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城市之心意(上)》 1 约翰.育斯特坐在靠窗的安乐椅上,双腿舒适的架高,转头望向窗外,讶异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纽约傍晚的天空竟是如此靛青。 不只天空,育斯特心想,事实上他已经许久不曾将心思放在生活以外的事物,他仿佛活在一个灰色的压力瓶里,不断重覆又毫无出口。可悲的是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个沉重,这个非常难得的清闲甚至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育斯特站起来,将先前正阅读的尼采《ehomo》顺手放在一旁的书桌上,走到镜子前,赫然发现映出那个金发蓝眼的影像十分陌生,不敢确定那个人就是他。育斯特摇摇头,忍不住笑了:他知道这一切并非现实,而是某个迷人的魔法。几天前,在众人的支持配合下,他终于下定决心将生日时收到的礼物:“zahotel三天两夜住宿招待券”在超过期限前使用掉,以个人的方式进行迟来的庆祝。 好像神仙教母的魔杖一挥,现在他身上穿著唯一、也是最好的ralpuren西装,悠哉的待在zahotel六楼的单人房,外面是58大街的繁华;而经过了一天半的休息,享受了饭店附设的芬兰浴和舒压按摩之后,在他的蓝眼眸下经年沉积的黑眼圈也减淡的几乎消失无踪,让他看起来甚至不像个已过了而立之年的疲惫男人。 既然是个梦,育斯特心想,希望在魔法结束前,神仙教母可以更慈悲一点,让他有个难忘的美妙记忆──不管再微小都无所谓。 走出房门、轻快的下楼来到大厅,育斯特注意到饭店里有比平时数量更多的侍者正礼貌勤快的走动,可以想像今天饭店里有重量级的要人贵宾。育斯特不以为意的来到oakbar,靠在吧台上想点一杯餐前酒。等待了好一会儿,调酒师和侍者却忙著招呼几个身穿双排金钮扣蓝色西装、衣襟上别著晶亮的帆船徽章、还不断正高声谈笑的男士们,完全忽略他的存在。 “两杯马丁尼。” 正当育斯特等得不耐烦、准备掉头走开时,吧台的另一侧传来一个男声不疾不徐的说。那个声音温和而沉稳,极具说服力;育斯特还盘算著该不该警告对方:帆船协会的阔佬们已经占领整个吧台的注意力时,调酒师却笑容满面的走到那个人面前,礼貌而俐落的回应:“是,您点的酒立刻送到。” 截然不同的态度,育斯特不禁愕然又不满的瞪著调酒师,“差别待遇!我在这里等了……”他忍不住抱怨,调酒师依旧无视他。这时,那个人又缓缓的对调酒师说,“这位绅士和我一起,请把酒送到我们的座位上。” 调酒师讶异的看著男子、再看育斯特一眼。男子却泰然的伸出左手请育斯特先走,“请。”虽然不认识对方,但为了给调酒师一点教训,育斯特还是来到靠窗的座位坐下。 “两位的饮料。抱歉久等,请海涵。”才刚入坐,侍者便迅捷的以银托盘带来两杯高脚马丁尼杯,毕恭毕敬的将酒放在两人面前,“帐已经算入您的房费,请慢用。”侍者对男子说,接著微微颔首敬礼后又以同样的迅捷离开。 “真是势利,教人不敢相信!”育斯特摇摇头,拿起酒杯啜了一口,“谢谢……” “不客气……”男子并不碰他的饮料,只是面带微笑、目不转睛的盯著育斯特的脸。在对方毫不掩饰的注视下,育斯特开始有些不自在。 过了片刻之后,男子终于开口:“我在哪里见过您,对吧?” 育斯特愣了一下,错愕的说:“抱歉,我不懂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今天中午的座谈会之前,我在某个地方见过您。”男子微笑著伸出手,“或许我太自大,忘了先自我介绍:杰希.坎贝尔,心脏外科医生。” 当天中午,刚结束舒压疗程准备用餐的育斯特经过会议厅时,受到墙上张贴著「国家心脏医学协会座谈会”海报的吸引,趁著座谈会接待没注意偷偷溜进了会场。当时讲者正在台上发表有关ebstein氏异常症﹝三尖瓣下移畸形﹞的临床开刀与电脑技术辅助的相关研究。育斯特对于讲题非常感兴趣,便提出许多关于手术后心律不整或心房室完全阻塞的问题。由于他的提问太多,台上的讲者又不厌其烦的仔细说明,甚至因而延误中午休息的时间;到最后,座谈会主持人只好派工作人员“请”育斯特离开。 因为距离有些远、加上现场配合放映电脑投影片而相当昏暗,育斯特一直看不清楚台上讲者的长相,只在事后从海报上看见主讲人是:杰希.坎贝尔,ph。d。。 育斯特瞪大双眼,“您就是……坎贝尔医生?”既然是博士级的名医,他原本以为该是个戴著眼镜、上了年纪的老绅士。然而坐在他对面的,却是一个褐发棕眼、温文儒雅,估计只比他年长几岁的男子。“约翰.育斯特。”育斯特连忙自我介绍:“……幸会。” “您在座谈会上提出的问题相当精辟。”坎贝尔好奇的问道:“冒昧请教,您也是胸腔心脏科的同业吧?学者?或医学院高材生?” “呃……”育斯特迟疑片刻,感到有些心虚,接著才慢慢的说:“我是……记者。” “很难得遇见对于医学准备如此充分的记者。请接受我的赞美。”坎贝尔相当诚恳的举起酒杯,“所以……我们该是在费城学术发表会上见过面?” “我想不是。”育斯特摇摇头。他不明白坎贝尔为什么那么执著在这个问题上。 “那么,西雅图的器官移植研讨会?”坎贝尔锲而不舍的追问,“……我知道了,是在华盛顿举办的外科医师年会?” 育斯特腼腆的笑了,“有那么重要吗?”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个难缠的搭讪。”坎贝尔双手一摊,露出尴尬的微笑,“由于我对自己的记忆相当有自信,不找出答案会让我寝食难安,有害健康。”他站起来,“但是,这恐怕已经造成您的困扰。非常抱歉,不打扰您了……” 或因为当时的气氛影响、或因为潜意识的渴望作祟,育斯特接下来说的话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请留步……坎贝尔医生,您有空的话,可以一起用餐吗?我……有些心脏方面的问题想继续请教。” 坎贝尔有些意外的看著育斯特,眼睛含笑的点点头:“乐意之至。” 几分钟之后,育斯特站在饭店大厅里,偷瞄了一眼正和路过熟人打招呼的坎贝尔,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信口邀约。“在58号大街上有不少餐厅……”这时候才担心花费已经太迟了,他心想,于是硬著头皮说:“或者,我们就在饭店的palmcourt……” “您如果同意的话……我有另一个更好的建议。” 育斯特有些疑惑,还是客气的点头同意。只见坎贝尔很快的到大厅柜台交代几句话之后,便回头请育斯特跟著他来到电梯前。 “请问,我们去哪里?”育斯特试探性的问。 “上楼。”走进电梯之后,坎贝尔按下二十一楼。 育斯特不禁讶异,“我不知道楼上有餐厅?” “的确没有。”坎贝尔露出微笑,“不过,您刚才点头‘同意’了,对吧?” 育斯特看著坎贝尔,发现在他的温柔和善的眼神中,似乎闪烁著一些狡黠的光芒。 到了二十一楼,坎贝尔率先走到一扇门前,以磁卡打开门,“请进。” “打扰了。”育斯特拘谨的走进门里,不禁目瞪口呆,随即深吸一口气保持镇静:他站在一处宽广的两层式豪华套房的玄关,整体采用 louisxvistyle的装潢,下层是起居间、书房,上层则是连著一大片天台的卧房。在他旁边的半月型玄关桌上放著一盘新鲜水果和一个冰桶装的香槟,会客厅茶几上的银托盘上则放著一组水晶茶具。 “royalterracesuite,协会提供的‘福利’,作为我在座谈会期间的休息室……算酬劳的一部分。”坎贝尔半开玩笑似的说:“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原来如此……”育斯特随口回答,心中开始有些尴尬的预感,“国家心脏医学协会果然财力惊人。” “育斯特先生,我把座谈会的发表资料放在这里。”不知是否因为读出了育斯特的心思,坎贝尔立刻解释,“虽然算不上终极智慧宝库,但已经足够解答座谈会的问题,您说是吗?” 育斯特朝书桌的方向望了一眼,果然看到一台笔记型电脑、书籍和一叠档案;看来是他多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双手一摊,“抱歉,我会错意……” “我愿意接受您的专访。”坎贝尔露出友善的笑容,接著轻描淡写似的说:“当然,并非毫无代价的。” 育斯特警戒的看了对方一眼,坎贝尔却一派安然无事。育斯特正想试探所谓的“代价”是什么,还来不及开口,便响起两声清脆的铃声:两个穿著黑色制服的侍者刚好将roomservice送到。 “非常准时。”坎贝尔看看表,接著转头对育斯特说:“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先用餐吗?” 在侍者俐落而专业的服侍下,育斯特拿著纯银刀叉、在骨瓷餐盘上享用著冰岛鳕鱼、法国鹅肝、比利时菊莴苣酿fourmed''ambert乳酪、嫩芦笋尖和酪梨沙拉、新鲜无花果,用水晶酒杯喝著krugrose。座位对面正和他愉快闲聊的是个身穿brooksbrothers订制西服、戴著omega腕表、英挺儒雅的名医;他觉得自己根本是wrongmanintherightce,接触和自己格格不入的高尚奢华。 育斯特非常确定自己闯入了一个不属于他的美梦里。 用餐之后,坎贝尔将电脑和研究资料拿到起居间,坐在沙发上,接受育斯特的自由访问。育斯特提出许多有关rastelli手术、桡动脉心导管手术的问题;坎贝尔耐心解答之后,突然反问:“您究竟为哪个出版社工作?” “什么?” “我很好奇,您的这篇专访将刊登在哪份刊物上?”坎贝尔笑著说,同时起身来到吧台准备了两杯chivasregal。 育斯特舔了舔嘴唇,信口说:“呃……机密,我还没签出版合约。” “喔,您是frence。”坎贝尔已经来到育斯特的身旁,将一杯酒递给他。“冒昧请问:这篇‘专访’,能让您有多少进帐?” “这个我无法……”育斯特正要接过酒杯时,坎贝尔却手一滑,将酒杯中的深金色液体全部倒在育斯特的身上,“该死……” “非常抱歉。”坎贝尔立刻拿了餐巾,企图为育斯特擦拭;育斯特下意识的推开对方,“无、无所谓,反正是旧衣服。”嘴里这么说,其实心中却抱怨对方的冒失:旧归旧,这却是他唯一的一套好西装。 “我由衷希望这篇专访的稿费可以付得起服装的清洁费。”坎贝尔刻意的继续擦拭著。突然间,他捉住育斯特的双手手腕,冷不防的折向背后,“……或者,足够请一个大牌律师保您小命……因为,您知道,我的律师是个狠角色。” “我不明白……坎、坎贝尔医生,您在干什么?”对方的举动吓了育斯特一大跳,感觉双手手腕被坎贝尔以某种塑胶材质的坚固细带牢牢锁住,“您或许搞错什么了……” 育斯特惊慌的抬起头,发现坎贝尔瞬间变得表情阴寒、眼神冷酷;最糟的是他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这个医生是个披著白袍的恶魔,温文的外表下,其实是个变态杀人狂?育斯特开始紧张起来,不禁冷汗直冒;被束缚在背后的双手不断挣扎,但不管多努力都无法挣脱,只让手腕更疼痛。 几秒钟之前,这明明还是一场美梦;怎么一眨眼却变成惊悚的梦魇? “育斯特先生,我的确没有喝过智慧之泉,但也绝对不是个白痴。”坎贝尔冷冷的说,同时将育斯特一把抓起来,开始在他身上到处搜索,“您的问题太专业,而且实际、多半涉及临床经验,我得承认,连医学院里最优秀的学生也未必问得出这些问题。” 坎贝尔首先在育斯特外套、裤子里不断翻找,将口袋中的东西一一掏出;他的动作有如对待恐怖分子般严厉粗鲁,甚至触碰到育斯特身上的私密部位时,只让育斯特感到恐惧,而非猥亵。“我相信一般性的刊物不会报导得这么深入,只有学术期刊才有可能。”搜身的同时,坎贝尔继续说:“就像您可以想像的,我对于所有的医学专刊都相当熟悉……但是,我不曾听过您的大名──得罪了。” 接著,坎贝尔将育斯特身上的外套用力拉扯至手腕末端,撕开他的衬衫;然后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抽下腰带、用力脱下他的长裤。他仔细检查衣著包括夹衬、车缝的部分,连鞋袜也不放过。“您当学术间谍,霍华那家伙究竟给您多少好处,或者,他让您分红多少?” “您……完全搞错了!我不是学术间谍!”育斯特急忙辩解,他已经恐慌又紧张的几乎掉泪;坎贝尔却毫不留情的将他翻身,继续在他身上摸索,“说!窃听器、接收器或任何间谍用具到底藏在哪里?” 继续粗鲁无情的搜身了好一阵,坎贝尔开始有些疑惑,他的视线转向育斯特的手机:一支相当旧的motor,甚至没有照相的功能;十分可疑。想了想,他猛然把手机敲开,里面的小零件瞬间弹出,散落一地。 “不!我的手机……”育斯特忍不住哀嚎,“别这样……” 坎贝尔终于站起来,无言的看著卧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育斯特:头发蓬乱、衣著残破不整,全身上下只剩一条白色内裤;脸上的表情既羞辱又惶恐。 接著,他再次瞄了一眼翻找出来的物品:零钱、手帕、小额收据、磁卡、几张折价券,和旧手机零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 “……我的天……”坎贝尔突然一愣,用力敲了一下额头,接著懊悔万分的闭上双眼,慢慢的跪在育斯特的身边。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而尴尬的开口:“……我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最诚挚深沉的忏悔……对您做出如此失礼冒犯的行径……您可以要求任何赔偿,我绝对都会同意支付……” 育斯特别过脸,“钱无法解决一切。” “该怎么样才能让您稍微原谅我这么愚昧、无知、低贱、粗鄙又自以为是的行为?” “解开我的手,或许是个不错的开始。”育斯特皱著眉,委屈的说。 坎贝尔这才想起来似的,找了一把刀将育斯特手腕上的束缚索割开。接著,当他正要扶起育斯特的时候,育斯特却自己翻身爬起,“别再碰我了。” 坎贝尔还是将外套脱下,披在育斯特肩上。育斯特坐在沙发上,揉著自己的关节;低著头,看见地上被撕扯得残破不堪的ralpuren,他唯一的一套好衣服,以及零钱、折价券,突然觉得极度不堪。结果,他的假期竟是这样结束;甚至还没过完三天。 他根本不应该来的,什么zahotel、什么庆生、什么舒压放松、什么美梦;所谓的“再充电”或“休息是为了走更长的路”并非他的人生中可以享用的酬庸。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就像条弹性疲乏的橡皮筋,根本应该直接丢弃,毫无再恢复的可能。 “我根本不该来的……打扰了。”育斯特仅捡起地上的房门磁卡,将身上的外套搁在一旁;黯然的站起来,低著头,一身狼狈的往门口走去。 “求求您,请留步,在这里停留一晚。”坎贝尔急忙冲到育斯特面前,将双手举在胸前,恳求对方:“请您给我一个机会为我的愚行道歉……那怕是最微小的。” 育斯特依旧低著头,却停下了脚步。“现在,请您坐回沙发上,好吗?”坎贝尔柔声说,引领对方坐下。接著,他飞快的拿出提包、并从吧台中找出一瓶remymartinxo,倒了一杯放在育斯特面前,“您或许想喝一些东西……压压惊……” 育斯特并没有拿酒杯,只是呆坐著。坎贝尔蹲在育斯特面前,“请您将手给我……”自知这句话听起来怪异,又不是在舞会上邀人共舞。育斯特还是不动,坎贝尔开始有些紧张,“我现在要碰您的手……只是检查,好吗?”边说著,他轻轻的抓起育斯特的右手,看见手腕上已经被塑胶索勒得破皮渗血,他先为伤口消毒之后,从提包里找出一小管软膏,“这是最新研发的药膏,很好用……复原快、低过敏性又不会留下疤痕……”坎贝尔自言自语似的说:“医生的提包里总有些医疗用品……您需要一些镇静剂吗?” “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为育斯特的双手都上了药之后,坎贝尔趁机握紧,“我以为您是史蒂芬.霍华派来的学术间谍,想要窃取我的最新研究资料。” “相信您比我清楚学术界的黑暗面。为了研究论文而藏匿、偷窃资料,这种幼稚的事件屡见不鲜。霍华早就不是第一次想窃取我的研究;最早的时候,他假装到我的研究室请教一些问题,偷我的研究报告出版;最近的一次,他找了一个研究生混进医院,结果被人赃俱获;我打了一年的官司,虽然胜诉获得赔偿,却没办法制裁他,因为他把责任都推到那个研究生身上。”坎贝尔解释:“现在……由于下礼拜我将发表一份关于tap﹝右心室出口补片﹞瓣膜的研究论文,才会以为霍华又故技重施……” “tap……是tetralogyoffallot﹝法洛氏四重症﹞的病例吗?”育斯特突然开口。 听到对方说话,坎贝尔稍微松了一口气,转而坐在他身边,微笑著说:“对。几个tof加上mapca﹝法洛氏四重症之极端病例﹞病例的综合研究。” 育斯特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坎贝尔沉默的盯著育斯特的脸好一会儿,才接著开口:“我不太相信所谓‘命运的巧合’……”他露出羞愧的微笑,“一个无论外型和心智都正好投我所好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突然、毫无所求的在我面前降临。” 育斯特讶异的看了坎贝尔一眼,“谢谢,我可以接受您的道歉。”他知道自己早已不是令人垂涎的年纪,眼前这个人却想尽办法的巴结恭维,反而让他更不舒服,“恕我直言,以您的条件──”他一耸肩,“可以轻易找到任何符合您品味的对象;所以您不需要为了道歉而放低身段的谄媚,我知道自己是多少分量的角色。” 坎贝尔微扬起眉头,“身为心脏外科医生,我知道生理学的心跳和情感欲望的心动是不一样的;也明白病理学的心悸和看到喜欢对象时的悸动有极大的差别。”他直视育斯特的蓝眼睛,“我知道当我看到您时的心跳加速是属于那一种。” 坎贝尔的坦白让育斯特愕然,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点,过了数秒之后,他干笑两声,“坎、坎贝尔医生,您是开玩……” 他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坎贝尔已经吻上他的唇。 2 育斯特已经不记得前一次与人接吻是什么时候的事,回想起来,仿佛已经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他也已经不记得嘴唇的接触和舌头的缠绕可以带来多少悸动、兴奋,只知道对方的吻好像触媒似的,点燃了他身体某处已经熄灭许久的火种。 坎贝尔的第一个吻相当礼貌,只是试探性的造访,和他的舌头稍微寒暄:没多久便暂时离开,以拇指轻抚过他的下唇之后,托住他的下颚,再度吻住他。 第二个吻便完全不同了,火热而深刻,育斯特感觉对方的舌头在口中一寸寸仔细探索、深入,直达舌根处,让育斯特几乎忘了呼吸,意识也逐渐飞出;他闭上眼睛,只是呆呆的微张著嘴欢迎对方的侵略占领;他相信此时自己的模样一定相当笨拙。 深吻的同时,坎贝尔的手指从他的下颚滑过颈部、肩线,轻触他的上臂,再游移至他的腰侧,骚痒感让育斯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下意识的想躲避;坎贝尔却紧扣住他,手指像弹钢琴似的,继续在他的腰间爱抚。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刺激让育斯特发出激栗,肌肉绷紧,而全身血液开始乱窜,甚至连胯下都开始有了微妙的反应。因为全身上下几乎一丝不挂的状况让任何反应都显而易见,育斯特不断退缩,企图挣脱。 坎贝尔似乎相当欣赏他羞涩而直接的反应,不但将他抓紧,手更继续向下伸入他单薄的内裤中,抚摸臀部的曲线。当坎贝尔的手指探进臀沟时,育斯特突然一震,奋力推开了坎贝尔。“我是……第一次。”育斯特声音干涩,显得紧张而尴尬,“我的意思是……第一次和男人……” 千万别说什么“真幸运”或“喜欢处男”诸如此类的话,育斯特在心中祈祷,以他的年纪,这样的取笑或调侃只会让他觉得难堪、更抬不起头。与其被当成稀有动物,他宁可对方就此停手。 坎贝尔却只是微笑,什么都没有说,更贴在他身上,轻轻的吻著他的眼睑、鼻尖、嘴唇,然后在他的颈窝、锁骨舔吻,同时手则覆盖在他已经半充血的下体,巧妙的抚弄,育斯特不禁陶醉的闭上双眼。 坎贝尔突然站起,将育斯特俐落的一个翻身,让他趴在沙发上;他开始紧张、又有些兴奋,瞄见对方从提包中拿出一个小瓶罐,“水性的润肤液。”坎贝尔在他耳边吹气似的说,同时将液体淋在他背上,一股优雅清香顿时钻入他的鼻子,经由嗅觉神经传达至脑部,营造出舒适的氛围。 接著,坎贝尔开始从肩头到腰际为育斯特按摩抚摸。“人体最大的感受器官……就是皮肤。”坎贝尔低声说著,同时吻著他的颈背、肩胛;育斯特整个人开始放松起来。坎贝尔的手继续向下游走,自然而然的来到育斯特的臀部,在丘壑间揉捏耕耘:育斯特扭动了一下,感觉到外科医师灵巧、修长、柔软而稳定的手指慢慢探入了他的体内。 育斯特沉静了下来,适应著异物入侵的感觉。之后,由一根手指增进到两根手指,在体内按压、挤拧、舒展;好一会儿之后,手指离开他的体内,紧接著是一个远较手指粗大而且炙热的物体进入了体内。 育斯特一动也不敢动的僵持著,即使隔著乳胶薄膜,他依旧能清楚感觉物体的形状、勃动。由于对方的动作小心而温柔,他并不觉得特别疼痛、但也不算舒服,并有种强势扩张的窒塞感。坎贝尔一只手抱著他的腰、另一只手则在他的鼠蹊部握弄,同时轻吻著他的耳后、含咬著他的耳廓,一股酥麻搔痒的感觉让他稍微松懈,接著,坎贝尔便趁机在他的体内坚定而缓慢的抽送起来。 育斯特被动的忍受著对方在他体内的规律运动,心中开始认为有些尴尬乏味的时候,突然间,感觉下腹深处好像被电击般,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弹了一下,一股高亢刺激直冲头顶,并发出一声惊呼。在他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坎贝尔更搂住他的腰臀,精准的重覆刺激那个奇妙的触电点,同时,加强力量抚慰他的性器;连续不断的冲击让育斯特满脸涨红,由喘息变成呻吟,上半身蜷缩在沙发里,四肢酥软,但双腿间却越来越充血鼓胀;又过了片刻,随著刺激加剧,育斯特觉得自己兴奋到无法控制的濒临爆炸,最后终于支持不住,随著一阵哀嚎,便在对方手中发泄而出。 希望没有弄脏沙发。育斯特把头深埋在双臂里,心中没出息的想著,这是他首次出柜、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做爱,竟是和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而且,感觉相当棒。 “我想,我找到了取悦你的方法。”坎贝尔柔声说著,将还全身颤抖、喘气不已的育斯特再度翻过身,吻上他的唇,“喜欢吗?”育斯特红著脸点点头,在对方面前痴态毕露,实在无法否认。 “太好了。因为我无法保证自己能绅士到什么时候。”才说完,坎贝尔便握住育斯特的脚踝,将他的双腿拉开,从正面长驱直入。坎贝尔的动作比之前来势汹汹,带来的快感也更强烈。感觉鼓胀灼热的性器势如破竹般强撑开狭窄的腔道,在体内的搏动、摩擦、冲击,一阵阵无法言喻的高亢兴奋由下腹深处爆发,让育斯特不由得背脊弓起、腿筋抽紧,并惊叫出声;一次比一次更用力的冲刺都让育斯特脑中顿时空白,每一次的抽送都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语意不清的呐喊;随著不断深入挺进,他也更忘情放纵的激昂喘叫,性器也再度充血膨胀。不知道叫了多久,育斯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横手咬住自己的手背抑制。“别这样……我喜欢听。” 坎贝尔低声说,将他的手拉开,转而搭在自己身上;接著往上一抱,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扣住他的臀部,更兴奋的闯撞进他身体的最深处。 从沙发到卧房,两个人疯狂的做爱。育斯特生涩但热切的配合著对方的冲刺抽送而起伏扭动,口中不断大声吐露出令人尴尬的喊叫呻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爱欲狂热的一面,整个人几乎抽搐痉挛。他不记得到底和对方纠缠了多久、究竟高潮了几次,当他早晨张开双眼时,只觉得口干舌燥、大腿酸痛,臀部隐约有种肌肉过度拉扯的不适感,以及一股深刻的满足。 “……”他花了几秒钟辨认自己的所在处。豪华的louisxvistyle大床、mascionilinen床单,卧房外的天台:他还在坎贝尔的 royalterracesuite,但是,套房的原主却不在。在坎贝尔睡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个银托盘,上面有咖啡、果汁、培根、乳酪、面包、烘蛋,非常丰富的美式早餐、以及一份留言。 育斯特看了留言不禁笑了。坎贝尔以处方笺的形式写下许多叮咛,最后并写上“看诊,回见。j。c。”育斯特仔细的看了留言好几次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收好。他依照指示,乖乖的吃完盘里的早餐、在大浴缸里泡澡,穿上对方留下、一条尚未拆封的内裤。接著披上浴袍来到楼下起居间,前一夜的残迹已经不见,茶几上则放著一个署名给他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只最新型的motorrazr2v9手机,里头已经嵌入他的旧手机晶片。 育斯特咬著嘴唇,眉头微皱。不知道为什么,拿在手中的行动电话,让他隐约感觉可怜与卑微。 正在乱想的时候,他听到有人敲门。“育斯特先生,幸会。”打开门,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立刻微笑著自我介绍,“brooksbrothers服务经理。这三位是裁缝、助理──”他的背后有三个捧著大纸盒和缝纫箱的人也同时微微鞠躬打招呼。“坎贝尔先生请我们过来为您服务。” 育斯特不禁愕然,“为我……?” 育斯特拘谨的站在试衣台上,让裁缝为他仔细丈量全身尺寸,将服装调整到最合身的完美状态。他怎么样也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发展,从服务经理口中得知,坎贝尔似乎一早便打电话订购衣服并让他们送到饭店;在一个个纸盒中,除了衬衫、外套、长裤和鞋子之外,连领带、腰带和珊瑚袖扣等都一应俱全。 “您的身材比例很好,衣服的长度非常适合,上衣只需要最细微的修改。”裁缝这么说。育斯特相信对方只是礼貌上的恭维。“裤头方面却……以身高而言,您稍微瘦了点。”裁缝瘪了一下嘴,裤头是修改时最麻烦的部分之一。 育斯特很想叫对方给条紧一点的皮带就行,用不著改;他平常都是将皮带系紧就算了。 “冒昧请问,您习惯放左边或是右边?”裁缝边用珠针作记,同时问了。“什么放左边或右边?”育斯特一脸疑惑。 “您的──”裁缝指著他的裤裆,这是高级订制男装最理所当然的问题。“喔。”育斯特才恍然大悟,强装镇静的说:“呃……右边。” 天啊,育斯特心想,这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连最隐私的地方都如此讲究、力求包装或隐藏到最完美状态。 半小时不到,裁缝便把衣服修改好,让育斯特穿上;百般赞美之后才礼貌的离去。看著镜中那个穿著剪裁合身高级套装的男人,育斯特露出感慨的苦笑。他知道,那只是活在一个短暂美梦的角色,现在魔法结束,梦该醒了。 于是,他带著手机和房卡,回到六楼的房间,收拾简便的行李,到柜台办理退房,头也不回的走出饭店。 步出地铁站阶梯,育斯特停驻在路口,身上那套量身订制的男装、小牛皮系带鞋、真丝领带和珊瑚袖扣,不仅和手上的廉价行李箱格格不入,在这么平凡的社区里更引起异样的侧目。他深呼吸一口不清新、略微潮湿、但是习惯的空气,左右张望一阵,确定自己又回到了真实世界。 微微低下头、垂著肩,在熟悉的街道上左转右拐之后,育斯特来到一栋铺著红地砖的公寓前;走进大门,慢慢爬上楼梯。 来到三楼,育斯特掏出预备好的钥匙,打开门。听到脚步声,一个银白发色的妇人立刻惊讶的从厨房里探出头,“约翰,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罗宾森太太。”育斯特笑著迎上前去,“休息够了,在那里也是无聊……罗宾森先生呢?” “出去散步顺便买东西。” 育斯特左右看看,又接著问道,“艾蜜莉这几天怎么样?”语气非常关切。 “艾蜜莉是个小天使,贴心又听话。她除了第一天晚上有点喘之外,其他都很好……”罗宾森太太注意到育斯特的脸色突然变了,立刻解释:“……只是一点点呼吸不顺,没有大问题。别担心。” 育斯特点点头,忧虑又自责的说:“我根本不应该出去的……” “约翰,休息是应该的,总不能自己先累倒。”罗宾森太太慈祥和蔼的拍著他的肩,“艾蜜莉快放学了,为什么不去接她、给她一个惊喜?” 育斯特刻意不换衣服,仅带著一个盒盖上画著eloise女孩的饼干当作礼物,兴匆匆的再度出门。偶尔,他也希望能当个让女儿有面子的爸爸。在现实生活里,他只是个costco超市的店员,并非什么记者;虽然那曾是他最大的梦想。 对他而言,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遭遇的只有幻灭和失望。譬如:即使他一直觉得美式足球校队队长比啦啦队队长有魅力,但是他的童真却是交给啦啦队队长,一个胸部很大的女孩。他曾经计画在bayloruniversity毕业当天出柜,然后远离从小生长的德州;然而,却在大三那年的springbreak 时,连夜喝酒狂欢结果让一个女服务生怀孕,于是休学、奉子成婚。他没能毕业、没能出柜;虽然他的确离开家乡,却是被脱离父子关系而赶出家门的。 然而,这一切失望和幻灭至少获得了一个好的果实:艾蜜莉,他的女儿。女儿出生后,他尽力的想维持好家庭关系;一切似乎开始好转,却在女儿两岁那年出现戏剧性的转折:艾蜜莉疑似感冒却出现嘴唇、指甲发紫的症状,加上呼吸困难而送医院急救,检查之后才知道她原来有先天性心脏病:法洛氏四重症。育斯特的人生开始每况愈下。 有人说“命运之力像巨石磙下山坡”,对育斯特而言,厄运之神根本为他量身订做了一辆高速子弹飞车下降、还忘了装煞车。最奥妙的是,当他以为已经到了谷底、不会更悲惨时,厄运之神就是有办法挖出更低的坑让他往下跳。算起来,育斯特早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地狱的哪一层了。 事实上,在地狱的十九层或二十层,差别不大;反正他是爬不出去了。他甚至早就想过,将来他的坟上(前提是如果他有钱买坟地的话)墓志铭写的大概将是:约翰.育斯特,沮丧而失意的人生终于得到最后的悲悯。 或许因为当时太年轻、有冒险的胆量却没有承担的勇气,艾蜜莉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前妻:妮娜,再也无法承受压力,于是在艾蜜莉四岁那年,有天出门买药就再也没有回家;两个星期之后,他收到了离婚协议书。 育斯特的确没有真心爱过妮娜,无法责备她离去,每个人都有追寻幸福的权利;但是对他们的女儿而言并不公平。为此,他父兼母职,加倍的疼爱女儿:那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慰藉。 治疗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大笔金钱、需要时间仔细照顾、需要经常上医院,纵使育斯特的亲情像发电厂一样丰富,但是他的体力却越来越像飓风中的火焰;他原本就不是个壮汉,几年下来,他身体的透支状况远比银行户头更严重。 育斯特最早曾担任一个银行家的私人司机,收入还不错、时间也能自由调配,尚且能工作家庭两头兼顾;之后,他因为银行家财务危机被解雇,好不容易找到超市工作,每天十小时的工作时间,他并且尽可能的兼差,总算能维持生计和医疗所需。但是他的脸色越来越惨、黑眼圈越来越深,人也越来越清瘦。 几天前,他在盘点的时候被掉下来的纸箱打到头,幸运的只是装餐巾纸的箱子,还是让他昏了快半个小时。之后他的上司说:“育斯特,你才几岁?我不希望你成为公司里最年轻就过劳暴毙的员工,传出去对公司的形象不好。”半强迫的让他休一星期的年假。而他的房东:罗宾森老夫妇更好心的自愿担任保母工作,于是促成了他的饭店休假之旅。 回忆起在饭店的奇遇,育斯特不由自主的会心一笑,脸颊有些臊热。这是几年来载著他不断下降的厄运第一次踩了刹车,一夜疯狂激情够他回味好长一阵子;他应该好好感谢圣灵慈悲。才这么想著,育斯特不经意的一抬头,便看到福音教堂的十字架。于是,他不假思索的走向教堂。 站在十字架前,育斯特将口袋中仅有的钱币掏出来,放进奉献箱中,在圣坛前点上两根蜡烛,先祈求圣灵保佑他女儿,然后感谢耶稣。一个像他这样的人,竟然能有那样的好运:他出柜的第一次是和个英挺潇洒的外科医生在zahotel的豪华套房共度,而不是和某个阻街牛郎在廉价motel的悲哀小房间里。 接著,他想了想,又点燃了一根蜡烛;这次没有许任何愿望,只是做为对圣灵的赞美。然后才离开教堂到学校接艾蜜莉放学。 刚跨出教堂大门,他的口袋突然传出一阵陌生的音乐:新手机响了。拿出手机,萤幕上显示著一个陌生的号码,育斯特迟疑片刻,还是接起电话。 “你先离开了,为什么?” 育斯特整个人当街愣呆,手机差点没掉下去。“坎……坎贝尔……医生?” “约翰,我相信我们已经‘熟悉’到可以直呼对方的名字。”话筒的另一端传来坎贝尔的笑声,“我打电话到饭店,柜台说你已经走了。为什么,该不会是因为你不喜欢brooksbrothers?或许我该换裁缝了。” “不、不,一切都很棒。我很……非常喜欢……衣服……”育斯特急忙说,有些语无伦次,“不需要换裁缝……” “很高兴你喜欢。当然,我指的是衣服。”坎贝尔笑著说:“听从你的建议,我不会换裁缝。事实上我在那方面很懒,向来是他们送什么衣服过来我都照单全收。” 育斯特满脑子错乱成一团,“呃……坎贝……不,杰……不,坎贝尔医生。”吞吞吐吐一阵,他还是决定别那么亲密,“您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听到育斯特的用词,坎贝尔似乎有些扫兴,声音沉了下来,“是这样的,‘约翰’。”他刻意回避对方的问题,并强调直呼名字,“关于昨天的访问,我注意到有某些部分并没有解释清楚。”杰希说:“我想知道你是否有空?我想‘仔细的’把那些部分好好的再解释一次。” 看著牛排在瓦斯炉上滋滋作响,育斯特机械化的将已经半熟的肉翻面,心不在焉的撒下一把迷迭香。“爸爸,我不要迷迭香。”正坐在餐桌旁写功课的红发小女孩说。 “喔。”育斯特这才回过神,将煎熟的牛肉夹起,“这块我吃。”接著又放进另一块牛排,“艾蜜莉,你在做什么作业?” “准备明天的读书报告。”艾蜜莉说:“我的题目是‘奥德赛迷航记’。” “学校已经开始教希腊神话了?” “没有。爸爸已经把这个故事说了很多次,我记得。” “……”育斯特转身看著艾蜜莉。十岁的小女孩,个子看起来比同龄孩子来得瘦小而苍白,嘴唇略微青紫。因为生病的关系,艾蜜莉有较多的时间卧床休息,为了陪伴,育斯特便在床边说各种故事给她听。童话、神话、传说;后来育斯特找不到故事可以说了,更开始自己编故事。艾蜜莉非常喜欢听育斯特说故事,那是他们父女最好的休闲娱乐。“不过,你们老师:珊德斯小姐似乎觉得你的题目对其他同学而言太难了。” “爸,珊德斯小姐只是找借口和你说话而已。” 下午,当一身华服的育斯特站在学校门口等著艾蜜莉时,毫不意外的引起许多侧目。珊德斯小姐一看到他,立刻走过来,脸上带著灿烂的笑容,语气却颇担忧的告诉他艾蜜莉的学习成就虽然好,但与班上同学的人际关系十分差,“以艾蜜莉的年龄和身体状况,我知道对一个单身父亲而言很吃力;而且,艾蜜莉需要完整的双亲形象……我希望有机会和你私下谈谈……”珊德斯小姐靠近他身边,“如何让艾蜜莉的生活更快乐。” 育斯特腼腆的笑了。大概因为他看起来忧郁,很容易激发女性的母爱意识。“我……” “爸爸,我头晕。”艾蜜莉突然出现在育斯特身边,拉著他的手,“珊德斯小姐再见。” “艾蜜莉,你不喜欢珊德斯小姐?” “她很做作。对我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尖,对爸爸说话的时候声音才变得很柔。”艾蜜莉一耸肩,“爸爸,你太辛苦了。我希望爸爸能找到一个有责任感又体贴的对象。” 育斯特听了相当感动,过去一把抱住女儿。心里却又有些古怪:这些话从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口中说出,他女儿会不会太早熟了。 和艾蜜莉、罗宾森夫妇一起用晚餐、陪艾蜜莉完成读书报告的内容之后,时近九点,育斯特坐在沙发上面对电视,却不时注意时间,显得焦躁不安。过了片刻,育斯特终于忍不住开口对罗宾森夫妇说:“呃,我突然想到有事得……” 罗宾森太太不等育斯特说完,便微笑著说:“去吧。不用解释,你难得放假不是吗?别担心艾蜜莉,我们会注意的。” “谢谢,我会在十一点以前回来的。”育斯特露出感激的笑容,从沙发上跳起来,轻快的离开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