《独宠鸭霸小女王》 第一章 暮春时节,微风舒爽,明媚的阳光穿透树叶缝隙迤洒入屋。 十岁的江克勋端坐在书桌前,认真背诵英文单字。 屋外,不断传来一群孩童嬉闹喧哗的笑声。 蓦然间,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从敞开的窗棂探入,盈盈甜笑,颊上可爱的梨涡若隐若现。 「少爷,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嘛!」 「不行,爷爷让我背单字,我还没背完。」他压抑想玩乐的念头,努力将精神专注于书本上。 「打弹珠很好玩的,你看,我赢了这么多漂亮的弹珠。」六岁的费希儿献宝似的捧高透明罐子,里头装着逾半的玻璃弹珠。 「妳赢这么多?真厉害!」他哗声惊叹,被五彩缤纷的玻璃弹珠吸引到目不转睛。 「一起来玩嘛,我可以分一半弹珠给你喔!」她诱惑着。 「可是爷爷不许我玩乐……」他来回望着书本和玻璃弹珠,心中陷入挣扎。 「别怕别怕,老太爷正在房里睡午觉,我不会告诉他的。」她朝他招招手。「快来呀!隔壁家的大胖有好多漂亮的弹珠,我们一起把它赢过来。」 「好。」经不住诱惑,他扔下课本,兴冲冲的奔出书房。「把妳的弹珠给我。」 费希儿却反将透明罐子藏在身后,咧嘴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烁狡诈光芒。 「老太爷,少爷偷懒不念书,跑出来玩游戏!」她赫然转头往屋内客厅扬声嚷嚷。 江克勋如遭电击,清秀俊朗的小脸倏地刷白。 「江克勋,给我进来!」一道宛如洪钟的吼声旋即从屋内传来。 江克勋一脸懊恼,乖乖进屋跪在爷爷的面前,自动伸出双手。 「书没念完,居然还敢跑出去玩?身为江氏财团未来的继承人,怎可如此玩物丧志?」江烈拿着软鞭朝他的手心狠狠鞭了几下。「你就在这里罚跪思过,半个钟头之后才能起来。」 「是!」江克勋强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跪得笔直,不敢随意妄动。 江烈离开之后,费希儿跑了进来。 「痛吗?」她抓过他的手,戳戳掌心上的几条红痕。 「废话!」江克勋吃痛地瑟缩一下,生气瞪着她。「为什么害我?」 身为管家的孙女、司机的女儿,她是仆,他是主。 她竟敢恶作剧害他,实在太大胆了! 「我看见老太爷换了新鞭子,很好奇那软软的打起来会不会痛。」她稚气的脸儿充满了然。「好神奇喔,原来软软的东西打人也会痛耶!」 「想知道的话,妳自己不会试试?」他皱眉,觉得自己真倒霉。 「如果被打痛了,我会哭啊!」她瞅着他悬荡眼里的泪水,笑嘻嘻的用食指轻刮他的脸颊。「男生还哭哭,羞羞脸。」 「乱讲!我哪有哭!」他气窘地撇开脸。 「呸呸呸~」她突然朝他红肿的掌心喷口水,然后胡乱抹了抹。「好啦,这样就不会痛痛了。」 「好恶心!」他双掌往衣服擦了擦。「妳走开,以后我不要理妳了。」 「唉,好吧!」她耸耸肩,跑出去继续跟邻居玩打弹珠。 「臭希儿!」他孤单罚跪,听见屋外持续传来欢笑声,感觉无比郁闷。 ***************** 数日过后,夜晚时分。 江克勋埋首书桌前,与艰涩的数学习题奋战。 门板悄悄被推开,一抹小小的粉色身影溜进书房,软绵绵轻唤。「少爷!」 「哼!」他斜瞪她一眼,数日前的余气未消。 「少爷,不要生气嘛,我请你吃蛋糕。」费希儿挨到他身旁,捧上一个缀满胡桃仁和巧克力碎片的圆形蛋糕。 「不吃!」他赌气哼声。 「真的不吃吗?这个蛋糕有很多巧克力,很香呢!」她将蛋糕凑到他面前,诱人的浓郁香味弥漫于他鼻间。 嘴里的唾液分泌旺盛,他舔了舔唇,肚里的馋虫开始鼓噪。 没将桌上那堆数学习题解答出来,爷爷不准他吃晚餐,他现在都快饿扁了。 「这……真的可以吃吗?」他狐疑地瞪着蛋糕。 「嗯。」她扯唇展露笑涡,骨碌碌的大眼睛贼溜溜的转啊转。「蛋糕做的这么漂亮,就是给人吃的呀。」 「那好吧!」他接过蛋糕,挖了一口吃下,巧克力与兰姆酒酿樱桃的浓郁香气瞬间在嘴里绽放。 「好吃吗?」她紧紧盯着他,嘴馋得猛吞口水。 「嗯。」他点头。「里面还有樱桃,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真的?!」她双眼发亮,直接抢过蛋糕,狼吞虎咽的大口狂吃。 江克勋愣住。「这蛋糕不是要给我吃的吗?」伸手想夺回来。 「你不是已经吃一口了?不可以太贪心喔!」她伸脚踹开他,双颊塞得鼓鼓的,吃得满嘴都是黑黑的巧克力。「呜,厨娘做的蛋糕真的好好吃。」 「费希儿,妳是仆人,不可以对我没礼貌。」他攒紧眉,很不高兴的提醒她。 「礼貌是什么?能吃吗?」她嘻皮笑脸,嘴里的食物与口水不慎飞喷到他脸上。 「恶,脏鬼!」他急忙用手背擦去残留脸上的口水。 这时候厨娘端了一杯养生鲜果汁进来。 「少爷,老太爷还不准你吃晚餐,你就先喝杯果汁垫垫胃……」将果汁搁在桌上,意外发现蹲在桌旁偷嗑蛋糕的费希儿,厨娘脸色大变,气急败坏的揪扯她的耳朵。「费希儿,我不是跟妳说过,那个蛋糕是要用来庆祝江婕小姐生日的,妳怎么可以偷吃?!」 江婕是江克勋的堂妹,年纪虽小却刁蛮任性的很,若得知她的蛋糕被偷吃掉,恐怕又要大发脾气了。 「吓!」费希儿一阵惊慌,急忙将最后一口蛋糕硬塞入口。 「别以为妳爷爷和妳爸爸都在江家工作,妳就可以为所欲为,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妳不可!」肥胖的手臂粗鲁勾住费希儿的脖子,厨娘气呼呼的将她往外拖去。 「唔、唔唔唔……」她一边咀嚼嘴里的食物,一边向江克勋投以求救的眼神。 「活该!」他吐舌扮鬼脸,才不想救她咧。 「身为仆人就要有仆人的样子,不能这么没规矩!」离开书房,厨娘找来藤条,正想挥打下去的时候,费希儿哭哭啼啼的扑上去抱住她的大腿。 「呜呜,蛋糕是少爷先吃的,最后我才跟着吃……」她只道出一半的事实。 厨娘愣住。「所以说,蛋糕也是少爷去厨房偷拿的?」 「呜呜呜呜……」费希儿低垂小脑袋,心虚得不敢吭声。 坐在客厅看报的江烈听闻她们之间的对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我分明叫他要写完作业才能吃饭,他居然还敢去厨房偷东西吃?!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连长辈的话都不听了。」他箭步冲过来抢走厨娘手中的藤条,然后杀进书房。 「啪啪啪……」阵阵鞭打的声音从书房里飘出。 「妳好运,这次有少爷帮妳挡着。不过,以后不能再跟着少爷偷吃东西了,知不知道?」厨娘轻推费希儿的小脑袋警告道。 「知道。」她假装乖巧地应了声。 瞧厨娘转身走开,费希儿才大大松口气,拉起裙襬抹去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然后等到江烈离开书房之后,她悄悄溜进去。 可怜的代罪羔羊正举书罚跪,双眼还红通通的,却硬是不让泪水掉下。 「嘻嘻,我没被打耶!」她蹲在江克勋面前,炫耀的意味浓厚。 「哼!」倒霉鬼完全不想跟讨厌鬼讲话。 「好啦,不要生气喔,下次我再请你吃蛋糕。」她轻拍他的脸庞,咧大嘴笑哈哈的。 江克勋瞪着她,剎那间彷佛看见从她嘴里露出两颗尖利的长牙,头顶上冒出一对尖尖的犄角,背后长出两扇黑色羽翼,不停地拍呀拍的。 有着天使般甜美外貌的她,根本就是恶魔的化身。 ***************** 韶光荏苒,转瞬已过五年。 江克勋十五岁生日当天,收到家人与众多仰慕者送来的礼物,一盒又一盒包装精美的礼物在房里堆积成一座小山。 他盘腿坐在榉木地板上,一一阅读生日贺卡和拆着礼物。 色色色色……色情写真集?! 他突然惊得双眼瞠如牛铃,捧着这项特殊礼物的双手不小心抖了一下,稚气未脱的俊脸浮现羞涩。 心底痒痒的,充满好奇,他缓缓翻开书页,看见一对对赤身裸体的男女交欢照片,顿时呼吸急促,全身渐渐燥热起来。 「少爷!」砰地一声,费希儿冷不防的推开门冲进来。 他一惊,下意识将色情写真藏于身后。「妳、妳、妳进来干嘛?!」 「我来帮你拆礼物啊!」费希儿跪坐在他对面,诧瞪他的脸。「呵呵呵,你的脸怎么变成猴子屁股啦?」整个红通通的,好好笑。 「因为、因为、因为房里太热了。」江克勋心虚得结巴,幸好她已转移注意力,忙着拆礼物而没有留意他的不对劲。 「唰唰唰……」她凶猛又快速地撕掉几盒礼物的包装纸。 江克勋不仅长得清秀俊美,功课更是名列前茅,爱慕者多到不计其数,每年到了重要的节日,总会有收不完的珍贵礼物。 而她……嘿嘿嘿,最后总会成为幸福的得利者。 「哇!」她眼神迸射兴奋灿光,狠狠一把抓,一次将四颗godiva松露巧克力往嘴里大口塞。 「喂,妳怎么能吃掉我的生日礼物?」江克勋气急败坏的骂道。 「偶帮你检查看幽没幽够期。」她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笑道。 「贪吃的蠢蛋!没有人会乱送过期的礼物。」他倾身想抢夺。 她侧身闪开,快速吞下嘴里的食物。「你不要吃啦,这坏掉了,吃起来都酸酸臭臭的。」赞赞赞,好纯浓香甜的巧克力,好吃得让她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完全欲罢不能。 「那妳还拼命吃?」 「我好几天屙不出来了,爷爷说这叫便秘,要多吃点坏掉的东西才能拉屎。」她解决完最后几颗巧克力,把盒子还给他,然后继续拆新的礼物。 「妳真恶心!」他傻眼瞪着空盒。太恐怖了!一盒十二颗的巧克力才短短几分钟就全被消灭了。 拆完所有的礼物,她将已成垃圾的包装纸推送到江克勋的面前,然后很敷衍的说:「好啦,生日快乐。」 紧接着,她吃力地抱起掌上型游戏机、模型跑车、快译通、糖果、饼干、拼图等一些有趣的礼物,准备走人。 「给我站住!」江克勋人高手长,一下子就把她猛力揪回来。 「哇……」她跌入他怀中,手中的礼物全散落一地。「呜,讨厌,我的礼物……」 「妳还真鸭霸,这些明明就是我的礼物。我看妳这小鬼需要一点教训,以后才不会乱抢别人的东西。」他轻松将娇小的她翻转过身,让她趴在他的腿上,举掌欲击打她的小屁股。 「咦?」她的目光倏然被他身边的东西吸引。「吼,你偷看色情照片!」 「………」他顿时僵如化石。 她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抓过写真集翻阅,惊得瞠目结舌。「唉呀,好色喔!」她羞得满脸绯红,鄙夷瞪着他。「原来你平常都在偷看这种恶心的东西。」 「我没有。」他俊脸一阵窘热。「我、我不知道东恺会送这种东西给我……」 费东恺是费希儿的亲哥哥,年长她六岁,同样身为江家的仆人。 他与费东恺之间的交情很好,于是每一年费东恺都会特别花心思送他生日礼物。前几年送来的礼物都很正常,未料今年却送这种成人式的火辣礼物……最尴尬的是,居然还被费希儿这小鬼头逮个正着。 「我要去跟老太爷说,你不用功念书,都躲起来偷看色色的东西。」她拽着色情写真集,准备打小报告去也。 「不行!」他惊慌失色,忙不迭的拉住她。 身为江家长孙,加上双亲又早逝,爷爷对他的管教特别严厉,若让爷爷得知此事,他铁定免不了要受罚。 他只好投降了。「好啦好啦,礼物全给妳。」 「那以后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乖乖听话喔!」她似小狐狸般的露出一抹狡猾笑意。 「……嗯。」被捉住把柄,他没有其余选择。 「嘻,好乖。」她拍拍他的头赞赏。「现在快把礼物搬到我的房间。」 「哼!」他摆出一张屎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听命行事。 ***************** 江克勋终于明白,原来以前三不五时故意陷害他、牵累他受罚,统统都只是小case。 真正浩大的苦难,还在后头。 她俨然像一个鸭霸小女王,经常趁其它人不注意的时候,对他呼来唤去,将自己负责的工作丢给他,让他这个尊贵的少爷扫地、拖地、洗碗、擦窗户、洗刷鞋子、倒垃圾,甚至还要帮她写功课。 更过分的是,居然命令他帮忙做考试的小抄…… 「我不帮!」他断然拒绝。 「为什么?」她双颊气得鼓鼓的。「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要乖乖听我的话咩?」 「妳要我整理家务可以,但做人要光明磊落,怎么能作弊投机取巧?」他活像小老头似的训斥。「妳啊,才十一岁就偷懒不念书,小心长期不动脑,长大后变白痴。」 「我玩电动都能破关打死魔王,聪明得很,怎么可能变白痴!」她皱皱鼻子,压根不相信他的鬼话。「江克勋,你快点帮我啦!」现在她大牌到连「少爷」的尊称都省了。 「noway!」 「喂什么喂?」她一脸傻愣,问号满脑飞。 他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低声嘀咕。「真可怜,原来现在已经是个白痴了。」 「快点嘛!」她摇晃他的手臂催促。 「反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妳死心吧,快去用功念书。」使力拎起矮不隆冬的她,直接扔进书房。 她又跑回他身边,双手扠腰,跩兮兮的恐吓。「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要跟老太爷说你偷看色情写真集。」 岂料他却点头赞同,完全豁出去了。「要说就去说吧,顶多我被爷爷毒打一顿,以后再也不必忍受妳的威胁。」 哇哩勒,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费希儿开始着急了。 「可是、可是老太爷打人很痛的,你不怕吗?老太爷会把你的屁股打到开花喔。」 「没关系,痛几天就过去了,总比继续当妳这小鬼的奴隶好。」他笑得开怀,将她白嫩嫩的脸颊当作肉包般的肆意揉捏、拉扯。以后她休想再欺负他了! 「哇~讨厌!」她气得涨红脸,像只抓狂的猴子跳来跳去。「我不管啦,你就是要乖乖听我的话。」 「作、梦!」一掌拍上她的额头,推开她。 「少爷,你班上的同学来找你了。」管家费千龙走进客厅禀报,身旁跟着一名秀丽少女。 「方玫玲,妳怎么突然来了?」江克勋惊诧问道。 「趁今天学校放假,我向妈妈学做了一些小餐点,想让你尝尝。」方玫玲微微一笑,声音轻轻柔柔的,听起来好舒服悦耳,一点都不像某只泼猴扯开喉咙乱吼乱叫,难听死了,简直是凌虐人家的耳朵。 「我们去花园坐着吃,这里有只中邪的疯猴很吵。」江克勋不再理会费希儿,径自走往屋后。 「好呀!」方玫玲拎着竹蓝,喜孜孜的跟随过去。 「我的小宝贝,谁惹妳生气啦?」费千龙好笑地拍拍孙女那张爆红的小脸。 「吼~」费希儿气恼地抓抓头发。「爷爷,为什么我们是江家的仆人,而不是他们来当我们的仆人?」假如身分反过来,现在江克勋一定不敢不听她的话。 费千龙脸色顿时发臭。「哼,还不是当年江老鬼嫉妒爷爷和奶奶结婚,莫名其妙来找爷爷对赌,害得爷爷输了大半的家产,连费家三代的子孙也都必须委屈在江家为奴为婢。」 「爷爷,你好笨喔,当初应该找我去帮你赌嘛!我这么聪明,一定会赢的。」费希儿一副小大人似的,摇头气叹。 「呵呵,可惜那时候妳还没出生。」费千龙弯身摸摸她的头,邪恶教导。「虽然不能离开江家,但妳可以当个叛逆的仆人,欺负他们家的小主人,爷爷不会责怪妳的。但千万要记住,只能欺负江家人,对于其它人要充满善良的爱心,知道吗?」 「嗯,知道了。」费希儿咯咯轻笑,灵灿双眼散发狡黠的邪光。 她转身跑往后花园,看见江克勋与方玫玲坐在大树下的石桌前吃寿司。 她放轻脚步,从他们的后方悄悄靠近。 「好吃吗?」方玫玲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克勋,紧张问道。 「嗯,好吃。」其实她做的寿司滋味平平,与他家的厨娘手艺远差一大截,不过为了避免伤了她的心,江克勋只好客套称赞。 「太好了,那你多吃一点。」方玫玲开心笑了,索性将整盒寿司都推到他面前。 「以后妳不要再浪费时间送食物过来了,还是专心应付升学考。」 「不要紧,我、我、我喜欢对你好。」方玫玲娇羞微笑,眼中充满明显的爱慕之意。 江克勋蹙紧眉头,暗忖该如何拒绝她的爱意,才不至于惹得她太伤心。 望着他俊逸的外貌,方玫玲芳心剧烈悸动,冲动地倾上前亲了他的唇一下,动作快得让他猝不及防。 江克勋眉头拢得更紧,尚不及开口说话,一道邪恶的娇笑声抢先在他耳边响起。 「嘿嘿,我要去向老太爷告密,说你趁他不在,偷偷和漂亮姊姊做色色的事。」 一转头,冷不防撞上费希儿那张不怀好意的贼笑脸,江克勋整个人惊跳起来,连带打翻手中的饮料,褐色液体溅脏他的t恤。 「糟糕!」方玫玲慌忙掏出手帕帮他擦拭衣服。 「谢谢。」江克勋推开方玫玲的手,气恼瞪向欠扁的小魔头。「费希儿,我知道妳在打什么鬼主意,可是我告诉妳,我宁愿挨爷爷的鞭子,也不会再受妳的威胁。」 他没好气的敲敲她的小脑袋,然后对方玫玲说:「不好意思,我先去换件衣服。」话落,便径自走往屋里。 「哼,讨厌!」费希儿气得直跺脚。 「要吃寿司吗?」方玫玲热情的问道。 「可以吗?」费希儿紧盯寿司,馋得猛舔嘴唇。 「当然可以呀,我做了很多,光克勋一个人也吃不完。」方玫玲将寿司推到她面前。 「谢谢。」费希儿喜眉笑眼的大啖起来。 「那个……」方玫玲红着脸,小声请求。「我和江克勋亲亲的事,妳别说出去好吗?」 「嗯。」费希儿很爽快的答应。「大姊姊不让我说,我就不说。」吃人嘴软嘛,她再邪恶也不会欺负友善的方玫玲。 「那就好。」方玫玲松口气,突然间一个异物从树上掉落到她的头顶中央,然后缓缓蠕动爬往前额。 「噢,毛毛虫。」费希儿瞠眼诧呼。 「虫、虫?!哇,怎么办……」方玫玲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僵硬不敢乱动。 费希儿毫无畏惧,徒手捏起一只胖硕的白色毛毛虫,凑到方玫玲眼前。「姊姊妳看,这只毛毛虫营养过剩,胖得真不象话。」 「啊──」方玫玲发出一阵震天价响的惊叫,急步后退,却不小心摔得四脚朝天,裙子都高高掀起,露出里头的小裤裤。 「怎么了?」江克勋换好衣服去而复返,凑巧撞见方玫玲狼狈的糗样。 「呜……」在心仪的对象面前出糗,方玫玲觉得好丢脸,掩面哭着跑走。 「费希儿,妳对她做了什么?」江克勋质问。 「我只是把毛毛虫抓下来而已……」费希儿高举毛毛虫给他看。 只不过是一条普通的毛毛虫,她真搞不懂方玫玲怎会吓成那个样子? 「妳太过分了!平常欺负我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外人都不放过。」江克勋怒焰高涨,不由分说的抓过她,朝她的小屁股使劲拍打几下。「看妳以后还敢不敢胡乱抓虫吓人家。」 臀部泛起阵阵疼意,费希儿哇声大哭,落下屈辱的泪水。「我才没有欺负她呢,你这个讨厌鬼,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忿推他一把后,她伤心地转身跑开。 「做错事还敢这么嚣张,臭小鬼。」江克勋不想管她,提着竹篮,前往附近方玫玲的家。 方玫玲出来应门,他将竹篮还给她。「妳忘了把竹篮带走。」 「谢谢。」方玫玲脑袋垂得低低的,窘得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已经狠狠修理那名小仆人一顿,妳不要再难过了。」 「什么!?」方玫玲猛然抬头,满是诧愣。「为什么要修理她?」 「她太顽皮了,居然抓虫吓妳,当然要好好教训她。」 「她没有抓虫吓我啊,是毛毛虫自己掉在我头上,她好心帮我抓起来。」 「是吗?」江克勋错愣。「她没欺负妳,那妳哭什么?」 「那是因为……在喜欢的人面前摔得这么丑,形象都没了,我觉得很丢脸。」方玫玲窘红着脸解释。 「糟糕,我错怪她了。」江克勋不禁懊恼起来。 「那个……下次我们能一起出去约会吗?」方玫玲羞怯邀约。 「抱歉,现阶段我只想好好念书,不想这么早谈感情。」不想让她空怀错误的希望,他只好坦言拒绝。 「……那好吧。」 无暇安慰方玫玲的落寞,江克勋匆忙告辞返家。 返家途中,他还特地去买了一块蛋糕准备用来赔罪。 可是一到家,竟发现费希儿那小鬼不知去向。 他从白天等到黑夜,却等不到她回来,甚至还惊动她的家人外出寻找。 最后,终于在某家医院的加护病房里找到她。 这个小鬼居然出了车祸! 肇事者虽然在第一时间将她送医进行抢救,但仍因头部遭到撞击而昏迷不醒,性命堪虞。 江克勋戴着口罩,换上隔离衣进入病房探视。 看着她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他心里好难受,愧疚感犹如潮水般汹涌袭来,深深淹没了他。 若非他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打她,她也不会难过得外出乱跑,这场意外就不会发生…… 都是他害了她! 他紧紧握住她的小手,不断暗自祈祷。 只要她安然渡过这一关,她喜欢欺负他,喜欢当鸭霸小女王,他都无所谓。 只要,她能醒来就好。 第二章 十三年后── 一架从英国飞往台湾的班机,在历经十几个钟头的漫长飞行后,终于在夜半时分顺利抵达。 一身帅气劲装的江克勋拖着行李箱,从容地迈出机场大厅。 机场大门前,等候已久的费东恺发现了他,即刻从一辆黑色奔驰里下车,热情地给他一个大拥抱。「小子,欢迎归国!」 「真高兴见到你。」江克勋笑着回抱他一下。 费东恺虽然身为江家仆人,但他们之间的交情犹如亲兄弟般的要好。就算他离开台湾多年,彼此也经常透过网络保持联系。 「来,先上车。」费东恺接过行李箱,江克勋坐进副驾驶座。 放置好行李箱,费东恺坐上驾驶座,开车驶离机场,往台北的方向急速驰骋。 「一毕业就被叫回来准备接管家族事业,压力很大吧?」 「还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江克勋压下按扭,车窗缓缓滑下,沁凉潮湿的夜风吹拂脸庞,令他舒服得放松身子。「二叔无心接管公司,我早点回来工作,就能减轻爷爷的负担。」 「真孝顺,老太爷果真没白疼你。」费东恺称赞一笑。「为了让你工作方便,老太爷特地在公司附近为你安排了一间豪华住所,你所有的私人物品都已经运送过去了。」他腾出一手,从上衣口袋中抽出一张磁卡钥匙。 「谢了。」江克勋接过磁卡,收起。 「老太爷还专程派了一名『勤劳乖巧』的佣人搬过去,负责照顾你平日的生活起居。」 「干嘛还故意加重『勤劳乖巧』的语气?」江克勋发现他笑得有点诡异,顿时浑身发毛,浮现不祥的预感。「那个佣人该不会是……」 「bingo!」费东恺邪魅地笑眨双眼。「就是我老妹,费希儿。」 轰隆隆的雷声骤然响起,墨黑天际降下滂沱大雨。大雨洒入车里,喷湿江克勋的脸庞与上衣,他连忙关上车窗。 「那家伙若懂得勤劳乖巧,天底下就没坏人了。」江克勋叹气,揉揉抽痛的太阳穴,他的预感真要命的神准! 「放心,这么多年过去,她长大转性了。」连费东恺自己都讲得很心虚。 江克勋怀疑地哼笑一声,那个人体内带有异常的邪恶基因,要改变恐怕比登天还难。 「她……还记得当年那场车祸吗?」希望漫长岁月已啃蚀掉她的记忆。 「上个星期她才要求我爷爷将这件事写进家史中,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忘掉了。」费东恺笑言击碎他的希望。「而且很荣幸的,你的大名也一并出现在费家的家史上。」 江克勋苦笑。「我记得家里有五、六名仆人,我可以要求换其它人伺候吗?」记性太好的女人通常极具危险性,聪明人就该懂得敬而远之。 「我老妹可是自告奋勇要搬去照顾你,别这么残忍换掉她,她会伤心的。」费东恺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向来心肠软,应该不忍心看女人哭吧!」 「我怕到时哭的人是我。」江克勋闷声咕哝。 「放心,我会买面纸给你擦泪的。」费东恺大笑。 「你还真够义气。」江克勋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转而望向窗外被大雨淋成模糊的世界。 这场骤雨,是老天在为他未来的生活哀悼吗? ***************** 超过百坪的豪宅里以雅致沉稳的黑色系为主要基调,陈设全套的英式古典家具和一架古典三角钢琴,天花板垂吊施华洛世奇的黑水晶灯,墙上悬挂几幅艺术壁画,观景露台上还打造出一座迷你小吧台。 充满高质感的空间,此时却宛如一座凌乱不堪的战场。 桌面、沙发和地板上皆四处散落着吃剩一半的零食、空的啤酒罐、时尚杂志、丝袜、女性衣物、高跟鞋,还有日前他由英国空运回台的几大箱私人物品…… 主要肇事者是谁,可想而知。 江克勋扒了扒头发,闭眼深呼吸,竭力控制窜动的愠意。 再睁开眼睛,他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障碍物,徐步穿越长廊,进入主卧室。 温馨雅致的卧房里亮着一盏昏黄小夜灯,价值逾百万元的fendi大床铺着可爱的粉桃色床单,而那名欠扁的脏乱制造者正蜷在上头安稳酣睡,均匀的呼息声轻浅流泄。 他不自觉的放轻脚步,移至床畔,探研她恬静的睡貌。 柔细长发肆意散落在枕头上和她的胸前,密如羽扇的长睫温柔静覆,双颊轻泛红晕,菱唇弯着淡微的笑弧,两朵小梨涡若隐若现。 睡觉也会笑?做了什么好梦吗?他不禁莞尔。 自国中毕业后,他远赴英国留学,与她已十几年未见,如今的她出落得益加美丽动人,浑身充满小女人的娇媚风情…… 他忍不住拂开她额前的浓密浏海,当年那场车祸让她在医院躺了四个多月,也让她的额角残留一道令人怵目惊心的长疤。 他微弯身,轻柔的抚着那条凹凸不平的长疤,好似一条麻绳,狠狠勒紧他的心脏,令他窒疼得难以呼吸。 原来,漫长岁月从未淡化他对她的愧疚感…… 费希儿忽而翻动身子,侧躺着,象牙白丝质睡衣的细肩带滑落,领口随之下滑,春光乍泄,饱满雪嫩的胸脯呼之欲出。她弯曲一脚,睡衣裙襬往上撩开,展露浑圆挺翘的美臀与纤细雪白的诱人美腿。 江克勋一震,身体无端燥热。 想不到这小女人的四肢虽纤瘦,胸前倒是挺有料的…… 咳!不行! 他是坦荡荡的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他猛然挺直身,一把将丝被拉至她的颈间,将姣好的娇躯严严实实的遮盖住。 「连睡着了也能刺激我,果然是可怕的恶魔。」他微恼地嘀咕,轻轻偷捏她的脸颊,视线触及红润诱人的嘴唇,心头莫名搔痒,似有邪恶饥渴的万虫在骚动,渴盼一亲芳泽。 怪了,邪恶也会传染吗? 他惊然抛开诡谲的念头,迅急转身背对她,不经意觑见未拉拢的超大衣橱里挂着琳琅满目、时尚又漂亮的女性服装,顿时愣住。 彻彻底底的鸠占鹊巢,她的鸭霸性格全然未变! 唉,他认输了。 他教养良好,具备绅士风度,着实做不出把女人扔出去的粗鲁举措,于是只能自认倒霉的搬到客房去。 他换了宽松舒适的纯棉t恤与及膝短裤,躺在水蓝色大床上翻来覆去,因时差而难以入眠。 客厅里那一片脏乱狼籍始终刺激着他的脑神经,引发情绪焦虑,洁癖发作。 他难以忍受,猛地弹跳起来,冲到客厅打扫。 单手拎着大垃圾袋,快狠准地将触目所及的垃圾统统扔掉。 十几本杂志堆栈一起,搁置角落的小藤架上。他定睛专注检视,发现其中一本放歪了,很龟毛的硬是将它左移一吋,坚持放得方方正正。 十几双崭新的高跟鞋,同样方正地摆入玄关处的大鞋柜中。 已洗净晾干的女性衣物,他细心折迭,迭得方方正正、有菱有角,才肯收进主卧室的衣柜里。 解决完费希儿制造出来的垃圾,他继而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 待所有物品都收妥归位,天幕已亮,金黄色的晨曦肆洒入屋。 他累得大汗淋漓,低头觑表,发现距离上班时间仅剩两个多钟头,索性不睡了,抱着干爽的衣物梳洗去。 沐浴完毕,他走进厨房为自己料理美式早餐。 煎火腿和烹煮咖啡的浓郁香气四溢,徐徐飘入主卧室,唤醒沉睡中的伊人。 「好香、好香、好香……」肚里的馋虫被香味诱醒,发出咕噜咕噜的饥鸣,费希儿起身,光着脚丫子,循着香气前往厨房。 她杵在门边,怔望那抹陌生的颀长身影。 眼角余光瞄见她,江克勋转身与她对视。「醒了?」 「江克勋?你是江克勋?!」她傻呼呼的揉揉眼睛,再睁大双眼用力瞅着他。 「不然妳以为我是刘德华还是裴勇俊?」真是蠢蛋一枚!他哂笑。 「哇~好多年不见,你变好多呢!」她走上前,近距离打量他。「你现在变得好高又好壮……」她努力踮起脚尖也仅达他的下巴处。 她禁不住朝那堵宽阔的胸膛又戳又摸又拍,赞叹连连。肌肉紧实硬朗,毫无一丝多余赘肉,完美呀! 「小姐,衿持一点好吗?」他抓下那两只不安分的小手。 她嘻嘻笑,一瞬也不瞬的瞅住他那张深邃立体的俊脸。 他稍微晒黑了一点,但肤质依旧光滑细致,简直比女人的肌肤还要好。眉宇之间增添了稳重内敛的斯文气息,如今他已是一枚成熟性感的大男人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发现。」她整晚睡得像头死猪。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他转身将煎好的蛋片、起司火腿片、薯片和烤好的土司片,一起盛装入盘。「听东恺说,是妳自告奋勇要来伺候我?」 「是啊,你不要太感动喔!」她笑着用食指轻刮他的脸庞。 「还敢应得这么大声?」他往后弹开,横睐她一眼。「妳究竟是搬来清洁打扫,还是来制造垃圾?」 她但笑不语。 江家大宅里主子多、规矩也多,住那里工作超辛苦,一丁点都不能偷懒。现在搬到这里,天高皇帝远,她是准备来当女王好好享福的。 他端着餐盘和煮好的咖啡踏出厨房,落坐餐桌前,叨絮斥责。「妳知不知道我花了好几个钟头,才把屋里整理干净?」 「干得不错,勤劳的男人才会有好女人欣赏。」她跟着往他身旁的空位坐下,赠他一只大拇指。 「下次再弄乱我的屋子,我就把妳从二十楼扔下去。」他愠声恫吓,忍着掐死她的冲动。 「是是是。」她敷衍应声,自动自发的拉过他面前的餐盘,大口享用起来。 他蹙起眉头瞪她。「费希儿,那是我的早餐。」真糟糕,贪吃的性格一点也没变。 「好吧,那一起吃。」她插起咬了一口的薯片送到他面前。 觑见薯片上头沾着她的口水,他眉头锁得更紧,推开她的手。「不必了。」 「那别怪我啰!」她耸耸肩,继续独享美食。 再跟她计较下去只会被气死,他无奈一叹,转移话题。「待在江家这么多年,我以为妳会想离开。」他端起咖啡,优雅饮啜。 「有卖身契约在老太爷手里,我和我老哥岂能任意离开?」她边咀嚼,边笑答。「况且,现在外头经济很不景气,我在江家吃好睡好,又有固定月薪领,干嘛出去自找麻烦?」 数年前她父母不幸车祸丧生,爷爷又已满六十岁退休,独自搬到养老院去住,如今仅剩她与哥哥依约留在江家为仆。 只不过费东恺一点都不像她安逸于现况,一心期盼能早日离开江家,去开创自己的事业帝国。 江克勋忽然抿唇沉默,垂眸瞪着杯中深褐近黑的液体。 「干嘛突然不说话?」她纳闷。 「妳……头上的伤还会痛吗?」温柔嗓声充满浓稠的关心。 「嗯哼。」小手钻入浏海里,抚摸疤痕,美眸异常闪动。「经常痛得像脑袋快炸开来,还会痛到在地上打滚。」 「这么严重吗……」愧疚如针螫刺心窝,他紧握双手,喑哑低语。「抱歉,当年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打妳,害妳跑出去而遭遇意外……」 「你是不是很内疚?」她倾身凑近他,笑睇他自责的凝重神情。 「嗯。」他宁愿受伤的人是他自己。 「所以啰,以后你要好好伺候我,不可以欺负我,我说一,你绝不能说二,你要终生奉我为王,对我毕恭毕敬。」每天吃喝玩乐,女佣当得像女王是她的毕生愿望,她会努力落实。 发现她一脸贼兮兮的笑容,他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捏捏她的俏鼻。「妳想得美!」 就算要待她好,也不能让她发现,否则依她的性子,铁定会爬到他头顶上撒野,届时他的生活就会陷入水深火热中。 「你……哼,真没爱心!」她嘟起小嘴抱怨。 「滥用爱心就容易助长犯罪。」他一口饮尽咖啡。「好了,我该到公司去了,第一天上班不能迟到。」推开椅子,起身回房换上正式的铁灰色三件式西装。 临出门前,他不忘嘱咐费希儿。「记得把地拖干净,一根头发都不许留下,洗衣篮里的脏衣服也要全洗干净,我下班回来检查。」 她随意挥挥手,向他道别。 结果他一离开,她吃饱喝足,马上回房睡回笼觉。 打扫家务?嗤,女王可不干这种无聊的琐事。 ***************** 午时睡醒,费希儿跑到东区的百货公司大开杀戒。 逛累了,她拎着好几袋战利品,坐在露天咖啡馆歇歇脚,享用下午茶。 她支手托腮,姿态慵懒,享受着阳光与微风的温柔爱抚,舒服得眼睛快瞇上了。 「希儿?好巧,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妳。」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拎着公文包,迎面走来。 「学……学长?!」费希儿蓦地瞠大双眼,泛起惊喜的笑容。 来人叫谭耀风,大她两届的高中直系学长,也是她初次暗恋的对象。 「自你毕业之后,我们已经有七、八年不见了吧?」她说。 「是啊。」谭耀风拉开椅子在她对座坐下,嘴甜如蜜。「哇,妳现在变得真漂亮迷人。」 「呵呵。」她脸蛋微红,心花怒放。「你也一样帅气呀!」 谭耀风头发微长微鬈,身材高大,一双狭长的单眼皮十足勾人,为人热情又风趣,向来很受女孩子的欢迎。 「这么好命,这时候不用上班,出来大血拼?」他发现她脚边那堆购物纸袋。 她弯唇浅笑,没多加解释,反问:「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我在江氏财团总公司的业务部门当业务经理,刚在附近和客户开完会。」他掏出名片给她,语态神气洋洋。 江氏财团可是台湾数一数二的大企业,旗下产业横跨地产、饭店、电讯、医院等领域,前景发展良好,员工福利优、薪水高,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理想工作环境。 「江氏财团?!」不就是江克勋他家的企业公司,哇塞,缘分真的太巧妙了! 「好了,我还有事,不能多聊。改天一起出来吃饭、唱歌。」谭耀风冷不防执起她的小手轻印一吻,再抛送一记电眼,然后起身走人。 费希儿脸蛋霎时爆红,怔怔轻抚手背上被吻过的部位。 一朵小情花,在心田嫣然绽放。 ***************** 当年谭耀风高中毕业后,彼此断了联系,她还曾为这场无缘的暗恋偷哭好几天呢! 真是难以意料,如今竟然还有机会与他重逢…… 莫非,这是月下老人特地为他们制造缘分,搭起通往幸福的桥梁? 嘻,既然如此,她绝对不能辜负月下老人的一番好意,她得想想法子把握住这桩缘分才是。 一打定主意,费希儿情绪激昂,旋即将没吃完的下午茶打包,冲往江氏财团总公司。 到达江氏大厦的顶楼,找到董事长秘书,她探问:「陈秘书,我有事要找江克勋,他现在在哪?」 之前她经常为老太爷与二老爷送东西到公司,所以,公司里的部分职员都识得她是江家的仆人。 「副董今天刚上任,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现在正和董事长、总经理还有一些股东在会议室开会喔。」陈秘书瞄瞄手表。「距离会议结束还有半个多钟头,妳要不要先到副董的办公室等他?」 「也好。」在陈秘书的指引之下,费希儿迈向右方的走廊,进入第一间的副董事长办公室。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以银黑色为主要色调,布置庄重气派极具时尚感。除了办公事务的基本配备之外,还额外摆设一些赏心悦目的精致艺术品,展现高雅的品味。 费希儿将血拼来的战利品搁在沙发上,装着下午茶的提袋则放在偌大的黑色办公桌上,然后懒洋洋的窝进舒适的皮椅里。 她旋转皮椅,面对巨大的落地窗,眺望窗外的蓝天白云,脑海中却反复回忆谭耀风亲吻她小手的画面,一阵脸红耳热,不住痴痴傻笑。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打开,江克勋拿着几份文件走了进来,一见到她,眉头自动打折。「妳来这里做什么?」 她闻声回神,笑颜面对他,从纸袋中拿出一块提拉米苏和一杯冰咖啡。「我特地送下午茶来给你享用。」 「我不相信妳会这么好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瞇了瞇眼,顿时心生警觉。「起来!别霸占我的位子。」卷起文件轻敲她的脑袋一记。 「唉,拜托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她起身让位,将茶点推至他面前。「这下午茶是买来庆祝你上任的。」 「是吗?」他怀疑地嗤哼。他可没忘记这小女人心机深沉,小时候经常诱哄他吃点心,结果最后都害他挨打的事。 「是滴是滴。」她甜笑,将脸凑到他面前,用力睁大晶亮的美眸。「眼睛为灵魂之窗,你应该看得出我的灵魂有多么善良纯真吧?」 「我只看见一具青春貌美的躯壳被一缕万年恶灵入侵,喜欢欺负良民,危害人间。」他一掌推开她的脸。 「切~」她依旧笑咪咪的,不跟他计较。「这家的蛋糕可是出自法国知名的甜点师傅之手,你真的不想吃吗?」端起蛋糕凑到他鼻前诱惑着。 可可的香气沁入鼻肺,引起腹中的馋虫鼓噪,发出如雷饥鸣。他微窘,却面无表情的装酷。 今日的早餐被这恶霸抢走,害他只喝一杯黑咖啡。到了公司又一径忙着公事,连中餐都没时间吃,现在饿得有点胃疼了。 「啧啧,可怜的孩子,饿成这样。」她轻笑,插起一口蛋糕硬是塞进他嘴里。「好吃吧?」 他酷酷地不吭声,饥饿却迫使他投降,顾不得阴谋环伺,忍不住接过蛋糕嗑了起来。 她扬起大大的笑弧,美目闪动贼光,拉过活动椅坐在他对面。 「妳还有时间跑去shopping?」他不经意扫视到沙发上的购物袋,俊脸不悦地板起。「家里地板拖了没?衣服洗了没?」 她皱起秀眉,夸张一叹。「江克勋,你的生活态度大大错误,做人应该要活在当下。」 「我没活在当下?」他好气又好笑的瞪着她。「不然妳觉得我现在是穿着兽皮活在远古时代吗?」 「你现在身处公司,正在吃蛋糕,就不该去想那些无谓的琐事。唯有认真专注眼前的事,才能真正的活在当下。」她敞开双手,昂高头,摆出一副圣人姿态谆谆教诲。 「妳以为乱扯一通,我就不知道妳没打扫?妳未免也太小觑我的智商了。」他赏她一记白眼,摇头叹息。「江家怎么会聘请妳这懒鬼来当佣人?简直是家门不幸。」 「要怪,就去怪你爷爷啰!」她嘻皮笑脸,见他吃完下午茶,立刻步入正题。「安排我进业务部工作。」语气很霸道喔。 哼哼,她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理由?」他扬了扬眉,抽取面纸擦嘴。 「坦白告诉你吧,刚才我在路上巧遇高中时期暗恋的学长,他还是一样英俊潇洒,眼睛好会电人喔……」她双手掩面,笑得羞答答的。「而且更巧的是,原来他在江氏当业务经理呢!」 「妳就是为了那男人,才决定进江氏工作?」他笑瞅她发花痴的蠢样。 「嗯哼,难得我和他还有机会重逢,当然要好好珍惜这段缘分。」她搓搓尖巧的下巴,笑得很阴险。「你吃了我的蛋糕,就要回礼,帮我达成心愿。」 「noway!」他微笑,不假思索的拒绝。「妳别忘了自己的身分是江家女佣。」 「可以兼差嘛。」 「不行!」他摆摆手,下逐客令。「快回家去,我要忙了。」清掉桌上的垃圾,径自低头看文件。 「江克勋,你好残忍喔。」她瘪着嘴,神情哀怨,楚楚可怜。「你知不知道你不帮我,极有可能摧毁一桩美妙的姻缘。」 「我没阻止妳用其它方式接近他。」她有恋爱的自由,但为私欲而进公司工作,出发点错误,他难以接受。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彼此成为同事,长时间相处,发展出恋情的机率自然就更高一点。」她感觉谭耀风对她应该也有一丁点意思,否则不会亲吻她的手,还约她下回一起吃饭、唱歌。 「还是老话一句──不、行!」语态很坚定。 「你……」她瞪着他,倏然面露痛苦,小手捂着额头。「好痛……」 「怎么了?」他脸色惊变,急忙走到她身边,拨开她的浏海察看。「头痛?是旧疾复发吗?」 「嗯。」她可怜兮兮的点点头,声音变得虚弱无力。「因为你不帮我,害我情绪太生气、太激动了,连带头也痛起来了。」 「好了好了,我答应妳。」不想再刺激她,他只好妥协了。他温柔地揉着她的额头,希望能减轻她的痛楚。 「真的?!」她顿时笑逐颜开,精神百倍的跳起来。「那你快点打电话通知人事部啊!」 「妳……」他一愣。「头不痛了?」他真愚蠢,又被她耍了。 「心情开朗,自然就不痛了。」她娇笑,拿起话筒递给他。「快点快点。」 「妳真麻烦。」他无奈长叹,语气不自觉的掺着一丝宠溺。唉,反正她在家里只会好吃懒做,干领薪水,让她到公司帮点忙也好。 他按下内线电话,打给人事部经理。「高经理,我是江克勋,麻烦帮我查一下业务部现在有没有职缺?……没有?嗯,好吧,那不用了……」他挂断电话,对她摊摊手。「业务部没缺人,妳死心吧!」 「我不管啦,我一定要进公司工作!」她双手扠腰,眼色傲拗。 他沉吟。「这样吧,我正好欠缺一个秘书,妳来当我的秘书。」如此一来,他也能就近监督她,避免她又偷懒不做事或惹出什么麻烦。 「蛤?要当你的秘书喔?」他很啰嗦耶,与他共事,她的耳朵一定很容易长茧…… 「还嫌弃?」太不给面子了。「那算了。」 「好啦好啦,当你的秘书就当你的秘书。反正在同一家公司,我和学长也能经常碰到面。」她勉为其难的答应。 「ok,明天早上九点准时来上班。」他笑着轻捏她的脸颊。「现在满足妳的愿望了,可以放过我了吗?女王陛下。」 「嗯嗯嗯,江克勋,你最好了。」一思及有机会和梦中情人发展,她情绪兴奋,猛然踮起脚尖,朝他脸颊用力啵了下。 他一震,感觉脸颊微热,连心坎彷佛也隐隐发烫起来…… 「对了,我能不能领双份薪水?」她巧笑倩兮的贪求。 「妳回家作梦吧!」 第三章 这果然是一场甜蜜的美梦。 梦境里,谭耀风深情地向她表白,然后环住她的腰,缠绵地吻住她的小嘴…… 她心跳激动,噘高双唇,啵啵啵的疯狂回应他的吻…… 「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起来!」 突然间,有一股不知名的邪恶力量欲将她拉离梦中情人。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还没亲够呢……」她挥舞四肢挣扎,嘟着唇,继续乱亲一阵,口水乱喷。 「亲?费希儿,妳这笨蛋别作梦了,快醒来!」 呜,小脑袋被敲了一记,邪恶力量太强悍,硬生生敲碎美梦,让她回到现实。 她揉揉惺忪的双眼,发现自己拽着沾满口水的枕头蜷在床上,而江克勋则西装笔挺,伫立床边居高临下的笑睨她。 「讨厌鬼!你知不知道我和学长正亲得尽兴,全被你破坏了?」她将脸埋进枕心,懊恼呻吟了声。 「连睡觉也发花痴?妳没救了妳。」他白她一眼,催促道:「快去刷牙洗脸,准备上班了。」 「等等,再让我瞇五分钟。」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不准!」他轻松将她整个人拎起,带进浴室。「已经八点半了,头一天上班敢迟到,妳就别混了,更别想见妳的学长。」 「学长?」是呀,梦里相见,倒不如去和本人亲近。「三分钟,马上好。」她顿时活力充沛,以最快的速度梳洗,换上ol的米色套装短裙。 「好了,走走走。」她拎着皮包,奔到玄关套上高跟鞋。 「妳不吃早餐?」知道她懒惰,他起床就为自己料理早餐,顺道为她做了份三明治和现榨一杯新鲜澄汁。 「不吃,我要减肥。」她要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谭耀风面前。 「过来把早餐吃了,我可不想我的秘书在上班时间借故胃痛而偷懒不工作。」她的性格,他太了解了。 「我不要。」 「很好,妳被fire了。」他黑眸闪烁,饱含威胁的意味。 「不吃早餐就开除员工?你真是天底下最变态的老板。」她气恼地冲到餐桌旁,抓起三明治往嘴里塞。 「这叫以恶治恶。」他微笑还击。 她睐瞪他一眼,咽下嘴里的食物,灌了一大口橙汁。 「头发也不梳,乱得像个疯婆子似的,妳是打算到公司吓坏我的员工吗?」他一边叨念,一边到她的房间取来一柄梳子,为她梳整头发。 她的发质柔细亮丽,毫无一丝分岔,还散发着甜甜的水蜜桃发香,他喜欢这个味道。 她两三口就狼吞虎咽的解决完早餐。「好了,走吧!」 他们一同出门,他驾着奔驰车,载她前往公司。 在车上,她翻出化妆包,熟练且快速地往脸部扑按蜜粉,搽上淡粉色眼影,刷翘睫毛。最后,拿着粉桃色唇蜜猛往嘴唇涂抹,打造出ㄉㄨㄞㄉㄨㄞ的水润俏唇,宛如可口的果冻。 「性不性感?」她微噘双唇,抛出一个媚眼。 他偏头觑向她,内心惊艳。性感!那两片粉嫩水感的双唇真是太性感、太诱人了,教人贪婪得想一亲芳泽…… 车身突地歪了下,他惊忙收敛心神,将视线投回前方路况。 她若以这诱人的模样出现在公司,铁定会吸引无数的狂蜂浪蝶…… 「不好看。」他胸腔无端发闷。 「怎么会不好看?」她揽镜照看,纳闷咕哝。「现在很流行这种ㄉㄨㄞㄉㄨㄞ的唇。」 「妳们女孩子或许会喜欢,但若以男人的角度来看,会以为妳刚啃完猪脚忘了擦嘴,满嘴油腻腻的。」他撇撇嘴角,故意露出嫌恶的神情。 「是吗?」美美的水亮唇蜜居然被他讲成像猪油,切~太恶了。 「是的。」他用轻松的语气吓唬着。「妳的学长一看到妳那张嘴,说不定会把妳误认为卫生习惯差劲的女人,很快就会被吓跑了。」 「你们男人真没美感。」未免惹谭耀风反感,她只好用面纸拭掉唇蜜,重新补上雾面的粉桃色唇膏。「这样正常了吧?」 他再瞄她的唇一眼,心中莫名震荡。 她天生微俏的红菱小嘴,此刻看起来依旧十分可口……怪了,早餐吃了两份三明治,他还没吃饱吗? 「妳还是戴口罩把嘴遮起来。」免得惹人犯罪。 「……谢谢你的烂意见。」 不到十分钟,他们便抵达江氏大楼。 在地下室停妥车,他们搭乘电梯上楼。 费希儿对着镜子拨弄头发,整理仪容。 江克勋瞅着她,笑眸里有丝不自觉的宠溺。 电梯门在一楼开启,谭耀风与几位职员陆续走进电梯里。众人看见江克勋,纷纷恭敬地同他打招呼。 「学长?」费希儿一阵惊喜,不着痕迹的挤开障碍物──江克勋,挪移到谭耀风身边。「早安。」她巧笑盈盈,浑然未觉一旁有道阴晦的瞪视,标准的见色忘主! 「真巧,妳也在江氏工作?」谭耀风难掩惊讶。 「是啊,我是副董事长的秘书,今天第一天上班。」她朝谭耀风伸出手。「学长,以后请多多指教。」 「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有很多机会碰面了。」谭耀风笑着握住那只纤弱小手,毫无放开的打算。 江克勋瞇眼瞪着他们交握的手,心头好似被什么堵住,很不舒坦。 「今晚下班有没有空?我请妳吃饭,庆祝妳进入江氏……」谭耀风话尚未说完,费希儿便狂喜得点头如捣蒜。 「好哇好哇。」yes!终于能约会了。「要约几点?七点半好吗?」她打算先回家精心打扮一番再去赴约。 「啊,糟糕,我忘记今晚和几位客户有约了。」谭耀风突然拍了拍额头,神情懊恼。 「不要紧,公事为重嘛。」她温浅一笑,表现体贴。「反正我明晚有空,后天晚上有空,大后天的晚上也有空……」她搔搔头发,羞涩呵笑。「基本上,我每晚都闲闲没事。」 没事?明明一堆家务等着她做,还敢说没事?江克勋不由得冷嗤一声。 「那好,我们就约明晚七点半。」 电梯到了二十楼业务部,谭耀风步出电梯。到达其它楼层,几名职员也陆续离开,只剩下费希儿与江克勋两人。 她冷不防的拉过他蒲扇似的大掌,张嘴就咬。 「妳做什么?!」他痛咒了声,用力抽回手。手背上浮现两排清晰的齿印,她还真够狠,咬人完全不留情。 「原来……原来这不是作梦,呵呵呵~学长真的要跟我约会了。」她捧着双颊,乐陶陶的傻笑。 「妳想知道是不是作梦,不会咬自己?」该死!他简直倒霉透了。 「我怕痛咩!」她睐他一眼,露出一副「你真笨」的表情。 他瞪住她,顿觉那抹娇灿的笑容相当碍眼。 ***************** 夜幕笼罩大地,越逼近约会时间,费希儿的心绪益发兴奋紧张。 她快速画好一脸迷人的彩妆,用电棒将发稍烫鬈,再以手指稍微梳整,抓出性感的凌乱美。 紧接着,她挑了一袭红色的紧身平口洋装换上…… 她往颈侧、手腕、脚踝处喷上ysl的情窦女香,浑身散发一股甜美的花果香气。最后,她在落地镜前旋转了一圈,检视一身性感的穿著。 「希儿,晚餐要吃什么?」房外传来江克勋的询问声。 她上前开门,雀跃笑道:「你忘了?今晚我和学长有约会,没空陪你这个孤家寡人吃饭。」 江克勋目光骤亮,惊艳于她火辣性感的装扮。「妳……要穿这样去约会?」 「是啊,漂不漂亮?」她拨拨头发,风情万种的媚笑,两抹梨涡浮现。 他皱眉摇头。「难看!太暴露了。」穿这样子走出去,简直是想引诱男人犯罪。 「哪会呀,男人不就喜欢女人性感一点?」她挺直背脊,惹火的曲线随着呼吸在缎料光泽上起伏,饱满的雪胸呼之欲出。 「女人还是穿着保守一点比较安全。」他的眉头越攒越紧,旋即从衣橱里翻找出一件深灰色的长版外套,扔给她。「穿上!」 「别闹了,这件外套和我身上的衣服根本不搭嘛!」她抓下覆盖脑袋的外套,随手丢到床上。「而且你放心,如果我遇到危险,学长会保护我。」 「说不定他自己就是个狼人。」他一哼。 「那……很好啊,我只怕他对我没兴趣。」她微低头,娇羞傻笑。 真是被爱情冲昏头的傻蛋!他叹气,受不了的睐瞪她一眼。「妳真的就这么喜欢他?」 「嗯哼。」她笑着用力点头。「学长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暗恋的对象呢!」 这些年来,虽然她身边不乏一些追求者,但可惜她对那些男人毫无来电的感觉。这次与谭耀风重逢,心动的感觉再次出现,让她想谈恋爱了。 不行!她太美丽诱人了,他实在担心她会吃亏。 「不喜欢穿外套,那换上牛仔裤。」她那两条裸露在外的嫩白美腿很容易刺激男人的原始欲望,太危险了。 「江克勋,你比我爷爷还啰嗦!」 「我是关心妳。」 「是是是,啰嗦老头。」 「费希儿!」 「啊,不跟你聊了,我快迟到啦。」她套上一件黑色针织镂空的小外套,然后拎起balenciaga的粉红机车包快速往外冲。 砰一声,大门关起后,世界归于寂静。 算了!既然她自己都不怕危险,他也不管她了。 江克勋自己煮了一盘意大利面来吃,瞄见费希儿的位子空荡荡的,心口也莫名感到空虚,顿时丧失胃口。 他推开餐盘,移驾客厅,打开电视,意兴阑珊的乱转频道。 无趣!他又关了电视,从公文包里取出明日会议需要用到的文件研究。但他却心不在焉,满篇文字无法入眼,亦无法顺利输入脑海。 她……和那男人会到哪儿约会? 「真是!这干我什么事?」他抛开文件,疲惫地捏捏眉间。抬头环顾偌大的屋子,忽觉岑寂得可怕,不禁心浮气躁起来。 对了,弹琴吧!可以藉由琴音稳定心绪。 他修长十指在黑白琴键上流畅跃动,悠扬美妙的琴音流泄满室。 她今天穿着极为火辣性感,那男人会不会见色起心,对她胡来? 琴音越发急促跌宕,乱了调,焦虑之火持续在他内心焚烧。 砰地一声,他猛力合上琴盖,烦躁地抹了抹脸。 不如喝酒吧,酒精可以舒缓焦虑的神经。 他转移到迷你吧台,缓缓饮酌红酒。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夜色转深,酒精却再也抚平不了他焦灼的情绪。 有没有搞错,一顿饭吃了三个钟头还没吃完?他们是跑去吃满汉全席吗? 还是他们吃完饭,接着跑去做什么坏事? 他按捺不住,决定拨电话给她,岂料她的手机始终无法顺利接通。 他坐立难安,感觉待在屋里快透不过气,索性跑到楼下大门口等她回家。 等了五分钟、十分钟、三十分钟……他忧心如焚,不断重复看表与来回踱步的动作,甚至引来大厦警卫热心的关切。 一个钟头过去,逼近午夜,他的情绪濒临爆破点,准备打电话向公司人事经理询问谭耀风的联络电话之际,伊人终于回来了。 费希儿率先从一辆深蓝色的福特轿车内下车。 谭耀风随后跟着下车,与她谈笑几句,离去之前甚至还出其不意的朝她左颊轻印一吻。 费希儿傻愣原地,脸蛋羞红一片。 「我还以为妳头一次约会就打算不回家过夜了。」江克勋走上前,语气阴森森的。 她回头诧望江克勋。「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很好,原来她也知道晚了。 瞪着她脸上那抹刺眼的笑容,他顿觉自己为她焦虑整个晚上的行径很像白痴。 「下来运动。」他胡乱掰个借口,不想让她嘲笑他的愚蠢。 「真勤劳,难怪身材保持这么好。」她笑着探指轻戳他结实的胸膛。 「你们感情真好,一顿饭吃了整整四个钟头。」他黑眸阒沉,口吻带着酸意。 「没有啦,我们吃完饭,正好有业务部的同事打电话邀学长去唱歌,后来我就跟着一块去玩了。」没察觉他的异状,她径自走进大厦里的电梯。 唱歌?还好,这不算什么坏事……他霎时舒坦些了,尾随她进入电梯。 「不过我和学长之间确实有一点点进展,今晚他还一直夸我漂亮,说他也喜欢我呢!」 他脸色骤沉,胸腔再次绷紧。 该死!电梯里的空调坏了吗?闷得他快窒息。 「江克勋,快恭喜我呗,我终于有机会谈恋爱啦!」她推推他的手臂,满脸掩藏不住幸福的甜笑。 「……恭、喜!」他费了好大的劲,才闷闷地从齿缝中挤出一句。 ***************** 酒吧里烟雾缭绕,充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活力四射的男男女女挤在舞池里狂野跳舞。 江克勋独坐角落一隅,有一口没一口的饮着冰啤酒,神色异常阴郁,周身辐射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一阵子,费希儿与谭耀风经常下班后约会,在爱神的庇佑下,他们的感情发展迅速且顺利,已正式交往。 恋爱让费希儿芳心大悦,亦跟着转性,一扫过往的懒惰,认认真真的干好秘书这个工作。 照理说,身为老板的他应当感到高兴,可是每日见到她幸福的笑脸,他的心就有如千斤重,堆满深沉的落寞感。 是的,他喜欢她。 可惜当他察觉自己对她的情愫,却已错失机会,她已走向另一个男人…… 心房猝然一阵揪缩,他仰头大口灌酒,冀望酒精能麻痹疼痛。 「哇,喝得这么猛,你是受到什么刺激吗?」费东恺诧笑入座,招手唤来服务生点酒。 「别瞎想,只是口渴多喝点而已。」江克勋转移话题。「主动约我出来,怎么还迟到?」 「还不是得伺候你们江家那位尊贵的三小姐。」费东恺嗐声叹气,邪魅的脸庞浮现无奈。 江家三小姐,名叫江品童,是江克勋已逝三叔的独生女。小时候因双亲离异,随着母亲离开江家,直到前阵子为了履行母亲生前的遗愿而重回江家,与亲人团聚。 江老太爷则授命费东恺成为她专属的男仆,贴身伺候着。 「她在江家适应得还好吗?」江克勋关心问道。 「不只适应得非常好,还有力气整人。」服务生送酒来,费东恺旋即大喝一口,忍不住抱怨起来。「你知不知道那女人简直有毛病,三更半夜把我挖起来,让我替她煮面,还要我穿女仆装跳舞给她看。前几天更离谱,居然还叫我扮嫖客去帮她捕捉卖淫集团。」 江品童是名女警,幸好江老太爷担忧她遭遇危险,已叫她辞去工作,他也不必再遭受那些无理的折磨。哼,不过他费东恺也不是好欺负的,接下来她准备参加名媛大赛,训练过程就换他来虐待她了。 「你们的生活挺精彩的。」江克勋哂笑。 「听见这么凄惨的遭遇,你竟然还笑得出来?真没人性。」费东恺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呢?最近过得如何?我老妹有没有再欺负你?」 「她现在每天忙着恋爱,哪有多余的心力注意我。」江克勋低头觑着酒杯,笑容增添苦涩。 「真的?和哪个男人?」费东恺惊讶。 「是希儿的高中学长,目前正在我们公司担任业务经理。」 「那丫头长大了,是该谈恋爱的时候了。」费东恺叹笑。「现在她没精力烦你,你应该感觉轻松多了。」 错!反而变得更烦躁了。 不想再提到与费希儿有关的烦心事,江克勋旋即转开话题,与费东恺闲聊经济、政治时事。 最后夜色晚了,他们准备离去。 经过吧台,江克勋猛然止步,诧瞪一对亲昵相拥、不断耳鬓厮磨的情侣。 那男人是谭耀风,但他身边的女人却不是费希儿! 谭耀风顾着与性感辣妹打情骂俏,浑然没有察觉伫立左后方的江克勋。 「怎么了?」没见江克勋跟上,费东恺纳闷回头。 「没事,走吧!」江克勋心绪万般复杂。 那个小傻瓜,可知自己被爱愚弄了? ***************** 「杀!我杀杀杀……」 费希儿盘腿坐地,美眸散发嗜血的兴奋光芒,双手熟练地操控遥控器,与巨大液晶电视屏幕中的电玩怪兽奋战厮杀。 江克勋方踏进家门,连鞋都还来不及换,一听见她激动的吼叫声,便紧张得飞速冲入客厅。「妳做什么?」 「打怪兽。」她视线未移,双手未停,继续拼战。「我快渴死啦,帮我拿饮料。」命令主子,她倒是习惯成自然。 还有闲情逸致打怪兽?看来她尚不知男友背着她乱搞的事。 江克勋不知是否该为她感到庆幸,沉默地弯身换拖鞋,然后从冰箱里倒了一杯柳橙汁,插入吸管搁在桌子上。 她歪过脑袋,用力吸了一口。 他脱掉西装外套,落坐沙发,状似不经意的问:「今晚妳不是和谭耀风去约会?」六点下班的时候,他亲眼看见他们两人一同从公司离开。 「本来是啊,但还没到餐厅,他家人就打电话来说,他父亲不小心摔下楼梯,紧急送医。他不让我陪他去医院探视,我只好先回来了。」 谭耀风说,他尚未告知家人他们交往的事。担心临时带她出现,家人没有心理准备,会感觉尴尬。于是乎,她只好乖乖听话回家了。 「他父亲进医院?」真该死!谭耀风欺骗了她,他分明是跑到酒吧寻欢作乐。 「对啊!不过半个钟头前我打电话给学长,他说他父亲已经脱离危险了。」闻到难闻的气味,她皱了皱鼻子。「你跟谁去喝酒?浑身酒气和烟味,臭死了!」 「和妳哥到酒吧聊了一下。」该告诉她,谭耀风背叛她的事吗?江克勋陷入犹豫。 「我好一阵子没和老哥联络了,他最近如何?」她一口吸光杯里的橙汁。 「还不错,过得挺精彩的。」 若让谭耀风继续玩弄她,未来她受伤的程度只会更深,不如趁早将真相告诉她好了,江克勋下了决定。 「希儿。」 「嗯?」听见忽转严肃的声调,她分神瞄他一下,揶揄轻笑。「你的表情怎么像茅坑里的石头?谁欠你钱没还吗?」 他可没心情开玩笑,干脆直言了。「不要太相信谭耀风那个人。」 「为什么这么说?」她微挑一眉,注意力仍摆在电玩游戏里。 「他不是妳想象中的那样专情,他不只妳一个女人。」 啊!讨厌,被怪兽打死了。她扔了遥控器,转身面对他。「你刚说什么?」 「今晚我在酒吧里,看见谭耀风和另外一个女人搂搂抱抱,态度十分亲密。他骗妳,他根本不是到医院探视他父亲。」他定定望住她,铿锵有力的道出真相。 「不可能!一定是你眼花认错人了。」 今晚分开之前,谭耀风还深情款款地说这辈子只爱她一个,怎么可能一转身就去找其它女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只有几步远的距离,我眼力没差到认错人。」 「我不相信!」她坚信一定是江克勋眼花认错人了。 「费希儿,妳清醒一点,别被爱迷昏头了。」江克勋又气又急,真想狠狠摇醒那颗胡涂的小脑袋。 「我才没有被爱情迷昏理智。」娇容陡沉。「我只是不想光凭旁人的几句闲言闲语,就胡乱去质疑我的男朋友,破坏我们的感情。除非让我亲眼撞见他劈腿,否则不管旁人说什么,我都不会轻易相信。」 「谭耀风是花花公子,根本不是真心爱妳,妳别再傻兮兮的相信他……」 「够了!难得我能梦想成真和学长谈恋爱,江克勋,拜托你不要再像三姑六婆似的乱造谣、搞破坏了。」她激动跳了起来,对他很失望。「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了,讨厌鬼!」她朝他扮个鬼脸,气呼呼的跑回房间。 江克勋低咒连连,挫败地扒了扒头发。 说他像三姑六婆?说他乱造谣? 他们彼此认识这么多年,她居然不相信他、不了解他绝非那种喜爱搬弄是非的闲人。 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竟远远不如那个男人…… 这瞬间,他感觉好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