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团与皇冠》 第1章 第 1 章 中考分数出来的那天，霍刃在堵门。 门外有人在泼油漆，刺鼻的味道哪怕是隔着防盗门和纱网门都听得见。 旧屋年代太久不算牢固，以至于防盗门被那几个壮汉抡着拳头砸了好几下，就开始不堪重负的摇晃起来。 “操，开门，再不开门把你房子烧了信不信？” “你爸欠的八十万现在利息又涨了小子你知道吗？懂点事就把房产证身份证都他妈的交出来！开门，别躲了！” 油漆如同沥青般汩汩地顺着门缝流了进来，霍刃用后背抵着桌子，一反手把旁边早就断电好几年的电视机抱起来放上去，咬着牙继续想自己该再拿点什么。 他兜里的手机亮了又亮，但是声音和震动被一块关了。 【张老师】：霍刃你接电话啊！你考上状元了,老师都在找你啊！ 【路老师】：霍刃，一中和实验都给你打了好几道电话，说是学费可以帮你解决的，你看到短信给老师回个消息好不好？ “草！婊.子养的！”外头又开始撞门，嘴里骂什么的都有：“你是你爸那杂碎生出来的种，这条命都被他抵给我们了，有本事去报警啊？你去报警啊？” 两重门都开始剧烈的震动，连带着灰尘也开始从缝隙里飞散。 暗绿色的油漆不声不响淌了一地，沾的他鞋底都是。 少年挺直了脊背撑着电视继续挡门，一声不吭的对抗着。 手机屏幕亮了又灭，反反复复没个消停。 【陈小眼】：霍霍你在哪啊，你中考居然考了满分哎，我妈说你们家祖坟这会儿估计在冒十八里狼烟了是不是哈哈哈哈 【胡医生】：你阿姨的住院费我帮你垫上了，小孩你好好读书，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过了四十分钟，讨债的人把啤酒瓶子往地上一摔，终于骂骂咧咧的走了。 少年低着头还撑在那里，半晌都没动。 又过了十五分钟，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是陈小眼摸过来了。 “霍霍，我就知道你出事了”他为了避开那些玻璃渣子，踮着脚走的往两边歪，差点一伸手摸到栏杆上溅着的油漆：“是我是我，他们这会儿在西门外吃烧烤呢，你还好吗？” 霍刃侧过身，在听到发小声音的时候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来这做什么，赶紧走。”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陈小眼抓着手机跳到台阶上，继续道：“我还以为你这会儿还在学校接受采访呢，电话都不接，那些人不是上个月才来过吗。” 霍刃好像没听见他说这些话，又催促了一遍：“你快走，别呆在这里。” “你翻窗子下来吧，咱们去东边避避，现在跑赶紧的。”陈小眼道：“他们刚坐下，那家烧烤店老板我认识，死抠炭火烤东西特慢，来得及。” 少年指节握的泛白，快速说了一声好，冲进卧室里拿书包装东西。 妈妈的遗照，房产证，身份证，户口本，还有学生证。 他们家住在二楼，其实翻窗户下来很危险，容易摔断腿。 自从初二家里彻底完蛋之后，霍刃已经习惯了半夜摸黑往下跳，滚进灌木丛里都能不发出一点声音。 这回他往下跳的时候，陈小眼在下头接着，双手一兜就抱住了他，都没站稳就拉着霍刃往反方向跑。 “快点快点快点！” 两个男孩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常青小区东门跑，穿过马路和小巷子，一路跑一路回头看，确定没有人了才抄近路拐去了不远处的阳光小区，两三下就进了八号楼。 陈妈妈在电梯口等着，见到他们两时长长松了一口气，先是伸长了手紧紧抱了下霍刃，口里念叨着孩子啊你受苦了，转身拉着两个孩子赶紧进了屋。 电视聒噪不休的放着广告，还有好一会儿才能继续播还珠格格。 陈小眼进了家还趴在两边窗户上各看了一眼，抹了把汗给霍刃倒水。 “你暑假就住我家吧。”他失笑道：“给我讲讲高一的课，就当是房租啦。” “不讲课也没事的，”陈妈妈拿热毛巾帮着擦了擦男孩脸上的脏污：“这些天就别出去了，他们不会找过来。” 霍刃接过毛巾说了声谢谢，眼神没有焦距。 不会吗？ 上次在学校门口杀鸡放血的不是他们吗？ 把所谓的‘父亲’拖到学校门口扇耳光的不是他们吗？ 那些人要的不仅仅是他妈妈留下来的老屋，要的是他的这条命，要的是他去跟着他们去暗网里赚黑钱。 他们知道他是谁，知道他拿过多少奖，哪怕逃到一中去也不可能放手。 更何况还有那笔高利贷越滚越多，当初只有二十万，现在已经翻四倍了。 霍刃坐了半天没有缓过来，陈妈妈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 “我给你煮点汤补补，孩子你先洗个澡，衣服就穿陈言的。” “妈我个子矮，你得把我爸的t恤给他穿。” “赶紧去拿！” 母子前后走了，只留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spf娱乐在寻找你！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电视上的广告还在放。 “这里有全新的练习生计划，评分底新制保证收入，国内外顶尖设施和超一流导师都在等着你！” “成功出道即有上百万年新a级合约！更有顶级资源和完美舞台为你私人定制！” 主持人声嘶力竭地念着广告语，数十个明星的照片串流而过，各个都衣冠楚楚笑的灿烂。 脏兮兮的小孩抱着膝盖在看电视，脚踝上还沾着油漆。 陈言抱着衣服和浴巾出来的时候，顺着霍刃的视线看了过去。 “面试会场c就在我们学校对面哎，还挺近的。”陈言把东西递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霍霍，你得回学校领趟毕业证，回头那些人搞不好又冒充你亲戚去取。” 霍刃的身体瞬间绷了起来。他快速地点了点头，转身就抄起外套跑了出去。 “哎，吃包零食再去啊，你多久没吃饭了大哥！” 状元并没有状元的样子，身上校服脏破鞋子有洞，从堵门的媒体当中径直穿行而过都没记者多看一眼。 他两三下就进了办公室，关门前习惯性确认有没有人追过来。 班主任一脸担忧的坐在原处，手上握着他的毕业证和毕业照。 “方老师。”霍刃鞠了一躬：“谢谢您这三年的照顾，给您添了好多麻烦。” 方老师眼眶泛着红，伸手擦了擦眼睛。 “霍霍啊，我们学校为了奖励你是状元，给你发了十万元奖学金，你要好好留着用，千万别让那些人知道，听到了吗。” 霍刃抬起头看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指节。 “你才十五岁，人生才刚开始，不要因为你家里那个人渣就放弃你该得到的东西。” 方老师说着都开始更咽：“乖啊孩子，你以后一定是很有出息的人。” 霍刃陪她说了很久的话，拿着东西走了出去。 他走出校门的时候，媒体还在招呼着老师们把那个状元叫出来。 第二名第四名也是四中的学生，穿着新衣服正满面笑容的接受着采访。 霍刃拿着银行卡和毕业证在路口站了很久，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马路对面的大楼排队寥寥，已经到了面试的尾声。 “还有没有面试的——”戴着鸭舌帽的小姑娘招呼道：“最后一场啦，再不来得等三年后了啊！” 人行道旁刚好亮起了绿灯，斑马线上没有人，像是特意为他开了一条路。 少年握紧了毕业证，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哎哎哎，你是不是来面试的？”小姑娘注意到这脏乎乎的男孩长得挺好看，自来熟地往他手里塞了一张报名表：“赶紧填哈，填完了跟我走，估计你就是最后一个了。” 霍刃拿着报名表看了眼反面的须知，目光在‘封闭式训练’和‘评分决定底新’上停了几秒。 他抽出笔两三下填了信息，小姑娘在旁边凑近了看。 “字儿写的真好啊，以前练过吧？” 练过，柳书。 她带着他上了二楼，转了个弯把他带到了门口。 门里的人一瞧见小姑娘又冒头进来，吊儿郎当道：“我们这都准备收工了，小君你不嫌累啊。” “不累不累，我觉得他特合适。”小姑娘一伸手把霍刃推了进去：“你们看看呗。” 霍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者以为他是紧张，还伸手拍了拍肩：“放松放松，唱首歌就行，跳舞也行的。” 啪叽就把门给关了。 霍刃转过头，看见对面长桌上坐着四个人。 最中间的那个男人很年轻，看起来二十上下，周身散着贵气。 “你好，我是裴如也，也是你的主考官。”他推了下框架眼镜，笑起来有些痞。 “来自我介绍一下吧，小同学。” 第2章 第 2 章 霍刃觉得自己是脑子糊涂了才会来这里。 他张了张口，后背还在因为半个小时前的事情隐隐作痛。 旁边有个人不耐烦道：“怯场还想当明星啊，不行就出去，我们下班了。” 主考官开始记录信息：“姓名？” “霍刃。” “年龄？” “十五。” “身高？” “一米七五。” 旁边的女人开始交头接耳：“还行，青春期刚开始，之后差不多能长到一米八。” “好，开始测试。”裴如也转了一圈钢笔，注视着他道：“先唱歌？” 霍刃也不扭捏，开口就唱梅衡的成名曲《不如不忘》，声音干净清澈，旋律踩的很准。 这歌十年前红遍大江南北，学校扫厕所的大妈都会唱。 “还可以，”左边坐着的考官终于对他产生了兴趣：“音阶五线谱学过吗？” “嗯。”音乐书教材上都有，老师也讲过。 那考官起身走到钢琴旁边伸手按了两个音：“这是什么？” “mi和sol。” 又按了三个音：“这个呢？” “do、fa、si。” “这个呢？” 女考官随手按了一串杂音，像是在虐待钢琴。 “sol、si、re。” “耳朵挺灵。” 她试了四次，打分之前问了些其他的问题，霍刃站在那一一答了，有些连题目都听不懂，便说不知道。 女考官打分完，又轮到了那个主考官。 “时间有限，舞蹈和形体一起考。”他示意道：“跳一段吧，要放伴奏这边音响可以插u盘。” 霍刃声音有些干涩：“我不会跳舞。” 后头有个工作人员嗤了一声：“看你这身打扮也不像有钱学跳舞的人。” 裴如也没有理那个人，看着他道：“广播体操会做吧？就来这个。” 霍刃也听话，伸开胳膊认认真真当着这几个人的面做完了一整套《舞动青春》。 那四个老师还真就看着他从头跳到尾，中途没玩手机。 “行，”裴如也打了个分数，公事公办道：“然后是最后几道题。” “为什么来这里面试？” 这个问题很大众化，前面的应征者回答的五花八门，有说是为了梦想为了理想的，有一把鼻涕一把泪讲家里如何含辛茹苦送自己学音乐的，说实话老师们听得都有点腻。 霍刃心想以后真进了这家公司，该交的底迟早得交。 “我爸欠了高利贷，追债的人连着三年去学校堵我，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旁边的女考官皱眉道：“那你该去报警，而不是找我们。” “显然有些事没法管。”另一侧的人插话道：“除了没办法继续学业，还有别的理由吗？” 霍刃意外的坦诚。 “这里有底新，而且是连着几年封闭式训练，那些人找不到我。” 裴如也抬手扶着额笑了一会儿。 “没有想过红？红了就可以还清债务了，对吧小同学？” 霍刃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他再度开了口。 他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声音都有些嘶哑，但还是咬字很稳。 “我看过招募启事。” “你们这个是淘汰制。成绩差就得走，成绩好就可以留。” “如果能一直留到最后，就可以出道。” 裴如也抬头看他，转动的笔尖终于停了下来。 “你觉得你可以留到最后？” “我会尽力。” 尽全力。 “好，我给你过了。”主考官意外的好说话，拿着印章就在报名表上盖了个戳。 旁边一个老师摆手拒绝，另外两个也跟着盖了章。 “小孩，你骨相好，将来长开了会很好看。”女老师认真道：“一定要保护好你的脸。” “明天过来报道，在第一轮筛选之前公司只管吃管住，进了第二轮才能拿新水，知道了吧？” “好，谢谢老师。”霍刃接过报名表鞠了个躬，转身就退了。 他心里隐约松了口气，在下楼时又涌起突兀的荒诞感。 其实自己这个时候，本来应该想该去哪个名校报道才对。 可是初三之后，义务教育就结束了，不光高中大学的学费需要交，陆姨的医药费也要给。 再多的奖学金都不够额外的负担。 霍刃走回陈妈妈家时，在楼下就闻到了骨头汤的浓香味。 陈爸爸也回来了，在高声和他们聊着办公室的见闻，一家三口笑闹的很温馨。 霍刃站在一楼听了一会儿，平静地走上去敲门，先把装着杂物的背包拿好，再和他们三人一一鞠躬道谢。 “给你们添麻烦了。” “唉你这孩子干嘛这么客气，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陈爸爸皱眉道：“要不是你妈去世的早——” 陈言推了他一把：“爸别说了。” “你要去哪儿？别乱跑啊。”陈妈妈有些慌乱：“你要是出事了我们都不知道该去哪找你。” “阿姨，我找了份工作，今天晚上就该上班了。” “啊？你不去读高中了？”陈妈妈拦着门不让他出去：“你家里的事我们帮你想办法，我们帮你找人，你先坐下来吃饭！” 霍刃很平静：“陈姨，我家里欠了八十万，而且账面走的明路，法院都没办法管。” “奖学金救不了急，那些人还惦记着我家的房子。” 他打开了包，把房产证拿了出来。 “陈姨，这个能不能托你们照看几年，我带着它怕出事。” 女人捂着嘴伸手抱他，好半天没说话。 “我都知道的，都知道。”她断断续续道：“你不读高中，陈姨心里难受。” “怎么也吃个饭再走吧？”陈言也跟着揉眼睛：“我妈炖了一大锅海带骨头汤，可香了。” 霍刃没吭声，被松开时对着他们一家三口又鞠一躬。 他实在太穷了，什么像样的谢礼都拿不出来，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感谢。 “我会保持联系的，不要担心。”少年握紧了书包背带：“我走了，再见。” 一家人一路把他送出了小区，见他走远了才挥手返回。 霍刃背着包往安全的方向走，知道自己没办法回家了。 他去了趟医院，把银行卡放到了陆姨的枕头下，想了想还给她发了条短信。 女人睡的很沉，戴着氧气面罩呼吸微弱。 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他连过夜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 夜幕已经暗了下来，附近的居民早早就吃饱了，这会儿在牵着孩子小狗慢悠悠散步。 霍刃在路灯下站了很久，开始翻自己的兜。 报名表一张，十元纸币一张，以及两个硬币。 熟悉的饥饿感已经消失了，肠胃连抗议都懒得再抗议一下。 他端详了几秒spf公司的地址，决定走过去。 等穿过一整个街区走到那里，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只有轿车亮着灯穿梭往来。 霍刃没有工作证，今天还不能进去，便顺着指示牌去了停车场，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蜷着休息。 他其实长个子很快，但是营养跟不上，抱着自己都会被骨头硌的疼。 饥饿感再次涌了上来，闹腾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消失了。 车辆穿梭往来，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小小的一团黑影。 霍刃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人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 “怎么在这睡？” 霍刃抬起头，下意识地说了声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等他视野恢复清晰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站着的是裴如也。 是白天那个第一个给他敲通过章的主考官。 对方已经换了身潮牌，脖子上还挂着好几串银链子，看着像是刚参加完派对。 “吃饭了吗？”裴如也摸了摸下巴：“当我没问，一看就没有。” “走吧，我办公室还有泡面。” 霍刃下意识道：“不用麻烦老师了。” “行了，老天都安排你睡到我车牌前头，我再不救你说不过去。”男人把他扶了起来，带着他往不远处的电梯口走。 电梯是指纹解锁，还有机械女声播报天气和楼层，到处都看起来很高档。 霍刃站在裴如也的身后，把心里的慌乱和不安都藏了起来。 裴如也的办公室在十七楼，不光有淋浴间卧室还有个私人健身房，简直像是在这安了一个家。 霍刃一开始以为他是这家娱乐公司的老师，现在又觉得他像这家公司的老板。 “还好我这儿留着几件公司的宣传t恤，你就凑合着穿一下。”男人拿出还没开封的洗漱用品塞到他怀里，指了指旁边的开水壶和泡面：“明天七点我秘书会过来开门，你安心睡觉，咱有缘再见。” 说完就准备出去。 “等一下。”霍刃下意识道：“你不怕我弄坏你办公室的东西？” 一般人不会把不明流浪生物收留到办公室过夜的吧？ “不怕啊。”男人慢悠悠道：“你看着就是个乖小孩。” “快洗澡吧，我走了。” 霍刃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倔强道：“我没什么能回报给你的。” “回报啊。”裴如也晃了晃手：“我跟商老师打赌，说你一看就是个做偶像的好苗子。” “要不，你证明给我看？” 第3章 第 3 章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安静到给了他一个久违的好觉。 梦里他回到十三岁，有教授找上门来，问他愿不愿意去少年班读大学。 母亲双手按在他的肩上，神情拘谨温柔，因为紧张的缘故，指腹在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肩胛骨。 父亲在追着问大学会给多少补贴和奖金，以及住宿吃喝能不能全包。 教授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眼睛还在打量霍刃。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他重复了一遍：“你们好好考虑。” 少年再睁开眼睛时，电子钟指向了六点十五。 他缓缓坐了起来，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卧室里铺着驼色的波斯长毯，墙壁上挂了个鹿头，鹿鼻子被蜡笔涂红，看起来有些滑稽。 霍刃从懂事起就在练习如何接受这些无法回报的好意，以至于此刻心里都有些漠然。 他很快穿好了裴如也留下的t恤，把校服裤子卷了一下，开始光着脚做清洁。 昨晚的方便面已经把面汤倒进了下水道，面碗折叠好放进垃圾桶里，床单被套收拾的一丝不乱，好像根本没有人住过一样。 然后开始擦地板擦窗户。 张助理刷门卡进来的时候，发现那少年正半跪在卫生间旁边清理门框里的脏污。 “不用不用，你起来吧，”她差点把这小孩当成清洁工，挥了挥手道：“你是预备练习生吧？八点就集合了，我带你下去吃点东西。” 霍刃收拾好抹布和刷板，加快速度穿鞋穿外套。 “诶你这鞋是穿多少年，鞋子都开胶了还不扔啊。”张助理过去拦他：“别穿了，我带你下去领。” 霍刃动作顿了一下，神情有些惶然。 “没事，所有预备练习生都要穿公司统一服装，你不用担心费用。” 张助理从鞋柜里给他翻了双人字拖：“这还没开封过，你凑合着穿一下。” 张助理二十多岁，做事爽利干脆，一头脏辫梳的很有范。 她带着少年从十七楼去了地下一层，路上工作人员见到她都会主动打招呼。 等两套训练服和鞋袜领完，她带着他去了地下二层员工食堂，随意道：“想吃什么都行，这儿是自助。” 霍刃从未来过这种地方。 他像一匹被暴露在荒野上的幼狼，眼神警觉内敛，进食速度也很快。 张助理去端了碗炸酱面，坐在旁边吃的慢条斯理。 “对了，你以前就认识老板吗？他之前都住国外，在时都没什么朋友啊。” 霍刃已经吃完了，冷不丁被她塞了个苹果，半晌点了点头。 是昨天晚上在地下停车场捡的，不是很熟。 张助理扒了几口面，往里头又加了两瓣蒜，耳钉眉钉跟着在灯光下闪。 “你洗干净以后还挺好看啊，面试的时候我见过你，还以为是哪个收破烂的小孩上来了。” “谢谢。” 等早饭结束，她把他送去了集合地点，顺手又给他塞了一盒酸奶。 “你昨天呆的是行政f楼，这边才是练习生和预备练习生呆的g楼，以后不要跑错了。” “以后多吃点水果，太瘦了没力气跳舞。” “好。” “加油啊小练习生，你要是进了第三轮，就可以跟着我老板学跳舞啦。” 张助理走了之后，霍刃低着头把酸奶慢慢喝完，掏出报名表看了一眼周围，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虽然现在才七点半，但训练场上已经来了许多人。 他一走进去，几十道目光全都跟着扫了过来。 霍刃顺着号码找位置坐下，旁边坐着个小红毛，头发烫得像樱木花道。 “你是内推进来的？”小红毛刚才就看见他在和张助理聊天，凑过来套近乎：“怎么不直接进第三轮，还跟咱们一块等着筛选啊哥们。” 霍刃还在留神看附近的人，数了数道：“有两百多个？” “那可不止，”小红毛笑了起来：“全国报名的就有五万多人，听我叔说，面试通过的只有一千五百多个，咱们这是分会场b，刚好够五百多人进来筛选。” 坐在前排的紫毛青年听见他们聊天，也转过来凑热闹：“你们说这筛选是不是要考唱跳啊，我昨天拉着老师练了一下午，这会儿腿都在抽筋。” “我觉得是，毕竟咱这是选艺人啊。”小红毛自来熟地掏出手机跟他交换号码，后者掏出自己兜里的mp4，跟他炫耀里头的曲库：“炫不炫，触摸屏，还可以用来看小说。” 两人玩着mp4聊起最近的热门话题，把霍刃忘到了一边。 八点钟一到，五百个预备练习生基本到齐，少数人稀稀落落地推门往里头冲，一边对着工作人员赔笑脸一边找位置。 到了八点十五，一个长发女人拿着话筒上了台，示意工作人员直接关门，再迟到的都不收了。 她清了清喉咙，台下一帮男孩女孩全都安静下来，齐刷刷地抬头看她。 “你们好，我是这次初轮筛选的助教老师aya。” “初轮筛选一共有三天，b区的待通过名额为100人。” 五百人里筛一百人？！ 台下渐渐响起窃窃私语，大伙儿开始有些紧张。 aya懒得看这些预备练习生，抬起右手虚晃两下：“发东西。” 旁边的数十个工作人员纷纷从推车里抱起箱子，分散着给他们发道具。 霍刃座位靠后排，过了许久才听见前面有人骂了一声。 “玛丽隔壁，这是在发跳绳？！”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道具是带计数器的跳绳，钢丝包胶，电子计数，和他体育统考时用的是一个牌子。 小红毛接过跳绳放在手里掂了掂，试图用转绳子的方式让数字往下跳，但计数屏压根不动，只有实打实的跳绳才有用。 台上的助教老师没有等绳子发完，就走到了spf的公司logo旁边摁亮了电子钟。 【2009年7月9日08:20:03】 她用指节敲了敲桌面，红蔻色指甲扣在数字上，拿着话筒道：“现在是八点半，今天的筛选内容是八千个跳绳，跳完就可以登记姓名领过夜的房卡。” “可以分时间段跳，墙边有能量饮料，吃饭休息听工作人员引导。” “如果到了晚上六点都没有跳完，请收拾好私人物品自行离开。” 下头几百人轰的就炸了，这会儿说什么的都有。 “好了，自己找场地跳吧，四个角都有监控，别动歪心思。” aya在文件上签好字走下台，转身出了训练场，多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考官一走，好些人开始不顾形象的哀嚎，也有几个人开始抢场地一块跳，聊天的人开始越来越少。 霍刃在起跳之前算了一遍。 他的中考体测成绩是一分钟195个，哪怕不休息一直跳也需要至少41分钟。 跳绳是极其消耗体力的运动，全身肌肉都需要控制运动，很考验心肺功能。 场地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钢绳破空的猎猎风声。 第一个十分钟结束时，已经有人累的瘫倒在旁边休息，拿着饮料找朋友闲聊。 第二个十分钟结束时，场上有一半的人都脱离了原来的位置，拿着跳绳往其他地方转悠。 红毛吭哧吭哧跳了半天，忍不住玩了一会儿手机里的贪吃蛇。 他扭头看霍刃，发现那小孩还站在原来的位置。 跳一分钟，休息五分钟，后背已经被汗浸透了。 红毛给霍刃递了瓶饮料，岔开腿坐在旁边累的直喘气：“这时间还早，你急什么？” 霍刃说了声谢谢，时间一到就继续回去跳绳，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在过了一小时零十分钟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红毛还在玩贪吃蛇，匆匆按了暂停伸长了脖子看：“谁啊？怎么了？” “有人已经跳完了！玛丽隔壁他是人吗！” “真的假的啊？八千个没数错吧？” 工作人员当着其他人的面给那人颁发房卡，还道了声恭喜。 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抓起跳绳开始狂赶进度。 霍刃越往后跳越觉得疲倦，身体渐渐像灌了铅的石头不听使唤。 他读书时惯于分析出题人的思路，这时候脑子里依旧一片清醒。 这道题考的不是体力。 如果真是考体力，不会给这么充足的缓冲时间。 实际上在考察的，是预备生的执行和自控能力。 跳五百个不难，跳一千个不难，难得是控制自己像马拉松一样跳到八千个的尽头。 他跳跃的速度在不断变慢，在下午一点三十五分才完成全部数量。 身上早已汗湿透了又干，干过了又湿，走路时双腿都在打着晃。 霍刃走向统计台时脚步都打着飘，发自内心的感谢昨晚和今早的那两顿饭。 他欠他们两个人情，以后能还一定要还。 “您好，请把跳绳和报名卡给我。”统计小姐姐笑的很甜：“您累积用时五小时十五分钟，这是您的房卡和通行证，恭喜。” “谢谢。”霍刃接过东西转身往后看，场中还剩下三四百人。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没有马上就走。 方才第一个交卷的少年还在玩着手机等同伴跳完，见他久久没有走，凑过来搭话。 “在看什么？” “看对手。”霍刃回答的很简短。 他需要了解这些对手的情况，确认自己能够留到最后的可能性。 “对手？”身材高挑的少年笑了起来：“你的对手可不在这里。” 霍刃皱眉道：“不在这里？” “嗯，真正有后台或者强大实力的种子选手，都是公司主动内招的，根本不需要初筛。”少年指了指楼上：“你要等进了第三轮才有机会见到他们，有的人估计早就被内定了。” 他见霍刃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笑容灿烂的伸出了手。 “交个朋友，我叫龙笳。” 第4章 第 4 章 龙笳今年十七岁，陪朋友去北城面试时被工作人员好说歹说拉了进去，当场就通过了。 评委一问才知道他连报名表都没有领，临时拿了张空白的表单齐刷刷盖了四个章。 这事儿他当笑话说给霍刃听，但语气很自然，不像在显摆。 “我是艺术特长生，本来想去国外学表演来着，过来试试也好。” 霍刃同他一起去隔壁办公室登记了姓名，发觉他连背包都没带。 “你今晚不睡这？” “我晚饭都没打算在这吃，”龙小公子甩甩头：“等会我司机来接，你要不要一块去？” “不了，”霍刃脚步一顿，开口道：“你觉得……明天的题目是什么？” “我连后天的题目都猜得到。”龙笳对着玻璃墙调整发型，仿佛是在聊天气怎么样：“舞蹈，声乐，表演，一共就这三样。” 舞蹈需要足够充足的体力作为基础支撑，长跑五公里都只是开胃菜。 霍刃课余时间都在看书，对这些事情先前没有了解过。 “还有表演？” “嗯，光会唱歌跳舞还不够。”龙笳侧身看他，如同前辈般谆谆教诲：“你还要有感染力，能让台下的人都能跟着入戏才可以。” “你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的？” “学啊……”龙笳想了想：“多去几场演唱会，坐前排。” 几句话的功夫，他的朋友刚好跳完绳交工，拎着包跑过来打招呼。 霍刃与他们作别后走回训练厅，找工作人员借了根绳跳到晚上六点，然后跟随众人前往食堂。 一声不吭的吃了三碗饭。 第二天场上就只剩下三百人，筛选效果相当的好。 大部分人不是没有体力做完这件事，而是觉得它太枯燥太漫长，有人甚至跳到五点半都快完成数目了，绳子一扔直接放弃，走的时候还骂这公司真他妈有病。 新考官也是助教，简短自我介绍之后打开了训练场上的六台高清液晶大屏幕，左右两边的内容不一样。 左边是一张五线谱，右边在播放音频。 “考题自由选择，中途可以换。”那助教站在高台上，声音沉厚有力：“选左边，把谱子记熟过来默写，正确率95%就可以过来签名走人——但只许默写一次。” “选右边，过来从一百个音频里找出来跟它一个音高的频段，一样可以走。” “限时到下午三点，不交卷成绩作废。” 预备练习生们轰的就散开了。 霍刃站在中间，没瞧见昨天那小红毛和玩mp4的青年，心知他们已经被刷掉了。 他先去了右边。 一群人已经蹲到了音响旁边，在竖着耳朵听。 音频不是什么乐曲，是毫无意义的嗡嗡声。 “这就是测绝对音感的，”有人嘟哝了一声：“我这种凡人还是去左边吧。” 旁边几个点头附和，跟着他一块撤。 霍刃听了一会儿没找到规律，转身也去了左边。 他在听见‘记熟’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松了口气，来右边纯粹是好奇心作祟，想看看题。 左边的屏幕旁已经围了不少人，乱哄哄的高声交谈着。 “这是k330啊，莫扎特c大调第一乐章！” “靠，我钢琴还没学到那！” 也有人很外行，站的位置好偏偏一头雾水。 “哥们教教我，这五线谱怎么认啊？哪条线是抖？” “不学五线谱你唱个毛的歌，边儿呆着去！” “哎你这人，不认识小蝌蚪就不能唱歌啊。” 霍刃站在外缘把谱子看了一遍，心里跟复印机似的有了图像。 他没有急着去交卷，继续观察不同人答题的方式。 有人确实没学过乐理，初高中音乐课睡觉去了，这会儿拿手机拍了图便开始数音符位置和数量，跟画工程图似的一行一行对比。 也有几个一看就是从小学音乐长大的，这时候已经开始旁若无人的哼唱旋律，对着谱子唱了两遍心里确定好细节，转身就去找助教要空白乐谱答题。 龙笳今天差点迟到，这会儿还在教朋友怎么记谱子。 他远远看见霍刃也在这边，笑着招了招手。 霍刃回了个笑，又看了一遍大屏幕，背好包去了答题区。 “可以哼唱，但是声音小点，别吵着旁边的人。”几个工作人员跟监考老师似的在桌子旁边巡逻：“别拿手机现查，这儿摄像头拍人可清楚了。” 霍刃领了五线谱，瞧着这卷子有些陌生。 他从前做过省级考试的卷子，做过全国比赛的卷子，唯独没有在五线谱上答过题。 少年发了会儿呆，心想自己的人生已经像野狗脱缰开始乱跑，五线谱就五线谱吧。 他睁开眼，方才看见的四张图便即刻平铺放大在眼前，每一个音符的位置都无比清楚。 对照着填就可以了，没什么难的。 所以交卷的时候，他是第十一个。 “满分，”助教扬起笑容盖了个章，随口问道：“学钢琴几年啊？基本功不错啊，刚才都没见你哼歌。” “没学过。”霍刃实话实说。 “没学过？！真的假的？！” 霍刃正欲开口，瞧见龙笳坐在远处挥手，翘着二郎腿在喝鲜榨果汁。 “那小孩又是第一，”助教小声道：“一看就是有钱人，戴的表都是萧邦。” ……萧邦不是个钢琴家吗。 他短短应了一声，签好字后走了过去。 “你很快啊，”龙笳笑容灿烂的给他递了一瓶芒果汁：“出门前刚榨的，尝尝嘛。” 霍刃不擅长应付这种自来熟，还是听话的喝了。 他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对油脂和糖份有种本能的渴望。 “我朋友这轮估计得跪，他这会儿都快哭了。”龙笳打了个哈欠道：“今天考视唱，那明天肯定就是表演了。” 霍刃把芒果汁盖好，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玻璃瓶。 “你……打算做偶像？” 他家里的电视坏了好几年，说出这个词时心里都有些茫然。 “试试看，听起来挺好玩的。”龙笳道：“失败了就去考托福，也没什么。” “你要是没学过表演的话，我教你个特有用的法子。”少年靠近了他，压低声音道：“一定要找一段最刻骨铭心的记忆，然后共情。” 霍刃没想到他会主动帮自己，很上道的确认细节：“什么记忆都可以？” “对，你放在脑海里想，外面的人不会知道。”龙笳眨眼一笑：“保证有用。” 这位小少爷中午就没了影，晚上也没有回宿舍，想必是嫌弃这里条件太次。 霍刃没忍住，晚餐多加了一个苹果，饱受虐待的肠胃当场简直快要唱赞美诗。 第三天再集合的时候，就只剩下八十人了。 昨天训练场里一片鬼哭狼嚎，连清洁工都嫌烦。 霍刃晚上没睡好，听上铺两个人聊到了凌晨一点钟。 一会儿说有人准确率刚好卡百分之九十四，恨不得跪下来求助教网开一面。 一会儿聊有人抱团作弊，被工作人员拿拖把轰了出去。 骂人声不绝于耳，各个地区的方言全出来了。 “今天是第三天，也是最后一轮筛选。” aya穿了一身利落的黑色短衣，腰线漂亮如猎豹。 “考核内容为表演，题目很简单。” “给你一首歌的时间，唱完之前哭出来。” 她顿了一下，瞧见下头寂静无声，又补充道：“统共就五十个名额，先到先得，谁来？” 龙笳第一个举手：“我。” 大伙儿已经习惯了这位优等生，默默地让开了一条道。 霍刃看着龙笳大大方方的走上台，听见身后有人啐了一声。 “有钱人了不起啊，不就是请老师补过课吗。” 不出预料的发挥完美。 aya对这个预备生印象深刻，在名簿上记完成绩之后又问道：“下一个，谁？” 霍刃举起了手。 都到了第三轮，没必要为这种题目隐藏什么。 他接过了话筒，对着点歌机选了先前面试时唱的那首梅衡的《不如不忘》。 然后规规矩矩的等前奏响起，连象征性的摇晃都没有。 等第一行歌词在屏幕上亮起，他的眼泪滚落而出，两行直直淌下来，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要不是事先就检查过预备生的背包口袋，aya简直怀疑他用了□□。 她愣了半天，一抬手关了伴奏。 “你……对这歌感情很深啊？” 霍刃把眼泪擦干，确认成绩登记完毕就走了出去，径直去了洗手间洗脸。 镜中的少年目光冷漠，鼻尖脸颊的水珠簌簌地往下落。 他擦干净了脸，半晌都没有走。 不是感情深。是只要一低头，他就可以哭出来，不用唤醒任何感情。 父亲从四年前开始酗酒，喝多了就会打人。 警察也来过，劝了几次见不管用，也就不劝了。 那个人在外人眼中活的像一条狗，回家以后便格外喜欢看人哭。 先是打到母亲痛哭不止才肯罢休，母亲后来车祸去世了，就开始抡着衣架打他。 他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借光写作业，渐渐哭的越来越熟练，到最后都没有什么感情，应付着挨两下便从容落泪，等那人骂骂咧咧的走了，擦干脸继续看书。 洗手间空无一人，只有寂寥的流水声。 “霍刃。”他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替母亲唤了一声。 听说自己生下来的时候，祖父执意取名为燃，希望他如烈火般炽热燃烧。 母亲在讲这件事的时候，脸上满是愧意。 “你生在这样的家里，注定了要受许多的苦。” “我给你取名叫刃，是因为你要有锋芒。” “你要砥砺锋芒，才可以独活。” “霍刃。” 他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双眸子透着冷意。 “这是你最后一次哭。” 第5章 第 5 章 三轮筛选的最后结果，是分会场b只剩下40个人。 霍刃很快被助理叫去了办公室，面前放了一摞的合同。 有人身安全保险，有训练计划告知书，林林总总有几十页。 “你才十五岁啊……”助理皱眉道：“得亏不是劳务合同，不然得让你爸妈过来签字才行。” “现在每个月给你一千五的营养津贴，但如果你走到最后二十名，就得跟我们签长期的经纪约了——九月你满十六吗？” “满了。” “哦，那就好。”助理显然见过太多难缠的父母，松了口气：“加油啊，你赶上好时候了。” 他很快就换了新的宿舍，还被安排了新的总务管理，领完纪律手册训练手册还要去隔壁楼帮忙拿教材和磁带。 宿舍没有装电视，但是有供公共使用的磁带机，还可以用来听广播。 霍刃领好了身份卡，一个人坐在宿舍里又翻了一遍那厚厚的告知书和合同。 他在学校里再怎样如鱼得水，其实也是个小孩。 但是在签下这些文书之后，自己好像就突然被当成平等的成年人，心里有种不知所谓的被尊重感。 霍刃谨慎的把私人物品全部锁好，去阳台给陆姨陈妈妈分别打了个电话，安抚了一会儿大致交代完自己的情况。 第二天早上七点，所有人按时在会议室c603集合。 一共来了一百三十多个训练生，aya和另外五个老师出现在了门口。 他们没有马上进来，反而是对着另一侧过来的大叔整齐鞠躬，等那人走进会议室之后，才排成队走了进来。 好些常看娱乐新闻的练习生眼睛都直了，支起身子想看的更清楚一点，又慌慌张张地坐回去假装自己很镇定。 大叔看起来起码五十岁，身材精瘦头发染过，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站在门口扫了一眼所有人，侧身问道：“这就是全部了？” aya恭敬道：“是的。” “暂时没瞧见几个出挑的。”大叔嗤了一声：“先开会。” 两个老师走上台，对训练生们打了个招呼，身后的液晶屏开始同步放映幻灯片。 “首先要恭喜你们的是，你们通过了初步筛选，拥有了同等的竞争机会。” “我们fps是业内顶尖水平的娱乐公司，而旁边的这位先生，就是捧红过一众巨星的老牌经纪人姜叔。” 一众后生压抑不住激动情绪，大声道：“姜叔好！” 这是他们离娱乐圈最近的一次。 能亲眼见到活的姜叔，四舍五入一下等于把娱乐圈最核心的明星们全见了一遍。 值，太值了。 霍刃转了下笔，感觉自己带个笔记本过来好像有点多余。 “一般来说，经纪人很少在这个环节亲自过来，”老师显然也没见过姜叔几次，语气都有点按捺不住：“正是因为我们的这个计划足够特殊，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她按动电子笔，屏幕翻页。 纯黑的背景上静静落着一个logo。 极简的金色线条构筑成抽象的图案，下排龙飞凤舞的写了六个字母。 『corona』 是拉丁文的皇冠。 场中忽然有些练习生开始欢呼鼓掌，像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姜叔休息了好几年，终于开始做团体养成计划。这个计划我们公司准备了四年，一直在等一个最好的契机。”老师继续解释：“因此公司也给出了最优秀的师资阵容，包括我们这些助教，也是全国比赛冠军的水平。” 霍刃身边的练习生倒抽了一口凉气，悄悄拿手机给老师们拍照，满脸雀跃掩饰不住。 助教老师微笑着看向他们，缓缓开口道：“corona只有六个字母。” “所以我们只需要六个成员。” “六个足够独特卓绝的成员。” 姜叔赞许点头。 刚才还雀跃兴奋的气氛骤然降了下来。 电子笔又是一闪，淘汰赛制被放了出来。 “现在是七月，我们会通过四个月的时间，对你们进行足够公平的统一培训和甄别。” “每个月平均分数最低的三十人直接出局，失去竞争这六个位置的资格。”老师温柔道：“按照我们昨天签署的文书，淘汰者可以继续在公司练习，但要等待其他成团的机会，具体出道时间很难说。” 刚才率先欢呼的那些练习生默契摇头，开始隔着其他人遥遥交换眼神。 霍刃皱了下眉头，感觉哪里不对。 他认识这个眼神。 这些人显然知道什么老师没有说出口的信息，而且是很隐秘的事情。 领导者足够资深骨干，助教设施都是顶尖级别，优胜者可以拥有全方位的超强资源——这个项目里还能有什么秘密？ “这四个月里，你们将共同训练，通过能力和努力来争取名次。”老师仿佛不知道台下的那些小动作，继续道：“而最后留下来的二十人里，我们将考虑综合情况做出最终决定。” “即使没有被选中加入corona，前二十名也拥有更高优先级的资源配置。” 她望着台上的一众少年扬眸微笑，声音清澈流利。 “希望在十二月一切落定时，我还能再见到你们。” 晨会开完，训练生们分成四组再次开会，有点像高中班主任训话。 等上课就寝吃饭纪律都讲完，才终于讲到了重点。 “主课程一共有三门，声乐、舞蹈和现场表演。”bob是个寸头配黑框眼镜的男老师，说话时语速很快：“这三门是必修，每天各上一个半小时，会有作业和抽调考试，全部计入平均分。” “除了必修之外，你们还需要选择两门选修，同样会计入月末考核的成绩。” 他拿了马克笔在白板上写的飞快，字迹很潦草。 【编曲、编舞、饶舌、弹唱、写词……】 练习生们交头接耳的开始挑课程，对着不同的名次品头论足。 “安静。”bob敲着白板道：“所有介绍资料都在这本册子里，今天下午六点之前把报名表交给我。” “今天没有课，你们可以在四楼到八楼之间自由观摩，不要吵到其他练习生，听见了吗？” 大伙儿纷纷应和，等老师走远了才各自抱团嘀咕。 霍刃瞧见龙笳被好几个人围着搭话，想了想决定出去转转。 他在等bob进教室之前就看完了课程介绍，顺带把公司发展史和过往成绩都看了一遍。 四楼五楼都是教室，六楼会议厅，七楼是功能训练室，八楼有大小练舞房。 他不知道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可以帮助自己走多久，但走出安全区这件事迫在眉睫。 少年在四五楼徘徊了一圈，从安全通道上了七楼，在看清玻璃墙外另一侧景象的时候怔了下，脚步开始不由自主的放轻。 安全通道旁边，是一排又一排的琴房和乐器室。 最大的那一间装潢出洛可可式的宫廷风，陈列着吉他小提琴单簧管长笛，还有一架奶油白的三角钢琴。 这些东西离他实在太遥远了——他读小学时连口琴都买不起，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其他的小朋友玩。 霍刃在门口站了许久都没有见其他人过来，连在附近琴房里练习的人都没有，好像这一层楼只有他一个人。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了那架三角钢琴，试探着按下了一个键。 悦耳的声音简直如同泉流一般。 男孩露出欣喜的表情，又找到了doremi，用同一根指头一个键一个键的按了下去。 钢琴的声响毫无杂质，美妙到像在他的耳边唱歌。 他深呼吸一口气，大着胆子坐了下来，学着音乐书上的插图把双手放上琴键。 然后笨拙又快乐的继续用一根指头敲小星星。 “不是这样弹的。”远处忽然有个声音道。 霍刃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看清门口站着的另一个人。 在看到那头及腰长发的时候，他差点以为他是女孩子。 那人看起来有十六七岁，面容很俊秀。 “你坐下。”长发少年走了过来，示意他往旁边坐一点。 “嗯……首先应该学的是姿势。”那人帮他矫正着坐姿和手臂的位置。明明也是少年，语气却熟稔如老演奏家：“手腕活，肩膀松，看谱的时候动脑子。” 他坐在钢琴的右侧，随手如同抚弄猫咪毛皮般双手飘拂而去，流畅的连贯琴音即刻倾泻而出，轻巧灵动毫无瑕疵。 霍刃下意识道：“你考过十级了？” “唔，演奏级。”少年把长发拂到耳后，淡定道：“你想学弹钢琴？” “……想学。”霍刃语气不算肯定：“可是我完全没有基础。” 如果贸然选择这门选修课，他可能在考核时有很大的弱势。 “还不如找我学。”少年漫弹着巴赫选段，三角钢琴在他的指尖下犹如温顺的夜莺：“信我，我教的比楼下老师的要好，他们不行。” 霍刃忽然对这个自负的陌生人产生了兴趣。 “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不行？” “很简单啊。”少年随着悠扬琴声身体摇摆，像一只骄傲的黑天鹅。 “我是世界冠军，但他们不是。” 第6章 第 6 章 霍刃感觉这儿藏龙卧虎的人确实多。 相比之下，中考状元这个标签……基本上不值一提。 他盯着三角钢琴看了一会儿，实话实说：“我想跟你学。” “但是有个前提。”少年道：“我不教笨蛋。” 霍刃笑起来：“我不是笨蛋。” “那是由我说了算。”少年皱眉：“你要是暴露出一点点像笨蛋的苗头，我都懒得再往下教了。” “好的老师。” “是薄老师，”那人纠正道：“我叫薄玦。” 他掏出一根海蓝色发带把长发束好，正儿八经道：“今天先试上一课。” 薄玦是带着报名表进来的，随手就把自己的报名表翻了个面，在白底上画了道五线谱，压根不担心老师训他。 霍刃瞧见他对这报名表的随意态度，大概清楚他就是那些人口中的‘内招生’。 估计是公司求着请进来的一尊佛。 这尊会弹钢琴的佛画完五线谱，自顾自的开始讲入门乐理，从时值唱名音名讲到各种记号，没有给停顿消化的时间就开始对着钢琴讲键位，语速快的像在报菜谱。 他讲完之后冲着霍刃一扬眉毛，好像挺认真又好像在敷衍：“哪儿没听懂？” “没有。”霍刃道：“都听懂了。” 薄玦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圆珠笔一转又在报名表背面画了道五线谱，唰唰添了几个小蝌蚪：“你读出来。” 霍刃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对应的图像，跟着音符旁边的标注读就完事儿了：“do、sol、fa、si。” 薄玦不信，圆珠笔调转笔帽指向琴键：“你把d大调弹出来。” 霍刃模仿着他的姿势，把十只手重新按在了白键上，一根指头一根指头轮流敲了过去，像个被拨动了发条的木偶。 薄玦看着觉得纠结：“脑子挺聪明，手倒是笨。” “那你还打算教么？” 薄玦想了想，转身去附近的琴谱房里翻了本印满卡通小矮人的《小汤普森第一册》，把这书跟拉面似的摊开放在琴架上，认认真真道：“你看着我的手，不要看琴谱，记我手腕和手指的动作。” 然后这个天才演奏家就真的开始为他演奏幼儿入门教材，态度严谨的好像是在□□表演。 前面几页的乐谱每小节都只有一两个音符，后面渐渐多了起来，乐曲也渐渐有了旋律，都是超市门口卡通摇摇车里的儿歌。 薄玦教起琴来就不怎么管其他人的反应，弹完一页翻一页，从《爷爷的大钟》一直弹到了最后一页的《公主圆舞曲》，中间有几个路过的练习生好奇的停下来探头看，他们两人压根没发现。 少年抬头看他：“觉得难吗？” 霍刃停顿了一会儿，把所有影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道：“好像都不用双手合奏？” “第一本都是这样。”薄玦把书递给他：“明天晚上八点这儿见，自己练。” “好。” 两人临分别的时候，霍刃才想起来报名表的事情：“你打算怎么选？” 薄玦还在看报名表背面的五线谱：“随便吧。” 霍刃和他并不在一个组，做决定的时候很谨慎。 虽然这个公司开会时号称‘所有练习生公平竞争’，但是很多人在进来前就学了好几年声乐和跳舞，起跑线一开始就不一样。 他把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同时在脑子里开始建资料档案，把所有同组对手比照着样貌名字一一认清，尽可能的开始预先排位。 一定要找到自己的位置，把威胁和差距看清楚。 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见这小孩沉默寡言，也不怎么跟他聊，大晚上的在对着镜子练以前学过的街舞，边扭屁股边聊最近的娱乐圈八卦。 第二天第一节主课就是舞蹈，整整两个小时中间没有休息。 霍刃到教室的时候，感觉气氛不太对。 不光是一圈学生在围着一个人求签名，连之前他看见的那两个助教也一脸忐忑羞涩，拿着本子在旁边捂着嘴笑。 他绕过她们去找自己的站位，抬头时看清楚了中间那个人的脸。 裴如也。 是那天在停车场捡到他的那个人。 上课铃声一响，裴如也拍了拍手，助教便跟着吆喝：“上课了，把无关的东西收好，都回去！” 练习生们分散着站开，注视着落地玻璃墙中的其他人，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今天是总教练裴老师过来授课，”助教提起声音：“他有直接否决权，你们最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讲！” 裴如也点了下头，压根没打算讲课，看向助教道：“给他们发跳绳。” 跳绳这两个字一出来，有人脸都白了，显然回忆起筛选考试时无比漫长痛苦的那一整个上午。 助教们领着学生搬箱子过来，把跳绳重新发到了他们的手上。 “最终考核的舞蹈题目也是由我出。”裴如也淡淡道：“一个小时四千个，怎么跳都可以。” 他挥了下手，坐回练习室角落的沙发上开始玩手机，修长笔直的双腿随意交叠，多的一句话不说。 大伙儿一脸‘你是不是在逗我们玩的表情’看着他，有些人开始闷头跳绳。 霍刃心想合着这几个月都是来公司有偿跳绳，看了眼时间开始控制呼吸和体力消耗慢慢跳。 他现在连一个小时连着跳都做不到，距离合格线差得远。 霍刃不主动搭理裴如也，裴如也在角落全程玩手机，等着复活倒计时的时候才扫他一眼，完事继续专心打游戏。 这两个小时过得格外漫长，大部分人坚持不下来。 他们不敢当着裴老师的面摸鱼聊天，就有一下没一下的跳，或者佯装着拉伸放松拖时间。 霍刃跳的额头后背全是汗，三十分钟的时候小腿已经快没知觉了。 有个助教老师似乎是有意证明什么，在旁边观望了一会儿，也拿了根跳绳站在了前面。 她一起跳，身体就轻盈的好像完全没有重量，起落都可以随意控制，摇绳也快的没有任何延迟。 一众男孩的眼神都跟着追了过去，下意识地发出几声惊呼。 霍刃还在给训练室的其他人做体力排序，把自己定在了第十二名左右的位置。 等三十分钟结束，那老师一收手就停了动作，把绳上的计数器亮给他们看。 半个小时两千五百个。 “我的天……” “老师你是神人吧？！你这是练了多久啊？” “话说练这玩意儿到底是要干嘛啊。”有个男生已经开始烦了：“这不是跳舞课吗。” 助教接过毛巾擦了下汗，斜睨了那男生一眼。 “你要是这点体力和肺活量都没有，别想着在演唱会上连唱带跳能撑满两个小时。” 等两节课上完，裴如也收手机走人，助教们招呼了两声也纷纷走掉，其他学生跟着作鸟兽散，只有少数几个留在这里继续跳绳。 霍刃把两个小时完整跳完，心沉了几分。 他现在两个小时尽全力也只有两千个，根本不够。 声乐课是理论课，舞台表演要等到下周才有。 霍刃把声乐课笔记锁好以后去了训练室，先把四千个跳绳补全，洗干净以后去了琴房。 他时间有限，需要把所有音符重新过一遍。 四分音符，八分音符，十六分音符，分开弹一点也不难。 问题是他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但仅限于大脑，不限于身体。 十根手指的协调，四肢关节的配合，全部需要后天的重复训练。 他闭着眼重复回忆了一遍薄玦昨天教的内容，然后开始对照着画面练钢琴。 琴房狭小不算透气，今天可以听见前后练习生的缭乱琴声，全是最近时髦的流行音乐伴奏。 还有人在放开嗓子唱歌，节奏跟着钢琴声上下起伏，隔着几重墙都能听出他的自在快活。 霍刃被一众前辈们包围，继续按着薄玦昨天讲的内容把这一本儿童入门教程学完，弹不顺的地方就一点点磨。他耐心认真的弹完十几首儿歌，心里有些欣喜。 钢琴真好啊。 薄玦在后头敲了敲门：“出来，换下一本。” 霍刃扭头看他，完全没发现他什么时候来的：“你不检查了？” “听按键声就知道了。”薄玦若有所思：“手还是挺笨，你得多练。” 他走了进来，唤霍刃把最后一首曲子重新弹了一遍，觉得有些纳闷。 “手腕和肩控制是对的，一般人前几次都会在这栽跟头。” 霍刃也不解释，笑着说了声谢谢。 薄玦转身出门去琴谱室逛了一圈，把另一本画着卡通图案的书交到了他的手上。 霍刃原本以为接下来要学《小汤普森2》，接了书一看，发现是《车尔尼599》。 “记着手腕和落键的手势，书给你了。”薄玦说的公事公办：“我回去上课，这书你能练到哪是哪，明天同一个时间我回来检查。” 说完转身就走，仿佛潜台词是你多问一句你就是笨蛋。 霍刃瞧见他一头长发像瀑布般扬开，细白的脖颈像极了天鹅，突然想到了别的事情。 其他人都是短发，唯独他一个人发长过腰，跳舞的时候恐怕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霍刃从前没有学过钢琴，好不容易得到老师教的机会，抱着书一看就看到了上半夜。 《车尔尼599》是本好书，扉页介绍说作者是贝多芬的学生，李斯特的老师。这两个名字他在音乐书上都见过。 书里不仅标注了手势和技巧，连部分音符归哪个手指弹都清清楚楚。 说来也是奇怪，有些音符明明用食指就能够着，偏偏要调动最笨拙僵硬的无名指。 霍刃一弹就弹到凌晨三四点，最后在角落里抱着书睡着了。 队友叫醒他的时候有点急，敲门时高兴的恨不得蹦起来：“走了走了，今天临时换课，我们出去上表演！” “今天？”霍刃在黑暗中还没醒，依稀看见时间是早上六点半：“我们去表演？” “不，周老师带我们去郊外参加猕猴桃音乐节，你快起来！” 第7章 第 7 章 霍刃压根没睡醒，这时候脑子里还全是无规则的哆咪发嗦。 他被同伴们一路带到大巴车上，门口有助教老师在帮忙发早餐包。 霍刃本来困的想再睡一会儿，闻见香味时还是很没出息的饿了。 袋子里装了一袋常温的纯牛奶，一包m记的猪柳蛋堡，还有半根玉米，热气腾腾的蒙着雾气。 霍刃上次吃m记还是哪年过生日的时候，记忆早就模糊了。 他小心翼翼地剥开沾上水珠的包装纸，生怕汉堡包掉到地上。 旁边还有练习生在跟助教开玩笑：“老师，你不怕我们吃完这个变胖啊？” 助教笑着敲他脑袋：“热量我们都是计算过的，你放心吃。” 大伙儿当训练生的第二天就被老师带出去玩，心情都相当的好。 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渐渐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聊自己想当什么样的偶像。 霍刃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猪柳蛋堡，有点舍不得把它们咽下去。 到目前为止，他对‘偶像’这个词的概念都很模糊。 虽然是站在离娱乐圈最近的公司里，但因为出入区域有限，其实也接触不到其他出道的人。 基地封闭性很强，落地玻璃窗外是一大片没有温度的钢铁森林，让人容易忘记现在是绿意青葱的盛夏。 公司气派宽敞，走廊上有当红艺人的海报和舞台照，迷幻的灯光打在艳丽的妆上，有种不真实感。 霍刃当时搬进来的时候，在墙边站了一会儿，试图给自己未来可能从事的这个工作下一个定义。 唱歌，跳舞，和粉丝们握手签名。 偶像大概就是这样。 音乐节为了安全考虑，一般演出时间定在下午两点开始，但是能一直嗨到半夜。 练习生们在指挥下进了内场，站成了一个小小的方块。 中午一到太阳就又毒又辣，四处的音响跟炮台似的架了起来，搞得这里更像刑场。 霍刃混在人群之中，心想谁会在这种天气过来听音乐，连凳子都没有。 可伴随着内外场的同时放开，许多人拔腿就跑进来抢位置，架势跟丧尸围城有的一拼。 有些还扛着灯牌头顶应援帽，甚至嘴里都叼着一大袋手幅。 要不是他们这边的位置有栏杆挡着，恐怕早就被践踏的半点位置不剩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在霍刃的想象方位之外。 先是主持人热场，然后是一个不知名的乐队出来唱歌。 在电吉他响起的那一刻，燥热潮湿的夏天都好像被立刻点燃，气温和气氛同时在正午的炽烈阳光下引爆—— 然后所有人都开始大声唱歌齐齐摇晃，哪怕音响里的歌词模糊不清，哪怕没有人知道自己到底在吼些什么。 吉他手踩着节奏把音调飙到了最高，紧接着所有的乐手都开始疯嗨，台下的观众们跟着乐队音响一起猛摇，快活到解放掉自己的所有本性。 霍刃从前连酒吧都没有去过，今天头一回浸在这气氛里，前十分钟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onemoretime！” 等他再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和所有人一起踮脚踩着栏杆框挥手高唱，跟着不知道第多少个乐手一起纵情高喊着左右摇摆，就好像是血液深处里有什么在觉醒。 “onemoretime！！” 架子鼓像雷电般闪烁而起，炸的音响轰的一声，连灰尘都齐齐震起。 更多人开始击掌欢呼，另一个歌手上来就开始跳舞，同十几个伴舞一起流着汗高歌摇摆，成了这场狂欢的另一个领跑者。 当他们开始唱慢歌的时候，数千人一起缓缓摇摆，整齐的如同慢摇的信徒。 当他们开始唱快歌的时候，连保安都拦不住他们的大幅度动作，甚至也跟着开始抖腿。 直到散场的时候，练习生们才终于一个个回过神来，再次被老师们带回了大巴车上。 一个个都热汗淋漓，在夜色中急促的灌着水。 霍刃坐回位置上对着吹空调，感觉心脏还在跟着刚才的鼓点砰砰乱跳。 “嗨不嗨？”坐在旁边的人笑道：“可爽了，我恨不得天天都过来蹦。” 霍刃努力控制自己喝水的时候慢一点，抹了把汗道：“这几个是不是很有名的歌手？” 流量太贵了，120m要六十块钱，他到初三结束都只是在微机课上逛过贴吧而已，对流行的那些事情基本都不熟悉。 “也还好，主要是气氛到位了。”练习生摆摆手：“也就是个拼盘音乐节，五六线的水平。” 霍刃没听懂拼盘的意思，还以为这是这个音乐节的名字，心里暗暗记下了。 表演课管得松，因为大家基础相差的太多，第一个月只要全部按时出勤和交学习心得就可以了。 霍刃抓着空去补钢琴，第二天连午饭都是在琴房匆匆结束的。 他上完舞蹈课再返回琴房的时候，脑子里还在过那本自学的《车尔尼599》。 时间一点点的被挤了出来，两天时间基本上都弹熟了。 没有认谱的困难，只要让十指不断熟悉这种表达方式，久而久之就和键盘盲打一样。 等到了地方，他突然听见了熟悉的谈笑声。 霍刃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了琴房。 是龙笳和薄玦在四手联弹，而且在边弹琴边笑着聊天。 两人坐在琴凳两端，一人控制着半板琴键，手中的动作自然的好像是顺手偶成一般。 高低琴声交错应和，配合的天衣无缝。 龙笳弹着深沉有力的低声部，薄玦便弹轻快灵动的高声部。 连环的琴音扣在一起，短短几秒钟分离重合数次，挑不出一点错。 霍刃抱着乐谱站在门口，一时笑的有些苦涩。 他在学校的时候，家境滋生的自卑感尚且可以被成绩和排名压一压。 到了这种藏龙卧虎的地方，就被毫无遮掩的完全剥开，自己往内心看一眼都觉得刺得慌。 他转身想要走，却刚好被龙笳通过钢琴看到侧影。 “霍刃来了？”他转过身看向少年道：“过来一起玩啊！” 薄玦闻声起身，笑着道：“来，我看看你学了多少。” 霍刃脚步顿了一下，低低道：“我弹得不好，刚开始学。” 薄玦已经走到他的身边，半开玩笑的把他摁在了龙笳的左手边，用指节敲了敲他的脑门：“不好才要练。” “其实合奏很简单的。”龙笳笑的爽朗：“你听过《天空之城》么？” 霍刃点头。 “你看这三个键，”龙笳伸过左手，给他看自己放的位置：、mi、do。” “我右手弹一个小节，你就错一个音节mido，然后是solfare，试试？” 霍刃把左手覆上刚才的位置，注视着他的右手。 在轻快的乐声响起时，左手的音符稳稳跟上，刚好踩准了每一个转换。 三个音符弹完，刚好错一个琴键，然后再是三个琴键。 明明是第一次合弹，但琴声也像扑克牌洗牌一般交错融合，仿佛是同一个人的一双手在合奏一般。 等这一个乐段弹完，龙笳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弹得很好啊，你很适合弹钢琴的。” 薄玦在旁边抱着手道：“你起来，我教。” 龙笳抬头看他，眼神戏谑：“还不如我教，你那个太学院派了。” “学院派怎么了？”薄玦瞪了他一眼，接过《车尔尼599》把龙笳拎起来：“边去，再吭声把你赶出去。” 霍刃被他们两人围在中间，紧张又认真的把自己这两天练习的曲子全都弹了一遍。 薄玦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着龙笳道：“你敢信吗，他才学了三天。” 龙笳好奇道：“真的？” “真的，他第一天来这儿的时候，跟敲钉子似的在那戳琴键，不像是装的。” 薄玦虽然嘴毒，但转头就又去找了本琴谱递给他，还拿了张纸给他讲课。 等这一节课讲完，龙笳很配合的鼓掌：“薄老师讲得好啊，我要是启蒙老师是薄老师，现在估计早就是龙斯特了是不是？” 薄玦抿了口柠檬水，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两认识？” “对啊。我们一块过的初筛。”龙笳挤回霍刃左边，强行让这张凳子坐三个人：“霍刃，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a组的组花。” 薄玦一瓶子敲过去：“谁组花？” “我，我组花。”龙笳咳了一声：“我刚好跟他是拉筋压腿的伴，天天虐的吱哇乱叫。” 霍刃有些诧异：“你们没有跳绳？” “什么跳绳？” 霍刃把和裴如也有关的事情讲给他们听，如实道：“我们组每天两小时，他经常过来玩手机。” “……那还是我们助教有人性。” 等龙笳和薄玦相继走了，霍刃一个练琴练到晚上，踩着点去了上声乐课。 声乐老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老师，平时说话时都在胸腔共鸣，声音特别浑厚。 表演曲目可以自选，大伙儿轮流上台去唱，唱完接受钟老师的点评和讲解。 “这位叫霍刃的小同学，你很有意思啊。” 钟老师翻着打分表道：“上次我说你中气不足，发声方式不对，说改你就改过来了，今天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说改就全改过来了。” 霍刃拘谨的点了点头，鞠了个躬准备下台。 “别急着走。”男人低头写了个分：“小朋友，你的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 “悟性好，声线有特点，多练练把音域开全，变声器保护好嗓子，将来肯定好听。” “但是，”钟老师抬起头，意味深长道：“你唱歌完全没有感情。” “技巧再好，也只能让你熬到前二十名。” “如果唱歌没有感情，你是绝对不可能进组合的。” 第8章 第 8 章 霍刃这些天和钟老师学过很多东西。 考核歌曲是同一首，而且刚好是他听过的梅衡的《江北》。 同一首歌给不同人唱，差距其实可以很大——从咬字转折，到转音和尾音的细微处理，一对比就能听出来这人经过训练没有。 他听着钟老师的解释一点点改，离标准唱法越来越近，但今天突然被这么一警告，反而有些茫然。 “不是说你唱的不好，是没有感情。”钟老师道：“你在技巧和换气方面进步都很快，但就是没有感情。” “这首歌讲的是情人之间的离别，曲调悠远情感复杂，需要懂感情才能唱出感情来。” 男人扫了他一眼，想了想道：“不过你年纪还小，看着不像个早恋的孩子，唱不出来也正常。” 钟老师的课气氛一直很松快，旁边有学生举手问道：“老师，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就唱不好情歌啊！” 台下哄笑一片。 老师却很正经的敲了敲桌子，清清嗓子道：“这个没经历过一些事，确实是只能追求技巧的。” 他招了招手，示意霍刃下去坐着。 “你经历的少，听不懂也正常，心里估计没什么故事。” 霍刃皱眉鞠了个躬，默默下了台。 “钟老师钟老师，我们请假出去谈个恋爱再回来！” “哈哈哈哈等一个小姐姐在线初恋！” “也不是非要恋爱才可以。”钟老师还在想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件事：“至少要心动。” “心动了才能开始懂。” 霍刃暂时没对哪个同龄人心动过，他最近十年都在专心学习，对班里女生长什么样子并不关心。 但是在看到银行卡余额变动通知时会非常心动。 七月考核一结束，成绩发下来的时候营养津贴也发了下来，不多不少刚好一千五。 这是他第一次领到工资，都抵得上母亲以前一个月的新水了。 霍刃拿着手机看了许久，刚好这天放假，一路小跑着就去了医院。 男孩每天都有规规矩矩跳两个小时的绳，体力不知不觉间涨了许多，跑到医院时虽然出汗颇多但呼吸很平稳。 他握紧了手机直奔住院部，好些护士看见他了还在打招呼。 “霍霍来了？” “小状元去哪个学校了呀~” 霍刃匆匆和她们打招呼，一拐弯跑到了十四号床的门口，擦干汗敲敲门走了进去。 陆姨是看着他长大的，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羁绊很深。 陆姨和他的母亲是至交，从帮母亲打离婚官司，给母亲送终，到后来一次次去家长会和代交学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可这样好的一个人，在一年前罹患尿毒症，现在依靠着吸氧和透析维持生命。 胡医生刚好在旁边例行检查，见霍刃来了点点头道：“你陆姨最近体征很稳定，不用太担心。” 陆姨脸色很苍白，靠在枕头上说话声音很轻。 她掩着手，不想给他看见那些针孔和淤青。 “霍霍来了？” 霍刃打了水，给她擦净了床头柜和病床，又把病房仔细打扫了一遍，让明亮的阳光悉数放了进来。 女人有些内疚：“你的奖学金，不该给……” “陆姨，”霍刃停下动作道：“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拿去交医药费的。” “我领到工资了，有一千五。”他挺直了腰杆，脸上扬起笑容：“老师说我进步很大，有希望进组合。” 他其实没有底气，却还是想让陆姨放心。 陆姨唤他坐到自己身边，伸手怔怔地摸他的脸。 “你妈妈最挂念的……就是你了。” “挣到钱不要乱花，不要让你那个爸爸知道，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少年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又和好几个医生护士道过了谢，一路小跑着回了公司。 上午刚考完，晚上就出了成绩。 虽然现在进的是娱乐公司，但是考试还是和读初中那会儿很像，只不过更多是在小房间里面试。 训练生们坐了一阶梯教室，五个老师坐在第一排，屏幕上开始展示成绩。 “第一名，龙笳，主修课和选修课合计满分五百六十，龙笳得分五百四十。” “并列第一的还有薄玦，得分五百四十。” 训练生们纷纷鼓掌，扭头在人群中找他们的位置。 两个高挑少年对视了一眼，笑着继续看屏幕。 今天是一百四十进一百一十，只要考进前一百一十名，就能留下来继续学习。 名次一点点的往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第六十二名，霍刃。”aya老师读到这里时迟疑了一下，还是念了出来：“两门选修课都是满分，很不错。” “老师，他选修的是什么啊？”人群中有人问道。 “英语口语和乐理入门。”aya道：“这门课训练生里基本上没有人选，他是跟着待出道的那一批练习生一起学的，挺厉害啊。” “卧槽——” “原来这种课真的有人学啊？！” 霍刃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可以留在这再拿一个月的工资了。 三十个人被当晚淘汰，一百一十人打乱顺序分成a班和b班，课程和宿舍也跟着重新分配。 霍刃抱着行李走进宿舍的时候，被人认了出来：“啊，你是那个天天去练琴的小孩！” 这里的训练生普遍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像他这样的并不多。 霍刃点点头，看了眼宿舍里的其他几个人。 自己上铺已经躺了一个，那人带着银边眼镜，在专心玩psp。 旁边一个在对着镜子压腿，一个在和他搭话，都是没见过的人。 “你这次选修课拿了满分，好厉害啊，”舍友笑道：“要是真进了corona，也算是追星成功了哈？” 追……谁？ 霍刃正欲问他什么意思，旁边另一个舍友挥了挥手道：“明天是裴老师上舞蹈课，你还不练啊！” “练练练，来了来了！” 霍刃放好东西，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上铺。 那人戴着耳机按着psp噼里啪啦，十分钟过去了也没有起床的意思，像是个普通高中生。 第二天上课果不其然，新班的学生被裴如也晾在一边继续跳绳，完全没有要给他们讲讲舞蹈的迹象。 助教也习惯了这个阵仗，发跳绳的动作无比熟练：“标准是一小时四千个，自己看着跳啊，累了记着抻抻腿做完放松再坐！” 裴如也在玩手机，挥了挥手象征性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五十五个人在练习室分散站开，开始继续带新跳绳。 霍刃连着练了一个月，已经渐渐找到了诀窍和呼吸节奏。 他有意的放慢自己速度，在角落观察其他人的速度。 因为分组是完全打乱再排的缘故，龙笳薄玦和他的几个舍友都在b班。 两个并列第一都是四十五分钟结束练习，跟助教签了个名就出去洗澡了，算是提前下课。 霍刃四十五分钟时只跳了两千个，还在看其他人的实力情况。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拎着跳绳找助教签名，都看着面生。 他的体力越来越少，呼吸开始紊乱。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推了下银边眼镜走了过去，在登记完名字以后从外套里掏出了一个银色psp，边玩边走了出去。 霍刃终于看见了他的样子。 斯文，瘦削，丹凤眼狭长上挑。 他总觉得这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还没等两个小时的舞蹈课上完，表演课教室基本被坐满了。 老师竟是那个冷美人助教aya。 她一走进来，男孩们的视线都跟了过去，闲聊声整齐停了。 “这个月的练习和考核曲目都是《花火重》，”她打开了电脑，把mv调了出来同步播放：“舞步自己课后分解学习，不懂的在工作时间可以找助教们问，不要烦裴老师。” 霍刃默默点头。 裴老师估计是来专业玩手机的。 “《花火重》的舞步其实很简单，歌词组成也琅琅上口，更多是在考验表演者的表演能力。”她红唇一抿，挑眉道：“这首mv的舞蹈有几个人自己扒过。” 四十五个训练生中有人稀稀拉拉的举手，刚好十个人。 还有人兀自摇头：“这曲子太简单了，没有学的必要。” “你上来，”她笑道：“跳一个给我看。” 大伙儿轰的一声跟着起哄鼓掌，连撵带推的把那训练生推了出来。 大男孩也不怵，跟着mv像模像样的跳了一遍，临结束前还抛了个电眼，惹得台下一圈人又跟着吹口哨起哄。 “不及格。”助教老师摆了摆手：“下去吧，以后这种程度就别拿出来了。” 她见那训练生已经坐回位置了，点了下第一排的霍刃道：“你上来，当个教具。” 霍刃眨眨眼，很听话的站在了她指的位置上。 aya没放伴奏，抬手就搭在了他的肩上。 “想说的话，全都写在了花火的影子里。” 她滑步到了他的面前，眼神温柔。 “昨天看见你在流泪，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抱一抱你。” “语无伦次心口不一，只想把这漫天的花火给你。” 她绕着他跳舞，沙哑的嗓音和指尖的变化都带着恋爱的感觉。 “想要告诉你——” 霍刃屏了一口气，下意识地让自己表情更自然些。 “我的心意——” 她盈盈挑起音调，在扬起头时一头金发如流瀑般散开，声音奶甜青涩，仿佛是在现场告白。 “请看到我的心。” 霍刃别开视线强咳了一声，假装自己没有被撩到。 “小朋友，”台下的龙笳在跟着晃矿泉水瓶：“你脸红了哟。” 第9章 第 9 章 霍刃下意识地伸手捂脸，薄玦坐在龙笳旁边一脸嫌弃：“他骗你你就信啊。” “行了，下去吧。”aya拍拍他的肩，继续上课道：“所以舞台表演，要有感染力和表达力……” “老师——”有男生插嘴道：“你这么好看，就是不跳我们也脸红啊。” aya斜了他们一眼：“真进组合以后你们六个要跳贴面舞唱情歌的，这时候不练以后够你们哭。” 霍刃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继续听课，忽然发现坐在自己旁边的刚好就是那个银边眼镜。 他借着坐下的动作看了眼，发现银边眼镜在玩贪吃蛇，还是最快速度的贪吃蛇。 psp屏幕上模拟出3d界面，花花绿绿的方块蛇一路横冲直撞，还记得临时变道拐弯吃道具。 霍刃心想这舍友不听课么，继续对照着屏幕录像记笔记。 八月选课时出于谨慎考虑，他的选修课依旧是英语口语和乐理入门，但因为老师们表示可以来随便蹭课听，索性在练琴之余把其他几个教室也逛了一遍。 rap课特别闹腾，老师讲着讲着会来一段freestyle，旁边还有学生跟着b-box激情伴奏。 编曲课全程都会弹电子琴边讲边演示，老师是公司里的编曲人之一，会结合着之前出品的流行歌讲自己的创作过程。 霍刃把《车尔尼599》和《拜厄》啃透了，在薄玦的教导下开始学进阶的《车尔尼849》，指尖渐渐起了薄薄的茧，敲琴键的时候不再那么疼。 他心知等进了组合以后上课时间会更自由，一心练着钢琴熟悉指节动作，偶尔还自己加课试着弹唱，渐渐也得了乐子。 弹钢琴这件事，好玩就好玩在上手以后。 不认识谱子之前怎么弹都是虚的，一串音符一串音符的摁过去像在踩缝纫机。 但是在能弹顺一整首曲子以后，整个人都会跟着乐曲起伏不自觉地摇摆，像是进入一段畅行无阻的河流，再加上一些哼唱好像连灵魂都会跟着飘起来。 霍刃渐渐放下羞耻心开始学着唱一首歌又一首歌，错了音节就一遍遍重来，边唱边忍不住笑。 他一练就是好几个小时，等暂停喝水的时候才发现之前教编曲的米老师站在门口。 “瞧你练了两个月了，上手还挺快。”米老师坐了过来，径自把他刚才弹得旋律不看谱又来了一遍：“这一段的换气错了，重唱。” 霍刃一口水刚喝完，跟着节拍重新唱歌，开始跟着他的节拍走。 “还要记得转音和弱音，”米老师一段弹完，摸了个金字塔状的节拍器出来，教他怎么拧发条：“喜欢弹钢琴，怎么不来上我的弹唱课？” 霍刃如实道：“怕打分不够，被淘汰。” “也是。”青年摸了摸下巴：“我打分很严的，你不选我挺聪明。” “再来一段，”他随手弹了段花音变调，引导着霍刃往下唱：“从‘我绝不会再回头看你’这里开始——” 霍刃跟着他的琴声开了嗓，一面留神看他弹琴时的转指和轮指。 老师摸进琴房顺手给他上了半个小时的课，不光把弹唱技巧教了一遍，还带着他学怎么时候切入歌声再怎么慢慢淡出。 就米老师这个段位，平时出去给别人上课都是千元一小时起步，可在他们这些学生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 等所有课上完，青年把琴键擦了一遍，随口问道：“我听aya老师他们说，你唱梅天王的歌一开嗓就能哭出来，真的假的啊？” 霍刃愣了下：“您怎么知道……” “老师也很闲，会互相八卦的好不好。”米格笑眯眯道：“其实我在报纸上见过你的照片，你是今年那个状元，对不对？” “这个是秘密，我知道，不会跟他们讲的，”青年起身时压低声音道：“小朋友，祝你追星成功啊。” “等等——”霍刃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又很快松开了：“米老师，您刚才说什么？” “你不是因为梅衡来这参加考核的？”米格诧异道：“那是为了什么？” 梅衡和这个组合有什么关系？ 霍刃没有问出口，可脸上的讶异已经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不是吗？”米格也愣了下，转手拍了拍他的肩：“找你的好朋友们问问，他们肯定知道。” “我有节课要迟到了，回见啊小状元——” 霍刃在琴房呆坐了几秒，心想这都哪跟哪。 龙笳他们知不知道他不清楚，但宿舍的那个朋友肯定知道。 他斟酌了片刻，抱着琴谱回了宿舍。 舍友正瘫在床上看漫画，见他来了随手打招呼：“练舞去了？” “没，刚才在练琴。”霍刃看了眼上铺那个还在玩psp的银边眼镜，坐在舍友对面，犹豫了一会儿道：“你之前说……” “嗯嗯？什么？” “你之前说，我是追星才来这里的？” “诶，难道不是吗？”舍友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看着他惊讶道：“你不知道那件事啊？” “什么事？？” 大男孩瞧了眼银边眼镜又瞧了眼自己上铺，飞快地把宿舍门关好，压低声音道：“这秘密我悄悄跟你说哈，你别让其他人知道。” 霍刃无声的指了指自己的上铺。 “他没事。”大男孩摇头，大概是和那眼镜很熟：“我跟你说，这个corona，就是咱们抢破头想进的那个团，听起来有六个位置对不对？” 霍刃抓住了重点：“听起来？” “实际上有个位置早就定了，好多人心里都有数。” “定了？内部关系吗？” 舍友露出感慨的复杂笑容：“亏你还唱梅天王的歌，你是真不知道啊。” “梅天王他儿子，梅笙遥，今年十二，是准备在咱spf公司出道的。” “这整个超豪华阵容，还有这些资源和名师，都是在给他铺路啊。” 霍刃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重复道：“已经定了一个位置？” 他能上去的机会已经少了百分之十六。 “卧槽，你想想梅笙遥，妈妈是影后，爸爸是巨星，这是什么逆天级别的背景啊。”舍友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原地跺了几下脚：“他出生的时候整个娱乐圈都在欢呼庆祝，这特么是含着钻石汤匙长大的啊！” 霍刃还在怔着，半晌应了一声。 “这秘密虽然好多人知道了，你也别往外乱讲啊。”大男孩拿起饭卡道：“虽然我看见贴吧聊这个事儿的有好多了，但少说点话肯定安全点，对吧？” “我走啦，你也记得吃晚饭！” 他打开锁哼着曲儿走了出去，留下霍刃呆坐在原地。 压力感开始一寸寸的往上涌。 霍刃找到了饭卡，在转身时刚好与那银边眼镜对视，瞧见他手里还捧着那个psp。 他下意识地说了声晚上好。 银边眼镜冷淡的点了点头，继续靠着墙玩游戏。 ……原来是躺累了，坐起来休息一会儿。 “你不紧张么？” 银边眼镜动作顿了一下，看着他道：“在跟我说话？” 那少年声音清冷低沉，金属质感让人一听就能记住。 “对，”霍刃定了一下神，低声道：“只有五个名额了。” “不，”银边眼镜按开了暂停键，继续操纵着贪吃蛇转着弯啃苹果：“你只有一个名额可以抢。” 霍刃第一反应就是这人绝对不简单。 不在于他爆的料到底真不真实，而是他对这个秘密的态度。 毫不在乎，毫不介意他跟外头的人说出去。 不是因为信任，不是因为根本不打算在这出道——真要是没有出道的念头，何必一轮一轮的筛选考核到现在。 “想知道吗？”银边眼镜淡淡道：“求我我就告诉你。” 自尊心在这一刻毫无意义。 霍刃低下头，认认真真道：“求你了，谢谢。” “corona，spf十年来的最强资源配置，一堆奢侈品牌和电视台已经在追着谈合作了。”少年推了一下眼镜：“核心主推的成员，当然是梅笙遥。” 天王影后之子，天赋秉异背景深厚。 “除了梅笙遥之外，其他几个位置公司早就找好位置了。” “钢琴天才算一个，四轮甄别考试总分第一名算一个。” 唱跳能力都非常强，成绩不相上下。 那个姓龙的大概率就是素人当中综合能力最强的人，何况rap选修还拿了满分，能补组合里的一个短板。 “还有一个在伦敦西区唱音乐剧，长得好看跳舞完美，估计下个月回国。” 霍刃握紧了冰冷的床柱，任由芒刺扎着手心。 他本来觉得自己能进前五名就还有希望，没有想到竞争会激烈到这种地步。 统共有六个名额，内定的就有四个。 “不对，还剩两个，”霍刃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干涩：“你只说了四个。” “对。”少年抬起头，左手依旧握着游戏机，右手推了下眼镜。 他声音清冷，表情很平静。 “还有一个，是我。” 第10章 第 10 章 时间停了十秒。 霍刃在这十秒里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肺叶翕张又猛地静止，仿佛失控的鸟翼。 这几句话说完，那人又点开了暂停键，自顾自的继续玩游戏。 上铺的楼梯边贴着名字，三个字遒劲有力。 『谢敛昀』 “谢谢。”霍刃干涩道。 银边眼镜靠着墙摆了下手，仿佛只是告诉他明天会下雨。 霍刃走出了宿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往下坠。 他原本有还算乐观的情景模拟——每个月有固定的名次进步，总甄别之前冲进前二十，最后争取进入前五名，拿到这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可谢敛昀说，现在只剩一个名额，只剩一个。 他机械的在食堂填饱了自己的肠胃，在喧哗声中独自去了七楼。 因为这次表演课要考舞蹈表演的缘故，大部分人都是匆匆吃完饭跑到八楼找练舞房巩固上课内容，隔着一层楼都能听见乱哄哄的音响声。 霍刃刷了身份卡进了功能训练室，直走左拐找到了电脑机房。 这里的电脑统一配备了最先进的win7系统，虽然部分功能被禁用，不可以打游戏看剧，但足够让学生们在玻璃隔间里练习视唱以及检索海量信息。 不仅大小软件全部配备，还有公司内部的影音资料库。 演唱会录像、曲谱、歌词草稿集…… 所有文件被分类归纳，成为宝贵而独一无二的学习资料。 霍刃平时是礼仪性用本子做笔记，其实习惯了用大脑记录整理需要的一切。 笔记可能会破损丢失，但他的大脑如同精密到极点的计算机，几乎没有犯错的可能。 他定了定神，开始搜索这几个人在国内外网站上的相关记录。 薄玦，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第一名，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大赛第三名。 照片上的长发少年倚在施坦威三角钢琴旁边，笑的恣意骄傲。 龙笳，玄御集团总裁第三子，家族企业生意横跨房地产和电子物流。 出生时因获赠价值过亿的蓝钻戒指上过新闻，在襁褓时就被一众名媛贵人簇拥。 梅笙遥，影后天王之子。 私人信息被保护的很好，信息全部是公式化的官方说明。 今年刚满十二岁。 少年看着屏幕上一行一行的名字，笑容苍凉。 原来这场游戏早就给权贵名流留满了位置。 他们的起跑线画在他的终点上。 池霁，震惊伦敦西区和纽约百老汇的音乐剧天才。 四岁入行，如今已经有三部知名音乐剧的a卡演出经验。 曾随剧团参与白金汉宫和白宫的汇报演出，今年十五岁。 还有最后一个，谢敛昀。 霍刃深呼吸了一口气，已经对这些光环和华丽背景有了近乎麻木的感觉。 ……还可能有多优秀呢。他想着。 看过之前那四个人的检索结果，霍刃已经觉得自己不会对这个舍友的具体身份有任何惊讶了。 大概也是某个名流和天才吧。 在平凡人的世界里，一个学校能出一个天才，都已经是足够津津乐道许多年的事情。 可是在spf，他们甚至簇拥在一起，如同恣意盛放的向阳花。 谢敛昀三个字被键入搜索，数十万条结果涌现在他的面前。 霍刃握紧了鼠标，强迫自己再次呼吸换气。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有多片面。 与谢敛昀这个名字相关联的，是各种新闻，百度百科词条，专题人物采访，还有无数作品的名字—— 〖谢敛昀人物专访〗：17岁，2000首词作原创，我在玩些什么？ 〖谢敛昀新歌独家曝光〗：将为路天王创作专辑，个人曲风迎来全新蜕变！ 四岁弹钢琴，十二岁开始写曲，会三门语言，早就拿过十几座奖杯。 他没有唱过一首歌，却是无数一二三线歌手共同追逐交好的天赋型词作者。 哪怕是在接受国家电视台的专题报道的时候，那少年手中都拿着那一柄银色psp，笑容漫不经心。 仿佛一切荣耀与奖项都比不过半局贪吃蛇来的有趣。 霍刃坐在黑暗中，无声地开始检索更多他在spf听到过的字句和品牌。 从公司海报上明星代言的名表价格，到一项又一项资源的价值和意义，他终于看见了这个娱乐世界的冰山一角。 他看见了数万人山呼海啸的演唱会现场，看见绯闻丑闻还有讣闻，在网页的苍白文字中终于窥清了千叶窗外近在咫尺的名利场。 这里堆金积玉，而且雕虎焦原。 懵懂中的侥幸心在尖叫着逃窜消失，他在这一刻浑身冰凉。 霍刃知道自己可以进前四十名，进前二十名。 也知道前二十名选手将由机会角逐那最后一个位置，成为corona中的一员。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六个字母会昂贵遥远到这种地步。 手机闹钟又响了起来。 到了去练舞的时间了。 练舞一个小时，练琴三个小时，回来可以睡六个小时，然后起床上早课。 霍刃走出了机房，在看见玻璃墙上自己的倒影时下意识双手插兜，想要装的更冷静淡定一些。 少年人皱着眉头，连与自己对视都有些彷徨。 指尖隔着布料碰到了内袋里贴身保存的那一张银行卡，棱角感把他重新拉回了现实。 这是他现阶段能拥有的最好工作。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一定要争，要尽全力留下来。 哪怕是为了每个月一千五百块的营养津贴，也绝对要留在这里，直到不得不离开为止。 时间开始过得很快。 八月天气炎热，连向阳处的玻璃窗都烫到可以烤肉的地步。 训练生们聚集着一起扒舞练歌，逐渐走向更专注用心的状态。 助教们渐渐不再催促他们早点回去休息，偶尔推几箱能量饮料过来，在凌晨两点继续教他们的手势和腿部动作。 这是霍刃第一次学习跳舞。 他不需要扒动作，看完一整遍录像带就可以记住正面和镜面动作，剩下要做的就是强迫自己的肌肉也记住这些。 一遍不够就是两遍。 两遍不够就是十遍。 摇滚乐仿佛是骑着扫把的女巫，从天花板摇头摆尾打着拍子蹿到木地板上，震的地面都跟着轰轰直响。 终于到了第二次甄别考试的日子，一百一十个训练生领了身份牌，进小黑屋再次表演一遍自己苦练一个月的结果。 成绩当天晚上放了出来。 “第一名，”aya晃了晃手里的成绩单：“还是并列第一。” “满分五百六十，他们得分五百四十五。” 裴如也坐在第一排笑了一声：“有进步，比上个月进步五分。” 大伙儿都懒得看他们两在哪了，举着手就哗哗鼓掌。 “龙哥哥流弊！” “薄玦干他啊！solo！solo！” 姜叔站在会议室外，不出声的观察着这满座的训练生。 “第三名……” “第四名……” 霍刃开始深呼吸。 “第三十五名，霍刃。”aya遥遥看向他：“你的主课成绩进步很大，而且选修课还是满分，很不错。” 她开始报后面的名次，有些选手面如死灰，已经准备带着行李离开这里了。 一百一十人缩减到八十人，留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少。 这个晚上他们再次集体道别的时候，漫长的训练生走廊空了大半，路灯下的少年们远远挥手，用口型说着要加油啊。 霍刃回到自己的新宿舍里，此刻有些怀念被淘汰的那几个舍友。 四人间住不满，寝室安排成了二人间。 薄玦龙笳就住在他的隔壁，还嘻嘻哈哈着拉他一起去练琴。 霍刃笑着道了声好，推着箱子进了宿舍。 他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又听见了熟悉的游戏音效声。 贪吃蛇在打着转吃围城中的道具，叮叮当当的像戴着铃铛蹦跳的驯鹿。 谢敛昀摁了个暂停，把耳机线插了回去。 “好巧。”他推了下眼镜。 霍刃安静地鞠了个躬：“谢谢前辈照顾。” 谢敛昀忽然笑了起来。 “我在机房和琴房看到你了。” “你很有意思。” 霍刃点了点头，打开柜子继续放行李。 “霍刃。” “什么事？” “你练舞的时间不够。”谢敛昀点开了继续键，操控着贪吃蛇继续横冲直撞。 “按照你现在对肢体的控制能力，想要进前二十，每天至少要练舞三个小时。” 霍刃转身看向他，不声不响地又鞠了一个躬。 “前辈，请问我该怎么练？” 谢敛昀叼着的棒棒糖纸棍转了个圈，说话时带着股青苹果的淡淡甜味。 “一个小时作业，两个小时学男团的舞。” “扒他们的动作，扒他们的起伏和细节。” “学的越多越好。” “好。谢谢前辈。” 从这一天起，他开始每天睡四个半小时。 一切刚刚够。 第11章 第 11 章 九月一日是开学的日子。 陈小眼早上六点给他打了个电话，那时候霍刃还在对着电视屏幕练舞。 u盘是找助教老师借的，伴奏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够听见节拍。 “霍霍，”陈小眼嗫喏道：“今天，今天就要开学了。” 霍刃嗯了一声：“你加油，以后作业不会还是可以问我。” 陈小眼想了半天，又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霍刃，你好好过啊，有难处一定跟我们讲。” 霍刃抽出毛巾擦干脖颈上的汗，语气反而是在安慰他：“好。我会的。” 他挂掉电话，重新面对这个同样需要动脑的场合。 先前两个月更像是服从性和自律性测试，不管舞跳得好还是不好，唱歌音调准不准，只要能按时按量训练达成目标就可以留下来。 不拼天赋，不考能力。 霍刃先前已经做到了一个小时跳四千五百个，如今再跟着u盘里的视频跳舞，哪怕肢体跟不上那些快速的动作，体力也刚好能支撑他练完两个小时。 他还记得龙笳在第一轮筛选考试里的成绩——七十分钟八千个，遥远到有种不真实感。 还要练，继续练。 裴如也拎着文件袋走过来，身后跟了好几个助教在汇报情况。 他脚步一顿，看清舞蹈室里男孩的面容。 “他是？” “是霍刃，第二轮甄别结束以后就每天在这里练，跳完作业的舞还主动学其他男团的舞，”aya想了想道：“好像还挺认真的一孩子，天天上午练三个小时，下午还再加练跳绳。” 新阶段舞蹈课也开始教分解动作，其他训练生的跳绳全都还了回去，除了他。 裴如也看了一会，淡淡道：“训练生的体质监测开始了吗？” “不是下次甄别结束以后再测试吗？” 男人扫了她一眼。 “那我们提前时间，这周就安排上，”aya立刻反应过来：“平面带妆测试呢？” “不急。” 霍刃这个月终于轮到了其他舞蹈老师，带着他们从基本功学起，跳的是爵士。 舞蹈室大部分男孩都有舞蹈功底，也还是被纠正一遍又一遍，细节上的小瑕疵都挺多。 卫老师才十八岁，看着就是从小练舞的人，身体精瘦眼神有力。他上课时严谨又敏锐，课间偶尔会和训练生们开开玩笑。 “还是卫老师好啊……我跟裴老师上课连着跳了两个月的绳，压腿都是我跟舍友私下压的……”有人感慨道：“卫老师一上来就教我们这么多，真是过年了。” 卫老师这会儿烟瘾犯了，摸了两下兜抽回了手，看着他们道：“裴老师只是心情好过来坐坐，他就算要动真格教，那也得等你们进了corona才有可能。” “啊？他咖位这么大的吗？” 旁边有人把话堵了回去：“你放屁呢？裴如也三个字你不认识啊？” “是挺放屁。”卫老师嘟哝道：“我还想裴哥教我几句呢，等的着吗。” 有训练生跳的骨头都快断了，这会儿存心多聊聊天拖延时间：“卫老师——裴哥好帅啊，他二十几啦？” “十九。” “卧槽——” “人家在美国长大的，发育早骨架好，”卫老师把话堵了回去，敲敲玻璃墙道：“都起来，继续练。” 等课上到末尾，有助教老师探头进来：“a班吧？下了课排队去七楼，给你们安排体检和营养测试。” 学生们躁动起来：“一块体检吗？” “不光一块检，还会当众把你们的体重爆出来。”卫老师笑的幸灾乐祸：“要去厕所赶紧去。” b班学生刚体检完，这会儿还有人在穿衣服。 男孩们被吩咐脱到只剩内裤，光着脚轮流站上体重秤。 米老师在旁边闲闲围观，还跟着点评几句：“胖了啊，不行。” “你这也不行，还得瘦。” 秤是电子体重秤，把脚尖脚跟贴在电片上再握着一个环，体脂率bmi和日常卡路里消耗数量都会显出来。 “代号姓名？” “s035，霍刃。” 医生记着数据，当着其他人报了出来。 “身高177，体重99，去抽血吧。” 旁边站着的大男孩一脸不可思议：“我记得你，你每顿吃两碗饭哎？凭什么啊？！” “凭他还在长身体。”米格敲了下男孩的脑袋：“轮到你了，赶紧上去。” 抽血结果当天下午就出来了，还附赠了一篮子的药片。 “缺钙缺铁，缺维acde。”总务一脸费解：“你是从小到大都挑食吗，啥情况啊？” 霍刃有些茫然：“这些药都要吃？” “不是药，是补剂。你狂练不补，猝死了算谁的？”总务说话虽然毒，还记着给他写了个服用的小纸条：“小孩，按着这个吃啊，别胡来。平时不舒服及时去医务室，听到没？” “好，谢谢。” “一定要补钙！”总务忍不住又啰嗦几句：“你才十五，缺这么多东西将来会越长越丑的，知道吗？” 霍刃觉得他特像以前初中熟悉的老师，忍着笑道：“好好好。” 等总务把门关上，谢敛昀在上铺探头看他：“你营养不良？” “……有点吧。” “平时训练体力居然跟得上？” “这儿伙食很好。”霍刃实话实说：“而且水果不限量。” “也是。”谢敛昀悠悠叹了口气：“我控糖控的脑子都要炸了。” 霍刃看了眼他电脑旁边放的乳酸菌饮料。 “我知道这玩意儿糖量超了，”少年辩解道：“我不喝甜的写不东西出来，这不能算！” 他把psp扔到枕头旁边，下床时顺手给霍刃也扔了瓶：“百香果味的，尝尝。” 笔记本就放在桌上，软件页面如同斑马线纵横着条纹，按键全都是英文。 谢敛昀戴着耳机在那噼里啪啦地敲着鼠标键盘，手速快到像在网吧玩cs。 电脑屏幕上的数道条纹跟着连贯推进，大小格子虚虚实实不断变化，就和编程一样。 霍刃遥遥看到界面，觉得有些好奇，问道：“我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谢敛昀停了一下，歪戴着耳机继续敲着键盘：“不过你这会儿看不懂。这个软件叫cubase，七楼教材室里有使用手册。” 霍刃听话的真去借了。 这书简直是十成新，隔壁柜子里两本武侠小说都被翻烂了，这边书页上一个褶儿都没有，名字叫《cubase与nuendo：从入门到精通》。 他回宿舍撕了张报纸，给这本教材贴了个封皮，用餐时间边吃边看，看完还有空午睡一个小时。 谢敛昀表面天天除了敲电脑就是玩psp，其实每天都有看眼他书签的移动速度。 这书厚的跟砖头似的，霍刃一个星期全部看完，还整理半笔记本的学习心得。 谢敛昀心想自己这舍友也是邪了门了，不玩手机不看小说也不跟妹子聊天，跟得道登仙似的天天除了学习看书就是练琴跳舞，七情六欲压根不存在。 “哎，你还有别的爱好吗？” “爱好？”霍刃以为前辈在关心自己，拘谨道：“以前会练字，最近没什么时间。” “周末公司放假也不出去玩？”谢敛昀不死心道：“龙笳他们都组队去新开的游乐场了哎，你不和他们一起去？” 霍刃连公交车都舍不得坐，点点头道：“我找了一本新的《实用电子音乐基础教学》，挺好看的。” 谢敛昀倒回了床上，放弃跟他对话。 怪物，这小孩绝对是个怪物。 霍刃渐渐觉得宿舍氛围有微妙的变化。 变化体现在前辈的话变多了。 他们先前几天都像是平行线上的行路人，一天的交流不超过两句。 但是在他看完那本教材之后，谢敛昀再敲电脑时会开扬声器，见他站在旁边看还偶尔解释几句自己在做什么。 霍刃不问多余的问题，跟着看了几天就把学的内容和软件对上号，还找了个空自己去多媒体室把功能全都试用了一遍。 他们住的宿舍虽然只有两个人，但客人很多。 一大部分都是过来攀谈结交的其他练习生，有些人早就知道谢敛昀是谁，厚着脸皮讨签名，基本上都能被满足心愿——谢敛昀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大笔一挥写个to签，字迹龙飞凤舞很洒脱。 一小部分是和谢敛昀很熟的朋友和老师，偶尔他的经纪人也会过来，询问目前还在合作的项目进度。 有些朋友也在学编曲，过来聊天时会抱怨这事踏马的难到爆炸，根本不是人学的东西。 谢敛昀头都不抬：“是你乐感不好，赖不了别人。” 等那朋友吐槽完走了，霍刃帮着打扫零食袋易拉罐，半晌才问道：“乐感是什么？” “调性，节奏，力速，结构，多了去了。”谢敛昀歪戴着耳机，抱着电吉他在调弦：“唱歌要有，跳舞要有，编曲更要有。” “不过以大部分人的资质，还轮不到谈什么先天的乐感。”他老成的嗤了一声，翻着电子邮箱道：“说白了，听得不够。” “该听什么？” “古典乐，流行乐，披头士灵魂乐乡村朋克重金属，有什么听什么。”谢敛昀懒洋洋道：“好好听个两三年，自己就知道提乐感两个字该不该害臊。” “原来是这样。”霍刃笑道：“那我先走了。” 谢敛昀知道他要去视听室，敲着键盘头都没回。 “你先从古典音乐开始。” “好。” 第12章 第 12 章 内务给霍刃的小瓶子里装的是液体钙。 纯白外皮软软的像糖，一日两次，一次一粒。 霍刃吃晚餐的时候还在看外包装上的品牌标签，总觉得体质测试这件事是天上掉了馅饼，还掉的富含维生素acde，是个营养非常之全面的好馅饼。 他现在还不到十六岁，就是去饭店当个洗碗工都可能随时被轰出来。 但在spf这里不仅一日三顿包吃包住，还有人盯着他补钙补铁，让他有种被突然宠爱的小慌乱。 龙笳放了个芒果在他的酸奶盒子上：“还挺新鲜，你尝尝？” 霍刃点点头，摸到了果蒂准备剥皮。 “我来，你分我一半。”薄玦在旁边正包着烤鸭，拿了餐刀顺着芒果一剖而下，在半边果肉上画了个井字，指节一顶内侧就让大块的果肉跟着突出显露，吃起来完全不会弄得满手果汁。 龙笳在旁边笑：“你这可是借花献佛啊。” “他是我学生。”薄玦反唇相讥：“人家两个月弹琴的律动感就跟你一样好了，你有拌嘴的时间还不如好好反省一下。” 龙笳给霍刃又推了半碟红心火龙果：“薄老师说的是，我改天就提着礼物来找你拜师。” 霍刃小声道：“我吃不下了……” “你体脂率太低了，过瘦一样影响成绩。”薄玦玩着手机道：“能多吃几口尽量吃，完事宽宽心多睡觉，个子太矮一样没法出道。” 霍刃渐渐和他们两完全熟了，说话时也会浅浅的笑，每天风雨无阻的去琴房。 他的优势在于脑子好使，而且被利用的很充分。 真正的脑子好使，不仅仅是看琴谱一眼就能在脑内成像储存，能动态记忆手势变化和手腕细节，还在于他能够用最优策略安排自己的训练方案，避开所有弯路学的完整又有效率。 托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保护，他虽然家庭崩溃但也上完了整个初中。 现在自己虽然呆在spf的训练生培训基地，生活其实和读书时没什么区别。 以前主课语数外，副课有政史地理化生。 现在主课换成了唱歌跳舞表演，副课排成一串还可以由他随便选。 他适应的很快，甚至有种自己还在好好读书的错觉。 这个错觉让霍刃有微妙的安全感。 六十个学生被淘汰以后，留下来的八十人都是服从性和自律性较好的训练生。 老师安排了分组，表示这个月舞蹈课会和表演课联动，安排他们进行团体练舞。 前几天大家还在拆分动作各练各的，等单人基本上把动作记熟了，就开始跟着卫老师排团体的走位。 八十人一共十组，八个人要在四分钟的舞蹈里至少轮换六种阵型，同时有不同的定点动作。 先前悠闲玩手机的助教们全部进入备战状态，带着他们一遍遍的过流程抠动作，每天两个小时的上课时间完全不够用。 霍刃虽然没有这种经验，意外的适应很快。 他先前听了谢敛昀的话，每天作业一小时男团舞两小时，其实就是在变相的不断加强对肌肉和关节的控制力。 所以跟着其他人跳舞的时候，他反而是动作全程流畅不出错的佼佼者，让卫戒都多看了他两眼：“哟，这是自己私下练的挺勤啊。” 霍刃闭口不答，还在跟着音乐抬胯滑步，其实有点不好意思。 “可以可以，以后继续多练，注意保护好腰和膝盖就行。”卫戒拍了拍他的肩，高举双手拍了两下：“变形！” 散落在不同方向的八个人同时回撤成一条长线，在鼓点响起时有些混乱分散成‘x’型，一边找位置一边忍不住看其他人在哪。 “不行。”卫老师摇头，按着播放键把音乐调到四个小节前：“重来。” 这件事很好玩。 凡是需要动脑子的事情，对霍刃而言都很好玩。 他们现在跳舞时就像八个人各分出一只手指，要共同握住一双快子夹起什么东西。 在练习不充分的情况下，完全是在各跳各的，没有半分整齐协调可言。 霍刃踩点稳找位准，甚至有空在陪他们练的时候回忆几遍录像带里的示范动作。 旁边几个认识他的大男生一脸不可思议。 ——上个月开头时这小孩还完全没跳过舞，连跟着音乐晃两下都像是木头人上发条，怎么刚过一个多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有老师给他加训补课了？？ 霍刃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眼神，跟着音乐后退下蹲，顺着节拍走独属于他的轨迹。 舞蹈室的俯视图在他的脑海中完全成型，而他的位置变化便如同黑暗中泛着银光的线条，在顺着节奏停顿斜滑，用四分钟的时间画出一个类似希腊文字的符号。 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发觉自己在笑。 卫戒也看着他乐：“好玩儿吧，跳舞是很爽的事情。” 旁边已经有人开始哀嚎：“卫哥再教教我！！我忘了第四次变队形我站哪了！” “卫哥这好难啊！！我们减个队形成不成！！” 表演课也在讲这支舞，不过讲着讲着又把他们带到室外去了。 spf公司历史悠久财力雄厚，对训练生们都相当大方。 霍刃这些天跟着表演老师去了不少地方，每次坐上大巴车都在悄悄开心。 出来玩也很好啊。终于可以跟着大家一起出去玩了。 这次他们被送到了一个剧院里，而且坐的是公演舞台的前排。 “哦哦这个组合，我之前在贴吧追进度来着，”旁边有个男生忍不住拉着其他人说：“你们看了她们上次总选举的直播了吗——我的天前十好几个妹子都太可爱了！！” “哥们你也是要当偶像的人，”旁边的训练生闲闲道：“这会儿见到萌妹子都把持不住，以后给女神伴舞你岂不是要当场流鼻血。” 男生猛吸一口气：“稳住稳住，我不能暴露。” 霍刃还在好奇地瞧附近的布置。 他们坐在第一排，可以看见后台隐约的动静，以及附近大捧大捧玫瑰花束和宣传海报，电子屏幕上写着组合名和公演场次，有经纪人站在不远处神情严肃的和工作人员沟通着事情。 在灯光暗下来的那一刻，他们身后的无数粉丝开始高呼出声，应援棒被拍的极有节奏。 二十个小偶像手拉着手走了出来，无一不笑容灿烂。 “大家好，我们是——玫瑰少女组合！” “今天将由我们为大家带来演出，爱你们哦！” 霍刃看着女孩儿们穿着玫瑰长裙在台上跳舞唱歌，隐约有些走神。 他一时半会儿没法想象自己在舞台上的样子。 小偶像们都很敬业，也非常受观众欢迎。 她们笑着和台下的人互动挥手，唱歌换位时气息不乱，还能抽空笑着找镜头wink比心。 每一个都元气满满，仿佛是在源源不断地往场中散发着能量和爱。 霍刃凝神看着他们，开始想自己以后在镜头里会是怎样。 在来到spf之前，他是内向少言的普通学生，连情歌都很少听。 所以在声乐课上唱那些几近表白的炽烈歌词时也会觉得难为情。 再往前走，走进前二十名，进入corona，他也必然会如现在舞台上这些散发着魅力和光彩的偶像们一样，用自己的笑容和歌声去征服台下的人。 ……这种事哪怕想一想，都会有种时空错乱的奇异感。 等表演看完，助教老师们领着他们从工作人员的通道先行离开。 大伙儿情绪都很好，还在聊刚才哪个妹子腿又细又长，白的和月亮一样。 表演老师等候在大巴车上，等确认所有人到齐了吩咐司机开车，拿着话筒慢悠悠道：“从下周开始，表演课都改在晚上进行，每周一三五你们要去酒吧驻唱，听到了吧？” “啊——” “不是吧？！” “先从小舞台开始，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文老师打了个哈欠道：“整条街的酒吧都是卫老师家开的，没哪个客人敢闹事。” “卧槽卫老师家里这么有钱的吗！” “spf助教都有拿过国舞赛一等奖的，你敢不敢淡定一点……” 大巴在地下车库缓缓停好，学生们笑闹着往回走。 总务等候在车门口，在霍刃下车时把他拦了下来。 “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霍刃怔了一下，心脏猛的缩紧。 是不是那些高利贷的人追过来了？ 他们来找我了？ 少年跟着总务老师去了十楼教务办公室，安静到连呼吸都屏住了。 等办公室的门一推开，那几个泼油漆的壮汉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张助理坐在里头挥了挥手，桌子上还放了个蛋糕。 “小孩儿，今天九月十七，生日快乐啊。” 霍刃呆在门口，伸手揉了揉眼睛。 什……什么？ 总务看见张助理时表情很客气，打了声招呼就退出去了，留他们两人独处。 “裴老板出差去了，叫我陪你吹个蜡烛。”张助理笑眯眯的指了指桌上：“这蛋糕是他挑的，草莓夹心奶酪馅。” “恭喜你呀，要进入十六岁的大好青春了。” 第13章 第 13 章 霍刃看向那个圆圆的纯白蛋糕，第一反应是确认自己是九月十七出生，她没找错人。 “裴老师……还记得我？” 张助理摆摆手：“他那人就那样，我有时候都猜不透他心思。” “应该是想鼓励你好好练习，争取冲进corona吧？”她笑着把蜡烛拿出来点好火，自来熟的给他唱生日快乐歌。 张助理是很酷的一女人，眉钉唇钉换成了黄铜色，脏辫上还别了个骷髅头发卡。 霍刃好多年没过生日，这次吹蜡烛时都感觉自己在做梦。 “好，许完愿了吧？”张渚帮他切开蛋糕，露出里面夹着奶酪草莓的粉红色块：“我接个电话，你先吃——吃不完带回去，没事。” 霍刃怕带回去生事，规矩坐好一口口吃完，连点缀在顶层的罐头草莓都没剩。 高级淡奶油是甜的，奶酪透着咸香味，草莓夹心里混着果酱，吃起来一点都不腻。 好在蛋糕尺寸并不大，是单独给他一个人买的。 他不声不响地把纸盒收好桌子擦干净，心里对裴如也这个人多了几分好奇。 裴老师今年十九岁，但是卫老师在提到他的时候，会浮现非常敬畏的神情。 这边的舞蹈老师都是从小练到大的专业出身，奖项和能力都非常过硬。 所以裴如也老师大概是世界冠军的水平，还是说背后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诶？都吃完啦？”张渚推门回来的时候有些惊讶：“你别撑着啊，味道还行吗？” “很好吃。”霍刃鞠躬道：“谢谢张老师和裴老师，我先回去了。” 张渚揉了揉他的头发，感慨道：“你没基础能走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优先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练功的时候注意安全。” 霍刃与她简单聊了几句，再次道谢以后准备回宿舍。 等他走到练习生专用的电梯门口，才发现这会儿十楼电梯门正在检修，要坐电梯得去楼下。 在刚进训练基地的时候，总务就明确叮嘱过训练生的活动范围。 四楼五楼是教室，六七八楼是练习学习和开会的地方。 其他楼层都归准备出道的老练习生使用，没有理由不可以上去乱晃和结交朋友。 霍刃又看了眼电梯门口的装修告示牌，顺着走廊从东南角走到这栋楼的西北角，找到了安全通道。 从安全通道出来，九楼的告示牌就放在不远处。 这里有录音室、录像室和教职工会议厅，走廊虽然开着灯但没什么人。 霍刃放轻脚步快速往电梯的方向走，隐约听见了谁在唱歌。 也可以说是在练歌，因为隔音门没有关上。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悄悄走了过去。 那个少年在唱着英文歌，隔得远只能听见流畅优美的音色，走近些便能听见歌词的内容。 霍刃靠在墙边，忍不住多听了一会。 这一刻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就好像耳朵被俘虏了一样。 “youfoldhishandsand□□oothhistie—— 你抚平他的领带，握住他的手合拢于胸前—— wereyoureallysoblind 自责你从前漠视着他的存在 andunkindtohim” 未曾善待过他？ 霍刃几乎没有察觉到自己又往前走了两步，屏住呼吸听那人唱歌。 清澈，温和，蕴含着饱满的情感，每一句都如同羽毛般散落开，轻拂在他的心上。 夏夜静谧无声，空气似乎泛着轻薄的水雾，让那少年的声音也湿润柔软。 “canthelptheitchtotouch,tokiss 不禁想去碰触给他一个轻吻 toholdhimonceagain——” 再一次拥抱他—— 和耳机里的录音截然不同，乐句质感清晰到几乎贴着他的耳朵流淌而过，每一个音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霍刃在视听室补了许多首歌，都不及今晚靠在墙边听到的这几分钟来的让他失神。 那个少年好像在回顾一整个专辑，在不断往后唱。 霍刃本来想走，却忍不住留下来听了一首又一首。 他听力极好，哪怕对方唱的全是纯英文的乐句，也能完整理解里面的歌词和故事。 稻谷摇曳，白日悠长，温暖芬芳。群马嘶鸣，牡牝求偶，幼驹初生。 所有人都应知晓，那属于紫色盛夏的奇景…… 他被完全那徘徊流转的歌声带入情景和情感中，站到脚踝发麻都浑然不觉，甚至渴望走进去听得更清晰一些。 最后一首停下的时候，那录音房中的人停顿了几秒，像是要迈步往外走。 霍刃蓦然回过神来，不等那人走到门口就冲回了电梯门。 刚好电梯停在这一楼，他冲进去按了关门，心跳急促紧张到开始深呼吸。 那附近没有监控，没有其他人路过，自己就站在墙边听了一会儿歌，应该不会出事吧？ 还没有等慌乱感消失，他脑子里竟又开始回忆那河水般流淌而出的歌声，如同cd回放一般再次身临其境。 三楼的训练生们并没有就寝，还有好几个人在灯光下练着舞。 霍刃避开他们走回宿舍，谢敛昀在戴着耳机玩红警。 “刚回来？” “被叫去说了点事。”霍刃犹豫了几秒，出于谨慎还是把刚才那件事告诉他了。 “那个人好像知道我站在外面，我听了一会儿，要紧吗？” 谢敛昀摘了耳机，嗦了口奶茶道：“九楼哪里？” 霍刃回忆道：“大概第四录音房那里？” 他通过倒影看见了里面的大概结构。 最里面是录音房，外层有放着沙发的休息室，似乎墙上还挂了几把吉他。 “哦，他啊？”谢敛昀晃了晃奶茶杯，又嗦了一大口：“那小孩性格很好的，随便听不要钱。” “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小心吧？”他扭头看向霍刃：“听听歌又不是放火打劫，就算那些老师知道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啊？” 霍刃认认真真解释道：“总务说了，训练生只能呆在四楼到八楼，没事不要上去。” “哦——”谢敛昀哦了一长声：“那个是为了防正式练习生跟你们谈恋爱，跟你没多大关系。” “啊？”霍刃愣住：“谈恋爱？” “不然呢？” “可是女训练生都在隔壁楼，平时不会过来……” 谢敛昀啪的按了暂停，转了一圈椅子看向他：“你觉得为什么临时训练生都要反复打乱宿舍，还每个月都重分一次上课班级？” 霍刃茫然道：“因为每个月淘汰三十人，旧编制需要调整？” 谢敛昀深呼吸一口气：“你才十五岁，平时还不上网，有这个知识盲区很正常。” 说完就转身继续噼里啪啦打游戏，摇着头喃喃道：“这孩子太纯洁了，我都不好意思教。” 霍刃洗完澡回到床上，怔怔地在脑子里回放那几首歌，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昀哥说的是男训练生可能会和男训练生一起谈恋爱？！ 这怎么会—— 他翻了个身，突然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事被霍刃当成一个小插曲，很快就抛在了耳后。 他最近越来越忙，每天换教室时都在小跑。 陈小眼刚读高中挺兴奋的，周末会打电话讲自己军训和上课时的事情。 化学实验课上老师变了个什么魔术，英语课外教会唱歌给他们听，大事小事都新鲜极了。 他分享完自己的生活，也会好奇地问问霍刃娱乐公司这边的情况。 霍刃和他是发小，也会大致讲讲。 “天啊，他们好厉害啊？”陈小眼都傻了：“这么厉害还要来公司当练习生吗，他们都很有钱的吧？” “可能是因为想要做明星？”霍刃也不是很确定：“出名也许可以赚更多钱吧？” “你也好厉害啊，我妈都跟我说，像你这样聪明的人去哪儿都能有好结果的！”陈言笑道：“将来你要是成了大明星，记得送我演唱会门票呀，霍霍！” 霍刃听到这话有些羞赧，笑着道：“当然啊，但我还早得很呢。” 电话刚挂，龙笳来天台敲门：“走啦，今天去酒吧唱歌！” “来了，”他转身笑道：“车来了？” “给你留了位置，你和我们一块坐后面！” 酒吧在月牙湖旁开了一整条街，道旁栽满了垂杨柳。 温热的水汽从湖面散过来，灯影晕染如幻光织成的霞锦散乱堆积，偶尔被游来的野鸭搅散。 工作日游人不断多，坐着听的反而更多是训练生。 大伙儿其实都有点紧张，但是等气氛到了就跟嗨歌一样，渐渐开始抢着上台。 老师穿着常服在旁边记着平时成绩，偶尔训两声别太嗨了音都跑没了。 偶尔有好几个男孩哄笑着一起上台，唱到上头就开始跳舞。 台下观众不明所以，还跟着叫好鼓掌。 霍刃和朋友们一块唱了一晚上，越来越能感觉到这个职业的快乐。 他站在乐队中的时候，就好像突然把生命线和呼吸都交给了鼓点和吉他声，什么忧虑烦恼都不存在。 只要唱歌就好，只要享受这个舞台就好。 他突然庆幸自己做出这个选择，开始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 第14章 第 14 章 谢敛昀是个编曲天才，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基本上有二十个小时都在走神。 按照这位前辈的话说，灵感是个到处乱窜的bixch，飘过去的时候没抓住就永远别想再见到同一个它了。 所以谢敛昀的桌子和床铺都日常乱的如同废墟，十几本书磁带和cd摞在一块跟积木一样摇摇欲坠，桌上零食奶茶二十四小时不断。 “得亏我肠胃不好，不然不知道要胖成什么德行。”谢敛昀擦眼镜擦了一半，忽然扭头道：“诶我手机呢？” “你放在洗手间了。”霍刃顺手拿出来给他。 谢敛昀接了手机说了声谢谢，想了想又茫然道：“我门卡扔哪了？” “在书架上。” “隐形眼镜呢？” “窗台。” “霍刃。” “什么？” “你是不是过目不忘？”谢敛昀看向他：“我之前就有这个感觉，记忆力不好不可能学习速度这么快。” 霍刃犹豫了几秒，凭直觉认为这个人可以信任。 “嗯，这也是我唯一的优势了。” “这样啊。”谢敛昀正想往下说，宿舍门被敲了三下。 “谁？” 外面没有声音。 霍刃走过去开了门，进来两个满脸堆笑的中年男人。 “小谢，谢天才，再商量下呗？” 谢敛昀啪的一声把电脑合上，拿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 “哎哎哎别这么绝情啊。”两个男人一块把门关上，好言好语道：“我们也是真心想和你合作，你看资金和宣传都绝对到位，你给我们家艺人写两首歌成不成？什么风格都行，失恋情歌都行的啊！” 谢敛昀耳机一带继续玩psp，就当这两人不存在。 他挺横，旁边两人不光不生气还继续赔笑：“我们那艺人是唱歌还需要再练练，但是你这随便都能写两三首歌，就卖我们两首成吗——” “卖什么？”门口有人冷冷道：“你们两个怎么混进来的？” 两个中年男人慌慌张张站起来，这会儿也顾不上看谢敛昀，开门对着那声点头哈腰：“姜，姜爷……” 霍刃想起来，这大叔是当时训练生们开会时进来挑人的那个老牌大腕经纪人。 姜叔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们两眼，把门重新关上了。 谢敛昀继续玩着psp，压根对门外面的哀求道歉声毫不关心。 “我有点好奇，”霍刃蹲下来收拾鞋子，随口问道：“你和薄玦……为什么要来这？” 龙笳定下来没有暂且不说，他和薄玦应该都是早就留好席位了，也没有考核的必要。 谢敛昀和他说话的时候，冷冰冰的态度又兀自化开，从傲慢的编曲人变回了普通少年。 “啊，是姜叔赶我们来的。”他歪着戴耳机，露半边耳朵出来听霍刃的声音：“说是要跟未来的队友们提前培养下熟悉程度，顺便帮他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 霍刃动作一顿，背对着他给洗好的新鞋串鞋带。 谢敛昀等了几秒，摘下耳机道：“你想上去吗？” 霍刃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看他，还是很坦然：“想。” 他直视着他，询问道：“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谢敛昀盯了他几秒，继续扭头玩贪吃蛇。 “保护好你这张脸，以及继续学下去。” 霍刃捧着鞋站了起来，认认真真说了声谢谢。 他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在训练基地的日子。 上午练舞白天上课晚上弹琴，周末没有课就去看书学习。 图书馆里有皱皱巴巴的二手高中教材，而且高一和高二的缺了好几本，但也不影响他的理解。 霍刃更多时间都在理解舞蹈和唱歌这两件事情。 舞蹈教学视频都有详细的分解动作，很多东西要反反复复锻炼肢体记忆。 但是在练久以后，反而会有一种时间变慢的错觉—— 一秒两个动作，在最初练的时候根本顾不过来，但重复次数多了以后，好像身体可以控制时间的流速，甚至能一秒完成四个步骤。 他囫囵吞枣地学习着那些男团舞蹈，临睡前把所有动作拆分重组，在大脑里一遍遍地过其中的细节。 进步之快让卫老师都觉得诧异，下课后还特意带着他压筋和做放松练习。 “你是要做艺人的人，身材线条管理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卫戒压着他的背，领着霍刃放松腿部肌肉：“瘦是一方面，小腿线条要修长好看，练出一身腱子肉你就毁了知道吗。” 霍刃吃痛地忍着声，半晌点头：“以后会拉伸的。” “跳绳也要拉伸，晚上要用指节推四肢的线条，”卫戒教训道：“你骨架还没有长开，一定得细致点——隔壁班那几个天天敷面膜没瞧见吗。” 霍刃猛地扯了下韧带，疼的缩了一下。 “再来再来。”卫老师敲了下他的脑袋：“早不拉，这时候知道疼了？” 舞蹈课还算好攻破的点，预计成绩不会差到哪里去。 哪怕临时成组的队友跟不上节拍和队形，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可以拿到对应的分数。 霍刃这几个月里完全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很少交朋友聊天，和他们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虽然并没有融入舞蹈团体，但按照筛选规则，预计成绩也还是在不断提高。 他总感觉舞蹈课保留了些什么，更多的其实还是在考核他们的耐力和自制力。 真正让人茫然到烦躁的是唱歌。 霍刃读小学时班里就有同学周末吆喝着出去k歌，初中时元旦晚会和中秋晚会也经常有人去台上一展歌喉。 他耳力很好，听得出走音和跑调，自己在这方面从来没有犯过错。 “不行。”钟老师摇头：“还是没有感情。” 当时在酒吧唱歌，台下的老师就这么说。 现在九月中旬都过了，钟老师再次重复这一点，听得霍刃感觉肋下中了一刀。 ——到底要个什么感情？？ ——为什么旁边那个唱走音的训练生得分都比他高？？ 霍刃难得把心思呈现在表情上，钟老师教到最后都气笑了：“你这完全是机器人唱歌啊霍同学，唱歌这事不是说跟着节奏照本宣科就完了你懂吗？” 霍刃读书这么多年，几乎没说过没懂。 这次真栽了。 “……还是没懂。” 钟老师把他叫去了九楼办公室，开电脑调出好几段影音资料给他听，耐心地循循善诱之：“所以要调动内心的情感，把你的爱，不舍，你的所有情绪都表达出来——这次懂了吗？” 霍刃试着又唱了一遍。 “……算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钟老师随手交给他一沓资料：“这个帮我发了，我回头再想点法子教教你。” 霍刃低头闷闷道：“是我没开窍，老师辛苦了。” 钟老师这会儿也教的一口气没上来，梗了半天道：“你唱歌是很准，不跑调不走音能进前二十名。” “但你唱歌没有感情，不可能做偶像。就算出道了也没有未来。”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钟老师能力有限，可能真没法教的更具体了，你好好悟吧。” 霍刃鞠了个躬抱着资料退了出去，走到电梯门前停顿了几秒。 鬼使神差的走去了第四录音房。 那扇门依旧开着，还有吉他的拨弦声。 霍刃放轻了脚步，站在墙角悄悄听。 熟悉的声音再次流淌而出，让他眼睛里都不自觉泛起笑意。 “……oh,imgonnabewounded 我可能会受伤 imgonnabeyourwound” 我将会成为你的伤口 吉他扫弦的速度不紧不慢，咏叹般的歌声遥遥传来，动听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对方像是在唱歌，也像是在诉说，每一个字都能传达到听者的心底。 明明这是现场练习，可换气都稳到完全没有存在感，仿佛起伏转折都是一气呵成。 “imgonnabruiseyou 我可能会弄疼你 youregonnabemybruise……” 你将会成为我的瘀痕…… 霍刃不知道自己的没感情该怎么拆分，却完全能听懂他歌声里的每一寸情感。 清晰浅白，温柔深邃，连尾音的淡去都能让他听到入神。 他和那个人一墙之隔，却能读懂他所阐释的情绪与角色，仿佛躲在礁石旁听海妖歌唱的水手。 歌声停下的时候，墙侧的人忽然笑了一声。 “进来坐一会？” 霍刃怔了一下，跟被抓到尾巴的浣熊似的扭头想跑。 “别走，”少年探头看向他：“过来和我一起吃点心吧？” 少年有一张清秀温柔的脸庞，及肩细发被精心打理过，笑起来有些羞怯。 他因为常年生活在国外的缘故，说话会带一些英式的口音，但看得出来在努力的矫正。 “你叫霍刃对不对？我听谢谢提过你。” 霍刃没想到唱歌的人是这样清秀好看的同龄人，这会儿有点紧张。 他好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英国口音，唱歌又好，在这个训练基地里不会有第二个人。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没有，”少年示意他绕过墙角过来坐：“我叫池霁，过两天就和你们一块训练了。” 霍刃这才发现第四录音室对面就是他的寝室，银蓝色的吉他放在旁边，泛着一层蜡面光泽。 “英国前些天有流行病，姜叔非要我在这先观察几天，其实没多大事。”池霁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下午茶点心：“来一块？” 霍刃道了声谢，拿了一小块慢慢吃完。 提拉米苏口感绵密细致，甜味慢慢在舌面化开，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存。 “你唱歌很好听。”他低声道：“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歌声。” 池霁笑着给他递了杯茶，好奇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声乐课的作业，”霍刃把复印的文稿递给他看，捧着茶杯坐姿还是有些拘谨。 池霁接了一张，把歌单从头到尾看完。 “我对华语歌不是很熟，”他好奇道：“你方便唱一首给我听听么？” 第15章 第 15 章 霍刃这时有些慌乱。 他只有唱歌不得其门而入，碰到唱歌这样好听的新朋友更有些开不了口。 “抱歉啊，”他小声道：“我唱的不好。” “没事啊。”池霁笑着安慰道：“又不是表演，不过你不方便的话，也没事的。” 霍刃犹豫了几秒，还是认认真真地给他唱了一首《不如不忘》。 这几个月他都有扩充曲库，最近几年的流行歌也学了很多，但这时候因为紧张的缘故，还是优先选自己最熟的。 池霁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听完，还在回忆和理解歌词的意思。 霍刃唱完陷入羞耻状态，解释道：“我一直唱的不够好，也不知道该怎么提升。” “你音感很好，”池霁认认真真道：“我听你唱歌的时候，脑子里可以把乐谱补完，完全没有偏差。” “……谢谢你。”霍刃低头端详着歌单，无意识地握紧了纸页：“老师说我唱歌没什么感情。” “其实我也能听出来一部分。”池霁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在开口的时候，要把自己放到旁观者的位置上？” “什么？” “唱歌是一种诉说。”池霁慢慢解释道：“我的老师说，‘没有共鸣的歌声在诞生时便已死亡’。” 他和霍刃一样都是十五岁，说话时内敛小心，其实也有些害羞。 “共鸣？”霍刃没有跟上思路：“和谁共鸣？” 先前在钟老师的教学里，唱歌要调动自己内心的情绪，但这句话听着有点空泛。 “和唱歌的角色共鸣，”池霁站起身，把自己先前唱歌的那册曲谱拿给他看：“也就是，唔，要入戏。” 霍刃翻看了几页，这时候才知道他唱的那几首歌都来自于这本音乐剧。 《springawakening》，春醒。 因为是音乐剧剧本的缘故，里面不仅夹着曲谱，还有人物介绍、故事简介、对白和笔记。 他翻看的很快，渐渐面露惊讶之色。 池霁的笔记本电脑就放在旁边，这时候顺手拿来检索他刚才唱的华语歌歌词。 “嗯？你能看懂吗？”他笑的有些羞涩：“我回国之前本来打算参加这场演出，可惜时间不够了。” 霍刃看到剧本里□□热烈的台词，这会儿也有点脸颊发烫，把剧本放到一旁道：“我那天听了好几首，意象和歌声都很美。” 池霁把电脑屏幕侧了过来，给霍刃看《不如不忘》的台词。 “我……应该能帮到你。”他解释道：“你看这首歌，讲的是失去和分离以后的后悔与焦灼。” 霍刃隐约有点懂他的意思，继续听他分析歌词里的意境。 与其说是意境，更像在剖析每一句歌词背后的故事。 “比方说这一段，『曾经触手可得的紧拥，如今都像个笑话』。”池霁用铅笔头对着这行歌词，慢慢地引导着他往下理解：“你想想，你站在这个唱歌人的角色里，内心是很留恋又自嘲的。” “还有这一行，『我无法回首，转身背对你，却又在想不如不忘』。”他放下刚才的害羞，完全投入到分析情景的状态里：“这一段是很矛盾的心情。你想要表达好这首歌，就要在内心读懂这个唱歌人的情绪和角色，把自己完全代入进去。” 霍刃把他讲的每个字都记在了脑海里，半晌还是有些疑惑。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老师能知道我有没有感情？”他纠结这个问题许久，难得遇到一个可以解惑的朋友：“我感觉……我模仿能力还可以，可是老师摇头说根本不对。” 池霁在聊到自己的时候都有些内敛，一说起自己喜欢的领域，就认真的很可爱，细声细语的和他慢慢讲。 “因为唱歌是一种诉说，是你在诉说，不是替别人陈述。” “没有感情只有技巧，很细微的轻重缓急就无法表达，”池霁说到这，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要不，这周末你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诶？” “我和谢谢约了去时都大剧院看音乐剧，就在基地旁边，很近的。”池霁眼睛亮了起来：“刚好有多的票，你也来怎么样？” 霍刃下意识地想要推辞：“不太好吧？” “刚好是原声版的《春醒》哎。”池霁抱着乐谱眨眼道：“你不是很喜欢这些歌吗？” 霍刃都不确定谢敛昀和自己算不算的上熟，这会儿有些为难。 “就这么定啦，你是我回国交的第一个朋友，周六一起去玩~” “好，好的……” 等他道谢完抱着东西回了楼下，把大小通知单帮老师发完，谢敛昀刚好拎着u盘出来。 “走啊，一起去多媒体室。”他随手揽过霍刃的肩，带着他往前走：“还早呢，没到你练琴的时候。” 龙笳叼着桃子迎面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哟呵？” 霍刃强咳了一声：“谢哥你搂太紧了。” “霍霍怎么也是我房里的人，”谢敛昀吊着眼梢看龙笳：“想抢啊。” 龙笳顺水推舟跟他胡闹：“不用抢，霍霍跟你是逢场作戏。” 两个大男孩其实这几个月也算熟了，互相损了几句继续各走各的。 霍刃到了电梯门口还被谢敛昀搂着肩，这会儿终于想起来了池霁的事情。 他一五一十的把前后说给他听，谢敛昀还在揉耳朵：“好啊，是多一张票，前排位置可好了，还能看到他们互摸。” 霍刃：“……？” “不过话说回来，”他看向他拎着的u盘：“你不是宿舍有电脑吗？” “哦，宿舍容易摸鱼。”谢敛昀显然也是被自己整服了：“我今天摸了一上午，再不干活死线得烧屁股。” 霍刃去多媒体室完全是为了扩充知识面，平时古典音乐专辑一打开，边听边学其他方面的知识，大脑小脑一块用毫不耽搁。 谢敛昀过去是为了继续编曲，不然在宿舍就是玩一天连连看都没法进正题。 他们两并排开了机，过一会儿便开始各忙各的，戴着耳机互不干扰。 霍刃学完了这一段乐理，揉睛明穴时顺便隔着玻璃板看了眼谢敛昀在忙什么。 纯英文的编曲软件连着开了四五个窗口，曲线折线和大小色块复杂组合，白色小光标便像麻雀似的在这其中上蹿下跳，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 谢敛昀写了没两段又心痒痒想喝点甜的，一手给助理盲打短信催他去买，看向霍刃道：“好玩么，是不是看起来特别牛逼的样子？” 霍刃趴在玻璃屏的边缘看了一会儿他的屏幕，忽然道：“你调这一段鼓点，是不是为了平衡贝斯的效果？” 谢敛昀：……？ 他短信发了一半卡住了，突然忘记自己发到哪里。 “你这都看出来了？”谢敛昀随手指了一段：“这是什么风格？” 霍刃也不确定这是两三行要连在一块看还是分开逐行读，跟认拼音似的皱眉看了一会儿：“爵士？” 谢敛昀：……？？ 霍刃以为自己回答的不够清楚：“bebop？” 谢敛昀迅速把自己随便solo的这段删除，咳了两声道：“前后不搭，我乱写的。” 不是，这小孩上个月刚读完软件入门，现在连调协都看得懂了？ 他最近也没教他什么啊，宿舍里住的这是什么小怪物啊？ 助理打电话过来：“谢谢你什么意思，让我给你买个九分甜的妹子稍过来？妹子那是能随便买的吗——你才十七岁你知道不知道？！” “奶茶！是奶茶！我手滑打错了！！” 第16章 第 16 章 严格意义上，这是霍刃第一次和朋友们出去玩。 他读初中那会儿虽然人缘还不错，但大家都默认清楚他的家境，不会贸然邀请去ktv之类的地方让他难堪。 龙笳周末例行回家，薄玦周四就坐飞机去国外参与活动，同行人中他只认识谢敛昀和池霁。 其他人当中混杂着练习生和刚出道的小偶像，有助理和保姆车一块照顾着，出不了什么乱子。 说是出来浪，其实也就是一块吃个饭，完事一拨人去朋友家里打游戏，他们三个去看音乐剧。 七八个男生之中，池霁和霍刃年纪最小，坐在中间都有些腼腆。 好在火锅一端上桌气氛就烧了起来，辛冽的花椒香气和冰汽水让人莫名放松。 谢敛昀撑着下巴听哥们吹比，偶尔扫一眼池霁。 “回去记得换衣服。” 旁边的人跟着笑：“最好再上上下下洗个澡，姜叔鼻子太灵了。” 霍刃坐在池霁身边有些拘束，虽然没开口但大概懂怎么回事。 训练生同样要保护嗓子和身材，生冷油腻辛辣样样都是天敌。 从他们选择走这条路开始，肠胃便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谢敛昀起身给霍刃倒了杯冰啤酒，闲散道：“小池虽然是在伦敦长大的，其实超喜欢吃火锅，偏偏前几年没条件，这两年姜叔又盯得紧。” 他哥们本来商量着去吃粤菜，听说池霁也来，特意找了最正宗的老油馆子。 池霁秀秀气气的吃着牛肚，被辣的脸颊发红还舍不得停。 “话说下周八十进五十，然后你们刚好可以休息三天？”坐在对面的是一个刚出道的小偶像，这会儿就守着一碗沙拉，边吃草边看着他们哀叹：“还是做训练生好啊，我几百年没尝过牛油汤了。” “你们家经纪人又不在这，怂什么。” “不行不行，每个星期都要过称，长胖了会被罚的。”大男孩一脸忧郁：“我每次嚼生菜叶子都感觉我其实是一匹马。” 霍刃发现池霁虽然碗里已经堆满了，还在悄悄盯着一盘所剩不多的牛百叶，状似随意地把那盘菜转了过来。 池霁超开心的点点头，还记着把最后一块分给他。 “可好吃啦，你尝尝。” 霍刃笑着点头：“好。” “我去年出道，今年过年回家简直是社会性死亡现场，”斜对侧的一男孩点了根烟道：“我爸妈居然说，寿寿，去给大姑表演个节目，给你二伯唱首歌吧！” 大伙儿哄笑一团，揶揄道：“你该跳个舞，当场舔唇扭胯拉衣服三连，大过年的能震撼全家好不好。” 酒饱饭足之后，他们各自分拨换场子继续玩。 谢敛昀的助理早就把票取好，给票之前叮嘱道：“不许买果汁，奶茶更不行，你这周的糖份摄取已经超标了知道吗。” 谢敛昀吊儿郎当道：“姜叔不是陪薄玦去国外了吗。” “大哥他会短信监控的好不好，”助理伸手擦冷汗：“上回我给你送外卖差点被他撞上了，吓得我噩梦都连着做了三天。” 保姆车在时都大剧院的侧门停下，工作人员早已收到消息，引着他们提前入场落座。 虽然现在谢敛昀和池霁还没有出道，但贴吧粉丝已经连后援会都组了好几个群，听说偶尔还有私生追行踪。 霍刃心里总觉得欠他们人情，拿着票期待又忐忑，静静地看这陌生的剧院。 他第一次来这么气派华丽的地方。 几何曲线被象牙墙面抽象诠释，红丝绒覆在乐谱剪影之下，映着数百年来的交响诗篇。嵌套延伸的贝壳状的玻璃阶梯螺旋向上，不同大厅半隐半露，还有悬空河流飘在穹顶上空，仿佛晴日下的星河。 少年扬起头看河中的折光，深呼吸着任由惶恐与欢欣在内心一起翻腾。 “霍霍这边，”池霁招手：“这儿好漂亮啊，咱们仨在雕塑群旁边一起合个影吧。” 谢敛昀还在靠着墙玩psp：“不照，懒。” 池霁温温软软道：“我想照，你过来。” 谢敛昀扫了他一眼，把psp揣回兜里。 三人一块站好，对着镜头笑的很自然。 因为池霁的关系，剧院送的是三张舞台票。 舞台两侧设置了十几张特殊席位，观众几乎可以成为舞台的一部分，坐的更近也感受的更加清晰。 临开场前，池霁小声给霍刃解释这故事的前后。 “这是1891年的老剧了，但是因为露骨和争议，被禁过很多年。” 霍刃凝视着票根上的《springawakening》，低声道：“你先前给我看过歌词。” “很动人……也很直白。”池霁笑道：“我之前唱的其实不算好，今天也可以听听前辈们的诠释。”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故事发生在德国工业革命时期，僵化古板的教育方式在扼杀和控制着大部分学生。压抑的黑暗中，少年们性与爱的意识在不断觉醒，挣扎着想要得到更多的喘息。 少女的独唱回荡盘旋，不同风格的音乐交错变幻，舞台一片寂静与火热开始共鸣。 霍刃看着他们牵手舞蹈，胸腔中仿佛有什么在破土而出，仿佛寒土下的绿芽。 等到了《thebitchofliving》开始播放的时候，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台上的学生们唱完五姑娘之歌，随着剧情的推进吟唱着歌谣，少男少女离彼此越来越近。 霍刃看着他们在数千人面前爱抚接吻，呼吸有些紧。 这是他离人间情爱最近的一次。 『itslikeimyourlover,ormorelikeyourghost— 我看上去就像你的爱人，或更像追随你的鬼魂 ispendthedaywonderinwhatyoudo,whereyougo 我整天整天在想你在做什么，又去向何处』 男孩在拥抱着男孩喃喃求爱，少年们在渴望着被爱与欢愉，一众人压抑阴暗的学校中久久歌唱，交换着彼此灼热滚烫的心。 他们在相互表白的时候，沙哑的女声幽幽唱着‘touchme’。 霍刃脸颊发烫，局促地握紧着座位扶手，有些难为情。 他居然能够听懂他们的爱意与依恋，甚至能听懂他们的欲求。 歌声成为比言语更加浓烈直白的诉说，旋律便如同冷白色的月光，将一切幽微的情绪悉数照亮。 『itryandjustkickit,butthenwhatcanido 我尝试着戒除癖好，但我又怎么能做到？ weveallgotourjunk,andmyjunkisyou 我们都有自己的嗜好，而你就是我的瘾』 池霁唱过的那几首歌很快也接连而来，角色们的灵魂和身体开始更深刻的共鸣和撞击。 霍刃握紧了扶手，突然心头涌起了许多感激。 他的青春已经开始了好几年，但一直如死寂的沉石，把所有感情都封存在内心深处。 可是在此时此刻，台上的演员们在拥抱示爱，在沉沦堕落，声音交叠重合如同紧扣的双手，突然让他能够懂得更多。 更多更多。 唱歌不仅仅是技巧，不仅仅是把音符和词汇用喉咙表达出来。 他的记忆、情绪和所有意识都在这一刻共鸣。 和全场的人和演员和角色人物一起共鸣。 他好像突然开始懂自己该怎么唱歌了。 再走出大剧院的时候，池霁也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可能我们看这个有点早……但歌确实很好听。” 霍刃还没从音乐剧中走出来，半晌才点点头。 谢敛昀已经成功买到鲜榨果汁，嗦了一大口道：“你在台上排练过好几回，怎么下来反而害羞了。” 池霁小炸毛道：“我也没想到那哥哥会边唱歌边撩我衣服啊！” 谢敛昀揉揉他和霍刃的头：“两小孩紧张个什么，反正公司也不让谈恋爱。” “哦对，”他推了下银边眼镜，变魔术般的又掏出三张票：“中场休息的时候，剧场经理又送了我三张票，是下个月的新剧——” “《笛间凤鸟》？”池霁下意识道。 “那是老剧，主演早就出国留学去了，”谢敛昀想想道：“叫江绝来着，听说有去百老汇那边表演过。” “loris！”池霁忽然把手机掏了出来，戳了几下相册，翻出一张两人合照：“是不是他！” 画面上他搂着一个男孩，笑的眼角弯弯。 谢敛昀啧了一声：“你们两碰着了？” “他比我小两三岁，以前是我的b角，”池霁得意道：“一教就会，超级聪明。” “说正题，我拿的票是《摇滚芭比》，再约啊？” 霍刃看过一场就已经感觉很庆幸了，小声道：“我下周……” 谢敛昀往他怀里塞了杯百香果菠萝汁：“不允许，过来玩。” 再学怕是脑子都要烧掉了，必须得拦着点。 八十进五十的甄别考试如期进行，转眼就刷走一批。 十月份天气开始冷起来，霍刃也完全习惯了一周训练六天，周日晚上和他们溜出去看音乐剧。 他不习惯这样频繁沾朋友的光，但谢敛昀天天逃课打游戏，还明着暗着拽着他出去玩，其实不好拒绝。 龙笳也会和他们周末一起出去看剧，似乎在剧院还有个专属的包厢，听交响乐效果好的像是坐在指挥台上一样。 薄玦连着一个多月都在国外，偶尔会更新自己的社交主页，发几张演出的照片。 立冬那天刚好是五十进二十的甄别日，大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 霍刃走进考试间的时候，发现裴如也就坐在正中间。 他坐的很放松，肩颈手臂的线条无一不匀称有力。 银坠上攀附着深碧色的蛇，耳钉上的钻石熠熠生光。 男人抬眼看他，唇角噙着笑意。 “小同学，好久不见。” 第17章 第 17 章 霍刃跟他有一捡之缘，准确的说是面试时被捡着一次，在停车场睡觉又被捡着一次。 于是毕恭毕敬地鞠了个大躬：“裴老师好。” 霍刃别的方面基础不行，唯独考试上出不了错。 哪怕这时候就是陆姨和他亲爸坐在观众席上看他跳舞，都一样不会影响他的发挥。 于是真跟先前跳广播体操似的把男团舞过了一遍，全程除了笑容僵了点之外一切完美。 旁边的老师们都在暗暗点头，把这少年的飞速进步看在眼里。裴如也随手打了个分，翻着档案页道：“下一个。” 霍刃再度鞠躬，快速退下。 他们两个好像有点熟，又好像只是陌生人。 几门考试结束，又是当天就出结果。 薄玦因为在国外有个人演奏会，今天直接缺考。 龙笳一个人拿了第三个第一，这会儿有点寂寞。 “哎，都没意思了。” aya盯了他一眼：“别膨胀啊我跟你说。” 龙笳嬉皮笑脸道：“aya老师敲敲我脑袋，我保证不膨胀。” “第十二名，”aya懒得理他，看着名单道：“……霍刃。” 底下认识他的好些人已经惊了。 当初他们甩开他一大截，上课时见他笨手笨脚什么都没学过，还觉得这小孩估计连第一轮都撑不过去。 谁想到现在已经决赛见了？？ 这小朋友冲排名的速度怎么跟坐了火箭一样？！ “恭喜啊。”aya晃了晃笔杆：“你进入第一梯队了，将来哪怕进不了corona也能拿到很好的出道机会，加油。” 霍刃遥遥道谢，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 跳舞满分一百，拿了九十，被扣十分大概率是表情问题。 表演八十五，唱歌七十五。 ……比之前五十五分进步了二十，还是差点火候。 等二十名成绩通报完，场下的训练生们或多或少有些难过。 三个月一晃而过，真的要走也舍不得。 bob起身示意通过筛选的幸运儿跟他出去，留aya继续公事公办的给淘汰者们科普spf的例行选拔和新星培训计划。 不过那些和corona都没什么关系了。 说是二十人，其实队伍里只有十八人。 梅笙遥一直是默认的第三名，到现在都没有露过面。 池霁上周才回来，花了一天时间就学完了他们现在练的舞，剩下几天都是在和队伍熟悉走位和阵型。 霍刃走在队伍的中间，穿过长廊时有些走神。 他早在考试之前，就把选拔机制都反复看了好几遍。 从一百一十筛选到前二十，一切用成绩说话，按着排名定胜负。 但是在当初刚进spf的时候，规则上就写的十分清楚，最后的二十进六以‘综合情况’决定最终人选。 如果不是谢敛昀提前透露，他可能真的以为是有其他竞选方式，或者又会出什么新的排名机制。 六个人，有四个内定名额，一个综合能力无可挑剔的龙笳。 最后一个名额，到底该怎么争？ bob领着少年们往前走，还在公式化地介绍他们即将拥有的种种好处：“你们的资质潜力都非常不错，会被录入为spf今年的种子选手，日后在组合或者单人方面……” 方框里的海报光影绚丽，每一个艺人都妆容精致笑容骄傲，仿佛是早已被眷顾命运的宠儿。 霍刃看了一眼玻璃墙上的自己，再一次深呼吸。 他们被带去拍照签合同，然后做体质测试和平面测试，四五个助理抱着文件袋忙前跑后，协调着好几个房间的工作人员。 男孩们脱了鞋袜外衣再度称重，电子秤毫无感情的语音播报数字，音量还被调大到最高点。 “池霁，身高177，体重105。”医生示意他去旁边抽血：“需要增肌，明天会有定制的饮食方案发到你邮箱，记得查收。” 几个人陆续测完，终于轮到了霍刃。 “身高，178，体重，97。”医生有点纳闷：“我不是都叫总务那边给你补剂了吗，怎么反而还变瘦了？你在节食？” 霍刃摇头：“没有。” 旁边男生这会儿都崩溃了：“他怎么还变瘦了！！长身体了不起吗！！” 工作人员在帮忙量腿围腰围和臀围，快速报着数字。 “小朋友我跟你说啊，你现在绝对不能节食，别搞得身体垮掉最后什么都没有。”医生语重心长道：“睡眠也要跟上知道吗，补剂不能不吃。” 等抽血结束，他的朋友们已经去了化妆间，门口没什么人。 bob把他拦住：“你是明天的批次，今天化妆师和摄影师有点忙不过来。” 霍刃听话的点点头，问道：“明天还是按着老课表上课吗？” bob摆手道：“这个月暂时没有课表，自由选课，不打分。” “过年左右会出最终结果，你加油。”他拍了拍霍刃的肩。 “以什么为筛选参考？”霍刃下意识问出口。 “这个啊，其实我级别不够，这事还真不清楚，”bob挠了挠寸头：“听卫老师他们说最后开会定？” “哦对了。”他叮嘱道：“从这周开始，每个星期姜叔都会跟你们约谈，绝对绝对不要迟到。” 霍刃道了声谢谢，转身往回走。 刚转角走了没多久，楼梯口传来手机游戏的叮当音效声。 霍刃有种熟悉的预感，加快速度走过去。 裴如也抬眼看他一眼，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霍刃鞠躬道：“老师好。” “嗯。”男人似乎在等人，靠着栏杆站姿懒散，长腿线条干净利落。 少年往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他很少主动接近别人，此刻却还是绷着一口气，低低开口。 “裴老师，想和您请教一个问题。” “最后一轮考试，到底以什么为准？” 他低着头，知道这问题可能不会被回答，也已经做好了道歉的准备。 裴如也没有立刻回答，还在玩游戏。 他没有让他走，少年就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等六分钟过去，裴如也才收了手机，反问道：“corona收的是什么？” “偶像。” “偶像是什么？” 霍刃的表情有一瞬空白。 他不知道。 他根本不知道偶像到底是什么。 单说唱歌，作词作曲的是歌手。 唱歌跳舞表演揉在一起，很多好像也只能称呼为明星，意思是很有名气的艺人。 ……偶像到底是什么？ 取消打分制，极有可能是因为corona最后要的，不仅仅是能力绝对突出的人。 spf里光是助教老师都有无数唱歌跳舞极具天赋的人，可他们全都不能成为偶像。 ……为什么？ 霍刃抬起头，声音干涩：“对不起，我学习的还不够。” 裴如也眼神变得温和了一些。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 “你还缺一束光。” 霍刃在无人教室里坐了半个多小时，等到了就寝时间才回宿舍。 谢敛昀刚刚卸妆，这会儿在敷着面膜玩psp。 霍刃和他处了一个月，不知不觉地已经把他当成兄长和朋友。他站在床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谢敛昀揭了面膜看他：“陪我下盘棋？” 霍刃点点头，把国际象棋拿了出来。 他们想事情时习惯玩这个，有时候下着下着好像思路就通了，谢敛昀连棋子都来不及收就冲去写歌，效率相当快。 谢敛昀下棋很飒，皇后跟着士兵一块冲出来大杀四方，国王坦坦荡荡露在外面，偶尔还帮着吃子。 霍刃半晌道：“明天开始就没有课了。” “嗯，”谢敛昀松一口气：“总算到这时候，天天编病假条是很浪费时间。” 计时钟响了一声。 霍刃把主教推了三格：“将军。” “你赢了。”谢敛昀大方认输，拿了本五线谱开始写刚才迸发的灵感：“还没想清楚？” “嗯，但是不能问你。”霍刃低着头收拾棋盘：“我感觉这个事情必须要靠我自己一点点想明白。” 他把东西放好，转手找到手机搜这个词，再一次确认它的字面意思。 『原指宗教或迷信的人敬奉的用泥、木头雕塑出来的神像。』 霍刃垂着眼眸，感觉自己距离神像这个词实在太遥远。 哪怕他在spf呆到现在，心里对自己的定位也只是学会唱歌跳舞的普通人。 他不觉得自己会有粉丝和崇拜者。 裴如也的那一句话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清晰简短。 “你还差一束光。” 没有神像不被光芒环绕。 第18章 第 18 章 第二天一早要做平面测试，霍刃跳完舞以后浑身是汗，洗澡时喷头又出故障了，差点耽误时间。 但等他小跑到化妆间，门外头已经站了三四个候场的。 “还早呢，请的都是好班子，人手比较少。”aya冲着他扬了扬手：“你可以在这休息会儿，等会到了就叫你。” 霍刃点点头，从包里拿出随身带着的《乐理基础入门》，找了个角落安静看书。 同样在候场的练习生们陆续在这开嗓练声，虽然附近有工作人员频繁走动，但他们咿咿啊啊唱着音阶表情坦荡，姿态音色都挺放得开。 过了十五分钟，渐渐有人觉得无聊，小声和朋友聊起天。 霍刃睡眠不足有些走神，能听清楚他们的声音。 “这可能是这十年来最好的机会了。”那个练习生低低道：“这次没被选上，就算以后有机会出道……我也觉得不甘心。” “那可不是，”他的朋友坐在窗台上，晃着腿笑道：“你知道spf每年收多少个练习生吗？” “多少个？” “最多一百五十。”大男孩竖起三根手指：“全国三大娱乐公司里，明煌娱乐基本只在高等院校捞人，spf算是最亲民的，年年光是报名的素人有好几万呢。” 旁边有人加入谈话，似乎也在叹气：“囤这么多训练生，最后每年出道的组合才一两个。” 霍刃把书放回包里，侧着头看向他们。 先要万里挑一，还要再从万里挑一中再百里挑一。 “那其他剩下来的人呢？” “继续熬，或者走，只有这两条路。”男孩压低声音道：“报名不一定能入选，入选了不一定能过终测，正式训练不一定能出道，出道了不一定红。” “相比之下，corona是姜叔亲自操刀定的牌子，早早就把大爆资源一条龙安排好了，这完全是最豪华待遇啊——” aya斜了他们一眼：“又皮了是不是？” “不敢不敢！姐姐我们也就小声哔哔叨叨，您别跟姜叔讲！” 化妆间的门被拉开，四个少年先后走了出来。 他们穿着镶着铆钉的潮牌打歌服，腰侧的银链缀着碎钻，走几步都泛着流光。 “进来去右手房间换衣服，”戴着棒球帽的化妆师招手道：“然后过来化妆，速度。” 霍刃跟着其他练习生一起走进去，仿佛进了商场的货仓。 他很少同时见到这么多衣服堆在一起，每件的裁剪和标签都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外。 他穿惯校服和地摊十五块一件的白t恤，这一刻甚至无法分辨什么是土，哪一件很潮。 铆钉，流苏，撞色，西服，风衣…… “小孩，你也是练习生？”旁边的服装师拿着皮尺比划着：“平时穿衣服有什么喜好么？” 霍刃摇头，在皮尺碰到腰的时候下意识躲了一下。 “你肩有点窄，得练。”服装师转手给他挑了套纯白仿军服，示意他进帘子里换上。 上下一套配了马靴，腰身很紧但对他刚刚好，肩侧有长穗垂落而下修饰线条，襟前一排深金色对扣带着点皇家质感，确实帅气利落。 霍刃穿好了走出来，看的服装师眼睛一亮，她捧着两盒首饰凑过来，长指甲扒拉的哗啦响。 “这两个戒指戴上，我再给你挑个项链……嗯不能用太闪的，要低调又撩人的那种。” 旁边一块忙活的同事取笑道：“他这身已经够好看了，你要把人家装扮成圣诞树啊。” 服装师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看他，觉得有些遗憾：“其实不带项链也可以，可惜你没有耳洞。” 霍刃下意识地伸手摸耳朵：“做练习生……必须要打耳洞么？” “怎么说呢，”服装师帮他整理领子和腰带，语气熟稔：“大部分男生两只耳朵都打了，也有一侧打两个洞四个洞的。” 她扫了眼少年眼中没来得及掩饰的慌乱，笑着缓和气氛：“怕疼啊，这也不是什么硬性要求。” 霍刃张开手方便她调整银链位置，轻轻点了下头。 他其实……对痛觉非常敏感。 他非常非常怕疼，以至于学着骑自行车都比别的小孩晚几岁。 打针，被扇耳光，哪怕是撞到桌子角，都会有一段持续又绵长的隐痛，挥之不散。 “哟呵，小邓你看这小孩胳膊上的刺青，这骷髅牛头还蛮酷的哎。” 服装师应了一声，挥手道：“搞定，去化妆吧。” 霍刃道谢时刚好看见那练习生被卷起的袖子，深色刺青透着股狰狞。 他开始祈祷自己这辈子都不要被迫有刺青。 不管是以什么理由。 做造型的一切都很新鲜。 打粉底，画眼线，修眉形…… 发型师和化妆师围在他的身边，吹风机的声音和泡沫剂的味道融在一起，让他昏昏欲睡。 旁边有个老牌化妆师刚刚忙完，过来帮他们挑唇彩颜色，忽然咦了一声：“这小孩真好看啊。” “是吧，我也觉得，他这脸型真好，一看就是浓妆淡妆都出彩，老天爷赏饭吃啊。” “什么叫脸型好，”老化妆师直接拉过凳子反客为主，接了刷子给他修两侧阴影：“看见他这三庭五眼没有，他这骨相将来长开了，绝对是一等一的出挑，一般人比不上。” 资深大佬这么一开口，其他几个化妆师都起了好奇心，伸长脖子纷纷看他的位置。 “鼻梁鼻头，唇角唇峰，还有这额头和颧骨的线条你们看看，”老化妆师忍不住赞叹：“好多年没看见这么标致的款。” 霍刃正昏昏沉沉地瞌睡着，冷不丁被拍了下肩。 “小帅哥，睁眼，给你戴美瞳。”旁边的化妆助理已经洗干净手，询问道：“或者你自己来？” 霍刃醒过来，下意识地坐直许多，看向她轻声道：“以前没有戴过，您可以教教我么。” 小姐姐笑着教他认左右眼的标识，帮他把美瞳仔细戴好。 视线再恢复清晰的时候，他定定看向镜中有些陌生的那张面孔，有些仓促的别开了眼睛。 “哟哟哟脸红了，”小姐姐笑道：“烟绿色美瞳很配你，本来就皮肤好，这么一衬都白的像玉。” 霍刃不敢再看镜子，匆匆道谢后起身跟着其他人去摄影棚。 他走过长廊时，沿路的工作人员无一不停下脚步看他的样子，神情讶异到等他走远了都还在回头看，小声询问这是哪个新艺人。 老化妆师谙熟这些华彩戏法，用最自然轻薄的底妆衬出他的眉骨鼻梁，用最恰如其分的眼线唇色放大少年人的那一份灼灼明华。 青涩纯真也好看，锐利张扬也好看，含笑含怒都好看。 这样俊美的人如果站在舞台上，他遥望的方向就会有光。 此刻的霍刃还对这份天赐一无所知，进摄影棚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好在摄影师习惯了调.教这些新来的小孩，几个点提前用彩胶带标好，声音里都透着老练：“低头抿唇！” “咔嚓——” “好，下一张，跟着显示屏换姿势，膝盖打开一点。” “笑！” “咔嚓咔嚓——” 今天的一切都是全新的体验。 霍刃看着摄像头不断学习着不同的平面拍摄方式，偶尔还需要站在鼓风机旁摆拍，任由碎发衣摆被长风扬起，在镜头前佯装着漫不经心。 其实心里忐忑了好久好久。 这批片子拍完，当天晚上就全部处理好后期由老师帮忙挑选，然后和历次成绩单信息表一块压缩打包发往姜叔的邮箱。 晚上十二点零五分，霍刃的手机亮了起来。 『aya老师：姜叔明天早上五点半开始会谈，你排第一个。收到请回复。』 霍刃看到短信打了个激灵，瞧见谢敛昀还在玩超级马里奥，凑过去给他看手机。 “对哦，姜叔是要约谈练习生来着，分别了解下你们都是什么样的人。”谢敛昀摘了一只耳机，一边控制着水管工吃蘑菇一边看他：“你怎么排第一了？不是应该龙笳么？” 少年握着手机半晌没吭声，紧张到手心微微冒汗。 “他问你你就答什么，”谢敛昀暂停了游戏，郑重道：“绝对不要当着他的面撒谎。” “姜叔是娱乐圈老狐狸了，当初连梅衡梅天王都是他亲手带红的，你想想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不要瞒他任何事情。” 霍刃深呼吸着点头：“我之前听你们聊天，就感觉你们都有点怕他。” 谢敛昀露出见到鬼般的表情：“岂止是怕。” 跟他坐一块都会骨头发毛好不好。 第二天霍刃起了个早，很克制的没有去练舞室，背了半个小时四级单词尽量冷静。 如今已经是冬天，天色亮的晚，五点钟时四处都蒙蒙黑。 楼外刚刚下过雨，经过通风窗口时可以感觉到空气里冷冽的水汽。 aya抱着名册立在会谈室门口。她脊背挺得笔直，神情都不自知的透着恭敬。 霍刃深呼吸好几秒，敲敲门走了进去。 他并没有做好准备，也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生活总是这样，他已经习惯了。 第19章 第 19 章 姜叔已经五十多了。 他穿着一身褐灰色格子西装，在听见门响声时没有回头。 霍刃绕半圈走到他的面前，在靠近他时有种头皮发麻的被压制感。 这人是个老烟枪，刚开门时都能闻见一股生冷的烟味，走近些更加明显。 姜叔先前在会议厅出现时没有戴墨镜，但他们之前隔的距离实在太远，霍刃没有看清。 第二次再见时也只是侧影。 现在场景被局限到一个方格小房间里，只有他和这个人面对交谈，单是身份认知造成的心理压力都让霍刃呼吸发紧。 他知道自己在进入从前根本没有幻想过的世界，几乎每一天都觉得贴切真实也无比虚假。 临坐下前还记得鞠躬行礼，压着声道一句姜叔好。 中年男人戴着蓝灰色墨镜，目光和情绪被完整遮盖，让霍刃无法判断他的想法。 “简单聊几句。” 霍刃点头。 姜恕翻开资料页，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动着圆珠笔。 房间做过隔音措施，导致这没规律的响动格外清晰。 霍刃本能地开始猜他的问题。 自己的身份，未来的规划，成绩，还是父亲那边的一团糟？ “你近期在想什么。” “……怎么才能进corona。” “具体一点。” 霍刃抬头看他，思维有些不受控制。 这个上位者哪怕戴着墨镜，他也感觉他的视线像军刺一般锐利，而自己正被审视着，仿佛所有心思都已经一览无余。 “我知道只剩一个名额了。”少年快速道：“我在找突破口。” “找到了吗？” “不确定。”霍刃和这样的年长者对话时，脑子里既思绪缜密，又好像只有一片空白：“理论上，我不能和那五个人有重复，这会减弱团队的竞争力。” 薄玦擅长多种乐器和作曲，谢敛昀作词作曲编曲三全，龙笳rap街舞编舞都很强，池霁从小就在练习唱歌跳舞。 他对天王之子没有概念，但在这四人面前都几乎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如果我要留下来，又该以怎样的角色，站在哪个位置？ 姜叔还在无规律地按动着圆珠笔，仿佛在思考他说的话，又好像只是在应付这场会谈。 过了接近半分钟，他才开口问下一个问题：“你觉得偶像是什么。” 霍刃已经感觉这个像哲学题了。 他坐的不是很安稳，动了一下才开口。 “我没有可以肯定的答案，还在找。” 姜叔冷笑一声：“还有两个月就要出最终结果，这时候再找，来得及么。”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嗓子带着长久抽烟后留下的粗糙质感，夹杂着蝮蛇般的嘶嘶声。 霍刃定了定神，还是选择放弃试探回旋，一切实话实说。 “我刚来这里面试的时候，是因为家里欠了高利贷。” “辍学以后并没有太多选择，我只想活着。” 他抬起头，看着姜叔平直道：“现在我想加入corona，九成原因还是因为钱。” “不赚钱，我可能会流落街头，也可能被那群讨债的人绑走。” “我想留下来，想好好活着。” “所以哪怕只有两个月，我也必须尽全力找到答案。” 这不是对理想梦想的探索，是他一个人的生死状。 十六岁，在社会无依无靠，连打工的机会都很难找到。 只要被淘汰掉，他就可能转眼被吞噬干净，灵魂和□□都覆灭的无声无息。 姜叔还在观察着他，从他进门起坐姿就没有变过。 “还有一成原因是什么。” 霍刃垂着眼眸笑起来：“我喜欢这里。”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属于高中物理联赛，属于科技大学少年班，和其他同龄人一样过着读书上学的生活。 可来到这里几个月，他学到的一切意外的可以给他同等的欢欣和安全感。 他开始享受在酒吧驻唱，和朋友们对着镜子跳舞，深夜里一个人在楼道里跳完八千个绳。 身体和大脑都在被开发到极限，这让他能够确认他在活着。 无比真实的活着。 姜叔抬手一收，转了一圈笔。 这小孩是很有意思。 在坚韧和柔软之间游走切换，短短几句话暴露着好几面的性格。 可塑性也非常强，还主动把软肋暴露了出来，无疑是在展示忠诚性。 也不知道是天生就这么聪明，还是被哪个浑小子指点过。 “出去吧。”他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下周还是这个时间。” 霍刃起身把椅子推回原地，安安静静鞠了个躬。 他还有八周的时间递交答案。 霍刃走出来之后，等在不远处的龙笳也走了进去，过了十分钟推门出来，神情很放松。 他拉着霍刃去吃早餐，脚步轻快。 “姜叔问你什么了？” “近期在想什么，以及我觉得偶像是什么。” 现在才六点出头，自助餐厅里蒸腾着保温的湿热雾气，有服务员在帮忙把一锅锅粥汤面食端上长桌。 龙笳最近在减脂，挑了两块紫薯觉得不够，想了想拿了一碗凯撒沙拉。 他看着远处热腾腾的炸酱面半天没挪步，恋恋不舍地继续往下聊。 “我这边也是差不多的问题。” “我跟他说，近期过得挺开心，没什么好想的。”龙笳顺手给霍刃夹了根鱼肉肠，示意他多吃点：“以及，偶像是个发光发热的职业。” “让粉丝们能一直有个牵挂念想，也就够了。” 霍刃和他一起找位置坐下，低着头搅了一会儿燕麦粥，忽然开口道：“我打算找个时间再去一次酒吧。” 龙笳闲散道：“吕老师他们周五会组队去。” “不，是报名单人练习。”霍刃想了想道：“我内心深处，好像总是觉得我离舞台很远。”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是不是迟早还会回去读高中，并不是什么练习生。” 但如果脱离那些队友的陪伴，以个人而不是团体的身份过去驻唱，也许对舞台的感受会截然不同。 龙笳侧头看他，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 薄玦是在这一天下午回来的，他拎着箱子走的气喘吁吁，发带都快散了。 “比利时最近在过狂欢节，”他在宿舍里把靴子一蹬，风衣直接扔到了龙笳的胳膊上：“霍霍，给你带了黑巧——我箱子里空间不太够，所以只带了一小盒。” 一个小铁盒循声被扔出来，刚好被霍刃接住。 “薄老师不够意思啊。”龙笳帮他把风衣顺平褶皱挂好，毫无羞耻感的撒娇道：“人家家也想吃巧克力嘛。” “起开。”薄玦随手把长发挽了个结，示意他自己拿箱子对角的另一个小铁盒：“一米九就不要随便发嗲了好吗？” 龙笳对着小铁盒亲了一口：“可以，这个就当封口费了。” 薄玦懒得收拾箱子，拉着霍刃的手腕往外走：“先去检查钢琴，你最近有按时练吗？” “都有练，”霍刃知道他怕麻烦，迅速汇报作业完成情况：“轮指琶音每天有练，你留给我的那本巴赫也对照视频弹熟了，没有偷懒。” 薄玦抬手揽着他的胳膊，扭头示意龙笳麻溜的跟上来，三人一块晃到了琴房。 谢敛昀在这挑着琴谱，侧眸打了声招呼：“哟，胡来呢。” “加你一个不嫌多。”薄玦凉凉道：“听说spf这两个月天天有人送奶茶进来，你是不怕姜叔拿尺子抽你。” “我很克制了。”谢敛昀正色道：“这事谁传出去的，我跟他没完。” 薄玦笑道：“前台小妹都开始打赌了，你不知道？” “她们都知道了，你猜姜叔知道不知道？” “这周谈话我跟你是前后脚进。”谢敛昀很冷静：“我把他惹毛了，你就是台风尾。” 薄玦骂了一声，拉着霍刃进了琴房。 “弹琴弹琴，不跟那王八蛋聊天。” 龙笳还在嚼巧克力，给谢敛昀也递了一块：“尝尝？比利时的。” 谢敛昀抽出两本琴谱，看了一眼有点嫌弃：“黑巧，算了。” “不许给他吃！”琴房里传来声音：“给狗都不给他吃！” 霍刃规规矩矩把前后作业顺溜弹完一遍，十指的灵活程度比两个月前进步的不知道哪儿去。 先前有段时间，他每次练完跳绳以后双腿酸到走不动路，就顺路来这练到能走路了再回去。 半本哈农跟魔法师咒语似的来来回回弹个几百遍，十指指节现在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 他顺手把后面薄玦没教的部分也弹一遍，一不留神被喂了两块巧克力。 齁苦，一点都不好吃。 龙笳舔了下指尖，公事公办道：“这是有福同享，好好感恩你家薄老师。” 霍刃苦着脸把巧克力块吃完，没来得及伪装表情，皱着眉还在想下个乐段该怎么转。 薄玦一手给他翻谱子，一手捏他的脸：“黑巧克力可是成年人的浪漫，你这就是人学傻了不会享受。” 霍刃嘴里巧克力还没咽，含混应了两声差点弹错装饰音。 “嗯，是挺浪漫。”龙笳捧着小盒子给薄玦也喂了一块：“吃完保证能唱咏叹调，薄老师必须得试试。” “操，这什么牌子这么难吃！” 第20章 第 20 章 霍刃吃晚餐的时候，发现池霁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池霁平时性格就比较羞涩内向，被朋友们开几句玩笑都容易脸红，加上他是最近才加入练习生，孤零零的没什么人陪着。 霍刃挑完晚餐端着盘子坐到他的身边，随意道：“晚上好啊。” “霍刃，”池霁眼睛盯着他餐盘上的焦糖布丁，像是在跟甜点打招呼：“你今晚去酒吧？” “嗯，想再练一下现场。”霍刃把布丁推到他的手边：“很好吃，里面放了奶酪。” 池霁低着头小声道：“不能吃，姜叔说我有婴儿肥。” “挺可爱的啊。”霍刃眨眨眼，没明白怎么回事：“你一点都不胖，没必要再减脂吧？” 少年指向电视上摇胯跳舞的男团：“所有人上了屏幕脸都会被拉宽，现实里体重刚刚好的人在镜头里会变圆鼓鼓。” 霍刃心想这是个什么道理，侧头看了眼他今天的晚餐。 半盒生的卷心菜丝，不放沙拉酱不沾油脂，四块鸡胸肉两小颗紫薯。 “我想吃火锅了。”池霁把餐盒一推，趴在桌上闷闷道：“本来约了谢谢周末一起去，他昨天被姜叔劈头盖脸凶了一顿，这几天连橙汁都不喝了。” 霍刃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糖醋排骨千页豆腐和慕斯蛋糕，突然很有罪恶感。 他体重太低，消化能力被残害太久，目前怎么吃都不胖。 池霁转头看向他餐盒，可怜巴巴道：“你吃吧，我饱了。” 霍刃又把碟子往他的手边推了一下：“红心火龙果？芒果尝一点？” “不行，要控糖。”池霁把脸埋进胳膊里，呜呜道：“你快吃吧，我就闻闻味儿。” “……好吧。” 霍刃这一次去酒吧唱歌，特意选的是其他几个朋友不在的场合。 他们站在场中就会给他安全感和陪伴感，独自面对这些才更方便摸底。 酒吧老板和spf公司是老熟人，领着他跟乐队们打了几声招呼，还主动递了杯润嗓子的雪梨水：“你们唱歌的也不容易，今晚随意啊，我也不急着做生意。” 霍刃道了声谢，坐上了主唱的位置，试探着喂了一声。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 左右两边的酒吧都已经有乐手在弹吉他唱歌，这边店里冷冷清清，只有两三个客人在喝酒闲谈。 霍刃深呼吸一口气，示意乐手开始伴奏。 木快般的鼓棒敲了三声，电子琴的节点跟着响了起来。 “如果今天你看到我，”他双手扶着麦克风，身体跟随着鼓点寻找节奏：“请目光多停留三秒钟。” “我已经在变成，你从未幻想过的完美男人——” 他唱起欢快的小情歌时，脸颊因为紧张在微微发烫。 路边招牌上小彩灯闪烁变化，酒吧门口的摄灯旋转着招牌logo。 挽着手的情侣在门口停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唱歌的青涩少年。 霍刃深呼吸一口气，鼓起笑容继续往下唱：“请再多停留三秒钟。” “如果你看到我，也会看到我在踏着夏风走过来。” 他笑着和门口的小朋友招手，欢快的架子鼓在推着乐声摇摆跳跃。 一个小白领犹豫了几秒，踩着乐声走了进来，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霍刃笑的更加灿烂，状态在不断拉满。 请看见我。 路过也好，循声而来也好，请看见我。 贝斯飚出一串高音，他也跟着升key提声，气息在此刻一丝不乱。 “想要听你心事，为你煮汤，照顾我们的可爱狗狗——” 他的音色明朗动听，还带着冰沙般的特殊质感，音准漂亮到能够碾压隔壁几家店的业余歌手。 越来越多男女相继走进这家店里，示意服务生过来点单。 架子鼓快速滑溜出气泡般的连音，氛围一寸寸不断炒热。 霍刃张开双手露出坦诚笑容，欢迎门口驻足流连的路人们进来做做。 他倾身对着麦克风唱歌，嗓子开全情绪饱满，尾音上挑时甚至有些小勾人。 “如果今天你看到我，请目光多停留三秒钟——” 服务生急匆匆地穿梭往来，啤酒杯碰撞在一起，聊天嬉笑的人越来越多。 老板抱着手臂靠在旁边的海盗船锚上，也开始跟着抖腿。 “我已经在变成，你从未幻想过的完美男人——” 霍刃在这一刻完全嵌进这个舞台里，含着笑拿着话筒摇摆跳舞。 乐队不知疲倦地演奏一首接一首，他便从善如流的不断唱下去，声音随着歌词在慵懒深情之间自如切换，解开领口的第二颗扣子唱的越来越尽兴。 这和声乐考试，和ktv，和他在练功房里的感觉截然不同。 小池昀哥前几次带他去看音乐剧，他便好像在不断地被打通关窍逐渐开悟。 今天站在这个舞台上，他理所应当取悦在场的所有人，让他们也放下一切烦恼忧愁，尽情享受此刻的欢快乐声。 到了八点时这个酒吧已经座无虚席，门口还有不少人在探头观望。 附近有新的练习生过来合唱，霍刃便大大方方的和他们一起跳舞，任由汗湿的碎发贴在额侧，享受快意到血液都在沸腾。 九点半时老板不得不在门外搬桌子板凳，安置源源不断的新客人。 有些小女生举起手机悄悄拍照，也有人过去拉着他一起合影，举着啤酒跟着高声唱歌，玩的相当开心。 霍刃一路唱到了十一点半，临下台前还被好些玩嗨了的客人拦着，纷纷拜托他再唱上一轮。 霍刃这会儿头发都已经湿透，脖颈上也全是汗，眼睛亮亮的。 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喜欢自己。 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笑着和自己一起唱歌。 老板跟吕老师打了个招呼，递了条干毛巾安排他从侧门出去，身后还有客人在高声嚷着：“再唱一首——就一首——” 霍刃再回到宿舍的时候，脸颊还没褪掉薄红。 他在三排照灯下站了太久，简直像是在火炉里头唱歌。 谢敛昀这会儿在悄悄吃干脆面，听见门响时抽手就把塑料袋藏到床底下。 “哦——霍霍啊。”他松了一口气，继续摇晃调料粉，让香辣蟹的味道散的满房间都是：“唱歌去了？” 霍刃点点头，再说话时才发现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刚和吕老师他们回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喉咙，笑得有些难为情：“没控制好，声音太大了。” “书架上放了盒喉宝，你先含着。”谢敛昀吃了两口就特想念柠檬绿茶，挠心挠肝地在床上翻滚：“哎早知道让你帮我偷偷带两杯回来……我助理罢工了。” 霍刃还在摸喉咙，有一小点担心自己明天唱不了歌。 他洗完澡坐回床边，还没从酒吧里的狂欢氛围里缓过神来。 也不知道歌唱的好还是不好，就是觉得爽，特别爽。 谢敛昀戒了四天零食，这会儿馋瘾越烧越难受，忍了十五分钟冲去隔壁龙笳他们宿舍找吃的。 “hey，辣条有没有——” 隔壁传来薄玦的嫌弃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天天吃垃圾食品。” 龙笳举手：“薯片要嘛？” “要！薄玦你别跟姜叔说，说了咱共沉沦听见没！” 折腾半天再回来的时候，他怀里三瓶凉茶一包薯片两块沙琪玛，雄赳赳气昂昂的就上了床。 霍刃躺了一会儿睡不着，把床头的书翻了一本继续看，无意识地还在哼歌。 谢敛昀吃完两块沙琪玛伸手摸肚子上的肉，摸完又去门口量体重，开始进入破戒之后的贤者模式。 他自我谴责了一会儿，抱着枕头坐回床上，跟霍刃没话找话。 “你要是想挑战点更难的，我知道一地方。” “哪里？” “庆熙路。”谢敛昀坐直道：“spf公司的街头专供，有很大一块露天舞台，每周六晚上都可以自由表演。” “有些刚出道的小艺人在那试水，也有很多练习生过去适应公开表演。” 只要带上u盘就可以过去跳舞唱歌，就算玩砸了台下也一般会很捧场。 不光有很多spf的粉丝经常过去偶遇新墙头的舞台，还经常有公司的中高层过去巡逻。 “你想不想试试看？” 霍刃怔了下，这会儿不是很放心：“我也可以去吗？” “不过去的大部分是前辈，光练习都可能有三四年，”谢敛昀想了想道：“去那感受一下水有多深也挺好。” “我想去。”霍刃突然道：“我想试试。” “那正好，龙笳今天还说要过去玩来着，”谢敛昀摸出手机发短信：“你跟他一块呗，记得给我带柠檬苏打水。” “好，谢谢昀哥。” “哦还要带两包薯片。” “对了还有怪味豆。” “虾条，虾条我也想吃，嘶——等等我写个条给你，你到时候藏到背包里，楼管一般都只查我不查你，没事没事……” 第21章 第 21 章 暂时没有考试的好处在于，他的时间可以变宽松许多。 霍刃原先习惯了每天十二点睡四点半起，现在没有练习男团舞的任务，还可以去自由选喜欢的课。 他依旧按照从前的课程表分配时间，在等待周六来临之际去了一趟多媒体室。 进门的时候，有几个练习生在偷偷开着窗子抽烟，见他来了象征性摆摆手，也没打算隐瞒。 霍刃挑了个通风好点的位置，戴上耳机搜纪录片和访谈节目。 很多联想词条相继跳出来，明星影星一应尽有。 前排有练习生在悄悄玩cs，鼠标敲在桌面上响的很频繁。 霍刃看了几行视频列表，目光停在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上。 【梅衡专访】：从卖鱼郎到顶级天王 他呼吸停了两秒，点开了这个视频。 访谈节目是两三年前录的，画质并不算很清晰，刚开始几分钟还有些卡。 “右边右边，爆他的头！” “哎甩狙啊你会不会？” 霍刃把声音调大了一些，蜷在墙边看这段访谈。 他想了解其他前辈走过的路。 画面从一段人物简介开始。 梅衡十五岁时还在街边卖鱼，被星探看中之后阴差阳错入了行，第二年带着专辑出道，直接爆红大江南北。 他年轻时面容俊秀，如今也保养得宜，谈起过去时笑的很坦然。 年少成名，四张专辑接连巩固地位，让他在十八岁时就在时都体育馆开了个人演唱会，当晚座无虚席堪称盛景。 随之而来的还有种种非议和谣言。 媒体们捕风捉影，传谣说他是吸毒才会找到创作灵感，拿着他手背上的针眼作为铁证。 女艺人为了上位公开说他频发色.情骚扰短信，哪怕名誉案败诉也拒绝道歉。 车祸门，艳歌门，抄袭门，他从艺二十余年，站在名利和争议的风口浪尖，依旧姿态平和，笑容温润。 霍刃隐约觉得空调开得有些冷，裹紧了外套继续往下看。 他对这些事情都很好奇，也想听听天王在镜头前的自白和剖析。 梅衡在录制节目时已经三十四岁，但皮肤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好像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刚入行的时候，其实我没有想什么艺术的事情。”他笑的有些惭愧：“爸妈都在家做小生意，我挂念他们，只想早点出道赚钱，能分担一些是一些。” 他坐在主持人的身边，慢慢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如何意外受到赏识，如何通宵写歌作曲。 正当红时遭遇车祸，紧接着挚友罹患重病很快去世。 歌曲mv和颁奖片段穿插着播放，旁白讲述着他打破的记录和拿过的历年奖项，长长的好像永远都报不完。 梅衡领着工作人员参观自己的工作室，给他们看十几年前留下的手稿。 成堆成堆如同白山，五线谱旁标注着创作思路，纸张微微泛黄。 霍刃在前十分钟还看的有些漠然，不知不觉就开始共情，与他感同身受。 “其实……谁都渴望一夜爆红。” “有人是运气乍临，有人是厚积薄发，不同人有不同的活法。” 梅衡声音平缓，带着一种阅尽千帆以后的淡然。 “名气资历其实都很虚，虚到今天可以红遍全国，明天就无人问津。” “只有作品和实力才是真的。” 主持人笑着道：“但现在追星热潮席卷而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渴望着通过舞台实现梦想。” “有些可能只是盲目跟风，也有些孩子是在实实在在的拼搏努力，但不一定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对于他们，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男人沉吟片刻，再度看向镜头。 霍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些，错觉中仿佛在与他直接对视。 梅衡在前四十分钟里回顾了人生中跌宕起伏的许多片段，此刻的神情怀念而释然。 他停顿好几秒才开口，声音蕴着力量。 “你要踩着疲惫和痛苦继续往前走。” “你要迎着非议与中伤去选择。” “你要成为唯一的光。” 霍刃怔了许久，等到演职员表播放完都没有关掉网页。 几行字像是突然钉进了他的脑子里，清晰刻骨。 他坐在原位缓了一会儿，忽然能察觉到内心深处一直存在的隐秘情绪。 渴望，忐忑，茫然，野心。 细碎情绪交织在一起，翻搅下沉，让他喉头发哑。 再回到乐器室的时候，薄玦刚好在这挑琴谱，手里抱了好几本。 他听见脚步声看了一眼，好奇道：“你怎么提前过来了？” 霍刃指了指不远处的乐器大厅：“对它们很好奇，想来看看。” 薄玦扬唇一笑，了解他的心思：“想同时学点别的？” 霍刃怕他误会：“我会好好练琴，应该不会耽误。” “不会，你的事情谢谢跟我讲过。”薄玦拉着他往里头进，及腰长发拂过他的手腕，像是柳梢一般有些痒。 乐器大厅确实什么都有，而且只要和门口的工作人员写申请单就可以领了去练。 “先都试一试？”薄玦大大方方道：“你很适合学乐器，我教起来也舒服，这会儿不用担心别的。” 霍刃先前就对这儿很好奇，拿湿纸巾擦干净手，一样一样的摸了过去。 这里除了吉他贝斯小提琴这种常规乐器之外，民乐和西洋乐也配了很多。 笛子长箫月琴古筝放在一起，单双簧管大提琴军鼓手风琴也有。 他试探着拨了两下吉他弦，看着薄玦好奇道：“你还会什么？” 薄玦一拨长发，又变回了骄傲的小天鹅：“什么都会。” “我不信，”霍刃讶异道：“这里起码有十几种乐器了吧。” 薄玦当着他的面抱了把吉他信手调音，二郎腿一翘就开始弹古典爵士，一帘长发如瀑落下，指法一转又变成了弗朗明戈，把西班牙的粗犷风格仿的惟妙惟肖。 等吉他挂好，他随意取了把小提琴，抬手就开始拉《野蜂飞舞》，绵密音符被玩弄于掌心，急促上下不出半分差错。 然后是木笛和二胡，指甲套一戴又来了段琵琶，《十面埋伏》弹拨的辉煌壮丽，声声错落纷繁，带着男儿的血气和烈性，将周旋厮杀悉数复述，听得好几个琴房的练习生都过来围观。 一长段弹完，小天鹅把长发捋到耳后，板着脸佯装高冷疏离：“小意思，没什么。” 旁边一圈练习生唰唰鼓掌：“牛逼啊！！连琵琶都弹得这么叼！” 薄玦两三句把他们打发走，转身帮着霍刃把乐器挂回去，眼神带着些小得意。 “其实没练两年，都是弹着玩的。” 小霍同学恭恭敬敬低头：“真的太强了，我从来没见过会这么多乐器的人。” “哎，”薄玦听到这话有点伤感，嘟哝道：“可是谢敛昀懂的乐器比我多，他会弹三味线。” 霍刃眨了下眼，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我跟他还是有本质区别。”薄玦转头就划清界限，清清嗓子严肃道：“我是演奏级，去金色大厅演出是家常便饭，唱跳也比他放得开。” “谢敛昀他主要是……学的杂。” “特别特别杂。” 霍刃很识相地帮忙铺台阶：“你刚才弹吉他很帅，而且好像还换了好几种曲风。” “那是。”薄玦笑着转了话题：“这几样我不一定有时间教你，但一样可以跟着视频学。” 霍刃刚才看他秀翻全场，这会儿自己也有些心热。 他绕着大厅转了两圈，最后挑了一把新手吉他。 “这个？” “好啊。”薄玦帮他领了张登记表：“先从c调和弦开始，争取下个月加弹唱。” 工作人员接过身份卡登记信息，拿出吉他袋帮他装好，顺手往里头塞了个变调夹。 薄玦还要去练琴，固定琴房的门口早就等了好几个小迷弟想托他指点一二，这时候个个伸长了脖子看他们两。 霍刃简短两三句话与他作别，背着琴回宿舍。 一打开门池霁在里头，眼睛亮亮地迎了过来：“霍霍回来了——这是吉他么？” 谢敛昀凑过来跟着接了，拉开拉链看里头：“三四百块的货啊，你怎么不拿把好点的？” 霍刃如实道：“没练过，怕摔坏了。” “这个确实入门快，就是弹得手疼。”谢敛昀摸了摸自己食指上的茧，转手揉霍刃的头：“你看看你，学完编曲学钢琴，学完钢琴学吉他，这三四个月你的小脑袋里头都装多少东西了？” 池霁扯他衣角：“你轻点，别乱薅。” 霍刃特听话地任他揉头，抱着吉他突然道：“这算不算我的一个优势？” 确实学什么都很快，而且还能兼容着同时学？ 谢敛昀笑着啐他一口：“哥们你才发现啊？” “spf里像你这样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你倒是给我再找第二个出来看看？” 第22章 第 22 章 霍刃申请去庆熙路公开舞台的时候，原本以为自己会被负责的老师询问挑剔。 他虽然进前二十了，但这会儿连正式的团舞都没有练过，单人表演练习曲目不算够格。 然而那老师听完拿表单记了下他的名字和表演曲目，挥挥手就算登记成功了。 “下午去上妆换服装，提前一个小时坐班车过去，后台随时可能有人调进度。” “好的，谢谢您。” 再上楼去化妆室预约的时候，龙笳刚好也在附近。 “你表演的哪首曲子？” “《bestday》。” “我也是——”龙笳拖长声音转了个弯：“排队要等好久，要不咱们两一块演得了？” 霍刃不确定道：“这个可以协调吗？” “当然，我跟吕老师知会一声就行。”龙笳指了指登记台前的队伍，显然已经把相关情况摸透了：“庆熙路每次周末都节目排满，咱们这是帮老师们节省时间。” 两人到了当天真选了成套的街头嘻哈装，下午三点钟就并排坐在了化妆间里。 这次换了个男化妆师帮霍刃描绘眼线，这人一看就是在spf呆了挺久，什么都能聊。 “知道你们为什么这次换宿舍拖了两个月么？” 龙笳仰着头任他帮忙修理下颌线阴影，接话道：“难道不是换起来太麻烦，干脆两个月一换？” “我悄悄跟你们讲，”男化妆师在努力忍笑：“这次被淘汰的有个训练生，三进三出spf三年了一直没签成，这回好不容易挤进前五十，临阵又被刷下来。” “他临走时真给惹毛了，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弄了一桶榴莲煮臭豆腐，糊的宿舍满墙满地都是。” “不是吧……”旁边的女化妆师在帮龙笳卷头发：“不行就换家公司呗，多大仇啊。” “这也是想一夜成名想疯了，觉得全世界都针对他。” 霍刃眨眨眼，忽然反应了过来。 合着斜对门的那间宿舍不是在搞除螨清理，这两天重新装修是为了去味儿啊。 “是啊，所以三楼那边把安保和应急措施全都加强了一遍，生怕再有这种问题。”男化妆师握着发卷道：“其实干你们这行就是压力大，没入行都能疯，入了行更得耐操。” 操读一声，但总听起来怪怪的。 霍刃这次的妆容没有上次华丽突出，但只要眉骨和鼻梁的轮廓被略微强调，整个人的气场都会被充分放大。 他还是不习惯照镜子，碰见有反光的东西都绕着走。 龙笳搭着他的肩一起去坐公司的摆渡车，沿路和其他练习生大大咧咧打招呼。 其他人都素面朝天，只有他们两衣着打眼又招摇，其实让霍刃不太舒服。 因为家里欠高利贷的缘故，在过去读书的几年里，他一直在努力淡去自己的存在感，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和看见。 任何带着恶意或者怜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都好像带着难耐的重量。 可现在的职业刚好要把这一切都颠倒过来。 大巴载着一车艺人去了西区的庆熙路，公演舞台已经开始做预热活动，外围有好多圈粉丝站姐在兴奋交谈。 霍刃龙笳都不认识这车里的其他艺人和练习生，反正见着人乖巧喊前辈不会错，被老师按着顺序引进后台稍作休息。 五点钟他们抵达这里，六点天就完全暗了下来。 现在已经进了冬天，北风刀子似的挂在人脸上生疼。 可是舞台外的数百个粉丝全都高高举着单反和数码相机，还有好些凑热闹的游客也跟了过来。 公演舞台是spf的传统，不定期会有知名艺人过来表演，未出道的练习生们其实舞台质量也很高。 音响声有些突兀地占领了这片区域的喧闹嘈杂，紧接着前台欢呼尖叫声一片高过一片，是新出道的少女组合在表演舞蹈。 天色逐渐转黑，等待区又陆续来了第二批第三批练习生，这其中也有其他公司派来的，纯粹是过来练练现场感。 “s025，龙笳霍刃，龙笳霍刃在不在！” “在的！”龙笳站起身道：“这边！” “快点过来，接下来第三个节目就轮到你们了，速度加紧！”统筹组组长挥手道：“bgm是《bestday》对吧？耳麦就在这里，你们自己听着点节奏别崩太多！” 他一边说一边推着他们两往前走，两个化妆师也跟了过来同步补妆补唇色，几步路就把他们引到了入场口旁边。 坐在后台时听那些热闹响动都不算清晰，真正到了他们自己站在那里才能明白外头到底聚集了多少人。 这里本来就是个小广场，旁边还架了两个电子屏同步播放舞台实况，这会儿已经聚拢了接近六七百人站在台下，跟着一块蹦跳挥手，还有好些小粉丝举着手幅，发光板上写着不同偶像的姓氏。 广场角落里还散落着一个广场舞小方阵，在摇滚乐和说唱乐的双重轰击下风雨无阻的在跳最美夕阳红。 等排在他们面前的最后一组上台鞠躬表演，霍刃突然就开始紧张起来。 “大家好，我们是新出道的dulme组合！”五个男孩整齐鞠躬，台下跟着响起一大片尖叫欢呼声，像是终于等到自家小偶像上场。 “我是主唱——dada！” “我是主舞——uu！” 霍刃正回想着舞蹈的所有步骤，听到这里怔了一下。 主唱？主舞？ 龙笳见他表情有变，随口解释道：“大部分组合都有职能担当，像我以后就准备去rap。” 急促燃烧的架子鼓声从音箱中惊起，五个大男孩整齐划一的跳舞唱歌，脸上扬起公式化的笑容。 霍刃侧着角度看底下亮成一大片的应援队伍，还有外缘踮脚张望的游客和路人，心跳开始不断加速。 这是与电视电脑里的视频截然不同的沉浸式体验。 从前练平板支撑时极其漫长的四分钟，这会儿就变得转眼即逝。 他还没深呼吸做好准备，五人组合就已经齐齐鞠躬感谢观众，然后从另一侧飞快下台。 “走了。”龙笳一拍肩膀：“定点的时候记得耍帅。” 接下来的四分钟，霍刃全程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跳的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记得在气氛燃烧到最高处时和龙笳有眼神和手势互动。 他的大脑要同时处理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每一秒的舞蹈动作，耳返音乐和场外延迟的分辨，歌词和气息的变化，同伴的位置，还有睁开眼就可以看见的内外满场的观众。 酒吧只有十几个人，但这里有数百个，而且好多都举着灯牌举着花束，无数双眼睛在充满热切的看着他们。 女孩们在拿着手机对准他们咔嚓咔嚓不停拍照，欢呼声和口哨声在这一刻变得失去分辨性，让他在这一秒无法确认自己是对了还是错了，以及他们是否喜欢自己。 极度恐惧，同时兴奋到战栗。 两种对立情绪交织上升，仿佛一把火点燃了他赖以呼吸的全部氧气。 霍刃机械性全部跳完，这一刻几乎忘记自己到底在唱什么歌。 音乐结束时他和龙笳并肩站好，齐齐鞠躬感谢，再次收获一大片鼓掌声。 再走下台时，霍刃下意识地扶着旁边的栏杆，突然发现自己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体力跟不上，是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个境遇，连身体都进入非常矛盾的状态里。 “我的天。”龙笳接过助理的毛巾匆匆擦汗，把另一条丢给霍刃：“我刚才手势和换步错了两三个。” “其实没多大事。”助理帮霍刃擦着头发上的湿汗，语气带笑：“这儿的观众大部分就是看个热闹，就是唱跑调了都一样能鼓掌支持，其实人都挺好的。” 霍刃过了半天气息才喘匀，转过身看后面的演出。 “我还可以继续看一会儿吗？” “当然，看到全场结束都可以。”助理指了指不远处的预留位置：“姜叔很鼓励这种学习，以前就有训练生看到不肯走，最后是跟着道具车半夜两点一起回公司的。” 霍刃怔怔点头，眼睛还在望台上挥洒汗水的练习生们。 是大他们两届的前辈，目前还没有出道。 他的野心突然开始滋长发芽，在不收控制的余惊一起燃烧。 如果有一天，我站在更大的舞台上。 如果将来我会有自己的作品，跳只属于我自己的舞…… 不仅仅是把自己暴露给这个世界，而是完全曝光，曝光到连自己的轮廓都快要被虚化。 是不是连血液都会跟着沸腾尖叫？ 龙笳有事先坐车回家，霍刃选择坐下来和其他陌生前辈一起看这片舞台。 这里虽然不算正式演出，但是和spf交好的大小公司也都会派后备力量过来练习试水。 少年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一个又一个组合，到最后索性不去记他们的名字，不断观察和分析内场观众的即时反应。 三个小时眨眼便过，充沛丰富的对照组信息如同被转录视频般进入他的大脑里。 原来不同组合都会有自己的风格。 原来组合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有角色定位。 原来出道前辈和练习生的差距会有这么远。 他渐渐能够看出不同表演的优劣之差，跟着优秀的表演者们一起挥舞手臂拍打节拍，全然放松的融入他们给予的高燃气氛，如同海绵在疯狂吸收充实，把最微小的细节都尽收眼底。 他遥遥望着这些未来极有可能同台竞争的前辈，还有巨大射灯投在他们身上的光，大脑中有越来越多的细密思绪汇成河流。 然后突然知道答案。 偶像在哪里，光就在哪里。 不需要灯，不需要讨好任何信徒。 值得被万人热爱追随，值得被曝光在整个世界的视野之中。 完美辉煌如同神像。 第23章 第 23 章 第二周的经纪人会谈仍然在五点半。 姜叔是个很自律的人。每天十点半睡觉，四点半起床，健身一小时然后处理工作，风雨无阻。 寻常中年人到他这个年纪基本都开始自我放纵，所以这种克制可以说带着种狠劲。 霍刃敲响房门时已经在心里再三捋过腹稿，进去时刻意压着脚步。 他机会有限，见一次少一次，绝对不能错过。 老牌经纪人穿着一身灰蓝色格子西装，墨镜依旧没有摘。 少年谨慎地鞠躬行礼，在得到许可后坐了下来。 “开始吧。” 霍刃注视着那双墨镜，在完全无法感知对方情绪的情况下，平稳的针对上次会谈的内容给出结尾。 “……这就是我的回答。” 姜叔没有回应，自顾自的又开始摁圆珠笔。 有一下没一下，漫无规律。 霍刃完全理解为什么其他人怕他敬他。 这个上位者的心思太难把握，永远也没法猜他此刻和未来的心思。 “你想成为什么？” 霍刃没有犹豫：“ace。” ace，王牌，核心，全能者。 姜叔伸手摘下了墨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是一双极锐利的鹰眼，仿佛是以血开刃的军刀，能把所有的伪装悉数拆卸。 霍刃几乎时本能地想要往后退，在身体还没有动作前强迫着自己迎上去，没有畏惧光明坦荡地看向他。 “我想成为corona的ace。”霍刃再次重复。 “唱跳，演奏，作曲，编舞，rap。” “皇冠需要什么，我就去成为什么。” 姜叔不摘墨镜时都能无缝施压，真摘下墨镜之后眼神更洞察入骨，多看几秒能让人后背发麻。 他与霍刃对视了几秒，把墨镜重新戴了回去。 “corona。”中年人读英文总带着些口音：“六个字母，一共六个成员。” “每个人都会配置量身定做的方案，专属的音乐资源和舞台机会，成为奢侈品和时尚圈的宠儿。”他缓缓靠上桌沿，老烟嗓里带着股江湖气。 “你想成为c。” “c只有一个，它意味着核心和顶尖。” 霍刃手指握紧椅子的边缘，低头沉声：“是。这就是我的选择，不会再改变。” 论单项，组合里的五人早就已经占尽，没有给他的发挥余地。 姜叔极轻的笑了一声。 “你还差很多。” “可我追的速度足够快。”少年眼眸里泛着寒光：“我做得到。” 不要韬光隐晦，不要隐匿锋芒。 到了这个节点如果还不把握机会，再多野心都只会成为空谈。 姜叔把他的资料页放到一边，虚虚颔首。 “出去吧。” 霍刃已经习惯了这种对话，起身再度把椅子放回原位。 “谢谢您。” 他把最应该阐明的已经说清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只管努力，一切交给天意。 再回楼下时，总管正在公告栏张贴最新的宿舍分配公告表。 “霍刃回来了？”这大哥右手指缝里夹了五六个小图钉，百忙之中看他一眼：“你是不知道，就你们斜对门的那个房间，有个小傻逼涂了满墙的榴莲炖臭豆腐。” “真是操的不行，就这种事我们公司报警还不好处理，关五天他娘的根本不解气。”总管老师啐了一声：“这种孙子就是欠削，赔钱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霍刃凑过去看宿舍分配表，跟着应了几声。 他还有点舍不得昀哥。 谢敛昀平时怪毛病多，但是对朋友们都特好，还经常分糖给他吃。 目光一行行往下看，终于找到自己名字。 c311丨龙笳丨霍刃 c312丨谢敛昀丨池霁 霍刃替一直不太合群的池霁松了口气，继续确认时间。 被那个榴莲炸弹这么一闹，这个分配表得持续到筛选结束。 谢敛昀拖到最后一个小时才去收拾行李，一堆电子设备光是理线都花了二十多分钟。 “咦我蓝牙耳机呢？” “在你床头。” “我头戴耳机找不到了……” “你刚刚才收好装进箱子里。” “霍刃霍刃，我监听耳机你看到了吗。” “在书架右下第二行的柜子里，你之前怕弄丢了。” 霍刃其实不太放心他，好在池霁也推着箱子过来帮谢谢收拾行李，他刚好可以先走一步。 等他拎着包敲开c311的门，空气里有一瞬间的沉默。 薄玦坐在四个箱子旁边，一脸大彻大悟仿佛看破红尘。 “我不想收了。”他说话时有点悲凉：“这些东西就全都送你吧，霍霍。” 龙笳笑骂道：“薄老师好狠的心啊，平时连盒纸巾都不分我，这会儿当着我的面送别的男人礼物了是吧。” 薄玦连跟他斗嘴的精力都被透支干净，靠着箱子边缘崩溃道：“我助理还出差去了……这些该怎么收啊。” 他平时看见喜欢的就买买买，和龙笳在宿舍里有五分之四都放的是他的东西。 龙笳经常回家住，偶尔过来睡也就带些换洗的衣物，不怎么操心收的事。 霍刃放下包过去帮他，扭头就看见长柜上摆了一长排的猫头马克杯。 “这些也都是你的？” 薄玦默默点头：“我还得全都搬过去。” “……那一沓小圆鸡摆件也是你的？” “……是。” 龙笳伸手揉薄玦的头，这时候心情很好。 “我总算能跟霍霍搬到一起住，不用再给你当老妈子。”他抬头冲着霍刃飞了个吻，像刑满释放的松了口气：“薄玦你这生活自理能力真得改改，别等以后助理不在你连怎么给手机充电都不知道。” 薄玦径直栽进行李箱里，把脸埋在一堆白熊公仔里长声呜咽。 “不是我买东西太多，是宿舍太小了……” 等宿舍相继换好已经是下午四点，窗外飞散着米粒般的细小雪点，室内很暖和。 几个月过下来，霍刃的行李仍然一个书包就能装完，不过多了一双鞋几本书。 他住进c311时有些忐忑，一方面觉得龙笳是很好相处的朋友，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也久，又有点担心自己睡的时间有点太晚，给他添麻烦。 小池和薄玦听说都是十一点之前准时睡觉，他晚上有时候学习太晚，开着灯不好。 两个少年把新宿舍里外打扫了一遍，坐下来一起喝水休息。 龙笳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霍霍，你有洁癖吗？” “没有。” “我洗完澡要拖好地再出来吗？” “不用啊……” “那可以在宿舍里吃脆的东西吗？”龙笳比划道：“薯片，坚果，脆饼干这种？” 霍刃有些莫名其妙：“当然可以啊，怎么了？” “这些我之前跟薄玦住的时候统统不可以！！他居然连听到薯片声都会嫌烦！！！”龙笳这回真快泪流满面：“隔壁宿舍还成天叫我龙小少爷，我要是龙小少爷他就是薄小公主好不好！！” “你知道吗，姜叔这回跟我谈话的时候警告了，说我必须开始适应集体宿舍生活不能太独，”他一拍桌子道：“我特么也想过来住啊，谁想天天早晚坐车折腾啊？！” “你冷静，都可以吃的，我住的很随意，没什么讲究。”霍刃下意识地安慰道：“就是睡的可能晚一点。” “睡多晚？”龙笳立刻抓住重点：“我每天两三点睡，你呢？” “有时候会拖到十二点半。” “那根本不算晚，都能算养生了。”龙笳揽着他的肩就坐在床旁边，愉快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以后真进皇冠，咱两也一起住得了，还能一块排舞。” 霍刃懵着应了声，眼睛还在分辨他铂金手环的镂空logo。 突然宿舍门被敲了三声，总管探头进来冲着他们扔了两大袋东西。 “这是公司统一发的护肤品，怕你们用杂牌子烂脸。” “明天起每周二上午要上化妆课，通知短信等会就发，都准时来啊——” 霍刃呆了几秒：“我还要学化妆？” “必须的，出道以后你得天天带妆出门。”龙笳竖起手指，显然了解的很充足：“万一碰到紧急情况，还是得靠自己临场补救。” 霍刃心想自己这下半年过的真是挺魔幻。 在五线谱上做题，在酒吧里跳舞唱歌，学习任务里还包括化妆涂口红。 他摸索着打开护理包，翻出里面的瓶瓶罐罐，再次陷入迷惑。 “为什么这个罐状的东西……说它自己是面膜？” 第24章 第 24 章 -1- 龙笳发觉他不会用这些东西,像亲哥一样把保湿水润肤乳洗面奶统统拿出来摆好,一样样跟他讲该怎么用。 “首先要去洗脸，快去。” 霍刃听话地点点头，拿着洗面奶快速洗完坐回来。 龙笳拧开爽肤水递给他,看了看牌子不置可否：“还行吧,勉强能用。” 然后拍着自己的脸教他画圈的顺序：“要这样拍，然后是乳液和面霜。” 公司给了一大袋护理品,小卡片还标注了不同肤质用什么，以及用完了去哪里补领。 spf长期和各大一二线品牌合作，光是赠送的试用装都堆成小山，这种内部用的非卖品也相当不错。 “去角质啫喱每个星期用一次就行,面膜不要敷太多次,时间到了就洗掉。” 龙笳讲了一半忽然道：“我是不是说的太快了？要不重新来一遍，或者我等会写给你？” 霍刃笑着点头：“都听懂了,记得很清楚。” 谢敛昀和他虽然有年龄差，但相处模式很像同龄朋友，私下其实完全没架子。 薄玦明面上是老师，其实是高冷幼稚来回切换,在其他人面前能一秒变回长发飘飘的男神。 龙笳一向爽朗外向，最像哥哥。 他们正聊着天,薄玦穿着丝质睡袍敲门进来：“刃刃——” 龙笳手上沾着精华面膜,帮着霍刃涂匀额角和下巴：“怎么不叫一声加加啊薄老师。” 薄玦拖长声音道：“加——加。” “哎。”龙笳隔空抛吻：“薄老师什么事啊。” “我来给刃刃送护手霜,”薄玦把新一管玫瑰味护手霜递到霍刃手里,语重心长道：“公司的那款你绝对别用,先前我听他们说添加物超标，保湿美白效果还不好。” 霍刃脸上还糊着面膜，伸手给嘴角开了道口子，顶着小黑脸道：“男生也要擦护手霜吗。” “你不能对男性这两个字有这么多误解。”薄玦顺势坐在他的右边，又跟龙笳一左一右在线上课：“现在是冬天，你还天天练完吉他练钢琴，以后进了团这双手是很有可能要给特写镜头的，全是纹路就不好看了。” 他们两把进团这件事说的顺理成章，霍刃反而踌躇起来：“我尽力进团。” 以后还想见到你们，想一直一直能见到你们。 “傻啊，姜叔都第一个见你了，说明有老师内推，他自己也对你感兴趣。”薄玦敲打道：“将来组合里大家要朝夕相处好多年，我当然希望队友是你，不是哪只吃薯片咔嚓咔嚓响的土拨鼠。” 龙笳皱着鼻子别开头：“我才不是土拨鼠。” “最终决选的规则还没有出来，你只管学，有什么不会的随时问我们。”薄玦想到什么，忽然道：“这周六庆熙路公演，小池谢谢他们也去，你们两呢？” “去的，”霍刃立刻道：“一定会去的。” “薄老师，你去不去？” “我可能还要去一趟欧洲，那边的事没理完，协会会长也得告个别。”薄玦拍拍他的肩：“以后多得是机会，不怕。” “你们早点睡，明天上课见。” “好——晚安！” 等门关上，龙笳推他去把面膜洗掉，沾着水在镜子上画猫头：“霍刃，你叫我一声龙老师试试？” 霍刃顺从的喊了一声：“龙老师。” “怎么没有薄老师好听，”龙笳纳闷道：“叫一声小龙老师听听？” “小龙老师。” “大龙老师？” “大龙老师。” “还是不对。”龙笳放弃调教，有点郁闷：“薄玦名字好听，我是输在起跑线上了。” 霍刃小声道：“你名字也挺好的。” 龙笳眯眼一笑，笑着摸他的头：“乖啊。” 第二天再上课的时候，大部分男生都有点忸怩。 他们不会明着表现‘我一个爷们儿居然要专门来学化妆了’这种情绪，但是聊天时声音会不自觉地拔高好几度，手势也特别夸张。 周老师准时走进来，脸颊红润有光泽，气色看起来特别好。 她娇娇小小的只有一米五六，敲敲讲台道：“上课了上课了。” 二十个男生听话坐好，个别胆子大的开始和她开玩笑套近乎。 “化妆课是很重要的一课，将来就算进corona了，我也会以总化妆顾问的身份长期陪伴你们，”周老师踩着高跟鞋正经道：“笔记本都带了吧？昨天通知短信里都说过了。” 男生们稀稀拉拉的举起本子晃了两下，不是很积极。 看起来像小姑娘的周老师深呼吸一口气，拔高声音道：“都给我精神一点，化妆是很重要的课程！” 她一拍桌子，跟午夜电台节目似的直接跟他们讲过去好几年业内的故事。 前头有女明星耍大牌往化妆师身上泼咖啡，上台时灯光一打口红秒变死亡芭比粉，到现在丑图都被全网嘲。 后脚有男明星惨遇半桶水老牌化妆师，死亡修眉配死亡高光好好一张脸搞得像整容过度，最后是强行打官司加买通稿才把大众印象掰回来。 “艺人靠作品吃饭更是要靠脸吃饭，这里面利害关系你们必须得懂，”周老师双手撑着桌子表情严肃：“在我这好好学，将来才能知道自己合作的化妆师到底懂不懂行——别画毁了再急急忙忙卸妆找人临时改，不一定顾得过来知道吧？” 男生们听得心里发毛，这会儿正襟危坐：“都听老师的！！” “都给我记住八个字，好好防晒天天保湿！” 霍刃上课时记了一本子的眉形和眉妆分析，下课时还下意识地照了会镜子看自己脸型。 他没来由地想起了迟迟没有出现的梅笙遥，好奇了一秒这个天选之子现在忙碌些什么。 凭梅笙遥的背景和家底，这辈子大概都会被簇拥着走完无忧无虑的一条路。 霍刃在这种问题上往往想象力有限，除了知道这样家世的人随便就能买许多别墅豪车之外，都不知道该羡慕其他的什么。 除了化妆课之外，另一项固定课程也终于开始。 卫戒在排练室的屏幕里滚动播放着一首群舞，示意他们把这舞步看完。 “头三天自己扒自己练，第四天开始练刀群舞，懂了吧？” 他没解释这个名词，因为超大液晶屏上的视频已经说明答案。 十九个舞者随着鼓点整齐划一地抬腿变步，抬手仰头的姿势同步率高到惊人的程度——就像被军刀一劈而过，横截面笔直到没有任何瑕疵。 旁边有个黄发练习生和卫戒混的很熟，悄咪咪问道：“裴老师会来么？” “裴老板啊，”卫老师认真想了想：“我也挺想看看他怎么教人，现在大概率不可能。” “将来成团之后，他和姜叔都算是corona特供，周周都能见。” 大伙儿处了几个月互相都熟，卫戒不痛不痒地叮嘱了几句纪律，在旁边坐着喝水看他们扒。 扒舞是很考验记忆力和理解力的一件事情。 同样是一段陌生舞蹈，老师帮着拆分讲解和练习生自己来效果会截然不同。 对流行舞步理解的越深刻，这种时候扒的速度就越快——脑子里的素材库多了，看什么舞都是打乱顺序排列组合，学会并不难。 他们再度对着电视扒舞，一遍遍暂停回放，回放暂停。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原先的数百人被精简成一百多人，一百多人到最后只剩下这里的十九人，已经都是实力资质上乘的选手。 这间练舞室都归他们所有，可以昼夜一直练下去，每天下午两点到六点都半强制集合练习。 第一个小时过去时，有半数以上的练习生已经把步骤扒的差不多，对着电视能跳的**不离十。 第三个小时过去的时候，十几个练习生已经开始闭眼记阵型变化和个人位置了。 说是刀群舞，其实为了观赏性还是会插入单人舞和双人秀。 舞蹈位置和宿舍绑定，霍刃继续和龙笳跳双人舞，这时候都挺算得心应手。 龙笳是从小就在学这些基础，霍刃过目不忘之余还一直有强化对肌肉的控制能力，听完几遍基本能磨合出大致效果出来。 到了第二天第三天，没有人再去背记那些手势步伐变化，所有人全心全意共同排舞，如同在默契而无声的进入军训。 “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十九双脚同时转圈划步，双手犹如鸟翼般骤然张开。 一支舞连续跳五十遍，跳八十遍，是什么感觉？ 和十八个一起从早到晚的对着镜子扣细节扣整齐度，让bgm在耳边不断循环三百遍七百遍是什么感觉？ 霍刃前期还觉得这些舞蹈充满着力量美感，跳到第四天时听见前奏声就有种生理性的厌腻，晚上睡觉时手臂和腿侧肌肉都在突突直跳。 他和龙笳融入人群之中，调动着所有肌肉记忆与众人作群鸟飞舞，用手机把过程录像保存，一段段地找自己动作哪里还和大家跟的不够整齐。 “五二三四，六二三四——” 第九十遍，第一百一十遍。 慢速要加快动作追上节拍，快的要控制节奏强行放慢。 紧接着就加入唱歌环节，对着镜子跳舞时不仅要看自己四肢动作，面部表情管理也必须全程在线。 声音很难保持稳定，体力渐渐不够支撑。 “七二三四，再来一次——” 突然定点静止的时候，他们的肺部会剧烈张弛，氧气突然就有了形状，尽数如刀子一样灌进去，刮的胸骨生疼。 舞蹈房不再开暖气，在冬夜里也敞着窗门。 周四上午最终筛选方式被贴在了告示板上。 1月15日他们将进行群体汇报和单人汇报，并且当场由评委老师和经纪人共同做出选择。 还有不到二十天，一切都将有最终结果。 -2- 集体汇报便是刚才那首刀群舞，全长六分钟，每人能单独开嗓两句，其他时间都是合唱。 单人汇报时间需要三天内找班务登记，时间自选，最短两分钟最长十分钟，按照上次考试成绩倒着排出场顺序。 告示一贴出来，每个人的手机也接到对应的通知短信。 霍刃快速看完，第一时间坐回桌边拟定策略。 就和从前做数学竞赛题时先分析题干找出题人思路一样。 他凭直觉能够判断自己在姜叔面前的试探是对的。 spf是公司不是福利组织，不会白白供养练习生去做无用功。 corona缺一个队长，缺一个像他这样的ace。 霍刃在穿搭出游等方面颇为无知，在判断局势时却有种动物本能般的狠准快。 corona这个团确实是存在推梅笙遥的情况。 他年龄实在太小，如果练习几年出道可能刚好在卡变声期。 这时候把他推到中心c位，不一定是对的选择。 霍刃待在这里接近半年，论单项能力没法和其他人比——从小就练习街舞钢琴的竞争者大有人在，单是隔壁就住着两个钢琴十级，一点都不新鲜。 他想留在这里，必须做ace，只可能做ace。 笔尖在白纸上把日期划分割裂，让最后二十天的工作效率被推到最高点。 单人汇报最高可以有十分钟，那就一分钟都不可以浪费，用全部的心力来争夺这个留下来的机会。 只有一个名额了。 只有一个。 不可以期盼侥幸，不要幻想命运会眷顾自己。 要用实力来夺，赢的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霍刃突然猛地收笔，让铅笔笔尖都断了半截。 不够，表演唱歌跳舞弹唱都完全不够——因为其他人绝对会做同样的事情。 他要拿出更多的筹码。 如果写一首歌出来，词作编曲全部由自己完成…… 十五天够谢敛昀写三首完整的商业作品，够其他人刷完三首团舞。 他需要自己写一首，三天写完词曲，五天改好编曲，十天内把和声伴奏录完混音做好。 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霍刃呼吸停了两秒，没有任何犹豫的抓起门卡就跑了出去，电梯都没有等直接跑着上楼。 他要赌一把。 他必须要赌一把。 少年的大脑再次被启动全部分块，如同解析公式定理化学配平般拆分重组他听过的所有流行乐。 他带着耳机开始重复之前被自己提前分类的歌单，圆珠笔在草稿纸上写的急促又清晰。 音乐是有套路的。 最通俗的便是4536251。 f-g-em-am-dm-g-c，这套和弦几乎可以被称之为作曲届的万能公式。 在这个基础上要写副歌，写不同乐段，把一首完整的歌做出来。 霍刃匆匆现拟了最近两周的时间规划表，周一到周五每天早上十点至晚上四点要一起练舞，其他时间都归他自己。 他飞快地按了两下笔帽，突然在想起了池霁教过他的那个技巧。 音乐是一种诉说。 时都大剧院中的一幕幕画面在他的眼前漂浮流转，无数演员在他的大脑中演绎着悲欢离合，共情的感觉再次出现。 霍刃下意识地伸手好像抓住了什么，开始给这首歌创作故事。 先有故事，再有情感，然后找到他的诉说。 他还不够懂缱绻情深，模仿起情人之间的缠绵温柔时很难入戏。 但能懂被压抑的爱。 不管是《春之觉醒》、《妖型乐与怒》还是《摇滚莫扎特》里，被压抑的爱都能把他带入剧情，给他足够深刻的触动。 这种爱可能是对自己，对恋人，对自己钟爱的一切。 被克制，被束缚，然后暗流涌动。 这是霍刃第一次写故事。 年轻学生爱上在公园广场中随手喂着白鸽的窈窕模特，青涩又认真地同她短信往来，告白恋爱。 模特习惯在名利场穿梭往来，一串项链都够他两年的学费。她在这场关系中浅尝辄止，权当是体验一场新鲜。 他却喜欢她的老成和风情，喜欢她的露骨和漠然。 没有钱没有车房，学生只是普普通通的学生，笨拙无趣到连他自己都着急的程度。 他们吃饭时她偶尔会抱怨自己的工作，摇晃着酒杯喃喃着要去雪国漫游。 而他为她斟满烈酒，小心翼翼的怕说错一句话。 所有情感被封闭压抑，仿佛是被咽下的叹息。 两人在喷泉池旁偶遇，也在同一个地方分手离别。 一句在故事开始前的我爱你，到结尾都没有说出口。 “你还记得那只灰色的鸽子吗。” 少年闭上眼睛，把自己逐渐代入到那个失恋者的视角里，为他弹琴唱歌。 修长有力的十指覆上电子琴键，故事随之缓缓展开。 “它落在摩天轮上，在看风中的星辰。” 和弦如同铁轨在摸索着对接拼凑，载着乐声断断续续往前行进。 “钻石项链落在床头柜，无人再去领回。” “你多像那只鸽子啊。” “眼睛漂亮，脖颈修长，只是不再记得我是谁。” 乐段一转，贝斯和弦乐一同流淌进来。 少年的歌声沙哑压抑，仿佛隐忍着不肯落下的眼泪。 “你在云巅，我在尘土。” “咫尺擦肩，全是错会。” 他第一次进入这样的状态里，像是亲身经历，同时又切着乐句调整歌词，仿佛是抽离在外的创作者。 措辞要精准，感情要清晰深刻。 霍刃开着编曲器戴着耳机，五线谱草稿纸散落满桌，十只手都忙不过来。 每个音符的时值都要力求切合到位，四个乐段的起承转合也要链接的□□无缝。 他的世界进入完全黑白的状态，远处的脚步声交谈声被全然隔离，一切的一切都留给创作。 双眼视域被分割成五块，正中间是屏幕中三段乐轨错落重合，右下琴谱左下词稿，侧上方还贴着先前写的拆分技巧和归纳点。 像临场考试，像在被反复抽取灵魂。 时间犹如深海中的寒流将他裹挟抱持，光影悲欢迎着乐声推移变化，弦乐琴声在耳边缠结串连，唱着少年人的沉闷心事。 “错会一场，应该由我说声抱歉。” 他深呼吸着转行继续，替另一个人失笑释怀。 “你还记得那只灰色的鸽子吗。” “它飞的很远很远，我已再也看不见……” 突然有人敲了两下桌面，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小孩。”米格扒在桌板上看着他笑：“看你在这呆了一天，晚饭吃了没有？” 是之前教他钢琴和弹唱的那个老师。 霍刃顾不上喊老师好，把刚刚想到的最后一段歌词写在稿纸上，然后才站起身看他。 “米老师，您怎么来这儿了。” “知道几点了吗？” 他是十一点进的作曲室，这会儿抬头再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行了，先起来活动一下。”米格把烟熏鸡肉牛油果三明治递给他，还配了瓶鲜榨果汁：“不会连午饭都没吃吧？” 霍刃有点不好意思接，仓促说了声谢谢。 “是小池托我送给你的，他下午过来找你玩，见你在忙坐了会儿就走了。”米格坐了下来，自然地解释道：“我刚好在这旁边帮朋友改歌，进进出出一晚上还挺好奇你在写什么——可以给我看看么？” 霍刃快速点头，拆开纸盒时终于感觉到饿意。 他没有任何保留，把自己的大致思路和创作过程一点点讲给米格听。 烟熏鸡肉咬一口都让人觉得体力在不断恢复，牛油果泥散着蜂蜜的淡淡香气。 米格看完他写的乐谱，把歌词也读了两遍。 然后扭头看他：“第一次？” 霍刃点头，心里还是觉得羞耻。 米格又问：“都是你今天写的？” 霍刃继续点头。 “可以啊小孩——你这完全不辜负我当初跟姜叔内推你。”米格笑着拍他的肩，大大方方道：“今天太晚了，明天下午六点你拿着u盘和稿纸去办公室找我，我帮你改改。” 少年差点被杏仁干呛着：“是您内推的？” “嗯，对啊。”米格笑眯眯道：“小状元没猜到么？” 霍刃匆匆擦嘴，弯腰鞠躬：“谢谢米老师，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其他老师推没推我不清楚，不过我两个月前有跟姜叔推过。”米格很欣赏他身上的韧性和狠劲，完全不介意帮着锦上添花：“之前看你学钢琴弹唱就进度很快，听卫老师说你最近还在学吉他，是不是？” 霍刃完全处在被一个又一个馅饼砸晕的茫然里：“卫……卫老师？” 教跳舞的卫老师？！ “他侄子这次也在预选里，不过已经在考虑其他出路了。”年轻男人笑起来很清秀，对这个不记名的学生相当看好：“上回就跟你说过，老师们都很八卦的，平时吃饭也会聊自己带的学生。” “小孩，你晚上好好睡觉，不用担心太多。” “加油啊。” 霍刃回宿舍时都还懵着，半天没回过神来。 米格老师要主动帮我改作曲。 卫老师也有和其他老师提过我。 原来姜叔第一个找我面谈真的是有原因的…… 打开门进来的时候，龙笳穿着睡袍在对着矿泉水瓶练b-box。 “今天回来的好晚啊。”他遥遥挥了挥瓶子：“浴室我刚洗过，地上可能有点滑，你小心点。” 霍刃听话地应了一声，放好东西往前走。 走了几步忽然又倒着退回来了。 “龙哥，”他直直道：“米格老师他夸我弹琴进步很大。” 龙笳眨眨眼。 霍刃这会儿在他面前简直像亲生弟弟：“哥，他们夸过我哎。” 能被这么顶尖的老师表扬鼓励，他其实已经超开心了，这会儿虽然有努力保持淡定，脸上还露着些小骄傲。 “本来就该夸，不夸你夸谁。”龙笳哑然失笑：“快洗澡去。” -3- 第二天上完课再出来，霍刃带着稿子去了米格办公室。 单间接近五十平方米，里面不仅放着钢琴还有黑板，一排书架放满琴谱和外文书，旁边还挂了张画。 本来说是要帮他改稿子，上着上着就变成了乐理课。 米格日常围观八卦的时候，瞧着都是和蔼亲切的小青年，真上课时一秒变脸，连气场都跟着彻底颠倒。 “这里为什么要降b？你是对降b有意见还是对你自己有意见？” “转音转音又是转音，写的是情歌就不能切乐句切这么碎这又不是拌沙拉！” “嘶你这一段写的——乐理课满分到底是怎么考的？上波音不会用下属和弦也乱来，到底听过课没有？” 霍刃顶着唾沫星子举手：“老师，上波音是什么。” 米格大怒：“你去把乐理书抄一百遍！” “老师，公司发的课本里真没有写。”霍刃眨了下眼：“我每一页都能背出来。” 他刚好还带着那本书，转手就捧了出来：“您看看？” 米格也是讲课讲上头了，接过书定睛一看，发现他们这一拨学的还是《基础知识入门》。 小青年把书啪的一摔，坐回沙发椅吨吨吨灌水。 霍刃一脸乖孩子的表情守在旁边，还记着提个醒：“老师您慢点喝，这样对身体不好。” “是这样的。”米格这会儿也有点尴尬：“你们学得这个乐理基础呢，讲的太浅。” “正儿八经音乐学院出来的学生，乐理是要考级的。” 他抽张纸巾擦干净手，起身去书柜找了本还没开封过的教材。 顶头横着‘时都音乐学院’六个大字，中间书名老长。 《社会艺术水平考级全国通用教材-基础乐科考级教程（一级二级）》。 “这个虽然也写着基础两个字，好歹也是专业级别的基础。”米格正色道：“看不懂问我，按照你的智商理解起来应该没问题。” 霍刃接过书道了声谢谢，被拉着继续上课。 “今天我真是要好好跟你讲讲主三和弦跟属和弦的区别，笔记本拿出来——” 周五上课上到九点半，完事直接顺路回了灌音室对着电脑边弹边改，半夜摸索着录了个demo。 一觉睡醒到了周六，还刚好只有上午七点半到九点半有时间，晚点就要换衣服排练跳舞，然后一起坐车去庆熙路公演舞台。 霍刃和谢敛昀住了两个月，已经非常清楚这位前舍友的作息时间，八点钟登门时拿保温盒帮他带了早饭，桂花米酒汤圆配一碗炸酱面，放豌豆黄瓜条不能放香菜。 池霁睡意朦胧地开了门，声音软软的：“霍霍来了？” 霍刃举起右手的袋子：“给你带了荞麦龙利鱼三明治，喝点豆浆？” “呜呜呜你最好了——” 宿舍没拉窗帘，四处都昏暗一片，隐约能听见敲键盘声。 谢敛昀穿着小熊睡衣在赶稿子，满脸写着deadline杀我几个大字。 霍刃把早餐放到他手边，不是很想给他添麻烦，说了声早上好就准备走。 “等会。”谢敛昀还盯着屏幕，半边耳朵露在外面：“带的什么？” “炸酱面米酒汤圆。” “姜叔说要控制碳水摄入。” “所以面是荞麦面。” “姜叔要我控糖。” “所以我帮你加了两勺。” “怎么才加两勺，”谢敛昀把键盘一推，转头吃的倍儿香：“这么早找我有事？” 霍刃把前后一交代，某人呆了两秒。 然后一推银边眼镜，声音冷酷：“你说你写了首歌？” “对，前天写的。” “今天就写完了？” “……所以拿来给你看看。” 谢敛昀扭头看池霁：“小池，你听见了吗。” “这哥们一个多月前跟我学编曲，现在两天就能写完一首歌了。” 池霁捧着热豆浆点头：“他可是霍霍啊，我信他。” 霍刃认认真真道：“你要是在忙，我这边也不急——” “u盘给我。”谢敛昀面无表情的伸手：“谱子带了吗。” “带了一份，u盘里也扫描了一份。” 谢敛昀两三下把文件调出来，一边吸溜面条一边听他录的demo，良久没说话。 “……你觉得还行吗。”霍刃这会儿不是很自信：“我昨天有修细节，但没找到多少感觉。” 谢敛昀没说话，开了台灯把谱子前后看了两遍。 “别人改过？”他挑了根铅笔圈出两个乐段：“这里技巧明显不是你用的，一看就是老手。” “嗯，米格老师昨天给我补课来着。” “你打算在汇报演出上唱这个？” “不仅仅是唱这个。” 谢敛昀挑了根红笔，埋头就给他改。 确实能看到灵气和思路，不是信马由缰胡来一通，功课都有好好做过。 将来多学两年，应该可以和自己一块做专辑。 谢敛昀下笔很快，思考速度完全追的上手速。 他一边删除赘余音符一边在空白处标注画谱，同时嘴里还能和霍刃继续交谈。 “你如果十五号那天想要完整的表演效果，必须得把混音带做完。” “光是钢琴弦乐不够，还得有贝斯，不然**部分情绪推不上去。” 霍刃这会儿也有些为难：“我准备用电脑软件做，还在看教程。” 谢敛昀伸手圈了四个小节写修改参考备注，百忙之中扫了他一眼：“一个薄玦顶的上半个爱乐乐团，你跟我说你要用电脑模拟？” “贝斯找龙笳，和声叫小池去，他声音酥，能帮你调和。” 池霁开心点头：“我来！” 霍刃怔怔道：“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谢敛昀凉凉道：“不拉你进团，把草包放进来当队友才是真麻烦。” 晚上再去庆熙路，四个人刚好坐两排。 薄玦三十一号才回来参加spf的跨年年会，不过一早就收到了谢敛昀发的短信，应允的颇为爽快。 然后一个跨洋电话打过来，把霍刃劈头盖脸训了一通：“这种事还轮得着他谢敛昀跟我讲吗！你是我学生我绝对会帮你好不好！” 霍刃怂怂道：“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薄玦余怒未消：“这喷嚏就是我送你的！” “龙笳拉着我天天压筋拉腿我都帮他了，他不客气你反而还客气，是跟他住一块把脑子住傻了吧！” 在旁边凑着听的龙笳立刻抢过座机话筒，两三句哄完没等他继续喷就啪叽挂断，跟霍刃对视一眼都心有余悸。 “这天鹅啊……听说都喜欢叨人。”大哥顺着胸口喃喃道：“咱平时还是别惹。” 他们几个刚下车，吕老师拿着节目单就冲了过来。 “龙笳——龙笳你们几个等等，撞节目了！” 隔壁公司临时带了两组艺人过来，其中一对刚好挑的也是龙刃组这周选的《至燃时间》。 “怎么也是友方公司的，跟他们斗舞输了赢了都不好看，”吕老师急急忙忙道：“你们会别的吗，我这还有备选的节目单再看看，能避开就避开，不能避下周再来跳也一样的。” 霍刃前后看了两行，找着一个：“这首《狼牙》我会。” 谢敛昀举手：“这个我可以来。” “那小龙你们呢？” 龙笳大部分曲子都没听过，忽然乐了：“《lollipopluxury》？这不是美国那边正红的新歌吗？” “是啊刚出，好多舞蹈室都在练这首，”吕老师这会儿也不怕他们四个打乱重组能不能行，笔已经把两首曲子圈上：“小池会吗？” “会，”池霁乖乖点头：“老师您登记吧。” 吕老师忙不迭道了几声谢，冲去筹备组重新安排顺序。 留下他们四个在队伍末尾跟着慢慢走。 “话说回来，”龙笳低头看了眼清秀又纤细的池霁：“等会跳的可是艳舞，小池你确定？” 这歌歌词都黄暴露骨的不行，从头到位性暗示拉满。 池霁还没说话，谢敛昀反而笑了。 “龙笳，你是没见过他舞台上的样子。” 小池平时看着，确确实实是清纯乖巧的十六岁。 可他一跳舞，完全就是人间**的化身。 第25章 第 25 章 谢敛昀没有开玩笑。 当音乐响起来的那一瞬间,台上的那个少年眼神都变了。 露骨,放肆，带着清纯而放肆的魅惑感。 『seemewalkseemefu-ckseemesuckalollipop.』 『mmm……wannagetmessy』 一声半是呢喃半是撒娇的哼声溢出话筒的同时，整个场子都被点燃爆炸,所有人都在不受控制地跟着欢呼尖叫。 池霁在跳舞的这一刻,比更加高挑的龙笳更有节奏感和掌控性。 他的眼神无所畏惧地一寸寸扫过场外的所有人，仿佛饶有兴致地在挑选着今晚的猎物。 舌尖从唇上舔过,腰肢摇摆大腿舞晃得人几乎喉咙发干。 『tellmehowyouwantitdone. atthemall，inthehall. onyourmommasbedroomwall？』 龙笳记着舞步伸手揽他的腰肢，却被少年拽着领带贴面靠近，连呼吸都扑在彼此的脸庞上。 场下的女孩们都快疯了：“啊啊啊啊啊——” 两个人近到一低头就可以亲上,妖精般的少年却嫣然一笑,握着他的双手反身把自己锁在他的宽阔胸膛间，扭胯摇摆如赌场女郎,把所有的柔软身段尽数展现。 再松开手时再度开嗓唱歌，声线稳到好像根本没有跳过舞，尾音上挑到仿佛在勾引所有人：“doimakeyouwet？” 霍刃这会都看懵了，半晌才扭头看谢敛昀。 他暂时没法把台上那个十六岁男孩和台下软糯害羞的小池对上号,总感觉这其实是两个人。 “小池戏感好，舞台上也放得开。”谢敛昀懒散道：“这种资质和天赋,他不上剧院a卡谁上。” 霍刃进入词穷的状态,发现龙笳这会其实也有点没接住,表演状态反而没有池霁的好。 那个男孩在无所畏惧的散着光。 他眼神大胆露骨,肢体不设防备的尽数绽放,在翘着屁股摇摆时还会暧昧意义十足地舔吻自己的指尖。 又浪又骚，偏偏还生着一张清纯至极的脸。 『——youwishyouhadasliceofme.』 在龙笳再度勾住他腰肢时，池霁迎视挑眉，周身都散着少年人的艳色。 “你知道姜叔会给不同的成员安排角色么？”谢敛昀静静看着他们在台上跳舞，忽然开口道。 “角色？”霍刃想起来自己上次学到的知识，试探道：“所以池霁会是主舞么？” “不是这种角色。姜叔这个人路子很邪，而且就是因为邪，这些年捧人就从来没有失手过。”谢敛昀转头看霍刃，语气带着玩味：“池霁……是corona的『颜色』。” 霍刃一瞬了然。 没有任何角色比这两个字更合适。 等这首歌结束的时候，数百个观众完全嗨到爆的程度，在大声挽留他们再来一首。 池霁额角脖颈上都是细细的汗，鞠躬下台时又变成了腼腆的乖小孩。 龙笳下台时表情都有些茫然。 霍刃他们还要等几组再上去表演，这会儿过来给他们递水。 “跳的很好看。”霍刃随手递纸巾：“擦擦汗。” 池霁脱了戏迅速进入羞耻状态，捂着脸躲在谢敛昀旁边：“我刚才……” 龙笳纳闷：“你藏得好深啊。” 池霁头上都开始冒蒸汽了：“不要误会！！” 霍刃看向龙笳：“我看出来你没接上。” “我没谈过恋爱好吗，”龙笳辩解道：“他靠这么近我当然会紧张一下！” 谢敛昀给池霁呼噜了两下毛：“结束了结束了，卸妆去吧。” 没过二十分钟轮到霍刃和谢敛昀上台，两个人酣畅淋漓地跳完三分钟鞠躬下台，顺畅丝滑毫无压力。 霍刃先前在练习室里是随机和人搭着跳舞，后来和龙笳陆续合作过几次，感觉各不一样。 龙笳跳舞属于可劲儿嗨的状态，笑容感染力强人长得又俊朗，跳舞的功夫还记着眼神放电隔空撩人。 谢敛昀跟他台风不一样，非常的克制。 这种克制体现在他只和镜头互动，同时在舞伴非常受着。 ——反而有种恰到好处的禁欲感。 内敛冷淡，仿佛不会被任何事物影响撼动。 明明是在跳舞，却仿佛他才是那个等待被取悦的人。 霍刃在下台时接了干毛巾擦汗，随口问了一句：“昀哥，你这些表情和肢体动作，是不是特意练过。” “废话。”谢敛昀伸懒腰道：“我柔韧性和节奏感没他们几个好。” “强度不够戏感来凑，学着点。” 再回宿舍都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霍刃白天就没补觉已经困得不行，还被龙笳拉着敷修复面膜。 “卸妆以后也要记得保护脸，”龙笳坐在他床边给薄玦回消息，念念有词道：“天天保湿日日防晒，记住没有。” 霍刃昏昏沉沉点头，模糊不清地吭了一声。 “小池这个台风也太强了，”龙笳手机一合，又开始琢磨之前那场舞：“我都差点被他给绕进去，就没被这么撩过。” 霍刃睁开眼看着他笑：“感觉很好？” “那可没有，我还是喜欢薄老师这样的。”龙笳正经道：“今天这事不许跟薄玦说啊，不然我又得被挖苦一顿。” 薄玦心软人好但嘴确实毒，霍刃碰到他都得哄着来。 两男孩玩闹几句，差点贴着面膜睡着。 转眼就到了spf跨年晚会的当天。 因为飞机晚点的关系，薄玦下午四点才赶到公司，跟他们一块在化妆间见的面。 练习生们不用走红毯，但薄玦和谢敛昀之前就跟spf合作过几次，这次身份临时算特邀嘉宾，等会还得去领奖。 于是几个人分成两拨，一波西装革履还得抹头油，另一拨穿练习生批次的晚宴装就行，不用特别讲究。 谢敛昀平时都是眼镜宅男打扮，酒红色领带配银礼服往人群中一站，瞬间变回那个冷漠难伺候的天才词作人。 薄玦搭着他的肩在絮絮闲聊，及腰长发垂直披落，让他整个人像黑天鹅似的华丽又低调，看着就是个名流。 一群练习生先去侧后位置入场待定，有前辈路过时要不时问号。 池霁碰到这种社交场合就容易紧张，全程缩在霍刃旁边像个小复读机。 他们现在没有具体的身份，只是待出道大军中位置偏中心的一部分，比起今晚的来宾可以说不值一提。 除了二十个新晋练习生之外，还有不同分公司不同阶段的练习生也被经纪人们相继带进来安排着坐下，数十个少年少女和二十多岁的青年们相继占满后半场，舞台开始调度确认灯光音响晚会流程。 霍刃以前没有参加过这种级别的年会，其实也有些紧张。 旁边有几个练习生瞧见经纪人走了之后凑一块聊天，因为心情激动的原因声音没怎么收住。 “你们说spf之前元老级的那几个大明星会来么？” “不会吧……人家都那个地位了。” “听说梅神也会来啊？！” “他儿子那个事你听说了吗……” 大屏幕终于亮了起来，红毯正式开始。 多台摄像机同步摄制多个角度的红毯过程，道路两旁的特邀粉丝举着手幅都快哭出声来了。 “下面，2009至2010年spf跨年年会正式开始——” 记者和摄影师扛着镜头疯狂抓拍，艺人们在调度中缓步而来。 出场顺序按照咖位穿插着安排，既不会怠慢当红艺人，也能抓住机会捧捧新出道的小偶像。 红毯词都写的恰到好处，看得出来多面照顾衡量，每个字都滴水不漏。 霍刃和同伴们扬起头看屏幕上的陌生面孔，一时也没认出太多熟悉的人。 数十个艺人中真正爆红过和爆红中的都是佼佼者，更多人混的不冷不热，在背景板上签名时也会挑选偏边缘的位置。 霍刃留心着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和代表作，能把一部分和公司的宣传海报对上号。 屏幕确实会把人横向拉的变形，可几乎所有人都身材管理到严苛的程度，在镜头里也一样是巴掌脸。 “下面是特邀嘉宾——” 薄玦面无表情地从红毯上走来，竟也有许多混钢琴圈的粉丝跟着尖叫狂吼。 “啊啊啊是薄玦他好瘦好帅我死了我死了！！！”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天啊天啊天啊！！！” 他走路时长发会微微扬起，眉如沉檀薄唇淡红，有种充满东方气息的俊美感。 主持人通报完他的个人介绍，礼仪小姐弯腰递笔。 流利英文签在中间偏右的位置，相当漂亮。 谢敛昀再出场的时候，会场内的好些人都跟着抬头认真看。 他们不太了解那些钢琴奖项的意义，但足够明白谢敛昀三个字有多值钱。 “他就是那个天才词作啊……”前排有练习生喃喃道：“比我年纪小还比我有才华，这叫人怎么活……” “人家那不是一般的有才华。”旁边的人纠正道：“谁能拜托他写首歌，做梦都能笑醒知道吗。” 霍刃这会儿还在拿铅笔照着谢敛昀写的备注改五线谱，差点画错一个休止符。 龙笳捂着嘴乱笑：“我倒是没看出来。” 特邀嘉宾来了十二位，都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 等所有艺人和嘉宾相继走完红毯签完名字，主持人才话锋一转，扬起声音道：“下面让我们共同热烈欢迎今晚的神秘嘉宾——梅衡，梅笙遥！” 会场内外同时炸了。 卧槽！！梅神真来了？！！ 还把儿子都带来了！！ -2- 一般来说，到了梅衡这个段位的天王都算是贵人难见面。 虽然演唱会一年至少四场，在国外也总是有演出，但出席的晚会基本上都是金曲奖那个级别的，公司内部的晚会确实没有必要来。 梅衡算是今晚咖位最大的明星之一，不光自己亲身过来，还把长期以来保护曝光的儿子也带了出来，完全够近期的劲爆新闻了。 主持人两句话没说完，内会场都开始议论纷纷，外场更是惊呼声和快门声持续不断。 霍刃想起来先前他看到的那个采访，此刻也下意识地抬头看他们的样子。 梅衡和几年前电视采访时的模样一点都没变，甚至看起来好像还更年轻了些。 他温文尔雅的和众人打着招呼，左手还牵着个浅金色卷发的男孩。 男孩只有十二岁，脸庞轮廓和他很像，表情平静疏离，只在签名时给了镜头一个眼神。 ……很有距离感。 薄玦走红毯时面无表情是因为紧张，谢敛昀习惯用冷漠脸应付麻烦。 但梅笙遥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装的。 霍刃打量着这个十二岁的小男孩，旁边龙笳轻轻碰了下他的胳膊。 “霍霍，”他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小孩有点压抑？” 霍刃也在读他的微表情：“好像有点……不开心？” “这就奇怪了啊，梅神看着挺温和的一人，不会对自家小孩不好。”龙笳琢磨道：“他要是不想来，家里也没有强迫的必要。” 难道是为了别的事情，跟今天的晚会没有关系？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梅家父子相继入场的时候，内场掌声也想的很持续。 他们就坐在特邀嘉宾的前一排，现场看起来像是模糊不清的两个小点。 随之公司高层相继上台发言，正儿八经地介绍今年公司的运营情况，摆出详细数据解释最近的流行趋势和机遇点，展望规划明年新领域新业务的开阔方向。 霍刃很喜欢这样的场合。 他对靠近名人没有太多兴趣，但喜欢被当做成年人平等对待。 签劳务合同，参加公司年会，从附属品般的学生转变成能为自己独立负责的成年人，这可以给他很多的安全感。 就好像重新得到对自己命运的控制权一样。 中途领导讲话还聊到了corona这个项目的规划，许多人显然早就得到内部消息，把目光纷纷投向那个坐在前排的天王之子。 镜头也跟着转了过去。 梅笙遥淡淡看了众人一眼。 男孩面容精巧俊秀，一看就是被老天爷赏饭吃的典型。 霍刃没有想象过自己可能会和这样身份的人成为队友，也无法想象他们之后会如何共处。 一切都是陌生的空白。 等成绩汇报和未来展望结束，年会转向颁奖和表演的环节。 新老艺人和金牌经纪人陆续登台领奖，中间穿插着大小舞台演出，气氛变得越来越自然放松。 台下媒体的闪光灯就没有停过，好些记者为了抓拍到好的角度不惜跪在舞台下面，追着艺人快速奔走。 霍刃还在抓着时间改稿子，池霁听着歌跟着大家哼着乐调，偶尔吃桌子上摆的两块小饼干。 那些以千万和亿为单位的数据暂时离他很遥远，展望未来环节里诉说的一切都听起来很光明，也很可望不可即。 霍刃写着写着会抬头看舞蹈上劲歌热舞的陌生人，揉揉眼睛继续决定这里该不该插花做点效果出来。 到了十二点之际，两条消息相继发了过来。 陈小眼：霍霍新年快乐呀！祝你一切顺心，天天快乐，新的一年越来越好xd 陆姨：霍霍，新年快乐。阿姨希望你注意身体，一个人辛苦工作得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阿姨这边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霍刃低着头在变幻陆离的灯光中看着手机屏幕，良久给他们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手机有词汇联想功能，但是他一个字一个字按完，注视许久才发给他们两。 仿佛是唯一可以赠予的温暖心意。 最后十五天，突然就有点像是中考前的最后冲刺。 大伙儿都跟疯了一样的练习跳舞唱歌，在健身房踩着跑步机都跟比赛似的狂跑加k歌，把肺活量天天虐到极限，晚上累瘫到简直想四肢并用的爬到宿舍。 集体演出其实扣得差不多了，再跳都是日常温习和确认走位。 十九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临时成团的情况下和其他人都不断了解，本质还是和自己的舞伴做好分内的事情。 卫戒带着他们天天扣动作，最后也是用录像机拍下来，打印其中几帧用红线标出不够整齐的位置，让进度落后的人加班加点练。 到了一月十号，最后一次会谈的顺序再次公布。 居然是分了两个房间同时进行。 霍刃仍然排第一个，去的是603。 距离最终汇报还有五天，显然是为了进行最后的摸底和确认。 霍刃出于本能私下有点怕姜叔，在走进房间前深呼吸了三次，控制好表情才敲门进去。 小门打开的同时，裴如也抬头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了一秒，像极了当初停车场之夜的那一瞬间。 男人穿着oversize的白色卫衣，耳钉换作玫瑰金半月弯，坐姿放松而张扬。 “你来了。” 霍刃绷着力量，眼眸中的锐气一闪而过。 “我说过。”少年直视着他开口道：“我会证明给你看。” 裴如也身上没有姜叔的那种压制感。 他从容不迫，唇角噙着笑意。 “先坐下。” 霍刃最近两个月见到这个老师的次数很有限。 裴如也是spf很神秘的存在，虽然有不定期的过来晃几圈，但更多的是活在助教老师们敬畏又憧憬的谈论中。 他不教未成团的练习生，在上课时能玩一上午的手机，对其他人而言却仿佛是已经在给予极大的恩赐。 霍刃坐下时脑子里的预备方案就已经全乱了。 他本来以为最后一次谈话是和姜叔，连对方动怒或者微笑时该如何应对都提前想得清楚明白。 可现在坐在他对面的，是贵公子般的裴如也。 男人转了两圈笔，抬眸看着他笑。 “草莓蛋糕好吃么？” 霍刃沉默几秒：“……嗯。” “《春醒》怎么样？” 霍刃知道练习生的行程都需要跟公司报备，低着头应了一声。 “好看。” 裴如也笔转了半圈，撑着下巴看他：“你在紧张啊。” 霍刃心想这还不如跟姜叔谈话，半晌憋了个字出来：“是。” “其实这一次谈话内容，所有练习生都是一样的。”裴如也从旁边书架上抽了一份合同，推到了他的面前：“如果将来进了corona，这份合同就是你们首先要面对的东西。” 霍刃接过合同，用最快速度全部看了一遍。 条款清晰明了，利益分割明确，风险和权限都标的非常详细。 他抬头看向裴如也：“不仅仅是合同答疑吧。” 男人撑着下巴看他，声音沉缓从容。 “确实不止。” “最后一次会谈，是由我和姜叔，和你们说明走这条路必须要有的……牺牲。” “这也是spf现阶段给你们的最后一课。” 这里的二十人都已是这一届最优秀突出的练习生。 哪怕进不了corona，也完全有资格参与其他造星项目，得到出道名额。 公司极其重视corona的打造计划，力求全环节谨慎周全。 而派出姜恕和裴如也这个等级的人亲自面谈，已经可以说明最后的诚意。 霍刃瞳孔一缩，看着他的眼睛重复道：“……牺牲？” 这个词让他有种下意识的不舒服。 裴如也缓缓颔首，声音和姿态都转变的严肃郑重。 “我们现在要谈论的，是未来长期且无间断的牺牲。” “霍刃，你选择的是corona，是姜叔和整个spf十年磨一剑的作品。” “不是任何跟风出道的小团体，不是随意散漫的自由偶像。” “你和corona的其他五个人，都将共同承担和这个团体共生死的牺牲。” “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就将永远没有回头的路。” 他坐在他的面前，像十字路口的掌灯人。 “进食，睡眠，**。” “恋爱，情绪，话语。” “健康，空间，**。” “所有合同无法约束阐明的一切。” “都将被献祭给无尽的名利。” 男人十指交叉抵在唇间，目光洞察而悲悯。 “霍刃，现在你拥有最后一次离开的权利。” 第26章 第 26 章 霍刃垂眸想了一会儿。 他清楚自己现在只有十六岁,对这种事情并没有足够的判断力。 可但凡有更好的路,自己也不会面临今天这样的选择。 在这种情况下，谨慎与否并没有什么意义。 少年抬起头，看了裴如也慢慢道。 “你似乎心情不好。” “确实。”裴如也皱眉看他：“我知道你在未来几年将会面对什么。” “所以我思考过好几次,当初可能不该在停车场捡走你。” 他当初没有想到这个男孩会坚韧强大到这种程度。 ——以及他们有一天会在这里相见。 “牺牲。”霍刃再次重复这个字眼：“几乎一切。” “我不被允许给你任何建议。”裴如也平静道：“但会在未来陪着你们一起走。” 少年扬眸笑起来。 “那也已经很好了。” 他笑的样子仿佛春河初融,眉骨瞳眸隽着英气，温柔淡淡。 “裴老师,谢谢你为我难过。” 这是游戏条件。他替十年后的自己全盘接受。 裴如也沉默片刻，按照流程把需要交代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霍刃起身时再次道谢，忽然想起什么。 “那五个人，他们也会做这种谈话么？” “他们啊。”裴如也单手撑着额头,半晌没继续说。 手背指节都筋骨清晰,白皙到可以看见淡青色血管。 “……早就习惯了。” 1月20号就要过年，13号那天老师们把十九人聚在一起,大伙儿找了个时间一块包饺子。 腊月二十三，糖瓜粘。 真有厨子熬了麦芽糖切成短小糖块，每个练习生都分了两三块。 这东西在旧社会里算是奢侈品，毕竟那时候普通百姓都穷,吃肉吃糖很难。 现在分到青年少年的手里，也一样是奢侈品。 池霁和谢敛昀控糖控到怀疑人生,吃糖时一脸意犹未尽。 龙笳糊了池霁霍刃一脸面粉,南方人北方人包的饺子褶儿各不一样,吵吵嚷嚷着很快活。 饺子准备了蛋黄虾仁馅和猪肉白菜馅,助教和好几个老师也留下来陪他们过年,劝着一周放松一次多吃点没事，过小年要的就是开心。 霍刃手脚麻利，半个小时的功夫就陪着他们包完了一整盆。 大厨乐呵呵的端走饺子拿去水煮，其他人就围在桌旁边闲聊。 “还有两天就要最终考核了，”米格咂了一口快子上的醋，扭头去望汤锅里升腾的雾气：“感觉怎么样？” 薄玦坐在笔记本电脑旁边忙着回邮件：“还行。” 谢敛昀叼着糖在赶稿子：“不虚。” 霍刃想了想，好奇道：“高考之前会不会是这样？” 米格笑的差点被快子戳到脸：“你怎么突然转到高考了？” “不过真要这么打比方，等你们出道那天才是真的像。”他认真道：“那会是你们人生中最特殊的一天，比结婚生子都还要特殊。” 谢敛昀侧头看向霍刃，猜得出来他记挂什么。 “等你和小池到了十八岁，该考还是要考。” 霍刃怔住：“不是说……” “先考上，拿到学籍以后暂时挂在那里，等以后事业淡出了再慢慢读都没事。”龙笳伸手揉他和池霁的头，像在安慰两个弟弟：“小池肯定是去伯克利，霍霍的话……” 霍刃心中突然升起浪潮般的憧憬，眼睛都跟着亮了。 “如果我没有经济压力的话，”少年快速道：“我想去哈佛读书。” 偶像有年龄限制，只要隐退之后就可以重新拥有自由不是吗。 也许这些都不会被错过，就在终点等着呢？ 池霁长长哦了一声，很快振作起来：“那我就坐飞机去美国找你们玩！” “这就开始琢磨着退休后留学生活了，”米格捧着脸悠悠道：“年轻真好啊。” “饺子来了——”助教高声道：“都来开吃开吃！” 大伙儿蜂拥而上，在冬夜里一起忙里偷闲，吃到后半程不知怎么地还唱起歌来。 转眼就到了1月15号。 个人汇报时间从中午十二点开始，大部分人早上六点就起床换服装做发型塑造妆容，和音响师再次确认自己的曲目。 霍刃换上群体统一的英伦风演出服，仰着头任由化妆师点染他的睫毛。 “你穿这身很显白啊。”化妆师小姐姐后退了两步，忽然开口道：“小帅哥，我帮你点一个泪痣吧？” “泪痣？” “你五官线条有种锋利感，有种攻击性的美。”化妆师笑着解释道：“锋芒太露，有时候也会把距离感拉的太远。” 她用眼线笔在他的左眼眼尾轻点一下，示意少年看镜子。 “有这颗痣在，中和的刚刚好。” 霍刃凝视了镜中的自己好几秒。 泪痣带着魅惑的意味，又像伪装性的保护。 他莫名的放松了一些。 “谢谢。” 十九个练习生依次坐好，三个主考官按序出场，其他助教和老师也全部出席，静静地陪他们走到终点。 “从七月我们一直走到现在，确实都很不容易。”aya依旧是主持人，看着空旷的考核大厅时颇为感慨：“你们是从数万人中被层层选□□的佼佼者。” “今天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希望你们都尽力，不要给自己留任何遗憾。” 群体汇报是刀群舞。 有两三个练习生紧张到半开麦唱歌都有明显走音，但整体还算整齐，分组效果都很好。 老师们全程面无表情的逐页打分，眼睛如射线般识别着每个人的底牌。 紧接着是个人汇报。 汇报是从第十九号倒着往前来的。 十九号选择唱跳，十八号独唱完开始变魔术，十七号还在开场前背了一段感想稿。 轮到霍刃走上台的时候，所有人都明显提起精神，共同静默地打量着他。 这五个月来，关于这个小孩的传闻早已不胫而走。 每个月堪称逆天的排名涨速，似乎永远都不用休息的可怕自制力。 凌晨两点的练琴声，还有雷打不动的跳绳加练。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没有人是傻子。 他们清楚这个少年为了赢能做到什么程度，也清楚自己的可望而不可即。 “老师们好，我是第十二号霍刃。” 少年深深鞠躬，还记得看中央的镜头。 “今天我的汇报时间为十分钟，一共分为三个部分。” “钢琴独奏，唱跳表演，吉他弹唱。” 这句话撂下来的时候，不仅几个老师眯起了眼睛，台下也有人开始骚动。 他们知道这小孩学习能力堪称恐怖，可怎么也没想到他在短短半年内能达到这种程度。 而且节目的安排也极有野心——钢琴没有放在中间作为缓冲，反而是唱跳结束后连着就接上吉他弹唱。 霍刃坐在了三角钢琴旁，抬指抚上琴键，神情和呼吸一起放松。 海顿的《g大调奏鸣曲第一乐章》。 琴声初时错落跳跃，似白鹿在林间散漫逡巡。 在骤然的停顿和重音之后，步伐变得越来越轻快细密。 少年姿态放松，呼吸感和身体的起伏都非常专业。 左右手的指法开始不断增加难度，间断性地考验着大脑神经对不同手指的快速调动。 他手腕的稳定状态根本不像是初学者。 既不能太僵硬，过度用力会让琴声高亢粗糙。 也不能太松弛，音符会变得闲散软弱。 松弛有度，平稳流畅，连指尖力度的收放都好像被精密计算过。 弹钢琴不仅仅只是代表对乐器的掌握。 这更是在反映着演奏者的乐感，节奏感，甚至能从中看出他和艺术本身的兼容性。 霍刃做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姜叔带着墨镜在安静听着，坐姿和从前会谈时没有差别。 第二排有老师忍不住压着气声悄悄问米格：“你教的？学这么快啊？” 米格摇头：“我哪有这个本事。” 池霁远远听着琴声嘴角微扬，笑的透着小骄傲。 五级难度的曲目被完美演奏完毕，他起身走到台前，视线与裴如也短暂交汇。 节奏火辣的爵士乐在全场响起，前一秒的古典氛围被搅散打乱。 急促鼓点敲击闪烁，那个少年抬起双手开始独舞。 同时还在全开麦唱歌。 他气息控制收放自如，舞步弹跳有力爆发感强。 更绝的是这双眼睛。 像刀刃，像白狼，像这世间带着锋芒的一切事物。 一点泪痣却又欲说还休，在哄骗所有人放松警惕，被引诱着动心。 裴如也就坐在姜叔的右手侧，沉默半晌笑了起来。 仿佛终是对他妥协。 在舞曲结束的这一刻，吉他被递了上来。 台下已经进入沸腾了。 有七八个练习生默认自己根本没有比的余地，这会儿鼓掌时都没留着力。 ——这也太强了，有谁能做到这种程度？！ 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进corona？！ 论台风稳定度，论他的综合能力和长进速度，这里根本没人能成为他的对手！ 霍刃此刻额角和脖颈上还落着细汗，呼吸却已经硬生生调平控好。 他调了下变调夹的位置，对着话筒道：“下面这首歌，由我独立作词作曲。” 台下一片哗然，有人嘴巴都快长成了o型。 ——这里居然还特么的留了一手？！ ——哥们你这半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我们真的在同一个公司同一个老师手底下吗！！！ “编曲、混响、和声、配乐等方面，感谢所有朋友和老师给我的照顾。”霍刃看向场中的无数炽烈目光，再次深深鞠躬。 “这首歌的名字叫《错会》。” 他信手拨弦，又从跳着热舞的招摇少年变得温顺内敛，切换状态快到不需要任何过渡。 轻轻呼吸，温柔开口。 “你还记得……那只灰色的鸽子吗。” 第一声开口的时候，连姜叔左手边负责教声乐的钟老师都骤然变了神色。 他记得很清楚，这个男孩连着三四个月唱歌时像个机器人。 技巧方面一点就通，不管是呼吸方法还是咬字细节，全都是一周左右就能磨合到位。 偏偏就是没有情感。 ——可是在今天，霍刃根本就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钟逢雨是老牌讲师，前头因为要照顾的学生太多，没法从学院派的角度跟他把这些事情掰碎细细讲。 也不知道是哪个高人直接教给他相当简单粗暴的这个技巧，至少在此时此地完全有用。 杀招名为叙事。 唱的歌本身故事性很强，歌词一半有画面感一半有倾诉感。 这等于在不断拉近霍刃和听众的距离，也是在拉着霍刃快速入戏，一秒进入他需要表演的角色。 ——然后用那个角色的充沛感情去征服所有人。 “咫尺擦肩，全是错会……” 最后两句随着弦音交缠反复，一如难以放下的叹息。 谢敛昀坐在高处，凝神看着他拨弦咏唱，指节在不自觉地给他打着拍子。 演出效果太好了。 钢琴和贝斯是薄玦龙笳帮忙配的，混音带自己带着他反复剪和修改到昨天凌晨两点。 所有乐音都在共鸣溢散，被饱满的感情传递到每个人的心底。 没有任何瑕疵，实在稳的可怕。 最后一点尾音飘散消失时，时间刚好满十分钟。 霍刃起身放好吉他，认真道：“谢谢各位老师和同学的照顾，我的汇报演出到此结束。” 他迎着满场掌声走下舞台，心里一片宁和平静。 有什么终于被融合接纳，在与他共生。 -2- 结果大概是十六号出来。 十六号这天霍刃在补觉，从前一天晚上八点睡到早上十点，像是喝多断片一样。 他陷在被子里像沉进深海，呼吸都变得微弱浅淡。 睡觉时什么梦都没有做，连潜意识都困死过去在跟着猛睡。 龙笳晚上十点吃完散伙饭回来摸了一次鼻息脉搏，薄玦晚上和早上过来串了两次门，差点把队医叫过来。 “这别是取经路上最后一天掉流沙河里了吧？”龙笳就差掐下这小孩的人中，被谢敛昀眼疾手快给拦住了：“人家在长个子，补个觉怎么了。” “道理我懂，”薄玦皱眉道：“他睡了快十四个小时了。” 霍刃过了好一会才跟植物人似的动了下手指头，四肢连着舌头根全是麻的。 “睡醒了？”龙笳坐在床边戳他的脸：“流沙河里有小龙女没有？” 霍刃迷迷糊糊扶着床沿坐起来，嗓子都是哑的。 “几点了？” “早上十点。”谢敛昀扬长声音道：“你睡过课了。” 霍刃一瞬间跳下床往门头冲，被谢敛昀一把接住又给丢回被子里。 “这是真睡傻了。”昀哥凉凉道：“今天十六号，没课了。” 霍刃头发都睡成羊毛卷，懵着道：“结果出来了么？” “还没有，下午两点你有个录像访谈，赶紧洗脸去。” 访谈这件事倒不是开玩笑，好像是公司总部安排了什么人过来，二十个练习生包括梅笙遥据说都得录一遍，有专人负责录音摄像和采访提问。 霍刃去化妆的路上想起昨天的那趟表演，本来觉得是十拿九稳，这会儿又有点心虚。 他胡思乱想着在化妆凳上坐满了一个小时，差点被睫毛膏戳到眼睛。 “就快好了。”男化妆师跟哄小孩似的：“头发再给你喷点定型水，等等啊。” 霍刃看着镜子眨眨眼，试探着用眼线笔给自己点了个泪痣。 “哟呵，还挺臭美，”男化妆师笑道：“也行，衬你的脸。” 他不是想要好看，是为了些虚无缥缈的安全感。 采访间并算大，三个角都架着打光板，沙发旁边还设了个纯蓝色的背景。 排在前面的是池霁，隐约能听见英文交谈声。 霍刃靠着沙发等着等着又快睡着了，半睡半醒时被池霁递了颗柠檬味棒棒糖：“久等啦。” 负责采访的小姐姐很有亲和力，还记得提示他看着镜头回答问题。 霍刃第一次参加这种采访，回答和自己有关的问题时比较拘谨。 好在问题都是谈论些生活习惯、学习爱好之类的事情，没有刻意的刁难他。 “我们的例行环节，是请你和十年后的自己聊聊天。”主持人笑着道：“放松点，聊什么都可以。” “十年后的自己？”霍刃看向她又看向镜头，一时间没组织好语言。 这怎么有点像是临时写小作文呢。 他对着镜头调整了下坐姿，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有点紧张，咳。” “十年后的我，你好啊。”他尽量让自己放松些：“你这个时候，就是二十六岁了。” “二十六岁……应该还在做偶像的黄金时期，没有到落幕的时候。” “现在的我还在等结果，也不知道能不能加入corona。” 少年深呼吸道：“如果进了，我希望十年后的corona，会像真正的皇冠一样闪闪发光，永不褪色。” “也希望我们六个人的感情永远都很好很好，十年后再看这段录像的时候，在笑着一块喝酒。”霍刃笑的有些小为难：“虽然还没有接触过第六个人，但他一定也很好。” 主持人温柔道：“池霁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这个是可以透露的吗？”霍刃笑道：“我就知道小池喜欢我们。” 我也好喜欢你们每一个人。 “除了对组合的期望之外，对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怎么说呢，希望十年后的我能保持阅读和学习的习惯，不要变成很无趣的成年人。” “如果未来的你遇到困境，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吗。”主持人提问道。 霍刃没想到自己还得提前给十年后的自己操心叮嘱，左右看了一眼，借了钢笔纸条写下四个字，把它呈递在镜头面前。 『八风不动』 他写的是柳书，笔画匀衡瘦硬，遒劲利落。 字如其人，周身散着锋芒。 “利，衰，毁，誉。” “称，讥，苦，乐。” 少年直视着镜头，声音沉郁有力。 连瞳眸都蕴着灼灼朝气。 “四顺四逆，八风不动。” “霍刃，不要忘记你的本心。” 待拍摄结束，主持人还掏出个小本本，笑着让他签名留念。 “以后你们红了，这小本本恐怕就是限量珍藏版。”她半开玩笑道：“加油呀小帅哥！” 霍刃点头道谢，顺着下午的阳光回了宿舍。 练习生们的结果在陆续出来。 十几个人中大部分虽然没法被选上，但在训练途中有被别的经纪人注意到，早早地被约去谈新的签约方案。 这其实也是相当不错的选择，可能更适合他们个人的不同特性。 也有一部分当天晚上就收到了淘汰短信，按着之前签订的合约开启新的训练计划，准备继续积蓄修炼，等待下次机会的来临。 两层宿舍楼再次陷入混乱，池霁谢敛昀他们顺应要求再次换房间，在到处找耳机拨片调音器去了哪里。 薄玦这回真放弃自己收拾行李，拜托两个助理帮他整理新买的五款俄罗斯套娃和一窗台的多肉盆栽。 龙笳靠在门边啧啧道：“薄小少爷是真爱乱买东西啊。” “我再说一遍。”薄玦面无表情道：“不是我买的东西多，是这层楼的宿舍位置太小了。” “你们要搬去别的楼么？”霍刃帮忙推着箱子，顺手救下一只从桌上掉下来的陶瓷兔子。 “去十七楼。”薄玦冲着他wink一下：“到时候整层楼都是我们的，厉不厉害。” 霍刃暂时没法看到这有多厉害。 他从十六号等到了二十号，确确实实是等到过年。 龙笳跟着他一块等了三天，最后一天被家里连环夺命call催回去吃年夜饭，还差点把他也带去龙家。 霍刃过年当天去医院里陪陆姨坐了一下午，给医生护士们买了很多水果。 他再回公司的时候，又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立在门口。 手里还拎着一串钥匙。 “……裴老师？” 霍刃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出声喊他时还不太确定。 “刚好想给你打电话。”裴如也穿着银蓝色风衣，新发型是美国正流行的偏分c型烫卷，招摇时髦。 “第一件事是，我们已经摆平你家的高利贷，以后就算你父亲借款出事，也不需要你负任何法律责任。” 少年被这句话震的脑子嗡了一声，甚至希望他再重复一遍。 “这个不算什么惊喜。” “spf如果连这种小事都搞不定，以后不用在业内混了。” 裴如也走近霍刃，在这一刻侧影变回十九岁的少年。 “第二件事是……把手张开。” 霍刃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掌心刚好接住一把灿金色的钥匙。 “以后，corona就是你的新家了。” 他垂眸一笑，声音温暖放松。 “小同学，新年快乐。” 第27章 第 27 章 霍刃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他几乎是蹦起来抱紧裴如也,整个人快挂在他身上。 “我被选上了？！” 裴如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面,伸手顺了两下毛：“头发还挺软。” 霍刃被摸头才想起来自己很失态，匆匆又从裴如也身上下来：“我……我太激动了。” 裴如也扬唇一笑，带着他往十七楼走：“我上去带你录入指纹,你先挑间宿舍住下。” “现在大家都在过年,大年初四才会全部集合。” “你的饭卡以后都不限额度，也可以在商店随意买能量条和蛋□□。”裴如也走了几步,突然扭头看霍刃。 少年捂着嘴笑的眼睛都弯了，如释重负。 “本来想多和你聊聊天，但我等会要去除夕晚会的现场，车已经到楼下等着了。”裴如也淡淡道：“小同学,你一个人在宿舍休息三天,有事联系内管，急事可以打我电话。” “好,谢谢裴老师！” 原来十层以上全都是指纹开电梯。 原来饭卡可以有不限额度这个选项。 霍刃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spf中心区g座大楼里跑上跑下，先是给陆姨和陈家打电话报喜，听着两家长辈语重心长又很是欣慰的念叨几句，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不少。 然后顺便给龙笳打了个电话,帮他把仅有的一点东西拎上了十七楼。 龙笳刚刚才收到消息，差点把饺子醋呛到鼻子里去。 “我妈他们拉着我去北区泡温泉,初四见啊霍霍！” “嗯！” 他好像提前感受了一把考上名牌大学的爽感。 而且后劲过了两个小时都没消,全程上下楼都边走边蹦。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整个大楼都陷在了夜色里。 外面传来爆竹烟花的霹雳响声,室内只剩一片寂静。 霍刃很多年没安心过年了。 有spf罩着,他从今年起过年时再也不会被泼一身油漆，再也不用担心债主拿菜刀咔咔咔剁门板，整个人都陷在从未有过的快乐里。 他抱着大小行李安置好自己的宿舍床铺，顾不上吃晚饭，又去看十七楼的全貌。 g座写字楼宽阔气派，一整层楼都用来安置单独一个宿舍，已经是非常奢侈的水平了。 宿舍一共有六间，墙面做了吸音层和隔音层，深夜练琴跳舞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中心区域有两个大厅，既可以临时开会讨论，也可以各自分开练习聚会。 除此之外，还有书房、健身房、灌音室、视听房等一系列设施，齐全到平时几乎不用下楼。 霍刃一开始没发现墙面上的贝壳银饰是灯的开关，不小心误触时被吓了一跳。 他刚好打开了观光走廊的外景灯，明橙色的光芒腾地照亮了玻璃走廊外的夜色。 竟是清澈碧蓝的浮空无边缘泳池。 少年屏住呼吸，顺着走廊慢慢往前走，目不转睛地望窗外的世界。 一侧是泳池，一侧是庭院。 他七月住进公司的时候，还在和一百多个练习生混居，窗外只有一片冷然的高楼大厦，连半分绿意都看不见。 可这里有大片大片的森绿植木，在深冬里都依旧绿意盎然。 室外练舞台可以领略整片城市的华美夜景，庭院中养着一池莲花还架着秋千。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层次的环境，居然也可以成为他的家。 被重视和珍惜的感觉真好啊。 霍刃把十七楼逛了两遍都有些意犹未尽，临下楼前忽然想起来还没有去南边看看。 每间宿舍都有独立卫浴，不过客厅以南拐个弯还有间宽阔的公用盥洗室，分化妆区和洗手区。 暗金色装潢低调奢侈，水台被设计成浅浅的一泓明月，水流会顺着月轨滑落而下，坠入半透明的星空之中。 霍刃心想自己真是挺没出息，没人的时候估计能在这玩一下午水龙头。 他关掉水流的一瞬间，忽然听见了急促的呼吸声。 洗手间里有人。 霍刃不怕鬼，凭直觉能猜出来是谁，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能自由进入十七楼的，除了导师内管还有团队助理，就只有corona的六个预备成员。 今天是大年三十，其他四个都已经各回各家，而且先前都有和他通过电话。 悄无声息留在这里的，只可能是梅笙遥。 霍刃放轻脚步，一点点靠近陷在黑暗中的洗手间，再次听见了同样的呼吸声。 梅笙遥在哭。 他发出的是无声流泪的急促呼吸声。 霍刃定住脚步，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对这种呼吸声太熟了。 真正软弱的哭声，会如同求救信号一般有呜咽更塞，以吸引其他人过来救助保护。 而压抑隐忍到极致的哭声，连仅剩的一点气音都会想要下意识掩盖，就只剩下间断性的骤然抽气。 少年和男孩只有一墙之隔，在这一刻已经同时察觉到对方。 霍刃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需要纸吗。” 隔间里传来马桶的冲水声。 金发男孩打开门，泪痕已经被尽数擦干净，神情平静又倔强。 “……你好。”他干涩地打了个招呼，径直绕开霍刃去前面洗脸。 霍刃侧身看向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他之前在跨年晚会屏幕上见过梅笙遥，心里总觉得哪里别扭。 答案是对方只有十二岁，可眼神举止都已经不像小孩。 霍刃虽然也年纪不大，但怎么也比他大三岁。 十二岁应该是刚刚上初一的阶段，同龄人身上还大多带着稚气和童真。 可梅笙遥自我封闭的那种气质，和一年前的霍刃一模一样。 他此刻看着洗手台旁洗脸的他，就觉得自己像是在照镜子。 梅笙遥洗完脸之后随意抓了张纸巾擦了下，简短地又打了一声招呼，扭头回了寝室。 霍刃没有贸然跟过去，还在原地思考逻辑。 他推理的速度很快。 梅笙遥的父亲是知名歌王，今年过年也大概率在中央台有演出。 母亲是影后，不清楚近期有没有戏约。 ……也许是因为家庭才会心情这么糟糕。 霍刃在厨房里找到脱脂奶粉和一袋饼干，给这男孩冲了杯热牛奶，把两样东西一起放到了他门口的架子上，敲了两下转身走了。 再回十七层的时候，霍刃跟喂流浪猫似的又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饼干没有动，但是牛奶杯已经空了。 他们两人静默地共同度过了大年初一。 公司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地下一层食堂的厨子就剩两个，一大早笑嘻嘻地问霍刃中午想吃点什么。 梅笙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了饭点才出来一趟，面无表情也不肯和他有眼神交流。 薄玦和谢敛昀的酷都是给外人看的，本性其实很和蔼。 这小孩冷的挺透。 霍刃没有打扰他的清净，自己舒舒服服的又补了半天觉，吃完钙片例行去压筋练腿，跳三个小时的舞然后看书到晚上，偶尔累了就侧头看看落地窗外近在咫尺的连环烟花，有种自己也变成富家小少爷的错觉。 到了大年初二，唯二的厨子之一临时请了个假，说是老婆要生了。 剩下那个厨子没权限开中央厨房的门，托内务给他们发短信问去三楼的员工食堂吃饭行不行。 霍刃答应的很爽快。 他还在看米格老师送他的乐理书，不知不觉地学到晚上七点半，后知后觉想起来要按时吃饭。 内务刚好打电话过来：“霍霍，梅梅他也没吃饭呢，你把他一块带下来吧？” 练习生对三楼熟，不会被一堆拐角和分道绕晕，但梅笙遥不一定找得到位置。 霍刃快速应了，拿好东西去敲梅笙遥的门。 门没锁，里面是黑的。 ……这小孩已经下去了？ 下去多久了？ 霍刃心道不好，连忙下电梯赶到三楼。 餐厅里没人见到梅笙遥，显然是迷路了。 三楼去年临时改造过，功能区有好几个，中间的走廊分叉多，指示标牌根本不清楚。 霍刃自己在这呆了半年，有时候在三楼也迷路过。梅笙遥是第一次来这，估计更难。 他跑的速度很快，扫描式的一条条道路和房间找，就怕那小孩出什么事。 等外圈跑完开始找内圈的几条分支，他终于听见隐约的脚步声。 男孩就在两条道外，一脸迷茫和惶然。 “梅笙遥——”霍刃下意识地喊道：“来我这边，我带你去吃饭！” 卷发男孩立刻看向霍刃，不加犹豫的快步冲过来。 他在这转了三圈都出不去，急的眼眶都红了还不肯打电话求助。 “抱歉抱歉，我该带你下来的，是我没做好。”霍刃也不好意思牵他的手，带着梅笙遥往餐厅方向走。 男孩很没有安全感的牵住了他的衣角，动作很轻。 意外得到跟宠的霍刃顿住脚步，这会儿忽然能懂裴如也当初捡到自己的心情。 难道裴老师一直在把我当成流浪动物幼崽？ 不会吧…… -2- 大厨为了补偿他们两，晚餐做了三菜一汤配两例点心。 梅笙遥确实饿坏了，闷头吃的飞快。 霍刃简单填饱肚子，坐在旁边等着领他一起回十七楼。 他对这男孩有种难兄难弟的感觉。 大过年的都住在这里，确实孤单。 梅笙遥注意到他的视线，扒饭的速度放慢了一点。 霍刃转而低头玩手机，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公司据说是为了稳定通讯和信息安全，派内务给他发了一部iphone3gs。 他原先用的手机是砖头般的诺基亚，按键上的白字早就模糊不清。 新手机根本没有按键，是神奇的触屏控制，划一下就可以解锁。 霍刃摸索着熟悉新手机的各种功能，这会儿才想起来qq群好多消息没看。 【corona】 不谢：在家好无聊啊，你们在做什么？ 龙笳：在温泉旁边喂猴子，你们看猴子的屁股！ 龙笳：[图片] 龙笳：[图片] 龙笳：[图片] 龙笳：[图片] 薄玦：需要发这么多张屁股？ 不谢：小池霍霍在忙什么，这两天都不在群里说话。 池霁：……在练声，好困想睡觉。 霍刃：我捡到梅笙遥了 群里沉默数秒，谢敛昀第一个回复他，语气非常激动。 不谢：梅笙遥在公司里？他已经在宿舍了？靠我明天的机票后天才到！ 霍刃在群里两三句话把前因后果讲清楚，有点好奇。 霍刃：你急着见他？ 不谢：我有首曲子怎么都搞不定，就等着遥遥救我，姜叔说了，我那些外包的活大年初五之前得全部卸完——这特么哪里卸的完啊。 池霁：是你当初接太多了啦。 霍刃转头看了一眼梅笙遥。 这么小就会编曲混音，好强。 谢敛昀的主要优势还是在写词和写曲上，就类似于做饭前的原材料准备。 好歌不仅要有充满特色的旋律，后期的加工也必不可少。 器乐，音效，人声和电子音乐的结合，以及速率和混声的搭配调控—— 很多可以靠后天学习，但更多在考验一个人的乐感和创造力。 梅笙遥以为是自己吃的太慢了，快速把餐盘放回去拿纸巾擦嘴，像小跟宠似的凑了过来。 “我们之前联系不上你，这是新开的聊天群。”霍刃把手机屏幕递给他看，温和道：“你也加进来吧。” “噢，谢谢啊。”梅笙遥在吃饱时眼神才像小孩，摸摸头道：“他的邮件我看完忘回了。” “嗯，一起回去吧。” 他们两一前一后上了电梯，梅笙遥盯了半晌电梯门，小声道：“刃哥。” “什么事？” “等会我们能去工作间吗。”他握着自己的衣角：“我怕黑，不喜欢一个人。” “当然可以，”霍刃安慰道：“以后我们六个住在一起，十七楼会很热闹的。” “是啊，听说要住好几年。”梅笙遥扬起头浅浅一笑：“太好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走廊的灯光顺着脚步依次打开。 “遥遥，你以前总是一个人住吗？” “是啊。从六岁到现在。”梅笙遥犹豫了半晌，还是悄悄地牵霍刃的衣角，在陌生环境里没什么安全感：“佣人们都跟幽灵一样，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和我说话。” 霍刃要写乐理课作业，得先回房间拿书本草稿纸和乐谱。 他走到哪梅笙遥就跟到哪，眼睛里亮亮的。 小男孩身上没有那种稚嫩的奶气，更像是强作坚韧独立太久，难得能松懈一下。 他和霍刃一样，凭本能感觉对方是可以信任亲近的同类。 米格老师在放假过年之前给他一套书和光碟，大致介绍过这套教材的重要性。 abr**——英国皇家音乐学院联合委员会评级考试。 考试内容包括演奏、听力、视奏和乐理四大板块，一共分为八级。 这项考试在业余音乐考级中拥有全球一流的效力和信誉，凭借考级成绩还可以在申请欧美多所高校时获得不同程度的加分。 霍刃学完国内音乐学院两本时还算得上游刃有余，接触到英皇五级时开始越来越吃力。 记忆力已经不能帮他解决绝大部分问题了。 梅笙遥花了四十分钟帮谢敛昀写了个编曲修改思路，发完邮件时瞧见霍刃还在沉思不语，悄悄把凳子拉近了他。 “在看什么？” “在做第六题，模仿创作。”霍刃把草稿纸推给他看，微微皱眉：“感觉写的不对，但找不出问题。” 梅笙遥昂头看他：“刃哥，我可以挨着你坐吗。” “嗯？可以啊。” 男孩放松的趴在了他的胳膊旁边，信手写出一串音符，一手同时拿了红笔和铅笔，轮转着标注不同要素。 “首先要确定调式和最终式。” 笔尖字迹优美流畅，还伴随着即时视谱的哼唱。 “这两段乐音积极强势，是大调。”梅笙遥指尖一点，声音清澈：“模仿创作时音调最好不要大跳，半终止和终止处的和弦音尽量用长音，可以突出情感色彩。” 霍刃差点没有跟上他的思路，尽力调动着全部注意力和分析能力，看他即兴写出一长段的模仿旋律。 “像我现在这样翻写方式是一种，第二种是拆开揉碎化用新曲风，但保留原有动机和主和弦。” 梅笙遥把旁边的电子键盘拿过来，顺手给他扣上耳机又即兴弹了一段。 带着东洋风格的复古小调与题目上的五线谱曲风迥异，长音重音被信手拆碎反转，可演奏效果一样好的不行。 梅笙遥讲的不急不慢，声音低低的，有种不自知的从容。 霍刃凝神重写一段，递给他看。 “是这样吗？” “比刚才好很多，乐句的强弱记号必须全都标清楚，”梅笙遥用红笔在最末尾标了个终止符，温和道：“以后记得写这个，就像是作文里的句号。” 霍刃笑着点头道：“谢谢小梅老师。” 梅笙遥没被年长者这么称呼过，低着头笑的很可爱。 到了大年初四大伙儿相继回来集合的时候，池霁第一时间发现霍霍被抢了。 小孩圈着他的脖子挂在沙发上，昂头打招呼时表情很酷：“yo.” 谢敛昀冲过去给他塞礼物，强咳两声：“多谢救急，下次还找你。” “以后你估计没时间接外包了。”梅笙遥凉凉道：“姜叔很严的。” 池霁试图把霍刃从他的胳膊里救出来：“你勒着他了。” “不行，再抱一会，”小孩跟他耍赖：“我这是肌肤饥渴症。” 池霁闷闷哼了一声：“我也想抱。” 霍刃失笑：“我又不是泰迪熊。” 龙笳拎着行李去挑宿舍，远远唷了一声：“薄老师，我跟你住对门啊。” 对方直接往他脸上扔了个枕头。 大到空旷的宿舍层突然就有了烟火气，吵吵嚷嚷的很欢乐。 内务按着门口的广播铃催他们：“十分钟以后去十五楼会议层集合，姜叔在等你们。” “来了来了——” “龙笳你帮我找找我数据线在哪……” “马上好！等等！” 六个人吵吵嚷嚷一块换好衣服下了电梯，在看见电梯门口杵着的姜叔时同时噤声。 姜叔面无表情道：“你们迟到三分钟了。” 他转身跟年级主任似的走路带风，六个人便交换着眼神怂怂跟在后面。 会议厅里不仅坐着一排常驻老师和助教，还配备了摄像机和打光师。 开场是例行公事的互相介绍，从成员到导师都熟悉了一遍。 “第一年你们没有做专辑出道的资格。”姜恕的老烟嗓自带威压：“第二年有三次考核机会，每个人主课必须至少拿到三个a才可以。” 这话说的笃定到毫无讨价还价的资格。 薄玦先前没了解这方面，有些诧异：“今年不出道么？” 姜叔冷冷看了他一眼，目光和刀子一样。 “你以为corona是什么？” “找几个年轻好看的，随便外包两三张专辑唱唱歌跳跳舞，圈完快钱就地解散？” 他往前走一步，连随风扬起的外套都带着凌厉感。 “我们要做全球顶尖级别的男团。” “要做到无人可以复制模仿的程度。” “别说是一年，你们能力不足，训练不够，拖五年都极有可能。” 刚才还随意散漫的氛围突然被掐灭了。 老师们表情严肃，仿佛准备是雕琢神像的工匠们。 “corona确实是在趟快餐文化的潮流，从专辑到舞台表演全都走最流行时尚的风格。” 姜叔咬字很重，每句话都跟铆钉似的敲进他们心里。 “你们最好从一开始，就明白为什么要保持敬重。” “不是敬重我这个经纪人，敬重公司花了十年时间才统筹储备好的资源阵容。” “是敬重即将成为神话的你们自己。” 他没有给小孩们思考回味的时间，自顾自继续讲ppt。 “五门主课每周三节，包括舞蹈、声乐、表演、rap、创作，最低成绩不能低于c。” “我会定时检查你们的成绩单。” ppt上的页面又是一晃，展示早已统筹好的第一年训练表。 “形体课，语音矫正课，形象管理课，每周两节。” “成绩不能低于b。” 谢敛昀诧异道：“语音矫正课？” 旁边的发音老师平静道：“你有南方口音。” 谢敛昀立刻捂嘴：“我有吗？！” 霍刃听着纳闷，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小池英国腔需要矫正，龙笳说辅音时北方口音太明显。”那老师早就看过他们所有人的采访视频：“薄玦现场采访时会把尾音拖长太久，霍刃……勉强可以。” 勉。强。可。以。 这四个字的嫌弃意味不要太明显。 霍刃这会才突然回过神，下意识地抓握住桌沿没说话。 他意识到他们六个都将被包装成极度完美的商品。 什么时候成型，什么时候才有出道的资格。 根本没有什么尘埃落定，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下面我要说的这段话，将由蒋摄影师帮忙录好，以后逢年过节都会给你们放一遍。” 姜叔从秘书手中接过讲稿，眼神如同鹰隼。 “这是我写的十诫。” 镜头灯光早已对准，整个会议厅都静默下来。 “第一，绝对不允许谈恋爱。队外不可以，队内更不可以。” 他凝视着少年们，严厉道：“但如果有这方面的问题，必须第一时间和我们全部交底，由团队来处理应急公关。” “最好不要有这一天。” “第二，只要你们离开宿舍，哪怕是呆在公司——开口说话和与人有身体接触的时候，都要默认有监听器和偷拍镜头的存在。” “哪怕是出国度假，在美国街头碰到乞讨的流浪汉都绝不能掉以轻心，不要暴露任何有危险的细节。” “随时随地，概不例外。” “第三，从决定成为偶像的这一刻起，你们的发质、肠胃、肌肉，都必然成为商品的一部分。” “营养师拟出的塑形清单之外的任何食物，每年只许吃三次。” “胖一斤去大厦门口公开罚站一小时。”姜恕冷冷道：“我会每周检查。” 第28章 第 28 章 十诫说完,旁边有团队助理给他们每人都发了一本手册。 前半本有今年全部的课程表、放假日历、男团定位和五年规划整理。 后半本是个人资料档案和成绩表。 姜叔讲完这些,示意摄像师确认录像完整性，转身坐到一旁喝水。 其他主课副课老师轮流上台细讲课程规划，态度不卑不亢,对他们六个很客气。 “从明天起正式上课,每周五早上八点测一次体重。” “有紧急情况随时和内务联系，拿不定的由队长向我汇报。” 大叔拇指一顶,让掌中的银色打火机转了两圈。 “队长你们自己选。”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在看着霍刃。 六人回到十七层，第一时间去翻扉页写着自己名字的队员手册。 后半本里有每个人的资料页，而且连定位方向和英文名都起好了。 corona六个字母,每个人各占一个,c果真被留给了霍刃。 cain，该隐。夏娃和亚当在伊甸园生下的长子,名字的意思是得到。 “首先要选队长。”龙笳帮谢敛昀扔掉他房间里的杂物，抱住大纸箱走的晃晃悠悠：“我提霍霍一票——” “你没兴趣？”谢敛昀跟在后面，手里拎着报废的耳机和键盘。 “他怕麻烦，性子也散。”薄玦在写信息表,头都不抬道：“叫龙笳来带队，姜叔心脏病都得被气出来。” 一提到姜叔,宿舍同时静默几秒,像是觉察到死神的气息。 “姜叔……有点凶。”池霁小小声道。 “不过人很好,凶算是职业习惯。”谢敛昀扔完垃圾关好门,坐回他们身边：“五年前那件事,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 “他上一届带的艺人，是现在的金水仙奖影帝，韩照。” “那时候姜叔身体还很算不错，资历和江湖地位其实也很高了，但是在酒桌上为了给韩照拼到资源，硬生生喝到胃出血住院。” 龙笳居然听说过这件事，眼神流露出异样：“可是我听说，姜叔好像还被韩照的粉丝打过？” “是啊，韩照的粉丝觉得他苛待艺人，坚持说他把好资源都让给了公司的新人。”谢敛昀入圈时间早，提这些事时口吻老成：“其实韩照那时候已经准备解约了，愣是等电影拍完才跟姜叔一刀两断。” “他发通告那天，贴吧粉丝全都在拍手称快，庆祝韩照死里逃生。”谢敛昀冷笑一声，眼中不屑毫无掩饰：“活该他自立门户以后糊到查无此人的地步。” “没有姜叔和spf，那蠢货什么都不是。” 话题转了一圈重新回到组合上，大伙儿对自己的英文名都还算满意，又聊起队长的事。 这种时候提能力和年龄都不太合适，何况带队和这几件事也没关系，说多了还可能不小心伤感情。 “就让霍霍来，”薄玦不假思索道：“他有优势。” 霍刃眨眼：“什么优势？” “长得好看啊。” 霍刃：？？ “这确实。”谢敛昀若有所思：“我跟一票。” 长得好看的人说什么话他都听得进去，一点毛病没有。 霍刃试图打断他们：“等等，什么时候我……” “你本来就骨相好，”龙笳顺手揽住他：“你看这三个狗颜控，老谢小池薄老师，哪个不是平时忍不住对你好？” 霍刃呆住：“原来是因为这个？” “咳咳，”池霁正襟危坐：“就一点点。” “长得好看的人当队长，团队会凝聚力强不容易翻车。”薄玦跟着一本正经道：“毕竟你板着脸训人都帅，换成龙笳我得揍他。” “薄老师我发现你真是对我有意见啊~” 他们休整一晚，第二天一早按照要求提前半个小时换好练功服，七点整到达练舞室。 卫老师等在十六楼电梯门口，见着他们时晃了晃手里的电子卡，嘚瑟到走路都在哼歌。 “今年还是卫老师教？” “当然不是，”卫戒咧嘴笑道：“我来给裴老板当助教，先带你们六个压腿拉伸。” 他顺手开了高级练舞室的门，教室竟被修成了八边形，犹如一个玻璃蜂巢。 两扇玻璃墙可以转为投影屏幕，通风管道和环绕音响被隐蔽设置在四个角，灯光摄像等一系列设施应有尽有。 霍刃头一回见到八边形教室，走进去时侧头看里面的布置，八个面的霍刃也跟着侧头看过来，像是科幻小说里的场景。 卫戒也没来过这里几次，啪啪几下把灯光打开，又按动升降按钮调转玻璃的双面镜效果，四面墙登时从镜面转换为透明墙面，可以看见房间外的走廊和室外天空。 “以后每周三节课，都是这个时间由我来带着你们练一个半小时基本功。”卫老师和他们处了半年，对学生身体素质都很熟悉：“像霍刃薄玦谢敛昀你们这种基本功比较差的，周末需要加练倒立和拉韧带。” “还有一位新来的小朋友……”卫老师看向梅笙遥。 酷酷的小朋友瞅了他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助跑接脚掌推地飞跳，腾空接大跳，腰背肌紧锁配合膝关节回钩，紫金冠跳的无懈可击。 “落地满分。”卫老师伸手鼓掌：“从小练古典舞？街舞基础怎么样？” 梅笙遥面无表情的双手互勾，从脖颈到肩关节手肘手腕再到所有指节突然像是有锁链环环相扣，机械又快速的做了一串wave。 卫戒吹了声口哨，扭头笑着看池霁：“你碰见对手了哈？” 池霁笑着冲梅笙遥眨眼睛。 “他是我师哥，”梅笙遥坦白道：“我小时候和他在一个舞蹈室跟老师学的基础，都熟。” 娱乐圈虽然能细分很多圈子，但顶级资源其实就这么多。 大家交友结婚打麻将，兜兜转转总能绕到一起去。 卫戒带着他们热身拉筋到八点半，裴如也准时握着杯香草拿铁走了进来。 他穿着街头款的白色外套，四肢都被衣物遮掩，没有脱下来的意思。 卫老师看见他时立刻站直，恭恭敬敬地鞠躬问好。 裴如也微微颔首，拿着u盘把ppt导上白墙，径直进入正题。 “今年一共学二十四支舞，六种风格。” “不会学的特别深，主要还是看你们在不同方向的资质。” 他成熟性感，有种美式男人的洒脱气质。 ppt的画面切换成纯英文讲义，行字很清晰。 “oldschool是相对成型最早的三大舞种。” “按照成型顺序，它们分别是lockingpoppingbreaking，”裴如也看着他们六人道：“上半年我们先一样学两种，下半年看成绩决定学newschool的哪三样。” “没有问题的话，现在开始。” 第一首是kirkfranklin的《lookingforu》。 “我先和卫老师示范一次。” 他在走下讲台的那一刻，气场忽然就散了出来。 卫戒压低棒球帽檐，与他并肩站在了六人面前。 『dontyouknowthativebeenlookingforyou 你难道不知道，我在寻找你 irealizenothingelsewillsatisfyme 我知道没什么可以让我快乐』 鼓点和节拍同时燃起的一瞬间，他们两人的所有关节都在一瞬舒展张开，松弛随意却全然落位精准。 双膝颤动手肘摇晃，震动搭配锁链效果毫无停滞感，同时姿态还宛如街头漫步般轻松愉悦。 霍刃瞳孔一缩，如同录像机般开始在大脑内刻录裴如也的动作。 他出于敬畏没有去搜过他的履历，但哪怕是今天亲眼看到他和卫老师同台跳舞，都仿佛是突然被浸在冰冷的渺小感中。 自己差的实在太远了。 裴如也的所有动作已经如呼吸走路般自如简单。 ——哪怕他在同时摆动腕胯颈肩并且翻转关节，神情动作也随意到连表演痕迹都没有。 『youbeensogoodtous.youbroughtusfromamightylongway 你是如此善良，你带领我们走过荣耀之路 thatswhyweloveyoueon 这正是为何，我如此爱你』 卫老师跳的干净利落还有些痞帅，可在裴如也的面前也完全像个学生。 因为还残留着表演痕迹。 裴老师的漫不经心不是靠眼神，是靠全身对舞蹈的绝对驾驭。 他们的脚步在震颤着滑动后退，身体仿佛能分成四十截联动牵挂的锁链，弹动翻转时每一个定点都无比完美。 梅笙遥和池霁在第二遍时开始跟着他们两人同步跳舞，盯着裴老师的腕部膝盖动作重复记忆，神情越来越严肃。 龙笳第三个加入跟跳，双腿弹跳斜步频率竟完全能跟上两个老师。 谢敛昀和薄玦对视一眼，跟稻草人似的默默跟着比划大致动作。 练习生筛选时的曲目都有可以挑流行简单的类型，毕竟公司挑的不是职业舞者，专业性要求没有那么高。 轮到他们六个上课的时候，就根本没有放水的余地，第一节课就直接下了狠招。 三遍跳完，霍刃抽回神在脑子里把画面全都过了一遍，突然有点紧张。 裴如也跳完三遍一点汗都没出，虚虚拉开拉链勾了下手指，带着六个少年最后领跳一遍。 玻璃墙外已经站了好些spf舞蹈老师，他们听说裴神今天来亲自教跳舞都炸到不行，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男人淡笑着转身摇摆，收放顿步摇肩的动作干净到极致。 没有一点赘余动作，灵活到让人觉得他性感太过。 『jesusyouare，jesusyouare，jesusyouare 天哪你是，天哪你是，天哪你是 youaremysunlightaftertherain 你是我的雨后阳光』 明明是正经上课，这会儿连舞台感都完全被跳了出来，音乐舞蹈气氛全都被凝聚融化到那个男人的身上。 卫老师在第三遍时停了下来，看着裴老师时完全是个小迷弟。 音乐关掉的时候，不仅是场外的一众老师失望地长长哦一声，霍刃都甚至盼望他再跳一次。 最好就这样一直一直看着他跳舞，永远不要停下。 “看清楚了么？”裴如也扬唇笑道：“一个小时记舞步，有不懂的问小卫老师。” 屏幕上开始同步循环播放早已录制好的群舞版本，音量大小刚刚好。 “一个小时以后……”他的语气变得微妙：“我来亲自教你们。” 男人转身出去给那些老师签名，卫老师回过神来，说话时还是有点小激动：“来吧来吧，我们每个小节过一遍。” 六人排成两行站在他的身后，全神贯注的跟着学。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这里要抬头同时沉腰，膝盖打开震颤，薄玦看镜子！” 等一个小时过完，裴如也从办公室回来了。 而且手中还捧着一把无锋的白竹木刀。 刀边缘光滑，仿的东瀛风格，霍刃一眼认出来这恐怕是教鞭。 卫戒没有停下来，带着他们再次抠细节动作，从一个小节一个小节的讲解，慢慢加快到两三个小节串在一起。 男人捧着竹刀绕圈缓行，目光无声地注视着他们的动作。 “四二三四——” “唰！” 白竹刀面骤然抽到霍刃的后腰心上，疼的少年低嘶一声。 卫戒立刻补充道：“霍刃，你的腰太浮，动作不到位。” “不要用脑子记。”裴如也平静道：“用身体。” “五二——三四，六二——” “唰！” 第二下抽在霍刃的小腿上。 霍刃穿的是短裤，疼到下意识地侧头看。 他迎面望见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又生生把疼意忍下去。 卫戒在前面教着跳，六个人被轮着抽。 裴如也的力度控制堪称精妙。 打重了只会觉得疼到不行，打轻了学生不会明白该怎么做。 他腕间木刀轮转翻飞，把每个人的关节部位像敲钉子一样拍到刚好正确的那个位置。 池霁和梅笙遥是从三岁起练舞长大，身体柔韧性和领悟能力都很强，在裴如也这里基本上是象征性地被抽几下，把有瑕疵的动作矫正到滴水不漏。 谢敛昀和薄玦两个小时下来已经快被抽成斑马了。 打一下不疼，但是频繁犯错频繁被抽，皮肤上渐渐就浮起淡淡红痕。 霍刃前半场还有工夫看其他人，后半程一声不吭地忍着疼记动作。 他被打的次数其实不算多，可是他太怕疼了。 竹片抽到胳膊和小腿上，就好像是点燃大片的神经再一路侵蚀噬咬往上。 可学跳舞怎么可能不挨打呢？ 要效率和肌肉记忆，就必须得扛过这一遭——像是缓慢到极点的渡劫。 有时候两三个动作接连跳错，霍刃能疼到嘴唇发白。 他第一次开韧带试着劈叉时都没有疼到这种地步。 因为前者是自己控制着力道，后者来临的毫无征兆。 少年最后根本不再睁眼看卫戒的示范，跟着脑子里的印象和全部肌肉记忆跳这首曲子，咬紧牙关眼眶都是红的。 裴如也垂着眼眸看他，没留什么情分。 基础不行，腰不够软。 以后还得慢慢教。 这套舞有三分钟，等同于有三百秒。 每一秒里膝盖双脚双腿手腕肩膀全都有各自的变化和位置，等于有上千个细小动作需要悉数记下。 整个上午无比漫长。 再下课的时候，好几个人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声。 裴如也抱着白玉竹刀笑吟吟道：“同学们，后天见。” 少年们同步僵硬站直：“老师再见！” 龙笳学的快，后面一个小时里毫发无伤，左手扶着谢敛昀右手搀着薄玦，笑骂着带他们回宿舍。 池霁和遥遥则拎着饭卡替他们几个下楼领健身餐，知道薄玦得瘫在沙发上呆一中午。 霍刃走在他们的身后，腰心手肘还疼的发烫。 “我是真没想到，”薄玦倒在沙发上的时候连被压住的长发都顾不上了：“嘶……好疼好疼。” 谢敛昀平躺在另一侧神情安详：“下午的声乐课我不去了。” “钟老师要是问，就说我已经死了。” 龙笳翻出药箱来帮他们擦药，念叨道：“就你们两这状况，想评个c级都难，还是得练。” 薄玦悲愤道：“有本事让裴老师找我学钢琴啊！” “我练死他！” 霍刃悄无声息地揉着腕上红痕，绕开他们回了房间。 在被柔软被褥包裹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跟婴儿一样。 酸疼发麻的四肢进入无知觉状态，脑子里的意识也渐渐飘散。 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联合银行汇款通知]：您已收到500，000元的汇款，账户余额为509，000元。 少年迷迷糊糊地数完到底有几个零，没想起来要为这事高兴高兴，一歪头睡着了。 钟逢雨没想到这几个小兔崽子第一天上课就敢迟到。 他今年四十五，手下带出的学生早就数不清了，出名的也有不少。 霍刃神情歉疚，头上的乱毛都还没来得及梳顺。 “你们上午是在学跳舞吧？”他凉凉道：“我就知道。” 梅笙遥悄悄把怀里的三明治给他：“刃哥，你中午没吃饭。” 钟老师似乎并没看见男孩的小动作，翻着资料页道：“三个十七岁，两个十五，一个十二？” “马上就十三了，”梅笙遥立刻道：“我二月十四号过生日！” 龙笳乐了：“我也是二月十四号。” “先不要急着认亲戚，”钟逢雨伸手一指角落里的三把小凳子：“十五十二，你们两陪着队长吃三明治去。” “其他三个站过来，开好嗓子找我测音域。” 池霁委屈道：“老师，我没迟到啊。” “小孩先不测，坐着去。”钟逢雨头都是大的：“姜恕一天天是在想什么，变声期的小孩来学声乐也不怕弄坏嗓子。” 姜叔在门外敲门：“你叫我？” 钟老师被吓得一抽：“你你你？” 姜叔开门进来瞅了一眼他们六个人，颇有点阴魂不散的感觉。 “先前我请专业人士看过了。”大叔指向十五岁组：“这两个，今年预计夏天开始变声，明年下半年结束。” “梅笙遥是他爸爸代测的，估计是明年春天开始变声，12年结束。” “钟老师你看着来？” 钟逢雨捂着胸口催他赶紧走：“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上课呢。” 姜叔一走，三个大男生才依次啊啊哦哦开嗓找状态。 然后依次站在钟逢雨旁边测音域。 老师按一个键，他们就跟着唱一个声，找最低值和最高值的边界。 “龙笳，中低音，”钟老师写的飞快：“小字组c到小字二组e，得多练，把音域扩宽点。” “谢敛昀，男中音，小字组f到小字二组g。” 谢敛昀捂着嗓子点点头。 薄玦虽然上午被抽成斑马，中午休息三个小时又活了过来，这会儿重新变回骄傲小天鹅，一头长发被洗好吹干，披在身后丝滑如长缎。 “我的音域是小字组f到小字三组e。” 钟老师乐了：“我记得你。” “你当时在维也纳弹钢琴的时候，我在台下听过。” 薄玦眨眼道：“肖邦？” “是啊。”钟老师相当喜欢他，摆摆手道：“你是绝对音感，没什么好讲的。” “其他三个过来吧，我跟你们说点事。” 霍刃和同伴们站回钢琴前。 “你们也听见姜叔说的话，青春期跟变声期都快到了，一定一定要保护好嗓子。” 钟老师把钢琴合上，语重心长道：“一旦在变声器用嗓过度伤了声带，后果是不可逆的知道吗。” “不要贪辣贪凉，平时不允许飚高音冒险。”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颇像个苦口婆心的大夫：“再就是要保护好身体，感冒咳嗽也毁嗓子，平时一定要要小心。” 霍刃前头捧着五十万巨款还感觉自己已经像个成年男人，这会儿骤然被降格为儿童组，低着头闷闷应了声。 于是三个大男生和三个未发育组被划分成两班，按照身体状况今后各上各的课。 等一下午课上完，六个人在食堂的自助餐厅碰面，梅笙遥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一件事。 “那个，明天是周五对吗？” 谢敛昀一脸空白的看向他，取餐钳上的酱汁牛肉啪的掉了回去。 “我……我们不是刚刚才过完年吗？” 第29章 第 29 章 周五早上八点要集体测体重。 所有人七点半就被空腹叫去了体型管理师面前,提前和这位老师见个面。 在进corona之前,除了梅笙遥之外的五个练习生都有每季度定期抽血体检的情况，相关的营养方案和健身方案也早就提上了议程。 郝老师跟古希腊雕塑似的肌肉饱满,站在他们面前不紧不慢转了一圈,边转边摇头。 绕过霍刃时忍不住叹气。 “太瘦，曲线根本没有。” 绕过谢敛昀，横着看了眼他扁平的胸膛。 “平时都宅着吧，力量训练不做？” 再绕过龙笳。 “咦——” “同学们,看看,这就是我们今后共同的努力方向,”郝老师双手握住龙笳的肩,跟展示大型可移动标本似的把他推到五人面前：“上下匀称,倒三角不用太明显，同时胸肌和小腿线条一定要漂亮！” 龙笳配合点头：“天天练,没敢停。” 谢敛昀一脸冷漠的推眼镜：“我不想吃蛋□□。” “这么说，身材管理的课程也必须在年终拿到b，不合格姜叔一样不让你们出道。”郝老师侧过身，给他们看自己腰侧的肌肉：“人鱼线鲨鱼线都算附加分不强求。咱们今年起码要让马甲线清晰突出，不然以后你们接时尚资源也撑不住衣服。” 老师嗓音很宽，说话时洪亮到整个屋子都跟着震。 六本练习生手册被交上来，归他修改营养方案。 “龙笳——继续保持,按照你旧有状态走就很好。” “薄玦霍刃——增肌,今天起启用增肌饮食方案c,平时多吃高蛋白。”郝老师大笔一挥：“蛋□□在负一层公司商店就有,自己刷卡领喜欢的口味吧。” 霍刃后知后觉地看向龙笳：“你每天喝的不是奶粉？” “香草冰激凌味的，”龙笳笑眯眯道：“等会回去分你一罐。” “至于遥遥，”郝老师沉吟道：“青少年补钙方案就行，这个我就不多过问了。” 全场唯一一个幸运儿梅笙遥：……？ 八点钟时姜叔准时出现，穿着纯黑风衣像长着胡子的死神。 “上称吧。” 谢敛昀苦着脸往后缩了一步。 他年终赶了好几个项目，除夕光是妈妈煮的炖肉和海带排骨汤都没忍住。 “上称。”姜叔重复道。 霍刃迅速替他上称。 “身高，179。体重，105。”医生写着手册：“增肌还不够明显，要加力量训练。” “我需要到达多重？” 医生早就模拟过几套体型方案，不假思索道：“十八岁时身高至少185以上，体重一百二到一百三。” 这个数据里没有算上多的哪怕一点脂肪。 姜叔和郝老师同时点头。 “下一个。” 池霁深呼吸着站上体重秤。 “池霁，身高178，体重114。”医生露出不赞成的表情：“肌肉量不够，体重还增加了，需要罚站至少一个小时——有按时补钙吗？” “……有的。” “下一个。” 龙笳刚想走过去，姜叔伸手就敲谢敛昀的肩头：“你去。” 谢敛昀把袜子裤头都脱了才站上去，四角短裤上的金色向日葵有点扎眼。 “身高185，体重128。”医生重复道：“一百二十八斤，还是在肌肉没出来的情况下。” 谢敛昀转头看姜叔：“您过年时还来我家吃饭来着，可没跟我讲这一茬。” 姜叔凶巴巴道：“那也得站一个小时！” 龙笳池霁都是擦线过，体重刚刚好。 等全部总结下来，最危险的还是霍刃和谢敛昀。 “霍霍的营养不良状态比以前好多了，但是肠胃功能确实有长期的损伤，这个需要靠慢养。”医生写这些东西时像在批作业，信手在谢敛昀名字旁边画了个三角形：“谢谢，控糖啊，再不控糖你得在大厦那站一天了。” 谢敛昀苦着脸应了一声。 于是谢敛昀和池霁被带去楼下门口罚站了。 虽然f座是行政楼，g座是练习生楼，但每周五九点会有大批正式讲师和助教过来开例会，这种罚站其实是变相的公开处刑。 他们两个下楼时，另一个十人组合中的四个练习生也刚好被拎出来罚站，六个人站在门口两旁像是迎宾大队。 老师和工作人员们抱着文件袋进进出出，看他们的眼神很好奇。 “塑形课时间在每周一五下午两点到三点，其他时间你们可以按照我写的方案游泳跑步，或者委托其他助教监督着做器械。”郝老师拿着文件袋和他们告别：“记得多喝蛋□□。” “老师再见——” 等郝老师小跑着下了消防通道，霍刃才侧头看其他人：“我们下楼去陪陪他们？” 龙笳本来哑铃都架在手上了，爽快应允道：“走，一起。” 他们四个从楼里出来的时候，池霁和谢敛昀还在苦着脸当迎宾小哥。 旁边还有助教幸灾乐祸的打招呼：“哟呵，晒太阳呢？” 对面四个女生简直想把脸挡起来，羞耻的不行。 “你们怎么来了？”谢敛昀往后退了一步：“别是想给我照相吧。” “不会，过来陪陪。”霍刃自然地站在他身边，半开玩笑道：“怕你们寂寞。” 谢敛昀深呼吸道：“已经寂寞到哭泣了。” 六个人刚好站成一长条，高低不平还有点好玩。 米格和卫戒两个老师肩并肩走过来，笑着打招呼：“长胖了罚站呢？” 薄玦默默把头别开：“才没有变胖。” 他羞耻心重又重视形象，站在这里其实有心理压力。 大伙儿呆站了一分钟，和对面四个小姐姐面面相对，再度尴尬。 “还有五十分钟，”池霁小声道：“要不你们先上去吧。” “我们一起练声乐怎么样，”霍刃突然道：“刚好站成了三个声部。” “那还练什么声乐，来玩阿卡贝拉啊，”龙笳笑道：“小池和遥遥领唱，我来给你们b-box。” “哪一首？”梅笙遥有点兴奋：“来首老歌，thechordettes的《lolipop》怎么样？” 池霁清清嗓子开口起调，声音清甜又轻快：“lollipoplollipop——” 霍刃双手拍着节奏快速加了进去：“ohlollilollilolli~~~” 梅笙遥和薄玦对视一眼同时切入，一高一低声音绕着中音起伏跳跃：“lollipoplollipop，ohlollilollilolli~~~” 刚好又有几个老师连续走过门口，谢敛昀心一横跟着他们唱歌，脸皮薄到简直跟发烧一样烫。 霍刃的拍掌声越来越轻快，节奏顿挫跟四重唱相互应和，龙笳还跟着在休止符配出棒棒糖被拔出的声音：“啵!” 少年和小孩的声线交缠重合，在春日的早晨欢快恣意。 池霁跟薄玦对视一眼，高音低音齐声前进。 “callmybabylollipop，tellyouwhy. 我叫我的宝贝棒棒糖，告诉你为什么。” 对面的四个女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四个，完全没想到罚站时间还能这么玩。 谢敛昀和霍刃像是在对歌一样快速应答，脸上泛出浅浅笑容。 一个声音沉稳成熟带着磁性，一个清澈微冷如同冰沙。 “hiskississweeterthananapplepie 他的吻甜过苹果派 andwhenhedoeshisshakyrockindance—— 当他摇摇摆摆跳着舞时——” 龙笳无比丝滑地插入男低音，尾音都带着欢快笑意。 他随意的加了些咏叹调式改编，声线有着丝绸般的华丽效果。 “man，ihaventgotachance~ 老天，我从来都无法抗拒~” 又有几个迟到的老师颇为狼狈的抱着公文包冲进g座大门，六个少年齐刷刷迎宾式挥手，谢敛昀还记着再补上空白符—— “啵！” 唱第一遍时他们按着声部有高有低，玩着玩着就开始互相抢词变调。 池霁率先带着调往高处走，被龙笳一个转音又按了下来。 重复不变的欢快旋律跟过山车似的急转上下，还被配出砰砰的重低音。 谢敛昀跟龙笳都会b-box，玩嗨了把这歌往hiphop的曲调上转，bass鼓和金属锣音炫技般不断往上加，搞得像是有不良少年在门口打碟当dj。 姜恕正拿着一包烟出来透气，点烟时冷不丁听见他们几个玩六重唱差点在门口被打火机燎到手。 大叔呆在原地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几个在那嗨，龙笳已经连舞都跳上了，在跟梅笙遥对着battle，其他几个跟着左晃右晃满脸笑容。 姜叔：……？！ -2- 再回宿舍的时候，谢敛昀把偷偷藏着的零食全都送给楼管了。 “随便吃，全吃掉。”谢敛昀把零食袋退出去的时候试图抹两滴眼泪，然而并没有抹出来。 楼管小哥满脸惊喜：“都给我吗？” “哦还有这个。”谢敛昀冲回去把奶茶粉和果汁粉全都翻了出来，几大罐统统给他：“我忍住，我不能再喝了，这款柚子茶我跟你说味道真的特别好，你记得放进冰箱里保存一下，别放公共冰箱我绝对半夜会出来偷着喝的。” 霍刃靠在墙边若有所思：“我说怎么半夜老是听见有脚步声。” “嘘——” 谢敛昀偷渡了一堆零食，这回全都自觉上缴给海关，花了十五分钟才把所有存货从沙发底下床夹层里书柜背面全都找出来。 池霁和薄玦下楼抱了几盒蛋□□出来，在电梯门口看见他们时遥遥挥手。 “玦哥说周末不回家了，想加练跳舞。”池霁询问道：“霍霍，你来不来？” 霍刃听见跳舞时连脚尖都下意识绷直了。 “来，一定来。” 霍刃这周上舞蹈课疼到全程忍着声音，到了唱跳的环节绝对绷不住。 虽然大部分动作步骤都记得很清楚了，可下周一还要见到裴如也，他完全不想再挨抽哪怕一下。 spf允许训练生从周五晚休息到周日晚，作息安排其实和高中差不多。 池霁和梅笙遥悟性快基础好，周一上课就已经把整支舞完整扒完记清楚，周三周五上课其实都是在陪着重复练习。 团队原本就是这样，共享各自的光芒，共承彼此的疲惫。 这个姜叔没有教过，可大家好像天生就都懂。 也可能是因为彼此的存在才特别懂。 周六时卫老师帮他们开了十六楼的门，六人穿着训练服重新回到镜面墙前。 梅笙遥和池霁站在两侧帮他们矫正动作，放慢速度数着节拍。 谢敛昀薄玦勉强能跟上四肢加上手腕的变化，流着汗在努力记步骤。 “五二三四——霍霍沉腰！” 霍刃下意识沉腰，池霁摇头：“起伏不对，你这样压太过了。” 少年原本想问他正确的该怎么做，在话出口前硬生生停住，这一瞬间反应过来。 用语言没法教的透。 舞蹈是像钟表一样精密到度的事物，四十五度六十度七十度就是不一样，动作强弱根本不能用语言指示清楚。 “七二三四——抬胯！”池霁又道：“都抬低了，小腿绷住！” 霍刃突然脱离了队伍，去讲台上找到一本杂志，把它揉成卷交到池霁手上。 “用这个。” 谢敛昀嘶了一声：“抽我可以，轻点。” 池霁虽然为难，还是顾着进度乖乖点头。 “一二三四——啪！” “二二三四——啪啪！” 薄玦咬着牙跳舞：“真是周末找抽来了。” 龙笳坐在旁边给他们仨挥舞荧光棒：“加油加油~~~” 周一再上课的时候，裴如也看着他们六个跳完一整遍，噙着笑意问道。 “嗯，周末练了？” 三只斑马整齐点头。 为了体重和养成戒盐戒碳水习惯，公司只允许他们一年吃三次喜欢的食物。 平时虽然食堂供应的餐食丰富多彩，但六个人都能在健身自助区逗留。 龙利鱼牛排鸡胸肉变着法子吃三个月还是会腻，生菜叶子芥蓝青豆也同样如此。 正好碰到二月十四日龙笳梅笙遥过生日，大伙儿在前一天晚上开了个小会，决定一年三次都卡着大伙儿的生日开荤。 年初二月十四一次，年中谢敛昀七月二十二一次，年末小池十一月六日一次。 “霍霍和我排后年，今年就跟他们两一起过。”薄玦通情达理道：“这样名正言顺时间差刚好，咱们吃起来负罪感也少。” “太好了……”梅笙遥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今天要捧着鸡胸肉盒子吹蜡烛了。” “别提这三个字。”谢敛昀深呼吸：“我要窒息了。” 二月十四是情人节，从十七楼往外望可以瞧见有好些商圈的桃心氢气球浮在天空上，连街道都被装饰的一片粉。 然而spf的艺人们根本不可能过情人节，照例得该练练该挨抽挨抽。 到了下午五点，霍刃和姜叔他们报备完，和内务一起领着队伍出去吃了一顿茶餐厅。 大伙儿都知道下周还得称体重，点餐的时候非常克制。 “冰火菠萝油包……来三个？”池霁迟疑道。 “两个，三个人分一份。”谢敛昀好不容易瘦下来，严防死守道：“我就吃一口，一口就好。” “蛋黄流沙包……两个？” “一个。”梅笙遥摇手：“我已经到危险线了，你们分，我不敢吃这个。” “那丝袜奶茶和柳橙柠檬汁？” 谢敛昀趴在桌子上喃喃道：“我要坚强，我可以的，我很坚强。” 霍刃查了下热量：“我陪你晚上跳绳加练，喝吧。” 谢敛昀瘫在桌子旁边看他：“跳多少？” “四千。” “喝！”薄玦一拍桌子：“我要丝袜奶茶，不就是晚上跳绳吗！” “一年就三次，不喝还是人吗！” 两个寿星犹豫道：“那蛋糕……” 刚把提拉米苏蓝莓夹心六寸蛋糕捧出来的助理诧异道：“啊？过生日不吃蛋糕吗？” 梅笙遥小声道：“要不跳八千个绳吧。” 霍刃面不改色地点头：“我陪你们。” “吃！今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所以他们在吃完之后选择步行四公里回公司。 然后跳绳八千次外加拉伸半小时开韧带。 男孩们勾肩搭背回浴室的时候都累得直喘，腰背前后被汗浸透沾湿，像在一起过夏天。 “我感觉我呼吸时还带着柳橙味，”谢敛昀对着手心哈了口气，恋恋不舍道：“等会就要刷牙了，我舍不得。” “快洗快洗，”薄玦踹他屁股：“我本来不想吃蛋糕的，你分我那块干什么！” “你就说好吃不好吃吧？” 薄玦扭头看龙笳：“加加帮我踹他！” 大伙儿笑闹着回房睡觉，霍刃照例在隔音工作间练吉他然后学乐理，梅笙遥陪在旁边做乐理八级的练习题，有些走神。 霍刃初时练吉他同样也疼到不行，好在指尖的茧长的飞快，现在也渐渐能在钢丝弦上多勒半个小时。 他弹了会儿忍不住停下来揉指尖，一抬头看见梅笙遥在看着空白草稿纸发呆。 霍刃怔了几秒，大概能猜出来他在等什么。 今天是龙笳的十八岁生日，也是他的十三岁生日。 龙笳家里亲朋好友能绕地球一圈，今天电话短信提示音连着响了一天就没停过，在餐厅包厢里还举着电脑和大洋彼岸的爸妈打招呼一起唱生日歌，和家里感情非常好。 梅天王也记着这件事，早上八点给梅笙遥打了许久的电话，晚上吃饭时也借了龙笳的skype和他们视频聊天，亲和的没有一点架子，还叮嘱梅笙遥春天注意保暖不要着凉。 唯独没有遥遥妈妈的一点消息。 霍刃借着回房间放吉他的空隙，开电脑搜了下她的名字。 闻枫，三金影后，大满贯拿了两轮，还得到过法国戛纳金棕榈奖的提名。 写真上的女人神情冷冽，身形高挑腰身窄瘦。 她被媒体们称为‘戏痴’，在国内拿过的奖项数不胜数。 霍刃沉默片刻关掉网页，刚好门被敲了两下。 “刃哥，”梅笙遥隔着房门，声音清冷却带着怯懦：“你……还出来看书吗。” “我怕一个人，你陪陪我好不好？” 梅笙遥一直很粘人。 霍刃在宿舍的时候，他便寸步不离的跟在霍刃旁边，两人独处时总是想靠着他或者抱着他。 队长不在的时候，他会粘像兄长的龙笳和谢敛昀，同样很没有安全感。 霍刃为了兼顾多项功课，每天都会学习到深夜。 弹琴，练吉他，学饶舌，看乐理，基本上是固定凌晨十二点半睡，早上六点半起床——营养师警告他每天至少睡六个小时，以及必须午睡。 梅笙遥就安安静静地早晚出现在工作间，有时候瞌睡重就蜷在他身旁的沙发上睡觉。 这样持续一周之后，霍刃私下里和姜叔说了这件事。 姜叔专程开车去了一趟梅家，从他父亲那把他的大白鲨抱枕给接了回来。 然后这小孩的睡眠总算改善了很多，渐渐也能在自己房间里独处了。 “马上过来，我在找参考书。” “那……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 梅笙遥开门进来，垂着眸子坐到旁边，双手握着手机。 霍刃确实需要拿另一本书，示意他等等。 “已经快十二点了。”男孩小声道。 再过十分钟，生日就结束了。 霍刃停下动作转头看他：“在等电话么？” “嗯……” “要不，你打给她试试？”他问道。 “可以吗？”梅笙遥仰头看他，为难道：“可是她很少打给我。” “你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呢。” 梅笙遥快速去把门关好上锁，坐在霍刃旁边拨通了电话。 当机械音响起时，他紧张到一手下意识地握紧霍刃手腕，身体在微微发抖。 铃音一声接着一声响起，时间变得漫长。 在电话快要被自动挂断的那一刻，通话突然被接通了。 一个女人的低沉声音响了起来。 “遥遥？这么晚了，怎么打电话给我？” 梅笙遥在听见她声音的眼眶就立刻红了，他握紧霍刃的手腕深呼吸，努力不让声音里的更咽流露出来。 “妈妈……”他轻声道：“我今天过生日呀。” 对面的环境声很嘈杂，能听见导演和剧组人员的说话声。 “原来是这样，”女人的声音没多少波动，反而有点公事公办：“遥遥，妈妈最近还在剧组拍戏，忙忘记了，不好意思。” “祝你生日快乐。” 梅笙遥在听见这几个字时眼泪一瞬间吧嗒吧嗒往下掉，声音还在努力克制情绪：“好哦，妈妈也注意身体。” “早点休息，我这边要开戏了。”女人淡淡道。 “谢谢妈妈，晚安啊。”梅笙遥生怕她为这件事感到烦扰，快速道：“我在公司会很听话的，你不用担心我。” “嗯，遥遥乖。”闻枫简短安抚了一句，把电话挂了。 梅笙遥呆呆看向手机屏幕，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滚落。 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太贪心了，想要被母亲多关注几秒也是奢求。 霍刃陪伴在男孩的旁边，突然能理解先前与遥遥有关的所有细节。 他不明白闻女士对孩子的这种冷淡敷衍，但是懂梅笙遥为什么在除夕夜一个人关在厕所里哭。 霍刃伸手把梅笙遥抱进怀里，任他把脸埋进自己颈窝里闷声发抖。 脑海中的记忆也随之再次浮现。 “——那五个人，他们也会做这种谈话么？” “他们啊。”裴如也单手撑着额头，半晌没回答他。 “……早就习惯了。” 第30章 第 30 章 天气逐渐热起来。 虽然练舞室里有空调,但好像只要跳个四五遍,他们的前胸后背就会被汗浸透。 裴如也却始终穿着oversize的宽大白外套，偶尔跟着节奏晃两下，跳完连呼吸频率都不带变的。 霍刃悄悄观察过他,隐约能找到原因在哪。 裴老师不会发出多余的力，全身肌肉的控制精密到没有一点折耗。 松紧停顿,快慢急缓，从指尖到腿部的肌肉流畅如鲨鱼凫水般自如。 而且体力好像完全没有上限。 中场休息的时候，卫老师悄悄跟他们透露过。 “有次裴老师带队领我们去国外演唱会伴舞,不光是从头到尾陪着跳了五个小时，晚上睡觉之前还去健身房继续举铁——卧槽他体能不要太好！” 听起来像怪物。 裴老师暂时没发现某个学生看他的眼神有点复杂,单手拿着电子笔领他们熟悉poppin的基本动作。 “pop的核心是震感。”裴如也放了段曲子,在街头节奏中开口讲课。 “前几周我们学的锁舞locking,表演性强且依赖快速的手臂动作,要求臀部放松腿部灵活。”男人往前走了一步，信手解开一些领口拉链,锁骨半露不露。 “锁舞的要素，是快速运动配合局部骤停，让肢体能够有锁链的联动感。” “poppin则需要你快速收缩肌肉造成颤动。” 他伸指点在自己的胸膛前,指尖虚虚一点。 然后整个胸膛瞬间如弹簧般快速收缩震颤，动作利落干净无比。 那指尖仿佛并不受胸膛的影响，变化着速度深浅继续点按外钩,他的胸膛小腹都如同被敲击的鼓面变化着幅度扩张回颤,几秒钟就完成了一整套的变形动作。 裴如也十指往胸口回钩,马达般的震感顺势从胸膛扩散到上臂下臂再到手指，顺着指尖的引导一路往大腿走，仿佛在操纵电流控制身体的每一块肌肉。 “这是今天要学的第一个动作，popping。” 他把所有的技术环节拆成零件，一项一项的演示讲解。 walkout，身首分离般进行交叉步错位动作。 waving，像波涛一样线性连贯运动。 twist，不同关节进行同向和反向的同时运动，让人体如方块积木般扭转舞蹈。 龙笳在旁边跟着跳，忽然好奇道：“老师，robot和puppet有什么区别？” 裴如也关掉伴奏解释道：“都是机械舞的一种，可以通过字面意义理解。” “这是robot。”他侧过身往前走，四肢关节前一秒还流畅自然，突然就僵硬的像在被电脑程序迟缓控制，在下踏和抬手时都有刻意滞空，配合表情一秒变成机器人。 “这是puppet。”机器人步伐往前一踏，转眼就转成松松垮垮的提线木偶。 胳膊小腿肩膀的关节像是在被绳索控制调动，在被上提的同时手指完全没有神经感应，胡乱散漫地顺着重力改变垂落摇晃。 他再抬腿时身体会因绳索给出的惯性上颤下顿，不同身体部位仿佛被切割般各自保持着松弛和紧绷，有种不可思议地协调。 哪怕没有跳一支完整的舞，裴老师的动作都优美如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霍刃看的后背发凉。 这得挨多少打才能学成这样。 裴如也演示完才瞧见霍刃的复杂表情，信手打了个响指：“不难，先从基本功开始练。” 好在学基础动作不会挨打，就是经常被碰胸部腰和腿进行校正。 卫戒下手偏重，有时候把薄玦骨头掰的咔嚓响，后者一脸惨白的继续学，吃痛到不行才嘶几声。 裴如也这个阶段选择站在旁边看，等几个小节练完才诧异道：“你们在躲卫老师？” “不是故意在躲他，”谢敛昀硬着头皮道：“大腿和腰都很敏感的地方，被碰到肯定还是会下意识让一下。” 裴如也皱眉道：“卫戒，你以前没让他们脱敏？” “之前好几个不在班里。” “羞耻心会影响你们的学习速度。”裴如也再次关掉音乐，表情严肃起来：“休息时间你们两两抱着对方站五分钟，十指交握不许松。” 谢敛昀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我们，抱对方？” “你们是男团，以后要跳数不完的双人舞三人舞。”裴如也沉声道：“别说是抱对方了，以后贴掌摸腰勾脖子全都会有，从眼神到肢体都可能要给所有同伴和观众性暗示。” 如果连同伴之间都保留羞耻感，对观众更不可能放得开。 男人声音冷彻，每个字都浮着棱角。 “既然决定做偶像了，就不要再对自己有任何保留。” “今天起你们在课间做脱敏，什么时候熟悉对方了什么时候停。” 这时候刚好有个电话打了进来，裴如也甩给卫戒一个眼神，径直转身出了蜂巢练舞室。 “行吧，”卫戒拍拍手道：“两两抱着牵手休息，速度。” 薄玦站在谢敛昀旁边，两个人一脸纠结。 然后跟张开触手似的试图勾住对方的肩膀，刚碰到就迅速弹开。 “……你们两像要打起来，”卫戒用杂志敲他们的头：“手！手牵上！” 谢敛昀别过头牵薄玦的手，深呼吸道：“五分钟，五分钟就马上松。” “要放松接纳对方的身体，别这么抗拒。”卫老师在旁边喋喋不休：“这法子虽然看起来很奇怪但确实有用，演戏跳舞都得去掉羞耻心——你们两放松点别瞪对方了行吗？” 龙笳把刚刚长到一米六的梅笙遥抱起来，压根没什么心理压力。 金发小男孩软趴趴地窝在龙笳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转圈：“呼啦——” 霍刃也没想到有这一茬，看见池霁时甚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他没有和人亲密接触过。 薄玦谢敛昀先前都没怎么学过跳舞，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抱歉啊。”他看着池霁下意识地道歉，掌心还没伸开就在冒汗。 “放松。”池霁张开手道：“牵这里。” 小池的手很软，像在握一朵云。 霍刃紧张到瞳孔微微缩小，笨拙又僵硬地抱住了他。 池霁处在完全放松的状态里，温柔地回握住他的手。 他平静而宁和，甚至能通过肢体感觉把同一份宁静传递给霍刃，让对方也不自觉地开始放松。 好像……也没有很奇怪。 “对——就是小池这样，”卫老师保持着随时劝架的姿势，随手帮薄玦把及腰长发捋开：“你们看看池霁，他现在表现得好，平时在舞台上演出效果也完全是满分。” “那是因为他还没进青春期。”薄玦小声道。 “倒也不是，”谢敛昀僵硬地继续抱着他，帮池霁解释：“他从小在英国长大，没这方面的羞耻感。” “为什么？”薄玦诧异道：“演音乐剧会这么神奇？” “老哥，羞耻感这种东西是后天教出来的好不好？”谢敛昀嫌弃道：“国外接吻上床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你觉得亚洲文化里的这种教条是每个人生下来就有的吗？” “……？” 霍刃听到这呼吸一顿，突然开窍了。 小池在舞台上能诱惑到让全场的观众都跟着疯，就是因为他有种接近**的天真。 他就像在伊甸园长大般纯粹无邪，反而能够在两个极端中无缝切换。 这未尝不是一种天赋。 等舞蹈课结束的时候，五个人陆续和两位老师告别离开，霍刃留了下来。 张助理一路小跑着过来给裴老板递冰激凌，瞧见他时还笑着挥挥手。 “队长找我有什么事？”裴如也撕着巧克力甜筒的包装纸，指腹沾上一圈细密的小水珠。 “老师，”霍刃低着头平直道：“我差的太远了。” “你现在的成绩连c都够不到。”裴如也平静道：“自己知道就好。” “老师，我该怎么练？”少年抬头看他，眼睛里带着野性：“我是队长，我不能给他们拖后腿。” 卫戒下意识地想要开口，他空闲时间多，平时可以多帮着补补课。 男人却先一步走向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备用门卡。 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提问，提前许久就悉数备好了。 “这是十六楼的钥匙。”裴如也凝视着他的眼睛：“我和我的团队晚上八点经常在这排舞，你可以随时过来。” 霍刃握紧钥匙，一言不发的鞠躬离开。 等他走远了，卫戒才犹豫着开口：“裴老板，我们跳的舞强度挺大，他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那小孩怎么也是没定型的发育期，受伤影响不太好。 裴如也淡淡看了一眼霍刃离开的方向。 “我在这，他会受伤？” -2- 霍刃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张门卡。 他原本是快步走出去，走着走着不自觉加速往楼上冲，顾不上洗澡一路跑回自己房间开电脑。 裴如也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强到这种地步？ 霍刃在搜索引擎中键入这个名字的时候，短短几秒里觉得罪恶又紧张。 他似乎不应该打听了解老师的履历，可自己每次一看到裴如也跳舞，都会无限向往对方身上的笃定与强大。 那个人光芒炽烈到自己好像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结果很快跳了出来。 【裴如也】：urban之王，xv舞团创始人，xv传媒创始人，spf娱乐董事，…… 全都是陌生的词汇。 相关页面只有寥寥几语，照片不算清晰。 霍刃转到外文界面，继续看其他媒体的官方报道。 他词汇量完全能够无障碍阅读所有文字，短短几分钟内找到所有需要的信息。 urban不是某一个舞种，而是以编舞为手段融合了无数舞种的舞蹈形式。 约等于所有舞蹈的集大成者。 而裴如也被尊称为urban之王。 他的父母是好莱坞华裔制片人和知名编剧，师从洛杉矶millenniumdancplex工作室，四岁学跳舞，十一岁时拿满全球比赛大满贯，十三岁开始参与制作多个知名音乐人的mv和现场舞台编舞。 十七岁时在父母支持下成立了自己的独立舞团和传媒公司，同时开始负责操刀全球多位知名歌手的演唱会全程编舞。 ——如今是old全球大奖赛的特邀评委。 每一行都读起来像传奇。 难怪卫戒老师看他的表情就跟看自己这碗饭的祖师爷一样。 国内街舞领域发展迟缓，十年前连像样的比赛都没有。 四年前，裴如也领着自己的公司回来开辟全新市场，不仅一手参与游戏规则比赛赛场的建立，还引领着国内的街舞人打破旧有桎梏，不断扩大这项艺术的影响力和商业性。 如今已经是2010年，十八线小城市里都有小孩从小学街舞。 霍刃全程紧握那张门卡，看到评委两个字时大脑跟着一炸。 裴老师今年满二十岁，现在就已经站在巅峰上，以后…… 或者，corona本身就是他的下一个作品？ 霍刃呼吸一紧，莫名地跟着燃起来。 裴如也这个男人身上，有他向往的几乎一切。 成熟。 亚洲男生发育迟缓，十五岁了看起来都还像个孩子。 裴如也在美国长期生活，他身材高挑面孔深邃，享受着洛杉矶人的普遍早熟。 还有自由，强大，沉着从容。 霍刃关掉网页独坐许久，拿出另一张空白a4纸重新做时间表。 晚上弹钢琴练吉他的时间全都挪到傍晚，从今以后，他的晚上八点都留给跳舞。 到了晚上，他提前半个小时去了十六楼。 白天corona六个人来这里的时候，大厅内外一般没什么人，空旷到好像其他休息室和练舞室设计的很多余。 但晚上再来的时候，这里热闹的像个酒吧。 黑人和拉丁美裔的舞者混杂在人群中，大家在热身跳舞，说笑声中混杂着好几种语言。 裴如也双肘撑在栏杆旁，身旁靠着另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美艳女人。 霍刃在看见他们两时脚步顿了一下。 “提前过来了？”裴如也唇角一扬，带着他走进蜂巢玻璃练舞房。 他用英语和领头几个快速解释几句，场子里爆发出热情的欢呼声。 “大家都是很友善的人，不用太担心。” 裴如也伸手抻了两下筋骨，在正式开始前示意所有人分成两排，不紧不慢地开始讲保护措施。 膝盖，腰肌，脊骨，手腕…… “我没教过的那些碰撞动作，你暂时不要冒险。”裴如也伸手揉他的头：“想学以后私下教你。” “isaac，你对这男孩这么好？”旁边的黑人小哥笑道：“他是你的家人么？” “cain，”裴如也目光中蕴着英气：“coronasleader。” 霍刃跟着他们跳到了十二点半。 他再上十七楼时浑身湿透，发现客厅还亮着灯。 大伙儿齐刷刷看向他：“霍霍回来了！” “怎么样？卫老师说你跟着跳舞去了？”池霁好奇道。 “前面热身还行……后面完全跟不上。”霍刃闷闷道：“是我基础不好。” “明天加油！多练几次就会好起来的！”池霁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早点休息呀霍霍。” “你们怎么还没睡？” “我和龙笳在突击仰卧起坐。”薄玦一头长发在瑜伽垫上被搅的凌乱：“后天测体重，我们现在还差点。” 他们这段日子天天吨吨吨蛋白粉，看见蛋字都齁的慌。 郝老师不上课时笑眯眯地像个老好人，一进入器械区人格都换了。 “这是划船机不是划水机！再划水出去划！” “哑铃侧平举的时候胳膊绷直——不许弯！再玩就再加十个！！” 大老爷们吼起来简直像狗熊在山林里咆哮，搞不好楼下都听得见动静。 “看镜子！看你的腹肌！” “老师我没有腹肌……” “所以才要练！！战绳再来五十次！！” 到了周五，六个人轮流上体脂称。 现在电子设备越来越智能，肌肉含量和脂肪含量都能靠电磁片监测清楚。 “谢敛昀你要保持。”医生戴着口罩给他们记数据，头也不抬道：“这周终于不用罚站了，继续控糖，别停。” “薄玦，梅笙遥，脂肪含量比上周超了两格，罚站一小时。” 薄玦&amp;梅笙遥：“老师——” “叫老师也没用，罚站去。” 六个人一块罚站已经成了固定习惯。 第一次罚站时还是初春，现在夏天快到了。 霍刃陪他们两下楼时瞧见其他人不在，以为他们是买水去了。 梅笙遥耷拉着脑袋站在门口迎宾：“队长，是我贪嘴了，我那天多吃了块牛油蛋糕。” 薄玦用发绳把长发绑成马尾，面无表情地看对面台阶上蹦跶互啄的麻雀。 吉他声忽然就响了起来。 龙笳抱着吉他绕着他们两转圈，谢敛昀手里拎了把小提琴，笑嘻嘻地跟着合奏。 薄玦没忍住，噗的笑出声：“真有你们的啊。” “霍霍来弹一个！”龙笳把吉他递给他：“干站着多无聊，来玩来玩。” 霍刃初时有些拘束，弹着弹着也进了状态，脸上扬起灿烂笑容跟着胡闹。 池霁在旁边踮着脚吹口琴，顺应着节奏摇摇晃晃。 “霍霍你这还得多练，”薄玦懒得继续装高冷，手一扬勾勾指头笑道：“换我弹。” 那把银蓝色吉他落在他的手里，还被拨了几声弦信手调准音调。 钢琴冠军的十指一扣在钢丝弦上，好像突然就给这把乐器注入了生命力。 他竟不像在弹吉他，从音色曲风都带着东方的古老气质，欢快跳跃很有民族感。 几个老师刚好路过这里，看见他们六个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是在仿琵琶的乐调？”龙笳讶异道。 “你再听。”薄玦瞅了他一眼，轮指急拨呈出珠玉坠盘般的华彩乐段。 “是柳琴。”谢敛昀手中琴弓一挽，即兴演奏着与他相互唱和。 柳琴音色圆润奔放热烈，用吉他仿音色便格外要注意拨弦方式和力道。 薄玦一甩长发，也懒得看远处路人的诧异目光，十指掐弦轮转流畅平滑没有半分阻滞，清丽乐音与小提琴声重叠递进，有种说不出的快意酣畅。 他用指甲一刮一挑，吉他从柳琴声转回本音，好像东方美人临时换了剧场去了佛罗伦萨，指法在颤音中无缝切换成弗朗明戈勾上弹法。 谢敛昀下巴猛地一点琴板，手势同时随他切换改变，全程都在即兴solo曲风同步从古典乐切到西班牙民族风，还临时变调加花音，眼神挑衅又雀跃。 霍刃在旁边帮他扶眼镜：“慢点嗨，眼镜要掉了。” 姜恕在三楼会议室和董事会谈着生意，突然听见群魔乱舞一样琴声还以为是谁家小孩没看好跑出来了。 “保安呢？去看看谁在底下胡闹！” 保安噔噔噔下楼又噔噔噔上楼，窗外的缭乱乐音压根没停。 “姜老板，”保安搓着手道：“是您的那几个练习生……” 姜恕一脸莫名其妙：“他们在楼底下集体罚站呢？” “是……还在弹吉他吹口琴……”保安嗫喏道：“那我轰不轰？” 姜叔手一抖把烟都按灭了，磨着牙道：“这帮小兔崽子！” 第二季度还没过多久，第一季度的成绩单就下来了。 除了薄玦之外，其他五个人的舞蹈分都拿到了c和c以上。 小池声乐拿了a，舞蹈也是最高分b。 龙笳形体和健身都拿到了a，主课三个b。 内务发成绩单时嘴里还叼着谢敛昀送他的棒棒糖，含糊不清道：“舞蹈拿了及格分就可以报名去庆熙路参加试演，我可以帮你们约歌。” 梅笙遥在问清时间时一脸失望：“我那天约了牙医……去不了。” 池霁也跟着摇头：“我临时要回趟英国，周二才回来。” 薄玦莫名松了口气。 内务调出备选歌单看了一遍：“哎？这刚好还剩首挺热门的三人舞，你们仨试试么？” 霍刃看向龙笳谢敛昀，下意识道：“歌名叫什么？” “《吻我》。”内务坏笑道：“你们谁跳中间那个？” 第31章 第 31 章 龙笳和谢敛昀没有任何犹豫：“队长来！” 霍刃：“……” 他们周六准时换好服装妆容,进场前对了遍动作。 霍刃皱着眉想把领口敞开的扣子系回去，被服装师叫住：“不行,别动它。” “你平时衣服都只开一颗扣子也就算了，上舞台还是得张扬点。”旁边化妆师帮着补了两下粉：“放松。” 霍刃肩头有点僵，站在右侧的龙笳顺手给他揉了两下。 “跳个舞,淡定淡定。” 少年窘迫地嗯了一声。 他以前和他们两个分别跳过舞,可还是有点紧张。 练习室和舞台毕竟不一样。 练习室跳舞的时候,就算有肢体接触也是象征性比划一下，何况大家都素面朝天都穿着一样的衣服,相对熟悉亲近。 可是现在…… 龙笳和谢敛昀穿的都是深黑色骑士装演出服,他自己则是白金配色。 妆容将三人的五官轮廓细细刻画，神情被渲染出张力,显得很有气质。 霍刃无声看了他们一眼。 龙笳是最早成年的成员,雄性气息重,身材高挑。 平时虽然像哥哥，但配上妆容以后连眼神沾着侵略性，难以对视。 谢敛昀在公开场合一向神情冷淡，还被化妆师用银蓝色亮粉强调出丹凤眼的轮廓，此刻有种距离感。 他们两感应到视线同时看向霍刃，后者被盯得本能地退了一步,迅速又站回原位。 队长此刻只能自我安慰：不怕，私下都熟,不怂不怂。 报幕员高声道：“下一个节目,《吻我》！” 台下卷起海浪般的汹涌喝彩声：“啊啊啊啊——” 谢敛昀和龙笳同时拍拍他的肩,三人走上了舞台。 强烈雪亮的聚光灯投射在他们身上，四周陷进一片黑暗。 紧接着龙笳和谢敛昀的大半身形也隐入虚无，只露出被霍刃搭着的双肩。 少年抬头看向众人，眼神锐利。 小提琴声从右前方响起，如烟雾般缭绕而过。 带着锋芒的眼神忽然扬起笑意，清沉歌声从容出口。 “吻我。” 他抬起左手，任龙笳指尖从裸露的腕蜿蜒着描摹到肩头，却只淡淡扫了一眼。 “吻我……这里。” 右手向前探去，下一秒被谢敛昀握住手，转而十指交缠。 “这里。” “还有这里。” 霍刃声音一转，腰肢蜿蜒向下摇摆，仿佛是被骑士们簇拥供奉的神使。 “不够，还不够，再吻我。” 前调没唱完几句，台下的尖叫声就已经快如海啸般爆裂四溢，让人几乎听不见伴奏。 他单手在额前变着花样像是夸耀自己的侧脸与唇线，不着痕迹地扶正耳返，低音唱的带着丝绒质感：“请爱我更多。” 他们三人同时步伐打开，在贝斯声中分合交错。 霍刃在这一乐段是主导者。 他拥有牵着这两个男人的线，在控制调遣，在玩弄调笑。 他抬手，他们昂起头颅。 他侧眸，他们俯身臣服。 “你不可以再思考下去。” “这一刻只许，”他靠在无形的王座上，犹如倨傲的王：“只许……” “吻我。” 鼓点和琴声同时猛地停顿，打光再次全部聚在霍刃一人的身上。 龙笳和谢敛昀驯服地单膝跪下，同时吻他光裸的手背。 霍刃闭上双眼，精准配合着这一秒的沉寂。 下一秒台下的尖叫呼吼声飙到最高点，激烈的像烈火在吞噬高山，连空气都带着夏夜的滚烫潮气。 “kissme，herehereandhere。” “i’myouroneandonly——” 副歌响起的那一刻，他骤然露出惶然又脆弱的表情，成为被另外两人操纵控制的奴隶。 高高在上与虔诚卑微的角色顷刻调转，急转的贝斯声不断把情绪气氛往更高处推。 龙笳眼神深邃，在控制着他旋转跌落，左手虚空一推，他就顺势退到了谢敛昀的怀中，如同被折断羽翼般滑步跪下。 谢敛昀静立在另一侧，掌心似是在隔空轻抚他的脸庞。 “背叛让浪漫肆意迷乱，连世界都在颠倒轮转。” 他们同时抬手落手，而他便被推拉着几起几落，精湛技巧尽数融进表演与歌词中。 “不要再看他唇的血色，不要再想他。” 霍刃伸手想要去触碰龙笳的背影，却同时在谢敛昀的掌心翻转下被迫转身与他对视。 乐声戛然而止又停一拍。 “——来吻我。” 钟逢雨站在台下摸着下巴道：“现在男团舞还加这么多剧情了？” 姜叔闷头点烟：“裴如也给另一个团编的，他觉得刀群舞还不够，要配互动才好留记忆点。” 那个新团今年才出道多久，靠着这首歌已经爆到连国民度都有了。 “算算年龄，好几个都进青春期了吧？”钟老师扭头看他，话里有话：“老姜，这帮小孩我看着挺早熟。” 姜叔面无表情道：“他们谈恋爱我看得出来。” 裴如也站在旁边看舞台上的三人，随手在备忘录上记了几条。 “小裴来一根？” “不用，平时不抽烟。” 再下场时，满场观众都在疯狂安可要求他们多唱点，搞得后面的小偶像不好意思上台。 主管示意霍刃他们三个回去再鞠个躬，完事还拉着他们一块照了张像。 “跳得好唱的稳，你们以后得火。” 霍刃笑的拘谨：“谢谢。” 谢敛昀遥遥跟姜叔他们几个挥手，抄过霍刃的肩往回走：“多跳几次，以后就不紧张了。” 龙笳在旁边递水：“刚才眼神很有张力啊小霍霍。” 霍刃感觉自己脸在烧：“哥，你别说了。” “不让龙笳哥哥多调戏几次怎么脱敏啊。”谢敛昀嬉笑道：“你这样将来要是和小池跳舞，怕是台上都扛不住。” 龙笳越过霍刃去掐谢敛昀的脸：“也没见着你嘴上饶人啊？” “松开！给我松开！” 霍刃在舞台上精神完全集中，其实也没感觉到太多。 但这事在回宿舍以后就没法细想，越想越羞耻。 龙笳把他拎去洗手间把眼角残留的妆卸干净了，变戏法似的捧出一罐面膜。 “听哥哥的话，每次卸完妆都要保湿补水。” 霍刃看向他阳光大方的样子，忽然又出了戏，听话地先去洗脸。 刚刚看完牙医的梅笙遥凑过来：“笳哥我也要敷面膜！” 客厅里的谢敛昀高高举手：“给我也整一个！” 龙笳毫不客气地喷他：“刚才节拍都跳错了还好意思蹭我的东西用啊？” “龙笳你要讲点队友情，这是原则。” “谢敛昀你还有原则这种东西？” 四个人顶着面膜泥瘫在沙发上，薄玦端着咖啡推门出来，斜斜看了眼他们的整齐队形：“啧。” 龙笳一个激灵跳起来：“薄老师也来敷面膜啊。” “不要，”薄玦瞥他一眼：“本来就没剩多少，你自己留着。” “来嘛来嘛，”龙笳伸手把咖啡杯放到旁边，拉着他先去洗脸：“薄老师今天晚上没看到我，寂寞不寂寞啊。” 薄玦伸手甩他一身水：“抽你信不信。” 谢敛昀在沙发上挪了点，靠着霍刃道：“长发怪，过来坐这。” “你才是长发怪！！” 薄玦嘴上虽然嫌弃，还是躺回他们身边，满脸不情不愿。 龙笳歪着坐在边缘，伸手帮他涂面膜。 “小薄老师是今天晚上心情不好，我知道的。” 薄玦不认，把头偏到一边。 “这次舞蹈评分没拿到c，以后我陪你加课练，不生气不生气。”龙笳认认真真给他涂着下巴尖，笑着哄他：“皱眉头就不好看了。” 霍刃窝在旁边有点犯困，眼瞅着他手里那小罐面膜精华迅速见底，脑海里冒出一个感叹号。 龙少爷果然是龙少爷，那一罐得好几百吧？ 能换好多蛋白粉啊…… 声乐课照例要分成两组。 带低龄组的老师被叫去给其他艺人编曲去了，他们三个临时跟着钟老师一起上课。 现在刚到夏天，霍刃的嗓子就开始往低了走，被钟老师严令禁止唱高音。 小池也有变声的前兆，日常默默坐冷板凳不开嗓，神情忧郁。 “你们三个练的怎么样？”钟逢雨在柜式钢琴旁边弹了一段爵士前奏，示意他们看旁边的打分册：“今天都好好唱啊，记成绩的。” 两个八拍弹完，薄玦率先跟着调走。 他的声线华丽明亮，尾音慵懒诱人。 eonbabywhydontwepaintthetown.andallthatjazz. 来吧亲爱的，我们为什么不给这个小镇涂点颜色，还要来点爵士~” 琴声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更衬的他升调稳到像个老手，高音在四五拍里平滑抬升，听着让人感觉在被用金丝绒擦拭耳道，惬意地只想听更多。 “startthecariknowawhoopeespot.wheretheginiscold.butthepianoshot—— 开车去狂欢派对，那里松子酒冰凉，钢琴声滚烫——” 龙笳靠在钢琴旁跟着开口，气息平稳接的节点刚刚好。 他的低音带着酒液般的醇厚质感，磁性到让音符碰撞着共鸣。 “holdonhonweregonnabunnyhug.iboughtsomeaspirin.downatuniteddrug. 等等宝贝，我们先跳一段兔子舞。我去过药店，给你带了些阿司匹林。” “——incaseyoushakeapart.andwantabrandnewstart. ——以防你玩到虚脱，还想着要再从头再来一遍。” 唱爵士很容易上头，而且一上头就让人忍不住嗨歌。 调调散漫又尽兴，等谢敛昀再加进去的时候，他们就不约而同的轮流秀高音秀音色，连钢琴和唱谱里并不存在的花音和变调也全调出来，抬着对方的声音越升越高。 钟老师前头还咳了好几声让他们压着点，后来也听嗨了钢琴越弹越快，就差跟着他们三个一起唱歌。 池霁坐在旁边被迫闭嘴，表情非常忧郁。 霍刃伸手揉他的头发：“过完今年就好了。” “这段我还在无线电音乐城和他们排练过，”他捂着脸呜呜道：“我也好想唱歌。” 梅笙遥苦着脸看手里的乐谱：“谁要练儿歌啊。” 他以前的歌单全被换掉，天天不是《小背篓》就是《孤独的牧羊人》，完全是小屁孩待遇。 三个嗨到不行，三个苦着脸在旁边看。 池霁忍不住跟着钢琴声哼哼两声，被钟老师嗨里偷闲扫了一眼，默默把声音又吞回去了。 怎么还没长大，好烦。 -2- 他们在庭院里才能感觉到盛夏来了。 公司大楼像精致的玻璃笼子，中央空调四季无休，绿植花卉也常年有专人打理更换。 陈小眼给霍刃打过几次电话，抱怨着这种鬼天气还要开运动会，全班都缩在树荫下玩手机，压根没谁想去跑两千米。 “我们新来的那个化学老师妆画得好浓啊，脖子和脸根本不是一个色号。”陈小眼叹了口气，好奇问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要出道了？” 霍刃不确定道：“出道好像还得等至少一年吧。” 就算他们今年年末全员通过考核，还得做专辑做舞台，弄完那些估计就到2012年了。 “这样啊。”陈小眼认真道：“等你们出专辑了，我排队都要买！加油哦！” 陈妈妈在旁边催促：“马上要高二了，辅导资料做完了没有？” “马上马上！” 霍刃挂断电话之后发了会儿呆，走进院子荡秋千。 室外的阳光晒不到这一角，可空气都让人像泡在蒸锅里，没过半分钟就开始流汗。 他仰头看湛蓝无云的天空，身侧铜坛里几捧莲花开的正好。 客厅里忽然传来快速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砰的一下关门声。 霍刃停住秋千，瞧见谢敛昀和龙笳在对他招手。 他快步走过去，其他人也聚了过来。 “看看这是什么。”龙笳从衣服底下跟变态似的掏出一根老冰棍：“我偷渡上来的！” 池霁和梅笙遥帮他把其他几根也拿出来：“居然带了六根……” “好冰好冰好冰。”龙笳明显松了口气：“出电梯的时候刚好碰见内务了，得亏我演技好没露馅。” “也没好到哪去。”谢敛昀嗤道：“话说到一半打个哆嗦，人家还以为你感冒了。” “那是冻的。”龙笳往他手里塞了一根：“托朋友开车帮我买的老冰棍，吃吃吃。” 他们现在周末都很少出去，不是在练舞就是在练声，跑步机上都得开嗓唱歌。 谢敛昀一脸纠结：“这……” “夏天就是要吃冰的！”梅笙遥快速道：“这是对夏天的尊重！” “吃。”薄玦毫无心理压力的撕开包装袋：“肠胃在消化冰东西的时候会消耗热量，四舍五入吃了不胖。” 正聊着天，大门突然被敲了两下：“都在吧，我进来说个事。” 是姜叔！！ 薄玦眼疾手快把老冰棍塞回包装纸再塞回龙笳的棒球服袖子里。 谢敛昀刚舔了一口，匆匆忙忙地把冰棍塞到沙发扶手的软垫旁边。 霍刃眉头跳了两下，抽开茶几抽屉示意其他人把赃物塞进来。 池霁确认其他人都藏好了才去开门，恭恭敬敬道：“姜叔好。” 姜叔平时走路就自带杀气，今天刚好掐着点来，更让人心里发慌。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他狐疑道。 “在练琴，没听见。”霍刃用眼神示意龙笳往后站。 “今天有个事需要讲。”姜叔往沙发上一坐，示意六个少年站自己面前：“都过来，靠这么远干什么？” 龙笳胳膊被冻的发麻，背着手站在薄玦和霍刃中间。 罪魁祸首还在忍笑。 “这次我过来呢，是为了谈演唱会的事情。” “演唱会？” “不是你们的，是梅衡的。”姜叔对着梅笙遥一挑眉毛：“巡回演唱会第一站在时都，你肯定是特邀嘉宾，得跟着上台。” 梅笙遥惊喜道：“什么时候啊？” “下周六。”姜叔不紧不慢道：“这对你们六个而言，都是很好的学习机会。” “遥遥可以先感受下在十万人场唱歌的感觉，曲目你自己和你爸爸商量，有不会的提前找钟老师请教。”姜叔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也得到了邀请，可以坐内场近距离看前辈演出。” 霍刃不着痕迹地挡着龙笳冒着寒气的胳膊，客客气气道了声谢。 “你们现在是都没过团体审核，”姜叔烟瘾犯了，摸了包烟在手里想抽，想了想还是作罢：“如果明年能过，肯定要安排你们去其他前辈的演唱会当特邀嘉宾，也是为了预热和提前熟悉大型舞台。” “谢谢姜叔。”大家齐声道。 姜恕看着几个小孩都挺有精气神，满意地点点头，开口继续分析他们的成绩。 “现在综合成绩最好的是小池，其他人都有偏科情况……” 经纪人讲话时总是慢悠悠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大家听了一半忽然发现他手旁边的沙发湿了，眼神有点惊恐。 “还有饶舌这方面，人数不——龙笳你袖子怎么在滴水？” 龙笳强作镇定：“没啊，您看错了吧？” 姜叔起身跟班主任查手机似的径直伸手过去摸：“胳膊伸出来。” 一摸一手甜丝丝的糖水。 这一起身不要紧，裤脚刚好经过沙发脚滴落的冰棍水，他脚踝也被冰的打了个激灵：“嘶——你们这？” 龙笳眼看着瞒不住了快速道：“姜叔这都是我干的！你要罚罚我一个！” 经纪人伸手抽他脑袋，抓着他胳膊把融化大半的冰棍抽出来，伸手又抽了一下：“出息！” 谢敛昀在旁边递纸：“裤腿。” 姜恕恼火道：“我定做的手工西装！你们几个小王八蛋！” “走走走，都下楼。” “又罚站啊……”龙笳揉着脑袋道：“外面太热了，就罚我一个成吗。” “罚什么站，”姜恕伸手作势又要抽他：“走了，我开车带你们去吃沙冰。” “只许吃这一次，那三个变声期的只准吃半份！” “哎？”霍刃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哎什么哎，快点换鞋。”姜叔凶巴巴道：“知道这沙发有多贵吗，天天在这跟我胡来！” 谢敛昀试探道：“算在那三次里吗？” “不算，但是胖了照样得领罚。” “姜叔你这不讲道理——谁吃甜食不胖啊。” “你还好意思提？！” 姜恕的座驾是辆银色凯迪拉克。 暗骚又拉风，很符合他这种中年老男人的品位。 大伙儿先前看音乐剧集体出去过几次，这是头一回坐他的车。 spf在商业区旁边，高端店集中在北街，大众店在南街。 姜恕停好车熟门熟路带他们去吃绵绵冰，刷卡时门外有什么东西闪了下。 霍刃下意识地侧头看，被大叔按住脑袋。 “狗仔拍你你还看镜头？” “现在就有狗仔了吗……”池霁小声道：“我们还是练习生啊。” “你们是我带的练习生，”姜恕扫了一眼戴着黑口罩的梅笙遥：“何况还有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踪他。” 梅笙遥耸耸肩，任由他们帮忙挡着。 楼上楼下的顾客并没有几个认识这两位娱乐圈里地位特殊的人物，吃甜食的气氛还是很欢快。 霍刃和薄玦一块要了半份巧克力味的，梅笙遥仗着自己变声期还没开始，独占了半份哈密瓜味绵绵冰。 大伙儿边吃边闲聊，嘻嘻哈哈互相开玩笑。 只有姜叔在旁边一脸心疼地擦裤脚：“我的西装啊啧啧啧啧。” 谢敛昀安慰他：“小事，再去订一身。” “人家意大利的裁缝排单都排到三年后了。”姜叔不耐烦道：“你懂个屁，边去。” “消气消气，我认识人，可以给您插队。” 姜叔还在盘着腿闻羊毛料上的老冰棍味儿：“真的？” “保真，假的我谢谢这名字倒过来叫。” “对了，我跟裴如也商量过，”经纪人想起来什么，把裤腿重新放下：“你们六个舞蹈考核都过了b，才可以同时在庆熙路登台。” 霍刃这几个月天天晚上在队伍末尾跟着跳，处在开窍的边缘，心里大概有数。 谢敛昀刚刮干净玻璃杯底的红豆，趴在旁边闷闷道：“要b啊……” 好不容易才熬到c，周末又交代在这了。 “你们成团的消息早就跑出去了，别给皇冠丢脸成吗。”姜叔板着脸道：“知道你们两搞音乐的，起码给我一点信心行不行？” “行。”薄玦抓着谢敛昀的肩膀，口吻坚定：“秋天之前。” 谢敛昀伸手扶眼镜：……！！ 第32章 第 32 章 十七楼渐渐通宵亮着灯。 谢敛昀和薄玦都缺乏练习,由龙笳带着他们在大厅不厌其烦的跳poppin。 breaking别名地板舞，也被称为‘关节破坏者’。 裴如也刻意削减了这方面的练习,把考试内容圈定在poppin和锁舞方面，尽可能地保护他们的身体安全。 池霁则陪着梅笙遥在南厅反复训练演唱会曲目。 父子两早就约定过要在演唱会时唱同一首歌，虽然亲情互动性质大于表演性质,梅笙遥还是紧张兮兮,生怕给爸爸丢脸。 “你换气偶尔不稳,有意识就可以很快改正。”池霁很有精神的给他打气：“演出效果一定很好，我们再练习几遍！” 北厅放摇滚舞曲,南厅放抒情蓝调，两首歌不知厌倦地在十七楼盘旋数十遍数百遍,让夏天变得更加短暂燥热。 霍刃没有加入他们，他还在十六楼和裴如也练舞。 他上周考核时终于拿到了第一个b,渐渐也能跟上其他人的舞步。 ——小动作的瑕疵还有很多,可他进步速度实在太快，挨抽的次数越来越少。 裴如也因为工作业务，经常从下午排舞练舞到晚上十一二点。 等这些结束，他还会带着霍刃把不同舞种的基本动作拆分讲透。 霍刃脑子清醒聪明,大部分技巧都能一点就通,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在前一年被打磨出来，今年状态已经是渐入佳境。 ——他用两周时间就过完了所有poppin课程,和裴如也学最危险的breaking。 这种舞充斥着大量用手肘、手掌支撑身体的危险动作,稍有不慎就是终身遗憾。 所以裴如也先带他去了健身房。 “我们从体能练习开始。”男人挑了一对哑铃递给他：“体能,身体柔韧度,这两样合格，再继续往下学。” 霍刃拿着哑铃掂了两下，不服输道：“我可以举更重的。” 他现在身体发育速度很快，做梦时经常往下坠，骨架在无声无息的长开。 裴如也低头写着训练日志，没回应他。 “裴老师。”霍刃重复道：“我可以承受更高的强度，这对重量轻了。” 裴如也放下笔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按住了他的肩。 “有件事之前忘了和你讲。” 霍刃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在与他对视时下意识地抿着唇，目光回避。 “我是你的老师，将教会你怎样控制肢体。所以你一定要无条件的信任我。” 男人的目光宁静温和，口吻却不容置疑。 “我会比你更了解你的身体情况，而且会在未来你每一次摔倒受伤之前接住你。” “霍刃，你需要无条件地相信我。” “同时把你的身体完全交给我调控。” 少年怔怔看着他的眼睛。 这些话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个老师，他未必能完全接受。 可哪怕只是短短对视几秒，裴老师也能给他无声而持续的安全感。 他本能地亲近这个人。 “好，我相信你。” 他按照他量身打造的方案锻炼着上肢力量和下肢的平衡稳定，韧带无声无息间不断突破旧有的僵硬艰滞。 平板支撑的时间在不断增加。 他不断变得更轻盈灵巧，也更有力量。 在这个基础上，霍刃开始练更高难度的倒立和单手支撑。 最初倒立时他摇摇晃晃，在上下颠倒的世界里有些眩晕。 一双手紧握着他的脚踝，在带着他往前走。 “呼——吸。” “很好，继续。” 男人的掌心有薄薄的茧，是暖的。 有一次松开的自由时间太久，他做不到完全控制自己的倒立动作，不小心歪倒角度往下摔。 霍刃怕疼，在这一刻直接紧闭眼睛，等待整个身体拍在地板上的振荡痛感。 下一秒却再次被那只手稳稳扶正，瞬间摆正重心平衡，让他再次回到安全状态。 “不怕，再来。” 少年飞快地应了声，继续用双手支撑自己的整个身体。 跳舞好像也没那么疼。 breaking对舞者身体综合技能要求极高，练舞时摔出一身伤是常事。 可只要他在裴如也身边跳舞，不管怎么摔都不会受伤。 不会骨折，不会扭伤，连触地的淤青都基本没有。 白玉竹刀时刻立在他的腿侧手边，在责训的同时履行着无声的保护。 “翻身——啪！” “手肘绷直——摆胯！” 霍刃完成第一个单手飞机撑接托马斯旋转的时候，恍惚以为自己变成了一只飞快打滚的陀螺。 身体被惯性带到半空中，旋转时四肢张开匀称有力，动作漂亮到连老手看了都想鼓掌。 “很好，再来。” 他的肌肉重量明明在不断增加，跳舞的时候反而轻快到像腾飞的风筝。 然后一个弹跳起身，所有步骤连贯利落。 “我学会了？！”霍刃看着自己的手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老师你看到了吗？” 裴如也弯腰拍他衣角的灰：“擦地板是擦的很干净。” “老师我这个动作可以得a吗？”霍刃揉着手腕眼睛亮亮地看他。 “b，”男人敲敲竹刀，并不打算哄他一句：“再来。” 转眼八天过完到了周六。 演唱会按惯例晚上七点半开始，姜叔下午两点就提着公文包过来踹门，把六个熊孩子赶上保姆车带去了时都国际体育场。 路上梅笙遥就在搓手手，被薄玦抱着揉脸。 “放松放松，时间还早呢。” 梅笙遥想临阵脱逃：“要不我不去了吧？” 姜叔气沉丹田：“都给我坐好！在车上不许乱动！” 舞台在昨天就已经搭建完毕，现在还在调试灯光烟雾和升降台。 霍刃当初读初中时听班里女生聊过演唱会的事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去就是梅天王这种级别的超大型演唱会，而且还可以嘉宾的身份坐前排看演出。 音响乱糟糟地配合着调音台做测试，梅衡这时候还是运动装打扮，在领着舞团最后一次彩排过流程。 裴如也脖子上挂着主办方的工作证，在舞台另一侧远远和他们挥手。 六个练习生站到前辈兼队友他爸面前，拘谨腼腆地一块鞠了个躬。 梅衡头一次看见梅笙遥给自己鞠躬，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都过来吧，”他快速道：“我带你们逛逛这里。” 虽然还有好多事要忙，但他知道姜恕领着这帮孩子过来的参观目的，跟导游似的领着他们逛后台。 “这里是升降台电梯，旁边红色的是紧急制动按钮。” “左手走廊是休息室和化妆室，右手有场控室和调音房。” 后台一圈逛完再回到舞台，视野被顷刻打开到最大程度。 舞台至少有四米高，t字型方便和前排观众握手互动，最宽阔的地方可以容纳上百人同台跳舞。 梅衡资历老又功成名就，在小孩面前完全没架子，亲和的像个邻家哥哥。 他年近四十皮肤状态也很好，甚至还带着几分温润的青年感，跟梅笙遥站一块都不像父子。 霍刃第一次离明星这么近，拘谨着全程没什么话。 他立在舞台上听脚步的回响声，侧头看不远处的同伴们。 未来，甚至可能就是明年，他们会共同在这样广阔的高高舞台上唱歌跳舞。 ——我们还会一起开十万人演唱会，拥有独属于皇冠的夜晚。 一个人站在这里时是这样的渺小不起眼，可只要六个人都在，惶恐畏惧就会被尽数抹掉，一切都值得被憧憬向往。 “霍霍，在想什么呢？”薄玦见他今天格外安静，揽着他的肩往前走：“是不是人多了不习惯啊，紧张的话和我们聊天就行啊。” 霍刃扬头看着他，眼中有笑意：“哥，我们以后也会来这里演出。” 薄玦怔了下，也露出大大的笑容：“是啊。” “我们都会来这里，开最大规模的演唱会，让十万人都齐声唱我们共同的歌。” 谢敛昀在旁边笑道：“到那个时候，你就在c位。” “c位站这里！”龙笳把霍刃从边缘拉到舞台中间，爽朗道：“提前感受一下，队长开不开心？” 少年眨眨眼，和他们一样笑容灿烂。 “嗯！” 六点半时天还没全黑，粉丝们已经扛着灯牌手幅浩浩荡荡冲进来，前后远近人声鼎沸，还有好多人在举着梅衡的海报，连脸颊上都彩绘上他的名字。 五个大男孩被工作人员提前领去t台拐角处的黄金位置，梅笙遥则和爸爸一块去后台换舞台服化妆，保安陆续就位，防护栏也全部拉了起来。 七点钟时满场几乎已经坐满，暖场音乐一放起来就有好多陌生的粉丝在摇摆着齐声高唱，举着双手提前狂欢。 龙笳来过这很多次，对这种狂热情绪见怪不怪，还嬉笑着接了附近小姐姐送的荧光棒，给他们五个手腕一人箍了一个。 “男生带这个不娘吗……”谢敛昀盯着自己手腕上亮亮的粉蓝色：“我能摘了吗。” “不行，我们都是蓝色，好看！”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里，他们六个都在专心看演出。 本来今天过来是看梅笙遥的，帮小家伙打打气给他点信心。 然而等身着华彩长袍的梅神本尊在迷幻烟雾中缓缓升起时，大伙儿想都没想就跟着嗨起来了。 梅神的每张专辑都榜单登顶过，传唱度到了经典的程度。 他唱快歌，台下就所有人跟着摇摆跳舞，歌迷们甭管认识不认识都能勾肩搭背一起嗨。 他唱慢歌，好些小女生跟着唱了两句就眼泪流了满脸，边哭边跟着吼歌词，伤心事快乐事全都一笔勾销。 霍刃很少进入这样狂热的状态里，还是在转场阶段才隐约回过神来。 前辈果然是前辈啊。 台风稳，唱功强，十几首一口气唱下来像是在沉浸式听cd，音准完美音色有特质，个人风格和灯光舞美无缝融合，能让人每一秒都享受到极点。 爽，太爽了。 不管是看梅神跳舞，还是听他全开麦唱歌，都好像灵魂泡在清澈长河里洗涤冲刷，压力焦虑都被尽数释放个干净，畅快感从耳朵灌进脑海里，这一刻什么都不用想。 “下面，我要请出我的特殊嘉宾，和他共同演唱我的出道作——《深海》。”梅衡转身看向舞台的另一端，有个男孩在金色的烟雾中缓缓升起。 尖叫声攀升到全新的高度，闪光灯像雪花飞散般疯狂闪烁。 “是遥遥！！” “遥遥出来了——” 小王子装扮的梅笙遥出现在大屏幕上，龙笳高吼一声，其他人也燃了起来大声喊他的名字。 “遥遥！！加油！！” 梅衡一脸欣慰的看着儿子，温和道：“我希望他出道的时候，也会邀请我去他的演唱会。” 梅笙遥笑的很拘谨，小幅度地招招手，和全场观众打了个招呼。 霍刃看着他们一起唱歌，渐渐从听歌上头的状态里放松下来。 他没来由地突然想起先前的事情，飞快回想今天的全程。 这场演唱会是梅天王今年巡回的首场，也是梅笙遥公开登台的第一场。 可是遥遥他妈妈始终没有打过一个电话，连问候的短信都没有。 梅笙遥继承了梅衡的清秀轮廓，眉眼神态又像极了闻枫，血缘上不可能有差错。 霍刃清楚自己不该关心这些八卦，这些都是别人的家事。 他用指节快速敲敲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舞台上。 至少corona是遥遥的另一个家，一直都在。 演唱会结束没多久就是季度测试。 谢敛昀和薄玦惊险过线，分别得了b和b-。 池霁意料之中得了第一个舞蹈a，霍刃爆冷门拿了个a-。 他在地板上翻滚旋转跳breaking时自带着街头匪帮的潇洒不羁，看的旁边龙笳都懵了。 “这是你一夏天学的？！” “是啊。”霍刃从地上爬起来，利落地拍拍灰：“跟着裴老师擦了三个月地板，请叫我清洁工小霍。” 旁边薄玦用成绩单捂着心口一脸死里逃生，顾不上形象超响的亲了一口那张纸。 “果然可以过！” 龙笳逗他：“叫声龙老师听听？” “龙老师来抱一个！谢谢龙老师带我们飞！”薄玦大大方方张开手熊抱他，完事又去抱谢敛昀和霍刃：“过了过了过了！！” 龙笳反而又有点脸红：“抱这么紧干什么。” 谢敛昀很冷静：“你是b-，以后还得练。” “那也是过了！”薄玦没想到自己弹了这么多年钢琴还有跳街舞的潜质，一拍桌子爽快道：“咱们去团建吧，我请你们看电影！” “太好了——”梅笙遥也冲过来抱他：“我们一个多月没出去玩过了！” 今年最火的新电影是《盗梦空间》，他们避开人流量大的周末，周一上完课和姜叔打了个招呼，浩浩荡荡组队去了购物大楼。 然而附近大学城里好多学生也趁着这个节点出来看电影，差点没买到联票座位。 他们六个穿着常服坐在大学生中间，虽然年龄相仿但眉清目秀太多，附近好些女生临开场前还在偷偷用手机拍照。 “请问……请问你们是练习生吗？”有女孩小声和他们打招呼：“我好像在庆熙路看见过你们？” 相关应答老师早就教过，霍刃起身和她们打招呼，平和道：“我们是还没有出道的组合，谢谢关注。” “那可以和你们合照吗？” “当然可以。” 六人站在她们身边，笑着对镜头比剪刀手。 三个女孩突然被这么多帅气少年包围，紧张到说话都有点慌：“谢谢谢谢，祝你们出道爆红！” 他们心情很好的道谢作别，坐回位置时刚好电影开场。 也就在此时，几个游客捧着爆米花和奶茶匆匆跑过来，坐在了六人的前后左右。 爆米花是巧克力脆果爆米花，刚刚被充分烘焙出锅，热乎的带着奶油香。 奶茶是黑糖奶茶，不光甜丝丝的很好闻，而且还配了冰淇淋芝士奶盖。 霍刃在感应到香气的一瞬间就下意识闭气，下一秒就听见薄玦和池霁的同时抽气声。 谢敛昀坐在霍刃旁边五指握紧：“靠，来这挑战意志力来了。” “等会味道就散了，”霍刃安慰道：“专心看电影，你把注意力分散下。” 话音未落，他们右手边的小哥撕开一袋红烩味薯片，吃的津津有味。 谢敛昀直接在电影座位上挺尸：“我六个月没有吃过薯片了，我要忍住。” 刚好那小哥还是个自来熟，好像听见他们的聊天声，笑着把包装袋递过去：“哥们尝点？你这么瘦，减什么肥啊。” 谢敛昀深呼吸想调节情绪，还是没忍住，颤抖着伸出手：“我就尝一片不要紧……” 霍刃把他手拍开：“别开这个头。” 谢敛昀特别哀伤地看了眼袋子里诱人的薯片，意犹未尽地又闻了一下：“不用了，谢谢啊。” 电影开场五分钟的时候，霍刃发现自己在听后排的咀嚼声。 爆米花的奶香味挥之不去，而且好像在三百六十度包围他们。 怎么会这么好闻……吃起来是不是特别甜？ 紧接着，坐在他们前排的女生确认场务走了，和同伴从背包里抱出了肯德基全家桶。 霍刃：“……？” 需要这么针对我们吗？？连奶油玉米棒和吮指原味鸡都带进来了？？ 相当霸道的炸鸡香味立刻和爆米花争夺空气领地，左边的观众拧开冰饮料，柠檬苏打的味道也飘了过来，在此刻格外悠长清凉又诱人。 池霁当机立断起身去洗手间，去了就再没回来，发短信说自己去外面静静。 紧接着梅笙遥和薄玦也快速遁走，压根没法在这呆一秒。 再呆下去神经都要断掉。 龙笳假装自己有电话过来，出去的时候手机都拿反了。 “你们旁边那几个挺好玩啊？”右边的小哥嗦了一口冰可乐道：“大片这么带劲他们不看，全走了？” 霍刃和谢敛昀对视一眼，起身撤的飞快。 再待下去要破戒了，不行，绝对不行。 他们出影院时被圣代店奶茶店和松饼店包围，池霁临走前还在看蓝莓味布朗尼暴风雪的招牌，忍不住咽口水。 霍刃当机立断把他牵走：“别看，越看越饿。” 薄玦没想到看个电影要被考验成这样，索性领着他们在商圈里一层层的逛衣服，从潮牌一路逛到英伦老牌。 他们全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六个人逛到哪里，人们的视线便跟着追到哪里。 形体课让他们走路轻快自信，每个人都脊梁笔直线条漂亮。 已经开始发光了。 四楼还没逛完，池霁趴在栏杆上忽然唤薄玦过来看。 “楼下有两台施坦威，是来这做宣传活动吧？” 薄玦的眼睛立刻亮了。 “走，下去玩！” 工作人员看到一群亮眼的小哥哥结队过来也很兴奋：“新活动了解一下！弹钢琴送小礼物哦！” 旁边有人拿出擦手的湿纸巾，笑吟吟地推销课程：“我们的老师都很专业，十分钟能教你弹唱流行歌曲呢。” 霍刃默默看了眼世界冠军没说话。 谁教谁还不一定…… 薄玦又变回高贵冷艳的天鹅少爷，把白玉般的指节一根根擦干净，拉着霍刃过去坐：“一起弹。” 霍刃失笑道：“我六级曲子还没学完，你知道的。” “没事，玩儿就行。”薄玦前段时间天天跳舞到半夜，好久没摸琴，拉着他就一块四手联弹，起手就是柴可夫斯基的《松雪草》。 琴声如月下溪流，带着俄罗斯四月冰雪初融的气息。 霍刃应了邀请，静下心给他伴奏。 两双手契合相配，指下纷乱琴音起伏流淌。 池霁促狭一笑，牵着梅笙遥坐在对面的三角钢琴前。他们对视一眼同时落指，把这首温柔隽永的曲子三倍速加快推进感，裹挟着对面的琴声旋律变奏走乱。 霍刃下意识抬头看向对面，身旁薄玦嗤了一声，迎视着池霁平稳加速，在追上节拍的同时还信手连着加了好几串装饰音。 四个少年玩兴一起，曲声一转随队友变奏，驭着琴声同时辗转升调。 ——竟是要即兴斗琴！ 第33章 第 33 章 梅笙遥玩心一盛, 带着旋律连转六个调, 愣是把抒情曲弹出哈农既视感。 他和池霁能力接近且配合默契，憋着一股劲玩坏这曲子。 薄玦把低声部交给霍刃自由发挥, 右手手腕一晃开始二度加速，不仅迎着他们的变调同期降b换键。 琴声登时行云流水酣畅腾转，四个人对坐在三角钢琴旁竟像是在商场中公然飚跑车越过悬崖翻过高山，不需要任何提示便齐齐急转把重心放回低音。 这一刻钢琴声成为整栋大楼里最为震撼的存在, 论技巧论花哨都完全可以干翻在场的所有卖课老师。 逃课出来玩的大学生们举着手机在二楼三楼四楼拍他们四人的样子, 还有带小孩的老婆婆好奇问这几个老师教课要多少钱。 主办方只能窘迫解释说他们不是我们班的老师，但我们老师也弹的很好哦。 老婆婆嗤了一声：“弹得好怎么不上去？” 龙笳差点没忍住笑，举着手机咔嚓咔嚓照了好几张。 眼看着池霁的高音再次要压过一头, 薄玦双手一撤停了半拍，快速对霍刃道：“顺着我的弹，两个声部都交给你。” 下一秒他把双手挪到小字三组小字四组, 在《松雪草》中穿插演奏李斯特的《钟》。 两首曲风快慢都风马牛不相及, 却被薄玦于瞬秒中剪碎拼接。 霍刃练琴一年手速刚刚好，他保留住旧曲的温润轻灵，竟还能抽空与薄玦两相唱和。 此刻薄玦进入完全释放的状态，长发如流瀑般尽数散开, 迎身起落时也跟着翩飞如墨蝶。 池霁十指翻飞交错, 与他同时同调同速弹起快速折返震动的《钟》。 场外聚集的学生游客越来越多, 还有工作人员如梦初醒的扛着摄像机在旁边记录这个时刻。 霍刃和梅笙遥相视一笑，挑衅般的齐齐把低音部原曲从大字组往中心区靠近。 薄玦池霁十指都停留在高音区，此刻如被圈住空间的雨燕般急速折返, 从二倍速加到濒临崩乱的三倍速。 再快一点所有人都要翻车了！ 池霁仿佛早有预料，在此刻双手一转，径直强改路径压着两首旧曲弹《野蜂飞舞》，迷乱嗡鸣声霸道强劲地碾压掩盖所有声音，骤然成为一枝独秀的存在。 其余三人立刻十指归位，四人双声部从头开始狂飙《野蜂飞舞》！ 最后一个琴键被敲响收音之际，满场观众鼓掌高喝：“好！！！” “漂亮！！！” “太强了！！” 霍刃停下时只觉得自己双手都敲得骨节发麻，后知后觉发现钢琴周围已经站满了人。 培训老师凑过来试图跟他们打招呼：“很专业啊，你们是大学城的音乐系学生吧，要不要来我们这里兼职？” 还有更多人往他们这个方向凑：“你们在哪儿教课啊，留个联系方式呗！” “小哥哥我单身！你们是校草吗我们怎么没在贴吧听说过啊！” “我是电视台记者，能现场采访一下——” “不了不了……” 龙笳和谢敛昀立刻反手指向最近的商场出口，六人拔腿就跑往外冲。 保姆车就停在门外不远处，他们先后窜上去把门一关就催着走：“快点快点。” 司机一脸莫名其妙踩了油门，车里已经笑成一团。 回去路上梅笙遥还有些意犹未尽，趴在薄玦的座位旁边道：“我们回去就做团体舞吧，一起表演好好玩。” “总算是六个人都能登台，”谢敛昀把拧开的矿泉水瓶递给池霁：“今天周一开始排，周六刚好去庆熙路。” 霍刃坐在副驾驶听他们聊天，忽然道：“不过参考节目单里六人舞只有两首，而且很容易和其他团撞。” “我们要是跳别的舞，得自己编舞编曲。” “那我们去拜托裴老板——” “裴老师出差了。”霍刃笑道：“回去先挑歌，选好了一起改吧。” 虽然今天是奔着休假去的，休了一半他们还是跟着霍刃回了十六层蜂巢练舞室。 谢敛昀挑了几张专辑蹲在音响旁边陪他们选歌，但是听着都不够炸。 “怎么也是皇冠第一次非正式集体亮相，”龙笳摆手指道：“咱上台就要碾压全场，要燃到让后面的其他团都不好意思接舞台。” 谢敛昀回宿舍把电脑直接抱了下来，所有曲库调出来陪他们选。 “《bad romance》？”池霁问道：“这歌今年很红啊。” “不行，”薄玦摇头：“连中学生都在跳这首，我们拿这个上台反而俗了。” 谢敛昀正欲发表意见，手指一滑点到另一首歌，爆裂摇滚声哄的一声从两侧音响炸出来：“my girlfriend！！ is a dick mag！！！” 他眼疾手快的按了暂停，薄玦意味深长地看着他：“dick mag？” “不小心按到小黄歌曲库了。”谢敛昀正色道：“下流也是男人的浪漫。” “这歌很好听啊。”霍刃接话：“完整放一遍？” 谢敛昀毫无心理负担的把歌放了一遍。 全场沉默许久。 “歌词挺脏。”梅笙遥中肯道：“但是好听。” 龙笳扭头看霍刃：“我们就跳这首吧，特别嗨。” 谢敛昀试图把他们从崩坏的边缘拉回来：“这歌放给台下那么多妹子听不太好——” “上周还有女团跳布兰妮的《3》，这算什么。”薄玦乐道：“就当是义务帮观众锻炼听力了。” 裴如也这两天不在时都，舞蹈课由卫老师和aya临时顶班，陪他们编舞和编动作。 庆熙路公开表演分两种，小偶像和练习生大部分选已经创作完整的现有曲目，按着步骤表演全套就可以搞定收工。 还有一种是自己拉全套动作编曲编舞再上去表演，既可以给打歌拉人气，也算是在变相的炫技。 这次从头开始设计队形和舞步，节奏被霍刃找的很准。 他长期跟着裴如也的团队日夜加训，耳濡目染自学了大量编舞技巧，颇为懂得疏密快慢的安排。 不仅团体的协调统一可以完整体现，个人solo也处理的相当漂亮。 卫戒在旁边摸下巴：“裴老板连这个都教你了？” “没，我偷学的。”霍刃笑道：“还可以吧？” 三分半表演时间刚刚被分配安排完，龙笳拎了把贝斯下来，通上电拨了段前奏：“怎么样？” “应该自己带贝斯诶，”谢敛昀突然精神了：“现场弹前奏比放伴奏效果好太多了。” “光带个贝斯不够，中频没法找爆点。”薄玦起身接过他的琴：“这样，贝斯给我，你可以用电吉他飙高音玩个爽。” 龙笳笑眯眯道：“还是小薄老师宠我。” 六个人各司其职，周三之前把编曲编舞搞定，周四定完化妆师又一块去挑服装。 “总有种周六要出道的感觉。”池霁小声道。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道啊……”谢敛昀跟着闷闷抱怨：“spf还找我约合作，说是有个十四岁小孩今年就出道，得，以后我得叫他前辈。” “十四岁不用做练习生？”霍刃好奇道：“也是组合吗？” “不是，是个人，叫戚麟。”谢敛昀晃了晃手机里的短信邀约：“他在全国r&b唱作大赛拿了一等奖，今年特火。” 正聊着天，霍刃手机响了起来。 是陈小眼。 “霍霍！明天就要开学啦！”发小那边传来电视的嘈杂声音：“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霍刃示意其他人继续翻喜欢的衣服，对着电话感叹道：“居然已经要到九月了？” 他去年这个时候才刚刚成为训练生没多久，连庆熙路都没有去过。 时间过得好快啊。 “看来你们超级忙……没有长假之类的么？” “没有。”霍刃失笑道：“暑假作业写完没？” “放假前十天就被我妈盯着刷完了……”陈小眼啧了一声：“我妈越来越凶了，也就看到你的时候温温柔柔的。” 薄玦举起一套黑夹克冲着霍刃晃了晃，他快速点点头，临挂电话时想起来什么：“我们周六晚上在庆熙路有公开表演，你要不要来？” “哎？真的吗！”陈小眼超开心：“我一年没见到你啦，到时候见！” 周五早上是例行的称体重时间。 霍刃脱光衣服上了称，医生看见数字乐了：“一米八二，一百三十三斤，小朋友你这是提前贴完秋膘啊。” 其实他脂肪量没涨，是青春期身体发育速度变快，加上运动量大，肌肉感比以前要好很多。 薄玦站在旁边笑眯眯摸他腹肌：“形状很好看嘛小朋友。” 池霁莫名有些害羞，他红着脸把头别开，不好意思多看。 霍刃下称时把衣服重新套好，谢敛昀在旁边帮忙递皮带，随口问道：“遥遥周日来这打耳洞，你来不来？” 霍刃怔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 组合里只有他和遥遥没有打耳洞了。 之前几次上妆表演的时候，他即使带耳饰也用的是耳夹——那玩意儿同样坠的突突直疼，夹狠了还会影响他的动作。 男生带耳钉和耳坠都有种别样的帅气洒脱，这已经成为标配装饰之一，以后估计也绕不开。 “我……”霍刃一个字拖了半晌，咬牙道：“打吧。” “没事，到时候我们都在，一起陪你。”薄玦不紧不慢道：“知道你怕疼，翟医生下手可快了，不慌。” 霍刃眨眨眼：“你们知道？” “知道啊。”梅笙遥笑着解释道：“你上次不小心撞到桌角，一个人不做声捂了好久，估计是神经这方面比较敏感。” 其他人放松附和道：“这是秘密，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我们陪着你就不疼啦，队长不怕！” 霍刃笑得很无奈：“好——爱你们。” “霍霍他说他爱我！！” “队长我也爱你呜呜呜——” -2- 周六下午他们早早上完课冲去了化妆间。 衣服最后定了薄玦选的那一套，美式黑色皮夹克配长靴，走叛逆不羁飞车党打扮。 舞台妆容走银红反差，唇色和眼尾都被渲染混色，凭空增添几分妖孽感。 他们六个化完妆对视一眼，看着其他人狂笑。 平时看练功服和睡衣都习惯了，突然这么有型反而不太习惯。 等上了保姆车，谢敛昀慢悠悠开口道：“前两天挑衣服的时候，薄玦就边挑边碎碎念，说这套适合出专辑，那套适合演唱会穿，还有哪套和哪套太老土，要是以后穿这种衣服拍杂志封面他宁可回维也纳弹钢琴。” 薄玦正色道：“本来就很土！” “我们出专辑的时候应该有专门的服装团队吧？”霍刃给池霁递了根吸管，这样喝水不会碰脏唇妆：“昨天下楼时我有看到有人推着服装车去十二楼。” “哦，那就是他。”谢敛昀捧着脸叹气：“以后搞不好要跟这前辈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别摸脸，粉底阴影要花了！” 正玩闹着，司机扭头道：“准备，要下车了。” 六个男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收拾好表情体态，在车停稳时从两侧走了下去。 这是a的第一次亮相。 以前他们总是来得不全，穿梭在一众艺人和练习生之间，无声无息的像个路人。 可是六个人集齐的时候，好像就突然被授予了皇冠一般，脊背挺的格外笔直。 走路时好像就突然带着飘扬的风。 后台忙碌嘈杂的众人仿佛能感知到他们的到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少年的样子。 领头的队长神情冷冽，黑夹克披在肩上腰身紧窄，眉眼散着少年特有的朝气。 他身后左侧站着天王之子，傲气凛然脖颈冷白，俨然贵气小公子。 右侧少年面容清秀眸中含情，踏着月光走来时碎发扬起，纤细颀长笑容纯真。 他们身后三个更显高挑成熟，中间那人拎着贝斯长发如墨缎，豆沙色口红恰如其分地衬出肤色，长眸漫不经心地扫过众人，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想要取悦他更多。 许多人不自觉地问这个组合是谁，出道多久了，怎么这么耀眼还没有见过。 还有不少早就抢好位置的娱记已经举着相机开始狂拍，争先恐后地挤过去问他们什么时候正式发专辑出新歌。 几个助理匆匆挡住记者们的包围，姜叔眼神深邃地立在最前方。 “你们六个今晚开场，知道吗。” 霍刃站定，任由化妆师站在两侧再度为他们轮流补妆。 “我们准备好了。” “别给皇冠丢脸。”姜叔冷淡道：“我看着呢。” “嗯。” 四五个化妆师匆匆散开，他领着队伍再度前进。 舞台下的观众已经等待太久，所有人都在渴望今晚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狂欢。 他们站上漆黑一片的舞台，客场鼓手在侧场就位，吉他贝斯也已被架好。 主持人站在侧边的光束里，高声报幕道：“下面有请a为我们带来开场舞——《bad girlfriend》！”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爆发散开，第一束光落在了龙笳的身上。 他额前落着几绺碎发，薄唇很性感。 猛烈鼓点和贝斯声同一时刻响起，他握紧话筒沉声开嗓：“my girlfriends a dick mag，my girlfriends gotta have it——” 中间四人旋身起舞，池霁站在最前段摇胯扭转做了个流畅到极点的wave，在鼓点落下的同一时刻滑跪向前，反身握住霍刃双手摇摆起挺翘的屁股。 全场气氛瞬间被炸开，跟着狂嗨不止！ 薄玦抄过麦克风唱的明快华丽，眼神还在对着全场的女孩放电，仿佛她们便是歌里的狂放性感小野猫。 “shes hot t stop up on stage doing shots，tip the man hell right the bell，get her drunk shell scream like hell——” 池霁solo结束四人变化队形，霍刃被围在中间单手撑地一瞬做出漂亮到极致的三角撑接nike，弹跳起身时毫不摇晃，赢的台下一片喝彩。 谢敛昀第三个开麦，低磁嗓音自带禁欲质感。 他仿佛夜店中最晚喝醉的那个男人，在用赤.裸直白的目光勾引场下的所有人。 “grab her ass a tough，mess with her shell ** you up。” 气氛像是鸡尾酒瓶被接连打破点火，甚至已经有好几个女孩在为他们疯狂尖叫。 龙笳和薄玦重音solo出一长串火花四射的高音，转手把吉他贝斯扔给舞台两侧的裴如也和aya，交叉滑步同时跃入舞台的最前方，伸手飞吻露出迷人笑容。 一个俊朗英气似烈火灼云，一个华丽慵懒如深海银沙。 “she likes to pull my hair when i make her grieeth，i like to strip her down——” “shes a bad bad girlfriend！！” 他们六人变化阵型再度起舞，踩着激扬鼓点把音色绽露到极致，这一刻仅凭眼神就征服所有人。 黑夹克银锁链配军靴让人想到军阀黑帮和街头骑着哈雷摩托一骑绝尘的飞车党，舞步整齐划一到让人目不暇接，不同类型的帅气利落在交织闪光，雄性荷尔蒙迸裂而出席卷全场。 五人在鼓点骤停时倏然隐入黑暗之中，梅笙遥站在明光之下高音稳准狠地往上飙：“doesnt take her long to make things right——” 他的音色卡在童音和少年音之间，在此刻反而有种禁忌又特殊的质感。 好听到能横冲直撞从耳朵一路灌进大脑深处！ 他出现的那一刻无数梅衡的老粉丝完全疯了，尖叫高呼着喊他遥遥。 下一秒灯光再度闪烁亮起，六人阵型变成交叉鱼骨，鼓手将节奏噼里啪啦的串连而过，霍刃搂过池霁又与他急速分开，在舞台最中间与他相对跳舞，腰肢弯折目光滚烫。 狂热尖叫高呼中他们各自转身交换舞伴，三人半跪三人斜步滑出，灯光似电光变色交错闪过，高音在同一时刻亮出，稳如破空利箭！ 在乐声结束的刹那，场中爆发出狂热到沸腾的尖叫欢呼，还有人认出先前跳《吻我》的三个小哥也在里面，已经被荷尔蒙迷到快要昏倒。 “太帅了——！” “哥哥们我爱你！！”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啊啊啊啊我死了啊啊啊啊！！！” 他们六人结束定点动作，统一回撤成一条直线站好鞠躬，然后在经久不息的掌声欢呼中由霍刃带领着再度鞠躬，火/药般的热烈气氛久久不息。 再走下台的时候，霍刃才发现裴如也就在舞台旁侧，手里还抱着龙笳扔给他的电吉他。 他还没有走近他，旁边有助理举着电话冲过来：“两条未接电话一条短信！” 霍刃停住脚步道了声谢谢，解锁一看发现是陈小眼发来的。 电话分别来自在十分钟和十五分钟前。 陈小眼：霍霍你们节目排第几个啊？我靠我刚才在前排看到开场舞了，那六个真是帅炸天际看的我都想进男团了啊啊啊好想再看一次！！ 霍刃勾唇笑着回他。 “我就在那六个里面，不认识我了？” 对方很快回了一串表情。 陈小眼：！！！？？？！！！ 陈小眼：不可能！！这才过一年你变帅这么多吗我的天？？ 霍刃不急着回消息，他把手机交给助理，再度看向等候在旁边的裴如也。 他没想到他今天就坐飞机回来了，一时说不出话。 裴如也耐心地等他想明白。 “老师，”霍刃急促道：“这是我编的舞。” 男人笑着点头：“很不错。” 才跟着自己学几个月，在节奏阵型和疏密安排上已经能到这个地步，天赋和观察力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 “您都看到了？” “都看到了。”裴如也往前走了一步，示意他张开手。 “离开洛杉矶的时候，我刚好看到这个，送你很合适。” 宝石红耳钉落在他的手心，银色鹿角缀着碎钻，在黑夜中熠熠生光。 “不过……”他侧身看他耳垂：“你好像还没有耳洞？” “谢谢老师。” 霍刃握紧耳钉，眼眸既有锋芒又泛着笑意，仿佛得到犒赏的小白狼。 “明天就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关解释： 1.戚麟出自《戏骨之子》，因为身份特殊在读大学前都单人住spf的g座十二楼，在这一本中是配角+助攻，没看过不影响，相关剧情是在一年前就全部构思完毕，不存在水字数（x 2.现实男团舞好像并没有什么身体接触，有很多动作没办法文字描述，为了满足读者观感会进行适当魔改，请勿较真哈哈哈。 3.bgm是亡灵理论乐队（theory of a deadman theory of a deadman）2008年创作的《bad girlfriend》，很炸的一首摇滚，视频搜不到舞蹈但可以看很多混剪，比方说‘西装暴徒’。 第34章 第 34 章 打耳洞是一瞬间的事,其实不算太疼。 霍刃在那一刻本能地弓起身体,双手被谢敛昀握紧。 “不怕,”他笑着哄他：“已经结束了。” 翟医生动作仔细地帮他穿好银针,叮嘱道：“别用茶叶梗，不一定干净，平时注意清洁，不要感染。” 接下来的几天里,霍刃和梅笙遥都是定时转动银针,以及用酒精消毒。 他的左耳有轻微发炎,转动时会痛的不行。 其他几人轮流握他的手,在池霁帮忙上药时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们了解他的弱点，对此接纳的自然坦荡，都像成熟的大孩子。 “我们在呢。” “搞定啦,队长我手艺是不是很好！” 霍刃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被悉心照顾的时候，疼的不行也舍不得手上用力。 他发觉自己今年常常在笑，比过去开朗不少。 转头过了没几天,姜叔沉着脸色和他们开例会，抬手就在桌上拍出一张成绩单。 光是身上萦绕不散的烟味和两道剑眉就很像教导主任。 “这次考核成绩是怎么回事？” “梅笙遥舞蹈b-，龙笳声乐还是c，池霁创作拿了d？” 其实这次成绩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大伙儿五门主课天天学到晚上，周六还时不时出去准备公演,偶尔兼顾不过来也正常。 霍刃日常带队领着他们练舞练歌,对综合情况心里有数。 姜叔要求向来严苛,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凶巴巴敲打他们一顿，就差摇着头说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好像老一代人都喜欢这样逆向教育。 他快速用指节敲着桌子，把单张纸往前又是一推。 “队长出来解释，不许找理由。” 霍刃立刻认错：“是我没尽责，我认罚。” 姜叔发现这小孩话术学的比谁都快，黑着脸道：“你认罚就完了？你认罚池霁就不是d了？” 龙笳端正坐直举手：“姜叔！小池平时成绩最好了，他那天考试感冒，吃了药写题目注意力不集中！” “我说了不许找借口。”姜恕阴森森道：“梅笙遥也感冒了，你们全感冒了？” “他跳舞时滑了一跤，”霍刃立刻解释：“以后会小心的，这次是意外。” 梅笙遥露出为难的表情，下意识想要开口。 “你说不会就不会了？”大叔声如洪钟震得人耳朵跟着抖：“你是替他做保证吗？” “我替他保证，”霍刃没有躲，眼神很认真：“他不会了。” “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姜叔又敲桌子：“龙笳你站起来，声乐上不去是怎么回事？年初好歹还是b，现在越学越回去了？！” 龙笳小声道：“上个月不还是拿了a么。” “你上个月拿a这个月拿c还有道理？” “姜叔你先别炸。”龙笳四平八稳道：“这歌不搭我的风格，太婉转柔软了，我唱不出来。” 姜叔扭头看薄玦：“考的哪首？” 薄玦面无表情：“《我为祖国献石油》。” “龙笳你再嘴欠就给我出去罚站！” 姜叔噼里啪啦把这帮小孩教训一通，日常强行扫除浮躁气氛，完事又拍出本日历，指头往九月上戳。 “还有三个月就要终审考核了。” “我还等着明年给你们安排资源，想出道就给我好好学好好练!” 谢敛昀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姜叔，你也等不住了啊。” 姜叔突然停住。 “你是不是看见十二楼那小男孩提前出道，心里开始着急了？”谢敛昀狐狸尾巴竖起来，推了下银色眼镜继续道：“酒桌上跟那帮经纪人吹比呢？” 姜叔大怒：“你个小兔崽子懂什么！” “那个姓范的天天跟我嘚瑟他家小偶像我还不能催你们好好考试了？” 霍刃马上见好就收：“叔，您用心良苦，我们肯定好好准备，争取第一次考核就全员3a过线。” “我不要争取，我要一定！” 谢敛昀撑着下巴眯着眼笑：“你不是天天教训我们戒急用忍么……” “谢敛昀龙笳你们出去罚站十分钟再进来。” 龙笳抱头道：“我一句话都没说好不好。” 等罚站结束，姜叔刚好去附近露台上抽完一根烟，心满意足地坐了回来。 “现在说正事。” 龙笳和谢敛昀抱着头坐在两侧，拒绝再吭声。 “看屏幕。”他接过助理递来的咖啡杯，给他们放路人拍摄的热门视频。 第一段是他们在商场斗琴的半段过程，第二段是皇冠在庆熙路的第一次公开演出。 点击居然已经过了百万，几千条评论特别热闹。 “前排等一个团名！” “这么帅的团怎么还没出道啊啊啊我等死了！！” “卧槽这六个是当时在商场一楼斗琴的那几个？这是什么神仙团体居然又会弹琴又会跳舞唱歌的吗？？” “我怎么觉得每个小哥长得都很适合当我初恋……” 姜叔划着鼠标看完半页，慢条斯理道：“碰到这种事就该早点跟我说，我好早点安排宣传团队帮忙带热度推视频。” “居然有百万点击，”池霁露出惊讶表情：“我们不会已经红了吧？” “有点热度。”姜叔并不避讳：“两个热门视频刚好是同一批人，可以互相引流。” “微博去年上线以后很有国民度，今年我们在安排团队经营打理账号，给你们也提前注册了官方号。” 鼠标啪啪点了两下，转到了corona的官方主页，皇冠头像右下角还有个v字认证。 ——粉丝已经有十万了。 “本来我想掩着点风声，”姜叔抿了口咖啡道：“不知道哪儿来的十八线小网红跳出来冒名顶替，说带头跳舞的人是他，真是好笑。” “最近先别出去公演，压几天酝酿一波，下个月你们去庆熙路压轴。” 霍刃坐在长桌的最前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离出道已经越来越近。 ——他们居然已经有粉丝了。 八月过完，三种oldschool和两种oldschool已经提前跳完。 裴如也早有准备，带着他们跳爵士。 这种舞最初起源于黑人舞蹈，经过美式改编和现代化衍生变得更加形式多变。 核心在于强调身体曲线，动作与常规街舞的激烈快速截然相反，讲究流畅持续有弹性。 他从春到秋都穿着宽大外套，风格和花式变过十几种，闷骚又潮。 霍刃只在舞团跟跳时见他把拉链拉到胸口位置过，大概能猜到其中区别。 ——现阶段的教学还太简单，不值得他流汗。 难怪教练习生时全程玩手机，是没必要。 “我先和你们示范一遍。”他巡视一圈，唤池霁出列：“站过来。” 卫戒在旁边按动遥控器，沙哑慵懒的女声轻唤而出：“ohbabebabe——” 裴如也腰身一沉，指尖径直从脚踝抚过膝盖大腿，身材展露无遗。 池霁爵士跳的极好，第一遍就能全程跟下来。 “imustconfess，thatmylonelinessiskillingmenow——” 他们两人在跳同一支舞，风格迥然不同。 池霁身体伸展性是队中最强，既能兼顾柔软感又能释放露骨大胆的气场，眼神在听见音乐时一秒入戏，直勾勾的看向场中所有人。 他纤细柔韧，纯情狂野，摇起屁股时就像只天真的野猫。 裴如也更具有力量感。 在张开肢体时像在索取征服，上臂手腕摆动旋转像是在举起权杖，摇晃甩头时眼神凝着压制感。 他腰身和腿部线条无不紧绷流畅，伸手一指又后退回勾，在无形命令所有人跟着往前走。 “givemeasign——hitmebabyonemoretime！” 霍刃第一遍看完还在记不同神态和力度控制对舞台效果的影响，无意间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其他男生有点迷之脸红。 甚至有点别开视线不太好意思看。 某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动作里的性暗示有点多，继续以充分的学术钻研精神盯着他们两在脑子里刻录光碟。 等三遍跳完，裴如也示意池霁往旁边让。 “动作很简单，都记住了吗。” 谢敛昀迅速摇头：“没有。” “没有也上来跳，小池你去前面领跳。” 竹刀在木地板上敲了两声，其他五个默默跟着扭起来。 “太骚了……”谢敛昀小声哔哔道：“我跳完得变弯。” 一记竹刀敲到腰上：“wave！” 霍刃跟着学了大半年街舞，自以为找到点状态，如今要硬生生反向练功。 他的身体原本如同方块响板，震击弹动又快又飒，现在要把所有关节牵系上又软又韧的弹簧，如同发情动物般展示大腿屁股腰部还有胸的一切线条。 裴如也立在木刀旁，声音冷沉：“jazz只学一首基础曲目，不会让你们碰太多。” “姜叔在安排你们明天做专辑的资源，跟我提过很多想法。” 他神情严肃，仿佛在谈生意：“专辑主体当然是配街舞，突出帅气洒脱的男友感，但我建议你们做一首爵士做调和。” 大多数舞台保持利落明快的统一风格，留一首又欲又骚的保留曲目，把反差感做绝。 霍刃还在跟着池霁学着摇腰，下意识扭头道：“已经开始安排了吗？” “嗯，团队得提前组，录音室也需要预约。”裴如也淡淡道：“明年皇冠的编舞指导还是我，你们团排在合作优先级最前面。” 霍刃走神跳慢半拍，神经一紧等着挨抽，竹刀却还停在原地。 “今天你过生日。”男人扫他一眼：“不弄疼你。” 龙笳笑着哟了声：“裴老师知道霍霍生日啊？” “礼物都给过了。”裴如也平静道：“他算我正式收的第一个学生。” “运气好也可能是唯一一个。” 霍刃没想到其中还有这茬，动作又慢了一拍半。 “老师那我们算什么！” “我教你们跳舞，教他urban和编舞，不冲突。”裴如也双手交握在竹刀上，注视着少年缓缓开口。 “他过目不忘，不学这个可惜了。” 语气竟有几分郑重。 urban集多舞种于一身，需要悟性和强大的记忆统筹能力。 一般人只能学到皮毛，短短两三年内跳不出其中精髓。 可裴如也清楚霍刃他做得到。 他甚至可以在自己不开口教学的情况下，学半年跳舞就编舞到这种程度。 霍刃呼吸停顿数秒，急促道：“你早就知道了？” 他什么时候在他面前暴露过？ 裴如也笑而不语。 练习室出现短暂静音。 薄玦还以为过目不忘这四个字是开玩笑，在看清霍刃表情时才回过神：“真的假的？你学钢琴这么快是因为这个？！” 龙笳想起从前他们相处的许多细节，后知后觉道：“这种能力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吗……你以前练过？还是天生的？” “天生的。” 卫戒都懵了：“卧槽？！” 刚好这一遍跳完到了休息时间，裴如也摆手示意他们自由活动，出门接电话谈事情。 几个团员迅速围了过来，卫戒在外围踮着脚听八卦，全都一脸好奇。 霍刃默默开口道：“我以为谢谢告诉你们了……” 梅笙遥扭头看谢敛昀：“你居然瞒着我！” 谢敛昀深思熟虑道：“霍刃他其实——是去年的中考状元。” 众人：？ “他看什么都一遍能记住。” 众人：？？ “他跟我一块住的时候半个月把整本大英词典背完了。” 众人：？？？ 薄玦双手按着队长，长长嘶了一声：“你说的那个霍刃，是我们这个霍刃？” 谢敛昀立刻看向霍刃：“我是不是招供太快了？” 裴如也解决完公司杂事回到蜂巢练舞室时，队长已经被同伴们团团围住，旁边还凑了只小卫老师。 “再表演一个！” “霍霍再来一次！” 少年背对着他，有点不好意思：“这样不好吧。” “还没上课呢，没事没事~” 裴如也靠在门框旁淡笑着看他。 霍刃随意想了些什么，开口道：“π等于3.1415926535897932……” 他像在被九九乘法口诀表一样说的浅淡自然，旁边池霁在帮梅笙遥扶下巴。 “我靠……太强了。”卫戒一脸梦幻道：“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谢敛昀迅速道：“霍霍，这个不算强，45823乘12342等于多少！” 霍刃不假思索道：“565547466。” 梅笙遥后知后觉掏出手机跟着按计算器，在看见答案时都懵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有技巧和口诀的……” “队长我觉得我在做梦。” “霍霍你是妖怪吧？” “你居然是超级学霸——我居然今天才知道！！” 裴如也吹了声口哨：“上课了。” 五个练习室同时试图拖延时间：“老师再等五分钟——” “你们以后年年都在一起，也并不差这一会。” 他随意帮他解围，顺手往他手心放了颗牛奶糖。 “今天可以吃点甜的。” 霍刃迅速说了声谢谢老师，剥糖吃掉把奶牛纹糖纸折好放回兜里，在牛奶香气融化扩散时眯着眼笑。 多跳一会儿就不会长胖了。 糖真好吃。 时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 好像前一天还在年初签署加入corona的合同，转眼就跳到十二月末的考核周。 姜叔消失了两个半月，简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连最后一场考试都没出席。 他们好久没被大叔训还有点不习惯，总觉得皇冠缺了个支架。 十二月三十日考核团队形体、模拟采访和平面表现。 三十一日考核团体表演和五门主课。 一月一日至五日进行副课考核和体能终测。 一月十日出最后结果。 到了十号当天，内务把他们带去了行政楼会议厅。 所有任课老师都到了现场，而且还穿着正装。 裴如也和钟逢雨坐在中心座位的两侧，看向他们时目光带着笑意。 六个少年忐忑地坐在他们的对面，彼此靠的很近。 姜叔戴着墨镜快步拿着信封走进会议室，姿态凌厉强势。 所有人同时起身。 总经纪人在主位站定，对所有人深深鞠躬。 “大家都辛苦了。” 所有人同时回敬，整齐坐下。 “下面我来宣读corona第一年的练习成绩。” 他打开信封，百叶窗落影洒在被刻意修剪过的鬓角上。 “主舞odyssey，梅笙遥。” “舞蹈、声乐、表演、创作，4a。” 小孩靠着椅背长长松一口气。 “主说唱alston，龙笳。” “舞蹈、rap、表演，3a。” 龙笳微微点头。 “主创作ralph，谢敛昀。” “声乐、表演、创作、rap，4a。”姜叔顿了一下：“声乐准确来说，是a-，但你的创作老师执意要让你免试过关，所以算加分。” 谢敛昀笑着应了声。 “主器乐otis，薄玦。” “声乐、表演、创作，3a。”姜叔看向长发少年：“其余五门副课全a。” 薄玦抿着唇不说话。 “主唱noah，池霁。” “舞蹈、声乐、表演，3a。”大叔语气柔和许多：“在声乐和舞蹈获得免试资格，但仍然按时考试，成绩优秀。” 少年笑的羞涩，老师们默契地鼓起掌。 “那么，最后一个。” “队长，唯一的c，cain霍刃。” 姜叔把信封和成绩单放在了桌面上，十指交叉如空心塔，不急不缓地宣布最终结果。 “舞蹈，声乐，rap，创作，表演，全部高分过线。” “你的成绩是5a。” 第35章 第 35 章 会议厅沉默数秒,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霍霍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队长最棒了！！” “果然是小状元！” “霍霍过来让你龙哥哥抱！” 姜叔黑着脸敲桌子：“形象！” 其他五只迅速坐下：“姜叔你继续说。” “从你们六人的成绩来看,”姜叔自己也没忍住笑，强行绷着威严道：“还是勉强可以的。” 谢敛昀直接把霍刃的5a成绩单摊开举起来。 “那你怎么不考个5a呢谢敛昀？你一天不跟我抬杠就浑身难受是不是？” 姜叔强行又咳了两声，心想这帮狗孩子越来越难镇住。 他环顾一圈在场的所有老师，坐直道：“所以我们今天要谈论的主题,就是出道。” “出道,前提是你们要出自己的专辑，要预先准备好舞台，在正式出道以后就没有更多练习机会，行程会被安排的非常满。” 姜叔抬眼看向他们：“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 “第一种，我和老师们帮你们挑选外包团队，进行套路化的创作包装。” 在场的老师都已经是spf的佼佼者，人脉资源算是行业顶尖。 外包一张专辑最快能两个月就出完,但是会非常被动。 ——每一次修改调整,每一次沟通磨合都等同一笔巨大的金钱开支，而且最终效果无法靠他们个人权衡，只能说找到相对满意的点。 “选择第一种，你们可以有更多时间休息和练习，出道时间会更早。” “第二种,是由我们组建团队辅佐你们进行创作，主动权交给你们，但是会有deadline进行阶段管控。” 提到ddl,姜叔和另一个经纪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敛昀。 拖稿狂魔小谢同学拧过头不看他们。 “为了保证公司的利益,我们会和你们签署相关协议和合同。” “这不是给你们试水玩玩的机会,如果第一阶段的作品都不能通过老师的考核，你们需要付违约金并被迫接受外包公司的定制专辑。” 姜叔知道这件事来的突然，他厉害关系透彻说清，给出了选择期限。 “结束了今年的练习培训，刚好又快到过年的时间，你们有十天时间休息。” “我在最后那一天等你们的结果。” 六个团员没犹豫太多，同时看向了谢敛昀和梅笙遥。 霍刃扬唇笑起来：“我们应该早就有答案了。” 他们要的不仅仅是成为流水线式的艺人。 他们要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唱只属于corona的歌。 姜叔前两个月都在酒桌上来回跑，很久没接触过少年们这样的蓬勃朝气。 他摘下墨镜揉揉鼻梁，决定求稳；“这十天先想，过完年定。” 等这件事谈完，其他老师们轮流出面说明与专辑相关的制作准备。 副经纪人和助理们早就准备好了ppt，在屏幕上将预备资源和待洽谈资源做成一张纵横交错的网。 网络正中间的皇冠logo在熠熠发光。 说明会结束以后，六个练习生集体起立和老师们致谢，目送他们先后离开。 姜叔坐在原位没动，在晃保温杯里的胖大海。 他把杯子推到一边，慢条斯理开口道：“除了专辑之外，还有另一件事。” “同样给你们十天时间考虑，一旦确认，就没有反悔的时间。” 姜叔其实很像老鹰。 他老谋深算，识人无数，老烟嗓总是透着威严。 摘下墨镜之后，一双眼睛就像机场安检的x光照着人，像能看见每个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发旧的小本本，毫不避讳地在会议厅里点了根烟，在袅袅白烟中翻了半天。 “这是我八年前决定接受spf的邀约，给corona六人团写的不同角色定位。” “你们六个，是我从世界各地找回来的，每一个人都是参照着我当初定下的模子，找到的恰到好处的对应着。” 是蓄谋已久，是唯此一个。 “我不是个固执的人，如果你们不喜欢这个角色，我们现在还有商榷修改的机会。” “但一旦定下来，就永远别跟我提改这个字。” 姜叔说了一半，又眯着眼慢慢抽烟，像是在回顾他是怎么找到对面的每一个人。 他往后靠了靠，漫不经心道：“知道为什么要组团么。” 在场的每一个人单拎出来，都可以与天才两个字相匹配。 哪怕是单独推资源包装出道，估计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起码能红个一年半载。 薄玦淡淡开口：“聚集效应。” “确实。”姜叔掸了两下烟灰，扫视着每一个人：“你们分开的时候，只能各自优秀。” “但如果你们聚在一起，可以共同分担痛苦焦虑，也可以共同拥有同一片光环。” 聚集在一起的效果会比单人的冲击感强烈更多。 他右手夹着烟拿起电子笔，把整理好的不同资料页调了出来。 六个定位都被助理配上了抽象的象形logo，悬浮环绕着逐一亮起。 『noah池霁-颜色』 是**，是纯白，是轻盈变幻的云间长虹。 也是皇冠的无数色彩。 这个他们早就知道，也都默契赞同。 池霁仰头看着屏幕，笑容单纯。 『ody梅笙遥-凤凰』 传说的回音，野性的结合，是被无数目光注视着必然翱翔的存在。 没有人不会迷恋神祗之子天生自带的光环。 “我是凤凰……”梅笙遥看见那两个字时眉头跳了一下，扭头看着姜叔道：“我是绕不过我爸这一茬了是吗。” “你绕不过去的。”姜叔在娱乐圈呆了多年，早就看的比谁都通透。 “梅笙遥，哪怕你改了姓名，整容换脸，这茬一样绕不过去。”大叔倾身靠近他，注视他与梅天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比起纠结无法改变的事情，你可以利用它去争取更多。” “可是他们会说我的成功都是因为我爸妈。”梅笙遥还是不甘心：“他们还会说——” “遥遥，他们永远都会说。”姜恕斩钉截铁道：“人群最喜欢的就是是非。” “进娱乐圈趟这池水，就没有不沾是非的可能，这就是代价。” 梅笙遥怔怔顿住，下意识地再度去看那只翩飞的凤凰。 “好。”小孩低声道：“我接受。” 半边屏幕画面再度一转，漂浮的光球又多了一个。 『alston龙笳-燃点』 要化身烈焰，挑起所有温度，要能引爆空气震碎音浪。 舞台需要他带来烧灼感，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很适合我。”龙笳抬眸笑道：“我可以一直燃烧下去。” 姜叔凝神看他，把烟按灭。 “不管失落压抑，还是被丑闻缠身，你都要站在这个点位上，不能走。” 你要变成为皇冠永恒燃烧的火。 “您别咒我成不成。”龙笳放松道：“这是我的工作，我该做到的不会空缺。” “而且也没有其他词比这个更合适。”薄玦懒懒道：“他一上台就跟打鸡血了差不多，还能顺便给我们全体一块打鸡血。” 姜叔啧了一声：“你们就不能让气氛稍微严肃正式点吗。” 『ralph谢敛昀-冰点』 龙笳是群体气氛的引爆线，谢敛昀便是冰封全场的降温者。 一个掌控进入最高处的钥匙，一个要能引领所有人沉入最低点。 谢敛昀耸肩：“早就谈好了，下一个。” 『otis薄玦-川流』 薄玦没想到自己被匹配到这个词上。 “川流？”他确认道：“冰和火都能两口子了，还要川流做什么？” 姜叔指了指他的及腰长发：“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份合同里提过，这头发不能剪吧。” “知道。六年内不能剪短发，最短不能高过肩。”薄玦撑着下巴道：“我把这头发当宝贝，这辈子都不剪，不签合同我也留。” 姜叔把小本本翻了一页，读里头的笔记：“川流，是要给出流动感和环绕感。” 要清澈，澄净，而且为所有人注入灵润的水汽。 水是无处不在的，音乐也是。 薄玦叹了口气：“您搞偶像搞得跟写诗一样……累不累啊。” 姜叔正色道：“要换就十天内找我开会。” “不换。”薄玦靠着龙笳笑道：“这个挺好，不用改了。” 五人确认完，跟着默契看向霍刃，目光好奇又期待。 姜叔按了下电子笔，最后一个光球亮了起来。 『控线者』 霍刃愣了一下，姜叔抽了张纸巾擦指节上的烟灰，不紧不慢开了口。 “我在很长时间里头疼一件事。” “得找个什么样的人当队长，才能让他既能镇得住其他人，又不能蛮横强势太过，坏了团里的和气。” 霍刃拘谨应道：“我还差点火候。” “是差点，但已经近了。”姜叔语气微妙：“能让这帮大的小的讨厌鬼都喜欢你，这事得靠天时地利人和。” “小孩，你运气不错。” -2- 这个会没开太久，把角色定位和年假注意事项讲清楚就散了会，正式放假开始。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啊。”姜叔顺便去了趟十七楼，环视了一圈六人宿舍的近况：“到家了给我报个平安，过年悠着点吃自己看着体重。” “知道了知道了。”谢敛昀迅速收行李道：“你前几年还挺高冷一人，现在怎么越来越啰嗦。” 姜叔作势踹他屁股，看着沙发上的一圈抱枕道：“这些个绵羊兔子哪儿来的？” “薄玦买的。” “窗台上什么时候种这么多盆多肉了？” 龙笳在收行李之余还记得打扫客厅垃圾：“薄玦买的。” “你们六个用的马克杯都是动物哈？”姜叔感觉这被布置的还挺像个家：“又是薄玦买的？” 龙笳冲过去拿走自己那个：“姜叔，他非说我像这个一头乱毛的长鬃狮子！” 薄玦把宿舍扔给助理打理，也转过来讲道理：“这个卡通角色是安哥拉狮子，你不觉得这一脑袋棉花糖一样的大长毛气质跟你很像吗？” 姜叔完全注意力走偏：“薄玦你到底给这屋子里买了多少东西……” 谢敛昀勾着薄玦的脖子道：“这么说吧，你看得到的地方，全都有。” 霍刃刚和薄玦助理解释完哪些要留在宿舍里不能带出去，转头瞧见他们几个闹腾着聊天，笑着道：“哥，你们路上慢点，到家了在群里说声。” 池霁拖着箱子出来，好奇道：“你不回家么？” 梅笙遥飞速从霍刃胳膊下方钻出脑袋来，抱着霍刃道：“我跟刃哥在这里过年！” “在这里？”龙笳停下动作，下意识看向他们：“你们不回家看看爸妈么？” 谢敛昀催促道：“快点收东西，你箱子都挡着门了。” 霍刃和梅笙遥笑着送他们几个一起下楼，一路送到了停车场，临别时还有些舍不得。 其他四个人相继告别，姜叔也推着箱子打开suv后备箱。 “你们两在宿舍注意安全，有事随时和我联系。” “好。”霍刃鞠躬道：“您辛苦了，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姜叔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他发现这小孩真是个当队长的料。 知道什么时候不能让步，什么时候不能服软，而且在人际交往上有天然的亲和力。 “好好干。”他发动汽车前隔着半扇车窗看着少年道：“你以后会很强。” 所有人都走光了，剩霍刃和梅笙遥两个人一起回家。 梅笙遥马上要到十五岁，个子已经长高了不少，但还是很粘他。 “哥，我们放假了哎。” “是啊……”霍刃伸了个懒腰道：“今天起不用凌晨六点爬起来跳舞热身了。” 梅笙遥蹦跶了两下，又变得有些茫然。 “那我们呆在spf每天做什么……看电视剧吗。” 霍刃思考了几秒：“其实电视机抽屉里有一盒没开封的ps3slim，游戏也很全。” 梅笙遥耳朵竖了起来：“霍哥你会陪我玩吗！” “每天练完琴和看完书之后，下午和晚上应该还剩五六个小时，”霍刃本来没把自己算进去，但很乐意多陪陪他：“我们可以一起玩《神秘海域》和《战国无双》。” “队长你最好了！！” 电梯开门的前一秒，霍刃想了想又开口道：“你要是晚上怕黑的话，我们其实可以在客厅打地铺一起睡。” 这里地暖效果很好，客厅又宽敞到六个人练舞都绰绰有余，睡在那很舒服，都是男孩子也不用避讳什么。 梅笙遥呜呜呜道：“队长我好爱你啊——我晚上抱着鲨鲨睡觉还是会心慌，能看到你实在太好了。” 他们两回归小孩状态，彻底放松下来玩了五天。 上午例行压腿练功看书学习，下午晚上一起弹琴唱歌打游戏，十一点卷铺盖举手电筒讲两个鬼故事，然后靠在一起睡觉。 梅笙遥完全放松下来，完全没感觉到多少离家过年的伤感。 他去年这个时候一个人被扔在空空荡荡的大平层宿舍里，压抑难受到哭了好久。 到了大年三十那天，他们终于睡了个懒觉，十二点半才醒。 霍刃醒来第一件事习惯性看群里的聊天内容，99未读信息特别热闹。 群名是emoji的小皇冠，龙笳发了好多张自己和家人还有三条雪橇犬的合照，薄玦传了几首自己弹琴的视频，很自恋又补了张自拍。 谢敛昀群里没怎么说话，微博小号在日常晒网游新装备，已经靠氪金迅速回到全服第一名，几万块砸下去完全不心疼。 池霁没回英国，倒是在时都大剧院顶了几天《摇滚芭比》的b卡，和朋友们玩的乐不可支。 今天是大年三十，他们都回家和家人们聚在一起，在群里发了好多剁肉煎鱼包饺子的照片。 龙笳爸妈都是很和善亲切的企业家，还拉着三兄姐拍视频给他们拜年。 “谢谢你们照顾小龙一年，新年也要一起加油啊！” 梅笙遥听见声音迷迷糊糊醒了，裹着被子滚到霍刃怀里看了会儿视频，跟着感叹一声道：“过年真好啊。” 有家也真好啊。 霍刃搂着梅笙遥想了想，支起身道：“我们去超市拿两包爆米花看电影吧？” 梅笙遥犹豫道：“可是……” “热量我算过了，加上食堂年夜饭的那顿饺子也没多少。”霍刃模仿着裴如也的口吻道：“今天适合吃点甜的开心下。” 梅笙遥飞快点头，拿一头乱发蹭了蹭他的脸，忽然又道：“哥，我想吃冰淇淋。” “吃，吃完我陪你跳绳。” “好！你也吃一根！” 他们把铺盖卷好放到墙边，随意套了件t恤一起去楼下买零食。 楼上楼下安静一片，大厦像一座空城。 他们拎着塑料袋往回走，靠的很近。 今天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虽然见不到爸妈……也不用难过。 皇冠已经是他们的家了。 霍刃再开门时发现房门没有反锁。 他怔了半秒，还是顺着惯性打开门。 灯光忽然亮起，四个人从沙发后面猛地蹿出来：“suprise！！” 梅笙遥被吓一大跳：“啊啊啊？？” “不是还放五天假吗？”霍刃下意识道：“今天除夕，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一起过年啊！”龙笳笑容灿烂道：“这辈子咱们六个都是一家人啦！” 霍刃讶异道：“你们……” 谢敛昀动作迅速地冲过来把他和梅笙遥轮流抱了一下：“任务完成，我去打本了，晚饭叫我。” 池霁把箱子拖回宿舍：“年饭我和爸妈中午吃过啦，晚饭一起吃啊。” 薄玦蹲在铺盖旁边好奇地摸了摸：“你们晚上一起睡这啊……这倒是个好地方。” 梅笙遥眼睛立刻亮起来：“我们今天睡大通铺吧！” 霍刃算了下空间：“刚好够，算跨年联谊了。” 他们六个明明泡在一块过了一整年，哪怕只是分开五天都格外想念每一个人。 年夜饭在食堂吃了煎饺配青菜汤，吃完回宿舍少年们就把被褥枕头全都抱到茶几前头，抢游戏手柄靠着彼此轮流玩。 从09年到11年，他们都在不知不觉地长大成熟，骨架抻开面容深邃，五官一天比一天好看。 浴室有隔间，龙笳和谢敛昀吆喝着让霍刃直接脱光衣服进去搓澡，站在旁边一边刷牙一边晃来晃去。 梅笙遥和池霁抱着浴巾进来时冷不丁看见两头象在甩鼻子，同时把目光往反方向挪。 “遥遥还害羞啊。”龙笳刷完牙顺便刮干净胡茬，摸着光滑的下巴看他：“你都要十四了，早就长毛了吧？” 梅笙遥把浴巾丢给他：“过年也不许遛鸟！” 谢敛昀裹好浴巾走出去，顺手拍了下龙笳屁股：“哟呵，挺翘。” 霍刃无可奈何道：“谢哥你节操还是要捡一捡。” 谢敛昀果断摇头：“下流也是男人的浪漫。” 霍刃裹着浴巾进了隔间，洗了一半道：“话说，等以后我们有钱了，是不是也可以买靠在一起的房子？” “靠在一起干什么，”龙笳隔着老远在拍爽肤水：“直接买个三层大复式住一块，一起养狗狗一起遛弯，老了也住一起多好。” 霍刃笑着道：“那我要住一楼，等退休以后就学学做饭和木艺，帮你们在院子里装个秋千。” “我住三楼，”梅笙遥立刻道：“天花板要做成双面玻璃，晚上可以看星星！” 薄玦刚好洗完出去，一边挤精油打理长发一边道：“我也住三楼，楼□□个小花园，再养几只鸟。” 他们闹腾到凌晨十二点半就困了，六个睡成一长条，像是切好的一排年糕。 入睡前还挺规矩，睡着就互相东倒西歪的挨着，流着口水安逸做梦。 姜叔在大年初一带着算黄道吉日的道士过来开门，在看见客厅里六坨被子时眉头抽了两下。 “霍刃——” 队长还没醒，歪着头含糊应了声。 道士在旁边捂着嘴忍笑，姜叔叉着腰满脸费解：“有席梦思不要全跑客厅地板上睡大通铺，你们几个感情挺好啊？” 谢敛昀翻了个身搂着梅笙遥继续睡，这会儿都懒得看他：“不然呢。” 第36章 第 36 章 他们六个收拾好被褥再换衣服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助理给道士泡了杯北港毛尖，旁边姜叔选择喝拿铁,咖啡机还在厨房里继续搅豆子。 男孩们接二连三在沙发上坐好，龙笳伸长手帮霍刃推了个八分斜大背头。 “我介绍一下,”姜叔正色道：“这位是圈里很有名的道士，郑道长。” 他对面坐的那个中年男人穿着工装裤配灰外套，手里还拿着个八卦罗盘。 “道长好……”男生们稀稀落落道。 郑道长微微颔首,还在翻他们的八字信息。 “今天我拜托郑道长过来,就是为了定你们出道的日子。”姜叔严肃道：“这种事马虎不得。” 薄玦小声道：“真迷信。” 龙笳伸手捂他的嘴：“人家还在这呢。” “哈哈，这位小年轻说的是。”郑道长并不气恼，大大方方道：“你们这一行，本来就是个迷信的地方。” “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么,”姜叔翻出打火机道：“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强捧遭天谴。” “有的人什么都好，偏偏要么资源差要么撞错路子，实力再够一辈子都没个水花。” “还有的人刚入行时一穷二白,莫名其妙就爆红好几年，你说这玄不玄？” “——长得好看唱歌好听的人这么多,怎么偏偏就红他一个？” 霍刃昨晚胳膊都被压麻了，这会儿还在揉肌肉：“真有人养小鬼啊？” “古曼童，白仙胡仙柳仙,信什么的都有。”姜叔啪的一下合上打火机,一脸敬色的看向郑道长：“这位可是轻易不出山的大师,我求爷爷告奶奶才把人给请出来。” 郑道长把本子一合，起身去捏他们的颧骨和眉骨。 “得罪，我看下骨相。” 薄玦不喜欢被陌生人碰，下意识地想躲开，被姜叔一个眼神摁了回去。 郑道长压根不像在摸人，像在隔着皮肉看架构，六个男孩一个个摸过去，动作很公式化。 他估量完之后坐回沙发算了算，简单道：“结果跟我上次算的差不多。” “明年二月十四日子最好，再拖就要等二零一四年了。” “二月十四？”姜叔诧异道：“明年就这一个日子？” “就这一个。”郑道长拿着笔记本还在算其他几年的情况，草稿打了好几页，张口就是一段河图洛书的判词：“神光跃青龙，财气喜重重，求谋百事全，横财也兴隆。” 姜叔听见财运旺成这样乐的不行，拍了拍膝盖又道：“那运势呢？” “更逢相生旺，休言克破凶，见贵安营寨，万事总吉同。”道士神在在道：“你们几个在这六年里，分则衰，合则旺，能在一块就在一块。” 姜叔听了更是大喜：“您算的是六年呢？” “年数有讲究么？”霍刃好奇道。 “我这算的是流年大运，”道士看向他道：“从2012到2018，对你们这个团是一个大的流年，到了19年就换运势了，到时候得看情况重算。” 姜叔哪懂这些个命理里面门门绕绕的东西，拍着沙发扶手道：“你们几个知道六年是什么意思吗？” “我在娱乐圈也呆了有几十年，我跟你们讲——”大叔竖起三根手指，当着道士的面继续讲：“甭管是什么人什么组合，能连着红三年，就已经是祖坟冒紫烟上帝菩萨如来佛保佑了。” 这行更新换代的速度太快，年年有大几万人钻破脑袋想往里头挤，能红的能长期出名的统共就那么几个。 郑道长上来直接给他们拨了六年，他作为经纪人听了做梦都能笑醒。 趁着道长又写写画画的功夫，姜叔抿了口咖啡继续重声道：“corona这个团，我们本来就是奔着长期规划去的。” 从青少年中选拔养成，要打破三年魔咒走长远路线，做出一个业界的神话出来。 郑道长核算了几个数，正儿八经地坐好了继续道：“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姜叔弓着腰给高人倒茶：“您尽管讲。” “我算出来的结果也好，你们这一行本来的情况也好，都是招是非争议的。”郑道长不紧不慢道：“是非财也是财，就看你们怎么对待，躲反正是躲不过的，横竖都会有。” 这还刚好就是过年之前他们开会时说过的内容。 少年们侧头互相看了眼，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 姜叔很快冷静下来，恭敬地点了个头。 “我记着了，这事我会好好教育他们。” “那我就不多留了，也祝你们新年快乐，鹏程万里。” 等姜恕把郑道长送下楼之后，霍刃揉了揉脸道：“我觉得还是有点迷信……” “其实也有科学依据吧？”池霁在翻看手机日历：“那天不光是情人节，刚好还是刚过完年没多久，看电视节目的人多，确实挺合适的。” 他们没聊几句话，满面春风的经纪人又冲了回来，招手拍桌子：“拿纸来拿纸来！” 龙笳叼着牙刷把纸笔递了过来，姜叔提笔就写，竟是在给他们安排今年的日程表。 “你们今年常规训练课统统减负，考核水平跟去年持平就行，重点全都给我放在出专辑上。” 黑笔哗哗画出一张表格，把一整年切成三块。 一月到六月：确定专辑主题-作词作曲-编曲-录伴奏-练习录音 六月到八月：编舞设计mv设计和导演磨合确定拍摄方案 九月到十月：mv拍摄写真拍摄专辑完成全部制作 十月到十二月：出道前最终准备综艺彩排 经纪人其实是早就定了差不多的出道期限，跟郑道长今天的判断是一拍两合，把心里那些草稿都再写了一遍。 “大爷您看看，一月马上就过完了——”谢敛昀双手捂头：“一张专辑起码得十二首歌吧？！” “我已经很宽容了，”姜叔刚才就在掏打火机，这会儿索性叼了根烟过干瘾：“五个月，咱就给修改调整留足半个月，排练录音再留半个月，你们还有四个月出歌，这不是刚好么。” 霍刃思索道：“差不多七八天一首，但还是要算写伴奏和编曲的时间……” 梅笙遥抱着枕头瘫到旁边：“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开始上班了？” “那你们找外包？”姜叔玩着打火机道：“我好几个兄弟等着接活呢？” 众人异口同声：“不找外包！！” “行，那你们先聊。”姜叔笑眯眯起身：“第一轮专辑demo试听会在三月一号，抓紧时间啊。” “三月一号？！！” 老狐狸早就把剧本都写好了，等着他们从新年第一天起就按部就班往里头跳，出门没多久就又回来敲门。 谢敛昀还拿着根油墨笔在小白板上跟同伴讲出专辑的具体流程，听见门响时匆匆过去开门：“又怎么了？！” 姜叔用手背叩了两下门，旁边有四个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进来，把三脚架放在客厅高中低三个角落，还放了两台gopro。 “琴房和灌音室里也架两台。”姜恕指挥道：“打光点布置下，这儿的光源还行吧？” 霍刃以为他们要进来拍摄，下意识道：“您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年轻人，不要紧张。”姜恕叼着烟道：“机位架好了就走，你们换地方写专辑的时候带上gopro继续拍，多留点素材。” “留这个做什么？”梅笙遥好奇道：“剪成光碟后面的花絮？” “当然不是。”姜恕拿走谢敛昀手中的笔，弯腰在白板空隙上写了个网址。 .corona “这是你们的官方论坛，今年刚刚搭好。”他意味深长道：“你们写专辑的这些影音资料，我们会派专业的后期部门剪辑成先导综艺，在专辑出来的时候放出一部分，论坛上再放一部分。” 霍刃下意识道：“这样就可以预热了——” “而且每张专辑会夹带人物卡，背面会印刷不同的电子码。”姜叔抽了口烟，一本满足：“普通会员可以靠常规电子码升级成白银会员，解锁更多福利，运气好可以拿到金码和白金码，能看到你们录制的单人感谢视频。” 众人：……！ 羊都还没生出来就开始薅羊毛了，做生意毒还是姜叔毒啊！！ 等姜叔和工作人员们全都走完了，他们六个重新聚在一起。 霍刃拖来另一个白板，参照着谢敛昀写的流程图把日程表安排出来，自觉主持：“先来确定专辑主题。” “动物怎么样？”龙笳道：“我喜欢动物。” “……我看你像个动物。”薄玦凉凉道。 “找个style？” “往时尚方向靠？” 他们不着边际的绕了一圈，不知道是谁先问了一句：“我们叫皇冠，那我们的粉丝叫什么？” 霍刃不假思索道：“宝石。” 皇冠与宝石相伴相生，从始至终拥有着彼此，共享同一片光芒与荣耀。 “小宝石？”龙笳试着唤了一声：“还蛮可爱的？” “英文音译过来也好听，”梅笙遥笑道：“就这么定啦。” “那我们可以这样，”池霁双手按着桌子道：“就把第一张专辑当成是献给粉丝们的礼物，用里面的歌和他们对话？” “专辑名叫《宝石璨光》怎么样？”薄玦接过笔把名字写下来，顺手在旁边画专辑封面草图：“然后封面刚好就是我们六个人一起捧着珠宝……” “只有宝石不写皇冠会不会喧宾夺主啊？” “不要紧，”霍刃笑道：“宝石嵌在皇冠上才会被看到啊。” “对哦！我觉得可以！” 谢敛昀站在旁边一脸迷惑。 “你们怎么这么熟练啊？” -2- 等主题和用意七七八八定下来，写歌的事情被提上日程。 谢敛昀入行早，前后捧红过好几首歌，对这事最清楚不过。 他举着玻璃壶给大家倒柠檬水，优哉游哉道：“人靠脸靠身材虽然能红，但是迟早有变老变丑的那一天——真想长期红还是得靠作品。” 作品是被时间眷顾最久的事物。 “好多人只要唱红一首歌，一辈子都不愁饭吃。” 霍刃接过壶帮他倒水，随口问道：“写爆红的歌有诀窍么。” “有。当然有。”谢敛昀眼睛很有神：“看你想怎么红。” “最简单的一种，是写简单节奏配简单歌词，要让幼儿园小孩都能听懂。” “换而言之，越土越好。”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醉了，你是我这辈子最美的玫瑰。 薄玦果断摇头：“让我唱这种歌我就买机票回家。” “急什么。”谢敛昀伸手一推眼镜框，正色道：“第二种，就是功能性的歌。” “你要在写之前，就把它的演唱情景想清楚。” 霍刃立刻道：“比方说表白或者失恋以后唱的那种？” “这就是情歌最容易火的原因。”谢敛昀赞同点头：“功能性非常强，适用人群广泛，只要旋律写的让人上头就能迅速流行起来。” “还有第三种。”龙笳看着他道：“嗨歌。” 歌词要嗨，节奏要炸，听一遍就洗脑上头想跟着抖腿，跟磕维他柠檬茶一样听一遍爽一遍。 谢敛昀眯着眼看他：“哥们以前经常去夜店吧？” 龙笳看了眼薄玦正色道：“我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 薄玦敲他的头：“你喝酒挺熟练啊我还真没看出来？” 霍刃一点就通，在白板的空余上把大概流行的几种应用场景写出来。 【告白】【热恋期示爱】 【失恋】【暗恋】【励志鸡血】 …… “我们来分一下工，先写三首试试水”他一项项确认道：“首先是失恋时的慢歌——” 龙笳和池霁同时举手：“dibs！” “然后暗恋的小情歌？” 梅笙遥举手：“我和谢谢写！他特闷骚，之前就写红过两首！” 谢敛昀不满道：“我写什么类型都能红好吧，你这个定语根本没必要。” “主打歌我刚才想了个题目，叫《你的皇冠》。”霍刃征求他们的意见：“这样也比较谦逊，专辑里有宝石，主打歌是皇冠，可以前后呼应。” “主打歌你想走什么风格？”谢敛昀问道。 “炸燃的表白歌，可以用这个做作曲动机。”霍刃伸出双手快速拍三下：“co！ro！na！” “是不是很有节奏感？” 其他人眼睛跟着一亮，跟着数节拍。 “我们可以在唱段转折点加休止符，”谢敛昀立刻道：“这样我们换气的同时下面的粉丝会跟着吼节奏。” “就刚好是，比方说我随便编两句词”霍刃抄起笔在角落的角落里写数字简谱：“而·我·就·是——” 梅笙遥迅速cos小粉丝在旁边快速喊口号：“co！ro！na！” “你·的·皇·冠——” “co！ro！na！” “这时候我就拿着话筒吆喝说来大家跟我们一起唱，”谢敛昀蹲着在旁边帮他补器乐伴奏，无缝配合着即兴书面编曲：“跟着立刻过渡到最嗨的副歌，这里穿插一个高音？” 龙笳已经在脑补演唱会现场：“会很炸。” “我跟着霍霍写这首，”薄玦当机立断：“gogogo都干活去。” 谢敛昀快速道：“你搞得定？” “搞得定，”薄玦笑着看他：“我平时也听流行，别小看我。” 六人即刻兵分三路迅速行动，根本没什么多放一天假睡睡觉的念头。 就好像为作品活着才是真正活着一样。 谢敛昀和梅笙遥直接把北边客厅的三角钢琴占了，霍刃在书房写谱薄玦帮他改小节构成，龙笳拎了把电吉他给池霁带上耳机，两个人在边唱找旋律边记谱。 虽然每天还有主课要上，但是写歌已经成为了最大乐趣。 准确的说，是为皇冠写歌。 他们完全投入进去之后，每天吃饭完全靠队长按铃集合强迫吃饭。 基本上都是一脸不情不愿地吃完鸡胸肉牛油果沙拉转头就跑去弹琴，甚至吃了两口就在餐桌上用指节敲旋律找谱子。 龙笳完全是个自恋狂，写嗨了就抱着吉他冲进霍刃卧室，半夜一点弹demo边敲琴板边唱歌给他听。 霍刃半睡半醒还记着点头：“好听，但是副歌差点劲，你改个主音试试。” 龙笳精神道：“我也觉得，现在就去改！” “你早上七点还要去跳舞——” “知道知道，队长晚安么么哒！” 霍刃自己写的也是很上头，把以前听过的摇滚带流行带全都找出来反复总结分析惊艳感的源头，草稿从第一遍改到第十二遍，写了一半抱着电脑冲去找龙笳问贝斯音效的插入区，十二点了也舍不得睡觉。 其他两个组日常窜来窜去，不光在十七楼里抱着吉他在天台窗台地板上写歌，下了课也粘着钟老师不走，强迫他提前听demo然后一脸期待地等着被夸。 钟逢雨被烦的耳朵快起茧子：“我的天我当初就该建议你们去找外包。”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拿着纸笔帮他们一点点磨。 “这切音太快，还有这里要加电子音效……” “加什么？？你自己写过多少歌了居然问我加什么？？” 到了三月一号试听会的时候，董事和项目负责人全部到齐，姜叔把位置让给戚总，坐在旁边用喝茶掩饰紧张。 霍刃领着五个人排队走进来，整齐划一地和他们整齐鞠躬。 “领导们好，老师们好，我是负责成果汇报的队长cain，现在进行简短说明。” 他没有带稿子，说话时眼神明亮语气沉着，仿佛天生的偶像。 “我们从1月28日到3月1日，一共创作了八首歌。” “其中有三首告白歌，两首抒情歌，三首示爱歌，一共有四种风格，六快二慢。” 姜叔自己都没想到进度快成这样。 他拿着保温杯手腕一抖，暗想这帮孩子千万别滥竽充数乱写。 “下面我们表演的是《宝石璨光》的主打歌，《你的皇冠》。” 霍刃侧身看向助理微微点头，领着所有团员在空地中排成皇冠般m字阵型，五人单手撑地一人独站正中。 玻璃珠滚落的音效骤然响起，环绕如宝石散落。 铿锵鼓点由远而近被召唤而出，六人踩点抬头向前，张开双手似羽翼飘扬纷飞。 “imyourcorona.” 他们倏然起身，霍刃抬手单膝跪下开口领唱，双臂双手随五人节拍同步起舞，在完全背对队友的情况下动作整齐到像是他们的影子。 “这一刻我的眼睛里只有你——” “倔强纯粹深爱着我的你。” 他起音极稳，冰沙音质感独特又力量十足。 下一秒他旋身隐入团队之中，梅笙遥滑步向前，带领五人震颤勾手回身顿步，姿态神情如即将浴火而生的小凤凰。 “群山暗夜暴风雪都不足以，不足以动摇我想要见你的心。” 薄玦和池霁在中心区迈步向前，再度取代视觉中心点。 “我的灵魂是颗宝石。” “它脆弱坚韧，独因为这一瞬间闪耀永恒。” 大提琴和钢琴声低沉响起，四人如菱形宝石再度伏身后退，谢敛昀和龙笳同步抬起右手，长音似诉说如引诱。 “——只等你一声令下！” 六人回归皇冠阵型，跳舞时犹如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秩序感完整融入燃烧的节拍中，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张扬至极，侵略感一览无余。 是求爱者，是征服者，是等待被驯养的野兽。 “我·是·你·的，” “唯·一·皇·冠——” 雄性荷尔蒙在肆无忌惮的剧烈弥散，金属电子音和贝斯声在无声控制所有看客的心跳速度，氛围不受控制的被一路推到最高点。 在最后一个音落定的时候，姜恕听见自己身边女老师的急促抽气声。 他按按眉头，发现自己在抖腿。 “写的很好啊，舞都编完了？”戚总撑着下巴抖着腿看他们跳完，扭头看姜恕：“是蛮上头。” 姜恕面无表情的应了声。 他感觉这个调调今天在脑子里得循环一晚上。 第37章 第 37 章 八首歌一共过了六首,一首因为旋律和其他组合的曲子有点撞，另一首则是因为歌词写得太肉麻。 少年们前脚恭恭敬敬和出品人董事指导老师们致谢道别，后脚就在电梯里互相甩锅。 “我就说不要在歌词里喊那么多次宝贝——” “哎那首歌不就是用了个4536251吗这算个毛的撞车啊？” “谢谢你这个算偷懒的低级错误。” “队长我写的好累啊好想放假……” 电梯还升到六楼时叮地响了一声，一个阳光俊秀的男孩站在门口眨了眨眼。 六人同时沉默一秒,站齐了恭恭敬敬道：“前辈好！” 混这个圈还是要敬着辈分的。 少年笑着挥挥手,走进来站在中间。 他今年十五岁，已经快要出道一年,气质在不断蜕变。 众人静默着等电梯往上升,同时打量这个男孩的样子。 “戚麟。”谢敛昀唤了一声：“你今年又要出新专辑？” “快做完了,”少年很放松：“全英文r&amp;b,跟之前计划的一样。” 薄玦下意识问道：“你自己写的？” “对啊。”戚麟笑道：“碰碰运气，也不知道成绩会怎么样。” 电梯叮的一声停到十楼,他挥挥手和哥哥们告别：“有空一起玩啊。” 等戚麟走远了，电梯继续往上升。 “他去年成绩怎么样？” “大爆。”谢敛昀压力山大：“一张专辑就有五首出圈的,咱们公司超市都在放他的歌。” “他才十五啊？”梅笙遥不可思议道：“他不变声的吗？” “宝贝儿你也才十四。”薄玦伸手揉他头发：“淡定。” 梅笙遥好胜心很强：“我们出道也要爆红！” “先不要管爆不爆的问题，”霍刃很冷静，按着电梯按钮等他们先后走进十七楼,自己在后面收尾：“我们通过了初轮审核,进入正式制作阶段，还有至少六首歌需要做出来。” “不光是把词曲写完，编曲和混音也要准备,”谢敛昀站在前面开门：“我们只剩三个月了。” 众人同时一抖,加快速度往客厅里冲。 “先开会。”霍刃敲敲门框：“别急着写——昀哥你把糖放下。” 谢敛昀糖纸都剥开了,义正言辞道：“我最近用脑过度需要补补。” “你可以喝五谷粉。”霍刃摇头：“把糖放下。” 谢敛昀一推眼镜冷酷道：“我当初就应该竞争上岗当队长。” “然后人均体重一百五。”薄玦凉凉道：“特别好,和你特别搭。” 池霁帮霍刃把白板拖出来，一圈人继续琢磨之后的创作计划。 “六月交稿，五月初就需要全部雏形出来，留一个月编曲和修改。”霍刃写的很快，字迹在白板上遒劲洒脱，很有风骨：“首先是被毙掉的两首，咱们打算怎么办？” “我觉得情歌可以再整两首，”谢敛昀叼着吸管过干瘾：“最多再做一首慢歌，其他都要往劲爆和欢快的风格上找。” 龙笳忽然道：“做战歌怎么样？” “战歌？”霍刃转身看向他：“你是说？” “跟夜店风不一样，”龙笳跳下沙发，接过笔在旁边写关键词：“是写给所有在战斗状态中的人……他们可能在准备考试，在通宵赶项目。” “比方说，我哥在创业开公司，每天开会写计划书要忙到凌晨三四点。”他认真道：“如果有很热血的歌可以给他鼓励打气，他会更有干劲。” “应该有很多学生听专辑吧？”池霁反应过来：“或者是刚好处在人生的重要阶段，需要被激励着往前走。” “我觉得很好，”霍刃点头应了，在龙笳的字迹旁边写标注：“配乐需要气势宏大热血。” “一首写电子音乐，一首掺交响乐怎么样。”梅笙遥笑道：“这也是证明咱们团商业价值和实力的方式之一啊，做出有史诗电影画面的音乐，既流行又有古典感，效果应该很好。” “我刚好认识一专业搞这个的哥们。”谢敛昀忽然道：“今天下午我们没课，过去跟她聊聊？” 电子音乐谢敛昀和梅笙遥都熟，但交响乐以及和声方面还是需要行家指导。 霍刃觉得靠谱，跟姜叔打电话汇报了这事。 “行，你们出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姜恕那边还在开酒局，说话时在掩着口打哈欠：“司机有事出去了，备用车钥匙在你书架第三层角落里，叫龙笳去开。” 霍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龙笳去年不是一直在和我们一起练习么？他考驾照了？” “今年过年时考的，”话筒那边传来点烟的声音：“这小子十岁就跟着他爸开飞机了，稳，信得过。” 霍队迅速把车钥匙交给龙笳，眼神里的崇拜不加掩饰。 “姜叔和你说驾照的事了？”龙笳好奇道：“那下午我开车送你们去。” “哥，”霍刃小声道：“你居然会开飞机……” “是直升飞机，没什么难的。”龙笳笑着帮他搬乐器支架：“没什么难的，想学以后教你。” 霍刃笑的像只摇尾巴的小白狼。 他们戴着口罩集体出门，按着谢敛昀的指路没过多久就开到了时都音乐学院。 “我看看我那哥们到了没有……”谢敛昀坐在副驾驶上一伸手：“祝姐，这里！” 一个打扮很新潮的长发女人笑着和他们挥手，在校门口上了保姆车。 “下午好啊，走，去时剧院，我乐团在那边排练。” 龙笳利落地嗯了声转手打方向盘，霍刃坐在第二排给她递水：“谢谢您指导我们。”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指挥系系主任祝银，今年四十三。” 众人：！！！ “您看起来才二十多岁，”池霁下意识道：“没有恭维您的意思……” “不生孩子没灾没病。”祝银笑的很得意：“恭维也没事，我喜欢听。” 她是时都音乐学院的主力领头羊之一，也负责时都爱乐乐团的排练指挥，在编曲方面偏学院派，平时也听流行。 祝教授带着他们去了时剧院的私人办公室，在听清楚大概需求以后拿出几本书递给霍刃，开电脑演示几种常见的音乐风格。 谢敛昀用眼神示意队长把编曲教材收了，蹲在旁边听激昂雄壮的交响乐曲。 “我们是想用前奏和副歌的乐调把宏大感表现出来，”梅笙遥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给她看自己之前想的几种demo小段：“但编曲可能还是要混电子音乐，需要保留流行的感觉。” “传统乐器一样可以很流行。”祝银撑着下巴转笔：“你想用电音控节奏推情绪，担心小提琴音和钢琴太死板平庸，对吧？” 梅笙遥呆了两秒，缩到霍刃旁边默默看她。 这女人是妖怪吧。 霍刃坐在最前面，眼神亮了起来：“您的意思是？” “很简单。就拿这个demo来说，”祝银翻了一页谱子，伸手指梅笙遥写的beat：“这段如果用三角铁和拨弦声来表现，知道效果会是什么样么？” 众人怔住：“……三角铁？” 祝银笑而不语，领着他们直接去了日常排练的大厅里，和手下把情况两三句说清。 “我领一段，你们照着这个主旋律合奏。” 她接过首席小提琴信手扬弓，坚韧明亮的琴声起落扬起，数人即刻扬起手中乐器，让管弦铜管与她手中的琴共鸣发声。 梅笙遥先前随手写的一小段demo在数十人的同奏中变得激昂慷慨，锋芒感和新锐感完美到超出他们的想象。 祝银把提琴交还给首席，拎起三角铁手腕翻旋。 轻灵鸣响的金属音突然就化作倒计时般的脚步声，仿佛在被群鬼百妖们追逐着骤然加速往前，或慌乱或急切的情绪都表现的惟妙惟肖。 交响乐声回环重复开始再次演奏这一段，她又拿起木槌立在排钟之侧，迎着慷慨乐声奏鸣银钟。 这风铃一般的排钟音色不仅极有穿透力，一瞬竟给合奏乐章渲染出玄幻怪诞的光泽感，细听也有无穷的魅力。 他们不知不觉在排练厅一直呆到了晚上。 谢敛昀和梅笙遥都是听交响乐听得灵感爆发，边听祝银讲解边抬笔狂书，临走前还在记笔记等着回家编曲继续来。 霍刃先前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个领域，今天从进门起就在不断补课，脑子里新开了一大片存储空间用来印书存书，在离开之前把书还了过去，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你们其他几首歌需要帮忙也可以找我。”祝银送他们上车时笑着挥手道：“小谢有空带我打本啊，好久没见你了。” “包在我身上，”谢敛昀精神道：“专辑肝完我就有空了。” 龙笳开着车再把他们载回spf的时候，后排三只睡的直接歪倒过去。 薄玦好久没有来这里弹琴，手痒着找人合奏了好几首巴赫肖邦，薄玦顺道去隔壁音乐剧组探班，差点被粉丝认出来。 霍刃坐在副驾驶座还在回顾他们今天写的主旋律，指腹按在五线谱上缓缓摩擦而过，唇角噙着笑意。 这首歌太好听了。 有劈山斩海的气势，有一往无前的豪情，前奏一起就能控住人的耳朵，听着这首歌去冲锋陷阵，哪怕浴血断骨也不会有半点畏惧。 没有半点电子音乐炮制出的挑拨神经式快感，有画面，有张力，有拉扯起伏，七种乐器和鸣的那一瞬间能让人血液沸腾到战栗。 “我也很喜欢这首。”龙笳看着远处红绿灯的变化，笑着道：“第二张专辑可以考虑做这种风格古典现代结合的类型，一定也很受欢迎。” “会的。”霍刃和谢敛昀同时道。 他们对视一眼，露出大大笑容。 “一定会的。” -2- 写歌一时爽，拖稿火葬场。 十首歌好不容易相继出炉过审进入综合编曲阶段，最后两首他们死活都憋不出来了。 梅笙遥写到最后抱着枕头在地毯上打滚：“我要吃披萨披萨披萨——” 谢敛昀瘫在沙发上生无可恋道：“我这辈子不想做音乐了。” 池霁蹲在旁边给他们两扇风：“醒醒，还有六天截稿。” “池霁你是魔鬼吧！！” 他们分成两组同时攻克，但不是调子太俗就是词没法配进去，怎么折腾怎么奇怪。 薄玦写到最后进入暴躁状态，用四倍速弹卡农弹得钢琴都在发抖。 霍刃抱着一摞书发呆，冷不丁被龙笳敲了下脑袋：“队长想什么呢。” “我在想……”他一时没抱住书，弯腰捡本子时语塞道：“我想什么来着？” “队长都大脑宕机了，”梅笙遥抗议道：“就是姜叔给的时限太短了！不可以这样！” “我在想……”霍刃把掉落的书捡了两三本，忽然又回过神来：“你们说写歌词这件事，是不是和写诗一样？” “诗词在很长时间里都是古代版的歌词。”谢敛昀保持着太字型瘫状，懒洋洋道：“但是咱们这张专辑走的是现代偏西方的流行风格，里面夹一首古风歌会很违和。” “那西方诗呢。”霍刃下意识道：“我们刚好还可以写一首慢歌，加点英式抒情？” “霍队点读机，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合适的了？”薄玦立刻坐起来：“莎士比亚？” 霍刃把怀里的《十四行诗》递给他：“第十八首是最著名的那一首。” ——我怎么能够把你来比作夏天呢？你比它可爱也比它温婉： 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歇，你的美艳亦不会遭到损失，死神也力所不及。 …… 当你在不朽的诗里与时同长。只要一天有人类，或人有眼睛， 这诗将长存，并赐予你生命。 他坐在桌旁把整首长诗背完，客厅里短暂的沉默了几秒。 “我有理由认为，”谢敛昀平直道：“你在找机会偷懒。” 霍刃歪头看他：“没人能质疑莎翁的文笔。” 要是莎翁写的词都不够动人，他们这些高中生也没多少发挥余地了。 “是写的很好……但是有些地方的形容词太多了，”薄玦把前后几页都看了一遍：“会不会又被审核老师用太肉麻三个字挡回去？” “这时候就要加入英文——”池霁不假思索道：“他唱前半段，我们几个和声唱英文歌词，把交叠往复的效果用reprise的方式做效果。” 他跳下沙发，把《春之觉醒》的音乐剧原声带光碟放进电视里，一路快进到了《touchme》和《thesongofporplesummer》两首歌的进度条。 “你们听这个编曲风格，是不是很适合念诗？” 抒情温柔，韵味悠长，而且很有时空感。 薄玦招招手道：“好听，再放一遍。” 谢敛昀终于坐了起来，试图和他们讲道理：“但是一般写情歌的时候，我们不会……” 薄玦看向梅笙遥：“你觉得可以么？” 梅笙遥点头：“可以。” 霍刃拎着门卡换鞋出门：“我去问法务部这个涉不涉及侵权。” 龙笳回房间开电脑：“我去找国外的类似改编作品。” 谢敛昀又倒了回去。 “……你们真狠。” 我当年拖稿都没敢这么玩。 还真就这么过了。 法务部没想到会有练习生找过来，拿着莎翁诗歌集去调相关版权卷轴，很快就给了肯定答复。 十二首歌陆续通过初稿进入最终编曲阶段，spf这边也和爱乐乐团谈好了合作，安排在七月到八月进行伴奏录制。 钟逢雨带着团队来陪他们进行改编和混音模拟，连着半个多月都泡在灌音室里，天天戴耳机戴到耳郭疼。 也就在这个节点里，姜叔终于再次出现了。 他提前半年就在跑明年的资源和行程安排，这次再会面时直接把六个团员叫进保姆车里，开着车就往国际展览馆方向开。 霍刃坐进去之后才发现副驾驶坐着裴如也，诧异道：“裴老师也来了？” “给你们安排了一个活，今天练习，明天彩排，后天现演。” “活儿？” “对。”姜叔伸手一推墨镜，语气冷嗖嗖的：“这周末，封今开演唱会，你们去给她伴舞历练一下，也算是换换脑子。” “封今？”梅笙遥下意识道：“我爸的师姐？” “spf的老牌天后了，她人很好，但不代表你们能在她演唱会上捅娄子跳错舞步。”姜叔扭头扫了一眼他们六个：“这次好好跳，熟悉下演唱会的场地灯光调度，下次再上台就是下半年了。” 今年皇冠在做专辑，也一早签署好保密协议，不方便在庆熙路露面。 那些歌在出道之前都必须严格保密旋律，算是商业机密之一。 他自顾自地点了根烟，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道：“下半年我要安排你们去别的前辈演唱会上唱歌，到时候就不是当个背景板编舞，是正儿八经在大舞台上独立表演，给前辈争取时间换衣服喝水休息。” 霍刃回过神来，快速应了一声。 他们真的离出道越来越近了。 “对了，还有件事。”姜叔抽了口烟，缓缓吐了口气：“明年你们的行程表，我已经差不多都安排完了。” 他这一年来忙的头发都不知道白了多少根，明年工作量还得翻倍。 “姜叔……现在才五月。”梅笙遥打着哈欠道：“你这也太急了。” “出道综艺时间已经谈好了，你们进《我是新人王》的新春档，录制时间在二月一日，二月十日播。” “二月到五月走推广打歌流程，几个舞台要轮流过一遍，六七月录制综艺拍摄平面广告，八月见面会和安排专辑制作，九月要开全国巡回演唱会，至少有四场。” “十一月到十二月可能要参与osc亚洲音乐大奖的庆典，其他几个奖项安排看成绩了。” “osc颁奖典礼！”谢敛昀突然从瞌睡中醒过来：“皇冠团必须拿皇冠！” 霍刃眨眨眼：“什么？” “还有《我是新人王》！”龙笳快速接话道：“fifi组合冠军记录连着九个月没被打破了吧？！” “没有，”薄玦摇头道：“戚麟去节目的时候打破记录了，但他是单人出道，fifi霸的是组合榜。” 霍刃有些茫然。 姜叔神情复杂地看他：“你平时不看综艺？” “队长忙完工作都看书练琴去了……他今年才开始逛论坛和贴吧。”梅笙遥帮忙解围：“反正上之前公司都会提前给预案的，没事没事。” “这些你们都清楚，平时没事多拉着他看看电视。”姜叔不太放心的叮嘱了一句，继续跟他们说正事：“龙笳前年已经提前考过托福了，学籍的事情不用管。” “薄玦是外籍，有推荐信和内推，应该也没事。” “谢敛昀这辈子都吃这碗饭，压根就没打算过读大学，我跟他爸妈也早就答应了。” 大叔看向霍刃和池霁，摘下墨镜意味深长道：“你们马上就要十八岁了。” “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但留给你们的时间并不多。” 霍刃意识到他说的是高考。 池霁很快道：“伯克利那边我已经在准备材料了。” “十一月递，提前批次可以在明年一月面试，最好卡在出道之前把这些事情解决掉。”姜叔颔首道：“速战速决，你实力很强，有百老汇和伦敦西区的几个负责人和a卡的推荐信，我觉得问题不大。” 他转头看向霍刃，语气犹豫。 “队长，我知道你在这件事上没太多压力，脑子好使。” 霍刃毫无惧意：“您希望我今年提前考？” 他哪怕现在开始看书备考，时间都完全来得及。 他九月十七出生，按理是高三那年满十八岁，应该在明年考试。 可按照姜叔给出的这个时程表，明年高考期间他们在最忙碌的时候。 不仅刚刚出道需要去各个舞台和电视节目里打歌跳舞，还要准备综艺演唱会和新专辑。 今年考试提档进入大学，然后办理手续保留学籍是业内常规的做法。 ——留个学历的底就够了，延迟毕业之类的其实都没有人在意。 “不，”姜叔意味深长道：“如果你接受，我希望你明年高考。” 是在出道的百忙之中，抽出两天去参加高考。 “我知道你不打算读艺术类院校，志愿可能倾向于top2，比如时都大学。” “只要你考得上，微博热搜第一就归你，一整天。” 谢敛昀下意识道：“热搜不都是网民们自然搜索出来的排名吗？” 这种东西明明是大趋势的象征，怎么可能说有就有，连时长都可以决定了？！ “那是去年这软件刚出来的时候。”姜叔淡淡扫他一眼：“要变天了。” 4g信号在被研发推广，手机网络用户正以惊人速度疯狂增加，流量的价格每个月不断下跌，以后可能会便宜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门户网站、娱乐论坛、官方电视台已经开始微不可见的丧失优势，全民狂欢的时代极有可能马上就要到来。 “你们以为，我这半年来连公司都不回，就是为了谈那几个综艺代言的资源？” 裴如也坐在副驾驶座不言一语，把玩着公司董事独有的嘲风纹银色钢笔，眼神若有所思。 姜叔戴回墨镜，语气平静。 “资本在对游戏规则下手。” 几家娱乐公司在操盘抢新的战场，这几个月对彼此的博弈试探比前几年的加起来还要多。 “队长。” 霍刃立刻抬起头看他，指节握的很紧。 “我知道，哪怕从今年开始准备，你要同时面对的事情也有很多。” 姜叔再度看向他，没有任何保留。 “裴老师和你讲过，我同样需要再说一次。” “进了这个圈子以后，你身上的一切，从样貌，身材，歌声，到你的私生活，考试成绩，一切都可能成为被炒作的目标。” 旧时代的战场停留在电视台和娱乐周刊新闻头条。 现在极有可能要变，甚至连天都要跟着变。 其他五人静默着看向他们两，车内安静到只有引擎的闷响声。 他们没想到姜叔会算计到这种地步——也从未想过把高考这种事当做给天团助力的砝码。 裴如也抬眼看向后视镜，观察霍刃此刻的表情。 “姜叔对你还是这句话。” “你如果不愿意，今年好好准备，六月安心考试，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你要是愿意赌，姜叔我拿团队和资源给你博。” 霍刃在这一刻能透过墨镜读出姜恕的眼神。 决绝狠厉，如同幕后坐镇的主帅。 “二月出道，六月高考。” “你考不好，未来几年都没有翻盘的机会，公司未必还能给你空出假期。” 经纪人声音沙哑笃定，蓬勃的野心毫不掩饰。 “但只要你考得上top2，微博热搜第一就归你一整天。” 所有的曝光和关注都会尽数归你，推波助澜把你送上潮流的最高处。 “霍刃，你赌不赌？” 霍刃忽然笑了起来。 “赌。” 他直视着姜恕，笑容在此刻锋芒毕露。 “我如果不去，时都的状元归谁？” 第38章 第 38 章 霍刃话音未落,旁边五个团员啪啪啪啪鼓掌：“队长果然就是队长！” 姜叔早有预料，坐回去慢悠悠道：“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 裴如也收回目光，勾唇淡笑。 “这事先这么定了，但是你一样要认清楚主业,”姜恕这会儿心情很好，照例要敲打一二：“要是我发现你该写歌弹琴的时候在偷偷做卷子……” “保证不多花时间学习。”霍刃慢慢道：“出道以后通勤时间应该会变长，碎片时间就够了。” 姜恕扫了他一眼，忽然伸手大力揉了揉他的头。 “你小子是真狂啊？” 他们很快抵达封今前辈的演唱会彩排现场。 这里还在进行舞台的搭建,偌大的场地像是工业区施工现场。 穿着彩条运动服的高挑女人快步领着助理们向他们走来，神情语速颇为干练：“来了？” 她和这帮小男孩不熟,和姜叔算是老友，以前也合作过几年。 “新带的后生。”姜叔和她握了个手，笑着道：“谢谢赏光。” 封今如今已经年近四十，身材依旧保持的如同少女,在生育一子一女以后仍旧全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对自己的要求堪称严苛。 她还要去后台确认流程,径直和裴如也打了个招呼，让他带着他们去主舞台过一遍舞。 裴如也笑着颔首，示意音响台把bgm放出来。 这次过来助演是不记名的实习，安排的较为稳妥低调。 “没有太多时间给你们准备，今天把舞步记熟,明天自己去蜂巢练习,周六就直接上台了。”裴如也快步往前走,伸手指地面的x型小胶带：“记好点位。” 另外一个伴舞团同步上台，六个团员会意举手，示意他们在自己身后跟跳，之后可以直接顶替位置。 裴如也站在封今的位置，把外套拉链开到锁骨位置，随手打了个响指。 音乐随之响起，数十人同时如双引号般分列起舞。 六个少年心里一紧，知道自己要在记舞步和bgm的时候同步记走位，神经绷成一根紧弦。 这首歌是封今的经典曲目《朝夕》，他们以前在练习室时还跳过，但live版本和mv有不同区别，bgm重新编曲过，时长和录音版本不同。 这是霍刃第一次置身数十人的队伍里在演唱会现场跳舞。 他好像突然来到了微观世界，成为快速游移变化的一个小分子。 前一秒两个part还是引号般分离，副歌一起就融合如交叉鱼骨，转眼又再次分裂成四组边框，环绕着裴如也如欧式画框。 编舞是如同作画般神奇的美妙艺术。 要有动态视觉，要有空间想象力，要深谙舞台和舞者本身的所有潜力。 霍刃清楚这片舞台同样是裴老板的得意作品之一，在第一遍跳完的时候就把所有胶布标记点位记熟，舞步基本上也能全部跟上。 封今把长发束成马尾快步上台，示意音乐先停一下。 “我们把所有流程走一遍。”她快速道：“从第一首开始——你们这首排第五首，到时候跟着舞团上台。” “好。”霍刃立刻鞠躬，带着队员们跟随伴舞去侧台待命。 封今是十五年前出道的老前辈，现在与梅衡同样都是天王天后级别，家中奖杯早就放满好几个柜子。 她的财力早就够挥霍一辈子，如今纯粹是因为热爱和习惯还在舞台上发光发热。 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她开始全开麦跳舞唱歌，一首接着一首不用休息片刻，无缝接轨的同时气息稳的可怕。 两个舞团轮流陪跳，大小变化如万花筒般纷乱复杂。 而她目光平视前方，极少时间看一眼旁边的走位，动作基本不出错。 第五首响起的同时，他们六人融入舞团中快步上台，第二遍跟跳走位。 不是骄傲的新人，不是有姓名的任何偶像，就是为她伴舞的普通舞者。 却同样压力满点，四分钟下来心脏跳的极快。 好在到了周六晚上，这四分钟也同样紧张又平稳，没有人走错一步。 霍刃空间记忆能力很强，在前一天带着他们拆分点位仔细讲过。 他们穿着夸张华丽的舞服快速上场下场，台下的尖叫欢呼声始终没有停过。 等跳完下台的时候，他们匆匆回头，高台上的女皇还在带着一众人劲歌热舞，强悍到让人心生敬畏。 她一个人能撑起两个半小时的演唱会，能熟记十几支舞，全开麦唱到最后也不带喘气，强到简直没朋友。 封今这两天忙到爆炸，连老朋友家的遥遥都没空打招呼，自然由助理代为安排和调度。 他们六人回到后台卸妆时还在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次打次，特别心旌摇荡。 “我们开演唱会也要放焰火！”梅笙遥任由化妆师姐姐帮自己卸眼影，举起右手对着镜子道：“刚才封皇一抬手，哗的一下两排金色烟花冲到天上，超帅的有没有！” 霍刃默默在心里写清单。 焰火x1。 “还要放气球。”池霁眼睛亮亮的：“开场时的氢气球好可爱啊，而且里面还有闪光的粉末，在灯光下特别好看。” 队长偏过头方便化妆师卸耳钉。 气球x1。 “泡泡好看，”谢敛昀认真思索：“我们唱情歌的时候干冰和泡泡可以一起上……” 泡泡x1。 “要不要来点鸽子？”龙笳摸着下巴道：“好像也很合适？” 队长感觉自己像个莫得感情的扫码机器，此刻突然回过神来：“又是焰火又是泡泡的，鸽子不会被炸懵吗？” “别听龙笳的。”薄玦凉凉道：“鸽子被炸下来咱们就真得上新闻了，动保会告我们的。” “但是开演唱会真的很爽啊……”龙笳长叹一声：“我们还得等明年秋天。” “等等。”霍刃突然道：“我们是不是还有四首歌的编曲没做完？” 化妆间陷入沉默。 “而且下周日就要交稿准备录音了吧？” “等于说——”谢敛昀僵硬道：“我们这个星期都要泡在灌音室里了？” 又出现了！！deadline杀人系列！！！ 他们不得不熬夜赶进度。 霍刃和薄玦合写的那三首是和钟老师的团队合作搞定的编曲，其他几人的歌因为配乐和风格不同，也在带着团队连夜开会讨论修改最终方案。 薄玦很贴心地抱着面膜眼霜下楼，像粉刷匠给他们轮流贴面膜。 “边熬夜边护肤，”龙笳竖起大拇指：“薄老师就是精致。” 薄玦毫不留情的把他嘴糊上了。 霍刃闲着也是闲着，煮了几壶咖啡装在纸杯里分发给工作人员和他们四个。 梅笙遥困的快睡过去，挂着单边耳机睡眼朦胧的喝了口，小脸被苦的缩起来：“是黑咖！！而且没有放糖！！” 池霁伸手接了也跟着抿了口，一脸一言难尽的深呼吸继续剪音效。 “要控糖。”队长公事公办道：“植脂末被姜叔没收了。” 谢敛昀表示拒绝：“不喝，绝对不喝。” 然后凌晨两点咖啡壶全空了。 他们一度改着改着吵起来。 “这里不能删！！” “怎么不能删你加的那串转音太多余了！” “我靠你居然说我这里多余？？你行你上ok吗？” “本来这歌就是我写的我怎么不能上了？？” 然后开始互扔抱枕。 霍刃站在旁边一手拎着咖啡壶一手挡枕头劝架：“有话你们好好说。” 梅笙遥冲过去挠谢敛昀的脖子：“你这头猪！你居然敢偷偷改我的flow！！” “你懂个屁的flow小孩回家睡觉去！” “我咬你你信不信！！” 池霁在旁边生无可恋的敲键盘：“还有一首……这首谱子定下来我就解放了……” 霍刃冷不丁被枕头砸到鼻子，捂住脸嘶了一声。 其他四个瞬间站起来：“队长！！” “快去写快去写，”霍刃困得不行：“我等着你们一起回宿舍……” 最后六个人在灌音室睡成一团。 谢敛昀醒来的时候发现脸上被压了六个枕头，像是人型金字塔。 “谁干的——” 等最终稿定完，配乐谱子被送去爱乐乐团录制伴奏，他们六个跟着钟老师练和声，把其他几个队友写的歌连着唱了两个星期。 然后在录音室反反复复录到腻。 在这中间，龙笳悄悄拿了车钥匙把他们载去了另一个街区的录音厅，六个人趴在窗户上看隔音室里的交响乐团。 数十人表情严肃认真的拉琴吹笛，在共同录制独属于他们的歌。 “怎么感觉像是咱们团的孩子快生了一样……”谢敛昀揉着眼睛道：“有点感动。” 霍刃也趴在玻璃旁，表情像个小孩子。 “他们在演奏我们的歌哎。”他转身看向他们，笑的特别可爱：“我们写的！” 龙笳凑过去亲了下他的脸：“队长辛苦了。” 梅笙遥踮脚也跟着亲了一下：“队长好香啊！” “我也要亲！” 谢敛昀后退一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算了我也亲一下！放开队长让我来！” -2- 负责制作先导团综的导演中后期参与了录制，带着摄像师记录了他们的写歌编舞的全程。 池霁碰到镜头时会有些紧张，龙笳会自来熟的对着镜头解说进展，队长相对拘谨，回答工作人员提问时很斯文。 导演颇为感慨：“你们年纪还这么小，能一起做到这种程度，不容易啊。” “以后还会更好的。”谢敛昀不假思索道：“corona的每一张专辑都要成为神专。” 而这也是我存在的理由之一。 他们陆续和不同mv导演完成对接和洽谈，录制棚在搭设装修中，走的是色彩对比明晰的后现代风格。 团队编舞也陆续开始，由裴如也带着霍刃亲手做。 节奏明快的高燃曲目除了《你的皇冠》以外，两首战歌也同样辨识度极强。 一首用电音做出英伦摇滚和pop的混搭风格，另一首联合祝银教授的编写走激昂壮丽的史诗感。 后者被命名为《獠牙》，舞台装半身铠甲半身长袍，有种迷幻凌乱的拼接美学。 霍刃跟着裴如也断断续续接触一年有余，已经能够游刃有余地跟上他的思路。 刀群舞的震撼之处在于线条感和力量感。 数十人同起同落的线条轨迹变化整齐划一，不管是看mv还是看现场都会很有冲击力。 “这首本身是战歌，我们在舞蹈中加入长刀怎么样？” 裴如也还在写调度安排，听见提问时动作一顿，思索道：“用不开刃的道具刀，重量和安全性也许都可以保证。” “三对三会没有气势感，可以安排一对五或者二对四。”霍刃用蓝笔在a4纸上画出四个格子，如同分镜导演般解释他的编舞安排。 “两人执刀往前砍杀，四人阻挡但被陆续冲开，在节奏加速时起伏停顿？” 裴如也会意的嗯了一声，用红笔在旁边重画了四格分镜：“表现破开，可以用双线结构。” “副歌响起时可以四人成环两人居中，高光打到中间……你先写，我打电话叫个武术指导过来。” 六人再去蜂巢练舞的时候，两个拳击选手般的壮汉站在门口。 卫戒抱着一摞纸棒一人发了一根：“来来来今天练剑术。” 谢敛昀会意道：“挨打我和薄玦是专业的！” “谁要和你一起挨打！” 他们在玻璃蜂巢里嘻嘻哈哈的练了一下午，临下课前薄玦扛着纸剑准备喝口水，一转身在玻璃墙对面看见班主任般盯梢的姜叔。 薄玦：！！！ 霍刃迅速过去顺气：“玦哥冷静。” 薄玦被冷不丁出现的姜叔搞得开始打嗝，余惊未消：“特么的……” 姜叔走进来跟裴老板知会了一声，对他们招招手：“都去洗个澡喷点香水，今天带你们出去吃饭。” “还有，穿正装。” 姜叔先前也带他们和不同人吃过饭。 有spf的总裁和公司高层，有电视台领导和投资人，大部分时间大家穿的正式一点就行了，不用特别严肃。 公司在签合约时就把尺寸报了上去，每个人定做了两套西装，放在专门的衣柜里还有人定期保养。 “这次怎么会……” 洗澡间里水声噼里啪啦，男孩们在隔间里聊天。 “是不是要谈代言？”梅笙遥好奇道：“你们猜红血蓝血？” 霍刃动作一顿，久违地进入知识盲区。 “这时候就开始谈了吗？”龙笳侧过身听他们聊天：“不是还有半年多才出道？” “看代言的区域，”薄玦解释道：“如果是亚太分区和全球代言，不仅是要提前谈，还可能和时尚杂志那边有专题联动，所以要早点定。” 霍刃洗完开门出去，对面池霁刚好也开了门。 清秀少年锁骨上还挂着水珠，在看见队长腹肌和大象的时候一瞬间脸红，别开头踩着拖鞋噔噔噔冲出去换衣服。 霍刃低头摸了摸自己胯侧的纵深人鱼线。 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挺好看。 姜叔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催着他们快点把衣服穿好滚出来。 薄玦和霍刃不太会弄领带，龙笳钉完袖扣帮他们两一一弄好，顺手叠了两个同色小皇冠方巾放侧兜。 “小池需要帮忙么？”霍刃问道。 少年快速摇头，脸颊被蒸汽熏得微红。 “不用啦，谢谢队长。” 等上了保姆车，姜叔嚼着清口糖给他们也分了两管，坐在副驾驶慢条斯理道：“今天都好好表现。” “姜叔，我们见谁啊。” “golryo的亚太区总负责人，季老板。”姜恕慢条斯理道：“你们这张专辑带个宝石，出道时要是能带个顶奢的珠宝代言，基调就定下来了。” 梅笙遥对谢敛昀比口型：“我说吧，是蓝血。” 霍刃拿着手机快速检索相关词条，很快搞懂其中意思。 这种称呼来自于西班牙语，最开始代指拥有贵族血统的人。 全球奢侈品牌中有六大蓝血和八大红血，在名表、服装、珠宝、鞋包等领域各有高低。 而gy则是六大蓝血中的顶级珠宝品牌之一，各款设计均走在时尚前线，新旧款节是明星们的红毯宠儿。 姜叔还没说完，旁边的助理打开了珠宝保险盒，示意他们一人分一件戴好：“这是gy的经典款式，你们收好不要掉了，晚点上车了再还给公司。” 龙笳晃了晃腕表：“这不是巧了。” 姜叔扫了一眼道：“你这个是全球限量吧，统共就十款。” 龙笳笑眯眯道：“我品味怎么样？” “我托朋友找关系都没抢到。”姜叔啧了一声：“以后少让我看见这个，酸的慌。” 餐厅在私人会馆深处，设计的低调又奢侈。 二十多个人里有六七个老外，说英文时带意大利和西班牙口音。 有人认出龙笳，笑着打招呼唤他龙公子，也有人认出薄玦和池霁，掏出本子拜托他们签个名。 姜叔不会说英语，全靠随行翻译同步传声。 一顿饭吃下来酒喝了不少，气氛颇为愉快。 他们六个虽然都会说英文，但实际参与并不多。 大胡子老板更多的是在和姜叔以及戚总谈生意，满桌子好酒好菜动的很少，最后还拿出电脑在谈数据。 等一顿饭吃完，姜叔示意他们先和助理回公司，和戚总留下来继续和他们谈具体的。 等回到车上以后，五个少年相继把项链戒指耳钉摘下来还给助理，小声交换情报。 “我听到后半段没听懂……” “那大叔语速也太快了。” “怎么感觉旁边几个阿姨很严肃的样子？” 池霁想了半天，看向霍刃道：“他们说的vam是什么意思？” 霍刃基本听完了全程，但是后半段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在快速聊天，语言切换来去也没听懂太多。 “valuationadjustmentmechani□□，对赌协议。”他解释道：“直译过来，就是估值调整机制。” 其余四只：……？ “双方按照约定条件的履行情况确认是否行使权利。” 其余四只：……？？ 龙小少爷靠着霍刃懒懒道：“换句话说，就是形式更加灵活的商业合作，互相有制约和条件要求。” 等到了晚上十二点半，满身酒气的姜叔敲门进来。 “慢点慢点，”薄玦早有准备的抄了个呕吐袋过来：“叔你这是喝了多少……” 姜叔哄的一下全吐完，接过纸巾熟练擦嘴。 “小事。”他走路摇晃，眼睛清醒有神，像只熟稔伪装醉态的老狐狸。 霍刃给他倒茶，龙笳帮着按肩膀。 姜叔在沙发上瘫了一会，敲着茶几道：“都坐过来。” 六只迅速坐过来。 “gy这个合同，我和他们签了。”姜叔一抖文件袋，神态透着得意：“只要你们出道时预售销量过十万，首周销量过五十万，你们直接官宣gy亚太区总代言人。” “否则呢？”薄玦下意识道。 “否则就是分区形象代言人，也不亏。”姜叔骂了一句：“狗西班牙人这么能喝，玛德跟毛子一样。” 霍刃在旁边帮着捋背，龙笳毫无压力道：“不行我把专辑全买了，卖套别墅的事儿。” “人家看的是你们的总人气，你想什么呢？”姜叔敲他脑袋：“少动歪心思听见没。” “这事是我和戚总谈的，基本上定下来了，不用管太多。” 姜叔醉的困得不行，还是招手示意助理过来把电脑打开。 “团综我给你们定了三个方案，赶紧定完我回去睡觉。” 他需要提前把团队场地都确认清楚，每天时间根本不够用。 “听着啊。” “第一种，叫《皇冠与某某》，这个某某就是国内国外旅行胜地，具体旅游企划还没有定下来。你们六个出去吃吃喝喝，穿的好看点走台本就行。” “第二种，是追击战游戏，有智力和体力关卡，也是走娱乐路线。” “第三种，叫《皇冠动物园》。”姜叔伸手一指西窗：“看见时都动物园的那个湖心岛了吗？” “我跟旅游局和动物园谈了，你们可以过去开餐厅顺带喂狮子海豚大熊猫，去不去？” 第39章 第 39 章 龙笳敏锐抓住重点：“餐厅是给人吃的？” “对。” 池霁举手：“还可以照顾野生动物？” “是。” 姜叔打了个哈欠,电脑一推解释道：“《皇冠动物园》这个企划，和专辑可以联动——毕竟动物园那种地方本来周末就人流量大，全都挤到岛上也不现实。” “我们会从购买专辑的粉丝中挑选和抽取几百人，周末可以过来拜访做客，人数都会进行调整控制,保镖们也会控住两侧的进出口。” “周一到周四，你们就跟着动物管理员去照顾野生动物，喂喂鱼喂喂肉，然后周末开餐厅做饭,差不多拍一个月。” 谢敛昀还在想餐厅两个字：“在那吃东西不算那三次对不对？” 姜叔意味深长地看向他：“别天真了小孩，开餐厅很累的。” 哪怕没有爆满的生意,光是照顾灶台流水和一二十个客人都能让人瘦好几斤。 霍刃还是四五岁时去过动物园，听说可以摸大熊猫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我们举手表决一下。”他开口道：“选择去国外旅游的？” 两个常驻国外的团员默契摇头，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表示兴趣缺缺。 “追击战？” 有三个人稀稀落落的举起手来。 “动物园？” 园字还没说出口,六个人同时齐刷刷举手。 “我要去喂海豚！” “我想照顾长颈鹿！” 姜叔揉着太阳穴道：“你们是去录节目……录节目。” “真要去旅游就找个时间休假的时候去啊。”薄玦认真道：“有摄影师在聊天都没法放松,我觉得不行。” “那就动物园。”姜叔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两个助理连忙扶人递水，大叔摆摆手示意不必，摸着肚子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看他们六个：“你们有几个人会做饭？” 谢敛昀：“我会煮方便面。” 池霁：“我会烘焙和做汉堡！” 龙笳&amp;薄玦&amp;梅笙遥：“……怎么做饭来着？” 霍刃举手：“我会做，还会煮咖啡。” 众人静默地把煮咖啡三个字在脑子里划掉。 姜叔确认方案以后又进入人间蒸发模式,听张助理说是去动物园盖房子去了。 他们很快被安排去拍摄写真,前后换了十几套衣服,据说是用作专辑宣传、海报、内置小卡以及其他广告。 先前教平面表演的副课老师准时站在了鼓风机前，举着喇叭在旁边盯梢。 “拍照的最基础技巧是什么？” “上身要放松！下身要有型！！” “手不要拽牵扯摸任何地方！表情要放松无谓见过市面！” “下半身三角和前后站位都可以，不许圆规脚听见没有！！” 霍刃一耳朵听老师在那强调技巧，一边迎着鼓风机和相机换表情动作，拍到后面感觉自己快灵魂出窍。 他们去年训练一整年，除了五门主课之外还有数门副课，其中一门的期末考试就是对着镜头十五连拍和二十连拍。 镜头响一声就要换个pose，还官禁剪刀手和太阳花。 他和谢敛昀考这门的时候都头皮发麻，最后一块b-低分飘过。 “好——拍完了——去换衣服！” 行程安排太紧张，根本没时间去试衣间里慢慢换，现场有工作人员临时撑了个屏风出来，六个男生全都蹲在里面换制服换西装，帮彼此别帽子穿皮带。 “咔嚓咔嚓咔嚓——” 快门声响太多遍以后就好像能被耳朵自动屏蔽掉，灯光绿了又红红了又白，背景板从红白黑纯色不断变化，甚至出现了多重画框环环镶嵌的立体背景板。 他们六个就变化位置站在远近不同的画框旁边，对着镜头作无辜作温柔作笑容阳光。 其实脸已经僵的快要不能控制了。 老师在旁边教他们做放松练习，一等他们进入松弛状态就立刻示意摄影师再咔咔咔来几张。 脸上的妆容也需要换好几种，氧气系盐系哥特系全来一遍。 到了最后画金色彩绘的时候，梅笙遥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眯着眼就睡着了，临猛地一栽头时被霍刃眼疾手快接住下巴，侥幸保住差点变成死亡闪电状的眼线。 六个mv拍摄棚区还在搭建装修，导演中途和姜叔对接过几次，辗转着问了他们队里关于不同方向的几个问题，到现在还没有给返图。 拍摄期持续了三天，第三天结束的时候副经纪人表示大家可以休息一天半，所有人一致选择冲回宿舍睡到死，以至于助理轮流敲门确定人还有气没。 再睡醒的时候，专辑外壳配内页的样品出来了，q版人物闪卡和写真人物卡的样品也出来了。 他们六个在被窝里充电完毕，陆续穿着睡衣推开门，姜叔系着个围裙在厨房里煮水饺，粗声粗气地敲锅铲：“都洗把脸再出来！像话吗！” 霍刃靠着墙还没睡醒，胳膊边还靠着一只梅笙遥。 龙笳伸手把他们两圈怀里，吧唧两下一人亲了一口。 “走，签名去了。” q版人物是他们六个的妖化形象。 白狼妖，银狐妖，狮妖，白兔仙，天鹅仙和小凤凰。 霍刃拾起属于自己的那张闪卡，看见超帅气的小人儿被配上了白狼耳朵和蓬松白软的狼尾巴。 霍刃：“……” “画的超像有没有，”龙笳举起自带黑羽毛背景的角色闪卡：“薄老师一看就是闷骚——” 薄玦抄起枕头砸过去：“闭嘴蠢狮子！” 谢敛昀翻来覆去的看这张狐妖卡片：“为什么都变成妖怪了我还需要戴眼镜？” “银边眼镜很禁欲风的，”薄玦抱着枕头平直道：“这个算你个人logo了，保留是好事。” “一人十个饺子不许吃多，”姜叔端着大碗过来，招呼他们帮忙拿快子拿醋：“煮的三鲜馅儿速冻水饺，吃完赶紧签名。” 霍刃帮着把茶几上的东西收完，转头好奇道：“签在专辑上么？” “签内页。”姜叔伸手一指角落里接近半人高的六摞纸：“看见了吧，一人五千张。” “还有这摞，”他又指对侧的另一摞：“这还有两千张，是你们六个的签名都要写的。” 所有人端着饺子动作停顿数秒。 “明天晚上十点之前收，算是给你们减负了。”姜叔摆摆手：“不用谢，赶紧吃吧。” 霍刃深呼吸道：“要签这么多吗？” “我们的预估销售额总计有五十万张以上，”姜叔慢条斯理道：“统共每个人才签七千张，我已经很有人性了。” 谢敛昀拿着碗开始快速舀饺子：“我要吃十五个，吃不饱我笔都拿不动——” 龙笳闻声过去抢：“我也要吃十五个！” 霍刃还在盯姜叔。 姜叔坚持了半晌，还是很嫌弃的拍拍围裙站了起来：“别抢了，我再给你们煮一袋成了吧。” 他们总算知道为什么其他明星的签名都像鬼画符。 签这么多名鬼要好好写笔画啊！！ 写完手腕就要断掉了好不好！！ 谢敛昀写到后半夜直接给姜叔打电话问能不能盖印章上去。 姜叔在陪合伙人打麻将。 “碰，不行。” “叔，我这只手以后还要弹吉他写谱子——” “吃，不行。” “叔！！” “老张，你点炮了啊。”姜叔麻将一推，数钱的时候想起来电话没挂：“不行，你小子给我把电话挂了。” 谢敛昀一挂电话，五双眼睛齐齐看过来。 “可以盖印章么？” 谢敛昀梦呓道：“他胡了。” “？” 转眼到了九月中旬，陈小眼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霍刃还在给周边补签名，站在尺寸台上张开手臂给定制舞台装的裁缝量腰围。 “霍霍，我要读高三了……”陈小眼小声道：“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也没看到你在庆熙路演出了。” 霍刃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知道很多话因为保密合同没法和他聊，轻轻嗯了一声。 他侧过身看向镜中的银发少年，目光落在眼尾泪痣上。 “我挺想你的。”他慢慢道：“陈言，高三加油。” “你那天在庆熙路领着团队跳舞的时候，我照了几张照片，拿回去给我妈看她都没认出来。”陈言摸着后脑勺笑道：“祝你越来越好啊，大帅哥。” 霍刃温和地嗯了一声，忽然道：“我明年春节可能没空去医院了，估计人在外地。” “你……能帮我去看望下陆姨吗？” 他今年每个季度都抽空去了一次，但事务不断增加，未来恐怕更难脱身。 医生说陆姨的身体状况很平稳，但她还是执意不肯用他的工资，日子过得很简朴。 霍刃有心多照顾这个唯一的亲人，眼下渐渐走不开了。 他的课程越来越少，但睡眠时间基本没增加过。 “哦哦，好的。” “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咱两是发小啊。”陈小眼笑道：“你忙你的，有空一起吃饭啊，拜拜！” 他们换好先前定好的打歌服去了摄影棚。 进棚出棚都有种违和感，像是打开多啦a梦的传送门去了异次元。 棚a101，主厅六面是纯到没有任何杂质的深蓝色长方形景色，香槟金画框空无一物，如同巨大的抽象符号或悬或嵌在半空和墙壁中。 “队长躺下来，布景组就位。”副导演用指节敲正中的欧式明金色长桌，旁边有人抱着一桶百合花瓣进来。 “上桌上桌，”池霁笑道：“队长算前菜还是甜点？” 霍刃穿着英伦式背心配白衬衣，刚躺上长桌就被副导演帮着把一条腿支起来。 她动作公事公办，像只是在张开一把伞。 “镜头在这里。”旁边两个小姑娘在往桌子和他的身上撒深浅色不同的蔷薇花瓣和百合花 一朵被染的和房间一模一样的深蓝色百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霍刃下意识伸手去接，却扑了个空。 裴如也面带笑意看着他。 “裴老师……”他唤了一声，为自己现在的这个姿势感到窘迫：“您给我吧。” 男人不多难为他，把百合的浅蓝色花梗探入了他的指缝中，刚好卡在无名指旁，让花的位置在镜头中沾着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感。 “来所有部门就位，”导演用对讲机确认道：“舞蹈彩排走过了吧？在绕着长桌跳舞时注意地面的装饰物，不要被绊倒或者滑倒！” “三，二，一，action！” 镜头映出闭眸嗅花的美少年，他在乐声响起的那一秒睁开金色眼眸，微卷银发让人想起白狼的柔软皮毛。 他卡着节点拈花起身，镜头向后推拉摄入全景，金发红眸的小男孩从右侧方探头打招呼，微笑唱歌的同时用梧桐叶轻掩镜头—— 这里将插入他们在白桦森林和欧式古堡中的远景，并且在几个小节以后再度回转到这个房间。 高挑少年背对着镜头坐在长桌旁，如瀑长发垂落至腰际，黑天鹅般颔首凝望桌上的古典八音盒。 距离一寸寸推进的同时，红发男人扬眉用单指挑起镜头，如同挑起女孩的下巴命令她看向自己。 乐声轻快华丽，而他们唱歌其实都只是在做口型。 镜头背后的人在避开视野给房间做快速调整，放玩偶挂时钟往空中扔玫瑰花瓣，前一个成员刚拍完动作，后一个就要立刻躺平歪倒或者靠着墙，然后一脸深情温柔的看向镜头。 等拍完收工卸妆换回训练服，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他们打着哈欠相继坐上保姆车，里头黑黢黢的没有开灯。 霍刃下意识地牵住梅笙遥的手，突然听见所有人笑着大喊一声：“队长！成年快乐！” 灯光一瞬亮起来，姜叔带着彩条帽吹了一声喇叭，手里还捧着一个五寸的超小蛋糕。 霍刃还紧握着梅笙遥的手，后知后觉想起来十二点一过就是十七号。 “我……十八岁了。”他喃喃道。 “脱脂奶油的木糖醇蛋糕，”姜叔把蛋糕推到他们面前，两侧车门也被随之打开，钟逢雨和裴如也笑着站在两侧，在十八的蜡烛点亮之际为他唱生日快乐歌。 去年龙笳谢谢和薄玦相继成年，都是先后在团队或者在宴会中接受众人的庆贺鼓励。 他们清楚霍刃缺失父母的陪伴照顾，乐于给他补上双倍的爱。 霍刃怔怔看着他们所有人，深呼吸着想控制情绪。 “开心点，过生日呢。”谢敛昀把蛋糕捧到他的面前，笑着揉他的头：“许个愿。” 我希望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我爱你们所有人。 霍刃睁开眼，和他们一起把蜡烛吹灭，揉了下眼睛笑着道：“一起吃吧。” 他被喂了带着小皇冠巧克力的第一勺，巴掌大的蛋糕六人轮流分了几口就被刮了个干净。 两个老师遥遥打招呼道别，各自开车回家。 保姆车缓缓启动，姜叔转过来看他们 “小池十一月过生日，你们还能再吃一次。甜吧？” “下次小池的蛋糕我来买——”龙笳正经请命：“您这木糖醇加了跟没加一样，不合适。” 谢敛昀懒洋洋道：“都吃蛋糕了还讲究这么多干什么，大不了我们跳绳加练呗。” 姜叔伸手戳他额头：“一天天就想着吃甜的！” 十月三十一日，梅衡演唱会上邀请corona全团亮相舞台，在中场表演了主打歌《你的皇冠》，被多人拍摄视频传到微博上，自然热搜排名十一。 十一月六日池霁生日，corona的官网正式开放注册，当晚注册会员人数破万。 二月一日是农历腊月二十三，刚好过小年。 晚上五点即将录制《我是新人王》的新春档特别节目，为corona的十四号出道日做最终准备。 早上六点姜叔把他们从宿舍叫了起来，催着去换衣服洗漱沙发上坐好，自己梳了个油头穿着西装，站在投影仪旁边严肃道：“昨天晚上的彩排流程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六个少年整整齐齐道：“圆滑说话放松表演，名次记录不强求。” 作为娱乐圈的老牌节目，《我是新人王》专供所有即将或者刚刚出道的新人们打歌竞技，用三个环节进行多角度的个人魅力展示，通过现场观众和场外观众的支持率进行擂台排名打分。 这些年因为这个节目一夜爆红的偶像有不少，同样出洋相闹笑话的也有不少。 单人最高纪录目前是去年的新生代唱作偶像戚麟，组合则是双人组合fifi。 “从今晚上镜起，你们就不再有自己这个概念了。”姜叔沉声道：“从今以后，只有你们，只有皇冠，你们永远是命运共同体。” 他拿着遥控器反手一指，两年前的录像照例放了出来。 超清版大叔危襟正坐在镜头前，两个姜叔同步盯着他们所有人。 六人心里同时叹了口气。 又来了。 这十诫的录像带真是逢年过节都要拉着他们看一遍，前头还能耐心一遍遍看，后面连他换气的速度都能背下来。 两侧音响哄哄作响：“第一，绝对不允许谈恋爱，队内不可以——” 六人异口同声接茬道：“队内更不可以！” “第二，随时防备窃听偷拍，哪怕是呆在公司——” 六人跟着举起双手：“也不要暴露任何有危险的细节！” “第三，塑形清单之外的任何东西——” “每年只许吃三次！” “第四，不允许接受，且必须防备任何他人给予的水和食物——” “没有开封的也不行！” “第五，……” “第六，……” “第十，”两个姜叔同时凝视着他们六人，声音沉郁有力。 “戒急用忍，百害不侵。” 霍刃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无声感受全新生活的开始。 四顺四逆，八风不动。 戒急用忍，百害不侵。 他们中午以后就不再进食，下午两点以后饮水进入克制状态，一切为节目录制做准备。 节目要录三到五个小时，碰到意外情况可能会更久，谨慎为上。 《新人王》一般会同时推两个组合或者个人进行同台pk，丰富观众观感的同时也可以巧妙制造对比感，催动更多人投票支持新人。 节目本身联合了大量赞助商为观众抽奖，人气常年居高不下，同样是各大广告商考察新人潜力的依据之一。 这一次与corona同台的是名为日冕的八人男子组合，据说是美国造星产业巨头和这边的世嵘传媒合力打造的强力新人团，显然也是打定主意要拿擂台王。 他们十四人在后台礼貌而客气的互相鞠躬打了个招呼，静静等候出场。 每次新人王的开场舞都由上一次节目的优胜者进行表演，本质也是变相地捧人。 等开场舞结束，前台传来两位主持人的欢快开场白，两个新男团的vcr也先后播出。 “下面有请我们今晚的嘉宾，corona和日冕登场！” 少年们从左侧入场，整齐站在红区中。 他们和日冕相继打完招呼，女主持人笑着道：“今天也是很巧，corona是拉丁文里的皇冠，而日冕的冕字，同样也是皇冠的意思哦。” “哦？”男主持人看向红蓝区的两个男团，促狭笑道：“看来大家都对皇冠奖志在必得，连名字都取得很像。” 女主持人示意观众们看向实时变动的投票屏幕，笑着重复了一遍打投规则之后，轻巧道：“从现在起，pk通道开启！” 红蓝两侧的计数线开始以细微的趋势往上浮动，两边暂时都是几百人。 “两位队长在开始第一轮pk之前，和对方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头蓝发的日冕队长接过话筒，盯着霍刃慢悠悠道：“皇冠根本不用抢。” 八个男生一提衣领，胸口的日冕logo在灯光下成鎏金光效。 “它已经在我们这边了。” 台下一片叫好声，大伙儿都看向红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吹起口哨。 霍刃开口时表情很平静。 “记住你这句话。” “十分钟后，你会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那么让我们进入第一个环节——单人才艺展示pk，每人限时五分钟！”女主持睁大眼睛提醒道：“开场选手会对整体得票情况起到非常大的影响，请问两位队长准备派谁来应战呢？” “请出我们的lolu，”日冕队长示意队员出列，语气略挑衅：“他将用歌声为大家呈现出完美的海豚音。” 观众们热情鼓掌，气氛被成功炒起来。 “上来就发大杀招，看来日冕是有争夺擂台王的打算啊。”男主持人笑着道：“那么corona这边呢？” 霍刃淡笑着看向池霁。 “也许我们首先该定义一下，什么才叫杀招。” 第40章 第 40 章 蓝方原本应该排在次位,为了上镜抢风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谦逊守序，领头就让主唱出来表演。 霍刃示意池霁去后台换装准备，领着其他人回旁侧的休息区让开舞台。 日冕主唱特意坐在三角钢琴旁边，在起手弹钢琴的时候对着观众席笑着飞吻，台下已经有人开始陆续为他投票,初始印象分相当好。 霍刃和薄玦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安静看了几秒。 指法是错的，姿势也不对。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笑着没说话。 对方唱的确实很稳，节目报的是海豚音,其实用的是咽音假声炫技，不过外行听不出差别出来。 这一首歌唱完,男女主持人齐齐赞叹一声，捧场道：“lolu实在太强了——新人唱歌能稳到这个程度一定是花了很长时间练习过吧？” 主唱笑着点头，在介绍自己的背景履历时还记得笑着对观众席和镜头wink。 “看来今晚要成为皇冠之战了，”女主持满脸期待：“那么,接下来有请我们corona的主唱,noah登场——” 三面可移动布景墙滑动上场,灯光暗了下来。 星空蓝笼罩全场的同时，旋转台中央的老福特汽车缓缓升起。 车顶上金发垂腰的少年沐浴在深沉暮色中，贝斯电音晃着摇滚爵士接踵而来。 “i’vegotasweettooth.forlicoricedropsandjellyroll.” 我超爱甜食，比如甘草糖和果冻卷 “heysugardaddy.hanselneedssomesugarinhisbowl——” 嘿宝贝儿，我的碗里还缺一些糖果—— 他穿着被剪去袖子的涂鸦牛仔,修长腿型在黑靴衬托下一览无余。 聚光灯紧跟着追了过来,映亮他的银蓝眼尾和两颊薄红。 造型亮相的一瞬间,台下人全都跟着惊呼起立。 美国七十年代颇为流行的坎普式华丽妆容再次复古登场，在这个少年身上毫无违和感。 他神态清纯，妆容冶艳。 声音慵懒，笑容清甜。 数十个专业和声在两侧帮衬低音，而他的高音就如同蝴蝶张开翅膀，将半透明的气泡质感表现到完美无瑕的地步。 快乐摇摆的舞步唤醒着所有人的微笑，两个主持人都在下意识地跟着节拍摇晃起伏。 薄玦确认麦关掉后侧身道：“这舞改过了？” 原版是更夸张的牛仔裙黑丝配高跟鞋，杀伤力比这个还要强。 “嗯。”霍刃注视着小池道：“姜叔说百老汇的有些表演……这边观众不能理解，折中调整过。” 他在看过《春醒》之后，和池霁看的第二场就是《摇滚芭比》。 海瑟意外爱上同性却变性失败，成为了魅惑又狂放的变装皇后，在摇滚乐和颠倒人生中寻找着自我。 原作中的性感狂野被调和成甜美可爱，少年跳舞时淡金色长发迎风飘起，衬的他皮肤莹白四肢修长，宛如罗马神话中走出油画的水中精灵。 “youremyorangeblossomhoneybear.” 你是我的香橙花，我的可爱小熊。 “ohthethrillofcontrol.liketherushofrockandroll” 掌控的喜悦，在如摇滚乐般猛烈震颤—— 他笑起来不谙世事，歌声又甜又软，摇滚爵士乐将大小演唱技巧悉数吞食，下一秒炒热了环场气氛并推着众人摇晃舞动。 舞台从他的脚下扩展到观众席，从观众席蔓延到空气里似有若无的棉花糖香味。 池霁指尖点唇再度笑起来，贝斯和电吉它如同为他倾倒般飚上高音。 少年扶着麦克风架摇摆起舞，隔空吻了一下指节上的皇冠戒指。 台下尖叫声紧接着就被炸了出来，仿佛大型掰弯掰直现场。 “illbeyourvenusonachoctemshell.” 我会变成独属于你的维纳斯，站在巧克力贝壳上摇摆起舞。 “risingonaseaofmarshmallowfoam.” 海面上也将升起棉花糖般的美丽泡沫—— 梅笙遥伸手戳了下霍刃，示意他看红方这边的实时投票屏幕。 已经完全反超了。 场内观众开始毫不吝啬地投票助势，红方柱状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狂飙往上，已经甩开日冕近三百票。 又有谁能拒绝小美人呢？ 等最后一个高音飚完，对面主唱的客套笑容已经挂不住了。 corona全员初测试时表演全a通过，舞台感染力不要太强。 别说观众主持人的反应，他们八个人都能感觉到其中差距。 灯光重新亮起，三面布景板顺着滑轨无声消失。 “先不要走哦，”女主持笑着示意池霁站进红区，看着比分板长长哇哦一声：“差距一下子就拉开了，noah刚才确实太可爱了，来对着镜头拍一个~” 三号机闻言摇臂向前，池霁俯身比心三连拍，每张都好看到可以直接当做手机壁纸。 前排好几个女生已经捂着心脏说不出话来了。 “那么请noah换装休息，接下来要请出我们的第二轮pk。”男主持人示意日冕的队长迈步向前；“我想采访一下，队长对比分有什么看法？” 节目将在二月十号制作完毕正式播出，虽然没有场外观众的大数据投票，场内的差距也已经完全能说明人气差距。 队长再度看了眼泾渭分明的实时比分差，强作淡定道：“我们的王牌选手还没有出来，现在只是暂时落后。” 节目导演为了现场的效果，允许观众们在最终锁票前更改三次。 他们还留着后手，绝对可以追回来。 “第二轮常规是双人战，请双方队员上场。” 薄玦和谢敛昀对视一眼走到主持人身边，对面竟走出一对双胞胎。 双胞胎兄弟都穿着银色朋克风外套，发型设计和眼妆也如出一辙，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抢眼组合。 “看来这一场比赛也会相当激烈。”男主持人询问道：“这一次由胜方首先表演，你们有信心吗？” 薄玦笑着点头：“不虚。” 大部分观众还在看那对银色双胞胎，少部分在打量他的黑色长发。 女主持人拍拍巴掌，一整幕流光墙从天而降。 墙中竟嵌着三十六种不同类型材质的乐器，半幕东方半幕西式。 琴筝笙笛琵琶二胡，吉他贝斯提琴竖琴，金玉银铜种种材质罗列而出，场面堪称震撼。 所有人的视线和镜头登时被这样震撼的场景转移走注意力，表演还没开始就在鼓掌。 “corona的双人战节目是——斗琴。” 霍刃虽然彩排时已经见过世面了，如今再看向这面高墙时仍会觉得惊奇。 相比之下，他们在商场大厅里一起玩的那首野蜂飞舞全然不足挂齿。 薄玦和谢敛昀在海螺般的演奏位站好，礼仪小姐将乐器一一取下码列整齐，方便他们随手更换取用。 观众们大部分都是追了《我是新人王》的老粉丝，这些年也没见过这种阵仗。 整个场子静了下来。 两人戴好甲套，朝对方遥遥颔首。 ——竟有种高山流水谢知音的从容。 谢敛昀坐在高脚椅上，信手抱了一把紫檀三味线，右手执着银杏叶形状的象牙拨板奏起前调。 演奏的竟是改调版的《你的皇冠》。 节奏明快的主歌用三味线一弹出来，即刻就被染出歌舞伎町风格的清幽婉转，闲闲几声透着明净古意，好听的抓耳。 薄玦手执竹笛垂眸鸣奏，用复调追逐前往，起伏如南雁扬翅纷飞。 他们将把主题曲用卡农式编曲重复呈现。 前奏是导句，后奏是答句。 三味线起调如云中古舟，竹笛应答似风中飞鸟。 竹笛落尾如收翼凫水，二胡悠悠和声仿山林风声。 一人缓一人急，一人加速一人跟进，曲声始终连环不断，却被助推如狂澜骤起，徘徊撞击又喷啸如长虹。 毫无乐理基础的观众都能听出他们如阵前对垒执子弈棋，用乐声明控暗制着对方越弹越花样百出，始终不肯认输半步。 古韵古香的十八种乐器轮奏结束的前一刻，谢敛昀手执小提琴扬唇微笑，流畅琴声从变奏的十二调中折返往前，伪装着重作温驯奏出和缓长音。 薄玦抬眸看他一眼，吹着单簧管气息不乱。 两股乐声交错抬升而起，走势变幻着同时变了画风，一瞬自水墨飘落的画卷中转入现代纸醉金迷的狂欢氛围里—— 对面几个人已经坐姿很僵硬了。 龙笳笑着吹了声口哨。 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观众才如梦初醒地匆匆抬手鼓掌，更多人脸上还有些恍惚，满脑子都是主打歌里超洗脑的主旋律，甚至还想再听几遍。 双胞胎兄弟没想到场风已经完全逆转，跳完机械舞下台时都是强作笑容。 然而观众们眼睛看着镜面机械舞，腿还在悄悄抖刚才的节拍。 上头，太上头了。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有词儿么？ 红方票数已经在第一环节的第二轮就飚过45.5%，蓝方还卡在20.8%。 ——已经相差一倍有余！ “请两位队长上台，”男主持人擦了把汗，感觉自己的心跳还在跟着脑海阴魂不散的提琴声强制共鸣：“最后一轮比拼马上到来，两位队长此刻有什么想说的？” 绝了，太绝了。 前面两场又是百老汇又是斗琴，自己站在蓝方这边都想给corona投票。 他根本想象不到皇冠团还能给人什么惊喜，光是今晚这场斗琴都绝对够娱乐新闻大书特书！ 霍刃这次没放他抢先开口，笑的温文尔雅：“也许还需要再来十分钟？” 日冕队长盯着他道：“这一场我来。” “我们来比艺人基本功之外的东西。” 言下之意是他们卖弄些本专业的能力，根本不算什么。 男主持临时想起资料卡内容，笑着道：“据我所知，petro队长十五岁就拿过全国魔术表演赛的一等奖？” petro勾唇一笑，手中火花绽放闪烁，耍帅的很有镜头感。 “今天我为大家表演的是……大型魔术逃脱秀！” -2- 皇冠六子坐在一块喝着冰红茶，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个高大壮帅哥从看似透明的铁笼子里消失不见，又是怎么从观众席旁快跑而出，惹得全场女生再次惊声尖叫。 梅笙遥今年刚到一米七五，坐在一米九的龙笳旁边矮了一小截，撑着下巴慢悠悠道：“他差点没跟上节奏。” “已经很认真了。”龙笳慢条斯理道：“全程要保持风度，不容易。” 镜头再次转向他们六人，少年们营业性笑容丝毫不减，鼓掌鼓的很真诚。 魔术确实很能活跃现场气氛，两只鸽子飞出镜头的一瞬间就有工作人员抄着网拦走，拎出去的时候连惨叫声都没有。 有不少人闻风改票，按票不动的许多观众渐渐陷入犹豫中，还在等corona队长这边的最后一轮表演。 霍刃与petro友好握手，接过话筒道：“既然要比艺人基本功之外的东西，这一轮我来。” 旁边五个队员啪啪啪鼓掌，仿佛早就知道最终比分结果，完全进入放松状态。 道具组工作人员立刻摆上长桌，将二到六阶魔方各放置了两个。 对面八人在看清道具是魔方时表情颇为复杂。 这种东西有公式，即使被复原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表演性并不强——应该威胁不大。 观众们显然也兴致一般，有几个小姑娘很配合的上场助演，把十个魔方当着镜头和观众的面全部拧乱花色。 霍刃礼貌地和她们道了一声谢谢，在镜头的注视下把十个魔方一一检查看过。 然后转过身，背对舞台和观众，反手握住了第一个二阶魔方。 声音清沉流利如初。 “我要开始了。” 观众和主持人同时发出惊声，甚至又有两三排人争相站了起来，被副导演用眼神杀压回座位上。 他要做什么？！ 反手盲拧魔方？？从二到六把十个全部拧一遍？！！ 如果单纯戴眼罩他们都还有想象空间，总觉得眼罩能透光漏缝，拧成功了也总觉得有投机取巧之处。 可corona的队长不光背对着魔方看着大屏幕，而且还同时反手来这个？？ ——这怎么可能呢？！！！ 男主持人这会儿也下巴都快合不上来，在计时开始前确认道：“cain，你在切换这十个魔方的时候，大概会回头看几次呢？” 霍刃笑着摇头。 “不用。” 蜂鸣音响起的一瞬间，他手中的二阶魔方弹动两下，花色都没被拍清楚就已经复原完毕。 喧哗惊叹声接连响起，同时两个三阶魔方已经六面复原完毕。 四阶结构更为复杂，他对着观众席修长十指快速弹拨，还有时间看着正面的镜头微笑。 只用了四十五秒。 他每放下一个复原完毕的魔方，就激起观众席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呼声。 女主持拿着话筒在旁边也颇为震惊，连连道：“这怎么可能呢？！这是怎么做到的？！” 霍刃索性闭着眼继续回忆六阶魔方的凌乱花色。 他拥有过人的空间记忆能力，刚才一一检视的同时大脑中就有对应模型在悬浮着升起，模拟成一模一样的同款物体。 指腹指节在滑动拨弄，细碎响声提示着脑内脑外魔方的同步情况。 哪怕闭眼不视，他也看得见两百一十六块颜色的实时动态变化。 屏幕中的少年闭眸微笑，仿佛不是在经受着根本无法完成的考验，而是在抚摸一只摇尾巴的小狗。 眉骨薄唇长睫无一不清俊绝尘。 “他做到了——第十个魔方也复原成功！”女主持人在通报结果时立刻举起了他的手和手中魔方，声音激动到变形的地步，场下的欢呼声似沸腾海洋。 “观众朋友们，我们的节目绝对真实，不存在任何作弊的可能。”女主持人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惊艳的炫技，她示意镜头拉近，自己和男搭档同时拆开魔方的内部结构，像在给观众也是给自己答疑。 就是普普通通的魔方，没有特殊机关，没有任何标记！ “太神奇了！” 霍刃笑着向台下鞠躬，示意其他队员可以过来一起亮相。 台下数百人同时拿起投票器，红方进度条势如破竹地往前冲—— 73.2：16.8 蓝方很优秀，可红方完全是惊艳，是不可思议和绝对完美。 节目录制完毕以后，他们临时放了几天假，各自回家见爸妈猫狗最后一起过个年，毕竟出道以后就很难再有这种机会了。 二月十号是节目的正式播出时间，也刚好是大年初三。 他们会在四天后出道，结束长达三年的等待。 《我是新人王之新春特别篇》八点整开播，姜叔六点半就冲到了十七楼，捧着手机一边回大大小小的微信电话，一边五分钟查一次节目开播了没有。 合作方和出品方可都盯着今晚的投票情况，要是破了fifi的记录，那个蓝血代言不光会直接绑定corona出道即官宣，还会有一串的合作等着签约—— “姜叔？”霍刃过来递水：“要不您出去抽根烟冷静一下？” 姜恕抄过杯子吨吨吨灌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弹起来：“开始播了没有？” 梅笙遥歪倒在谢敛昀怀里，玩着遥控器道：“你已经绕着茶几转了快四百圈了。” “fifi今年是超火啊，听说演唱会的票都炒到天价了。”薄玦擦着三角钢琴，长发被蓝色缎带松松束着：“他们当时拿了多少票？” “一百二十五万票。”霍刃接话道：“刚好赶上投票短信免费的时间点，以前一票要两毛钱。” “哦，那也不多。” 他们六个表面虽然不紧张，但是在节目开始时人手一个抱枕挤在了姜恕旁边，全程舍不得眨眼睛。 从预告播放的同一时刻，顶端左右两角就开始展示两支队伍的实时场外投票数量，通道一打开就开始五千起跳。 “来了来了来了——” 姜恕抽了口气道：“我出去抽根烟。” 六个大男孩同时把大叔摁回沙发上：“别走！！” 小池刚跳完舞，红方票数就已经以碾压的程度冲到了五万票以上，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池霁在舞台上会完全沉浸在表演状态里，这会看见屏幕里的自己反而神情窘迫，拿抱枕闷着脸道：“你们什么都没看到……” 薄玦笑着掐他的腰：“超可爱的，你怕什么。” 放到斗琴阶段，还没等节目开始，巨大流光乐器墙降下来的一瞬间票数就疯狂地往上飞涨，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冲到了二十万票。 “卧槽姜叔，”龙笳抱着手机道：“网上有人下注，赌咱们票数能过两百万！” 姜叔点烟的手在抖：“我隐退这么多年，果然上来搞了个大的……” 他的电话已经开始狂响不止，被简单粗暴地按了静音。 霍刃背对着观众席盲拧魔方的时候，corona官博粉丝已经冲破五十万，个人官博粉丝飚过三十万。 红方刚刚破了一百二十万票，七位数在电视屏幕中闪着金色光芒。 蓝方慢吞吞地涨到了三十四万票，挽尊成分居多。 ……对比实在是太明显了。 第一环节是团员展示，第二环节归给集体舞台表演，第三环节则放送需要大家通力合作的游戏环节。 最后一个环节照例是由最大积木商tomo赞助的团队积木，corona分到的是魔法城堡，平均需要三十分钟。 虽然观众们看的是后期剪辑和加速，但现场是需要他们一块一块亲手拼上去，由点到面组装全部，最后还可能被摆在电视台一楼展览厅里供游客参观。 这对耐心和细心程度都有极大考验，也能真实展示这些新人的性格和各方面能力。 隔壁团已经斗志寥寥，虽然有给互相鼓劲加油，到了半途也有三四个成员累的不行，还得抽空回答主持人的刁钻提问。 corona用了二十五分钟。 霍刃分流程组织分工，池霁薄玦拼细碎门窗台阶，谢敛昀和梅笙遥拼大的屋顶烟囱和报时塔。 龙笳负责站在旁边控住主持人。 他口才极好，不仅能够每次把主持人对六个人的不同提问花式代答，让其他成员专心接龙工作——而且聊着聊着最后开始控场，绕开主持人的提问陷阱花式推销corona。 “我们在创作这张专辑的时候呢……” “有一首战歌是我们去拜访高人做出来的，很玄妙的地方就在于……” 熟练毒辣程度一看就是商人家庭出身，话术学了个十成十。 六个人顾着节目回放中自己的形象管理，还得频频确认左上角的投票分数。 “两百万了，姜叔！！两百万了！！” “三百万三百万——到了！！！” 数字飙升出钻石特效的一瞬间，六个人同时快蹦到天花板上面，欢呼声震得楼上楼下全听得见。 最终结果是四百三十万票。 没有统一组织，没有暗箱操作，是全国观众的自发结果。 官号交由公司统一管理，话题广场已经截图表情包满天飞。 霍刃登着小号再度刷新corona官方微，看见粉丝数已经在短短两个半小时里涨到了三百万有余。 热搜tag也早早飘到了第二名和第五名—— #corona打破新人王最高记录# #corona史上最强男团# 姜叔匆匆磕了两片降压药，捂着胸口接了秘书电话。 “嗯嗯，好，嗯，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看着六个少年喃喃开口。 “专辑预售已经卖空了。” 他们开了五十万张的购买通道，还备了一百万张的货，估算的是前三天的最大销量。 根。本。不。够。 第41章 第 41 章 姜叔当场给他们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弹跳起步。 他一把五十多岁的老骨头,愣是以鲤鱼般的矫健动作从沙发上蹦了出去，捂着手机开启生意洽谈模式。 助手捧着分别对接其他领域的两台手机站在旁边，这会儿三台电话同时响个不停谈什么的都有。 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然而才只是刚刚开始。 虽然他们是二月十四日出道，但二月十日播放《我是新人王》，十一号到十三号播放先导综艺片《宝石的诞生》,还跟视频网站早早就签好了主打联动，充值会员就可以免费无广告一天看三集。 霍刃侧耳听姜叔在楼道里机关枪般的语速，悄悄点开了微博话题广场。 他们在合同里被明确限制过，出道早期官方账号统一由公司接管,且因为姜叔的前瞻之见，把过去几年的所有网络痕迹都筛查清理了一遍。 如今就算玩微博也只能用小号,而且绝对——绝对不能暴露自己是谁。 首先搜索corona。 @宝石姐姐：corona到底是什么神仙天团！！我磕了我爱了我今天和他们集体结婚！奶一口大爆特爆！！ @-rosa-lin-：不用奶！已经爆了姐妹你看看这个逆天数据啊！！短信和网络投票数已经破最高纪录了，corona牛逼！ @柩夙:现在正是男女团青黄不接的时候，spf突然做个人我好欣慰（抹眼泪 妹子们都是见过大风浪深谙娱乐圈派系水深的，在节目播出半个小时不到的情况下就扒出来了corona的经纪人是姜叔。 沉寂近十年的,从业接近三十年的,一手捧红影后天王无数的spf真·聚宝盆姜叔。 轰的一下论坛各种预言贴跟流水线似的一刷一堆,已经有大批粉丝等不及明天才播出的团综，敲碗催corona官博赶紧放。 corona这个词汇，第一条联想词是爆，第二条联想词是神颜。 有营销号第一时间截图了他们在《我是新人王》里的打歌环节gif图，并且拿出去年年末他们在梅天王上的饭拍视频和街头斗琴跳舞片段,没到半个小时就转发上万,所有人都在嚎这点老料根本不够。 “两a两o两个伪装成b！！这届出品人怎么会这么懂！！！” “noah小哥哥是真实存在的人间美色吗为什么他短发也好看长发也好看女装更好看！！我弯了我直了我好了呜呜呜——” 其他人显然也在看微博的反应,索性窝在一块抱着电脑搜每个人的名字。 姜叔已经开始一边波比跳一边给下属安排活儿干，满脸精神焕发。 “专辑不够就去催工厂，工厂不够就去催供货线，今天晚上说什么都给我把专辑量安排上听见没有？！” “先搜我的，”龙笳举手第一个吃螃蟹：“话题广场都说什么了？” 霍刃敲了下回车键，俊朗阳光的侧面特写清清楚楚，还有智能算法总结联想词。 排在前三位的是【超a帝王攻】【行走的荷尔蒙】【龙家三公子】。 果然已经把底细全都翻了个遍……互联网太凶猛了。 龙笳对自己家世背景被扒这件事并不介意，只是好奇第一个词怎么权重最靠前。 “帝王攻是什么？” 资深宅谢敛昀立刻转移话题：“霍霍，搜我名字看看。” 【谢敛昀终于出道了tat】【云朵们等你十年了】【冰山鬼畜攻】 他入圈极早，不仅是被姜叔一手领着入行，作品也早红了好几年，没出道之前就有几十万粉丝天天等他写新歌发专辑，甚至还有其他圈的粉丝日常抢饼等着他给自家偶像打造能一夜爆红的歌。 谢敛昀一推眼镜，接过霍刃手中的鼠标点开了冰山鬼畜攻的联想标签。 @森淼喵v：谢谢居然会跳舞！！！谢谢居然和钢琴天才斗琴了——冰山鬼畜攻x淡漠美人受这个cp我先磕为敬！谢谢不光要出道了还要开演唱会！！啊啊啊啊啊我死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情都能成！！！ @宝石宝石亮晶晶：是哪个姐妹找到这个形容词的，谢谢完全就是那种看起来不动声色冷冷淡淡的样子，一转头就把人摁在角落里强制接吻要挟对方自己解开纽扣的强势冰山鬼畜攻好不好！！ 谢敛昀面无表情的按了个ctrlw把网页给关了。 “我不是那种人。” 梅笙遥挂在池霁脖子上和他一起刷手机，薄玦压根不care网上的评论，扬长而去按时敷睡眠面膜。 “不是。”霍刃手指一滑把浏览器再度打开，尽职尽责安抚道：“我作证。”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攻？” 龙笳茫然道：“移花宫？” 霍刃干咳一声，终于开始搜索自己的名字。 他的过去同样无所隐瞒，中考后刊载在报纸上的新闻都已经被找出来扫描上传了。 那时候他还在躲追债团伙，自己根本没去参加采访。 新闻上刊载的是他的准考证照。 清秀，冷冽，目光如刃。 霍刃动作一顿，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在三年前原来总是这样的表情。 防备、警觉、凌厉、锋芒毕露。 哪怕抿着唇面无表情，也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 他继续往下翻看，话题广场完全是大型尖叫鸡现场。 “原来是中考状元！！太强了！！” “队长反手盲拧魔方那一段我已经看完十遍了——这特么根本不是在变魔术而是在变魔法好不好[咆哮][咆哮]” “队长到底是什么可a可o少年感十足还棱角分明的神仙大可爱！！” “spf做个人！！专辑预售都卖空了倒是放物料出来啊！不要装死了出来营业！！！” “咳咳咳，”姜叔再一脚跨回大门口的时候，嗓子都讲电话讲到哑了：“因为今天情况比较特殊……你们需要去十楼重新拍个致谢vcr。” “需要上妆么？”薄玦叹了口气：“我去洗面膜。” 姜叔摸着下巴看了眼全员素颜的样子，忽然道：“要不你们原生态一点，就穿着睡衣一起拍得了？” 这屋子里大大小小的杂物全是薄玦买的。 倒不是spf穷到连团员的袜子都买不起，主要是六个人的存在极大给予了薄玦收集癖方面的发挥空间。 他们六个不仅有成套的马克杯、牙刷、卫衣、袜子，甚至连睡衣都是同风格的北欧小众品牌。 冷绿冷白冷蓝三种颜色，圈点条纹设计的恰到好处，不仅衬的他们多了几分柔软的居家感，看起来也清新自然，很有十七八岁的氧气感。 姜叔一个电话打过去，化妆师补光师摄影师连夜就位，火速陪他们录完了致谢视频。 corona官博在被艾特上千次之后终于发博了。 上来就是三分钟的小视频，而且超·清·晰。 视频亮起时，六个男孩在沙发旁或坐或立，依稀能看见客厅中的三角钢琴和书架。 他们穿着不同色系的同款睡衣，笑着对镜头挥手。 “小宝石们晚上好~我们是corona！” “感谢你们这样热烈的喜欢和支持我们，请期待明天的团综，里面会详细披露我们创作专辑的好玩花絮，还有很多小彩蛋会陆续放送~” 镜头和光线都很自然，完全看不出是临时调了团队补妆打光加滤镜，每个人的皮肤在暖灯下都清透平滑，给人一种他们在拍高端护肤品广告的错觉。 六个人神情放松的分别聊了几句，最后起身一起鞠躬。 “再次感谢宝石们给我们的爱。” “我们是corona，也会成为你的皇冠。” 评论区前三分钟什么都刷新不出来。 因为已经炸了。 “卧槽是睡衣睡衣睡衣——他们六个住在一起？还穿同款睡衣？我的脑洞今天要在橘子洲头炸一晚上比浏阳河的烟花还要绚烂这还睡什么睡！！” “团综！团综！放感谢视频算什么！有本事让我今天就为皇冠花钱啊臭男人！” “呜呜呜呜哥哥们好宠粉十二点了还在录视频你们要早点休息。” “我到底是该磕霍all还是all霍呢……心情复杂。” 他们没太多时间去继续了解微博上的欢歌一片，第二天一早就开启了全新的珠宝大片摄制流程。 gy对这样的对赌结果十分满意，昨天晚上和姜叔细细谈过不说，深夜紧急开会决定提前春季新品的发布时间，由corona拍摄概念宣传片和官宣海报。 男孩们睡到五点就被姜叔拎起来送去机场，坐飞机去米兰总部，戴着绝对保密阶段的新款珠宝拍摄代言。 棚区中漂浮着墨点，云雾，以及极其逼真的熠熠行星。 他们伸展着肢体，抱着月球和冥王星看向镜头，手腕上的铂金手链被衬的格外精致。 霍刃的体重早就控回了一百二十五，保留匀称肌肉的同时骨感分明，长指线条搭在钻戒旁，深邃眼神极有镜头感。 一头绿发的艺术总监在旁边连连点头，意大利语说的又急又快。 翻译在旁边比划着给姜叔解释：“总监很满意，觉得他们六个从模特身材到气场表现方面都很匹配gy的高端蓝血定位，他非常期待和corona的后续合作。” “嗯，知道了。” 姜叔故作淡定地抿了口咖啡，苦的眉毛直抽抽。 如果说《我是新人王》的表现已经够吸引路人眼球了，连着三天的先导团综放送的粉丝转化率更是高到爆炸。 视频网站有意和spf长期独家合作，开屏和大版面推广都相当给力，播放量当天破亿，会员卖的超级爽。 《宝石的诞生》前三集讲述了专辑在概念定型、词曲创作、器乐选择这三个方面的有趣环节，每一集只有十五分钟，根本就不够看。 综艺节目其实功能性很强，不管有没有台本，环节设计如何，目的之一都是为了突出偶像们的个人魅力和能力。 而姜叔当初就早有预见，把gopro和几个固定机位一架好，全天跟拍他们六个写歌的流程，素材加起来有几千个小时，差点累哭剪辑师。 霍刃是队长，是组织者和团队情绪的安抚者，偶尔的灵光一现也会让团队工作快速推条。 他不画泪痣时有一种锋利的俊美感，初印象让人觉得有些敬畏。 可伴随着三集的播出，粉丝们看到的是他一个人帮大家煮咖啡端点心的背影，看到他在黑暗中紧握着遥遥的手，还有他凝神看书写作的每一个瞬间。 根本找不到瑕疵。 完全是天生偶像，行走的少女心收割机。 其他人的综艺形象也很有趣。 黑长直薄美人看似骄傲矜持，其实私下里天天给所有人操心，和龙笳谢敛昀日常斗嘴超级好玩——而且在弹琴时能一秒改变画风，重新高贵感满点。 年纪最小的梅笙遥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在舞台上超酷，在指导其他团员写歌时分寸不让，意外的有原则且成熟。 他习惯工作时戴着圆框眼镜，一脸严肃给谢敛昀改稿的gif很快上了热转，表情包成功出圈。 #小梅老师真的很严格# #论队友是甲方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宝石们一脸安详。 能饭这样的团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公司在线爱豆业务能力强到逆天，还没出道就放了九集超高制作水平的团综，出道日还是情人节，这完全是男友级别的宠爱好不好—— 然后corona在出道当天直接玩了个大的。 早上八点在热门景区苍白之廷的古广场前快闪表演，谢敛昀还即兴拉二胡和他们一起转悠着跳舞。 早上九点和顶级奢侈品牌golryo全球官宣形象代言，巅峰写真在纽约伦敦巴黎的机场随处可见。 早上十点姜恕召开发布会，姿态诚恳应对完美，答疑的同时把corona的定位和目标悉数抛出，野心毫无掩饰—— “我们将打造顶尖男团。” “我期望corona不仅可以拿走代表亚洲最高水平的osc皇冠奖，”大叔好像重新回到了三十多岁的盛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到极点，被前合作者插刀背叛的颓疲一扫而空：“并且在这个世界拥有更大的舞台。” 六个穿着纯黑西装的少年在直播镜头前利落鞠躬，眼神明亮又坚定。 “正式出道，请多关照。” 他们红了。 是一夜爆红，是连着一周都在热门话题高居不下。 节目排期在去年下半年就做的差不多了，14号以后他们六个开始马不停蹄地去全国不同电视台录制节目，睡眠被反复切开，由车程和航空时间进行片段组合。 即便如此，不管他们抵达哪一座城市，哪怕凌晨四点钟出机场都有大批粉丝高举横幅海报翘首等待，在亲眼看见他们真人时欢呼出声。 裴如也和姜恕戴着口罩领头走在前面，助理保镖包围两侧，尖叫欢呼声仿佛此刻是阳光灿烂的下午。 “真人好瘦好瘦啊我的天！！队长你好帅！！” “哥哥看我！！” 他们六人挥手致意问好，签名时每个字都写得很清晰，眼神温和清澈。 每套穿搭都干练简洁，审美品味永远在线。 直到他们分头坐上三辆保姆车的时候，潮水般的粉丝们都还在挥舞着手幅和海报。 龙笳打开窗子放梅笙遥探身出去，大声道：“辛苦啦——回家注意安全——” 前排粉丝近距离看到偶像已经满脸绯红：“遥遥亲我一下就走！！” 霍刃自从出道那天匆匆扫了眼微博之外，之后的大部分单人碎片时间都用来看课本和睡眠。 今年姜叔只留了两个月用于休假兼专辑制作，其实根本不够。 他和谢敛昀早早商量过，要从二月起用通勤时间设计专辑以及队内开会。 时间紧迫，不能不拼。 他们经历了三年的蛰伏期，如今骤然站在聚光灯下，既荣幸也容易焦虑。 好在裴如也在，他一直在。 裴如也的xv伴舞团已经推掉了大部分的合作事务，全力配合corona的每场演出。 小型打歌舞台六人足够，视觉空间刚刚好。 中型和大型舞台需要伴舞，而且因为场地灯光和演出时长的反复变动需要磨合。 在这方面，没有任何人能比裴老师准备的更好。 男人话一直很少，教霍刃时总是用竹刀代替指令，把手下团队□□的极强。 不会出现走位挡住成员镜头的低级错误，在进行仰倒推举时也能保证安全。 ——果然自家团队就是用着放心又舒心。 霍刃累的不行，在粉丝面前不肯露出疲态，渐渐不知不觉地在裴如也身边放松下来。 三年了。霍刃终于不再时刻恭恭敬敬，反复思考自己当初欠裴如也的那些人情和蛋糕泡面耳钉该怎么还。 他被那把白玉竹刀抽过太多次，被按着腰摁着肩压腿太多次，身体接触都早已成为一种根本不需要考虑回避的习惯。 而是上车时就一头歪倒在裴如也的肩头，睡的呼吸均匀姿态放松。 如同抱着尾巴打呼噜的小白狼。 裴老板日常捧本书慢悠悠的看，偶尔觉得空调冷了就给他披条毯子。 ——师生关系非常融洽。 不过所有人都记着队长今年还要高考这件事。 他的学籍被挂靠到时都一中，体检之类的事情也早就安排妥当。 六月七号高考，姜叔二月就坐不住了。 霍刃和池霁在五线谱上写歌，经纪人跟幽灵似的在后面飘。 啪的一本《五年模拟三年高考》掉到凳子上。 队长纹丝不动：“姜叔，还早，我先写歌。” 三月份龙笳和薄玦开始催了。 “课本看完了吗？要不我们给你请个家教补补？” “看完一遍了，”霍刃在专心练吉他：“你们放松点，在spf就不用弄百日誓师大会了。” 四月份霍刃终于在酒店里开始抽时间做题做卷子。 所有人进出房间时全都变成芭蕾舞团四小天鹅，连姜叔都毫不例外。 “嘘……队长做题呢。” “他终于肯好好学习了？” “也没有……写了两个小时的歌词才看眼语文课本。” 霍刃做完题把答案看了一遍。 “我听得见。” 姜叔清了清嗓子，把文件夹扔到他面前：“这是一模二模的卷子，你做一遍，我给你算成绩。” 刚好明天的广告拍摄临时延期了，能让他摸下这小孩的底。 “姜叔。”霍刃温和道：“我初三时参加的奥数金奖赛，题目比这个难。” 姜恕拍桌子凶他：“那也做给我看！我不信！” 做完随行的精英老师过来看情况，卷子一批七百一十六。 霍刃选的文科。 理科太多题目要算，同期考试的学生里估计也有不少竞赛出身的，拿状元不一定稳。 文科的政治书历史书地理书在脑子里扫描一遍，考试时可以在脑子里现翻现抄，确实很方便。 ——这方面他确实优势足够。 “作文确实还差点意思。”少年不紧不慢道：“我临考试前多练一下，不慌。” 到了五月中旬，队里连轴转着营业三个半月，总算能放假十天缓冲一下。 裴如也开着车把他带去了时都最有名的永央寺。 永央寺修筑在高山之上，寺主人是个道长，听着古怪但总是很灵。 霍刃第一次坐裴如也的敞篷跑车时还担忧过下雨怎么办，后来才知道有些车的顶棚是可以藏起来的。 他们出门时换了辆不起眼的小金杯，在晨雾中环山向前，隐约能听见古寺的钟声。 霍刃没太睡醒，等快到地方了才伸手揉脸。 “裴老板。”他起的太早，声音有点沙哑：“你在美国长大，原来也信这个。” 男人把车停好，打开车门放清润的山风进来。 “我不信。”裴如也淡淡看他一眼：“仪式感还是要有，这样你考试时心里踏实。” “也不会。”霍刃眼中带笑：“你们在，我心里就很踏实。” “不过裴老师，我总觉得你好像特别照顾我……”他好奇道：“因为我是corona的队长么？” 记得我的生日，记得我的考试，还教我从头学跳舞和编舞。 好像一般人……没这个待遇？ 裴如也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 “怎么解释呢。”他右手虚握着方向盘，忍着笑道：“我当初在停车场看见车前有团黑影的时候，第一眼以为是终于能捡只猫回家。” “后来工作太忙，也确实没时间养宠物，就……” 顺理成章的照顾一下以前捡到的野生动物。 毕竟养狼崽子也能很有成就感。 霍刃靠着车窗笑起来。 “也是巧了。” 他当初要是没被裴老板捡回spf，半夜睡在停车场搞不好会被犯罪团伙拐进煤窑里，哪里还会有今天。 “饲主，下山时带我去吃碗拉面呗。”少年应了这个玩笑，看向他时，黑眸映着漫山春野：“加辣不加香菜，别告诉姜叔。” 第42章 第 42 章 高考倒计时五天,他们还在拍摄杂志封面。 原先spf的g座17楼宿舍专门空出一间小书房，用来摆放海报专辑和其他东西——除去时尚界的五大刊之外，官媒和多家门户网站的专题采访同样也得及时配合，书架上的话稿陆续堆成小山。 化妆的间隙，霍刃在闭着眼默背。 他拥有刻录机般的影像记忆,脑海里每本书的插图位置都会记得十分清楚。 与其说是背书，更像是把课文每一页从头到尾翻看一遍，确认是否有模糊不清的残缺。 薄玦踮着脚走过来，在看见他头发染成深巧克力灰时松了口气。 银色太招眼了,容易被监考老师盯着。 “玦哥？” “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想给你送考。”薄玦温声道：“这是你这辈子很重要的一个节点,别推辞了。” “但是那些狗仔和记者……” “行程表上我们公开的是要外出参与采访，”薄玦笑起来：“几个烟雾弹早就放出去了，没事。” 还就真没事。 今年高考考场附近路段限行，送考车辆都得提前领证贴在挡风玻璃旁边,没有不让进。 他们换了辆相对低调的保姆车,开进去才发现这里完全是斗富现场,什么豪车都有，有考生上场前还在匆匆吃海参。 五个小偶像躲在车里，冲着口罩捂紧的霍刃招了招手：“加油！队长最棒！” 霍刃点点头，拎着透明文件袋径直去了安检口。 大部分高三学生都在忙碌考试，就算看了二月时的大爆综艺也早就抛在脑后,并认不出浩大人群中有个特殊存在。 他的考场在一中北楼205,因为过安检时排队较久的缘故,赶到时教室门口已经站着一长串学生了。 站在门口的监考老师在用安检仪扫每个学生的前胸后背，看见他时指指脸道：“同学，口罩摘一下，我们要比对证件防止冒考。” 她莫名觉得这个清瘦的男生很眼熟，一双眼睛坚定有神。 霍刃顺手把口罩摘下放兜里，整张脸露了出来。 他刚刚换过发色，今天也没有带妆出行，乍一看与corona官博封面里的队长不是一个风格。 然而监考老师小胡今天早上凌晨还在站姐微博下面疯狂舔屏—— “队长这是什么神仙颜值！cain就是二十一世纪美少年要锋芒要风骨什么都有啊啊啊！！” “为什么我明天还要加班干活好想去给崽崽们接机追行程我不甘心tat！！” 小胡在看清这学生的脸时轰的一下就懵了。 操？这个小孩怎么长的这么像我新认的本命？？ 她顾忌着后面还有别的学生在等，快速看了一眼他的身份证姓名和照片。 霍。刃。 十。八。岁。 监考老师感觉自己被站姐之神的渡劫金雷劈了个大脑一片空白。 “身份没有问题。”她下意识道：“你……你进去吧。” 靠！！我在给我爱豆监考？？？ “小胡，你别紧张，记着给这孩子安检。”不远处的老师在签单子，指了指时间道：“还早着呢，急什么。” 霍刃平静地张开双臂，示意她可以用扫描仪前后触碰自己了。 小胡心想这他妈也太刺激了。 加班第一天零距离接触爱豆不说，还可以拿安检仪碰到他本尊。 别说了我爱加班，我愿意为学校再奋斗五百年！ 霍刃心想这老师确实有点紧张，怎么扫后背的时候手都在抖。 他走进教室时三十多个考生同时抬起头，有两三个女生脸色瞬间就变了。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直接问道：“你是霍刃？” 旁边几个男生嗤了一声，以为是哪个高中的网红校草过来了。 霍刃笑着点头：“高考加油。” “你不是刚刚出道吗？！”旁边另一个女生声音都变调了：“你今天也来高考！！” “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天啊我在娱乐头条现场！！” “我还跟我爸说只要我考进211就放我去皇冠的首场演唱会多贵的票都买——” 两个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袋走回来。 “安静！” 全场登时鸦雀无声，但还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看第一排正中间坐着的霍刃。 老教师压根不看娱乐新闻，照本宣科的和学生们读考场纪律。 小胡老师则是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写完考试时间和考试科目，然后光速转身站在讲桌旁边佯装听前辈教训学生实际在看本命的侧脸。 太帅了。我死了。为什么现在的小孩这么好看。 第一门是语文。 霍刃写的轻车就熟，偶尔看着卷子发几秒的呆，字迹流畅漂亮。 监考老师不允许监考过程中玩手机乱涂乱画，也不允许在考场发出任何声音。 小胡老师根本不敢打扰偶像做题，主动请缨坐在最后一排监考纪律，看着霍刃的背影脑子里一片混乱。 等等，我还不是那个最激动的饭圈女孩！ 我同事阿芬才是真正的宝石gril，二月十号那天综艺播完朋友圈她就连发十条语无伦次喜极而泣，现在手机壳都是皇冠的六人写真。 ——所以她下午来监考数学的时候怕是能够原地爆炸！！ 小胡老师一脸敬畏的脑补了全程，空白枯燥的监考时间变得比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宝贵。 等到了收卷子的时候，她才终于一路晃悠到霍刃的面前，顺便帮他确认准考证号身份证号都填完了没有。 卧槽我本命的字也太好看了吧 他上辈子难道是一架打印机吗这是瘦金体楷体还是什么体？？ “谢谢老师。”霍刃笑着道。 小胡老师的脸唰的就红了，一声不吭地往前面收，都不好意思跟他说话。 “前面的同学不要动！考完了就不许碰笔了！” 她把试卷袋密封完火速去隔壁办公室找下午监考同一场次的阿芬，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芬芬芬，你绝对猜不到我见到谁了——” 阿芬老师还在埋头签名字：“能见到谁？” 小胡老师深呼吸一口，凑到她耳边发了两个音。 “别开玩笑了。”阿芬横了她一眼：“警告一次啊，再拿他开玩笑我这个亲妈粉第一个干掉你。” “他今年十八，我看到他身份证了，真人又瘦又高起码一米八五，而且超级有礼貌！”小胡伸手一抹自己的脖子：“敢骗你我这辈子都抢不到门票！” 阿芬老师原地愣住，如同一座雕像：“你再说一次？” “他今年高考啊你傻不傻，你下午就要给他监考数学了！” “握草？！”阿芬差点撞到办公桌：“你不是监考的时候睡着了吧？？” “你千万别化妆别喷香水也别考试的时候盯着人家看，咱该老老实实监考还是得圆满完成工作——”小胡生怕她做傻事：“能前排近距离看一眼就不错了，你hold住！” “我不会给老师丢脸的，问题是——”阿芬倒抽一口凉气：“真是那个霍刃？皇冠的那个霍刃？？” 有个男老师路过门口，看见两个监考老师抱在一起喜极而泣，心想今年卷子就算简单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 霍刃再回到保姆车上的时候，同伴们刚刚在酒店私人包厢看完电影，还给他递了杯鲜榨芒果汁。 “我本来想给你带冰激凌，”梅笙遥闷闷道：“姜叔不让。” “吃坏肚子怎么办？”姜恕正经道：“就不能冒这个险。” 他们几个像笨拙的哥哥和长辈，也不敢问卷子难不难，发挥的怎么样，午饭的时候就在旁边劝菜。 “多吃点，这个月胖两斤也不罚你波比跳了。” “哥！来一杯花生核桃糊补补脑子！” 第一天考完，晚上霍刃跟姜叔安抚了几句，他们还是顾着工期继续去拍代言广告。 化妆师帮小孩们弄着造型和闪粉，旁边的电视在报道今年的高考热潮。 “年年考试人都在变多，竞争还挺激烈。”化妆师看了眼电视，笑着跟他们开玩笑：“你们平时虽然辛苦一些，但是不用过读书这一关，也算是少个负担。” 龙笳随口道：“他今天刚考完。” 化妆师动作一顿：“……真的假的？” 霍刃清楚在这小房间里的都是spf的内部人员，知道什么话不能往外传。 他对着镜子点了点头。 “你明天还有一场——现在不去复习的吗？！” “没事。”队长慢悠悠道：“都背下来了。” 姜叔打完电话进了化妆室，坐在霍刃身边一脸谨慎：“你今天出去考试，有人认出来了么？” “同考场有几个学生认出来了，”霍刃思索道：“我给她们签名合影，拜托她们暂时不要往外传，怕影响不好。” “老师呢？” “我不太确定，今天两场的老师好像都有点紧张？”霍刃不太确定：“她们就算知道是我，也不会乱讲什么吧？” spf生怕有对家给皇冠扣上‘扰乱高考秩序’这种帽子刻意问罪，一整天都在盯话题广场和多方向舆情，随时准备把苗头掐掉。 好在高考考场不让带手机出去，人流量大家长也多，霍刃躲在人群中并不怎么起眼。 ——人们在第二天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时才发现端倪。 然后全炸了。 第43章 第 43 章 大考刚刚结束,许多家媒体都抢着刊载考生们跑出考场的快速画面，交通戒严一撤就早早蹲在了考场门口。 伴随着大门打开，上千个孩子跟脱缰的野狗般狂奔而出，大部分根本没心情鸟记者，冲到爸妈身边一顿蹭就招呼着出去吃香的喝辣的迎接大解放。 主流媒体记者眼疾手快地在捞人采访考试题目难度,小网站记者就蹲在旁边跟着学，终于逮着一个戴着口罩的清秀男生。 “同学同学！拜托你了让我们采访一下！” 对方似乎有些为难，遥遥远望着找接送的车在哪里。 记者吃准了现在人流量大视野混乱，追着他继续道：“同学请问您姓什么啊？” “霍。” “这次题目难不难呢？您做题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少年脚步一顿,还是看着镜头回答问题。 “文综计算题增加，进出口贸易的题目紧跟时代热点,地理题很考推理和逻辑思维。” “英语听力比去年简单一些，阅读题有部分四级词汇，但难度走的很平稳。” 记者懵了半天，追问道：“那您的预估成绩是多少？！” 少年想了想,觉得公司配的老师主观题改分给的偏高,还是谨慎报了个数。 “六百七十以上吧。” 他出去没多久,就有同考场的小粉丝冲过去追着要签名。 “是队长——” “别走呜呜呜真的队长让我多看一眼！” 霍刃仓促回头，旁边的保镖终于认出人，拦住两边粉丝催他上车。 六个人包括姜叔人手一个冰激凌，龙笳见他来了把甜筒递过去：“刚买的，快吃！” “考得怎么样？”谢敛昀摆摆手：“进top2也很不错了,没必要死盯着状元两个字不放。” 霍刃舔了一口甜筒,若有所思道：“我好像上新闻了。” 姜叔差点被呛到,伸手想抽他：“你被娱记拍到了？考场纪律乱了没有？没出现什么高三学生不好好考试跑来追你的事情吧？” “没有，”霍刃摇头：“是四台教育频道的新闻直播。” spf总部的电话紧跟着就追过来了。 “姜叔，微博热搜三十五名出来了，还在往上升，咱们找不找关系帮忙撤下来？” 姜叔冷汗都下来了：“热搜什么？”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霍同学#。” “……我先看看。” 那个小记者是现场前线直播，电视一放出来就被高一学生看见拍照，紧接着发到网上连成一片。 宝石姑娘们还在等新团综上线以及演唱会抢票，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高考？高考跟corona有个毛线关系？ 什么？？我偶像这两天一直跟我是同一个考场我特么还不知道？？ 四舍五入我跟我偶像同框了？？？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霍同学哪怕是戴着口罩，在电视台无滤镜的死亡镜头下都鼻梁挺直眉长眸深。 “——数学有部分用微积分可以很快解出来，语文主观题陷阱比较多。” “总体来说，我觉得一本线会比去年高五分左右。” 宝石们直接炸了。 我家偶像二月出道六月高考是什么水平！！ 高考前一天还在拍广告代言是什么水平！！！ @掩重门：这是我见过的最差的一届狗仔！图呢图呢！我要看我家崽崽穿学生装的样子啊啊啊掀桌！ @泡沫：我崽居然能在地狱工作强度下坚持学习考试……我的天让我拜拜学神叭呜呜呜呜 @过客：小状元冲鸭！中考状元算森么！！高考也是你的舞台！！！ 四五家消息灵通的狗仔队其实第一天就收到消息了。 当时接到电话时好多人还在摄影棚区附近蹲人，一个个全蒙了。 “什么？？霍刃去了一中考场？？” “你特么开什么国际玩笑，一中现在我们想挤就能挤的进去？那帮家长看见我们但凡有点误会不连皮带肉把我们给活剥了？？” 也真有头铁的哥们去了。 然而没有准考证，没有汽车通行证，压根没法进戒严区域，自己强行混进去完全挤不到前排，人山人海全是家长。 第二天戒严结束，好些狗仔提前蹲好位置等，然而放出来一千多个学生全都是花花绿绿的打扮跟家长们还乱哄哄挤在一块。 认得出来才见了鬼。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霍同学#势如破竹冲到热搜第十，画质略模糊的口罩侧影跟着刷出圈—— 睫毛长！眼睛漂亮！说话低磁！别问，问就是苏爆！ 粉红兔论坛紧跟着开楼狂奶。 【李涛，打歌推专辑四个月再考试，他成绩会怎么样？】 1l：前排，家里有个搞理科竞赛的哥哥，高三复习从来没落下过，照样感觉压力爆炸，毕竟现在新题型层出不穷。我个人不看好，考试又不是玩魔方。 2l：□□一波！我赌他能过一本线，过了我就再买十张专辑庆祝一下！！ 3l：楼上是什么盲目乐观的小妹妹，你家爱豆也是奇怪……艺考都不参加的吗？不参加艺考难不成奔着211985去的？？ 4l：他不接受采访，将来打脸群嘲的时候好歹还能留点颜面，现在人已经热搜新闻全捞了个遍，考砸了看公司怎么挽尊呵呵。 5l：赌五毛钱就是为了炒作，spf什么时候给艺人安排过文化课培训，他今年行程爆满还参加高考？想被黑出圈吧毕竟黑红也是红：） …… 热潮中心的男主角此刻并没有空对卷子答案。 因为他们被组团扔到动物园去了。 六月时虽然高中生放假了，但大部分学生党还在上学，动物园游客量处在相对平稳的状态里，周末来的人也不会爆棚到秩序失控的程度。 他们在四五月时赶完数十个代言封面和采访的拍摄，集体转移到这里暂住一段时间，半公开式拍摄一个月综艺。 一是集中拍摄，与动物园和游客进行计划内接触，拉高国民度的同时，也是在为下阶段的演唱会进行造势宣传。 二是给一个相对有艺术灵感的环境，方便他们在碎片时间里创作专辑。 时都动物园坐落在西城郊区，占地面积大场馆丰富，而且自带海洋馆。 狮子羚羊之类的野生动物都是在模拟热带环境的草原里闲散生活，游客们要开着铺满防爆网的吉普车通过数道闸门与它们偶遇，保证双方都是自由安全的。 海洋馆里有可供美人鱼表演的时光隧道，白鲸和海豚都拥有较大活动空间，很亲人。 白梨岛上盛放着大片如雪梨花，复式木屋已经被修筑完毕，两座桥被加固上锁，只有通过安保才允许进入观光做客。 他们打包好行李一起被送到白梨岛，第一眼就看见了趴在桥头的小绵羊。 “好可爱！”池霁快步冲了过去：“是软乎乎的小羊哎！！” 小羊歪着头任由他撸脖子，咩了一声像是在打招呼。 旁边的几个摄像大哥已经开始工作了，星虹台导演就站在湖对岸，拿着厚厚一沓计划书和姜叔做对接。 “所以已经开始录制了？”龙笳顺手帮池霁拎行李过桥，霍刃看向薄玦道：“薄老师这次来带吉他了么？” “带了，”薄玦笑吟吟道：“白天录制完，晚上还可以给你上课。” 谢敛昀嗤了一声：“录制完你准得瘫着。” “谢敛昀，不说话你可以把嘴巴送给需要的人。” 六人推着箱子走进院落中，下意识地齐齐感叹一声。 这里确实设计的太好了——前半区供游客吃饭玩乐，有木桌和紫藤萝花架，老梨树下挂着秋千，湖边用鹅卵石圈出一片小广场可以跳舞唱k。 木屋一共有三层半，一楼是厨房和大厅前台，墙边还放着一台柜式钢琴。 二楼是大通铺休憩区，三楼是工具室和乐器室，顶层是个被精心栽种的小花园，里面蔬果花卉应有尽有。 他们还没把行李放好，梅笙遥就趴在窗户旁边长长唤了一声：“哥，你们快过来！湖里有天鹅！” “小薄老师掉水里了？”龙笳凑过去瞅了一眼，失笑道：“居然还有绿头鸭和黑颈鹤。” “听说当时在这建动物园，就是园方考虑到毗邻着一块湿地，冬天方便照顾动物们过冬。”霍刃把箱子靠到大通铺旁边，伸手摁了下已经被铺好的床褥：“我们的厨余垃圾和生活用水都不会倒进这个湖里，要装在专门的桶里运出去。” “等等……卧室也有摄像头？” “换衣服的时候可以暂时盖一下，不过肯定晚上在这聊天会被拍进去。”谢敛昀说了一半，忽然一脸好奇地站了起来：“小池，我发现你可以钻进这个箱子里哎？” 霍刃刚刚把行李箱的东西腾空，见谢敛昀向他们走来，下意识把箱门打开了：“这个？” 池霁眼睛亮亮地脱掉鞋钻了进去。 他骨架小又柔韧性好，钻进二十八寸的箱子里还有一些多余空间。 姜叔刚好快步走上楼跟他们做最后交代，进门时看见箱子里装了个男孩跟着吓一跳：“玩什么呢？？” “叫你们来照顾动物，不是让你们变成动物。”他把池霁从箱子里起来，用指节敲了敲门口挂着的时间安排表。 “周一到周五白天照顾动物，晚上自由活动。” “周六日全天开餐厅给客人们供餐，早点做好打算不要露洋相。” “我最近要出差，可能半个月内都回不来。”姜叔伸手揉着额头，再度看向霍刃：“这帮大的小的就都扔给你了，队长。” 薄玦松了口气：“周六日才做饭啊，那应该不难。” 梅笙遥迅速搂住霍刃的腰：“队长！我晚上靠着你睡！” 龙笳忽然想起来什么。 “对了，你们知道谢谢晚上经常说梦话么？” 谢敛昀呆了几秒：“有……吗？” 第44章 第 44 章 谢敛昀说梦话这件事,霍刃一直有悄悄帮他守着。 corona这两年去酒店住过许多次，每次都是姜叔随机给六个人定三间房，大伙儿关系很好，跟谁搭都是一样睡。 薄玦去哪睡觉都是雷打不动眼罩耳塞配褪黑素，梅笙遥和池霁都像小孩睡得深,这事他们确实不知道。 但这回做团综估计是真瞒不住了。 就算他们六个嗑褪黑素睡倒，全方位录像机还24小时开着，没法抹掉痕迹。 他们过来的比较晚，每天又要雷打不动练功两小时,第一天简单收拾下行李，晚餐一块煮了锅挂面就各忙各的去了。 谢敛昀心大,今天照例睡得早。其他人因为杂务陆续洗完澡返回，刚开门就听见非常清晰的一句话。 “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 池霁呆了两秒，霍刃和龙笳抱着盆子走到门口,见他没进去,侧着耳朵听了一声。 谢敛昀瘫在大通铺上睡得香沉,此刻还在毫无知觉地棒读歌词。 一板一眼严肃正经。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 ……这是什么神奇的梦话内容。 霍刃下意识把池霁拉了回来，压低声音看着龙笳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龙笳一脸正经：“你看他这人设标签不就很明显了吗，四舍五入是在给导演组省事！” 不，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次日谢敛昀睡醒时想起这件事，揉着眼睛问其他人自己说梦话了没有。 大伙同时沉默一秒,目光往不同方向看过去。 “不知道哎。” “我睡死了。” “你看回放吧。” 谢敛昀顺势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差点压着眼镜。 什么梦话不梦话的,根本不存在。 他们起的很早，先是把白梨岛里里外外打扫一遍顺道了解里外布局，然后一起练功唱歌，保持着在spf十七层的优良传统。 清晨七点岛上林间还飘着奶白色的晨雾，远处已经能听见婉转啁啾的鸟雀鸣声，有买了年卡的老爷爷老奶奶在远处慢悠悠散步。 corona将在今年八月中旬开第一场演唱会，舞一天不跳就生，嗓子一天不开就僵，去哪都得保持训练。 其他助教老师不在，池霁和梅笙遥作为主唱主舞就轮流带着他们开嗓压腿，六个人站在梨树下认认真真练完两轮再去做三明治煮牛奶，气氛融洽。 到了早上九点，动物园主管老崔准时出现，七个人对着镜头整齐鞠躬。 “欢迎来到皇冠动物园！我们是新晋实习团corona，将会为可爱的你随时待命~” 霍刃负责进行部分台本的解说，主持时笑容自然声音大方。 “大家将和我们共同度过在时都动物园里的美好时光，也将共同参与对动物园的维护和建设。” 老崔虽然不太熟悉看镜头，提到喜欢的动物时会变得神采奕奕，能滔滔不绝的讲很多。 导演示意拍摄正式开始，指令不断通过耳机互相传达。 首先崔主管开着电瓶车带他们到处逛了一圈。 时都动物园占地面积九十公顷，五大洲的动物收集个遍不说，保留了大量湿地并模拟出草原、冰川等环境，让动物们能够以最惬意的方式繁衍生息。 部分野生动物实在娇贵，外行人一旦照顾不慎可能就会受伤。 老崔确认过他们六人的检疫证明之后点点头，示意他们从最接地气的场馆开始实习。 多个摄影师跟随着corona一路往前推进，镜头中映出山丘竹林，还有从天而降的孔雀。 这片区域被称呼为孔雀丘，附近有设立出高高围墙防止孔雀越狱，山丘上下都修着小木屋和排架供它们栖息避雨。 霍刃跟着崔主管往里走没多久，仰头时刚好看见有三四只蓝孔雀自高处翱翔而下，修长华丽的翅羽和尾羽都在微风晨光下徐徐款摆，身姿优雅从容。 其他五人下意识地喔了一声，紧接着老崔吹了声哨，好几只孔雀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围着他手里的那桶鸟食伸长脖子啄来啄去。 主管解释说现在蓝孔雀脱危许久，人工繁殖技术非常成熟，孔雀丘可以让小朋友们更加亲近大自然。 霍刃听他解说着这其中的种种过去，突然回头望了团员们一眼。 薄玦从漫山遍野的青草香气中闻到了鸟粑粑的味道，戴着口罩一脸镇定的只挑瓦片路走，不肯踩泥泞的青草地。 池霁蹲在孔雀旁边笑着和它打招呼，一人一鸟一块看着镜头自拍。 而龙笳和谢敛昀完全处在两个极端。 龙笳只是站在原地，在鸟食都没有接一捧的情况下，轻轻松松的身边就出现了五六只孔雀，全都围着他一脸好奇的闻来闻去。 谢敛昀正好相反。 他往前山坡上走一步，打盹的啄羽毛的挑虫子吃的鸟儿们全都扑楞着翅膀有多远飞多远，拒绝离他近哪怕一点点。 谢敛昀观察力也相当强，不信邪的找崔叔抓了把玉米粒凑过去，强行笑起来像怪蜀黍准备吃小孩：“乖，过来吃玉米。” 孔雀们集体往后退了好几米。 霍刃忍不住笑，佯装没看见别过头往上看，发现有很多孔雀在蹦蹦跳跳的爬山坡。 它们的翅膀和尾羽此刻都如钢管般冗长赘余，在往上蹦的时候都会强拖着鸟身落回地面。 蹦起来就格外艰难又滑稽。 “是的，孔雀无力拖动自己飞行，靠的都是俯冲时的滑翔能力。”崔叔见他观察仔细，解释道：“平时就喜欢这么玩，有意思吧。” 爬楼梯一样上山，嗖的一下张开翅膀滑翔下来，一天能扑棱好多趟。 “那么我们今天的工作任务呢，是给小孔雀们打疫苗。”崔主管领着他们走进后山的培育馆中，示意团员们看玻璃隔间里如同流水加工场的接种区。 “一共有三百多只小孔雀需要完成接种，打针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而你们需要帮忙确认数量和批次。” 六人动作超迅速的去接受消毒换装安排，转头就进了叽叽喳喳小孔雀乱叫的疫苗区。 孔雀成鸟的叫声偏凄厉高亢，也可以说很难听。 小孔雀还没有生出华丽修长的尾羽，看起来像是一窝黑黢黢的小鹌鹑挤在一起，不光互相踩脑袋还到处乱蹦。 “请你们辅助兽医们控制好小孔雀，固定身体露出翅根方便注射。”崔主管微鞠一躬，示意其他工作人员带他们进场。 临进工作间的时候，霍刃回头望了眼薄玦。 对方一秒感应到他的眼神，满脸写着‘救救我我快要窒息了’。 霍刃诚恳摇头。 回头进了犀牛馆再救你。 等相关说明结束，六人各自站了一条工作线，和不同的兽医配合着抓箱子里的小孔雀打针。 霍刃一进入工作状态就能无视镜头存在，盯着箱子里乱窜的小鸟崽子们半晌不动，一出手就势如闪电好似在线捞鱼，卡住翅根反手往台上一拎，左手顺势拿酒精球在翅根帮忙消毒。 站在对侧兽医老爷爷哟呵一声：“小伙子身手很好嘛？” 霍刃压根忘了自己是在录综艺节目，皱着眉头一伸手就是一只，连捉四五只以后看会了注射过程，跟老爷爷学了两招径直单人流水线作业—— 上药开针抓鸟卡位注射一气呵成不说，连三十度角和三分之一进针都完全是镜面复制老爷爷的动作。 然后十五分钟筐子就空了，隔壁保温箱的小孔雀们一脸安详。 监控屏里导演抹了把汗，心想这队长到底是什么来头，唱歌跳舞也行当兽医也行，预计拍一个半小时素材这会儿分分钟就搞完了，带子拿回台里特么的该怎么剪凑时长？ 老爷爷压根不认识什么偶像不偶像的，一巴掌拍在霍刃肩上喜滋滋道：“伢儿哟，大学考了没？” 霍刃点头：“刚考。” “我看你很有天赋，适合学兽医啊，以后来我们动物园，我给你介绍工作！” 霍刃笑着把话题岔开：“谢谢您耐心教我，我去帮帮其他人。” 老爷爷挥挥手，他刚才背着身光听声都知道旁边几条线快翻了。 ——然而其他几条线才是正常画风。 池霁怕弄伤小孔雀，抱着幼鸟像哄崽崽一样捋毛摸头，等它不怕了再慢慢抻开翅膀让兽医打针。 目前十七分钟过去了，只打完三只。 龙笳开箱子时一不留神孔雀就顺着他的手蹭蹭蹭窜到他的胳膊肩膀头顶，七八只扒在他身上小爪子扣得死紧不肯走。 “好好好，知道你们喜欢我。”他失笑道：“一只一只来，急什么。” 谢敛昀一把手伸进箱子里，成群的幼鸟间疯狂尖叫着往角落里躲，宁可蹦出去都不让他摸。 兽医和谢敛昀都很纳闷：“什么情况啊这是。” 梅笙遥捧着蹬腿挣扎的幼鸟凶巴巴的训它：“不许动！” “不许叫！” “翅膀抬起来！” “不许瞪我！还瞪！吃了你信不信！” 制作组蹲在镜头前热泪盈眶。 这才是拍综艺才是立人设啊，素材一拍一大堆效果也好！！ cain刚才那十五分钟简直是教学视频拍摄兼技工能力测试突然乱入！！ 霍刃完全进入队长状态，橡胶手套一带就变成没有感情的打针机器。 首先就站在薄玦旁边。 “薄老师，你抱出来，我给他打。” 其他人说这句话，薄玦未必肯听。 但是霍刃让他把幼鸟抱出来，他下意识的就抱了。 霍刃根本不需要他帮忙固定姿势，翅膀一掀针就扎完，时间不超过一秒。 “好，下一只。” 薄玦怔怔把幼鸟放进保温箱里，突然觉得这玩意也不是那么又臭又丑。 呆乎乎挨了这么一针还怪可怜的。 “再抱。” “好，下一只。” 一筐子有几十只鸟，薄玦伸手刚抱出来队长就翅膀一撩疫苗打完，旁边负责指导的兽医反而没啥事情干。 “再抱。” “好，下一只。” 等一筐鸟抱完，队长松了口气。 “薄老师辛苦了，我去帮他们。” 薄玦眨了眨眼，心想霍霍反差真是挺大。 平日在生活里是谦逊温和的后辈，友善真诚还爱笑。 工作状态就完全是corona的队长。 是他们的力量，也是控线者。 在舞台内外一直如此，就让人特别安心。 霍刃转到谢敛昀那里，帮他把鸟崽一只只往外捉。 谢敛昀中途有试图插手，但哪怕他指尖靠近一点，小孔雀都会立刻化身尖叫鸡疯狂蹬腿。 “昀哥，你帮忙给医生和我递酒精棉，旁边盒子里有。” 转眼又是一筐结束。 再轮到龙笳身边，随手把鸟儿都薅下来，摁住了轮流打针。 以及临时脱下手套给在超紧张训话小孔雀的梅笙遥顺毛。 “不怕，它们不会啄你的。”霍刃靠在他的身边，侧身教他动作：“看我手这里，对反制住，擦酒精棉，然后入针。” 梅笙遥不知不觉被转移注意力，渐渐放松下来：“……咦。” 镜头外的制作组成员们有点恍惚。 “好像……团综也是这么回事？” “放屁！谁家剧本会这么写啊！这节目都快变成农林技术演示教学了好吗！” 突然有人问了一句。 “粉丝们看了会说啥啊？” 所有人同时沉默。 粉丝们估计也会很恍惚。 预计十二点半完成的拍摄就这么提前收工了。 节目组体恤他们初来乍到还马上要开周末餐厅，下午没安排别的活，让他们在白梨岛好好熟悉环境。 六人再顺着绳桥走回新家，小羊低头吃着草，看见他们时笑眯眯的咩了一声。 少年们脚步齐齐顿住。 镇店之宝好——好可爱。 “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池霁提议道。 “就叫小宝石。”龙笳弯腰揉小羊的脑袋：“看店辛苦啦。” 他们坐回长桌例行开会，小宝石就窝在池霁的腿边懒懒睡觉，偶尔摆一下软尾巴。 “我再次确认一遍，”霍刃填着表单道：“会做饭的举手。” 他、池霁，会一点基础。 谢敛昀会煮方便面，勉强也能算。 其他三个少爷确实是没进过厨房，连灶台都没摸过。 队长深思熟虑片刻，临时进行分工。 “主业为上，过两个月还要开演唱会，优先保护手，所以切菜我来。” “调味前期我来，过几天你们就都熟了，不难。” “小池可以负责甜品和主食，煮面蒸饭汉堡看后期菜单。” “洗菜理菜一个人，翻炒程序一个人，控单出菜一个人。” 谢敛昀趴在旁边推了下眼镜：“霍霍等一下，做菜能分不同的人来做？” “可以，”霍刃看向他：“就类似于你处理干音降噪修偏，我来做mix。” 谢敛昀一拍桌子：“不就是大火小火翻锅铲，我可以！” 薄玦有点犹豫：“我没做过这些……” 霍刃依旧熟悉他的痛点：“你可以亲手把菜根上的脏东西都捋走，薄老师，其他人处理食材卫生，你放心么？” 薄玦立刻拍板：“我洗菜，谁都别抢。” 龙笳性格好又善于社交，适合做皇冠餐厅的领班兼服务员。 梅笙遥灵敏聪慧，可以帮忙协调前后厨的出单和统筹。 “后天就是周六，今天晚上先试着来一次。” 他领着众人去开冷藏库，挑出番茄牛腩九层塔小茴香油麦菜海带排骨等一系列食材，抽了张纸写好六样菜的流程表。 龙笳梅笙遥登时去清理餐厅长桌，帮忙榨果汁做冰摇布置碗快。 谢敛昀手边放了个米奇头计时器，盯着墙边挂的流程图跟霍刃过第一遍。 “这样是热油，锅一定要擦干净，残留水会有油花溅出来。” “这样是爆炒，放不同调料的顺序我在流程表里标注好了。” 谢敛昀心领神会，按着流程烹制食材，计时器一响霍刃就会自动过来帮忙放盐末酱油和葱花。 谢敛昀伸手拦住他。 “我觉得这些可以量化。” 霍刃做饭是跟着陆姨学的，习惯了定式思维了的‘少许’‘一定量’，听见谢敛昀这么一说脑子也跟着转了过来。 “有道理。” “而且可以按照不同菜肴的分量提前把调料包都准备好，到时候就按着程序往里面倒。”谢敛昀拿出编曲做beat时的严谨态度跟他讨论：“炒煮焖炖煎abcde，盐糖酱醋辣12345，一编码就很好学了。” 霍刃立刻和他击掌：“聪明。” 一顿饭顺风顺水做下来花了四十分钟，四个灶台六个菜相继出炉，米饭中掺着小米，在碗里盛好以后还被梅笙遥撒了一圈芝麻，卖相好味道香。 番茄牛腩、海带排骨汤、炝烧油麦菜、九层塔煎鱼…… 六个少年在镜头前笑着举杯：“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 第二天早餐时间又开了个会，讨论的是菜单的定制问题。 霍刃没有急着表态，听完他们的想法才发表意见。 甜点可以提前准备，提拉米苏和蓝莓慕斯蛋糕都很好做。 “熟练程序化以后，我们可以边练歌边做这些事。”池霁还想着演唱会的事情，突然松了一口气：“洗碗的时候唱快歌，做蛋糕的时候唱快歌，能多练几遍。” 梅笙遥没想到还有这种应用场景，好奇道：“菜单每个星期都换吗？” “可以先做一个周末试试。”龙笳想起来了什么：“我看到冷藏库里有牛排和三文鱼，以后也可以试试做西餐。” 六个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很快把菜谱拟了出来。 三荤：苹果咖喱鸡番茄炖牛腩黄焖排骨 两素：清炒莴苣清炒油麦菜 一汤：豆腐三鲜汤 小食&amp;凉菜：拍黄瓜皮蛋拌豆腐 甜点：小池牌蓝莓夹心慕斯 前三样很难烧焦煮糊，后三样都可以提前储量。 六个人能力有限，能接一单是一单。 当初姜叔定下来做这个节目，早就和电视台说好成本自负盈利全捐。 明星赚粉丝钱这件事，不收钱矫情，收了钱变味，哪怕一天能赚上万块，拿到手里也不对劲。 捐给公益组织一了百了，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他们聊天的时候，房子旁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有两只黑天鹅不声不响上了岸，顺着凉棚摇摇晃晃走进来，张嘴叼走了菜篮子里半根萝卜。 小绵羊警觉地站了起来，快速咩了一声。 “队长！”梅笙遥伸手指墙角：“院子里进鹅了！” 房子本来就是半开放式设计，偶尔还有野猫自己过桥溜进来打滚。 但黑天鹅上岸偷东西这是头一次。 薄玦下意识道：“是不是饿了，我们给它们找点东西吃？” “薄玦，离鹅远一点，”龙笳牵着他手腕往旁边带：“你躲开。” “拜托这是天鹅……”薄玦被他牵着还弯腰去抢黑天鹅嘴里的半截萝卜，突然那黑天鹅扑楞着翅膀就伸长脖子叼他衣角。 “笳——笳笳！！”薄玦拔腿就跑，黑天鹅扑楞着翅膀紧跟不舍，还在追他手里的萝卜。 梅笙遥张开双手试图拦住：“回湖里去！” 黑天鹅高嗥着不管不顾往前冲，张开大嘴露出长喙和舌头上的尖刺。 梅笙遥嗷的一声就往旁边跑：“好恐怖！队长救我！” 霍刃心想这到底是国家一级还是二级保护动物，匆匆道：“薄玦，萝卜扔出去！” 薄玦不假思索一伸手把手机甩进了湖里。 黑天鹅往旁边扫了一眼，不以为意地继续狂追。 “扔萝卜！！萝卜！！” 薄玦如梦初醒，一头长发早就跑的风中凌乱。 萝卜扔出去的同时，旁边一只鹅叼走凳子上霍刃的外套就往湖里冲。 “靠？” “啊啊啊队长的衣服——” 还没等他们拎着扫把再追过去，只听噗通两下落水声，那件外套就晃晃悠悠的浮在了天鹅湖的正中间。 霍刃站在湖边沉默半晌。 “到底是哪个天才想到要在动物园里开餐厅的？” 昨天是野猫今天是天鹅，以后搞不好还会出现其他奇奇怪怪的动物…… 众人伸手指镜头。 姜叔。全是姜叔策划的。 他绝对早就知道这两只鹅性格有多糟糕！ 霍刃看了眼镜头把头扭到一边。 “当我没说。” 第45章 第 45 章 周六霍刃睡醒的时候,刚好在听见谢敛昀在说梦话。 “不能加糖。” “说了不能加糖。” 霍刃一睁开眼睛，面前就是谢敛昀那张冰山脸。 他闭着眼时看着像学生会会长，斯文冷漠，薄唇线条漂亮。 碎发就垂落在睫毛旁，被晨光挑染淡淡一缕冷白色。 霍刃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很快听见又一句梦呓。 “椰果……勉强可以。” 睡在谢敛昀右边的薄玦蹬腿踹他屁股：“喝个屁！起床！” 谢敛昀迷迷糊糊睁眼：“？” 今天不用去给孔雀们打针扫笼子，不过需要一早起来备料做凉菜和汤。 六个人打闹着洗漱完换好衣服，岛外已经有游客陆陆续续出现，隔着十几米远在和他们打招呼。 霍刃预感等会岛外的游客会越来越多,唤他们提前出来环岛晨跑。 一圈三百米有余，跑二十圈刚好热身完毕。 压腿抻筋完毕就是练舞,不放伴奏单纯喊着节拍抠动作，八首快歌练完做拉伸运动，晨雾刚好散开，秋日升上竿头。 这次活动属于半公开摄制,官方早早就放出消息,配合着各品牌方的广告流出不断投放更多转发抽奖活动。 三等奖是化妆品&amp;面膜,二等奖是签名照片，一等奖只有两名，送粉丝限定的白梨岛入场券。 spf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公司，做事处处考虑周全。 做这种活动求的就是一个皆大欢喜，既要让合作商们借花献佛换个热闹,也得让粉丝们觉得公平公正有争取余地。 白梨岛入场券敲定好多渠道发放,既可以代言品牌的宣传广告转发抽奖,也可以专辑当中随机掉落，再就是官方粉丝论坛绘图大赛，实在不行还有随机时间实名制抢票。 有钱出钱，有欧气撞欧气，实在不行还能给自家爱豆肝图画小人拼个人气投票。 第一批只允许一百二十人预约，周末两天合计四时段，每个时段三十人。 节目录三周，专辑公示过前五十万张里共投放一百八十张券，陆陆续续有幸运儿在不同平台晒票根给大家蹭欧气。 当初这个消息一放出来，几个平台的粉丝全都沸腾爆炸。 靠！这才是正确的卖专辑卖广告姿势好不好！！ 合影券算什么！握手券算什么！我但凡是个欧皇就可以吃到我家爱豆做的饭！！！ 四舍五入就是我和我家崽崽网恋奔现！我连婚礼现场哪几个好姐妹坐第一排都想好了！ 据说有大粉头在专辑发售当天怒砸近十万抢了一千张，在贴吧图文直播开闪卡和入场券。 她长桌上的专辑堆成高山，直播贴瞬间一刷十几页。 六人的q版和真人闪卡分分钟就集齐，摆在一起整整齐齐可可爱爱，粉丝们全在嗷嗷嗷的嚎。 「果然爱他就要为他花钱！！！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满满的幸福啊啊啊！」 「我专辑只开到五张哭唧唧没有抽中队长心都要碎了tat」 「楼主居然还抽楼送闪卡啊啊啊让我中让我中见不了爱豆我还见不了q版小人吗(╯‵□′)╯︵┻━┻」 「前排借楼四张q版笳笳诚信互换真人小池和昀老师，签名版可补差价有的私我骗子滚粗！」 然后她成功在第五百四十三张专辑里抽到了入场券。 宝石皇冠出现在照片中的那一瞬间，不光是楼主疯了，整个贴吧都跟着疯了。 「我真的可以吃到我团亲手做的菜了啊啊啊崽崽们我来了！！」 「靠靠靠靠我今天能高兴的从一楼飞到十楼从楼顶蹦下然后再飘起来这是我人生中最飘的一天！！！！」 没等大家为她欢呼庆祝完，官方论坛里有个刚注册的萌新一张专辑就出货。 “我抽到了！！” 一大波粉丝瞬间冲过去吸欧气，甚至有种自己再抽一张就绝对出货的幻觉。 “操操操！我再去买十张！拆完就去送同学！！”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幸运儿。 有老爸代拆出券的，有二哈咬碎外壳包装结果拆开时收到券的—— 后面那位主人直接给自家狗狗买了一年份的罐头，阳台堆了十几箱。 大伙儿全疯了。 这个团不要叫corona了，叫太上头得了—— 先是《我是新人王》破历史最高纪录得票三百万，完事出道就官宣蓝血五大刊封面三个月集齐，队长行程排满顺便去高了个考，现在还搞这种又骚又爽的新操作花式宠粉。 上头，太上头了。 事业大爆资源开花路人缘刷满公司不作死，搞这个团就是快乐过神仙！！！ 10号节目正式开始录制之后，不同角度的动物园路透也在不断流出。 有路人随手拍下的，也有站姐用捕捉野生动物的长镜头蹲湖对面抓拍到的。 坐在湖石上吹笛子的薄玦，吊床上晒太阳午睡的梅笙遥，坐在梨树下看书的霍刃。 张张都绝，没有一个瞬间不动人。 哪怕corona经常被拉去不同场馆秘密拍摄节目，蹲不到人抓拍的时间居多，但是动物园的生意都爆到了工作日胜似周末的程度。 然后在周六这一天到达了最高峰。 大粉径直拉了个群验券放人，互相商量着见了面说什么怎么做，以及碰到太疯的姐妹怎么冲过去拦人保护我方爱豆。 然后在周六清晨军训式集合，动物园刚开门就火速冲了过去，按着最快路线一路冲到了白梨岛—— 然后就在十几米远的距离里看见少年们在迎着晨光跑步跳舞。 疯了。 真的要疯了。 活生生的绝美少年就在湖对岸跳舞，龙笳还在悄悄和她们挥手打招呼。 刚好幸运鹅里有个妹子是龙笳的唯饭，一瞬间红了眼睛抱着旁边的人呜呜呜的哭。 她们把小马扎都搬了出来，大象也不看长颈鹿也不喂，一心一意陪爱豆过周末。 到了中午时间，湖对岸已经和开演唱会一样坐满了人，还有大粉自发抱着塑料袋回收垃圾维持秩序。 他们两三个小时里都在木屋里备料做汤，但经常会刷新不同的队员们出来活动。 一会儿是薄玦牵着小宝石出来散步，一会儿是池霁做饭累了出来逛秋千。 出来一个人岛外就欢呼一声，贴吧微博论坛全面开花嗑到爽爆。 “绝对是队长让他们出来营业的——我发现半个小时就换人出来一次！！我刃就是这么宠粉啊啊啊！！！” “楼上姐妹是什么列文虎克卧槽这么一推理我觉得有点道理！话说为什么其他人都和动物有互动除了谢谢！！！” “啊啊啊我刃喂天鹅的样子好温柔啊我死了我活了我需要吸氧！” “哪个王八蛋往湖里丢外套啊，真是给我们小宝石丢人！” 真来看猴子狮子的家长小孩儿们反而很疑惑。 这帮小姑娘小伙子们不去别的园区，蹲湖旁边在干嘛呢？ 霍刃把时间掐的很准，大伙儿开开心心唱着歌扭着屁股就把牛肉洋葱苹果全都收拾完了，汤还多熬了一桶留给场外的粉丝，是简单又暖暖的心意。 十点五十营业开始之际，他把五个人召齐再度通气。 “优先保护自己的安全，有事随时找我和工作人员帮忙。” “还有……咱们备料的时候唱歌就行了，等会别乱唱。” 大伙整齐点头，跟导演挥手致意：“可以开安检了！” 于是三十个骄傲的幸运鹅雄赳赳气昂昂从人群中站了起来，在所有人的羡慕眼光中过了安检穿过长桥，又紧张又兴奋还得控制自己不要在偶像面前尖叫。 霍刃领着全团在不近不远的位置对她们遥遥鞠躬。 “corona欢迎您的光临。” “我是店长霍刃，今天由龙笳和梅笙遥为你们服务。” 岛内岛外同时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霍刃转身带着其他人回去开始备餐，把预先准备好的三种主菜提前盛盘，三十扎柠檬汁陆续送出。 梅笙遥带着她们陆续入座，龙笳有条不紊的把欢迎饮品端上桌，每个人都颇为熟手。 客人们哪里顾得上点单吃饭，偶像站在旁边的时候简直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龙笳笑着和她们聊天打招呼，转身去厨房才深呼吸一口气。 “我感觉我们的备料不够。” 霍刃在教谢敛昀怎么炝炒爆香，把油烟机拧到大档才扭头看他。 “怎么了？” “她们当中大部分——”龙笳在酝酿语气：“很能吃。” 虽然小部分粉丝在女友粉的心态里怕偶像累着，但大部分粉丝知道自己这辈子估计就这一次能吃到偶像亲手做的饭，哪怕把胃撑爆都要一样尝一点。 几乎全部人包括男生都化了最漂亮的妆穿上最好看的新衣服，然后主动的反反复复的问—— “需要帮忙吗？” “笳笳我可以帮你们扫地！” “遥遥需要我帮你们喂羊吗！” 他们笑着安抚，语气温柔眼神专注。 “好好休息，不用为我们担心哦。” 场外的人哪怕听不见声音，光是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已经羡慕嫉妒恨到要窒息了。 我爱豆在给那个女人倒柠檬茶！！ 我爱豆在对着那个小哥哥笑！ 龙笳你怎么可以对人乱笑！！你是队长的！！ 在做菜送菜的人忙碌不停的同一时刻，岛内岛外的粉丝们不假思索地开始做同一件事。 交·换·闪·卡。 以及，交·换·自·己·嗑·的·cp。 这种聚会的感觉真是爽爆了！ 爽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百里荷花千日红！！ 爱豆近在咫尺认真工作帅气营业，姐妹就在身边一起嗑cp一起换卡片。 如果这辈子还想奢求点什么，我希望这样的日子再来特么的一万年！！ 小粉红豆瓣微博官方论坛贴吧全都在过年。 三十个食客大半都在盯着厨房听着动静手里相机手机一刻不停。 “龙玦是真的，绝对是真的，三少爷给他擦汗的时候就看着他笑，有次毛巾都没用直接上手！” “放屁！龙笙才最rio好吗！梅笙遥刚才点单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靠着他还蹭了一下！！是的还蹭了一下！当众撒娇awsl我真的嗑死了这是什么绝美哥哥弟弟组合！！” “诸君厨房有半开放式玻璃窗！！都给我嗑all刃！刃崽在给昀老师喂水池霁在帮他擦脖子薄玦尝完菜连勺子都没换又喂了他一块这还不够真吗！草草草all刃大旗我可以扛一万年！！” 霍刃此刻并不知道大家在兴奋什么。 他大脑有三条线在同时运行，有条不紊的像台机器。 第一条线在管控所有菜品的出单顺序和烹饪进度。 第二条线需要定时安排不同的团员出去营业打招呼，既要安抚岛内岛外的粉丝，也确实是要混足镜头。 第三条线负责调度他自己炒菜炖肉煎排骨无缝切换，状态俨然是高考现场。 粉丝们虽然在偶像面前个个都矜持温柔像小仙女，在看到隔壁桌的满桌佳肴之后渐渐也解开了顾虑，恨不得把菜单上所有菜式都点一遍。 大部分在进岛前早早就成了朋友，三四个人或者七八个人坐在一起，点的菜就更多。 霍店长考虑的很周到，所以每样菜可以按人数定分量，即使单人也可以愉快的尝好几种。 紧接着厨房里的流水单就一条长龙排到底。 “第十桌加菜——炖牛肉再来一份！” “第三桌已经吃完了但想坐到十二点半封桥，点了柠檬汁和慕斯！” 薄玦瞧见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长长吁了口气。 太难了，但绝对比给孔雀铲屎好。 他宁可天天开餐厅也不想去摸任何鸟类的粑粑。 然后厨房里不知道就有谁唱起歌来。 “这一刻我的眼睛里只有你——” 大火爆炒的呲啦声音刚好迎上节拍，池霁笑着跟着往下唱：“倔强纯粹深爱着我的你。” 其他人剁排骨的剁排骨，倒冰块的在倒冰块，异口同声的跟着往下唱。 “群山暗夜暴风雪都不足以，” “不足以动摇我想要见你的心——” 三份甜点摆好盘按时送上，出餐铃踩着点跟着响了三声，梅笙遥在凑近窗口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又开始唱歌，无缝切了进去：“我！是！你！的！” 众人齐声高唱：“唯！一！皇！冠！” 外面的粉丝们也没想到他们做饭会做的这么嗨，好几个刚好都吃饱了，悄悄凑近一些给他们拍照。 然后更多人连甜点都顾不上吃，全都过来听夹杂着灶台嘈杂声的现场合唱。 “我的灵魂是颗宝石，它脆弱坚韧，独因为这一瞬间——” 六人再度默契分中高低音同时接音：“闪耀永恒——！” 有粉丝现场把短视频发到网上，一分钟转发过千引发连环爆炸。 嗑团魂的嗑现场的暴风哭泣和完全词穷只能啊啊啊的粉丝们把十几秒的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 然后热搜在spf完全没暗推的情况下以闪电般的速度空降三十五跳到十五再跳到第三和第一。 #万人血书corona开全球巡回餐厅# 霍刃唱完两遍回头时才发现出餐台旁边的弧面玻璃窗外站了好多粉丝。 他快速道：“剩下的菜品马上就好，抱歉久等了。” 客人们举着手机咧着嘴摇头：“不急不急你们慢慢做随便唱歌，我们今天不吃饭都可以！” 其他少年陆续回过神来停了歌声，试图加快速度把最后三单做完。 然后不知道又是谁再次起了个头，瞬间大合唱模式on，队长眼神杀都完全关不住。 spf当初在姜叔的主持下开会讨论过数次，最后还是决定允许粉丝私摄，并且把小岛和厨房都建成半开放式。 既要保留一部分的**，也要让大家看见真实状态下的corona。 这样其实很容易露出破绽，但姜叔拍了板，说要赌一把。 他信这几个孩子天生适合做偶像。 不要畏惧镜头，闪躲无处遁形的暴露感，回避无数人的围观。 也不要畏惧成为光。 粉丝们过年的同时，越来越多的路人开始入圈。 有被十几秒短视频里的主打歌魇住，无法控制着颅内循环一整天以至于去找来全曲听完的。 有看到无滤镜路透图被队长喂天鹅图的侧影照片秒杀的。 还有公开表示黑转粉喜迎宝石姐妹怀抱的—— @醉山翁：当初队长爆出新闻上热搜，我还觉得他在拿高考炒作路人转黑，四五个月行程全满还考试这完全是胡闹……我错了，真香，真香真香真香！！ @吟笙：==以前觉得搞团很莫名其妙，还嘲过半夜去接机的姐妹，对不起我现在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刷路透集合楼啊啊啊团综到底什么时候播！！再不播我要死了！！！spf做个人！！！！ 霍刃陪着池霁把最后一道甜点摆盘送上，放松的吁了一口气。 监控屏外的全程石化的导演副导演终于看了一眼时间。 十二点二十，跟他当初预估的一分不差。 明星做饭的节目各种类型的都有，但大部分人都是看看明星，做饭搞砸靠节目组救场的也不是没有。 然而队长从开头定流程表做分工的时候，这节目的台本就基本不存在了。 等他把应急方案做完，说清楚如果不能按时出菜用甜品还是凉菜顶上，客人出现特殊情况时具体处理步骤，节目组跪的整整齐齐。 哥，你来我们台做综艺吧。 我们导演组后勤组全都没想到的大事小事您一个包圆了，不给您发工资都觉得亏心呐！！！ 在他们六人陪三十人合影留念的同时，工作人员们端着一桶热腾腾的三鲜豆腐汤送到了岛外的草坪上。 “这是corona全员一起送给你们的，喝一些暖暖身体吧。” 场外就花了个动物园门票钱的粉丝们都懵了。 真的假的？这是他们亲手做的吗？免费送我们？？ “感谢大家保持场外的清洁和秩序，也感谢你们支持corona的节目录制。”助理鞠躬道：“很抱歉礼物我们不能全都收下，但心意已经全部转达了，大家喝一碗汤再走吧。” 这两天节目一录制完，动物园和corona官博粉丝都跟着暴涨，天天有人在他们的置顶微博打卡：“团综什么时候播！！再不播我就舔掉生命线自鲨！！！” “敢不敢多放一点花絮！我像缺钱的那种人吗！” 霍刃连着忙完两天，到了周日晚上九点全体成员洗完碗下班时，还记着监督大家晚点要揉腿捋线条。 然后被梅笙遥糊了一脸面膜。 “队长接着！” 池霁抱着小羊在旁边狂笑：“哈哈哈哈鼻子贴歪了！” 严格来讲，这日子还是比过去两年要来的轻松。 不用早上六点爬起来练舞一跳就是一天，不用挨抽也不用被姜叔训，生活节奏被放慢许多。 霍刃洗干净面膜，顺手关上厨房的灯，不自觉地在对比前后两段生活。 他们终于脱离经纪人和老师们的教导监督，在更独立地面对这个世界。 好久没有见到姜叔，也有好久没有看到裴老板。 霍刃在黑暗中想到裴如也的那把竹刀，不自觉扬起微笑。 跳舞是他学习过的最难事物。 要控制全身的肌肉，要训练大脑对音乐的本能反应。 容易受伤也容易犯错，可只要学会了，就好像会拥有更多力量。 也会拥有更多的安全感。 他清晰记得自己十六岁以前的每一年生活。 恐吓，威胁，门口的鸡血，汩汩漫过台阶的阴绿色油漆。 现在偶尔做噩梦时会闪现这些画面，醒来还是会有涔涔冷汗。 他和裴如也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可每一次都会很安心。 安心到不会有任何恐惧。 以至于现在……好像有些想念他。 好久没有回蜂巢里跳舞了。 霍刃闭上眼睛轻呼一口气，走出厨房迎向朝着他跑来的队友们。 “霍霍！你绝对想不到谁突然来了！” 他脚步一顿，下意识说出了第二推测：“姜叔？” “姜叔还在美国呢，怎么可能，”梅笙遥超开心道：“是裴老板！他过来探班了！还说要找你做夜宵吃！” 霍刃怔在原地，立刻加快脚步冲了出去。 男人就立在绳桥尽头，举着小黄伞在夜雨中静静看他。 初夏的雨散着淡淡青草气息，让人觉得安宁。 霍刃冲出去时顾不上淋漓雨丝，快步冲到了他的伞下。 “……老师！” 裴如也用手背帮他蹭掉脸颊上的雨珠，失笑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觉得你完全是个小孩儿。” 现在像是突然就长开了，周身英气锋芒都在散着光。 穿越夏夜细雨时都好似彗星。 “店长，有夜宵么？” 霍刃躲在他的伞下一起往回走，笑着应了一声。 他再开口时，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在很认真的给他允诺。 “老师，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第46章 第 46 章 裴如也作为嘉宾过来,大概率不会被剪到综艺正片里——正片因为可选素材过多，导演组已经在紧急开会商量要不要增加集数了。 大伙儿在陌生环境里住了好几天，碰见熟人时都齐齐松了口气，端水果倒茶陪聊天闹腾一团，厨房的灯又亮了起来。 “一碗蛋炒饭。” 裴如也刚下飞机,去spf之前顺道过来看看他们，下午到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 “老师，我会做很多菜。”霍刃不肯听他的简单要求：“这里有高压锅和烤箱，煮什么都很快。” 裴如也笑着看他：“霍店长很自信。” 霍刃不多客气,花了十五分钟做了两道快手菜。 鲜菇三杯鸡，配炝炒生菜,再来一杯柠檬茶，色香味俱全。 其他人在桌边坐了一圈，继续吃沙拉控制热量摄入。 他们清楚这些菜都油酱超标，平时试菜尝几口就已经是借着节目悄悄享受,绝对不能多吃。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小羊窝在软垫上打盹睡觉,室内暖和安静。 裴如也慢条斯理把一整碗饭吃完，接过纸巾擦净嘴角。 “果然是队长的手艺。” 霍刃抿着唇笑，有点小骄傲。 “姜叔说这周末凌晨就可能会提前出成绩，但你不用有压力。”他平视着少年，不急不缓道：“spf公关能力一直很强,安心做好现在的事就可以了。” “嗯,老师,我知道。” “我十二点在公司还有个会，先走了。” 六个人打着伞把他送到桥头，都有些舍不得。 “回头见，裴老板。” “下周再来吃饭啊！” 裴如也笑着和他们挥手：“你们也注意安全，记得练舞。” 霍刃目送着他消失在夜色中，莫名觉得他呆的时间短了些。 ……还没聊几句呢。 少年没有仔细分辨这种依赖感，他转身走回小木屋，唇角仍扬着笑意。 周一节目要在狐狸馆中录制。 刚好有一大箱狐狸宝宝结束保育期，即将要被放归回大家庭里。 他们六个换上防护无菌服从侧门走进了场地内，抱着两个透明的箱子走向火红的大狐狸们。 首先要把场馆角落清理干净，刚好也给大小狐狸们隔着箱子和通气孔相互熟悉的时间。 食物残渣和粑粑的气味并不好闻，谢敛昀和龙笳领头帮忙铲走脏污，小池和薄玦捂着口罩在旁边用水枪冲刷角落和缝隙。 梅笙遥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些毛绒绒生物吸引了。 “好……好可爱！” 工作人员把装着肉块和小鱼的铁桶递给他们，笑着解释道：“狐狸是很聪明的动物，可以多多接触一下，用小球陪它们玩。” 也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大尾巴狐狸闻到肉块香气，快速昂头叫了几声。 “嘤——嘤嘤！” 谢敛昀和薄玦同时转头回来：“小狐狸叫了？” “大狐狸。”霍刃指了指把梅笙遥完全包围的毛团：“它们在讨食。” 等等！狐狸不是很妖娆酷炫的动物吗！ 为什么叫起来和嘤嘤怪一样！ 一只开腔，其他几只也连绵起伏的跟着叫唤，登时场馆里嘤声一片嗲声嗲气，毫无半点严肃感。 霍刃接了拖把帮忙把水渍清理干净，看见薄玦在捂着嘴给角落仔仔细细喷消毒水。 等他们换好手套再出来，刚好就到了开箱时间。 工作人员让开位置，友好道：“你们谁先来试试？是很有趣的体验。” 池霁率先举手，把装满一个半月大小狐狸的箱子抱在了怀里。 大只狐狸跟着就簇拥到了他的身边，蓬松尾巴蹭过来蹭过去。 “准备——开箱！” 塑料盖打开的一瞬间，红乎乎的小毛团争先恐后往外喷涌，有好几只都顺着池霁的胳膊没头没脑往他怀里拱。 旁边蹲着的梅笙遥也意外被几只送上门的小狐狸黏上，紧张严肃地催它们下去：“你们爸爸妈妈在那边！快过去！” 大大小小的嘤嘤声乱响一气，池霁已经快被毛团们淹没，幸福的说不出话来。 霍刃眼疾手快地帮他护住了两颊和脖颈，防止有小狐狸爪子乱伸刨出血印子来。 旁边龙笳随手抱了只狐狸晃它的尾巴：“好温顺啊，好像还会笑？” 工作人员笑着教他们具体喂食和怎么帮忙清理爪子，薄玦避开镜头把大小清理工具都洗的干干净净，身上散着消毒水味。 “薄老师！抱抱它！”龙笳转手就举着另一只小狐狸塞到他怀里：“感受一下！” 薄玦张口就想拒绝，猝不及防的被小狐狸近距离蹭脸。 后者刚刚断奶，哼哼唧唧还散着奶香味。 居然也不臭。 龙笳看着他笑：“是不是很软？” 薄玦皱着眉头还想嘴硬，手已经开始下意识捋它的尾巴。 小狐狸别过头把他的手指叼住，试探着小小咬了一口，然后含着玩还舔了两下。 犬科动物舌头上没有倒刺，软软滑滑还是烫的。 薄玦瞬间慌了：“别！龙笳！过来把它拿走！拿走拿走！” 小狐狸舔指尖舔的津津有味，跟着又哼了一声。 龙笳坏心眼的不接：“它喜欢你，再抱会儿呗？” 薄玦双手举着狐狸崽子冲到霍刃面前：“霍霍帮我把它卸下来！” 霍刃怀里也抱着一只，单手撬开小尖嘴把他的指头解救出来，多看了眼道：“破皮了没有？” “没。”薄玦神情复杂地又撸了一把狐狸毛。 “还……蛮可爱的。” 节目组一般每周安排三到四个场馆，让他们帮忙清理环境投喂动物，以及体验各种新奇有趣的工作。 比如给狮子老虎投喂活鸡。 森林之王总是吃肉块容易丧失野性，日子久了容易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它们被散养在有双重铁闸门看守的园区内，草原和林间植被保护很好，也有野猫和鸟雀过来闲逛游荡。 崔主管拎了四笼活鸡装到吉普车上，开进狮虎原后就打开了汽车顶层的窗口，示意corona的成员可以从高处打开笼子把公鸡母鸡放出去。 梅笙遥和池霁不肯接这种活，谢敛昀和霍刃轮流放了一只。 公鸡在闻到野兽的气味时就开始惊慌失措的尖叫，从车顶上跟球似的滚下去时就完全慌了神，迈着小短腿慌不择路到处乱跑。 懒洋洋晒太阳的老虎们竖起耳朵尾巴晃了晃，终于爬起来开始追鸡。 六个少年坐在吉普车里，隔着铁丝网看它们追逐猎物跑的飞快。 还没等崔主管把车往前继续开，突然就有只老虎闻到了车内活鸡的味道，跟大猫似的伸长身体扒在了车窗上面。 薄玦和谢敛昀同时护住团里两个小孩，霍刃反手把顶层窗户关严实铁扣锁好。 “不用慌，”崔主管安抚道：“只要不开窗开门，其实都很安全。” 皮毛斑斓的猛虎绕着汽车又转了两圈，听见鸣笛声才恋恋不舍地走远了。 龙笳瞧见霍刃脸上毫无惧色，伸手帮他顺背：“不怕？” “有点。”霍刃看着窗外松了口气：“还好窗口不大。” 狮子老虎小鹿斑马一溜照顾过去，霍刃渐渐沉浸在工作状态里，都快忘了自己刚参加完高考这回事。 早上要练歌练舞，中午下午得照顾动物，晚上还要一起弹琴写歌，他们的时间一直安排的很满。 ——所以到了周五晚上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明天要早点起床准备做饭，晚上十点就被子一卷靠着谢敛昀睡熟了。 姜叔提前两天就匆匆回国，教育厅和一中的老朋友老同学全都联系了个遍，周五一宿都不敢合眼睛睡觉。 到了凌晨两点钟，突然有个朋友的电话拨了过来。 姜叔刚昏昏沉沉地打了个盹，听见手机铃声时差点没抓稳。 “怎么样怎么样？出来了吗？” “出来了！你们公司那小孩考了七百零八，应该就是文科状元了！”报喜的朋友比他还激动：“这年头文科能考这么高的几乎没有啊——那小孩数学和英语拿了满分！” 姜叔大半夜的简直高血压都上来了，抖着手一边倒水吃药一边急切道：“没弄错吧？会不会有小孩比他成绩还高啊？” “这个点学校老师和高三家长有谁敢睡大觉啊，全都闹哄哄查分呢！” 朋友刚挂电话，教育厅和一中的老师也连着打电话过来，跟他完全把这成绩给锤实了。 真是七百零八分，目前一中有人考了七百零二，实验和时大附中也有考高分的，但都没过七百。 姜恕根本不敢这时候打电话跟霍刃他们报信，三台电话同时跟spf和其他人脉不断交换信息，穿着睡衣在行政大楼里跑上跑下。 到了三点半，终于传来定音：“几个高校全都筛过了，你家小孩就是状元，这事没得跑了。” 姜恕被裴如也和钟逢雨同时搀着，腿抖了两下突然就蹦到了桌子上头。 “我们公司特么的出状元了！！” 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扔稿子扔纸欢呼：“太强了！！” “果然是小天才！” “居然真的是状元！！新闻通稿之前写好的那几版再给我审一遍！” “我去联系一台和星虹台台长！” “微博那边先稳住不要发！” 裴如也扶着姜恕从办公桌上滑下来，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那小孩现在知道么？” 姜恕忙不迭从助理手里拿回手机：“我现在就告诉他——刚才情报不准，怕是空欢喜一场。” 裴如也笑着点头：“现在是真欢喜了。” 霍刃确实是睡了，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 姜叔当机立断挂了电话给谢敛昀拨，知道那小孩平时玩手机睡得晚。 果然刚响一声就接了。 “叔？”谢敛昀压低声音道：“你不看看几点了？” “几个屁！”姜叔粗声吼了过去：“你们队长考上状元了知不知道！赶紧跟他讲！” 谢敛昀懵了两秒，手一抖把电话挂了。 他也顾不上开灯叫人起床，把霍刃从被窝里抄起来就猛亲一口。 薄玦睡得浅，嘶了一声道：“大晚上的发神经呢？” “霍霍考了七百零八！”谢敛昀扭头嚷嚷道：“他是今年的文科状元！corona有状元了！！！” 这嗓子一嚎出来，其他五个全都醒了。 梅笙遥裹着被子冲下去开灯，薄玦伸手乱揉男孩的头发：“醒醒宝贝儿！你真考上状元了！” 霍刃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被他们五个抱来抱去亲来亲去，抽空缓口气道：“我估过分了……差不多是这个数。” “庆祝！必须庆祝一下！”龙笳这会儿精神的完全睡不着了：“这事太大了姜叔他们怎么说？！” 池霁趴在旁边翻手机看群里的通知。 “明天中午不用做饭，晚上节目照常录制，中午可能有媒体会来采访，到时候听姜叔安排。” “我们去干点什么吧？！开香槟？唱k去天鹅湖里游个泳？？” 霍刃裹着被子还想躺回去：“知道了……先睡觉。” “睡什么睡起来嗨！” 六个人愣是穿着睡衣下楼临时做了个裱花蛋糕出来，插上蜡烛围成一圈让他吹：“这是庆功蛋糕，等会大伙儿都吃一块，什么控糖不控糖的今天开心就完事了！” 到了凌晨七点钟，消息终于瞒不住了，开始在各大家长群高中群和老师群里面来回传。 他们这一年都忙着带孩子读书考试，哪儿追过什么星，倒是一模二模三模一本线多少分哪家孩子被保送去了名校都摸得门儿清。 今年拿文科状元希望最大的就是一中和时大附中，消息真出来的时候大伙儿都跟着松口气。 果然霸主还是在一中，这老招牌铁打似的这么多届了从来没倒过。 再一问这状元叫什么，是不是一班长着雀斑戴眼镜那学霸小姑娘，还是二班那个拿了奥林匹克竞赛一等奖的小孩，大伙儿都摇头。 “不是，是个叫霍刃的学生。” 一中和附近几个竞争学校的学生们家长们同时懵住：“霍刃是谁？？霍刃是一中的？？？” 紧接着有追星的小姑娘也懵了：“霍刃？真是我粉的那个霍刃？操这是怎么回事？？？？” 早上八点，热搜第一稳了。 #霍刃文科状元# 微博直接就炸了，连着十分钟都登不上去。 别说微博炸了，贴吧豆瓣官网论坛还有家长群高考群老师群全都连环炸了。 关键词输霍刃两个字，后面紧跟着一长串词条。 【霍刃高考状元】 【霍刃高考状元是真的吗】 【霍刃和高考状元是重名吗】 …… 一中的高三毕业生被追星的小姐妹们狂轰滥炸：“你们居然跟cain是校友草草草我转学去读一中还来得及吗？” 学生们也很懵：“我们年级没这号人啊。” 还有人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高考成绩，连准考证照片都清清楚楚。 霍刃：数学150语文142英语150文综266 没等黑子们攻击他作弊走关系炒作胡来，spf把憋了大半夜的通稿八点整准时发了出去。 大红喜讯就明晃晃的出来认了。 对！就是我们公司的霍刃！ 他今年出道顺便考了个文科状元！ 我们每句话都超谦虚的给每个学校面子都给足了哦但是状元就是我们公司corona的队长就问流不流弊！！ spf和corona同时双通稿一出来，热搜又炸了。 先前还有人咬死了说这是小道消息溜粉炒作，官方都出来认了就完全是在公开啪啪啪的打他们的脸啊—— 饭圈姐妹们搞了这么多年明星，学霸人设其实也见得多。 什么伯克利的耶鲁大学的拿过国家竞赛一等奖的，那确实娱乐圈里从来都不缺学霸。 可cain他不一样啊！！ 他不是考完试读完名校才出道，他过去三年都在spf当练习生练习唱歌跳舞今年春天全程都在跑代言和跑通告打歌啊！！！！ 我们见到一个活的状元和大爆男团队长的同时诞生啊这特么是个什么概率薛定谔的猫都能把冲出盒子跳踢踏舞了有没有！！！！ 小粉红论坛几千楼盖下来黑粉都顾不上大战了因为回帖和主楼一发出去就会瞬间被淹没搜关键词都一大把根本找不到。 1l：草草草草他真做到了我特么之前跟我舍友打赌说他要是能考一本我□□电风扇，请问哪家电风扇比较好日不伤身？？？ 2l：我没法接受啊，这怎么做到的？这不可能啊？他怎么考出来的？spf就算行程表作假也没法弄个替身演员帮他去星虹台风云台打歌录节目吧？他哪里来的时间看书做题啊？ 3l：楼上你听说过天才是什么意思嘛？人家不需要题海战术懂不懂？ 4l：awwsl我嗑的这是什么神仙团现在有姐妹给我科普队长唯粉叫什么吗我现在就去领粉籍和爱的号码牌tat 5l：这题我会做！队长唯粉叫布蕾！de是刀cain队长是刃，音译过来男粉布雷德女粉布蕾又甜又好记！我刀将为我刃披荆斩棘陪他一路光明辉煌走到底！ 6l：操，打脸真疼，这哥们是牛逼，我以后不黑他了。 7l：nmd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紧接着贴吧那边有人也开始陆续晒成绩。 【宝石璨光】诸君，我高考前只买了一张专辑，闪卡抽到了刃哥，分数比一模高了六十分（图见二楼） 【宝石璨光】好想知道其他成员这会儿在跟我崽崽怎么庆祝呜呜呜，有没有姐妹组团横游天鹅湖的！！ …… 霍刃从前的中考成绩又被翻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他拿到了多个奥赛金奖的官网截图和时科大少年班预选名额公示截图。 有理有据实实在在想不服都不行。 @宝石宝石亮晶晶：突然觉得我爱豆如果去献身科研事业也绝对是头一号流弊人物…… @昭辞白云：一中今年完全是白捡状元啊！！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录人家进去读高一！！！ @麻辣芋圆煨红豆：讲真时科大少年班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的，我刃十四岁拿到少年班名额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公司都站出来转发抽奖庆祝了还有黑子咬死说是公司掏钱作弊炒作科科你自己先做两道小学奥数题冷静下再说这件事叭 霍刃的微博粉丝立刻蹿到了五百多万，而且齐刷刷的全都换了头像。 他的那张黑白准考证照片被ps把颜色补齐，哪怕全素颜也眉目有神英气灼灼，紧接着就变成了考研党初三党高三党专用锦鲤头像。 “不要说他是学神！学神两个字根本不足以概括他的能力可以吗！人家和队友们自弹自唱自己编曲的专辑一个月卖了两百多万张是全国最高纪录！！！” “霍神保佑我今年考研顺利，一但上岸信女愿再氪十张专辑传播福音！” “现在就看是哪家电视台第一个能get到刃哥的学习经验分享了本布蕾兼准高三党在线等在线等qaq” “巡回餐厅开完再办个巡回补习班啊队长你考虑一下——” 姜恕赶去动物园的时候，统共就睡了三个小时。 他妈的根本睡不着，躺十分钟了还是想去广场上跳曲好运来嗨皮下。 spf本来就准备好团队要让霍刃置顶微博热搜第一一整天，现在不光是预算经费被节省了接近七成，网民自发传播热度效果爆好的同时，还有好几条热搜也在跟着自然上涨排名，最高的一条都涨到了第三。 #霍刃文科状元# #国际影后江烟止神秘归国# #spf通报霍刃成绩# #戚麟新专辑定档8月12日开售# #时都最帅外科医生# #转发霍神领取七月好运# #霍刃到底怎么学习的# …… 等到了动物园门口，保姆车司机下意识抽了口凉气。 堵满了。 豪车记者车私家车电动车在这一段堵得水泄不通，全都不是奔着看动物去的。 隔壁车教育频道的领导这会儿也急了：“文科状元他老师谁啊？他人怎么在动物园里头，这么早高三考完了跑这放松来了？” “也不是放松，”旁边下属小声道：“人家是偶像，在这录节目呢。” “偶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47章 第 47 章 来动物园的有两拨人。 一拨是看娱乐新闻的,另一拨是基本不看的。 搞娱乐新闻的有十几家电视台报纸杂志，各大门户新闻网站教育频道的记者也在争分夺秒的往这边赶。 姜恕一看情况不对，四五个电话打到动物园院长那里拜托他开后门放自己进来。 园长大清早的还在睡觉，冷不丁接了个电话也跟着傻了。 “这才几点？？这么多人来动物园？” “什么？状元？状元是你们的艺人？？？” 园长顾不上接二连三的其他电话，匆匆催自己人把姜叔放出去,紧急调度保安帮忙维持秩序。 大门外头的大爷大妈们直摇头。 这年头小孩儿大人怎么都天天往动物园里头挤，这年卡办了跟没办一样。 这头姜叔一到，化妆师造型师早就就位在加班加点的给他们六个吹头发弄衣饰。 霍刃正仰着下巴方便化妆师打粉，姜叔一巴掌就拍到他肩上了。 “你小子可以啊！” 霍刃小声道：“您辛苦了,回头好好补觉休息下。” 姜叔看他象征性紧张都没有，坐在旁边先给自己点了根烟冷静一下。 别人家小孩苦学三年都没他考的成绩高,这得多遭人羡慕嫉妒恨。 “cain，”他唤了一声：“采访稿你看了吗？” “都背下来了。” “桥边记者太多了，等会肯定要开新闻发布会，”姜叔这辈子带了这么多艺人,头一次又得顾着教育界又要顾着娱乐圈,深深抽了口烟又道：“到时候他们问你你怎么学习的,你怎么说？” 霍刃指了指右边：“我把笔记本给他们看。” 化妆台旁边桌上放着好几个笔记本，整整齐齐一个褶儿都没有。 姜叔愣了半天，猛地起身去翻他的本子。 还真写了。 所有重难点题型分析的清楚到位，他一个几百年没读过书的门外汉都看得懂好些。 黑笔写主体，红笔画重点,蓝笔备注陷阱点。 说这笔记是火箭班尖子生写的他都信。 姜叔半天才发了个音节出来。 “操。” “我这儿应该不用管。”霍刃从容道：“话术和表情控制去年在spf训练的时候都学会了,今天早上其他几个队友那边我也确认过。” 姜叔一手夹着烟揉头,揉着揉着又笑一声。 这小孩是省事。 确实该让他做队长，没选错人。 经纪人走出小木屋的时候，白梨岛外头一圈已经跟丧尸围城差不多了。 媒体们举着长枪短炮哗哗哗的拍，还有好些粉丝站姐冲过来蹲人，如果不是东南西北有四排保安拿着电棍盯着秩序，恐怕早就有人猛虎入水式渡湖上岛了。 黑天鹅白天鹅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到了出来遛弯的点都不敢探头，全都怂怂的缩在湖边小棚子里默默啄羽毛。 姜恕临时找场务借了个大喇叭，先是跟综艺导演交底沟通好具体，然后站在岛边清了清嗓子。 “各位媒体朋友们，粉丝朋友们，我们将在十分钟后召开记者招待会。” “请所有持证记者去桥边排队——娱乐新闻去南桥，教育新闻去北桥，岛屿面积有限，我们两边都只放前五十名。” “粉丝们请不要大声喧哗干扰游客朋友们的正常游玩，谢谢配合！” 他决定放霍刃去教育频道顶个二三十分钟，其他五个则先答疑娱乐记者的提问。 工作人员们临时收拾出场地把前后小广场清理出来放好塑料凳子，小木屋的私人区域拉上戒严栏防止有媒体浑水摸鱼进去乱拍。 屋内五个人还在和霍刃开玩笑：“霍霍回头考上哈佛估计又得喧哗一波。” “那时候咱们估计早就退休了，刚好组团去波士顿玩啊~” “叫梅笙遥当导游，他熟！” 等造型相继弄完，两边发布会同时开始，整个白梨岛就成了闪光灯聚集地，前前后后一刻不停。 岛外的粉丝看的心急。 我但凡有个记者证就能亲眼见证我爱豆的高光时刻了！！ 可恶！！ 姜叔南岛北岛两头跑，身边围着十几个记者跟着跑，保镖拦都拦不住。 “姜先生请问你们是委托哪位名师为cain补习的呢？” “姜先生对于霍刃现在的成绩是早有预料吗？” “corona是否有特意为这次高考做什么准备？” 霍刃终于走了出来。 然后北岛全都炸了。 “安静——”副经纪人王哥拍桌子道：“请教育界的朋友们遵守秩序！先让我们队长说几句！” 这边的记者们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跑到动物园来拍学霸，而且近距离还拍的是个今年刚刚爆红的明星，霍刃没出来之前，一帮人在交头接耳问给明星拍照需不需要p图。 霍刃一走出来，大伙儿同时安静了三秒钟。 这还p个屁的图。 真人比海报还要瘦，高挑颀长还有天鹅颈，路人看一眼就想粉前面想的那些玩意儿都特么是废话。 “各位媒体朋友们，你们好。”霍刃取下麦克和他们鞠了个躬，在炫目闪光灯中平稳地开始说明。 他需要顾着spf和corona的面子，话要不卑不亢，考试的正当性与合理性说明的同时，还要借着感谢监考老师的同时把‘扰乱考场秩序’这种莫须有的锅甩的越远越好。 新闻稿是spf公关部部长写的，他临时改了几笔，说的滴水不漏完全脱稿，每个字都咬字清晰声音清沉，简直像spf特聘的新闻发言人。 记者们本来心里一堆问题多的能填平天鹅湖，这会儿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这少年的不凡气态。 真不是一般人，是像个状元。 十八岁论谈吐论气质，能做到他这个程度的根本不多。 “接下来是提问时间，因为行程安排，希望大家把时间控制在二十分钟内，尽量精简恰当。” 五十只手齐刷刷地全举了起来。 霍刃示意他们按照顺序来，立在话筒架前脊背笔直，一如既往的游刃有余。 他今天穿的非常简单，白衬衣扣子系到第一颗，长裤衬出双腿的修长线条，看起来既有书卷气又正派，就差配一副银边眼镜耍帅。 “外界传闻说您在艺人行程爆满的情况下抽空参与高考，并且在高考间隙还在参与杂志拍摄，请问这是真的吗？” 霍刃点头：“真的。” 众人一片哗然。 “请问您一共聘请了几位老师进行一对一教学？他们分别使用了什么教育方法？为什么您当年考上中考状元却不继续以学生身份参与高中学业呢？” “没有请老师，是自学的。”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觉得他装逼太过，表面上虽然点点头继续咔嚓咔嚓的拍，其实一点都没往心里去。 初中拿理科奥林匹克竞赛金奖，高中拿了文科状元，说全都靠自学你敢不敢再狂一点？！ “请问您如何解释您的时间安排和考试成绩？” 霍刃心想终于绕到正题来了，终于把早已准备好的一沓笔记本摆上了演示台。 他平静道：“高考这件事非常严肃，所以我不该有任何谦逊式隐瞒。” “我需要说明的是，第一点，我在初一时就已经学完了高中的所有课程，这一点我的初中老师们都可以证明。” “第二点，我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这个可以之后进行具体解释。” “第三点，即便满足第一二条的条件，也需要进行系统性分析梳理考点知识点，不可能因为把课本全记下来就能考高分。” 临时搭设的演示台上出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把笔记本打开放到了众人的面前。 “我将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五分钟说明。” 所有人高高举起录音笔和摄影机，这会儿已经都完全想象力下线了。 他们本来就是干这行的，年年都要跟中考状元高考状元打交道，其实套话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多，次数多了也就是照本宣科的干活而已。 可是今天——完全是在刷新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我们居然要听一个当红偶像分享学习经验了！！！ “首先是文综。” 白净修长的指节翻开几页，给他们展示自己的相关题型梳理和分析。 左边一本题型笔记本，右边一本典型错题摘录。 “文综的选择题考验的是知识记忆和逻辑推理，并且在这个基础上，政治和地理会针对不同领域给出计算题拉分。” “核心还是要掌握课本内容，包括经纬度、日落日出时间、通货膨胀和汇率转换等方面的公式定理。” 霍刃完全进入学习状态，根本没看见台下人一脸空白的表情，从容有序的继续往下讲。 “而在主观题方面，语文、历史、地理、政治都有高度相似性。” “小题考的是对长篇材料的阅读理解和信息提取能力，大题只要掌握规律并且记忆课本文本清晰都很好作答。” “历史、地理的主观题都讲究要把题干材料往经济形势、人口及资源、大环境形势、人力成本、交通成本、与周边地区及对应政策等联系上靠。” “同时要注意小环境和小范围的细节。” 他随意翻了几页给他们留足拍摄大屏幕的时间，然后开始讲其他几门的复习方案和答题技巧。 等六门课全部讲完，霍刃抿了口水，示意其他记者继续提问。 发言时间合计4分55秒。 记者们都快懵了。 这人真是个艺人？？会唱歌会跳舞开演唱会的那种艺人？？ 他不去读时科大少年班来搞娱乐圈搞什么？？为振兴我国文化产业而奋斗？？？ 突然就有个男记者站了起来，接过话筒快速问道：“peoplethinkyouhaveachievedsuchresultsthroughcheatinginexams.howdoyourespondtothis” 人们认为你是通过考试作弊才取得了这样的成绩，对此你如何回应？ 他显然站作弊派，在发音有地方口音的情况下还强行提高语速，摆明就是要看霍刃的临场反应。 一众教育台教育网记者齐刷刷拧过身子看那个同行，心想这哥们也真是个不怕死的狠人，连明星都敢拆台也不怕被粉丝弄死。 霍刃神色不改，淡淡开口回答。 “myresponseisthaticanalwayseptinvestigationandverification，butidonoteptanymaliciousspectionandsmear.” 是与bbc新闻台同等标准程度的牛津腔。 他在贫苦家庭长大，没有条件学外国人地道的表达方式，完全是靠自己对语法和bbc广播的理解自学的口语。 在这一刻也堪称完美。 ——我的回应是，我随时可以接受调查和验证，但不接受任何恶意揣测与抹黑。 对方刻意加快语速提问，他并没有被激怒，发音起伏转折清晰流畅，对接的无缝而自然。 那男记者反而懵了。 他以为这小明星起码要呃呃，pardon，之类的停顿一秒，没想到反而是自己没有跟上对话，现在连延续着这个回答继续提问都没法做到。 男记者涨红了脸磕磕巴巴说了声thanku，然后缩回角落里坐下，再也没有吭过声。 旁边好几个人幸灾乐祸的笑容都不带半点掩饰。 打脸疼不疼？嗯？ 人家说了个啥你听懂没就在那thanku？thanku包治百病呢哥们？ 时都教育台的记者在得到授权的情况下把发布会直播到了本台节目中。 宝石们布蕾们收到消息全都炸了，齐齐冲去客厅里看电视找直播在哪。 然后用看春晚的阵仗一边看直播一边拿手机疯狂吐槽加尖叫。 “我万万没想到我会在教育频道里又叒看到我家爱豆了！！” “什么他居然还有高考笔记？？五分钟内我要霍神亲手摸过的笔记本！！立刻马上现在！！！” “本布蕾在线爆哭，这辈子没想到做事业粉除了看专辑销量杂志代言还能看他的高考成绩——” 霍刃穿着白衬衫一出来，图都不用p就有大批壁纸截图出炉。 @霍神的小宝石：这是什么白衬衫男神！！到底是什么男生可以把少年感书卷气和荷尔蒙全都完美融合让人一看到就知道他绝对是个成绩爆好的偶像！ @今天我的cp结婚了吗：awslslsl，这就是可攻可受可a可o的标准示范啊——他居然把扣子系到第一颗又乖又禁欲他怎么这么会！！！！！ @啾啾啾啾脸圆怪：这个白衬衫穿的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单手扯开把人摁在床上撒野！还可以坐在恋人的腰上咬着唇一颗一颗的解开或者是强迫对方帮自己松扣子然后在距离靠近时立刻亲上去唇舌交缠强制沉沦！谁拯救了银河系能和我霍在一起啊啊啊啊—— @谁的画：？姐妹你在说什么，我男朋友等会发布会结束还要回小木屋教我做题呢，不要cue他谢谢。 霍刃做短介绍的时候简直是大型圈粉现场。 高三生考完试本来就很闲，对这个圈外状元也满是好奇，看直播的人特别特别多。 然后就边看就不自觉的拿出手机搜专辑搜百度百科资料。 靠，这男的好绝。 靠靠靠，我要恋爱了。 还有些家长也在纳闷这状元到底是何方神圣，跟着小孩一块在拿着手机搜，边搜边啧啧感叹。 “这小孩平时头发染得像个妖怪，正儿八经穿个学生装还挺有精气神儿的？唱的什么歌啊闺女你放给我听听？” “妈人家染个银发而已怎么就妖魔鬼怪了！” 紧接着镜头里的霍刃捧出了一沓笔记本。 正经严肃的开始讲学习心得，大屏幕还配合着转播了他的错题集和题型整理本。 五大论坛今天已经完全被他和corona完全霸屏，其他明星有爆出恋情有夜不归宿的都夹缝中生存，版面一眼望去全在讨论今天的爆炸新闻。 “错题集？？我偶像去签蓝血代言的飞机上还在做题刷卷子？？他是人吗？？？” “卧槽我竟然不知道该骂摄像师做的好还是不好，现在我又想看我的白衬衫男神又想看他写的笔记啊啊啊啊眼睛根本不够用准高三党要疯了——” “霍神的字！是柳书！我最爱的柳书！子厚少年颇疏隽，字合飘逸狂不羁！！！！” 紧接着就是男记者当场提英文刁难，然后一秒被打脸坐下时又怂又懵。 因为是现场直播，电视台并没有配字幕，全程对话只能靠听力自行理解。 男记者说话时布蕾们的话题广场里乱成一团不少人听懂了没听懂全都在骂他，结果霍刃用英语无缝跟上，实时广场里一秒问号刷屏。 “？？他们在聊什么？？？” “？？？？” “？？？我追个星还要苦练英语早日过四级了是吗” “我妈看见我在用电视练听力还一脸欣慰的给我端水果……” 另一边，其他五个成员在笑容满面的接受记者提问。 ——今天中午不用做饭了哦也。 姜叔陪他们上场之前一人脑门上敲了一记：“敢不敢嘴咧的再大一点。笑的八颗牙都要露出来了像话吗像话吗？？” 池霁捂着头道：“就是很高兴啊，这个没法装不高兴吧……” “都沉住气，沉稳一点！不要笑得跟五个大傻子小傻子一样！” 结果第一个记者站起来提问，话还没说完梅笙遥就捂着嘴在拼命忍笑，其他几个相继表情管理失败全都跟着崩。 记者很无奈：“那个……所以你们对cain今年的职业表现有什么想法吗。” 龙笳接过话筒强作正经：“队长对待工作一直认真负责，他在日常生活中优先处理公司工作，其次是新专辑创作，最后才是噗哈哈哈哈哈对不起等我再笑一下哈哈哈哈他居然考了七百零八——” 姜叔放弃瞪人，捂着脸站到旁边把头别开了。 能不能有点出息…… 记者继续往下提问：“你们有指导过他的学习吗？” 谢敛昀举手：“有，我和梅笙遥指导他今年刚过了英皇乐理八级考试，需要我们讲讲详细过程吗？” 台下压根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临时还得掏出手机搜英皇又是个什么玩意。 姜叔看着他们几个胡闹着问答下来，心想算了随便这帮狗崽子们自由发挥吧，再乱也乱不到哪儿去。 他心里担心霍刃被隔壁那帮陌生记者挖苦刁难，毕竟这边好歹有spf长期控场，没几个人敢明着得罪，于是在南岛站了一会儿就快步赶去了北岛。 刚好北岛的采访也快到尾声。 后十分钟气氛都相对温和友好，还有记者笑着和他套近乎溜须拍马。 也就在姜叔赶来的那一刻，有个女记者站了起来，毫不掩饰的提问道：“既然您拥有这样过人的天赋才能，您是否考虑过为国家的科研事业效力，从事加有建设性的工作？” 这话一出来，全场哗然一片。 大家其实都想过这个问题，但一是教育新闻不需要搞得这么尖刻，二是这种提问多半会被圆滑着挡回去，提了也估计没啥好回答还得罪人。 还真又来了个横的问出来了！ 姜恕脸色一沉，快步站到了霍刃身边，准备帮他把这个问题挡回去。 霍刃脑子反应更快，平视着那个女记者反问道：“您用的词汇是，‘更有建设性的工作’，是吗？” 姜恕没想到这小子敢接这种话茬，一瞬间脑子里同时开了四种应急公关方案，没有马上打断他往下讲。 “是。”女记者也直言不讳：“我认为唱歌跳舞，比不上科研事业的发展重要。” “你拥有这样的过人头脑，本来就该去读好大学从事更有意义的工作，为社会做出实际的贡献。” 霍刃忽然扬眸微笑。 他原本就眉长眸深，今天没有画泪痣，锋芒感更是毫不掩饰。 笑起来有种堪称凌厉的美。 “单论业内发展情况，时国虽然拥有诸多优秀前辈和后辈，但始终没有组合拿到过亚洲osc皇冠奖。” “这是亚洲文化圈内的流行音乐最高荣誉，在艺术领域同样极有重量——也是corona得名皇冠的原因和目标。” 他收起笑容，气态严肃而成熟。 “除此之外，女士，作为个人而非corona的队长，我还需要补充一点。” “做偶像的意义，是为数百万人，数千万人带来快乐和幸福。” 给他们带来动力，满足，欢愉。 为他们驱散痛苦，让他们在歌声中忘却忧愁。 如神祇般成为照亮他们生活的无尽光芒。 “——我绝不会为这个选择后悔。” 第48章 第 48 章 这事儿出来之前,spf内部的预计情况是热搜置顶一整天。 姜叔这两年不仅在帮皇冠搂资源，也在做团队摸风向。 他手下养了一大批专业活人水军，也在找技术和数据人员摸微博热搜的阈值和规律。 早在corona出道之前，公司开过一次会。 “热搜这东西，以后搞不好可以明码标价的买。”他抽着烟看着裴如也道：“利润和曝光量太大了。” 虽然刚推出来没多久,但是影响力在不断扩大，给明星涨粉的效率简直像个聚宝盆。 微博流行之前，明星想博出位得盛装红毯抢顺位抢镜头，得‘不慎’露点‘意外’恋情公开,千方百计的把电视杂志记者的镜头往这个方向引。 但现在规则不一样了。 今年春天隔壁公司有个小艺人意外上了一次热搜，直接从六线跻身到了二线。 ——没有哪家电视台和杂志能捧人到这种地步。 “目前这是靠系统自动抓取热门搜索tag,”裴如也在翻分析表：“但以后……” “我想的法子就是先下手为强，养水军。”姜叔摁灭烟头道：“平时多转发，用程序写半真半假的原创博增加被抓取统计的权重，到了关键时候就混进那些粉丝的tag里帮忙推流量。” “把网络流量都引到我们指定的话题上？”旁边的苏董事皱眉道：“我觉得这样不太够。” “其实粉丝数量一多,哪怕是给予模糊引导,他们都可以自己把热搜带起来。”她把近半年的数据推到他们面前,谨慎道：“直接相关人员不要参与这些，要找公司边缘人物去接触这些有号召力的粉丝，以后多得是合作机会。” 裴如也转了一圈笔，没有马上发表意见。 坐在coo位置上的戚鼎挑眉道：“不是早就有内部人员放出风声，说明年要开超话这个业务,热搜方面的生意会越来越多么？” “等到2013年？”姜恕反问道：“退一万步讲,就算将来热搜可以买,咱们砸钱，对家公司不砸？能花钱把好的话题砸上热门，难道就不能砸坏的？” “你难道想自己找控制权？姜恕，这不可能。”戚鼎感觉这个想法太幼稚，摇头否定道：“场子是人家的，你养再多水军，最后一样得听人家公司定游戏规则。” “不只是水军。”裴如也突然道：“要养有影响力的大号。” 水军只是混杂在真人粉丝之中，一个人控制着数十个账号同时发声，造成话题热门的假象，悄无声息的煽风点火。 暗处要备着后手，明处一样要有掌舵人。 姜恕动作一顿，皱着眉道：“怎么做？” “我写了个方案出来。”苏董事把又一份文件夹推到了他们面前。 “裴老板说得对。”她轻声道：“我们不能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6月23号这一天，霍刃在早上八点前后登上了热搜第一。 每过三到五个小时，就有大小料不断地从不同渠道和论坛放出，四成集中在官网论坛里，四成如八方流水般从微博的大小娱记账号中爆出，火力被控制的刚刚好。 凌晨就已经有风声传出，早上造势开始，中午时几乎全网流量都集中到他独一人的身上。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姜恕知道霍刃准备了一手笔记本之后，火速带着原件去公司找团队做周边商品，在第二天话题搜索量平稳下滑的时候反手添了一把更大的火。 @corona官博：为庆祝《皇冠动物园》今晚8:00在星虹台播出第一集，转发本博即刻抽奖一千套cain笔记复印件！祝小皇冠们在生活和学业上都战无不胜[图片][图片] 图片里真放出了同款全彩印刷版的笔记照片，连霍刃随手标记的星号都清晰到可以看见笔锋。 粉丝们狂欢了一天本来有些疲，没想到第二天corona官方居然免费送霍神的绝版笔记，有些人愣是一个人开了三四个号疯狂转发。 ——别说自己是准高二党还是准高三党，万一能得到这个反手卖出去也得值多少钱！！哪怕是复印件也是有价无市的复印件好不好！！！ 霍刃在热搜第一的位置上平稳坐了两天半。 这事以前从来没有过，以至于许多并不关心娱乐新闻的路人都在搜‘霍刃是谁’。 得火成什么样才会这么有话题度啊？ 难道是我落伍了不知道新潮流了？ 姜恕周一还要去隔壁市谈演唱会的舞台设计团队，在离开的当晚找霍刃谈了十分钟。 他周六出现时还满脸笑容，现在看见自家团的队长在热搜上呆满两天，反而好像是完全进入了备战状态，背脊绷着一根弦。 “姜叔？”霍刃示意龙笳他们先去洗碗，站在无法录音摄像的湖边陪他吹夜风。 姜恕抽完一整根烟，把烟蒂在落叶上按灭，蹲在礁石旁边半天没说话。 “我们去年开始就在做一个方案，也和你谈过。” “嗯，我知道。” “如果昨天和今天spf的团队没有下场，你的热搜大概会保留三到七个小时。”大叔转头看向他：“可是我们做到了。” spf出色的宣传公关在今天这一仗拿了满分。 他们卡着节点不断抛料，将一个简单的话题点不断挖深扩大，联动记者粉丝官博递层层推进着扩大影响力，最后让根本不关心娱乐圈的路人都能对这个名字产生印象。 霍刃静静站在他的身后，俯首道：“您还想继续往前走。” “流量。”姜恕咀嚼着这两个字：“我们要把corona这个团，打造成流量本身。” 高关注度，高话题度，而且必须要出圈。 要让娱乐圈和粉圈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 “既然热搜可以给你安排这一次，就可以给corona安排第二次第三次。” 他站起来转身看向霍刃，老烟嗓的沙哑声音极有力量。 “你们需要适应这一点。” 霍刃皱眉道：“您是说炒作？” “不，是过度曝光。” 姜恕做的新方案，是要让corona每两到三个月就上一次热搜头条。 没有爆点要制造爆点，且今后所有行程安排不能出现沉寂期。 一旦闭关五六个月做专辑休假，可能转眼就会被新人取而代之，在娱乐圈查无此人。 想于未来五年在最高点站稳，必须要有大局观。 霍刃下意识道：“可是corona现在——” “现在？”姜恕打断他的话头：“你是觉得你们现在很红了？以后一辈子都不会过气受冷了？” “你们今年大爆特爆，未来三年内跟风成团的对手就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多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据他了解的情报，已经有四五家公司开始紧锣密鼓地打造同类型男团，星探和经纪人们在到处抢人。 霍刃怔在原地，眼睛却在下意识地看姜恕身后唱着歌洗碗的众人。 他们现在独占鳌头，是因为竞争对手还不够多。 “能红一年的团队偶像大有人在，能连着红三年红五年的你能说出来几个？”大叔冷笑道：“哪怕是梅衡，这些年也是起了又落落了又起，要不是靠电影意外大爆翻身然后和影后闪婚——” 霍刃垂眸认错：“您消气，是我说话没过脑子。” 姜恕话头一定，知道自己语气太过严厉。 老牌经纪人缓了口气，伸手轻拍霍刃的肩头。 “十八岁，见过的事情太少了，还是天真。” “以后我们一步一步走。” “你是corona的主心骨。你要信我。” 霍刃还有许多疑问想问他，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我信您。” 大叔想给自己再点一根烟，半晌还是把烟盒塞回兜里。 “回去吧，叫他们不用送我，早点洗完碗睡个好觉。” 姜叔离开之后，霍刃回去帮他们擦桌子扫地，半晌没说话。 龙笳在跟谢敛昀学煮面，瞧见他闷闷的不太对劲，凑过去给他喂新卤的海带结。 “好吃么？” “好吃。”霍刃点头：“很鲜。” “小状元怎么不开心啊。”龙笳揉他的脑袋：“跟哥说说？姜叔今天乱抽风训你了？” “也没有。”霍刃叹了口气：“他说以后会有很多男团出来竞争，可能路不太好走。” 原来是在焦虑啊。 龙笳伸胳膊揽着他往厨房走，顺手抢走了他右手的扫把。 “这有什么好怕的。”他笑道：“跟他们pk干架就当是团建活动。” “你觉得凭实力说话，有多少人比得上我们？” 何况spf是业内三大老牌娱乐公司之一，地位和能力都不是盖的。 谢敛昀正煮着荞麦面，站在油烟机下冲着他们两挥手：“今天晚餐咱们就吃凉面吧？放点番茄花生碎？” “霍霍郁闷着呢。”龙笳把他推到谢敛昀面前：“姜叔带着他瞎紧张一通，你看咱弟弟人都蔫了。” “我没有，”霍刃不服气：“就是多想了一会儿。” “想什么？需要想？”谢敛昀盛着面条闲闲道：“天塌下来有我们三个当哥的顶着，你放一万个心。” 霍刃琢磨道：“但是姜叔说……” 谢敛昀伸手掐他的脸：“过来教我放麻酱！不许提姜叔了！” “嘶——疼啊哥！” “哟呵，脸还挺软。” -2- 晚餐是凉拌荞麦面配水煮鸡胸肉。 这个周末又是新闻发布会又是配狂热粉丝们合影照相，大伙儿饿的能把天鹅都烤着吃了。 霍刃被他们两顺了几下毛心情变好不少，顺手给大家煮了一锅温泉蛋吃。 蛋黄一切开是像落日熔金般流淌往下，看着层次感漂亮口感也好。 大伙儿正哼着歌吃饭聊天，团队助理匆匆拿着手机跑了过来。 “梅笙遥，你的电话。” “我爸打的？”梅笙遥好奇道：“不对啊，他前天刚和我联系过。” “是你妈妈。”助理笑道：“第一个电话静音了我没看到，这是连着打的第二个。” 梅笙遥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电话还没接就已经笑容灿烂的不行。 “麻麻——”他接通电话道：“你在芬兰拍戏呢？”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停了话头，边吃饭边竖着耳朵听。 “嗯嗯，我正在吃呢，今天录节目时间有点晚，”梅笙遥开心的快头顶冒烟了，整个人都在嘚瑟：“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拍戏也记得保暖哦。” “极光好不好看啊~” 霍刃听这聊得几句都是琐碎日常话题，松了口气继续帮薄玦剥鸡蛋。 “诶？好……” 梅笙遥跟他们做了个口型，拿着电话去了无法被录音的湖边。 其余五个人望着他的背影停顿几秒，不约而同道：“……需要特地去湖边？” 霍刃突然停下了动作，注意到那小孩好像在发抖。 情况不对。她在和他说什么？ 他飞快把鸡蛋放到一边，快步走了过去。 这时候宁可逾越一些也不能让遥遥受伤。 霍刃快步赶过去的时候，梅笙遥已经挂了电话，站在柳树下没有动。 他们视线交汇，小孩已经脸上满是泪痕。 “哥。”梅笙遥没法控制情绪，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这前后才过了一分钟不到。 霍刃伸手直接把他抱在了怀里，加重力道让他感受自己的存在，一遍一遍摸少年的软发。 其他五人也发觉情况不对，放下东西陆续赶了过来。 池霁掏出纸巾蹲下来帮他擦脸，薄玦转身确认附近是否有其他摄像头。 有摄影师和录音师想过来录节目，被谢敛昀和龙笳同时挡了回去。 “我——我不想哭。”梅笙遥忍着情绪断断续续道歉，身体还在本能地抽气：“对不起，对不起……我停不下来。” “哭也没有事，”霍刃抱紧他顺背道：“哭完就会好很多了，遥遥我们都在。” “不会好了，”梅笙遥任由他支撑着自己，双手捂着脸半晌都在试图控制气息：“我妈妈她，她刚才拜托我，希望我说服爸爸同意……离婚。” 霍刃动作一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他如今已经清楚了很多事情。 进娱乐圈必须要懂人际关系，懂得不同前辈之间抽丝剥茧的层层过往。 否则一句话不慎，看似得罪的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角色，可能毁掉的反而是自己的全部前途。 闻枫和梅衡当初是因戏结情。 他们当初从恋爱到结婚只花了一年半，确实是珠联璧合，堪称上个时代的世纪大事件。 闻枫童星出道醉心表演，从小到大国内金奖银奖一路拿到手软。 梅衡年少成名红遍亚洲，写出来的歌被多国语言争相翻唱，是时国第一个十八岁就在时都体育馆开个人演唱会的艺人。 霍刃从前看过这一段节目访谈。 梅衡因为外型出众，阴差阳错被导演选去演了男主角。 他不擅长表演，靠闻枫循循善诱才逐渐入戏。 两人因戏生情，在电影大爆走红的同时双双公布恋情结婚，一年后在情人节当天喜得贵子，至今被媒体们引为佳话。 梅衡扮演的角色叫程慕笙，闻枫扮演的角色叫陈遥。 各取一字给孩子起名叫梅笙遥，也是对他们浪漫爱情的美好纪念。 “这里夜风太大，我们先进屋。”谢敛昀快速道：“有什么事我们去暖和的地方谈。” 龙笳脱下外套挡住还在流泪的梅笙遥，用眼神警告其他摄像师不要过来。 霍刃和薄玦先行一步，在卧室把所有录音摄像设备搬远拿走，等他们进屋以后先锁了外屋的门，然后内屋的门也锁了两道。 池霁抱来软毯把梅笙遥裹好，薄玦倒热水给他捂着手。 “慢慢说。”他冷静道：“遥遥，有事直接和我们讲。” “我们永远都在。” 梅笙遥其实是很坚强的小孩儿。 他独自练舞时哪怕被钉子划伤小腿，都能一声不吭地练到结束再出去包扎伤口，还笑着和医生说缝针一点都不痛，谢谢姐姐照顾我。 他唯一的软肋就是家人。 少年缓了许久才平复情绪，用手背擦了下脸，苦笑道：“我十五了，也不是小孩了。”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的。” 谢敛昀轻声叹了口气。 “妈妈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结婚生子。她只喜欢拍戏。” 梅笙遥捂着手里的一盏热茶，突然平静了下来，仿佛在聊别人的故事。 “她当初是因为那个角色才爱上我爸爸。” “那部电影实在拍得太好……让所有人都入戏太深了。” 媒体希望他们结婚，他们的父母希望他们结婚，两个人独自打拼闯荡太久，也都寂寞又渴望被爱。 于是真的就结婚了。 “妈妈不希望生小孩。”他低着头轻声道：“女人生小孩是很苦的事情。” 身材会变形，从待产期到月子期会有很长时间无法工作。 而闻枫发现自己意外怀孕的时候，正在和导演洽谈很重要的剧本。 而抗生素刚好引起皮下埋植意外失效。 她为了保持电影宽镜头里自己的形象，长期体脂率只有16.5，身体状态一直不算好。 医生说如果这一胎打掉，以后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怀孕了。 “她选择了我。”梅笙遥抱紧自己的膝盖，喃喃道：“然后把剧本让给了江阿姨。” 江烟止因为那部电影一举夺得法国戛纳金棕榈奖，紧接着集齐金狮奖和金球奖，一路势如破竹如福星高照，在成为奥斯卡终身评委以后利落息影前往法国留学读书。 ——至今都未婚未育，逍遥人间。 闻枫在生育之后再度复出工作不断，最高成就至今只有金棕榈奖的提名。 两者有天壤之别。 薄玦心疼地抱着他不断拍背，红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霍刃帮他换了一杯热水，沉默着没说话。 “她没有准备好做我妈妈，我知道的。”梅笙遥轻声道：“而且后来再接别的戏，她也渐渐忘了从前的陈遥。” 再看向梅衡的时候，眼中缱绻温柔全都化作了茫然空白。 闻枫在梅笙遥三岁的时候提出了第一次离婚。 十岁时第二次。 梅衡深情专一，从未有任何过错，而且这些年顾及着闻枫接连不断的片约，更多时间都在陪伴梅笙遥慢慢长大。 闻枫自己也知道这些全都是糊涂账，真要离婚也同样会对事业有无数影响干扰，索性就这么半梦半醒的过着。 然后今年第三次提出来，还是亲口恳求梅笙遥，希望他替自己和父亲求情。 “妈妈一年只和我打一两个电话。”梅笙遥任由龙笳和薄玦把他抱紧，声音发哑：“我还以为，她知道我出道了，终于想起来问一问我了。” 原来……她还是只爱她自己啊。 梅笙遥握紧了池霁的双手，陷在两个哥哥的怀抱里，像个脆弱的小孩子。 他看着霍刃喃喃道：“现在……我该怎么办？” 如果他开口向父亲求情，多半是会答应的。 他们离婚以后，他又算什么？ 一个错误？ 谢敛昀自幼就在圈子里跟着姜恕浸染深久，清楚这些事已经不止爱恨离合这么简单。 离婚一旦被狗仔媒体们发现，对梅笙遥的伤害只会更大，对corona也同样可能有负面影响。 但这些糊涂账根本不可能靠梅笙遥来理清摆平——两个成年人十几年都没有理清楚，他又能做到什么？ “梅笙遥，这件事与你无关。”霍刃突然开口，神情坚决：“你不可以替她做选择，也不该替她承担这些。” 梅笙遥脸色发白：“如果……” “这个临时意外，我等会下楼和导演解释说是因为你的宠物突然急病，把其他情况都撇清楚。”霍刃凝视着梅笙遥：“遥遥，不属于你的纠结痛苦，你不要接。” 哪怕那是你的母亲在祈求你替她承下。 “后果呢？”梅笙遥红着眼眶道：“万一他们真的离婚了，不只是我，我们全都会被影响吧？” “哥哥在呢。”霍刃握紧他的手腕，抬头看向所有人的坚定目光。 “哥哥们都在呢。” 第49章 第 49 章 梅笙遥去洗了把脸,神情变得镇静许多。 他坐回他们五人身边，把电话拨了过去。 “我想过了。” “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请你们自己解决。” 对方没有想到那个总撒娇的小孩会有这样一面，有些茫然的应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薄玦想了想,去厨房里煮了一碗速冻汤圆端上来。 “一人一个，不许多吃。” “来点甜的，今晚都睡个好觉。” 霍刃许久没碰甜食，今天也跟着吃了一个。 汤圆煮的软软糯糯,一口咬下去芝麻馅就流了出来，让身体的血液好像都在变暖。 他下意识眯着眼感受其中味道,薄玦刚好瞧见，笑着把自己那个也拨给他。 “队长最近辛苦，多吃一个也没事。” 霍刃有点为难，还是听话的吃了。 花生馅儿的,好吃。 他们这一觉睡的很好。 第二天的节目在海洋馆录制,不仅要给企鹅海豹喂小鱼,还要帮海豚清理牙齿陪它们玩。 场馆里冷气太足，他们刚好穿的都是短袖，只有龙笳披了件外套。 他解下来披在抱着双臂的池霁身上，池霁推了半天，索性拉着三个人挤在一块裹同一件外套取暖。 工作人员笑着把这一幕拍下来,示意讲解员继续科普。 “海豚是高智商生物,每一只海豚都有独特的口哨声,可以凭借这个来互相识别亲友。” 讲解员把装着小鱼的铁桶递给他们，笑着道：“首先，我们来和cici打个招呼。” 一只海豚在岸边欢快地鸣叫一声，主动把长吻递到了谢敛昀的掌心，还突然窜起来亲他的脸。 谢敛昀冷不丁被一只海豚亲到，脸颊有点红。 “诶——它不怕你？” 薄玦好奇道：“那龙笳过去呢？” 龙笳伸手摸了摸湿漉漉的海豚头，笑着道：“好光滑啊，真想在家里也养一只。” 众人默契地没有把这句话当成玩笑。 龙总裁家里要是真的想养……在客厅里搞个水族馆养虎鲸都不是问题。 谢敛昀难得被动物亲近一下，他先前几天录制的时候全程走哪都自带冷场buff，这会儿长长松了一口气，一条接着一条给它喂沙丁鱼，蹲在旁边忍不住笑。 “好乖啊……” 在池子里欢快游泳的其他几只海豚也凑了过来，唱着歌儿似的连声叫着求关注求投喂。 “海豚会自发的保护人类，对自己的幼崽也非常尽心。”讲解员笑着把小皮球递给霍刃，继续往下讲：“碰到早产情况时，母海豚会不断地把小海豚推到水面中间，让它获取更多的氧气活下来——甚至会因此停止觅食两天之久，就这样不知疲倦一直照顾救助小海豚。” 霍刃下意识地不想让梅笙遥听到这些。 他没有马上把眼神转过去，而是先和远处的另一只小海豚抛接球三四次，然后才把球扔给梅笙遥，让他和这些海洋精灵们互动玩乐。 遥遥今天精神状态不太好，如果是平时录节目，估计早就冲过来轮流摸头喂鱼了。 “要不要摸摸看？” “好可爱！”梅笙遥逐渐被吸引注意力，冷不丁被喷了一脸水：“哈哈哈哈哈——” 薄玦日常掏纸巾帮他们擦脸擦脖子：“衣服都湿了！不要站这么近！” 他们的录制逐渐进入中后期，听姜叔说演唱会的幕后团队阵容相当豪华，这同样意味着对接事物会非常繁琐。 大家珍惜着这一次半度假半玩乐性质的综艺录制，周末开餐厅时还会给摄像师们做蛋糕和南瓜饼。 霍刃把出餐流程抓的很稳，几个周末录下来大伙儿都已经习惯了前后步骤，偶尔换两个菜改改口味也都配合的很好。 周日那天他们新添了现烤牛里脊和芝士焗扇贝两道菜，窗口挤了好些粉丝在拍照和尖叫。 “队长——”龙笳送完餐突然加快脚步冲了回来：“有个临时情况！” “什么？” “有个小姑娘带了个笔记本过来，问你能不能教她做题。”龙笳挠头道：“这个确实台本里没安排过，要不我替你回绝掉？” 霍刃琢磨了两秒。 “行。”他转身去洗手擦手：“哪个桌？” “十二桌，小粉丝姓徐。” “好。” 队长前几期录制时都很少出来露面，今天一快步走出厨房进入露天庭院之中，岛内岛外的尖叫声紧跟着响成一片。 “他好瘦啊啊啊怎么会这么好看！！！” “我心脏病要出来了cain居然出来营业了！你不是高冷挂的吗！！！” 十二桌的小粉丝没想到真的能被满足这个小愿望，近距离看见高挑颀长的偶像真人时大脑一片空白：“我……的天？” 活的？？ 活的霍霍？？？ 她愣是缓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要起身和他打招呼：“你你你好我叫徐小雨！” 霍刃淡笑：“徐同学好，哪道题不会做？” 徐小雨手忙脚乱的把错题本拿出来，看见他拉开椅子坐下时耳根和脸一块红了：“我马上就要高三了，这是我做的今年南都高考试卷，数学最后一题不太会……” 南都是教育大城也是奥赛金牌大城，题目比时都要难上好几倍。 霍刃接过她手中的笔，对着草稿纸简单演算了几笔。 “答案是二分之根号三，对么？” 女孩猛点头：“对的！我就是看了答案也没懂——” “已知动直线l过点p（3，0），交抛物线于a，b两点，是否存在垂直于x轴的直线l’被以ap为直径的圆截得的弦长为定值。”霍刃拿着笔给她把题目重新读了一遍：“若存在，则求出l’的方程。” 他没有马上作答，而是先看第一小题里她的推导。 “这里错了。”笔尖在方程式之一的末端轻点一下：“所以后面也是错的。” 女孩窘迫道：“对不起，我双曲线一直学的特别糟糕。” “以后记得复查。” 霍刃在草稿纸上把相关定理写了出来，不紧不慢地和她讲推导过程。 “假设ap的中点是c……” 池霁切蛋糕切了一半瞧见后厨里少了个人，随口问道：“队长呢？” 其他几个厨子都趴在窗口旁边看热闹：“快来快来。” 院子里以十二桌为中心围着一大圈人，摄影师和打光师也已经全部就位。 “他们在做什么？”池霁随手给谢敛昀喂了块蛋糕。 薄玦表情复杂：“霍霍在……给他们讲题。” “讲题？！” “高考数学南都卷。”龙笳喃喃道：“现算现讲，保真。” 霍刃用十分钟把相关知识点和她串了一遍，不紧不慢道：“听懂了吗？” 外面一圈粉丝热泪盈眶：“听！懂！了！” 徐小雨慌的不行：“谢谢谢谢！辛苦了！” “高三加油。”霍刃笑道：“那我先走了。” 他们短短对话几句，让人感觉这里不是综艺节目的录制现场，反而是重点中学的教室。 徐小雨脸红的不行：“演唱会加油！” “好。” 旁边一圈姐妹等他走回厨房才捂着脸尖叫。 “我为什么没有带题目过来！我是不是傻！！” “他真的好会教啊啊啊我一个万年学渣居然都听懂了！！！” “姐妹他用过的这支笔你卖不卖！！” “这张草稿纸你开个价吧！！！！” 一般综艺节目都有保密协议，不允许观众私自带手机相机进去。 从六月进动物园到七月中旬拍完，再从七月排练演唱会到八月表演，他们有一长段的无曝光期，需要团综内外的配合宣传保持热度。 这边导演早就和姜恕商量过，放开了限制也算是给节目预热。 小粉红里一直有人在直播，这会儿秒速盖起高楼。 【有路透图】cain居然在综艺现场跟人讲题！！有没有校园青春恋爱剧安排一下啊啊啊我疯辽 0l：我是在专辑里抽到皇冠券的幸运鹅，今天过来吃我池做的甜点隔壁桌居然有胆子大的姐妹在线问高考题！问的还是今年南都号称史上最难的数学卷最后一道大题！！！他就真的拿着笔现场草稿纸算过程教我们怎么解啊啊啊啊真人怎么会长得这么白这么好看—— 1l：卧槽我是该先问甜点好不好吃还是先蹭欧气还是先问题目听懂了米有！ 2l：那道题特么的就是给我背台词让我把步骤再讲一遍我也做不出来！霍神当年不去时科大少年班真的好可惜呜呜呜呜万人血书求他开个巡回补习班！ 3l：这根本不是重点！姐妹他真人整容了吗？鼻子透光吗？皮肤状态好不好？？其他队友什么反应？？？ …… 258l：我是楼主，woc你们要不要刷的这么快让我统一回答一下！ 真人绝对是纯天然！鼻子不透光！我刚才离他就两米远我简直要窒息了！ 其他队友都趴在厨房旁边看简直萌死了，他走回去的时候xly还搂着他揉脸啊啊啊啊我本来是唯粉的这不磕都对不起我自己！！ 259l：草，双天才组有点好磕，ao3走起！！ 260l：为什么我当初没有抽到券，我也想要听偶像近距离讲题(╯‵□′)╯︵┻━┻ 这路透一放出来，tag直接蹿到了热门第四。 #霍刃校园感# @姬仁绘：霍刃哥哥不娶何撩！！不娶何撩！！我现在氪专辑还来得及吗！！！ @热心网友1：为什么只有gif没有高清视频——我缺那点流量吗！我不缺！一点都不缺！！ @繁枝：刚看完谢敛昀追孔雀我快在客厅xs哈哈哈哈团综为什么不能一天播十集——根本不够看—— 晚上闭店的时候，姜叔准时到了现场。 “下周二提前结束录制，舞台调度那边有点情况，需要你们提前过去熟悉一下。” 六个偶像在忙着收拾桌子扫垃圾：“听到了。” 姜叔自己找了把凳子，坐了一会儿又讪讪的起来自己给自己倒水喝。 完事没话找话道：“今天霍刃热搜第四，你们知道么？” “知道，讲题嘛。” “热搜第一第二都被占了，第三名是连环车祸案，社会新闻。” 霍刃在背对着他洗碗，漫不经心道：“第一第二是什么？” “‘wing终于出道’，”姜叔点了根烟：“以及‘wing神仙阵容’。” 姜叔英文不算好，读这个单词时没有后鼻音。 霍刃动作一顿，没有转身。 “知道了。” “阵容是有多好？”薄玦随意道：“比得上咱们？” “很有意思。”姜叔深深吸了口烟道：“他们的主唱，二十岁读了名牌大学金融学博士。” 霍刃拧干抹布道：“是读完了，还是刚考上？” “人家哪里有时间写论文？”姜叔单手夹着烟玩手机：“歌唱的不怎么样，钟逢雨连他们发的单曲的都没听完，叫我别毒他用来吃饭的耳朵。” “其他呢？”薄玦露出傲慢神情：“除了博士这个噱头，还有什么？” “团里也有个能唱会跳的百老汇演员，还有个小提琴家。”姜恕玩味道：“你们说巧不巧，嗯？” 池霁怔了一下，低着头继续擦桌子。 这热搜是直接空降的。 在此之前，任何艺人想上个热搜，都起码得象征性爬下排名。 这家叫做玟华文化的新公司玩了个狠的，上来不光空降热搜强势宣传，还买了一通大v跟着齐吹狂捧，评论区也早有预备，拉着粉丝过来晒精修图吹彩虹屁，吸引不明真相的其他路人进来看。 还有些成分不明的账号直接开麦带节奏。 “这样一比皇冠配置也就那样啊，一个高考状元好意思吹这么久？” “啊啊啊啊老林居然出道了！他是我最喜欢的小提琴家！！ins这会儿全球话题上都有姓名了我林必火！！！” “前排强势宣传wing的新专辑《天生羽翼》！来做小羽毛一起快乐无边！！” “哟呵？”龙笳把拖把推到一边，冷笑一声道：“他们那几个人回头碰见我们，自己不觉得臊得慌？” 团队成员设定一模一样，话题也特意关联着关键词一起刷，用心敢不敢再明显一点。 “不急。”姜叔夹着烟长吸一口：“先让他们狂一会。” “下周开始我带着你们预热演唱会，八月十号开第一场，时都两场南都两场前后有通告宣传，完事九到十月给你们专心做新专辑。” 霍刃本以为姜叔会动怒，此刻仔细观察过去，发现他对这件事多的一点情绪都没有。 反而像是早有准备。 “戒急用忍，百毒不侵。” 姜恕慢悠悠地把一根烟抽完，起身把烟屁股扔进旁边垃圾桶里。 “osc皇冠奖评选内容一共三项。” “第一，看年度专辑的内容精度，原创比例必须超过80%。” “第二，歌曲本身的创新性、领先性以及自然传播力。” “第三，官方打歌和演唱会的舞台表现。” 他再度扫了众人一眼，加重语气继续往下讲。 “喂鹅做饭教数学题什么的，玩玩就够了。” “不用管杂鱼们在闹腾什么，你们现在的目标都只有皇冠。” 节目在周二结束最后一场录制，少年们刚给熊猫幼崽喂完盆盆奶就立刻被送回了spf的封闭式大楼。 场景切换太快，六个人站在电梯里都有点恍惚。 “我袖子上好像还沾着一股奶味儿。”池霁闻了闻自己，又去闻霍刃：“队长身上有种竹叶的味道。” “我还没和熊猫合影……”薄玦情绪有点低落：“好软啊，要是能多摸一会就好了。” 行李箱由助理们先行带回十七楼宿舍，他们准点抵达了会议室，一开门大半人都不认识，什么肤色和服装风格的人都有。 姜叔又恢复成西装革履的强硬姿态，起身介绍道：“这位是来自比利时的舞台设计大师。” “这位是来自荷兰的灯光团队主管。” 他们与陌生人们轮流握手致意，幻灯片紧跟着亮了起来。 “下面由我来讲演唱会的总流程。”姜叔接过遥控器，不疾不徐道：“项目从今年年初做到现在，已经是我们综合协调过后的最完美方案了。” “首先是舞台搭建效果。” 屏幕上画面一转，出现了平面设计彩图。 六边型宝石状中央舞台，上下可升降变化分出三层。 统共场馆内可容纳五万人有余，音响和混声都配备了最好设备。 姜叔开始快速讲解纷繁迷乱的灯光方案和舞台特效，画面切了一页又一页，几十张效果图中间不带停顿。 “在开场和中场，你们需要去高空两次。” 六人同时怔住，画面中出现了一盏漂浮在半空中的皇冠。 谢敛昀和梅笙遥的眼睛亮了起来，颇有点跃跃欲试。 “首先是开场时，你们六个人是坐在这个皇冠的六个衔接处，会有专业设备保护你们的安全。” 龙笳转头在看薄玦，后者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具体有多高？” “从三十米降到十米。”姜恕平静道：“你们需要坐在皇冠上把开场歌唱完，然后舞台设施会卡着点把你们送到中央舞台。” 六人面面相觑。 演唱会上的飞行特技已经不是什么新鲜菜了。 前辈们有吊着威压挥着翅膀绕场唱歌的，有坐在飞椅上从南唱到北的。 但听说传闻和自己成为当事人完全是两回事。 “……我有点恐高。”薄玦深呼吸道：“没法商量么？” “不能。”姜恕淡淡道：“有点到底是有多少？” “我不知道。”薄玦生硬道：“上次录节目站在升降台上，我都觉得晕。” “这次提前适应。”姜恕看着他：“熬过去就适应了。” 他带艺人经验久，对这种小问题见怪不怪。 哪怕是大事件，熬一熬也就都过去了。 经纪人没有给其他人提问和反驳的时间，继续讲第二场飞行安排。 《宝石璨光》目前爆红的三首歌，分别是主打歌《你的皇冠》，高燃战歌《獠牙》，以及抒情歌《沉云》。 《沉云》由龙笳独立写作编曲，后期基本没怎么修改就过了终审。 这歌本来籍籍无名，也没有被特意宣传过，上个月误打误撞被一个网红剪刀手拿去做电影群像的bgm，紧接着就在b站和微博红了起来。 “我们设计了一朵云，”旁边的舞美主管解释道：“会用灯光和轻纱做效果，你们坐在云端唱歌的时候，和花车巡游的效果会很类似。” 薄玦额头涔出细汗：“坐在云端唱歌？” “还要全开麦。”姜恕不紧不慢道：“舞台已经开始提前搭建了，你们今天明天和裴老板把所有舞步走完记熟，后天就带你们去试一下飞行器。” 霍刃顾及着薄玦的表情，没有暴露自己也在害怕。 怕高是人类求生本能，平时升降台都动辄两三层楼高，从三十多米往下降还要唱歌简直是在考验他们的自控力极限。 他是队长，他不可以怯场。 “当初该提前团建带你们去蹦个极，”姜叔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心一横也就过去了，多来几次也就那样。” 霍刃表面很冷静的点点头，开完会就带着他们去了十六楼，话变得非常少。 三十米，等于是十层楼的高度。 不仅要坐在上面往下方挥手，还要笑着唱歌。 哪怕有安全设施把他绑紧，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发挥成什么样。 ——万一摔下去，自己就会因为重力加速度直接砸成一滩糨糊，消防车来了估计铲都铲不掉。 裴如也在会议室里坐了一个半小时，跟其他五个小孩都有过眼神交流。 唯独霍刃在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眼睛都眨的比别人慢。 会开完了，那小孩也没发现他也在场。 卫戒早就等在了蜂巢玻璃房，陪他们从下午跳舞到了晚上，裴如也立在旁边偶尔出声教几句，还在饶有兴致地观察corona的小队长。 少年绷着表情全程闷头跳舞，休息时间都没怎么吭过声。 六人排练完照例鞠躬道谢，裴老板立在门口笑着和他们挥手，等霍刃走到门口时才伸手拦了一下。 “队长。”他慢悠悠开口：“你留下来。” “好。”少年低着头停下，缓缓道：“我刚才是没有跳好，走神了。” 裴如也淡笑着没说话。 霍刃以为他在生气，深呼吸一口气道：“我不该走神，您罚我吧。” 裴如也拧开一瓶水递给他，抱臂靠墙道：“还在害怕？” 霍刃没想到他看出来了，一时握着水怔在原地，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然后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 “是。”他小声道：“老师，我害怕。” 第50章 第 50 章 霍刃平日端的很稳,有时候连姜叔都能骗过去，总让人觉得他是个二十多岁的成熟艺人。 难得露出几分少年情态，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裴如也不多劝解，拎着车钥匙就往外走：“外套穿上，外面风大。” “老师,去哪儿？” “体育馆。” 霍刃抓起外套追过去，觉得不好意思：“也不用特意去一趟，明天……” “过两天你们要一块上高空。”裴如也停下来等他过来：“你今天提前过一趟，到时候在他们面前心里就有底。” 少年怔了一下,心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绝对不能在队友面前露怯，还是得提前去脱个敏。 上完课就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再开车过去就到了十点。 时都体育馆仍旧是灯火通明，货车载着脚手架和其他钢材进进出出，工人们在大声吆喝着扛器材往前走。 裴如也下车时把工作证挂好，领着霍刃不疾不徐往里走。 一路有大小工作人员停下来向他们问好。 他们未必认识刚刚出道的霍刃,但见到演唱会常客时无一不恭恭敬敬地唤一声裴总好。 裴如也随意点了点头,带着少年熟悉里面不同区域的分布。 “你们之后会在这个舞台上唱歌。” 雪花状的三层旋转舞台还没有搭建好,现在像公园树杈上全是杂草的鸟窝。 “升降台一共有六个点位，ace黄标区域供嘉宾上下台，主持人由你们团里自己选人cue流程。” 他明明只用负责演唱会编舞，对数百人的调度分布却同样心里清晰透亮。 霍刃像小助理一样跟随在裴老板的身后，突然心就定了下来。 主舞台和侧舞台还在搭建中,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只是远远绕着看了一圈,转头就去了体育馆西侧的升降机登入口。 “这台机器会被装饰成一朵玫瑰云，举着你们环场唱歌。”裴如也立在高台中央，俯身把手递给他：“上来看看？” 霍刃用力点头，伸出手借力而上。 男人的手筋骨分明，干燥而带着些薄茧。 在他们站稳的那一刻，台下工作人员举起对讲机调度操控台，机械台摇臂发出轰鸣声，举着他们不断向上抬升。 夜风忽然就加速着吹拂而过，拍打在脸上仿佛无形的幕布。 霍刃双手紧握栏杆，再次控制自己去面对所有恐惧紧张。 他深呼吸着平视前方，根本不敢往下看。 男人立在旁边给下属回了两条消息，衣摆上的系带在长风中飘飞不定。 “多站一会儿。”裴如也淡淡道：“高处风急。” 少年不敢松开手，更不敢想象自己如何坐在云端向台下挥手唱歌。 他不得不找些话题转移注意力，努力无视掉莫名的心慌感。 “其他艺人，也经常这样高空表演？” “嗯，不过他们基本上是单人，难度会大很多。” 裴如也仿佛只是在街头闲逛，靠着栏杆姿态很放松。 “封今当时是只给自己留了个双脚踏板，单手搂着支撑杆环场飞了三圈。”他把手机视频调出来给他看：“国外也有人坐在高空秋千上弹吉他唱歌。” 视频中有数万人在仰头瞻仰高喊，夜空中有歌者如明星般摇晃而过，飘带长袍犹如登仙。 “封今以前有恐高症，最后自己逼着自己过了那一关。” “彩排的时候她的心理医生和保健医生都在底下待命，大伙儿紧张的不行。” 霍刃回过神，指节再度握紧。 他莫名不愿服输，哪怕是前辈也不可以。 “往下看。”裴如也平静道：“所有人都会仰望你。” 少年闭上眼停顿数秒，终于低头睁开眼睛。 他们站在三十米的高空中，体育馆中的一切都渺小而又清晰。 近处是灯光交错晕染如迷幻的雾，远处城市夜景似黑暗中的星轨，都在兀自奔流向前。 狂风再度呼啸而过，霍刃缓缓松开了手，离开支撑物退了一步。 裴如也虚虚抬起一只手供他随时稳定重心，眸中含笑：“怕不怕？” “不怕了。”少年眼中灼灼生光：“这里很好。” “在高处呆久了是会上瘾。”裴如也颔首道：“以后常来。” “老师，”霍刃转身看他，终于找到如履平地的感觉：“你到时候也会在台下看我唱歌？” “会。”裴如也看向内场嘉宾席的位置，背靠栏杆自在吹风。 “我就在那里，会一直看到一切落幕结束。” 霍刃再回去的时候，心里踏实很多。 他把升降台环场机全都过了一遍，顺带把应急通道也记的清清楚楚。 睡梦中浮现出满城灯火璀璨，而他就在浮空的最高处，伸手可摘星辰。 少年们把九支舞都粗略过完一遍，终于从天天喂动物做饭被粉丝围观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演唱会预计有一个小时四十分钟，除了专辑里十二首歌之外，还有四位嘉宾和六个成员的solo秀。 corona目前只出了一张专辑，今后作品会累积的越来越多，两个半小时都未必能唱完。 临出发时霍刃把目前版本的流程表发到他们每个人手里，坐在副驾驶位置解释情况：“姜叔还在和厂商谈烟花，裴老板去国外出差了，等会是王哥陪我们过流程。” 等他们把场地熟悉的差不多了，封闭式集训也要开始不断加强度，前半个月是六人排刀群舞和solo节目，后半个月要去更大的练舞室带着舞团一起训练。 “今天就要上天了？”谢敛昀心情很好：“薄玦还紧张呢？” 薄玦窝在角落里不吭声。 “等会小薄老师站中间吧，”霍刃安慰道：“掉下去也是我们先跳。” “有安全带么？” “有，会把腰固定住。” “只固定腰不够吧？”薄玦抱着膝盖小声道：“搞不好命都得搭在上面……” 他们再度站上高台时，所有人都把薄玦包围在最中心，示意工作人员升空的时候慢一点再慢一点。 梅笙遥全程扒在栏杆旁边好奇地左望右望，池霁也有点心慌，白着脸不敢往下看。 高台不断往上抬升，紧接着就延展开顺时针转圈。 “啊啊啊啊——” “慢点慢点！！” 好几人下意识惊叫出声，后知后觉地抱紧扶手不敢动。 “太高了草！”谢敛昀往下看的时候突然觉得腿软：“这还唱个鬼的歌，唱出来全是波浪线了……” 龙笳顺手帮薄玦把长发揽住：“站稳，越晃你就越怕。” 薄玦把栏杆搂的死紧，一手卡在霍刃左手手腕上惊魂未定：“队长？队长你不怕的吗？你不用扶？？” “还好。”霍刃诚恳道：“其实天上风景挺好的。” “队长好沉得住气啊。”梅笙遥升到最高点时也开始慌了，索性一手抓栏杆一手搂紧霍刃右臂：“让我再靠一下！！” 紧接着一阵狂风吹来，高台跟着微微摇晃。 众人：“啊啊啊别晃！！！” 工作人员从对讲机里打招呼：“下降了哈，可能会稍微有点快。” 众人紧紧抱成一团：“救命啊啊啊慢点行不行——” 再下来的时候，薄玦和池霁相互搀扶着在旁边长椅上坐了十分钟，满脸惊魂未定。 “太难了。”薄玦喃喃道：“我太难了。” 这别说唱歌了，想管理表情都完全不可能。 霍刃坐在旁边给他们递热水：“先缓缓。” “得亏还有你们几个在旁边站着，”薄玦小声道：“叫我一个人上去逛一圈，我得表演个原地昏厥。” “现在场地还没有完全装好，等云和王冠装好了再试试。”龙笳随手给他递了把牛角梳：“慢慢来。” 池霁低着头叹气：“前辈们太厉害了……到底怎么做到的。” 梅笙遥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眼睛亮晶晶的：“我还想再试一次！” 他们熟悉完场地调度，再度折返回十七楼。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做练习生的那一年，早上练舞晚上练歌，还得准备各自的solo节目。 时间开始过得飞快。 corona今年大爆，演唱会嘉宾选择既要有前辈帮衬也得提携后辈。 spf综合考虑之后，选定封今和戚麟作为前辈过来捧场，挑了一个女团一个摇滚乐队穿插演出。 一方面确实是引流互助，另一方面也是给他们六个充足时间休息喝水换衣服。 大批团队前往g座十六楼集合，临时借用裴老板的场地和他们沟通事务。 霍刃领完行程表准备上楼，瞧见四五个服装师推着试衣架往电梯里进。 货梯被塞满了还在搬东西，他们只能借艺人用的客梯。 戚麟就站在电梯门口，看见他时挥了挥手：“好久不见。” “你长高了。”霍刃笑道：“抱歉，估计要等一会儿。” 戚麟抱着保温盒歪头看他：“霍哥吃肘子么，我妈刚炖的。” 霍刃后知后觉自己把这个味道习惯性屏蔽了，这会儿突然回过神，肘子的浓香一股脑地开始往他脑子里蹿。 他强咽了一口口水：“不用了，谢谢。” 他已经有一年半没碰过油腥了。 戚麟很可惜的应了一声：“演唱会之前是要控油控盐，是我忘了。” 霍刃忽然觉得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等电梯的这个空隙里，他甚至开始分辨这炖肘子里放了什么料。 冰糖，丁香，八角，桂皮……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又有三个服装师推着满车的靴子冲了过来：“等等！！” 戚麟抱着炖肘子让开，友好地挥挥手道：“你们先上，我不赶时间。” 霍刃刚好走了个神，没跟着挤进去。 这意味着他需要在这继续罚站五分钟。 肘子还是热的，香到能让人失去理智。 “哎，我经纪人总是盯着我不让吃，”戚麟像摸宠物一样抚摸着饭盒：“你说控糖也就算了，盐是能随便控的东西么……” 霍刃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去爬楼梯。 爬楼梯好啊，锻炼身体还清心寡欲。 十六楼也没有多高。 这肘子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香？？ 第三班电梯下楼，又有三个设计师推着首饰箱子过来，满脸抱歉的跟他们鞠躬：“能不能……” “可以可以。”戚麟笑眯眯道：“你们先上。” 等电梯门关上，男孩才想起来肘子快凉了，揭开盖子闻了一下。 霍刃感觉脑子被芝麻油香炸了一大片，转身就往安全通道走：“我先上去了。” 姜叔刚好赶过来，对门电梯也应声打开：“往哪儿去呢，怎么还没上楼？” 霍刃闭着气跟他们两进了电梯间。 戚麟挥手打招呼：“姜叔！” “哎，你妈妈又给你送肘子呢？”姜叔把盖子掀开看里头：“还卤了半只鸡？” “下半年没什么事，可以多吃点。”戚麟给他递方便快子：“姜叔来尝一块？” “那我就不客气了——就尝一块。” 霍刃闭眼等着上十六楼，开始测试自己能闭气多久。 控盐半个多月了，就没这么难熬过。 十六楼一众人在热热闹闹的换衣服，瞧见队长面无表情的走进来了，笑着跟他打招呼：“队长怎么下去这么久？” 服装师们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小帅哥是自己客户，慌慌张张跟他赔不是。 “没事。”霍刃笑的很勉强：“我有点低血糖，跟刚才那件事没关系。” 这会儿满场子都是移动衣架，服装师们卷着皮尺给他们试外套换衣服，姜叔叼着烟在旁边看，俨然大型换装游戏现场。 “这皮草好看，来一套。” “大衣挺闪阿，也来一套。” “叔，八月中旬有多热您又不是不知道……” “也是。”姜叔扭头叮嘱道：“皮草换套薄点的，还是要白狐皮。” 霍刃一向公司发什么就穿什么，这会儿量完尺寸就去隔壁舞室练舞，并不打算跟着挑一下午顺便摸鱼。 舞室刚好有新艺人在收拾东西，见到他时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前辈好。 霍刃动作一顿，好奇道：“你们胳膊和腿上绑的什么？” “沙袋。”小艺人挠头笑道：“跳舞的时候动作不够轻盈，绑这个加重以后会感觉好很多。” “沙袋？” 霍刃从前没听说过有这种训练方法，接过他们递的道具以后试探着给自己也绑了几个。 四肢突然就有了坠重感，再跳舞时动作都会变得迟缓许多。 “习惯就好啦。”小艺人笑道：“现在习惯重量，解下来跳舞以后就可以很好控制肌肉。” “这套就送霍哥啦，我们先走了~” 霍刃下意识道：“我自己去买吧，不用送的。” “没事没事，前辈加油！” 霍刃试着绑沙袋跳了半个小时的舞，完事解开了再跳一遍时身体有种说不出的轻快灵活。 确实很好用。 他隐约觉得自己找到窍门，给四肢重新绑好以后继续训练。 早知道去年就开始负重了，跑步的时候要不要也绑两个……刚好算附加的力量训练？ bgm放了一半，裴如也和卫戒相继推开门走进来。 “所以amv那个团就——” 卫戒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在看见霍刃身上沙袋的时候飞快地咳了一声。 霍刃以为他是示意自己和他们打招呼，停下来鞠躬道：“老师好。” 裴如也进门前脸上还带着笑意，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抿着唇没说话。 卫戒立刻退出门外：“我还有个快递没拿！您先上课！” 完事跟生怕被台风尾卷掉一样撒丫子就跑了。 霍刃茫然的眨了眨眼，又看向裴如也：“我继续了？” 男人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自己买的？” “不是，朋友送的。” “哪个朋友？” “……这不重要吧？” 裴如也忽然冷笑了一声。 他没有跟他废话，伸手就开始拆他胳膊上的沙袋，力道很重。 霍刃下意识地想躲，却被他钳住肩膀根本动弹不了。 他肩膀被按得很疼，但是不敢躲，也不敢嘶出声。 少年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在生气。 “……老师？” “戴多久了？”男人淡漠道：“做决定之前不问我一句？” 他扬手就把四个沙袋扔进垃圾桶里，这一刻整个人都变得冷漠疏离。 “今天下午才开始，”霍刃无奈道：“扔东西做什么。” 听见是今天下午，裴如也的眉头才舒展开少许，不放心地继续确认他手臂和小腿的肌肉状况。 “笨。”他起身时叹了口气：“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怎么会？”霍刃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用处，解释道：“我试过了，习惯重量以后解开再跳舞，身体会变得很好控制——” 裴如也本来火气都上来了，见他在认认真真帮别人数钱，反而没法板着脸训他。 他在练舞室踱步好几圈，深呼吸一口气道：“霍刃。” 霍刃小声道：“在。”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裴如也转身看他，平直道：“膝伤和腰伤都是不可逆的。” “膝伤？”霍刃意识到哪儿不对劲：“他们给我的时候，没有说……” “你勤奋好学，在公司里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裴如也冷冷道：“有些人也是胆子大了，敢在我这撒野。” “沙袋是速成的捷径，”他蹲下身靠墙坐下，看着霍刃道：“可以绑小腿，可以绑踝关节，效果确实很好。” “你的小腿会被迫承受额外重量，膝盖和腰部全都会加速劳损。” 膝关节必须花更大力气才能控制这样的小腿，腰部暂时会变得灵活自然，但等沙袋摘掉以后就会开始反噬。 “哪怕只是这样练几个月，以后下雨天和炎症反复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你分担痛苦。” 轻则闷痛，重则钻心，比寻常上班族的腰椎问题要严重数倍——而且时间会不受控制的不断加长。 “你现在就怕疼成这样，真落下伤病想受苦忍着一辈子？” 霍刃下意识否认：“我不怕疼。” 裴如也皱着眉看他：“你再说一遍？” 霍刃感觉这人是不是x光扫描机成了精，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 “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不多反驳：“你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裴如也淡淡道：“我用正常力道抽竹刀，其他人会缩着身体躲。” “只有你会咬着牙硬接。” 确实疼，但都是疼一瞬，虽然躲不过去但很快就会消失。 霍刃对任何疼痛的感受都极其敏感而长久。 哪怕是无心撞到桌子角，他也得忍着二三十秒才能完全没感觉。 少年静立数秒，低着头道：“老师，你别生气了。” “我以后都信你。” 他本能地不想再谈论自己的这个弱点，也不希望对方因为这一点给自己任何不同于其他人的优待。 裴如也全程压着火气和他说话，起身时踹了一脚垃圾桶。 “哪几个人给你的？” “他们不一定是有意害我，”霍刃皱眉道：“我是自己随便找了一间练舞房，本来应该和其他人一起换衣服……” 男人抬眸凝视他几秒，抬腿又准又狠地把垃圾桶踹到墙角。 后者咕噜着转了大半圈，哐叽碎成两半。 沙袋沾着污渍滚落散开，落在木地板上好似暗色的伤疤。 “听着。”裴如也再度转过身，面对他时语气全程保持冷静平缓：“这两天十楼到二十楼线路检修，摄像头暂停工作，而且电梯上下人都有货物帮忙挡脸。” “这几天g座往来的杂人太多，而且都知道十六楼出借给corona挑演唱会衣服，也清楚你习惯让其他人挑款式，自己在附近找地方练舞。” “除了卫戒和其他几个老师，高层以下的工作人员只知道我是个普通老师，也并不能掌握我的任何行踪。” 但凡碰到个糊涂些的老师，或者多利用些他们急功近利的心思，可能就会对这几条沙袋视而不见，甚至鼓励其他人和霍刃一样加压训练。 公司不会在意艺人中后期的身体情况，何况腰伤腿伤都是业内常事，没人会为这件事多想。 “霍刃，姜叔提醒过你们的那十条，你一句都别忘。” 裴如也说出这句话时，语气里有微不可察的悔意。 “有太多人想把你们从神坛里拉下来，哪怕你们才刚出道半年。” “……而且不计任何代价。” 第51章 第 51 章 情况很快就被调查清楚了。 一共有五个男生待在那里,两个是待出道的新人，还有三个是公司刚收进来的练习生。 spf高层做事老辣，哪怕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这时候也不会强行逐人给他们落下口实，让他们出去以后给霍刃身上乱泼脏水。 五个人当中必然有至少一个包藏祸心,但到底是被间接指示还是脑子太蠢被轻易诓骗，公司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查。 他们全部都被冷藏处理、分批解约，并且暗中被监控半年与其他娱乐公司的往来。 这几年娱乐行业的生意实在太好做，造星两个字在三四年前都是个模糊的概念,现在一夜成名的越来越多，引得更多资本准备下场分利。 霍刃总算警觉了许多。 他原先也曾是野性过满的人,后来在伊甸园般的十七楼呆了两年多，已经快要忘记现实的危险。 好在他身边的保护者太多了。 这件事发生之后，姜叔直接带人重新清查中下层所有人员的底细，对饮水食物设三重检查。 演唱会的时间越来越近。 场地舞台已经基本搭建完成,工作人员带着他们一遍遍过流程,熟悉编舞之外需要与舞台进行互动的部分。 霍刃正在后台补防晒霜,忽然就瞧见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走了进来。 她干练精致，走路带风，穿着一身华伦天奴象牙白长款连衣裤，毫无年龄感。 “是程总裁。”他身边的小场务快速道：“她这么忙居然会亲自过来？” 霍刃回过神来，走上前去迎她：“阿姨好。” “是霍霍吧？视频里见过的。”程总接过秘书怀里捧着的猪肚鸡汤,笑吟吟道：“给你们炖了些吃的补补身体,等会你也分一碗。” 姜叔刚好过来找霍刃有事,在看清来人时表情也变得拘谨几分：“程总，好久不见。” 龙笳父母的婚姻既是强强联手，同时也是君子和君子之间的惺惺相惜。 虽然婚姻里生了三孩子还养了三条狗，但完全不影响夫妇两各自在事业中争城掠地，感情到现在都蜜里调油。 其他成员的父母大多忙于工作或远在国外定居，一年难得来一两次探望他们，龙家夫妇向来随和又热情，还记得送薄玦他喜欢的杜松子酒。 “我领您过去。” “谢谢了。” 三人再度往中心舞台方向走，音响声嘈杂到让谈话都不太方便。 姜叔在简短解释今明两年的事务安排，霍刃在留神看台上的情况。 池霁和谢敛昀在东侧长椅上休息，薄玦独自站在升降台上，还在适应这个高度。 唱《凭愿》这首歌的时候，有三个人会站在升降台中央做舞台效果，同时要配合着台下伴舞团一起继续在无保护措施的平台上跳舞。 “四二三四——” 卫戒带着伴舞团在喊街拍，台上薄玦突然跳错一步，紧接着就踩空着往下坠落！ “薄玦——” “停一下！！” 龙笳和霍刃同时冲了过去，但霍刃还需要跑十几层台阶，龙笳反而爆发力惊人的强行冲过去做人肉垫子，不偏不倚刚好帮薄玦全挡下了。 “薄玦你伤到没有？！” “龙笳你还好吗！！” 薄玦被这一下突然摔懵了，他本来以为自己从这两米多高的地方掉下来得疼好久，砸在龙笳背上反而半点事没有。 他回过神才慌忙从龙笳屁股上爬起来，伸手想扶他起来又怕他骨折了。 “龙笳？龙笳？？你哪儿疼？医生已经过来了你忍一下！” 龙笳没骨折，只是硬生生被砸到地上，腰和腿各青了一片。 随行医生疾跑着过来，先是确认他是否有骨裂骨折和其他损伤，然后扶着龙笳坐在旁边喷药敷腿。 程总在看见儿子受伤时脸色跟着一白，心疼地过去帮他揉胳膊揉腿。 “妈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猪肚汤，”程总确认儿子没事，良久叹了口气：“的亏是你肉厚实挨这一下，要是小玦腿断了估计更疼。” “等等到底谁是亲生的啊？”龙笳这会儿还吃痛的不行，偏生看见薄玦拿着热毛巾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也不好让他更内疚：“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霍刃唯恐是前段时间的沙袋门再来一次，确认队友安全之后就立刻快步去查验升降台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 旁边工作人员慌到不行：“这事儿真不是我们没维护好，您也亲眼看见了……” 龙笳被医生队友和亲妈围了好几重，薄玦只好双手握着热毛巾过来找霍刃。 “队长，是我跳错步子了，”他低低道：“我没想到他会冲过来。” 霍刃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他受伤没有，确认道：“没有脚滑？没有别的外力因素？” 薄玦窘迫点头：“真是。” 他有点怕高，跳了一半还刚好看见程总拎着汤过来，脑子里突然就大错了一根弦。 谁想得到龙笳会一秒钟冲好几米过来当人肉沙包，现在都没法还他人情。 程总性子宽厚平和，见儿子脸不红心不跳的喝完三碗汤还笑着抽他脑袋。 “给你弟弟们留一点，出息！” “姜恕，我先走了，你也辛苦。”她拎起包看了眼时间：“等会还有个会。” 姜叔哪里敢拦着她给这帮孩子喂飘着一层油还全是调味料的猪肚汤，亲自把人送出体育场才再绕回来。 场内围着龙笳的人差不多散了，薄玦才又拧了一条热毛巾走过去，一声不吭地蹲在旁边帮他擦手腕擦膝盖。 “都干净着呢。”龙笳弯下腰帮他挽长发：“台子是有点高，回头我问问姜叔，能不能再放低点，那朵云大不了也不要了。” “我不怕了。”薄玦硬邦邦道。 他说出这句话时连自己都没想到，两个人同时怔了一下。 “怎么会不怕呢？” “就是不怕了。”薄玦板着脸严肃的重复了一遍，仿佛是在龙笳面前发誓：“以后就是蹦极都不会怕，你信我。” 他没法表达心里的那份内疚和感激，这时候都好像在教训人一样。 龙笳清楚薄玦的性格，低头看着他笑：“薄老师很紧张我啊。” “你疼不疼？”薄玦别开目光不肯接话，语气还是有些急促：“会不会有内脏破裂？我们去医院拍个x光看一下？” “薄玦，这台子当时还刚好在往下降，高度一米七不到。”龙笳侧了侧身体，任由队医过来喷云南白药。 气雾一喷上去，他疼的额头在细细冒汗，偏偏眼中还扬着笑。 “没事的。你这么轻，掉在我身上就和棉花一样。” 薄玦握紧他手腕皱眉道：“你是笨蛋吗？” 霍刃本来想过去和他们再确认一下，站的不远不近刚好听见全程，总感觉哪儿有点奇妙。 他被姜叔塞了一碗猪肚鸡，很听话的坐在旁边小口小口喝完，没过去打扰两个哥哥聊天。 ……估计是因为薄哥难得不凶人了，还蛮有亲近感。 龙笳确实耐摔又抗造，淤青消退速度比常人要快上两三倍，没两天就活蹦乱跳练舞时比他们还积极。 到了演唱会最后三天，所有人都进入备战状态。 团队上下的订餐外卖都严禁出现‘虾’和‘包’，据说是这儿的一大迷信，防灯光屏幕‘抓瞎掉包’。 六个人在48小时倒计时开始就自行禁音闭口保护声带，所有交流用手势和圆珠笔交流。 有时候霍刃和小池找不到纸在打手势拜托递纸巾，谢敛昀就刷刷两行字写在纸巾上面：“龙笳，他们找你借内裤。” 霍刃：“！！！” 龙笳面不改色地把快子筒推了过去，一脸‘我懂的’竖起拇指。 薄玦当场翻了个白眼。 最后六小时，所有嘉宾陆续到齐。 戚麟难得烫了一头蓝毛，看起来像潮爆的太古里青年。 corona六人一致染成三金三银，衣服上的银链子金环走路时都叮叮当当乱响。 “这是耳麦，我亲自一个个全都检查过了。”姜叔感觉自己已经快变成老妈子了，这两年就成天围着这帮小崽子转悠：“应急手势记得吧？碰到情况随时做手势，我来跟团队协调调度。” 六个大哑巴小哑巴安安静静点头。 “都说话！”姜叔怒道：“最后十分钟了装个屁！” “知——道——啦！” 场外的观众们早已开始陆续入场，沸腾人声仿佛是暴雨将至前的混沌夜风。 音响很快响了起来，开始播放他们的mv和演唱会先导预告片。 “各部门就位——” “灯光确认，麦克风确认，机轨确认——” “五。” “四。” “三。” “二。” “一。” 六人在黑暗中默契闭上眼睛，等待机械在爆裂乐声中抬升至最高空。 当他们坐在皇冠上出现在天空尽头的那一刻，整个体育馆的声流紧跟着炸了起来。 一重又一重明红银白的光迎面而来如同加冕，少年们坐在宝石璀璨的皇冠之中，笑意浅浅的睁开眼睛。 在这一刻，夜空是属于他们的，所有的星海和宝石也是属于他们的。 尖叫声犹如野火般席卷狂放，玻璃珠滚落的音效也环场响起，数万人再熟悉不过的前奏终于在铿锵鼓点中快步而来。 霍刃斜倚在皇冠中心，缓缓坐正的同一刻抬眸微笑。 他的面庞被实时转播到四幕4k高清屏上，漆黑眼眸与深红耳钉敛尽光华，银色鹿角上的碎钻在黑夜中熠熠生光。 “i\myourcorona.” 在他低沉呢喃响起的那一刻，无数人踮着脚站起来高举双手用尽一切力气喊他们的名字。 璀璨皇冠就悬挂在十米高空，这么远又这么近，仿佛值得被所有人追逐的完美梦想。 “这一刻我的眼睛里只有你——” 数万人声嘶力竭吼道：“倔强纯粹深爱着我的你！” “群山暗夜暴风雪都不足以——” 已经有女孩和男孩在流着泪和他们一起唱歌：“不足以动摇我想要见你的心！” 皇冠落在中央舞台中成为二级舞台，六个少年迈步向前脚步轻盈，歌声和眼神都凝聚着力量。 尖叫声狂吼声口哨声已经融成一片，在缭乱乐声中奇异的相配。 所有的人都在几近疯狂的高喊着corona我爱你。 少年们背对着彼此开始同步跳舞，余光此刻根本看不见队友的动作，可六个人仿佛天生就亲如手足共享灵魂，连仰头看天的幅度都别无差别。 “——只等你一声令下！” 全场所有应援灯牌全都亮了起来，璀璨闪烁的皇冠金在这一刻由点成线连成一场光的海，在夏夜长风中被所有深爱着他们的人举到最高点。 环形体育馆突然就仿佛变成漂浮在都市中的灿金色行星，音浪令所有人能忘却一切繁琐仿佛也浸身融入光环中。 “我·是·你·的——” 他们六人不假思索地把话筒递向了观众席。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流泪狂吼：“唯！一！皇！冠！！！” 等开场曲唱完，六人站成一排整齐鞠躬。 不管他们说什么，只要有人开口，台下的尖叫声就此起彼伏的响个不停。 霍刃就站立在他们的最中心，领着全团人问好致意，感谢他们一路的陪伴与照顾。 他之前彩排的时候站在这个位置上许多次，每一次都会幻想自己会看见哪些人的哪些表情。 可真到了这一刻，霍刃才发现，他们是被环场的所有灯光共同照射着的存在。 他们立在最高也最耀眼的位置，举目望去，只能看到无尽又灼目的光。 节目开始按照流程一首又一首的往下走，顺畅轻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池霁软萌又温柔，solo表演之前介绍了几句节目，说着说着就开始脸红。 “唔，所以……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少年笑的不好意思，睫毛上的银粉犹如蒙着雾气：“抱歉啊，我有点紧张。” “再紧张一点都可以！！！” 台下姐姐粉阿姨粉亲妈粉们炸到不行：“小池好可爱啊啊啊我死了他居然现场脸红啊啊啊啊——” “小池这是什么反差人设等一下跳舞又绝对会撩到不行妈妈不许你穿的这么少！！！” 谢敛昀solo时旋转台很给面子的上了一架水晶做的全透明三角钢琴上来。 “yo.” 台下云朵和薄荷们全都疯了：“斗琴！！斗琴！！我们要看斗琴！！！” 两家粉丝其实互相不算认识，这时候出奇一致。 “斗不了。”谢敛昀摆手道：“这琴太贵，我怕弹坏了。” “我——们——给——你——买！！” 霍刃站在侧边看着他们solo表演，耳麦和内心流程表全程跟着场控走，有种不可思议的冷静。 等这个节目表演完，六个人会重新合体，开始合唱《十四行诗》。 他的腹部突然疼了一下。 霍刃为了保持演唱会的顺利进行，今天只喝了两杯代餐粉，而且十二点以后饮水也非常克制。 他微微皱了下眉，没有多想。 很快谢敛昀的即兴弹唱创作结束，六人再度分散在双层舞台上下，在卷地而来的泡泡中一起唱歌。 “天上的眼睛有时照得太酷烈，它那炳耀的金颜又常遭掩蔽。” 尖锐的疼痛再次开始拧紧。 霍刃没有想到它还会出现，一走神高音差点没有上去。 “但是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歇——” 池霁毫无痕迹的与他重声同唱，谢敛昀熟练地把调子从高处引走，借着角度看了他一眼。 “死神也力所不及，”霍刃不着痕迹地深呼吸，扬起气再度唱下一句：“当你在不朽的诗里与时同长……” 疼痛从胃部开始扩散，痉挛着让他几乎想现在立刻蹲下来。 他强迫自己把所有音唱准，弯腰行了一个俯首礼。 这是紧急信号。 一盏信号灯在十秒后转成红色，淹没在华丽灯光中毫不起眼。 “下面将请出本场的特邀嘉宾，封今！”龙笳会意cue流程道：“欢呼声在哪里——” 人们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另一个天后，在黑暗降临时气氛反而再度推上了一个小高峰。 他们六人从左右两个升降台摸黑下台，头顶传来封今在云雾中冷艳登场时的尖叫声。 姜叔已经等在了电梯旁边：“你怎么了？” “胃疼。”霍刃强忍了四分钟，这会儿把症状都判断了差不离：“肠胃痉挛，这段时间作息失调饮食不规律。” 医生心想这都不用问了，两三下把止痛药和温开水递到他面前。 “你先休息一首歌的时间。”姜叔早就把应急方案写了三套，这时候像导演般沉着冷静：“薄玦上去拉大提琴，然后提前进幸运粉丝抽取环节，龙笳说话慢一点——你们两给霍霍留至少十分钟。” “十五分钟。”薄玦不假思索道：“我跟他打配合。” 龙笳会意点头：“我多和粉丝互动，霍霍你疼的话先躺一下。” 霍刃根本来不及反抗，突然就被队医摁着揉肚子。 队医是五十多岁的老阿姨，戴着口罩表情很淡定：“你是精神压力太大了，以后要按时吃饭，对自己好点儿。” 霍刃没想到她手直接往肚子这摸过来了，下意识起身道：“不用——” “一揉这两个穴位保证好，你等下还要唱接近一个小时，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霍刃强迫自己躺好，疼的又嘶了一声。 他极度怕疼，身体同时也敏感的不行，被揉一下肚子都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来。 姜叔拎着对讲机走过来：“慌个屁，小破事而已。” 他不训他也不给他更多压力，反而淡定的好像现在只是来玩玩而已。 三分钟一过，负面感觉完全一扫而空，疼痛完全消失了。 “你别急着唱歌，先跟龙笳他们一起给粉丝抽奖。”姜叔看了眼表继续现改流程：“跟消防那边报备的就是一个小时四十分钟至两个小时，你吃完药能扛到明天去，不用怕。” “好。”霍刃临登上升降台时快速鞠躬道：“给您添麻烦了。” 姜叔笑着看他一眼：“今天收拾的挺帅。” 粉丝们根本没感觉到哪儿有问题，全程玩的嗨到飞起。 薄玦在银丝带气球飘扬而起时正俯首拉着大提琴，如瀑墨发垂落肩际犹如黑天鹅的羽翼。 悠悠乐声低沉缓慢，气雾在他的身边缭绕卷曲，有种如梦似幻的宁静感。 他演奏的是古典乐版本的十四行诗，台下所有人都还保持着站立的状态，肩搭着肩手拉着手一起摇摆一起唱歌。 龙笳站在东台温柔看他，侧头对谢敛昀道：“小薄真好看。” 谢敛昀淡淡道：“眼药水不够了我那有十盒。” 霍刃再度上台的时候，第一时间给所有人比了个安全手势。 大伙儿同时松了口气。 等会还要上天唱歌，队长在他们心就定下来了。 演唱会开到一半，corona的热搜就炸到了第一名。 而且还是三连炸。 #corona现场超爆# #皇太子超萌童颜# #corona惟一皇冠演唱会# #谢敛昀是吃唱片长大的吧# #林久光白铃兰奖提名# 第一线宝石姐姐们简直是光速边听歌边拍照边修图，仿佛每个人有十八只手。 池霁高音跳key高音的小视频私录音质比官录还要清晰，队长金发神颜根本不用p图调个光线就分分钟过万转成功出圈，六人合体时的刀群舞完全是用德国双立人在线砍线条！！ “我的崽们开演唱会了还表现的这么稳麻麻好欣慰呜呜呜我又要哭了——” “我明年一定要抢到票啊啊啊好想看队长真人让我表演一个当场融化都可以！！” “谢谢的即兴弹唱也太tm好听了吧血书收录新专辑里头让我再听一万遍！” 少年们对网络中浪潮般的赞美追崇一无所知，正坐在玫瑰云端笑着挥手唱歌。 他们脖颈和额间的闪粉和汗水早已分不清晰，唯独眼眸中的赤忱比这交相辉映的金色灯海还要灼烫更多。 夜色悉数掩盖机械臂的线条颜色，人潮如海此起彼伏的追逐着浮空重云，高高举起双手想要拥抱追逐而去。 最高处风急雾冷，往外多看一眼都会让常人心悸。 而此刻少年们都在肆意远眺，坐在云巅笑的再无半点惧怯。 他们已然化身最耀眼的那一束光。 第52章 第 52 章 霍刃几乎无法确认结束那一刻的时间是否真实。 他看见成千上万的人高高站起来挥舞双臂,灯牌和发光海报都铭刻着他们的名字。 六个人挥着手在烟雾中缓缓下了升降台，还依稀能听见场外经久不息的唱歌声。 是宝石们在大声唱他们的歌。 他们并不认识隔壁座位的歌迷粉丝，在这一刻都好像是熟识已久，不肯离开便共同用这种方式送别这盛大而辉煌的夜晚。 少年们仰头听着遥远的合唱声，眼睛都有些红。 他们匆匆去换上了衣服,在后台化妆间里卸掉脸颊耳侧和脖颈的闪粉涂纹。 霍刃在看见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右耳的耳钉不见了。 当初在庆熙路公演舞台侧台，裴如也送了一对耳钉给他，但是他一直怕疼,基本只戴一只。 少年眼中浮现出一丝慌乱，开始像倒放录影带一般找自己是什么时候弄丢它的。 是在胃痛之后。 他上升降梯前都在整理仪容,还多看过那个耳钉一眼。 ……是在下那朵云之后，估计就掉在升降台附近。 “您先帮他们卸妆，我出去找个东西。” 化妆师诧异道：“找东西叫助理呗？” “没事，我记得大概在哪。” 霍刃快步跑回去登了升降台,再升到舞台表面的时候怔了一下。 现在已经散场十五分钟了。 舞台上下漆黑一片,明蓝色射灯悬在栏杆正上空,让这里看起来像个施工现场。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曲终人散的舞台。 表演者们都离开了，观众们也全都走了。 台上台下空空荡荡，仿佛黑夜中连野草都不愿停留片刻的辽阔荒原。 冷冷夜风沾着露意，三五个工人开始吆喝着提前拆台子。 霍刃定了定神，继续去找那耳钉的位置。 沾着暑气的小雨零落而下,打湿了他的碎发。 他本能地不想离开那枚耳钉。 “在找什么？”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裴老师。 霍刃心里一紧,加快速度举着手机在地上扫视,终于在台阶角落里找到了沾着泥土的鹿角红宝石耳钉。 裴如也快步走来，把他笼在伞下：“刚才怎么突然有紧急信号？” “太紧张，胃疼。” 霍刃把耳钉藏在手心里，莫名不想被他看见。 裴如也松了口气，举着伞带他回去。 “在找什么？” 霍刃平视着前方，语气淡然：“没找到，大概是队友帮我收好了。” “少淋雨。”裴老板不多追问，引他回了化妆间：“先走了，回头见。” 他收起伞交给等在旁边的张助理，转身径直离开。 “老师。”霍刃忽然唤了一声。 “我今天跳的怎么样？” “稳。”裴如也没回头：“不够活。” 少年站在原地，等人消失良久才应了一声。 演唱会结束以后，他们六个都闷头在宿舍连睡带玩休息了三天。 本来姜叔说要带他们去好好体验下水疗spa，然而薄玦不喜欢被人碰，霍刃一被碰就习惯性躲，最后大伙儿还是窝在沙发上看了两天电影。 专辑制作完没几天，osc亚洲音乐大赏的邀请函就发了过来。 助理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们刚好坐在保姆车准备去机场。 司机随手把电台打开，主持人笑眯眯道：“下面为大家带来的节目，是corona的抒情单曲《十四行诗》——” 六个人异口同声道：“换台！” 录音棚练习室排练室听这歌听了快七八百遍，绝对不要再来了！！ 司机见怪不怪地换了个台。 “这里是时都104.8，接下来听众朋友们请收听《你的皇冠》——” “再换！！” 司机索性把电台给关了。 “你们啊。”姜叔玩着手机教训道：“别飘听见没？下一个专辑效果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大叔摁了个功放：“什么事？” “姜爷，osc邀请函我给您放办公室？” “帮我拆开。”姜叔回头看了他们六个一眼，男孩们立刻停止一切动作规矩坐好等着听结果。 “具体怎么个邀请法？” “我看看啊，”助理夹着电话含糊道：“恭喜corona入围，团体组，亚洲风尚最佳新人奖。” 车里轰的一声炸开了：“yoooooo——” “还有吗？” “没了。” “行，周四我就回来了，你记得帮我把门锁好。”姜恕懒洋洋地交代了两句，临挂电话前想起来什么：“等会啊小周，你知道那个瘟，不对，窝？翁？” “wing。”谢敛昀简短道。 “哦叫win，”姜恕抬起眼皮子嗤了一声：“win入围没有？” “应该没，回头我多问问。”助理笑道：“听说这团代言了个矿泉水，销量反而还降了好多，全靠公司砸钱买数据留脸面呢。” “知道了。” 姜恕挂了电话，再扭头时看见后头那几个都在憋笑。 “出息。”他冷冷道：“新人奖就嘚瑟成这样？” “您也高兴一回呗。”龙笳搂着座椅靠背道：“这又不是杂鱼的新人奖，怎么也是全亚洲新人团体奖。” “那倒也是。”姜恕嘴角扬了起来：“下飞机以后想吃什么？我请客。” 男孩们欢呼一声，七嘴八舌的开始现场点菜。 还没讨论出来是吃火锅还是喝砂锅粥，突然车里头好几个电话同时响了起来。 不仅是经纪人的手机，龙笳和其他几个人的全都在一起响。 霍刃心里一惊，下意识拿出自己手机，侧头看向他们。 姜叔再度接电话：“什么事？” “什么？！龙笳上热搜了？？” “没有啊，怎么可能是我私下搞的？” 龙笳和谢敛昀拿着电话也同时卧槽了一声。 “我没有，”龙笳烦躁道：“我根本不认识她啊？她谁啊？” “这料您找我问？”谢敛昀骂了回去：“抽您信不信？” 霍刃立刻开微博看热门。 他五分钟前无聊时刚看过，那时候还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 这会儿再打开，热搜第一是直接空降下来的。 #龙笳前女友刘婉# 薄玦下意识地握住指节又很快松开，偏开头看窗外。 姜叔连着打完好几个电话，还被戚鼎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挂完电话就臭着脸看龙笳：“前·女·友？” 龙笳投降一般举起双手：“我要是有过前女友，我这辈子都不举！” 薄玦凉嗖嗖道：“倒也不必。” “她怎么回事？哪儿来的？”姜叔刚才还在想要不吃牛油火锅得了，这会儿整个人都快变成爆辣火锅：“还空降热搜，生怕其他人不知道？？” “我真——不认识她！！” “我知道她是谁。”霍刃快速道。 整个车瞬间安静下来。 池霁小声道：“你认识……龙笳前女友？” “我们和她录过节目。”霍刃平静道：“《周末狂欢夜》，我们坐嘉宾席第二排，她坐第一排。” “当时她侧脸被溅了水，龙笳顺手给她递过纸巾。” “有这回事？”龙笳茫然道：“应该不是唱歌的吧？” “不是。”霍刃习惯了日常做搜索引擎担当：“主持人介绍说，她演过《长歌天下》、《琉璃美人》和《恨别离》二番三番。” 姜恕也在飞快地和下属要消息：“是个三线女演员，今年才刚有点起色。” 谢敛昀在旁边翻热搜词条：“还有十几个营销号下场……扒出来她和龙笳是同一个高中的学长和学妹。” 龙笳莫名其妙道：“她哪儿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读书？” “我没搞懂，”池霁举手道：“她如果没有和笳笳谈过恋爱，为什么还说自己是他前女友呢？” “营销号扒出来的，不是她自己说的。”谢敛昀冷笑一声：“钱给到位，编什么料不都能说的有模有样？” 热搜出现没五分钟，姜恕手机就已经被打爆了。 他按了静音靠着车窗揉太阳穴，半晌道：“算了，晚上还是去喝酸萝卜老鸭汤。” “老子得去去火。” 霍刃在他们聊天的功夫里，和谢敛昀把所有的线索全都找全了。 不同营销号都在放料，而且大有过一两个小时就挤一点牙膏的趋势。 就读于同一个高中，戴过同款配饰，综艺节目里的眼神互动都被抠了gif放到网上，大有种昭告天下他们两余情未了的意思。 龙笳个人站的大粉和其他女友粉已经全炸了。 龙玦龙刃龙云龙all组cp粉哀嚎一片托马斯式摇头拒绝面对现实—— “一张同框图都没有！！我不信！！！” “草草草龙笳要是敢在团队上升期跟那个女的公开我就烧海报了！” “龙笳不至于这么没担当吧，corona刚出来才多久他就和女艺人眉来眼去？？” 同框图确实不存在。 但是紧接着，就有各种神秘人士出来爆料。 有的是微信截图，有的是微博私信截图，对话中还打了马赛克，写的有鼻子有眼。 “娱哥，我高中就是时都实验读的，当时他们两谈恋爱这事谁不知道啊，年级主任[马赛克]当时都气昏头了，差点逼着那个女的退学！” “八卦姐我来投稿了！我哥哥跟lj是同一届，他们还一块打过篮球——那女的被lj追了好久，后来还拉着一堆兄弟表白送花她才答应，当时分手以后她整个人都暴瘦……特别惨。” 马赛克虽然糊了，偏偏露出两三个部首，登时就有人顺藤摸瓜找过去，发现名字刚好对的上那一届。 霍刃关了手机叹了口气，伸手拍龙笳的肩。 镜子怪wing还没送走，吸血鬼又来一个。 这圈真乱。 -2- 姜叔混了娱乐圈多少年，哪里看不出来这刘婉如意键盘打的哐当响。 水军头子都已经带着团队抱着机械键盘战斗就位了，他反而按兵不动，还吩咐公司什么都别表态。 圈外人根本不会管什么叫空降热搜，也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他们只会点进去看，了解这似有若无的关系链，然后从营销号给的综艺动图里落锤定音，把媒体给的烟雾弹照单全收。 刘婉是个三线小演员，凭她自己就是露点都在娱乐圈掀不起半点水花。 但她把自己搭在龙笳身上，就可以硬生生分走大量来自corona的热度和流量。 龙笳唯粉和cp粉会被立刻引流，为了发评论还必须得先关注她本人—— 而corona的团粉事业粉全都会担忧这件事情的影响，也会迅速给她更多流量。 前女友藕断丝连的锤还没完全落实，刘婉已经短短半个小时内涨了十几万的粉丝。 否认就是承认，怎么解释都没用。 表态也不对，不表态更不对。 霍刃心想这女的也是真毒，为了引流不择手段。 他在飞机上侧着身想观察姜叔表情，结果听到了均匀的鼾声。 霍刃：……？ 这事被压了三天。 这三天简直把corona团粉各队友唯粉都情绪压到了极点。 spf和corona官博下面完全没法看，一片声讨的要说法的逼着公司出律师函的什么都有。 龙笳个人微博停留在几十天前的演唱会宣传博，底下不光唯粉互相吵成一团，骂人的控评的阴阳怪气的什么都有，还有刘婉的粉丝冲过来指责他是个渣男。 然而龙笳手机早就被姜恕收走了，六个人该录音录音该喝汤喝汤，就是不让问这件事怎么办。 但凡有人提起来，姜恕就闲闲扫他一眼。 “我是经纪人还是你是？” 等第三天过去，网上都在传这新闻，不需要营销号多推就有大小报纸在跟着渲染。 当红天团男艺人竟然高中搞大了女友的肚子还逼着她堕胎分手！！ 龙笳竟然在初中就有六七个女朋友了！！ 龙笳读书的时候抽烟喝酒烫头就是个不良青年！！ 什么正能量男团全是假的！！！！ @小龙牙喜欢笳哥哥：我要粉转黑了，本来以为自己喜欢的人又阳光又温柔，是这个团队的太阳，看到他这么多黑历史只想呕吐。 @吱吱不追星：拜托到现在都没有石锤照片全是截图，综艺节目一个对视能代表什么？？ @婉婉的小月亮：楼上这辈子没被人渣过？帮不良少年说话良心不会疼么，呵呵。 表演脱粉的人越来越多，而买热搜的随变传媒也有些坐不住脚了。 他们原本还留了一手p好的无痕图，就等着spf出来否认以后打脸把事情炒的更热，各种公关对策也早就备好后手，就等着跟spf对线。 只要这事能攀扯咬上，刘婉再没有作品都可以靠这个炒作红好几年。 情人节流个眼泪，七夕节发个牵手图，龙笳火一年她就能吸一年的血——这是老天往地上砸钱的买卖啊！ 第一天第二天，刘婉也在隔空等他们的反应。 第三天等不到，索性发了一张手腕的伤疤。 @刘静:唉。 她根本不相信对方还有还手的能力。 这时候但凡龙笳否认质问或者和她撕起来，受益人就只有她。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黑红也是红。 她万一被龙笳粉丝骂个三天三夜，顺手还能挂一拨污言秽语哭惨装可怜，路人怜爱就会尽数转化成流量再转化成商业利益，今年明年的代言估计接都接不完。 简直完美。 然而spf还真就按兵不动了，像什么都不知道。 记者在公司本部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压根没人搭理他们。 到了第四天，姜叔才给程总打了个电话。 “火候差不多了，您来吧？” 程总笑着说了声好。 大伙这会儿正围在一起弹吉他改谱子，自他把电话拿起来开始就眼睛全盯了过去。 “看我干什么？”姜叔给自己点了根烟：“能自己上热搜，谁想花钱砸啊？” 他早就摸熟这些人的小伎俩，当初出道之前做信息筛查管理时，往外放每个成员资料都只放了一半。 另一半防的就是这一手。 五分钟后，程总在微博上po了两张照片。 @恒耀ceo程予：孩子还是小时候可爱[图片][图片]。 这微博一出来，不说全网，网络内外都像是被核弹给轰了一遭。 龙笳刚出道那会儿，底细就被粉丝们找的清清楚楚——毕竟他是出生时就上过新闻头条的人。 他是玄御集团总裁第三子，家族企业生意横跨房地产和电子物流。 出生时获赠过价值过亿的蓝钻戒指，哥哥姐姐如今也是龙头行业的佼佼者。 虽然唯粉们日常关注总裁婆婆的微博，但要不是程予把照片放出来，大部分团粉和路人都早忘了他的这个属性。 ——他何止是叼着金汤匙出生啊！！ 寻常富二代家底有个几百万几千万，叼的是金汤匙。 再强一点的总裁之子家底得过好几亿，叼的是钻石汤匙。 可人家龙笳出生时被商界大佬名媛们簇拥包围，手里抓的都是蓝钻！ 程总一共po了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龙笳十三岁入学时和同班同学踢足球的抓拍。 第二张，是他在舞会上揽着金发少女跳舞的侧影。 程总根本不用解释，龙牙们就已经炸的痛痛快快爽到飞起了。 炸的就好比集装箱窜天猴点火上天还自带一万分贝的尖叫声。 刚开始大部分人没看明白这照片有什么特别的，但哪个圈子都有大佬人物，两三句话就能把情况解释说明。 @t_k:这个背景是伊顿公学，我就说师哥怎么会跑去那种地方。 @t_k:评论问的太多了，我解释一下。伊顿公学是建校接近六百年的英国贵族学校，收人只看‘才’和‘财’。11岁开放考试，13岁准许入学，要读五年。 读·五·年。 照片是真的，官网也能找到就读信息，全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别说英国王子是在那长大的，从印度王子到阿拉伯王子，但凡是名门之后都会优先考虑来这里就读交际，早早地就把人脉网夯实铺开。 人家在伊顿从十三岁读书到十七岁提前归国，哪有时间跟你在时都谈一场说堕就堕的恋爱？？这位刘女士您哪位？？ 这劲爆消息还没爆出去，很快又有人认出来了龙三公子在哪跳舞舞伴是谁，转发时直接土拨鼠三连。 @卜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怎么可能！！ @卜卜西：卧槽卧槽卧槽我昨天还说不相信龙笳会跟那种小太妹谈恋爱，今天果然就应验了！！让我先叫程总一声婆婆！！！婆婆宠粉简直无敌了！！！ 龙牙们今天吃瓜都已经吃的嗨到不行，顺带着跟宝石们cp粉们集体搞团建恶补伊顿相关历史荣耀，顺路涌到她微博底下兴冲冲的问这是哪她是谁。 @斋某某：我男朋友和沙特王子是同班同学！这么多同学以后喜糖岂不是要买超贵的呜呜呜好心疼钱！ @爱吃素的瑶瑶：姐妹醒醒，龙笳跟我早就领证了！喜糖是婆婆买的！ 卜卜西消失了接近十五分钟，然后po出了几张现拍的照片。 顺便发了个定位。 地址：法国巴黎，协和广场，克利翁酒店。 她发的照片虽然和龙笳的那个照片摆设不一样，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到酒店装潢窗户样式雕花风格全都一模一样。 @卜卜西：我这辈子都没法嫁龙笳哥哥了tat，人家是和奥斯卡影后的女儿跳过舞的人啊[豹哭][豹哭][豹哭] 龙牙们临时紧急补习名门世家相关知识，半分钟后就相继找到了和这个酒店相关的信息。 ——龙笳前年十一月受邀参加过克利翁名门少女成年舞会。 这个舞会是什么级别？ 福布斯称其为‘全球十大顶尖晚宴之一’，不能自主申请，只能被主办方邀请，要家室样貌才华样样出众，是诸国皇室公主和名利场贵媛的成年舞会。 全部化妆品由mac赞助提供，鞋子由christianloubotin包办，珠宝归payalmehta量身搭配—— 而龙笳在那一年就刚好受邀去了巴黎，还是奥斯卡影后小女儿的舞伴。 热搜当天就刷新了。 并且是连着四条同时一块上。 #玄御集团抽奖# #龙笳舞伴奥斯卡影后之女# #龙笳伊顿公学# #龙笳不爆红就要回去当富二代# 从来都是逢年过节发条微博，粉丝数量寥寥三四万的玄御集团官博，今天终于吭声营业了。 @玄御集团：为了庆祝三公子和@corona荣幸入围亚洲音乐大赏osc新人奖，转发抽奖送一套时都市中心300平的房子，房型可自选。@围脖抽奖平台。 姜叔看到最新头条时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第53章 第 53 章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俗话又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在某些情况下，只要钱给到位,能辟谣的好消息不光可以传出门，还能骑着火箭环绕地球赤道三圈半都不带喘。 在众人后知后觉想起来龙笳贵家子属性的这一刻，玄御集团以极其罕见的速度出来认领他们家三公子，破天荒的在围脖抽奖送·房·子。 见过送现金的,见过送手机送门票的，吃瓜群众跟着前前后后折腾这么多次,头一回碰到这种级别的土豪爸爸—— 别说龙牙女孩宝石女孩们直接爆炸螺旋上天，整个微博都进入了接近十分钟的卡死呆滞状态。 先是饭圈粉着其他男团女团的路人火速转发甚至换掉自己的头像，紧接着压根不关心娱乐圈的沙雕哈哈党和无脑喷子党都统一停下所有事情，开始登大号注册小号恨不得拿一百个号转发出去。 一时间双开十开疯狂转发的人太多,服务器都已经陆续发出悲鸣声。 刚好日子还是周六,程序员们老婆孩子热炕头本来睡得舒舒服服,突然就被十万火急电话call回去叫加班抢修线路网络，现在好些人连客户端首页都刷不出来，客服电话排队上千人。 “快点！！别耽误我抽房子！！！” “怎么还登不上去啊客服小姐姐话说你觉得我中奖以后是要复式层还是大单层好呢嗯……” 房地产集团跟大爆男团搞联动，这事是破天荒头一回！ 官博艾特了抽奖平台，全过程透明公开无黑箱,大伙儿跟过年抢超市似的争先恐后给反复轮博,顺带搜了搜这都是什么事。 百度搜索实时数据上,‘龙笳是谁’，‘corona是什么’，‘玄御集团和corona是什么关系’热度还在不断地涨。 受众圈之外的好多路人都开始好奇这么财大气粗的集团在宣传谁，那个男艺人和男团的背景又有多大，吃瓜来转发去就莫名被安利了好多首歌，听着听着就陷进去成功进坑。 别说corona和龙笳的粉丝都在狂涨，光是程总和玄御集团的微博粉丝一下午就过了六位数。 宝石女孩和龙牙姐姐今天都扬眉吐气：“我老公家里后台硬不硬！！我男朋友们苏不苏！！！还有谁敢倒贴碰瓷！！！” “只有我龙可以靠有钱出圈！！一般人根本砸不起！！” 她们看见这么多甚至是从来不关心娱乐圈的路人都进入爬墙状态，对于抽不抽得到房子这件事还算释怀，这个时候更多的是在发自内心地为沉冤得雪感到开心。 自家爱豆本来就在忙着出专辑都没出来营业几次，突然来个糊咖疯狂吸血不说还乱泼脏水，为了博出位不择手段恶心到爆，公司连着装死上天简直让人心态崩的不行。 今天程总和龙家突然来这么一出，特么的完全是十二架飞机马达联动式回旋炮打脸好吗？！！ 一拨人忙着注册小号大号轮博刷信用值增加中奖率，还不忘顺路跑去刘婉微博下面看热闹。 “割腕呢？你跟人家既没有在伦敦喂过鸽子，也没跟人家在巴黎跳过舞，你这单相思也太狂热了点吧姐姐？” “护脸止痛请用马x龙牌八宝脸霜！反复打脸都一样可以给你极致皮肤修理！现在买十盒送一盒哦！！” 甚至还有小龙牙过去真情实感的安慰她。 “爱上一个永远得不到的人就是这么又痛又爽，我懂你！” 刘婉昨天人设还是惨遭初恋伤害抛弃被虐身虐心疑似要旧情复燃的**红，今天就突然变成了花痴狂单相思到脑子不正常的滑稽角色。 前后落差太大，别说她傻了，公司也全都傻了。 操？ 这都能翻盘？ 这特么还能救场？ 他们做这个案子的时候本来就是十足的赌徒心态，盼着刘婉能走黑红可怜人设火速流量吸资源流量变现，敢动手也确实是因为托关系查到了龙笳的学籍跟刘婉刚好一致。 各种捕风捉影的料配合综艺节目里几帧动图，就可以把水给完全搅乱。 ——谁想得到还有这一出？？ 媒体们正愁最近没什么料可以凑kpi，难得碰到这么猛的料corona全员还跑到国外录音唱歌去了。 国外飞机票贵酒店贵什么都贵还不一定蹲的到人，小报记者根本不敢想。 ——问题是刘婉还在国内啊！！！ 刘婉直接快被话筒灯光给淹没了。 她本来盼着自己能黑红能火——前提是能强行捆绑上龙笳进行持久吸血。 然而媒体们已经把注意力完全转到错误话题上了。 “刘小姐请问您是否诊断过您的精神问题？电视台有精神科专家点评您的行为是钟情妄想症请问您打算接受住院治疗吗？” “刘小姐！请问您还有其他证据说明龙先生就读于国内而不是伊顿公学吗？！” “刘小姐！！根据调查显示您从未去过英国法国，您对您曾经发表的那些言论是否负责？” “spf公司已经出具律师函起诉您的所在公司非法窃取艺人私人信息，您是否也参与了违法行为？？” 刘婉突然想穿越回一个月前掐死拍板点头的自己。 她现在真是黑透了。 大小厂商会给黑红角色送代言，可绝不会给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疯子给任何好处。 她现在要么承认自己在说谎编料，要么承认自己是倒贴式钟情妄想，但不管怎么样都已经成了这圈子里的一片笑料。 这边corona六人齐齐松了口气，甚至想出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姜叔拎着行程表盯他们录歌进度，算是额外开恩给他们三十分钟刷手机玩会儿。 然后男孩们看着微博热门笑成一团。 “今天你们心情好，我讲道理也听得进去。”姜叔突然开口道：“有句话要提前放在这里。” 少年们齐齐抬起头，保持着捧手机的姿势看他。 “我做经纪人几十年，见过的事多，碰到的幺蛾子也多。” 大叔站了起来，眼神严肃道：“但凡是天时地利人和集齐，只要再有这种笑话，spf和我都会该反击反击，该起诉起诉，不会给这些人留任何余地。” 他们敢算计作妖，就得承受在娱乐圈里一辈子抬不起头的代价。 就算被反噬到连骨头渣都不剩，那也是完全活该。 “但以后还会出现两种情况。”他的眼睛一一扫视过每一个少年：“第一种，是条件不足，我们需要等。” 时机未到，能力有限，就算想翻盘反杀，也要等到条件充足的时候再动手。 “我说要等，你们不能自作主张。” “第二种，是完全逆风的局势，就只能忍。” “做艺人都有风光无限的时候，可学不会忍，就永远都糊涂。” “我不慌，你们谁都不准慌。” “今天的这件事是这样，未来的每一件事都是这样。” “天塌下来，只要我姜恕站着扛，就绝不会先砸到你们头上。” “你们得信叔。” 霍刃定了下神，沉声应了。 “信您。” 其他人也陆续答应，神态没有先前那么嘚瑟，收敛许多。 姜叔也不多说，话给到位就出去抽烟嚼槟榔去了。 霍刃看着阳台上大叔的背影，心想这经纪人真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大家都慌乱不安的时候，他沉得住气。 大家都欢欣鼓舞的时候，他反而过来泼冷水降他们的躁气。 很有一种沙场老将的笃定。 公司本来还专门给公关部拨款随时在出专辑期间给他们补充曝光，压根没想到十月热搜有玄御集团搞了个双赢式稳赚不赔的宣传。 高层们还特地去请龙氏的人吃了顿饭，再三感谢这个助力。 ——那条抽房子的微博最后被轮了数百万的转发，最后被梅笙遥的唯粉抽中。 @露闻笙笙：oaoooooooo！！！ 几十万人冲过去道贺恭喜吸欧气，纷纷要求她将来多晒房子炫富。 @露闻笙笙：我刚才冲去客厅跟我爸妈说我抽中房子了，还是三百平的时都市中心大房子，被我爸暴k一顿说都读初三了还信这种诈骗短信的鬼话[豹哭] @露闻笙笙：我该怎么说服我爸妈买机票过来领房子，挺急的在线等[豹哭][豹哭][豹哭] 小姑娘愣是跟爸妈摆微博讲道理，两大人全程摆手不信，还反过头给她科普传销人员的常用手段。 玄御集团打电话被拒接了几次，后来是专门派人把他们一家人接去了时都，全程派人陪着挑地段挑户型，然后合影留恋。 ——官博照片中初三小姑娘笑颜如花，两个大人捧着房产证满脸懵逼。 @空想乌托邦：柠檬树下你和我！！初三就搞到房子了简直人生赢家！！ @哔哔咘咘：龙遥isrio！！龙遥在综艺里的糖我还可以嗑一万年！哥哥弟弟组四舍五入就已经官宣订婚了！！！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osc亚洲音乐大典的颁奖现场。 spf向来消息灵通，早早地就搜到了消息。 ——那个镜子怪男团wing虽然没入围也没得到邀请函，但会过来蹭一拨红毯。 蹭红毯也已经不是什么保留节目了。 甭管是过去现在，网络发达不发达，大型颁奖典礼上各家赞助商品牌商都会给艺人开通道进来走红毯，让他们全身穿戴好自家产品过来宣传走秀，多争取一些额外的曝光。 好事的媒体总会把艺人们的红毯照整理对比，无形也是在打免费的广告。 wing二线三线代言接了不少，但作品确确实实拿不出手，目前自家粉丝们只能靠‘颜值’‘学历’‘很努力’‘超励志’之类的东西来挽尊。 说糊确实不算太糊，今年corona一爆跟风面世的男团实在太多，粗制滥造惨不忍睹的甚至被写了好些梗。 但真要和正主对比，从杂志专辑代言销量来看……都根本不能打。 corona出道前定位就是top团，人均配置top级别，出道就和蓝血一起官宣，粉丝也全都是top级的待遇。 宝石们当初看见wing空降热搜时都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眼瞅着wing逐渐式微，免不了嘲讽几句低配版corona勉强能看。 就是抄的不太像。 姜叔原本还在和osc的工作人员商量出场顺序，一确认wing也要过来蹭红毯登时就乐了。 “那就甭安排了，两家前后一块上就行。” 工作人员还以为是自己这边照顾不周，惶恐道：“wing上的位置很靠后了，又不算压轴，是不是……” “没事没事，我们corona也是新人团，要谦逊一点！” 沙发上的六人：…… 等电话一挂，姜叔心情大好道：“这道士是算的准啊，咱这团统共都没买过几次热搜，全是自己上的。” 那叫一个稳赚不赔财运亨通。 梅笙遥还在叼着铅笔想下行乐句怎么写，含糊道：“我们跟他们凑一块做什么？” “撞款不可怕，谁丑谁尴尬。”谢敛昀凉凉看经纪人一眼：“姜叔你这一肚子坏水憋挺久了吧？” “这哪里叫坏水。”姜恕正色道：“跟后辈多接触一下是应该的。” 这事儿一定下来，所有人都开始加大强度控盐控油脂，简直像是要上时装周的米兰男模。 控盐为的是进一步突出肌肉线条和去除浮肿，每天摄入量简直精确到粒。 姜叔有心在庆典上出次风头，还日常派专业技师帮他们推腿部和手臂线条，力求六个人都四肢修长匀称无死角好看。 霍刃顶着面膜默默躲女技师的手，旁边床上池霁委委屈屈道：“姜叔，颁奖礼结束以后我们能去吃火锅吗。” “应该不行。”姜叔翻着日程表道：“第二轮和gy的珠宝代言要拍摄了，吃太油容易长痘。” 池霁闷头呜了一声，瘫倒任捏。 到了颁奖礼的入场式前，多批嘉宾陆续坐着车排队就位。 多国媒体在规定区域里端着摄像头猛拍，背景乐悠扬而起，珠光宝气的明星们开始陆续下车走红毯。 调度人员把控着不同点位的速度，不断示意过于激动的媒体和粉丝们往后靠靠不要挡道。 等wing的六个成员相继下车走向红毯，薄玦靠在车窗旁边啧了一声：“这配的白皮鞋也太丑了。” 调度员等了一会儿，放信号示意他们可以准备出发了。 corona六人开门下车，在欢呼声和快门声熟练扬起固定角度的完美笑容，六人缓步往前走。 姜叔就站在经纪人区，比了个ok的手势。 wing的经纪人老钱根本没想到两个团会撞上，而且corona作为爆团居然还排在了wing的后面，脸色骤然就变白了。 不好，大事不好。 他站在离姜叔十米远的地方原本就已经很紧张了，当年这位爷叱咤风云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助理，现在强贴人设吸血自己心里也确实虚的慌。 corona紧跟着一上来，老钱站都站不稳了。 操，真是要被摆一道。 另一头主持人有意多问了两个话题拖延时间，刚好corona全员犹如翩翩贵公子般踏风而来。 “真是巧了，”他笑着招手道：“两个团刚好都是六人，一起合影怎么样？” wing的六个人根本没想到今天蹭个红毯还有这一出，看见对方六人的时候呼吸都暂停了两秒。 合影？？ 这还合影？？？ 你是故意的？？？ 龙笳主动找低配版霍刃握手：“您就是那个博士主唱吧？听过您的歌，很有风格。” 后者一脸僵硬点了个头，表情管理已经绷不住了。 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而且早就跟姜叔商量好流程，示意他们前后两排一起合照。 原著跟同人在一块合影这事，绝对能成为今年娱乐圈新闻里的一大名场面。 霍刃浅笑着站在自己的复制品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对方的增高鞋垫。 出来混也不容易。 薄玦原本先前没对这个组合留过心，看见那个小提琴家时多留了个神。 他不认识那人，那人却是在混古典乐圈的时候听过薄玦名字无数次，这会儿惶恐表情藏都藏不住，还得逼着自己对着镜头强笑，后脑勺小马尾被柔顺黑长直一衬就变得油里油气。 老钱心都被揪了起来，这会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冷不丁就被姜叔搂着肩转过去，隔壁区一堆媒体立刻扛镜头哐哐哐狂拍一通。 “姜——”他下意识想绕开，却被姜恕框的更紧，这会儿根本没法动。 两人一个笑的坦坦荡荡一个满脸僵硬，全都被即刻拍下来传上了网。 “好久不见啊。”姜叔拍完才松开他，气定神闲地给自己紧领带结：“拍个照高兴一下。” 你们蹭我们人设，我们就蹭你热搜。 一码还一码，特别公平特别讲道理。 老钱已经想到自己这团会被拉踩成什么样了，白着脸道：“这也不至于……” “公司的钱都拿去养孩子了，没办法。”姜叔慢悠悠道：“您也多担待点。” 照片一发出去，两个经纪人和两个男团的对比图就在各论坛贴吧里迅速扩散发酵。 大伙儿本来就图个热闹，也没想到这事儿偏偏还真就这么巧。 wing当初出道的时候没少买通稿明着捧自己暗着踩皇冠，几套精修图恨不得雇营销号发一万遍，天天吹自己团里有博士有首席小提琴手有百老汇演员。 精修图确实能把线条和身高劣势都悉数掩盖，但同框图不能。 只要一同框，谁丑谁就完。 这会儿多角度精修无修双团同框图一出来，路人跟粉丝一块看的特嗨，还拿参考线去找到底有几个人穿了增高鞋。 wing的六个人其实颜值放到普通人之间也能看，单独出镜时角度找好也完全ok。 他们压根没有长期健身塑形的习惯，控油控脂做的不好基本是不定期节食瘦身，这会儿一站在皇冠六子面前，差距拉的不要太大—— 衬的少年们个个都肤白腿长眼睛大巴掌脸。 都画了淡妆，都穿的是高定西服，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偏偏就不是同一款。 论西式审美，corona有龙笳和梅笙遥，前者胸线漂亮屁股挺翘，后者俊朗外扬很有生命力。 论东方式审美，霍刃沉敛含光，薄玦出尘古典，眉骨颈线堪称精致。 池霁和谢敛昀向来百搭又多风格，完全迎合网络大众口味，笑或不笑都好看到像小说人物走到现实一样。 ……而第一排干干瘪瘪脸色蜡黄卡白的复制品确实不够看。 #corona和wing同框#刚出来还是热搜三十五，转眼就人气狂飙上了第四。 也有羽毛女孩举着精修图试图控评挽尊，但根本扛不住路人和宝石姐姐们的碾压。 ——这差距实在太大了，气质眉眼仪态都压根比不上，想挽尊？怎么挽？？ @兔纸君：这怕是娱乐圈有史以来最惨烈的同框了……我突然对wing这个颜值水平能圈到粉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岚岚：皇冠才是全员绝美好吗！！！abo集齐气场全开跟谁同框都是碾压——碾压！！！ @七月：对不起这个墙我先爬为敬，对比实在太明显了放多少滤镜我都没法再欺骗自己了呜呜呜呜 当初这个团蹭完热度蹭标签，蹭完新闻蹭街拍，连采访稿都是比对着写类似回答，大半年下来还真是成功圈到了大几百万的粉。 噱头炒足粉丝捞够，今天一场同框悉数化作嫁衣裳，满把算盘全都成了笑话—— 热搜一安排上，爬墙的脱粉的全都跟着狂舞，wing的人气悉数被corona夺了个干干净净。 从今以后还有谁家敢再碰瓷吸血？ 是不要命还是想不要脸了？ 还没等这波热搜过去，颁奖典礼前线第一时间火速传来了急报。 corona不光入围，这会儿已经拿奖了！！ 而且还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获奖者—— 这是时国任何男团都从未有过的荣耀。 第54章 第 54 章 当初知道入围了,公司提前就安排了两套稿子。 一套是成功得奖上台下台怎么说，另一套是如果竞争失败，在媒体采访环节该怎么既给对手捧场又给自己留余地。 大伙儿都懒得发言，一致表示队长代表我们讲几句话就好啦。 霍刃虽然入行的时间晚，但悟性高又勤学,一年公关发言课学下来去当spf的新闻发言都绰绰有余。 然后姜叔抡着报纸把六个人脑袋都轮流敲了一顿。 “都十八——做事情——还这么——毛糙！” 霍刃没想到自己也要被敲脑袋，用掌心按着额头无奈看他。 “这是发言的问题吗？”姜叔凶巴巴道：“corona第一次拿奖如果拿的就是这个级别，你们一个个都不吭声全交给队长出风头，外界怎么看霍刃？想过吗？” 其他几个人这才回过神来,嘟哝道：“至于这么放大镜么……” “人家盼的就是捕风捉影说你们六个感情不和，”姜叔把稿子甩了过去：“六个人都说一句,队长总结！” 结果就是真拿奖的这一刻，六个人站在十字舞台的中心被无数镁光灯大镜头盯着，得奖的欢欣鼓舞暂时没感觉到多少，全都在紧急想当初稿子是怎么背的来着。 ——corona从销量到口碑都是今年亚洲新秀,拿这个奖确实是实至名归。 队长不慌不忙地等着队友们把感谢词说完,使了个眼色所有人一起扬起谦恭笑容,齐齐鞠躬感谢业界和粉丝的扶持鼓励。 嘉宾把银色彗星奖杯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 沉甸甸的，抱在怀里像揣了个铅球。 再坐回位置的时候，少年们才终于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躲着镜头闷头乱笑，开心的不行。 奖项一路揭晓下去,最终到了压轴的皇冠奖。 主持人还没开口,舞台中心闪着金粉的华丽幕布就已经冉冉升起,露出标志性的那一顶皇冠。 明红宝石镶嵌在正中心，钻石和白金衬托着彼此熠熠生光，哪怕完全处在静态都会随着流光不尽闪烁。 ——这是由法国古典派设计师让·维科亲手设计的纯金款式，单顶的价格都已经超过了数十万元。 它是荣耀，更是无数艺人的狂热与梦想。 “今年个人和团体的皇冠奖确实竞争非常激烈。” “是啊，有十二个国家的优秀艺人参与了竞争，而且作品都各有亮处。” 偌大会场骤然就安静了下来，全然没有先前的闲散自如感。 主持人们开始介绍入围艺人和相关作品，少年们微微坐直，都有种本能地紧张。 他们听说过这个奖很多次。 姜叔逢年过节必提，公司高层会议会提，粉丝们在贴吧微博早早压注，电视新闻都会进行大篇幅的报道和介绍。 osc皇冠奖，只授予给每一年亚洲最高水准的艺人和团体。 追求原创，鼓励创新和引导，评审流程之严苛深受业界人的信任推崇。 ——那些前辈到底要有多强，才会拿到那一顶皇冠？ 主持人报出的名字霍刃都不熟悉，其他人也只是或多或少了解过。 不同国家的作品风格差异较大，平时工作实在太忙碌，其实没太多时间关心这些。 很快奖项被揭晓，一个男艺人和一个三人女团面带笑容的上台领奖，按照惯例当众表演他们的得奖作品。 在音乐声响起的那一刻，霍刃的呼吸突然停了几秒。 得到单人奖的那个男艺人在跳舞，以他从未幻想过姿态和状态。 他在一众群舞中同时唱跳，气息不乱的同时四肢几乎是频闪般的速度在摆动上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霍刃甚至会以为这是二倍速镜头。 ——这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他可以一秒钟内双臂开合四次？？ 那位来自新加坡的艺人在以极震撼的现场表演征服在场的所有人。 他一跳起舞，好像不仅是四肢关节和他的灵魂在如电流般震颤流动，连空气流速都好像在被控制调动。 电音迷幻凌乱，变速节拍被裁剪的漫不经心又匠心独运。 没有人能否认这个奖只能属于他。 霍刃下意识地握紧了椅靠，在节目结束时才终于松开力气继续迎着镜头微笑鼓掌。 等三台摄像机陆续偏离开，他才微微侧身，唤了一声昀哥。 谢敛昀十指交叉一言不发，同样在临场拆分这个作品编曲结构。 “……差距好大。” “是。”谢敛昀抬指虚扶银边眼镜，微不可闻叹了口气：“他这个既是商品又是作品，所有架构都漂亮的跳不出毛病。” 霍刃在听姜叔收到邀请函的时候，还好奇过corona今年怎么没有入围。 现在这么一比对，他们能拿到新人奖都已经是极其幸运了。 论台风，论作品的成熟程度和新锐度，他们这个刚刚出道的新团还差的太远。 跳的整齐有力量只是一个起点。 还要更多——他们还需要得到更多更多。 到了庆功宴的时候，大伙儿跟姜叔轮着去敬了三圈酒，默契地等应酬结束以后再回酒店吃塑身餐。 庆功宴的鹅肝红酒炭烧牛排样样都不能碰，他们几个两个小时下来就吃了点凉菜和紫甘蓝。 “今天都辛苦了，好好休息。”姜叔用热毛巾揉着脸，这会儿酒气还没消下来：“这回没时间去附近逛，专辑还没做完，明天早上的飞机我已经订好了。” “您也早点睡。”薄玦拉上窗帘道：“辛苦。” 霍刃思忖片刻，在姜叔关门之前问了一声：“裴老板来了么？” “来了，302。”姜叔隔着门缝打哈欠：“找他干嘛？” “编舞的事情想问问。”霍刃皱眉道：“皇冠奖……差距太大了。”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姜叔反而笑了起来：“这事儿不能急，今天拿奖的那个前辈熬了二十年才到这一步，你才出来多久？” 话虽是这么说，霍刃还是一颗心悬在夜雾般的焦虑不安里。 他的安全感突然被动摇。 在时国，旧男团大部分都随着年龄淡出娱乐圈，新男团目前只有corona一家独大，正是风头无量的时候。 先是演唱会又是受邀osc亚洲大典，他原本觉得一切都稳定到极点。 今天终于见到世面，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刚刚入行的一介新人。 在一众巨星中微不足道。 霍刃跟同房间的薄玦打了声招呼，快步去了302门前。 他有大半个月没有见过裴老板，这会儿伸手想要敲门，反而有种莫名的踌躇。 少年低着头定了定神，还是快速叩了两下。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对方从猫眼里看了一眼，开门道：“小同学怎么过来了？” 霍刃下意识看向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仰着头。 他十五岁时站在裴如也面前，自己一米七五，对方一米八七。 自己要仰着头看他，就像个小孩儿。 如今十九岁，自己一米八五，对方一米九二，一样要抬头才能望他。 裴如也身上有种霍刃无法模仿的气定神闲。 沉稳，洞察，从容到带着几分游戏人间般的感觉。 男人刚刚洗完澡，几绺碎发在额际湿漉漉垂着，眼神审视而含笑。 霍刃回过神，意识到自己长达五六秒没有应答，掩饰性地往后退了一步。 裴如也不催促他开口，开了门返回桌旁，给自己续了一杯底的威士忌，想了想又把酒瓶放了回去，从冰箱里找了瓶脱脂牛奶，倒了半杯递给了霍刃。 霍刃双手接了牛奶皱了皱眉，很想说一句我都十九了，不是小孩。 却还是低着头先唤了他一声。 “老师。” 好像这个称呼一出口，接下来的交流就会简单许多。 “我看到皇冠奖的现场了。” 反而像有种隐秘的委屈。 裴如也摇晃着玻璃杯里的琥珀色酒液，唇角扬起笑意。 “还有呢。” “他是怎么做到的？”霍刃索性趴在他的对面，坐在高脚椅上语气烦闷：“他那套舞每个动作我都记下来了，根本跳不出来。” “而且那个人还在边跳边唱歌升key，三个转音半点问题都没有。” 霍刃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依赖他。 他是队长，他就算再焦虑不安，都会本能地把负面情绪和顾虑都按下来，尽量不给其他队友带去影响。 可是在裴如也面前，问什么都可以。 偶尔抱怨几句也可以。 他在他的面前，不是队长，也不是spf签约艺人，就只是他的学生。 霍刃不知不觉地顺着自己的话一路往下讲。 “那个得奖的组合用的是约德尔唱法，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想过阿卡贝拉可以配合约德尔？” “他们的专辑都根本不用修音吗？为什么声音质感会干净到那种程度……” 裴如也瞧见牛奶被喝完了，安静地给他又续了半杯。 少年半趴在小吧台上，抿了一口垂着睫毛道：“我觉得我一点都不强。” “确实。” 霍刃立刻抬起头看他。 “老师。”他不依不饶道：“你不能这样。” “不能怎么样？”裴如也把酒杯推到一边，慵懒道：“你不够强，还不是我教的不够。” 倒也是在坦坦荡荡地认错。 “我是该反省一下，回头写个三千字检讨给你。” 霍刃想了想，还是摇头：“也不行。” “老师，”他不跟他开玩笑，认认真真道：“新专辑的编舞……我们做更难的吧。” “我去拜托姜叔，多分点排练时间给我们。” 现在已经是午夜一点半，少年没有任何困意。 他的野心突然张扬的很有底气。 “我想拿到那顶皇冠，昀哥玦哥他们也都想。” “老师，你多教教我们，可不可以？” 裴如也递给他一张纸巾，走回工作台把电脑旁的u盘取了下来。 “不用你过去找他谈。” 他把u盘放到了少年右手掌心，语气不自觉带着几分宠溺。 “时间表和团队已经安排过，先拿这几首舞的拷贝视频回去看。” “教你三年……差不多算入了门，是该再难一点。” 现在corona的男团舞，是只学了皮相没学骨。 等骨骼精髓都到位了，还要找灵魂在哪里。 ——都慢慢来。 u盘是银红色的贝壳，在掌心里光滑冰凉，仿佛是一个礼物。 霍刃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得到应允，像小狼崽子竖起尾巴般状态都变了。 “老师，你把主打歌的舞已经编完了吗？” “先回去睡。” “老师，上次跟你说我想学雷鬼——” “先回去睡。”裴如也把最后小半瓶冰牛奶倒进玻璃杯底，懒懒道：“你四个半小时以后还要起来赶飞机。” 霍刃拎着u盘快速一饮而尽，眼睛里盛满笑意。 “老师，十六楼见。” 裴如也把他送到门口，倚着门框淡笑。 “嗯，十六楼见。” -2- 这次二专几乎全都是在碎片时间里写的，被取名为《nonsense》。 第一张《宝石璨光》充满朝气和张力，第二张则解开更多桎梏，去寻找一种有突破感的力量。 《荒谬感》一共有十四首歌，定位适合健身房冲刺复习寻求内心支持，哪怕是慢歌都会给人坚定与认同。 谢敛昀前前后后写了九首demo，最后被钟老师和其他高层保留了五首。 中文专和英文专都已经陆续录制完毕，十一月把编舞熟悉完，十二月就开始拍mv走推歌流程。 “本来都说好了一月出歌，”姜叔送他们回公司时絮絮叨叨道：“裴老板盯着你们编舞没做完，这会儿还得划时间再练。” “从这会儿到过年，别的通告广告我都推了，好好学别浪费时间。” “是是是。”谢敛昀戳着电梯按钮凉凉道：“还说带我们去马尔代夫放假——” “放个屁。”姜叔踹他屁股：“舞再跳得稀烂明年一年都不准吃甜的！” 于是他们再度进入了天天待在六边形玻璃练舞房的老状态里。 薄玦还在和团队沟通协调器乐编曲，谢敛昀偶尔逃两节课提前写三专，他们两职能担当偏创作，平时分的舞步少，相对压力会小很多。 霍刃几乎快睡在了十六楼。 裴老板说到做到，难度一加码就没有手下留情过。 他现在做梦都会听见竹刀抽过来的声音。 “第一步，是对着镜子找到所有基础动作的完美定点。” 所有舞蹈最后归纳到尽头，人体动作只有几百种。 剩下的都是无穷无尽的排列组合。 男人声音冷沉如寒水。 少年全身练习服都已经被汗水浸透，还在如张开双翼的鹰隼般踏着鼓点翩飞不停。 “第二步，是忘掉镜子。” 你需要完全熟悉掌握有关舞蹈的一切。 然后忘掉镜子，开始心无旁骛的感受和创作。 竹刀在地板上敲了数声，清脆鸣响仿佛松枝坠雪。 霍刃闭上眼眸扬臂折腰回旋而起，每一个动作的弧度力道定点都再也不需要用目光确认。 “第三步，是成为移动的节奏器。” 要能够被路边任意一段beat唤醒。 哪怕睡意未消，哪怕站立在黑暗里，你的身体也要天生能契合任何节奏。 然后如同本能般的继续跳舞。 梅笙遥池霁和龙笳每天陪着他定点练到晚上八点，剩下的时间继续去练歌健身，偶尔泡个澡提前休息。 霍刃会在他们走后继续练到午夜。 心无旁骛，八风不动。 裴如也给他找了近三千多条不同国别的mv编舞，他一周内就全部看完，脑子中自动建立素材库，每一帧都记得清清楚楚。 快速慢速变速freestyle练习成了常事，有时候裴如也beat都不放，用竹刀随机敲着拍子，他便闭着眼睛在蜂巢中即兴跳舞，仿佛永远都不知疲倦。 薄玦瞧见霍刃肉眼可见的又清减了回去。 在动物园里好不容易养了点苹果肌，这会儿下巴都瘦尖了。 薄玦面上没当回事，隔天就拎了苹果雪梨回十七楼炖汤。 苹果原本就是香料，削掉皮切成小块以后放在雪梨汁慢慢炖开，馥郁香味跟钩子一样挠的人心里痒痒。 这汤不仅能滋养脾胃，睡得时候也能安神许多。 灶台上小火咕嘟咕嘟冒着泡，甜香味在深冬的干冷空气里肆无忌惮地往外飘。 谢敛昀先探头过来，噗呲一声道：“哥们，分一碗？” “不分。”薄玦面无表情地搅着汤勺：“你体重快过线了，大冬天的全团下去罚站不合适。” 谢敛昀嫌弃道：“不给就不给，戳人心窝子像话嘛。” 接着池霁和梅笙遥一块探头过来。 “报告！队长还在加练，裴老师好像在教他编舞和locking！” 薄玦把火关小，给两个弟弟各盛了一小碗。 “别烫着。”他伸手揉梅笙遥的头发：“酸不酸？” “苹果有点，但是汤的味道刚刚好！”梅笙遥笑的眼睛弯弯：“薄哥手好巧啊！” “小池再来一碗？” “好，么么哒~！” 两只小的一本满足的走了，龙笳刚好洗完了澡，揉着头发凑到厨房门口，嬉皮笑脸地唤了声薄老师。 “没你的份。”薄玦扫他一眼：“剩下的都是刃刃的。” “就一小碗。”龙笳哄道：“我都没喝过小薄老师炖的汤，这不合适。” 薄玦哐的把锅盖放好，凶巴巴道：“苹果汤没有，苹果皮这一堆。” “小薄老师——”龙笳伸手顺着他墨缎般的光滑长发，靠着墙不肯走，低笑着又叫了一声：“薄玦，你喂我一口我就走。” 薄玦拧着眉毛侧头道：“勺子在这不会用么？要我喂？” 龙笳刚好在凝神看他的眉眼，两人对视一秒，同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们很快把视线偏离到旁侧。 “先走了。”龙笳转身道：“你记得给霍霍发条短信，他现在回来都是倒头就睡。” “知道。” 等脚步声远去，薄玦低头看了会儿锅里苹果汤咕嘟不停的泡泡，拿了个小碗盛了出来。 他默不作声地把甜汤放在了龙笳门前桌架上，指节叩了两声径自回房关门。 过了会儿，龙笳缓缓把门打开，先是望了一眼门口的汤，又去望薄玦紧闭的门。 他哑然失笑，坐在门口看着那扇门把汤一口口喝完，去厨房把碗洗干净放好，回房间安心睡觉。 霍刃再回十七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了。 大伙儿基本都睡了，薄玦还给他留着一盏夜灯。 他先前看到了短信，动作轻快地把苹果雪梨汤悉数喝完吃干净，身体变暖不少。 薄玦没睡，还在清理洗手间散乱堆放的护肤水洁面乳剃须膏。 这些繁琐的小事他一直做得很顺手，但大多数时间不是因为洁癖，是因为心里装着事。 霍刃打了个招呼好好道了声谢，说甜汤很好喝。 薄玦笑着应了一声，催他快点去洗澡休息。 再洗完澡出来，霍刃瞧见他还是没有走，已经闲到用消毒纸巾擦镜子上的雾气了。 “哥？” 霍刃也不问他在烦恼什么，叼着牙刷顺口道：“我帮你绾头发吧。” 薄玦还在专心擦镜子：“行。” 薄玦这头长发垂落腰侧，看着飘逸古典，其实日常很不好打理。 当初大伙儿住在动物园大通铺的时候，第一天晚上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过长的头发如果睡前不编梳绾好，第二天再睡醒会打结成团，弄起来会更废时间。 ——于是轮流帮薄玦绾头发也成了corona的传统睡前日常。 霍刃握着牛角梳帮他把长发上下梳好，轻握着发束帮哥哥编头发。 薄玦还在看镜子里的自己，突然问道：“霍霍，你读初中的时候……谈过恋爱么？” 霍刃笑道：“哪儿有时间啊，没呢。” 薄玦闷闷道：“我也没。” 以前都在忙着比赛练琴，就没碰见过哪个合适的人。 “那你……如果谈恋爱的话，会选什么类型的人？” “不知道。”霍刃淡定道：“我连肥皂剧都没看过，根本不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感觉。” “很简单啊。会想要被他抱抱，总是想赖在他身边，偶尔想到他心情都会变得很好。”薄玦侧头看他，笑的有些自嘲：“也可能是我小说看多了，总是喜欢乱想。” 少年动作一顿，耳朵尖有点红。 他听到这几句话时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人选，居然是裴如也。 第55章 第 55 章 霍刃只当自己是天天泡十六楼糊涂了,晃了晃脑袋把这可笑的念头赶了出去。 他哪里有谈恋爱的时间和资格。 薄玦瞧着镜子里少年跟狼崽子似的甩着碎发，噗嗤一声笑着接了梳子：“行了行了，是我想太多，你赶紧去睡吧。” 霍刃随手在他的发尾打了个蝴蝶结：“宝蓝色很配你。” “这发带还是我上次过生日的时候你送我的，”薄玦被夸两句心情就变得很好：“我戴的最多的就是这一条。” 这个话题很快被他们都忘在了脑后,开始全速冲刺准备新歌的发布。 姜叔在正式带着皇冠出道以后整个人都像是越活跃年轻了，当初刚在spf时看着还双鬓泛白，现在不仅把头发染得像处在四十多岁的壮年，气态语调也轻快了不少。 他野心大胃口大,跟六个大男孩一商量，定了个走险的方案。 十二月十五号所有mv才录制完毕,正式发售要等二月十日。 “这样，跨年晚会给你们接了白川台规模最大的那一场，光是舞台都有接近二十五米长。”姜叔点了根烟不急着抽，跟他们捋整体的流程：“跨年晚会完了要去客串新春综艺嘉宾,新人王冠军返场时间刚好在大年初一,你们前一天去国家台参加春节联欢晚会,后一天去新人王，时间刚刚好。” 梅笙遥蜷在沙发尾旁边迷迷糊糊补着觉，旁边坐着谢敛昀还在喝感冒药。 “全都是跳新舞？”霍刃确认着难度：“这次我们才排了一个多月……” “不可能每次都给你们一整年拿来准备新专辑。”姜叔给谢敛昀递了张纸，继续道：“之前给一年是让你们攒足够多的经验和demo，一回生二回熟,以后都按照今年这个节奏,我瞧着挺好。” 对座的龙笳在看他发的行程单,还没看完新综艺的内容，突然瞧见了一个熟悉的字眼。 “musi打歌榜？”他语调扬高了几分，又很快压了下来：“我们二月十三号还要再去一次白川？” 时国的双王牌打歌节目，一个叫《musi最强榜》，另一个则是《巅峰星流》。 不过后者属于娱乐为主打歌为辅，更多地展现艺人们的性格闪光点，互动游戏较多。 而《musi最强榜》的打歌公信力，在全国网络和线下大大小小的排行榜中，完全配称龙头。 最强数据统计：专家级的民意调查和抽样问卷会每周公布结果，且全过程透明公开。 最完整分数结构：专辑线上销量线下销量全电台播放次数观众投票路人临时试听倾向调查。 这个节目本身由十大娱乐公司和文化公司共同投资控股，每周都有十组艺人表演打歌，无论新人前辈都得同台全开麦竞技，翻车和逆袭现场都一度成为年度头条。 “这个……确实是重点。”姜叔干咳一声，拿起自己面前这一份的行程表上下看了会儿，慢悠悠地把核心问题抛了出来：“你们去的还是新年特别档，有十五组艺人分票。” 所有人同时动作静止数秒。 “听说冯天后和tiwi也要来这一期。”谢敛昀面条状滑到沙发边缘：“我是从小听她们的歌长大的，这怎么比……” “我觉得可以，”霍刃沉吟片刻道：“刚好新专辑还是二月十日正式发布，刚好造势。” 姜叔听见他应了，骤然松口气道：“是个好机会，不能放。” 这事儿好就好在是和一众新人前辈同台竞技，坏也坏在这个点上。 节目本身确实憋着坏，就是要把压力感拉到最高点，全开麦还配的是现场乐队，把艺人们的水平放到明面上来供观众们判个高下。 在这个节目中靠新歌翻身成名的也有，靠车祸现场被新人完全碾压的也有。 是福是祸全看表现——毕竟同框才出真绝色。 霍刃这边应下来，其他人渐渐心里有底，也陆续点了头。 他们和队长朝暮共处下来，对他有种本能地信任和依赖。 只要霍刃带着他们往前走，没有什么可怕的。 姜叔见这事讲的差不多了，铅笔在新综艺的名字上画了个圈正欲往下讲，忽然门被叩了两声，紧接着助理抱着文件夹走了进来。 “姜叔。”他面露难色道：“来了个客人。” “谁？”姜叔不以为意：“姓王的找我打麻将？没空。” 助理快速看了眼霍刃，俯身在姜叔耳边低语了一声。 大叔眉头微皱，声音沉了下来：“他来做什么？” 助理也不敢在这多说，惨兮兮地看着姜叔等他出去。 霍刃在被助理看的那一瞬间后背就绷直了。 他握着指节没有说话，却还是在不由自主地深呼吸控制情绪。 “知道了。” 姜叔抄起外套站了起来：“你们五个滚下去练舞练琴，霍刃跟我下去一趟。” “队长怎么了？”梅笙遥半睡半醒道：“我也要去。” “有个小破代言指定要他一个人送个人情，我带他下去打个招呼把事情推了。” 霍刃跟着姜恕进了电梯间，握着指节半天没说话。 电梯从十七楼降到十楼，再从十楼降到一楼。 少年后背冷汗在涔涔往下落。 “知道你爸来了？”姜恕斜了他一眼：“怕成这样？” “不是怕。” 霍刃再度深呼吸，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不是怕，是本能般地再也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关系。 他在年少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习惯把很多东西献祭掉。 最初时科大少年班没有拿成，那个男人心怀愧疚，戒酒戒赌接近半年，甚至让他和母亲都觉得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后来被牺牲掉的是出国访问名额，重点大学少年班选拔营。 再后来，唯一能去家长会接受老师祝贺的母亲也去世了。 献祭的东西越来越多，得到的短暂安宁越来越少。 以至于霍刃放弃读高中的时候，甚至得到过一阵不合时宜的安全感。 是不是把这个也放弃掉，你会让我再多喘口气活几年？ 离开这个家，彻底和我出生长大的地方分割，你就再也不会如同噩梦一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姜恕瞧见这个玩笑没有缓解半点，反而让气氛变得更紧张，于是又咳了一声。 “我们去g楼。” “等一会儿有什么事，我和他谈，你去隔壁观察间坐着去。” “我不开门，你别出来。” 霍刃还在思索怎么才能拒绝这次会面，听见他打算帮自己挡下来，反而有些抗拒。 他不愿意让姜叔接触这种渣滓般的烂人。 姜恕平时偶尔也有脾气臭的时候，碰到下属做错事也会当着他们的面劈头盖脸地训人。 但本质是很好的大叔，甚至他才像是真正的家人。 “我……我自己来。”霍刃用全部力气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我自己见他。” 姜恕叼着烟瞥了他一眼，突然伸手大力揉他的脑袋。 霍刃被揉的差点没站稳，护着发型啊了一声。 “臭小子逞什么能呢？老子混江湖的时候你都没生出来，你边儿呆着去。” 霍刃捂着头看他，不情不愿嗯了声。 被攥紧的心脏却突然被放松了。 他们去的是特殊考评室。 这种地方有两个房间，中间那堵墙其实是单面镜，坐在右边的人绝不会看到左边还有一排位置。 等霍刃坐好，姜叔确认隐形门关严实了，墨镜一戴西装一扣，抽着烟等助理放人。 姜叔活了五十多岁，碰到的善人恶人都不少，自个儿也没少被阴过。 他清楚这孩子还不够通这种书上教不出来的东西，得当面见识一下。 今天隔着一堵墙看清楚看透了，来日再碰见更恶的人和事时心里才有数。 霍刃自坐下时双手就把衣角握的死紧。 门很快响了一声，助理面无表情地把一个中年男人请了进来。 那人年轻时原本也面相好看瞧着像个人，靠着花言巧语入赘了霍家，老实了没几年就被狐朋狗友诱进了赌局里，然后先是赌光家底，后是偷着把霍家房车典当，把一个小康之家搅的稀烂。 再到如今时，一张脸烂的只剩酒糟鼻肿眼泡，脸上和下巴上的钥匙划痕根本褪不掉。 “您没有预约，只能和姜爷会话五分钟。” “好的好的好的，”中年男人对着助理点头哈腰，不自觉地用手拉扯尺码古早的polo衫，还替助理关门：“谢谢啊——谢谢！” 霍刃看清他样子的时候，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里。 男人转过身看见姜恕，气态又跟着怂了一截。 他结结巴巴地问好，好言好语地介绍自己。 “我是张武，是霍刃的爸爸，这是证明我们关系的户口本复印件，这是我身份证……” 张武几句话说完，既没有从那尊佛的墨镜里瞧见半点表情，也没得到什么回应，额头的汗腾地就下来了。 “这孩子，本来也是自己不好好读书，放着高中不上跑来当艺人。” 他心一横，对着那墨镜自顾自地把编好的说辞往下讲：“他胡闹任性，估计给您家公司添了不少麻烦，但这确实也给我们家带来了蛮多困扰……” 话里话外都是要讨债。 姜恕极轻地冷笑一声。 张武动作一怵，坐姿忽然就规矩了不少，硬着头皮道：“这孩子的工资……” “还有他抢走家里房产证这事……” 姜叔偏过头吐了口烟，压根像没看见他。 张武倒也是习惯了被人当成疥虫，索性也不装了，拧着脖子道：“您不理我没事，这小孩的工资得归我吧？” “他现在怎么也是个大明星了，连演唱会都开了，家里缺的钱漏的窟窿总该堵上吧？” -2- 张武为了讨债不惜逃到乡下老家，住在破木棚子里觉都睡不好。 转头大晚上摸出去找老亲戚蹭饭吃的时候，发现他家孙女拿的是自家儿子的海报。 张武都以为是自己当初被灌粪汤灌多了才有这一出。 他赌了又戒，戒了又赌，早就精神涣散草木皆兵。 “你家儿子都成大明星了，还来乡下玩什么？”老亲戚也是刚搬回来养老，笑着开他玩笑道：“当大明星他爹特烦是不是？天天街坊邻居敲门要签名呢？” “是——是啊。” “我话就撂在这了，”张武虽说没什么底气，还是粗着嗓子耍赖要钱：“霍刃那小子不把五百万交出来，我回头就曝光给媒体和警方，把你们公司和他那个不孝子都挖个透！” 姜恕慢条斯理抽着烟，单手取了墨镜，鹰隼般的锐利眼睛扫了过来。 张武瞬间撑着椅子往后退，金属椅脚刺在瓷砖地面上发出尖锐声音。 姜恕抽了一份合同出来，直接甩在他脸上。 spf开公司这么多年，碰到的类似事情早就有好多桩，根本不差这一件。 合同银行流水甚至连指印都早就备好了，说辞都准备过三套。 “霍刃你儿子是吧？” 姜恕单手撑在桌子上支起身子靠了过去，张武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却被他攥住了破破烂烂的衣领。 “你是他爹，你来给他出这笔违约金？” 他清楚这人渣压根看不懂合同里的繁缛条款，脑子里只认钱这一个字。 多的什么都不用解释。 “我——你们少拿这种鬼话来糊弄我！”张武慌得已经开始不住想挣开他，却被气场压迫的整个人都像矮了一截；“当明星怎么可能没有钱！他怎么可能还——” 姜恕突然松开手，任由那男人失去重心连人带椅子栽倒在凳子上。 他站起身，随手拿了一沓票证账单，叼着烟如同赌场老客般往张武伸上甩。 “行程费。” “培训费。” “误工赔款。” “违规违约金。” 张武慌乱地想要坐起来，却被花花绿绿的账单甩了满脸，狼狈地不成样子。 “需要我给你杂志社报刊社的电话么？”姜恕轻巧问道：“或者警察局局长的手机号？我刚跟那哥们吃过饭，电话名片这儿都有。” “你不能——”张武一把抹开脸上的纸片，涨红脸道：“你凭什么——” “知道他们会做什么吗？” 姜恕蹲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怜悯神情毫不掩饰。 “他们会假模假样的采访你，然后去赌场刮干净你的底细，哪怕你躲到国外去，也照样会扛着摄像头拍你在哪里。” “你觉得……赌场的那些人，看不看得到？” 张武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刚好旁边秘书面无表情地把门打开了。 “先生，会话时间到了。” 张武狠狠剜他一眼，衣服都顾不上整理就快步冲了出去。 姜叔叼着烟看了眼那人的背影，摆摆手示意助理过来扫地。 他转身看向墙的另一侧，和霍刃四目相对。 “小子，出来。” 霍刃刚才全程都如同置身冰窖，这会儿才急急抽了一口气，快步推开门走了出来。 “姜叔。” “你这个爹已经死了。”姜恕懒得用哄小孩那套安慰他：“以后他再来，也压根碰不到你。” 黄牛高价卖艺人行程都只能让粉丝勉强接个机，到了这种身份地位根本没那么简单。 霍刃低着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接过扫把帮助理扫纸片。 “没爹也没什么。”姜恕目光看向窗外，语气淡漠：“我打小就没爹，现在不一样混的很好。” “这辈子没打算过结婚要孩子，也就这样，挺好。” 少年动作停顿数秒，叹了口气。 “不许叹气。”大叔凉凉道：“最烦听见这声，以后都给我憋着。” “好。”霍刃忽然笑了起来：“不叹了。” 十二月三十一日的跨年演唱会地点非常特殊，在白川市的东峻红人馆。 东峻作为龙头唱片发行商，当初为了给公司四十年庆造势，买下了这栋建筑的冠名权。 红人馆被设计成张开的鹰翼，外形有如同刀锋般的羽毛纵横斜扬，内里最高可容纳十五万人，也是体育盛会常选的场馆之一。 二十九号他们六个就抵达了现场，开始跟着裴如也走场地和彩排流程。 跨年演唱会一共有五个小时，corona的新单曲《夜火》被安排在23:52-23:56，刚好给新年倒计时刷满气氛。 裴如也双手插兜领着他们从侧梯上了舞台，示意他们看两侧浪潮般卷起的led屏幕。 “三十六个烟花点，最近大概会离你们有四米左右，安全性被反复测试过，不要被吓到。” 他对全国前十的大型场馆都了如指掌，在其中还和其他知名艺人参与过设计和搭建过数次。 如今在空旷辽远的舞台中缓步前行，自在的像个摆渡人。 霍刃跟在裴老板的身后打量着远处空空荡荡的观众席，身后一众伙伴在边打闹边跟他一起往前走。 “这四个点位可能吹干冰，灯光台没完全架好，大概在东南方向，也就是这里。” “红人馆的舞台好大啊。”池霁忍不住感叹道：“我在英国都没在这么大的地方演出过。” 裴如也闻声停下，转头解释道：“你要记得地上绿x的标记点。” “等正式表演的时候，可能就会全都撕掉。” 他突然停下脚步，霍刃没留神撞了下，后知后觉退了一步揉鼻尖。 “如果四个人要去十字的末端和观众互动，再跑回来也很要体力吧？”池霁环顾四方道：“我记得有五次阵型变动……还要和伴舞互动。” 裴如也伸指节给霍刃刮了下鼻尖，继续和其他人解释舞团和corona的配合安排。 霍刃眨了下眼，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他喂了颗糖。 他突然又记起了薄玦提过的那句话。 少年飞快晃了两下脑袋，跑回队伍中间去龙笳身边站好，离裴如也站的远远地。 糊涂也不能这么糊涂。 裴如也瞧了眼突然跑掉的队长，插着兜继续带他们往前走。 “我今天带你们跳两次，明天晚上走总流程再过一遍。” “谢谢裴老板——”五个小偶像日常大声跟老师套近乎：“爱您——” 有个少年揉着鼻子没吭声。 真到了跨年的这一天，大半粉丝抢不到票，一块在艺人必经的上场路边等着应援。 皇冠六子还没进场化妆，走这段路时完全走出了红毯的感觉。 他们下车时就听见了外头接二连三的尖叫声，入口处有工作人员核查随行助理的工作牌，还有艺人们排着队等待缓缓入场。 池霁趴在车窗上忽然咦了一声：“那个是花墙么？” “花墙？”薄玦好奇道：“什么墙？” “等会签名的时候偷偷看，”池霁笑道：“好像很漂亮哎？” 他们相继下车的那一刻，最靠近边缘的宝石们先炸，紧接着由近及远的一长串粉丝们连着开始惊呼尖叫。 “是corona！！corona来了！！！” “队长啊啊啊队长今天发色是烟灰蓝啊啊啊我死了！！！！” “遥遥最可爱了——遥遥快看看姐姐呜呜呜呜我不能哭妆要花了！！” 少年们接二连三地往前走去，顺着池霁的视线悄悄看栏杆外的超大应援花墙。 红金白渐变色玫瑰竟被组出接近两米高十余米宽的花墙，金粉银粉被错落洒匀更显得居中花体字灿烂一片。 『corona』 『惟一皇冠』 后援会心思用得很巧，在前辈云集的场合没有用‘最强’、‘第一’之类的字眼。 惟一两个字刚好也更加珍贵。 除了华丽到如同灿烂云霞般的玫瑰墙，还有六人单人和集体的大幅写真海报被宝石们集体举起，其中既有笑容灿烂的小姐姐，妆容成熟的上班族，也有许多男生在红着脸大声表白。 他们六人放慢了脚步，尽可能地给更多人签名合影。 霍刃习惯了签名，但每次靠近粉丝的时候，心里都会不自觉地变得温柔。 他看见他们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哥——”梅笙遥笑着举起一个粉丝的手机，给他们看手机背壳：“哥！是我们诶！” 他声音明亮清脆，一喊哥哥旁边女孩们就立刻尖叫一片，萌到不好意思了都开始捂着脸给他们拍照。 六个少年搂着肩在爽朗大笑，朝气似高山云海间初升的太阳。 “是我们。”薄玦也笑弯了眼：“把我还照的挺好看，给我也签一个。” 他们六人在那手机壳上轮流签名，大大方方地带着所有粉丝自拍合影，旁边追星成功的男生已经幸福到快要昏过去。 “发微博了记得艾特我。”龙笳拍拍他的肩膀：“我超喜欢这个。” 霍刃笑着把最后一个名字签下。 六个名字整整齐齐，笔画相连，仿佛还在紧拥。 第56章 第 56 章 他们需要从晚上八点半候场到晚上十一点三十,中间随时可能因为意外情况被临时调上去补位。 梅笙遥和池霁先前两天排练太勤，谢敛昀和薄玦也是连着恶补了两周新舞和团舞算是临世抱佛脚，这会儿都撑了没多久就互相靠着睡熟了。 明明后台休息室很宽敞，沙发都摆了好几张，偏偏他们四个就喜欢挤在一块睡,各自脑袋搭着大腿分不清楚谁是谁，像动物们在寒冬里挤着一块取暖。 偶尔薄玦会嫌弃谢敛昀胳膊硌的他脸疼，嫌弃完还是拱一下继续睡。 霍刃习惯了缺觉的日子，加上来白川市的时候睡的很好,这会儿捧了本大三经济书没事看看。 他虽然选了时都大学经济系，但因为个人工作原因估计短期几年内都没什么可能过去读书,只拜托助理拎了几箱主修和辅修的课本偶尔看看。 龙笳玩了会儿手机看自己个站最新版本的近照和彩虹屁，一本满足地收了手机凑过来找他玩。 “看什么呢？” 霍刃把书递给他。 “我表演系的课本还没看……”龙笳终于想起来了什么，按了按头道：“好像是斯坦尼夫斯基的？”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基本修养》。”霍刃随口提词道：“你把它放在洗衣房里垫桌子脚了。” “还真是。”龙笳一拍脑袋，笑眯眯地拿走旁边梳妆台上的小盒棉签：“多久没掏耳朵了？来,龙哥哥帮你。” 两年前,他们两还是舍友,混在训练生里天天上课接受一轮轮的筛选。 霍刃偶尔洗澡时耳朵进水，都是龙笳帮他搞定的。 那时候他们好像就很笃定了，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和自己会成为脱颖而出的千里马一般。 霍刃许久没有听见过这句话，笑着道了声好。 他拉开凳子，趴在龙笳的膝盖上,好像又回到了两个人还是舍友的简单日子里。 龙笳注意到他的发型沾着银粉,顺手拉了两张纸巾做好隔离,免得弄花两个人的衣领和裤腿。 柔软棉签头探入耳道，轻刮两下就能让人放松下来。 “总觉得，好像来spf还没有几天。”龙笳低着头帮他掏着耳朵，动作温和又小心：“你以前比我个子矮一截。” “……我那时候才上初三。” 霍刃无奈道：“那时候瘦的像个豆芽菜，衣服一掀开全是肋骨。” 现在再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龙笳手腕使了个巧力，软棉签就飞快地打了个转。 霍刃闭着眼睛惬意地哼了一声，像摇着尾巴的小狼。 他一向注意个人卫生，今天掏掏耳朵只是放松休息会儿。 细密神经被联通触碰，大脑和身体都泛着酥，确实痛快的很。 “有时候瞧着你是队长，有时候又感觉你还是以前那个一个人啃苹果的小孩。”龙笳叹了口气：“你说当初要是薄玦没拎着你教钢琴，搞不好你就跟我主学弹吉——” 薄玦窝谢敛昀怀里清了下嗓子。 “没，不存在，我乱讲的。”龙笳拍拍他的衣领，示意霍刃换一边继续掏，熟门熟路地自我补救：“学钢琴好，学钢琴手又细又长，特别好看。” 霍刃憋着笑道：“人家睡着呢。” 龙笳飞快地扭头看了一眼，边给他掏耳朵边用气声说话。 “没——有。” “他——装——的。” 薄玦淡淡又咳了一声。 龙笳熟练地把棉签转了两圈侧挑一下，转移话题道：“哥这手艺怎么样？” “特好。”霍刃舒服地眯着眼睛：“大龙老师果然不一样。” 龙笳得意点头：“这个称呼我喜欢。” 等到了十点整，大伙儿睡眼惺忪都差不多休息够了，外头嗨成一片还是没轮到他们。 听说是有个姓苏的大牌歌手临时唱嗨了自愿再加个节目，导演组还在相互协调进程。 其他候场的大小艺人闲着也是闲着，到处转悠着找朋友串门聊天。 好些个虽然不是spf出身，但和corona在打歌节目和其他综艺上碰过几次面，瞧着彼此都挺面熟。 “前辈好！” 少年们坐着任由化妆师补粉底，像木偶一样被半固定着整齐摆手：“晚上好啊~” 隔壁小男团ceko今年秋天刚刚出道，瞧着都笑容稚嫩，说话很恭敬。 “我悄悄问下，”为首的程流小声道：“他们说你们经常能见到姜爷本人，真的假的啊？” 池霁歪着头任由化妆师姐姐帮忙换耳坠，想了想道：“每周都能见吧。” “每！周！”程流扭头看小伙伴们，俨然像在现场听八卦：“姜爷超厉害的，他带出好多天后影帝啊——当然你们也超棒的！” 池霁有点脸红，浅笑着等霍刃帮忙接话。 “你们排在哪里？” “十二点以后了……”小艺人长长叹了口气：“差不多一点多吧，那时候大伙儿其实都睡了。” 等半个小时过完，姜叔才风风火火地不知道从哪蹿了回来：“都醒醒醒醒！准备了！” 刚好又绕回来吃点心的程流头一回见到活的娱乐圈聚宝盆，差点被绿豆酥呛了满口。 他团里的主唱旁忙拍着脖子，忙不迭跟姜爷鞠躬打招呼。 “妆已经补完了，什么时候去？”谢敛昀抱着软枕打哈欠道：“这才十点半呢？” “去候场席，先试麦。”姜叔快速对新人们点了个头，一路狂催：“见到总导演给我精神点啊，过完年还要来白川台的！” 六人快速小跑到了候场厅，临进门前互相理理领子捋下银链，一秒换上明亮笑容走进去。 旁侧几圈沙发椅稀稀落落坐着几个艺人，总导演和另外几个大牌赞助商在谈事情。 “这是朱总，这是郑总，这是卫导。” 姜恕跟带着小孩过来拜年似的一一介绍过去，六个少年齐刷刷地微笑问好。 几个老总先是猛看一眼今年超红的龙三少爷，然后才一一打量过去，跟他们握手问好。 卫导演客客气气和姜恕握了个手，把调度安排重新确认了一遍。 “等会儿你们六个会和主持人一起新年倒计时，不要紧张。”卫导笑道：“记得看主机位。” 时间突然就加速了，像是临考前的闹钟。 最后三分钟，姜恕把他们送去升降台边，大力把每个小孩的肩膀都拍了一遍。 “都行，绝对行。” “姜叔跟你们说声新年快乐，”大叔的眼神和声音都沉着力量：“2013年，都给我一路高飞！” 飞字刚一出口，升降台应声抬起，将他们置入漆黑如夜的寂静舞台上。 微白色烟雾盘旋舒展，被台下灯光衬出鬼魅般的残影。 霍刃单膝跪在最前方，冰沙般的声音低沉响起。 “沉夜也不过一瞬而已。”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十字舞台四侧有金红色火焰奔流涌出犹如蜿蜒的蛇，台下欢呼尖叫声登时如疾风骤雨般立刻张开！ “如果蛰伏是涅槃前的最终谢礼，”他扬起右臂滑步向前，身后两人同时如唤醒的木偶脖颈一颤，高低伴唱错落响起：“痛楚绝望便是，这世界为我加冕前的短暂致意。” 池霁站立在阵型的最中间，毫无铺垫的高音咏唱顺着急转贝斯声抬扬而起，畅快明亮如夜莺在破晓前无畏啼鸣。 谢敛昀手执小提琴再度漫步在众人面前，手中琴音一升一折，满场烟花同时爆燃而起。 “你的野心会如同夜火般焚尽一切，” “一切桎梏坎坷，都必将会被燃作灰烬——” 龙笳和霍刃背对着彼此站在南北边缘，同时伸手探向远方，声线再度重合共鸣。 “即便你沉沦迷失，夜火也永不会停息。” “因为终点就在巅峰尽头。” 阵型再度变幻交叉，四人分散着向四个方向快步走去。 他们分散开的那一刻，台下无数粉丝争相踮着脚伸手想要触碰他们的侧影。 少年们立在重光火焰之中，眸中清亮气息平稳，高音仿佛如同划破夜空的逆向流星。 “你会加快脚步，冲破一切，带着无畏奔跑前去——” 谢敛昀站在舞台中央小提琴声急转数重，身旁池霁闭眼吟咏，歌声似海妖倚在礁石上再度给予旅人指引。 “看，那，夜，火。” “燃，尽，苦，惑。” 五人同时收声瞬归寂静，霍刃再度长音似锋利箭矢破空而出。 “你必拥有——” 台下上万人在停顿中毫不犹豫地高吼出声：“最！！高！！皇！！冠！！” 少年勾唇淡笑，低语声顺着混响器在全场扬翼回环。 “calluswhat？” 全场山呼雷动齐声响应：“co！！ro！！na！！！” 十字焰火再度如花树般飞腾而出，璀璨盛放灼目至极。 无数摄影机照相机的镜头对准他们六人，谢敛昀提琴声再度把乐段挑回主歌，一段炫技solo的同时六人重归团聚，梅笙遥和池霁站在东西边缘背对着开始镜面舞蹈。 他们六个人如今已经同心同魂，哪怕闭着眼都可以为彼此做最完美的配角。 一人唱高音，五个人便错落烘托； 两人大秀舞技，四个人如海浪陪衬起伏； 散则锋芒毕露，收则贝联珠贯。 是日曜天光，是风火山林。 “我们都曾被风雷凝视，” “可沉夜也不过一瞬而已。” 余音消散的那一刹那，满场灯光再度尽数打开。 他们维持着定格动作呼吸急促起伏，耳麦之外是环场如海啸般的喝彩欢呼。 在主持人登场之际，霍刃站在中间握紧了左右两侧龙笳和薄玦的双手。 六个人紧握着双手深深鞠躬，再抬手眺目的那一刻，十五万人由近至远都仿佛是黄昏中漫山遍野的闪烁萤火。 -2- 《夜火》单曲在跨年夜一放出来，炸裂舞台直接登上微博热搜第一，有好多人为了补他们的舞台甚至把白川台跨年晚会都全看完一遍。 新专辑偏偏还没发售，预订渠道爆满到几乎挤不进去。 有好事的媒体直接去一二线城市的ktv暗访，发现盗录跨年视频拿来给粉丝唱歌的地方都有不少。 @秋来百花杀：有一说一corona去年就救活了好多快倒闭的ktv和唱片店好吗，我去的网吧五家里两家在放戚麟新单三家在放《你的皇冠》[笑哭][笑哭] @blue_fish：为什么我当时没有买跨年演唱会的票[豹哭][豹哭][豹哭]新专辑到底什么时候出！！！ @mo0n：狗比spf早点发专辑会死吗！！让我花钱啊啊啊订购平台现在挤都挤不进去了球球spf做个人(╯‵□′)╯︵┻━┻ 压一压的好处就是，真到了官方开售的那一天，当天就破了两百七十万。 粉丝们简直是守着夜等着为自家本命花钱，自己收藏一份听一份给同学基友安利各一份，只要闪卡幸运券能抽到百分百再买三十张权当还愿。 姜叔这边压着消息神神秘秘地不肯放新综艺的消息，但已经有新粉丝开售第一天就抽到了皇冠券。 @all刃使我上头：卧槽？卧槽？？卧槽？？？[图片] 她原本是个微博粉丝数不到一百的追星小号，连超话tag都没带就分分钟被转发过千，所有人简直跟研究陨石一样无死角看这张第二版皇冠券。 比起第一版的华丽珠光风小皇冠，这一版转换成ins风的优雅简洁，特殊券主题是卧在松软舒芙蕾上的巧克力皇冠。 “这才开售多久居然就有人抽到了？？我不信！我不信！！！” “草？嗑cp会变欧是这个意思吗？？” @all刃使我上头：不要私信了私信箱要炸了！！我是在实体店排队买到的，当时付了款顺便拆开看了一眼，这张券差点被抢了哈哈哈哈哈好险 @咕咕咕咕：吸欧气！！今天多吸一口明天欧皇就是我！！！ @小草莓：一发就中我才不信，我不信，我要再去买三十张起码把双套闪卡集齐（失去理智 贴吧论坛已经进入过年状态。 去年为了皇冠餐厅好些画手文手太太产粮等官方评奖送特邀券，今年网费越来越便宜，好多人纷纷po视频开卡视频。 论坛有个姐妹连着发了五个小视频，中途有张皇冠券从夹缝一路滑到桌子下全世界都看见了唯独她没有看见，还在视频里絮絮叨叨地边许愿边拆专辑看闪卡。 “幸亏我手快按了专辑否则奖券就要掉下去了ovo” “姐妹别拍视频了，你中奖了康康评论区吧，快看评论区你的皇冠券刚才翻到桌子底下了快去拿啊啊啊我急的要剁键盘了！！！” 直到评论区轮了十页，这位幸运鹅才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哪儿不对劲，在桌子上下翻了半天有点茫然。 [宝石女孩在线吃粮]：我掉……哪儿来着？#挠头 [宝石女孩在线吃粮]：桌子太乱了，下头堆得都是杂物，我找不到了_(:3」∠)_ [芒果布蕾]：在你台灯旁边的那个缝下面！！ [小龙牙在不在]：姐妹我来帮你收桌子一整年只要你带我一起去！！！ 终于第二张券被照了张清晰的正面照，这次是深咖色拿铁上用牛奶泡沫画出来的皇冠。 “咖啡厅？” “居然是咖啡厅！！” 另一边，姜叔蹲在练舞房里晃着矿泉水，瞧着地上瘫着的少年们嗤了一声。 “练不动了？” “我的腿已经不是我的腿。”谢敛昀沉痛道：“我当时为什么脑抽到要听你的鬼话来当偶像……” 姜叔毫不客气地拿冰水捂他的脸，谢谢惨叫一声往旁边滚了半圈，刚好撞到龙笳身上。 “别动。”龙笳趴在地上快没气了：“明天还要上舞台……这怎么上的动。” 谢敛昀冲着他晃手：“不能硬上，伤腰。” “还有未成年在这，说话注意点。”姜叔拧开瓶子灌了一口：“综艺策划书看了么？” 梅笙遥茫然道：“什么未成年？” “皇冠咖啡厅……就是吃吃甜点喝喝咖啡？”薄玦靠着墙角，还在努力维持形象：“我觉得……不行。” “我会泡咖啡，”池霁举手：“还会给拉花和做舒芙蕾。” “我会煮牛奶。”谢敛昀平板道：“草莓牛奶和抹茶牛奶都可以。” “我会吃。”龙笳懒懒瘫开：“吃完帮你们洗盘子。” 姜叔拿着水瓶跟敲编钟一样轮流敲了过去：“吃吃吃都二十一岁了还记着吃！” “知道你们第一季给那个动物园创收多少吗？” “一年应收额就翻了八倍——八倍！！” spf今年要是再把这么高的商业价值拱手送人，恐怕就真不是奔着做生意而是做慈善去的了。 时都动物园里的狮子老虎顿顿牛肉活鸡吃的比谁都好，他今年带侄女儿过去看的时候瞧着简直胖了三圈，跑都跑不动。 “但是姜叔，”梅笙遥小声道：“动物园好出效果，而且在那打工也好玩啊。” “上一次是想外挖掘，这一次是向内。”姜恕抄了个小木凳坐下，正儿八经跟他们讲事情：“每期接待三十个观众，给他们倒倒咖啡和蛋糕，但这不是重点。” “但这次三个环节，都是奔着打造你们自己形象来的。” 第一个环节，是主题聊天。 由这三十个观众代表其他粉丝进行提问，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去挖掘corona的每个团员。 题目会事先沟通好台本，既要能够满足宝石们对corona的好奇心，同时也要正面展现他们不为人知的特殊一面。 第二个环节，是独属于特邀嘉宾的咖啡换故事环节。 “不仅是影视圈，创作圈，还有其他各行各业的精英都会请过来。”姜叔解释道：“你们在倾听嘉宾们的特殊故事时，也会抽纸条讨论特殊话题。” “第三个环节是用咖啡厅的收入去做慈善，”池霁规矩坐好了在看策划书：“可能会去孤儿院，希望小学，流浪猫救助站……” “经营其他周边都是副业，最主要的是把你们的闪光点和魅力展现给全世界。” 姜叔伸出指节敲了敲地板，声音在寂静教室里嗡嗡响：“你们越是有趣的人，这节目就会越有趣，懂了吗？” 大伙儿参差不齐道：“知——道——了。” “做咖啡还是要好好学下，”姜恕起身道：“霍刃睡着了？” 少年蜷在谢敛昀身边，不知不觉间已经睡的呼吸绵长睫毛低垂。 “嘘，别叫醒他，”谢敛昀直接眼神警告：“队长煮的咖啡巨难喝，千万别让他来。” “不至于吧，”姜恕皱眉道：“不就是泡个——” 五个人整整齐齐左右摇头。 “行吧……” 大伙儿拼命练舞这么久，一方面是提前为夏季演唱会做准备，更多的是为了《musi最强榜》。 这次因为是新春档特别节目，白川台一共请了十五个艺人及组合，一共要pk三轮决出结果。 赢家可以会被奖励宣传一周，对专辑销量也有极大增益。 第一轮十五人轮流上台表演三到四分钟，按照排名淘汰七名。 第二轮随机抽风格现场不插电表演单曲，捉对pk再淘汰四名。 到了第三轮，就要面临《musi最强榜》节目传统的特殊舞台，最终决出胜负。 真到了2月13日这一天，白川台电视大楼上上下下都贴着福字窗花，工作人员们穿着厚厚大衣裹着围巾维持秩序，隔离栏外的应援粉丝只多不少。 霍刃下车时没想到下着雪的天气还有这么多人在等他们，撑着伞快步走了过去。 他清楚这事根本劝不住，可还是想劝他们避避雪。 “下雪了，”他扬起声音：“快回家！” “要！看！你！”粉丝们举着海报笑的脸颊红红：“不！怕！冷！” 龙笳侧身跟助理耳语：“等会你买两桶可乐姜汤分给他们，帐从我零花钱划。” 助理忙不迭点头：“马上就去弄。” 薄玦快步走过去给他们一一签名，免不了皱眉：“怎么围巾也不戴手套也没有？” 举钢琴模型海报手幅什么的都有，偏偏手抖冻红了也不收回去。 小姑娘头一次见到本命真人，说话都有点结巴：“过来看看看男朋友就就要有有有诚意！” 她穿着小披肩配红伞裙，冻得妆都快花了。 原本是小香风精致少女，这会儿见到喜欢的人反而话都有些说不清。 “什么诚意啊。”薄玦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她围好：“以后你们这样我就不签名了，绝对说到做到。” 小姑娘围着围巾懵了两秒，飞快点头眼眶都红了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旁边粉丝啊啊啊如同炸了白鹅窝：“薄玦的围巾围巾！！！！” “我认真的，”薄玦继续往下签，继续叮嘱道：“以后再穿这么少绝对不签了。” “穿羽绒服来呢！！” “签，能签多少签多少。” “我下次穿熊皮过来！！！” “好啊。”长发美人扬眸一笑：“到时候一起合影。” 第57章 第 57 章 这次节目还真是有不少熟人。 嘉宾们在彩排时基本上都碰着了面,冯天后和tiwi两个大咖都是十三号当天才到，下午草草的走了一遍舞台算试了个麦。 除了几个一二线艺人之外，他们上次在跨年晚会碰见的新人组合ceko也来打新歌，刚好和皇冠六子在会议大厅碰了个面。 “前，前辈！”ceko的小孩们慌慌张张鞠了个躬,苦笑着道：“前辈一来，我们压力好大啊。” 霍刃笑着安抚了几句，把旁侧几个位置的名牌都观察了一遍。 白川台联合其他几个资本方新开了一家娱乐公司，签了包括ceko在内的许多新艺人。 现在明星产业越来越火热,电视台如果能有效转化资源，投资效益恐怕会相当高。 好在打歌这种事,多来几次就都习惯了。 歌本身就是他们自己一字一词联合全队一起改的，从谱曲到录音时听了接近数百次，做梦时都不会忘词。 有了跨年晚会和春节晚会的垫底，真要和前辈们同台竞技其实也慌不到哪里去。 “尽人事顺天意。”姜叔临送他们上场时再三帮他们把西装领带理好,沉声道：“上台以后谦卑留足,不要张扬。” “是,谢谢姜叔。” 导演倒数54321，全场观众环绕舞台座无虚席，节目还没开始就已经开始沸腾。 这里不允许有立牌手幅之类遮挡视线的应援物，皇冠家全员粉丝都在双手手腕上围着灿金色荧光棒，在灯光暗下的那一刻仿佛金色波澜荡漾而开,满场都浮动着轻盈的光和影。 “这里是《musi最强榜》——” 三个主持人登上高空主持区,异口同声道：“我们的口号是？” 观众们双手扩在口旁齐声大喊：“见证神话时刻,淬炼最强舞台！” 第一轮是十五个艺人抽签唱跳表演。 霍刃代表全队上去抽了第七，位置不前不后。 而ceko抽到了第二名，队长程流紧张到一张口说的是大家早上好。 紧跟着就是极其惨烈的车祸现场。 耳返没有问题，乐队也没有问题，但他们唱着跳着有个成员开口走了音，紧接着全团人都跟着走音走到太平洋，愣是把时髦新歌唱出太平小调的古怪腔调。 导播最初还当机立断把镜头移到观众席和乐队池，后来连乐队众人都一脸尴尬地弹着贝斯打着鼓，刚才还嗨到伸手摇节奏的观众们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然后默默听台上鬼哭狼嚎的歌声努力不捂耳朵。 ——谁说来看爱豆录节目都是美差来着！！ 走音走成这个鬼样子我在ktv都唱的比他们强好吗！！！ 程流硬着头皮领着全队把节目强行表演完，与主持人隔空对话时还在努力微笑。 “那么有请下一组选手……”主持人不多救场，继续cue下一组嘉宾。 等第一组成绩出来，corona凭借《夜火》排位第二，仅居于老牌歌手冯仪之后。 而ceko排位倒数第一名，全场八百观众只给了他们三十票。 每个艺人道别时长只有一分钟，这次导播切的太快，程流还没有说完感谢的话麦就没声了。 少年笑得勉强，领着队友们再度鞠躬，和其他淘汰者一起挥手离场。 他们进来时，场中还有稀稀落落十几处明绿色应援手环亮着。 可是表演实在太糟糕，有些粉丝觉得太丢人不过，悄悄把手环摘下来放回了包里。 再离开的时候，绿光就只剩下三四处，不仔细看根本瞧不见。 第二环节需要随机抽风格现场不插电表演单曲，捉对pk再淘汰四名。 这次龙笳抽到的风格卡是「爵士」，配乐自然是钢琴。 霍刃思索片刻，决定让梅笙遥上去表演。 他们需要和冯天后同台竞技，不管是赢是输都得体面。 薄玦是演奏级出身，调出来和天后pk反而显得急功近利。 梅笙遥身份能力都较为安全，就算出错也能留些分寸。 “哥，我来！”少年眼睛亮亮的：“刚好那首抒情爵士是我谱曲诶~” 池霁帮他把耳麦扶正，打气道：“遥遥一定可以的！” 少年单独出现在东侧云台时，场下观众就瞬间燃了起来。 “是遥遥！” “遥遥长大了！现在都像高中生了！！” “他长得好像他妈妈~~眼睛超好看！” 西侧云台上的冯仪叹了口气，颔首坐在钢琴旁唱以前旧专辑里的爵士曲。 她是真没想到今天会抽到这个——多少年没唱过爵士了，点太背。 半场灯光被切割变暗，半场亮如红月出夜。 女人声音沙哑慵懒，钢琴声摇摆跳跃，但并不算太出彩。 她很多年没练过这曲子，不留神还弹错了两个音。 等冯仪表演完毕，她所在的半场重归昏暗，属于梅笙遥这边的湖蓝色灯光荡漾开来。 霍刃靠着墙仰头看那个从容自若的少年，忽然有种当哥哥的欣慰感。 《荒谬感》作为皇冠二专，例行安插了一首古典诗作抒情乐。 当初莎士比亚那首出来时谢敛昀一脸‘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没想到《十四行诗》下载量和传唱量都颇为不错，很受现在文艺青年的喜欢。 这次的《我想》全曲由梅笙遥编写灌音，成熟度根本不像出自十六少年之手。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少年弹奏着纯黑钢琴，十指灵动轻快，嗓音明润如橙汁里摇晃着冰块：“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断的钟声。” 左手固定低音滚奏而去，右手活泼乐音行进反复，爵士乐的怡然自得摇摆而出。 数人和声吟唱，他再度俯首靠近话筒，仿佛在向心上人描述幻想。 “自顶楼某个房间传来笛声，吹笛者倚着窗牖，而窗口有大朵郁金香。” 十指再度舒展折回，清脆音符蹦跳前行，好似小道上有孩童在追逐嬉戏。 “此刻你若不爱我，”他声音一顿，垂眸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意：“我也不会在意。” 最后四个字用黑人灵魂乐的方式被低回咏唱，温柔沙哑好似贴在胸口边诉说一样。 “不会在意……” 台下姑娘们个个都感觉自己是被表白询问的那个人，红着脸跟着摇晃来去，捧着投票器像握着他送的玫瑰。 “是长大了啊。”谢敛昀挠着下巴道：“还挺撩人。” “人家才十六。”薄玦凉凉道：“少放屁。” 结果一出来，corona得到386票，冯仪得到342票，还有少数人放不下从小听到大的老墙头，最后选择弃权。 冯仪站在西侧笑得很无奈，挥挥手示意祝贺。 主持人无比熟练地帮忙搂住场面，清楚这是老前辈丢了面子，没法多客气。 不过这在musi榜上本来也是常事。 老将翻车，黑马出世，一代代更迭轮转，节目更加百看不厌。 “让我们恭喜梅笙遥带领corona暂居目前榜单第一！！” 霍刃立刻带着其他人去旋转梯接梅笙遥，笑着和他拥抱拍背。 “哥，我弹得怎么样？” “谢哥说你特别撩。”霍刃笑着揉他的头：“你现在可是我们的得力干将。” 梅笙遥眯眼一笑，冲着谢敛昀wink了一下。 旁边观众表面在正经挥手欢呼，其实内心哀嚎一万次为什么手机不让过安检。 这待遇还不如场外观众好不好！！让我刷微博啊啊啊！！！ 小粉红和官方论坛里直播楼一刷四五百条回复当场嗨到飞起。 听歌当然爽！ 边听歌边疯狂嗑cp更爽！ “那个揉头看到了吗！！队长揉的好熟练啊啊啊还替他cue谢大天才！！这是什么包容兼爱的总攻人设！！！！” “都给嗑霍云遥！！霍云遥就是真的！！” “啊啊啊小少年唱完情歌还在跟师哥wink——敢不敢再明显一点！” “别说了六个人排列组合我都可以！！！” 八组艺人轮流表演结束，最后四组淘汰。 “根据实时场外场内投票结果，”主持人快速道：“排名第二的是三人男团tiwi，第三名吴以汶，第四名玫瑰少女组合！” “而今天四强即将挑战的特殊舞台是——” 正中心的幻彩水晶高台边缘突然缓缓沉下，其中一个新的透明玻璃台旋转抬升而起。 “圆形旋转舞台！！” “这个舞台将会变速转动，进一步展现艺人的空间感知能力和综合水平！” “靠……”薄玦站在靠后位置抽了口凉气：“这怎么记点位啊……” “看我。”霍刃快速道：“我不会错的。” 梅笙遥和池霁跳舞经验丰富，犯错概率不大，而且和他刚好位置站的是三角。 他来做剩下三个人的参考系。 大伙儿上场前六只手掌叠在一起，沉声道：“加油——！” 再登上点位全部就绪时，led立柱开始实时同步他们的总票数。 最高纪录是老团黑色宇宙的六百七十二万，霍刃在音乐时侧头望了一眼，他们得到的票数已经在五百八十万附近接近饱和，涨速变得非常缓慢。 全场灯光忽然变作了压抑黄昏的暮色。 主打歌要开始了。 六人如六芒星般背对着彼此望向远方，脚下舞台在无声缓缓旋转。 池霁双手抚在胸前，声音清澈低缓。 “我曾坠落在混沌中。” “寂静，顽愚，犹疑。” 五人侧眸看向他，如星轨横斜般错步交换位置，歌声犹如落寞叹息：“他们听不见我的声音。” “聚光灯属于胜利者，”霍刃抬手领队起舞，眼神坚韧气息平稳：“人们狂欢庆祝，为他们着迷。” “而我坐在观众席，”梅笙遥低笑开口，配合霍刃带着队伍在旋转中进行二度阵型改变：“别开头躲避那些华丽背影。” 所有器乐骤然抬升声调，压抑气氛中的隐隐怒意不断积压。 “无名时刻，” 龙笳薄玦同时转身对望，一高一低声线交转萦回：“当我已经被耗尽所有向往。” “无名时刻，” 谢敛昀池霁背对开口，节拍音准分毫不差：“渺小到配不上任何期望。” 所有声音灯光都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陷入末日般的黑暗寂静中。 紧接着杜比环绕声传来刚劲有力的心跳声。 停顿。起伏。 “可我还有无尽汗水，和钢铁铸成的心脏。” 停顿。起伏。 “它们将在下一场东风中——决绝盛放！” 激昂乐声骤然爆发，架子鼓好似疾风骤雨般引领者摇滚乐狂浪掀起，贝斯吉他键盘一众声响都好似挣脱铁牢盘旋而上的长翼白鹰，全场气氛瞬间再度仿佛被燎燃至最高处！ 六个俊朗少年在旋转舞台上起舞同歌，抬臂扬腰力道又快又准，甚至在方位不断变化的露出更加享受野性笑容，将这全场的炽热空气都完全征服！ “堕暗尽数转为曜光，卑微终破茧成张扬——” “还有谁记得我当初潦倒模样？！” 他们这一刻几乎连灵魂都链接在同一处，抬腿折腰锁舞摇摆如狂蛇，低中高歌声交错重合越燃越烫，听得全场所有人血液都为止沸腾。 观众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站了起来，两侧立柱的分数都在疯狂上涨。 “我，无名时刻，蜷在肮脏深巷。” “我，今时今刻，成为你的信仰——” 在他们骤然停顿的那一秒钟，四面白雾银片喷薄而出，将舞台效果再度推升到更狂热的地步。 像飓风一样快，像闪电一样迅疾。 华丽奢靡至极的赤红龙牙花在他们的脚下盛放绽开，镭射光影分割空间黑白明暗，幻灯投影如万华镜剪碎山峦叠嶂，所有人都在扶摇而上的高音中呼喊他们的名字—— “co！！ro！！na！！！” 最后一秒结束时，票数是一千零三十二万票。 短短四分钟的表演里，corona全平台的粉丝数量在狂涨，专辑线上线下销量在狂涨，连spf公司的预测股价都在跟着涨！！ “一，一千三十二万票？！”居中的女主持人已经无法控制语气，用几乎尖叫般的声音高声道：“corona的最终票数是一千零三十二万票！！” “他们打破了《musi最强榜》的历史打歌记录！！” “而且现场得票满分——是满分八百票！！”旁边的男主持人都快要破音了：“他们拿到了数据现场的双夺冠！！！可以预见今后将有极长时间的霸榜开始！！！！” 霍刃如梦初醒地握住身边梅笙遥和池霁的手，六个人对着四个方向反复鞠躬，台下的人还在用最高声调呼喊他们的名字—— “皇冠！！皇冠！！！” “corona！！！我爱你们！！！！” “第一，你们是第一！！” “这绝对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生日礼物了。”梅笙遥小声道：“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还有一天呢。”龙笳笑道：“哥请你吃提拉米苏，买个九寸的吃个爽。” 谢敛昀仰头叹息：“我要控糖我要控糖我要……” 三个主持人已经快步冲到了他们的面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再有几个小时就是笳笳和遥遥的生日了——提前祝你们生日快乐，也祝皇冠再创辉煌！！” 他们所有人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数据和成绩，主持人都在争着和他们每一个人祝福拥抱。 节目录制结束之后，姜叔在后台等他们。 霍刃一看到他，笑容压都压不住。 “瞧瞧你嘚瑟的那样子。”姜叔削他们的头：“今天晚上要坐红眼航班了，快点走，明天在时都还有代言品牌情人节活动要出席。” “姜叔你都不高兴的吗？！”梅笙遥大声道：“我们拿了一千万票！！” “没有。”姜叔板着脸道：“快点去卸妆。” 旁边副经纪人王叔幸灾乐祸道：“他刚才高兴地都蹦到茶几上了好吧？这辈子就没见过几次他高兴成这样。” “闭上你的鸟嘴！！我说没有就没有！！” 再度离开电视大楼的时候，应援花墙都已经被落雪染成了一片白。 数百个粉丝还等在那里，激动的脸都红扑扑的。 他们齐齐拿着手机给少年们看热搜第一第二第三。 “你们是双夺冠！！皇冠永远牛逼！！！” “哥哥们好强啊啊啊啊我爱你们！！！” 龙笳出门前把自己围巾卷到薄玦脖子上，双手扩成喇叭状：“早！点！回！家——” 数百个少男少女高声回他：“我！爱！你！们！” 薄玦跟着高声道：“记！得！喝！板！蓝！根！” 大伙儿狂笑着一起吼回去：“我！们！超！爱！你！们！” 霍刃带着所有成员再度签了一圈名字不断地说着谢谢，发现好多粉丝在外场等的时候顺路去附近买了新的羽绒服和帽子围巾。 “这身很配你，穿驼色很好看。”他笑着道。 粉丝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记得，捂着脸又开始尖叫：“啊啊啊霍神果然知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们作别白川市的粉丝，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 霍刃已经习惯这样被完全割裂的睡眠了。 都市白领和学生睡觉时间各不一样，但大部分都是完整而连贯的五到十小时睡眠。 而他们在非训练&amp;拍摄时间里，只要出行程睡眠都是被割裂开的。 飞机，机场高速，化妆间空隙，往返保姆车上。 杂志采访的等待时间，和代言商吃饭前空出的短暂两小时。 凌晨断断续续睡三个小时，白天抽空片段睡三个小时，晚上可能要在写真集摄影棚里一直呆到后半夜，中场休息时间可以再睡一个小时。 “从飞机上再下来就是十四号了。”姜叔也记着这件事：“庆功生日宴还是要吃的，中午我请，吃什么你们挑。” 少年们欢呼一声，纷纷戴上耳罩眼罩，蜷在柔软椅子里歪头就一秒睡着，颈侧的细密汗珠都来不及擦干。 空姐们颇为可惜的拿着签名本悄悄看了他们一眼，还是贴心地把热饮准备好随时供他们取用。 再下飞机时，姜叔领着他们快步走出通道，举着手机不耐烦道：“两个小时而已给我打这么多电话搞什么？讨债还是要钱呢？” 霍刃记着外头太冷，示意助理把常备的防风外套拿过来给池霁又披上一层。 他们走到了接机口的边缘，vip通道旁的粉丝同样挤得水泄不通。 “什——么？” “你再说一遍？！！” 霍刃闻声抬起头，发现栏杆外不仅是粉丝数量众多，记者数量多到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 而且还有大批记者扛着设备从门外狂奔而来，仿佛生怕落下这一趟。 不对，有什么不对。 姜叔突然脸色一白，本能地就快步冲过去找梅笙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记者们把大小镜头对准那个睡意未消的少年，在疯狂拍摄的同时举着话筒尖锐提问：“梅笙遥，你对于你母亲闻枫在国外出轨男明星这件事你怎么看？！” 梅笙遥脸色一白，瞳孔收缩道：“你说什么？” 站在显眼位置，满脸得意洋洋的男记者大声吼出来：“你妈把你爸爸绿了——” 旁边甚至有人开始哄笑。 霍刃闪身挡在少年身前，用狠厉到极点的眼神剜记者一眼，快速按着遥遥肩膀把他带离这里。 池霁打着喷嚏脱下外套完全遮挡住梅笙遥的空白神情，其他三个哥哥挡在走廊外侧示意他们在内侧赶紧和姜叔往外走。 “梅笙遥，你爸爸下飞机时打电话跟你说了什么？！” “坊间传闻闻枫在十年前就与该演员有过接触，他们两是否早就在一起了？？你小时候看到过什么吗？？” “槽你妈——”姜叔大怒着咆哮回去：“对未成年人问这种问题你是个人吗？！” 迎接他的却是一长片高举的摄影摄像镜头，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般在争先恐后地等着拍下更多他的失态视频，明摆着希望姜恕再多骂几句。 姜恕脱下外套挡住侧面：“快走，不要听他们的声音。” 保镖和机场保安都在伸手阻拦试图翻越栏杆的失控记者，质问声问询声越来越大，把粉丝们的声音都完全淹没不见。 “梅笙遥请问你真的是你爸妈亲生的吗？？” “请问你妈妈是不是早就和你爸离婚了？” 他们五个不约而同地同时加快脚步，少年神色仓皇的想要跟上他们，却踉跄着差点摔一跤。 霍刃抓紧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和池霁同时捂住他的耳朵，可外面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六个人在加速往外走，记者狗仔便如同移动的吸血牤般聚成一团追着他们嗡嗡作响。 “梅笙遥！回答我们的问题！” “快说话啊！梅笙遥——” 第58章 第 58 章 他们一路冲上保姆车,仿佛被丧尸包围的最后几个人类。 记者们拥挤在挡风玻璃和车窗旁，长排镜头抵在近处仿佛瞄准的□□。 薄玦第一时间把梅笙遥拉到最后一排抱紧裹好，其他人快速上车锁死车门，姜叔反手就掏出一打口罩扔给他们每一个人。 corona以前出行是从来不戴口罩的。 他们自信于自己的表情管理，每个人严苛到残酷的体重控制让五官常年保持无死角的瘦削精致,根本不需要那种赘余的东西进行这档。 可在这一秒，一二十人直接扑到挡风玻璃前面，用夜视镜头用强闪光灯照他们每个人的样子。 悲伤是错，笑是错,麻木更是错。 只要镜头能捕捉到哪怕一个人的表情，都足够发到网上分分钟流量爆表。 路人们必然会一边谴责着狗仔毫无人性以获得心安,一边点进新闻堪称贪婪的看每个人对这件丑闻的反应，窥探明星们狼狈可怜的样子。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交易规则。 霍刃戴好口罩即刻转头去看最后一排的梅笙遥，少年被薄玦用毯子裹着抱紧，仿佛没有呼吸的玩偶。 “操,”一向淡定的司机都被搞烦了,踩着油门道：“挡车也不怕被碾死？” 汽车发出嘶鸣声,四五个记者仿佛被推动的方块般连着往后退了几步，这才恋恋不舍地转移到侧边继续拍姜恕的铁青脸色。 “开。”经纪人面无表情：“撞死了算我的。” 汽车马力再度加强，拥堵的记者终于被挤开一条路，甚至还有人在追着车跑，用手敲完全避光的车窗。 大概在五分钟之后,他们才甩掉随行追车的记者车,一路往spf的方向开。 姜恕强灌了自己两口水把脑子冷静下来,开始接电话和拨电话。 他在寂静的车中快速示意spf执行应急公关方案，同时清理防守不同出口，确保不会有闲杂人等混进来偷拍。 “现在舆论情况怎么样？” “媒体采访全部停，今天白天的行程直接取消，不用录了。” “三倍违约金直接从c卡上划，别跟老子废话。” 姜恕是挡在corona面前的墙。 他要应对来自公司高层的压力和询问，要控制网络舆论的发酵，被打乱的行程和活动安排也必须全部得到他的同意签字才算改变生效。 六个少年都没有开口，车窗外渐渐落下淋漓的雨，像是钢刀一样刮得玻璃窗满是伤痕。 “谁？裴如也——你没睡啊？”姜恕在听清楚声音时长松一口气：“怎么说？” 裴如也站在spf行政楼的第十七层，正注视着公司戒严圈外挤满的记者车。 “spf这边的调整和善后我来做。”他平静道：“小孩们交给你，这边我做完把决策和方向发到你邮箱，别的事全都往后放。” “小孩给霍刃照顾，现在几个代言商都在勘测舆论风向，我得稳着他们。”姜恕粗着嗓子哑声道：“corona如果丢了这几个一线代言，趁势推墙的只会越来越多，这事不能让。” “好，你稳住。”裴如也转身往回走：“我现在去开公关会议，你需要车接吗？” “需要，在台鹤路交叉口等我。” 姜恕临上飞机时根本没想到三四点钟自己还要去跟代言方紧急谈判，揉着眉头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霍刃，一扬眉毛道：“都听清楚了？” “清楚。” “队内的事交给你。”他朝着梅笙遥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同时确认裴如也那边司机发来的定位：“有什么事，我中午回来找你们确认过了再说。” “你们暂时哪里都不要去。” 霍刃快速答应，汽车紧接着下了高速往旁边拐，在三岔路口停了半分钟。 姜恕下车时看着霍刃用手背敲了敲心口，眼神坚毅如下达使命的元帅。 “戒急用忍。” 霍刃本能地回了个同样动作。 您放心。 姜恕转身上了另一辆车往北城区方向去，霍刃则带着全队折返回spf的宿舍楼。 司机熟门熟路的绕开记者车从隐蔽入口开了过去，先是自己跳下车确认电梯口没蹲着人才冲他们招手。 梅笙遥自上车起就在无声发抖，蜷在薄玦的怀里什么都没有说。 霍刃握紧他的手轻声道：“先上楼，遥遥，有什么事我们上楼再说。” 少年终于抬起头，脸上没有泪痕，只有绝望和恐惧，压抑着声音点了下头。 他们五个人把他包围在最中间，直到上了十七楼把三重门闸全部放下才仿佛逃离到了安全区。 霍刃把屋子里所有灯光都全部打开，池霁冲去给他们热牛奶，龙笳小心翼翼把梅笙遥的外套卸了下来，从兜里取出手机放到更远也更安全的位置。 “让我看一眼。”梅笙遥抬头看龙笳，红着眼睛道：“我现在开电视一样看得到。” “别看。”谢敛昀把遥控器扔给龙笳，后者稳稳接住，连同手机一块藏进玻璃柜里：“现在看这些——” “她做了什么？！”梅笙遥这辈子第一次说话时带着怒意：“她不是天天都在国外拍戏吗？她不是忙到连我爸的电话都不接吗？！！” 薄玦快速使了个眼色，让霍刃和龙笳去房间商讨对策。 “我在这守着遥遥，你们先把行李放好。” 霍刃推着他们两的行李箱进了龙笳房间，反手关了门开微博查情况。 “不用查了。”龙笳冷声道：“我刚才路上全部都看清楚了。” 闻枫出轨了一个三线男演员。 他们本来在两年前合作的时候就被传过举止过于亲密，但刚好梅衡过去探班打破流言，也没有什么有说服力的清晰照片能作为证据，这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就在今天他们坐上飞机关掉后不久，闻枫在布拉格城的小巷里搂着那个男演员拥抱舌吻接近三分钟，而且两人距离剧组取景地有八公里之远。 爆出照片的是新成立不久的狗仔组织，显然是奔着一战成名而不是勒索巨款去的，拍下图的第一时间就把清晰度拉满锐化后发到网上，还有打着公司水印的视频同期发布。 “怎么安慰？说那些话有用吗？”龙笳压着火气道：“梅笙遥开演唱会录节目她一次电话都没有打过，今天这种时候还捅亲儿子一刀——” “哥，我们先稳住遥遥。”霍刃比他更清醒：“他短时间内没法平静情绪，我们今天晚上陪着他，都别回房休息，也不用强行让他忘记这些转移注意力。” 出了这么大事情，没有人能说放就放。 龙笳会意点头，和他一起把被褥枕头往外搬。 这边梅笙遥靠在薄玦身边一言不发，看见他们重新回来的时候神情才终于有变化。 “哥。”他哑声道：“我满十七了，你们不用陪我睡觉。” “是团建，不是陪你。”谢敛昀早就把客厅拖干净又用抹布擦了一遍，拉着梅笙遥往这边走：“外头在下暴雨还在打雷，咱睡不着可以看着闪电讲点鬼故事。” 他们把被子相继铺好，哄着梅笙遥去洗澡换衣服，围在一起给他吹头发。 梅笙遥低着头帮薄玦绾头发，他握着顺滑柔软的长发怔了许久，听着吹风机的嗡嗡声有些走神。 “我在想，”他哑声道：“是不是我当初没有做对的选择。” 如果当初…… “遥遥。”霍刃突然开口了：“我跟你讲一个故事。” “我爸第一次动手打我妈的时候，第二天就跪下来求她原谅，说自己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这是霍刃第一次提自己的家庭。 梅笙遥和其他几个人同时抬头看向他，一时间忘了刚才的话题是什么。 他们出身富贵，从小都被保护在空气纯净的温室里，连饥寒都很少感受过。 “第二次再动手的时候，他用的是晾衣架。”霍刃关了吹风机，用梳子帮他理顺碎发:“我妈妈回了娘家，他就冲回去自扇耳光，对所有人哭着说会一辈子对我们好。” “……后来呢？”梅笙遥下意识道。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以及无数次。” “我妈被他打到胃出血，住院回来接着打。” 霍刃说这些话时表情平静，仿佛只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梅笙遥握紧梳子，不甘心道：“警察难道不管吗？” 霍刃缓缓摇头。 家务事难管，只要离婚不成功，这种事就断不了。 “他每次见到警察，都会立刻摆出一副良民模样。”他轻声道：“然后解释说，自己是酒喝多了，一时糊涂。” 薄玦坐在镜子前望着霍刃，红着眼眶想抱一抱他。 池霁张开手臂抱住他们两人，侧过头悄悄揉眼睛。 “遥遥。”少年淡淡道：“成年人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一时糊涂。” 梅笙遥脸上没有多少血色。 “没有……么？” 有蓄谋已久，有贪欲熏心，有暴虐成性。 唯独没有一时糊涂。 梅笙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松开手中薄玦的乌黑长发，喃喃道：“她甚至懒得哄骗我们一句。” 一直难道不是……我自己在骗我自己吗？ 也就在这个时候，电子门禁声忽然响了。 霍刃以为是经纪人结束工作赶回来了，快速跑过去看屏幕里是谁。 “姜叔回来了？” 浑身湿透的梅衡站在镜头前，神情疲倦而温柔。 “霍霍，开一下门。” “我来陪一会儿遥遥。” 现在是凌晨四点二十。 梅衡坐朋友的私人飞机赶了回来。 -2- 霍刃高声唤池霁去拿条干浴巾，伸手取卡给梅衡开门。 “您这么晚过来……”他说了一半停下，转身示意梅笙遥的方向：“遥遥在那里，刚洗完澡。” 梅衡低低道了声谢，裤脚还滴着雨水就往里走。 穿着睡衣的梅笙遥怔在原地，以为是自己花了眼睛：“……爸？” 霍刃示意其他人先回宿舍给他们空间，给梅衡拿了换洗的毛巾衣裤和感冒药，留他们两人在客厅独处。 等他再走回寝室区，谢敛昀和龙笳同时开门把他拉进房间里。 其他人也全都坐在谢敛昀这边，神情局促不安。 龙笳什么都没说，张开手抱紧霍刃接近半分钟。 “难怪你以前过年都不回家……”他叹气道：“队长辛苦了。” 谢敛昀也抱了过来，接着是薄玦和池霁。 “你不说……我们根本不知道。”薄玦伸手抚顺霍刃的头发：“难怪你比其他同龄小孩成熟那么多。” 霍刃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份关注和照顾，一时表情茫然。 “我，我有你们就挺好的了。”他小声道：“现在是遥遥……” “corona在，你和他就永远有家。”薄玦不假思索道：“这些事最后都会过去，我们在一起就好。” 姜叔说过，有的事根本没有挽回余地，这时候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 戒急用忍，百毒不侵。 谢敛昀揉着眉头在敲键盘，长吁了一口气。 “也没有太糟糕。” “什么意思？”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事。”他把电脑屏幕推到他们面前：“她们管这个叫……控评。” 谢敛昀自知心理素质不够过硬，登录微博小号的时候都在不断控制情绪。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片狼藉，可是并没有。 不仅是姜叔手下的水军这个时候还没有睡。 有上千上万的粉丝，在这个暴雨磅礴的凌晨四点半也没有睡。 她们同时调动着自己的大号小号在互相点赞捞评论，自发组织着在新闻的每一处控评。 犹如雨夜中誓死守卫城门的军队，不动如山。 @娱乐第一线：流行天王梅衡之妻，人气偶像梅笙遥之母闻枫今夜被爆在国外与男演员街头激吻，疑似—— @乌龟龟龟壳：[爱心]抱走遥遥勿cue，双冠天团corona新专辑《荒谬感》了解一下！唱跳绝美corona[星星]奖杯宠儿corona[星星]仙子下凡corona[星星]全员苏炸corona[星星]点赞(852) @予澄：[狗头]不关遥遥的事，遥遥今晚超赞的爵士钢琴要不要听呀？corona入股不亏！请关注最新作品《夜刃》、《无名时刻》、《我想》，点击可看清爽少年全家福！点赞(767) …… 她们在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清洗着实时广场。 所有提到这件丑闻的营销号评论区第一页甚至第五页拉下来，全部都是宝石姐姐们的自发控评。 有猥琐男，有恶毒路人，有又酸又刻薄的别家粉丝也在同一时刻纷纷留言。 “早就说梅笙遥长得不像他爸，梅衡这帽子不知道戴了多少年啧啧啧……” “听说闻枫跟谁都能睡，梅笙遥搞不好生下来就被传染那个啥了吧？” “corona一出道资源就这么好，难道说……” 这些恶心至极的评论出现没多久，就立刻被复制粘贴的文案压到尽头，好事者连翻几页也什么都看不到。 他们的揣测，侮辱，中伤，被精准卡掉凭空蒸发，所有主流新闻账号下面的评论第一眼看过去，有成百上千颗宝石在熠熠闪光。 「小狮子梅笙遥了解一下！corona最强男团新歌出啦！」 「营销号还加班呢？看八卦有什么好玩的，来了解下全能ace霍刃！作曲天才谢敛昀！最强主舞梅笙遥！华丽vocal池霁！情歌超酥龙三少！钢琴美人薄玦！」 霍刃接过鼠标一条一条的看下去，目光同样诧异而动摇。 他原本以为只有他们和姜叔在应对这场暴雨洪流。 所有人都在。 有粉丝眼睛哭红了都在咬着牙点赞控评，有人在超话广场紧急p更多照片出来做安利宣传图。 她们在控评文案中放满彩虹花朵还有星星，仿佛要把所有美好都呈递到他们面前。 然后驱散一切污浊黑暗。 阴毒恶意在这一夜万箭齐发，却被一重又一重的屏障挡在了外面。 spf，姜叔，裴老板，所有粉丝，他们此时此刻，都义无反顾地挡在了他们的身前。 哪怕暴雨倾盆，哪怕寒风肃杀。 梅衡坐在沙发旁，靠在梅笙遥身旁低低道：“这件事……是爸爸没有处理好。” “对不起。” “不用道歉。”梅笙遥突然道。 “什么？” “您不欠我什么。也更不欠她什么。”梅笙遥侧头看着他，深呼吸道：“爸，十七年了。该断的，我们要断。” 梅衡忽然有些不认识他面前的这个孩子。 遥遥这几年长的越来越高，一点都不像十二岁时的小不点。 十岁多一点的时候都还在偷偷找自己哭鼻子要妈妈，把鼻涕眼泪全抹在他的演出服上，临上场前还得赶时间换衣服补妆顺带哄孩子。 现在这个眼神坚定的孩子……也是遥遥？ “你……一直很想妈妈。”他迟疑道：“网上说的那些风言风语，你都不要往心里去，都是假的……” 没有等男人强撑着把谎言说完，梅笙遥已经起身抱紧了他。 “爸。”他哑声道：“我也十七了。” “您以前一个人照顾我的时候……真的好难。” “我知道的。” 梅衡许多年没有被拥抱过。他会不断地鼓励遥遥，给他拥抱和爱，却没想到自己也会被理解包容。 在被梅笙遥抱紧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好像走了好远的路，早就累到喘不过气。 “断。”男人闭上眼，抱紧他的孩子仓促道：“不疼的，断掉了就好了。” 少年抱着他无声点头，始终没有流一滴泪。 大家在沙发和地铺上一块睡了三四个小时。 早上八点半姜叔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身后助理还提着大包小包的早餐。 “糯米包油条，三鲜豆皮，炸酱面，米酒酿汤圆。” 大叔一夜没睡，衣摆上散着雨水湿了又干的土腥味。 “先吃，吃了我们谈事情。” 姜叔把局势稳住了。 三大核心代言一个都没有丢，同时网络阵线几乎被全部守住。 舆论的整体风向都集中到闻枫一人的丑闻上，但凡有人要谈论梅笙遥，都会被其他人齐心协力地怼回去——不要扯无关的未成年人进来！ 虽然还有少部分人盼着事情越脏越好，但大部分人都已经达成一致，默契地保护着这个素昧平生的少年。 母亲糊涂犯的错，不要让那个小孩来承担。 “我的新闻发布会在中午十点。”梅衡已经换了身干净西装，除了气色略差外其他都维持的很好：“她已经跟我通过电话了，离婚的讯息会一起公布。” 现在已经在风口浪尖上，要速战速决平息事端，不能再拖长时间。 “我和你一起去。”梅笙遥不假思索道。 “你别去，”姜恕条件反射道：“你去干什么？你受得了那些记者？” “我必须去。”梅笙遥束紧领带，栗色碎发梳的一丝不乱。 他转身看向他们时，眼中带着一夜蜕变出来的锋芒。 “就当做是她最后送给我的一场成人礼。” 最后四人决定陪着遥遥梅衡离开十七楼，独留霍刃和姜叔站在行政楼大会议厅的门口。 霍刃是队长，遇到重大决策时必须在场。 “我得把你们的档期临时改掉。”姜叔嗓子已经完全哑了，听着像破鼓风机，还呛着烟味：“这两个月，你们不要曝光太多，综艺演唱会也全都往后放。” “违约金公司赔得起，我也赔得起，都是钱的事。” “可是遥遥不管怎么说还没长大，他不能有闪失。” 霍刃陪他在门口静静站着。 他清楚经纪人这会儿不是在临时解释道理，其实是在给姜叔他自己再三打气。 如果这样做，所有已经布置完毕的资源都需要强行更改时间。 这两个月的缓冲期不仅会给公司带来大额损失，也代表corona的曝光会骤然降低，极有可能被同时期爆发的新生男团后来居上。 这不是儿戏，是要与所有公司高层达成一致的决策。 “叔的压力太大了。”姜恕知道这孩子是个明白人，伸手拍拍他的肩：“你反正也成年了，帮叔分点。” 霍刃颔首点头，抬步推开了会议室的门，目光与长桌另一侧的裴如也迎面对上。 他双指扶正领带，直视着男人沉稳开口。 “嗯，扛得住。” 第59章 第 59 章 -1- 2013年2月14日11:30。 梅笙遥站在梅衡身旁,在喧哗闪光中对着所有人深深鞠躬。 霍刃立在门口，抬眉直视十指交叉的裴如也。 他们知道，他们的队友就等待在幕后。 无论过程结果，他们都会成为自己的后背与肩膀，绝不放手。 “情况并不乐观。”徐董用电子笔把目前的数据调了出来,声音冷峻：“今年除去二线三线娱乐公司，有四个男团先后已经或准备出道。” 朗姆白，浅色少年，fox,以及ceko。 “如果现在corona暂停两个月工作进行缓冲，”她神色不悦地看了姜恕一眼：“曝光量骤降的同时,我们会得罪很多合作方，因为这是违约。” 艺人们的工作基本都是提前半年到一年就全部安排完毕，就算间隙中穿插预留时间，也不会有两个月这么长。 能够一夜爆红的艺人太多,然而红个一两年就查无此人的更是数不胜数。笔趣阁tv首发.biqugetv m.biqugetv 她再度加重语气,看着众人道。 “现在哪怕就是让梅笙遥去镜头前面哭几次,他的职业生涯也会比人间蒸发来的安全！” “两个月确实太长。”姜恕原本就准备把这个点当做烟雾//弹：“一个月，至少一个月。” 今天闻枫出轨离婚的消息会连续爆出，梅笙遥短时间内还感觉不到钝痛。 任何事情都是等紧急状态结束，分离和被割裂的感觉才会逐渐清晰。 分手失恋，亲人去世,父母离婚,骤然堕落,一概如此。 姜恕是过来人，对这件事再清晰不过。 “要再给遥遥一点时间，”姜恕反复强调这一点：“他今天才满十七岁。” 高层们互相对视，絮絮讨论起利弊要害。 霍刃清楚自己现在没什么发言权，只是代表corona此时此刻坐在这里而已。 他抬头凝视ppt上平铺的苍白表格，抿着唇没有吭声。 更多人在等裴如也的表态。他作为股东之一，更权威，也更有远见。 男人终于开口了。 “霍刃。你怎么看？” 少年扬眸看向他，目光沉定。 “一个月。”霍刃看向周遭的所有人：“把做专辑和休假的时间往前调，部分活动需要取消。” 这个选择并没有什么新意。大家听完敷衍点头，仍然没有被安抚。 “但是，在这一个月里，spf可以出一期节目，联动电视台和官方网站。”霍刃的十指舒展开按上桌面，目光有神：“临时被//干扰的代言和赞助，全都可以得到这个节目的广告和冠名，等于是加倍补偿。” 裴如也身形未动，唇角绽起笑意。 霍刃不满二十，第一次置身于一众董事面前进行发言，难免内心紧张不安。 他觉察到老师的无声赞许，底气足了许多。 “现在从哪里弄个节目出来？！”另一个大叔皱眉道：“真是异想天开。” “不需要更多投资和耗费，我们有现成的节目素材。”霍刃深呼吸道：“今天也是corona出道一周年纪念日，本来就应该准备礼物。” “我们可以把corona当初的选拔过程，成团筛选，还有每个成员不同阶段的训练视频放出来，做粉丝向的揭秘节目。” 裴如也看向神情犹疑的其他两个高层，伸手推了一个u盘出来。 “这是我助理先前写的策划案。” 不仅是节目环节的剪辑设计，大小细节一应俱全，资料库也早就得到授权被调了出来。 ——居然连策划案都有了？！ 舒董张董同时变了神态，当即接了u盘看里面的内容。 “你们早就准备好这件事了？”她惊讶道：“怎么姜恕都没跟我讲过？” 这个主意从那个小孩嘴里说出来，她心里还存着些许顾虑。 可裴如也这边连计划都做好了，事情基本上十拿八稳，甚至还可能是个转机。 姜恕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招，抬头锤了下霍刃：“你小子跟裴老板留了手不告诉我？知道老子刚才有多紧张么？” 霍刃哪里想得到这事会有这么巧。 他以前来这开会都完全是员工代表没有插嘴的份，今天一切都事出紧急自己也是临时想了个对策——刚好就和裴如也完全一致。 spf为了避免纠纷和做日后回顾，给未出道的艺人都留了许多视频资料存档记录，不定期也会在公关课和采访模拟中对他们进行提问。 ——现在刚好就成了免费的大型素材库，这绝对是省钱还赚吆喝的最好选择。 u盘里的说明解释详实生动，把受众定位和预期效果都做的清清楚楚。 “今天中午就把宣传海报做出来，图直接拿之前备用的六人写真，”裴如也仿佛默认在场的所有人已经同意了这个方案，不假思索地开始调兵遣将。 “只是耽误一个月，演唱会时间不用改，少的时间可以加快团综拍摄速度，行程表不会变动太大。” “这个节目刚好可以做一次人气调查配合打榜，把他们六个三年前和三年后的样子做个对比，同时抽奖各项门票进行预热。” “所有被波及的代言商都可以打四到八折参与这个节目，但是冠名必须重新谈。” 戚鼎在处理更高一层的集团会议，这里已经完全由裴老板掌控局面。 “有任何决策必须从我和舒董这里过，公司员工不允许擅自接受任何私人采访。” “队长，”他扬眉看向霍刃，冷冽声线终于现出一丝笑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回去照顾好他们，我等你们的第三张专辑。” 霍刃快速鞠躬，得到姜恕确认之后退了出去。 他一个人穿过地下通道，在寂静中逆着光往回走。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成长的还不够。 队长这个位置，注定要成为六个人的支柱，包括他自己本人的。 不可以脆弱，不可以彷徨，也绝不可以动摇。 霍刃停在电梯门前，下意识地长长松一口气，肩颈线条放松很多。 还好那个人也在。 平时大家都叫他裴老板，但他日常穿着宽松外套跳舞导节目，看起来更像一个老师。 只有在每周例会和今天这种场合，霍刃才会看见这个男人的另外一面。 是成熟周全到极点的商人。 也是洞察的领导者。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门，少年迈步走进去按下十七，因为疲倦靠着墙缓缓闭眼。 还好老师也在这里。 梅衡离婚声明出来的同一时间，corona官方发布了最新的活动放送。 官网论坛将联合星虹台共同放送最新节目——《皇冠之诞》！ 许多宝石姐姐还在上头状态，冲过去就准备开喷。 都什么时候了还让遥遥做节目！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今天这种时候庆祝团队一周年也太损了吧？！人家有多难受你不知道吗！！ 然而海报刚一打开，全体瞬间进入真香状态。 ——四年前的六个稚嫩练习生站在镜头前，神情忐忑又乖巧。 而他们的身后，则是六个气质截然蜕变的骄傲少年，掌控力隔着屏幕都能跃然而出。 “这难道是十二岁的遥遥吗！！小小的一只好可爱啊！！！” “什么！练习生的选拔过程可以公开给我们看吗！！让我康康我霍是怎么杀出重围拿到top的！！！” “十五岁的池霁好软啊想rua！放预告算什么有本事你今天就放正片啊！！！！” corona官博还就超听话地开始放他们四年前的照片。 一个小时发一张，全是青涩回忆。 独自在深夜笨拙练习跳舞的薄玦，趴在柠檬茶旁边睡着的谢敛昀，一个人在消防通道跳绳的霍刃，还在停留在百老汇舞台的池霁—— 到了晚上九点，spf这边紧急把节目冠名定下，《皇冠之诞》先导片同步在微博放出。 @corona：想要揭秘皇冠全团选拔的全过程，听听经纪人的幕后评价和回忆，看见四年前为梦想挥洒汗水的纯白少年吗——转发这条微博还可以参与演唱会&皇冠券抽奖！-视频链接 视频一打开，就是梅笙遥参加单独考核时的黑白画面。 十岁的小男孩站在一众评委面前，张开双臂快速旋转的轻快姿态在与今时今刻不断重合。 他身份特殊，小时被父亲保护在镜头之后。 同时自幼也在经历常人所没有的残酷训练。 然后拿到了第一份考核满分。 紧接着是谢敛昀，薄玦，池霁。 四年前的他们还在天南海北，被姜叔从国内国外一一找了过来。 扔了满桌零食的网吧包厢，维也纳金色//大厅后台，伦敦西区排练厅。 “当时老戚跟我说，要我来带个男团，”镜头中的经纪人叼着烟摆手道：“我哪干得了那种鬼事情，一帮半大不大的男孩得把我烦死。” “不带不带，我有那功夫还不如去钓鱼。” 四个核心成员相继奠定，全国招募随之展开。 龙笳开场就拿走3a评分，评委临时找了张空白报名表问他名字。 “什么？龙笳？十几年前新闻里的那个龙笳？？” 紧接着十五岁的霍刃出现在了镜头前。 他穿着破旧脏污的校服，根本没有注意到摄像机的存在。 “我不会跳舞。”少年低着头道。 “广播体操会做吧？”画外传来磁性声音：“就来这个。” 少年不声不响地做着俯身运动，校服裤脚上还沾着绿色油漆。 再抬起头时，画面骤然变回彩色，而他已是立在演唱会舞台最中心的那个无双偶像，已经长眸撩人舞动全场。 “我·是·你·的——” “唯·一·皇·冠！！！” -2- 短短一分半的先导片当即刷爆了微博。 闻枫这件事热度居高不下，大量看客开始顺藤摸瓜过来找她儿子长什么样。 然后就有营销号列出对比，把十二岁和十七岁的梅笙遥照片剪辑在一起，看同一个人的不同样子。 ——新闻发布会上的梅笙遥眼神坚韧，五官也在逐渐长开。 俊朗出挑，已经是明光乍现的少年。 皇冠的口碑开始迅速回暖。 在今天凌晨的时候，各种不怀好意的恶意揣测还在把团队绑在那桩丑闻共同羞辱，现在态势再度翻转，路人们纷纷开口发声。 短短视频就足够他们了解许多。 “没想到他们为了出道准备过这么久……三年半就这么一直在训练，真的假的？感觉好拼啊！” “我以前根本不追星的，今天看了预告片突然蜜汁心动，养成小偶像这么爽的吗！！” “霍刃十五岁的时候就好好看呜呜呜节目快播啊让我打钱都可以！！” “本来觉得这事是梅家那两位在共同炒作，现在才开始真实心疼他们……这么小就出来训练选拔，出道一周年碰到这种事情……唉闻枫做个人吧。” 各大赞助商纷纷助力给转发奖品加码，视频转发量从五千跳到三万再跳到十几万，热搜话题也跟着排名狂涨进入前三名。 梅衡大大方方地转发这条新闻，姿态释然地祝福儿子前路光明坦荡，越来越好。 闻枫这个名字，在一夜之间与他们终于解绑，从此以后再无半点关系。 corona周年庆的连环庆典活动做得滴水不漏，专辑写真集偶像周边演唱会大小综艺全都一起推，反而趁着今天的负面情况把流量悉数转移，愣是把负面状态洗刷到正面阳光的方向—— 谁能拒绝这样帅气努力的少年们？ 不光不亏，还在猛赚。 有两个二线三线品牌今天凌晨还态度坚决地要跟姜恕退代言，这时候瞧见风头说转就转，又腆着脸想回来重新合作。 姜恕挂电话之前送了他们五个字：“滚你娘的蛋！” 节目陆续播出留住曝光的同时，皇冠六子回到了十七楼，继续进入专辑制作探讨阶段。 出什么思路的都有，七嘴八舌最后也没定下来。 梅笙遥回来以后状态变好了许多，说话很少。 霍刃看在眼里，但也帮不到他什么。 有些伤痛只能靠时间来慢慢愈合。 霍刃进入创作状态，但写什么都没找到感觉，晚上睡得很浅。 凌晨三点半从琴房出来的时候，南边客厅静悄悄的没有开灯。 月光落在木地板上，拉长了落地窗旁少年的影子。 霍刃站在黑暗的走廊里，注视着靠在窗旁的梅笙遥，半晌没有走过去。 他记得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暗夜。 睡意被情绪搅散，思绪如深渊在吞噬扩张。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路。 不远处传来了开门声。 池霁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透明牛奶杯。 “遥遥？”他没有看见霍刃，反而差点被梅笙遥的背影吓一跳。 “师哥。”梅笙遥侧头看他，声音疲倦：“我……睡不着。” 池霁放下杯子，走过去轻揉他的软发。 “还在想那些事情？” “嗯。”梅笙遥抱着膝盖继续看夜空，脸颊贴在冰冷玻璃旁。 “师哥，我好像被什么困住了。” 池霁在他身边蹲了许久，突然道：“我唱歌给你听。” 落地窗旁刚好有一架纯白的三角钢琴，薄玦以前常常在这里练曲子。 他擦干净手坐到琴凳上，与梅笙遥再度对视一眼，指下琴声如泉流般交替向前。 澄澈的声音随之响起。 “youknowthesunisinyoureyes 你可知你眼中有烈日 andhurricanesandrains，ckandcloudyskies.” 有飓风和暴雨，还有乌云密布的天空 霍刃呼吸一顿，想起自己许久没有听见池霁独自唱歌。 他好像又回到了做练习生的那一年，隐在黑暗中倾听感受。 像在吟咏，也像在诉说，每个词都可以传达到心底，拥抱他的低落情绪，将压抑忧愁都悉数消融。 “yourerunningupanddownthathill.youturnitonandoffatwill. 你穿越那座山丘，收放自如 theresnothingheretothrillorbringyoudown.” 这里已再也没有什么会让你惊悸痛苦 梅笙遥靠着窗抱紧自己，不知不觉也在凝望起起落落的黑白琴键，渐渐睡意昏沉。 其他几间宿舍陆续悄悄打开房门，薄玦用眼神问队长怎么回事，霍刃浅笑着走回他们身边，去找一条合适的毯子。 他还想再听更多。 每次听见池霁唱歌的时候，就好像自己的内心也在被拥抱一样。 “ohboy，luckhasledyouhere 幸运已经引导你来到这里 andtheyresotwistedup.theylltwistyouup，ifear 他们扭转是非曲直，恐怕会将你置于险地 thepious，hatefnddevout.youreturningtrickstilyoureturnedout” 伪善的虔诚和憎恶，让你变着法的掩饰自己 霍刃抱着毯子走了过去。 梅笙遥许多天没有睡过好觉，这一刻看见哥哥过来了，顺从地往旁边让了一些。 霍刃用毯子裹紧他和自己，依偎在月下窗边，共同睡在这一片宁和的琴声里。 所有疲惫隐忍在被消解宽恕。 “andifyouvegotnootherchoice 倘若你已别无选择 youknowyoucanfollowmyvoice 你还可以跟随我的声音 throughthedarkturnsandnoiseofthiswickedlittletown” 穿过这诡恶小镇的暗巷喧嚣…… 池霁望着他们垂眸微笑，温柔歌声再度重复，引导他们远离内心记忆里的至暗时刻，去更宁和温暖的梦乡。 薄玦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给两个少年又加了一层薄毯。 池霁弹了许多遍，唱到嗓子微哑才渐渐停下来。 霍刃和梅笙遥睡得呼吸均匀，靠着彼此互相取暖，被月光轻柔照拂庇护。 池霁悄悄把琴键盖好，走回其他三个人之中。 “很好听。”龙笳轻声道：“你也早点休息。” 他们四个相互拥抱，共道晚安。 朝阳再度将霍刃照醒的时候，梅笙遥就窝在他的肩膀旁。 “哥，再睡一会。”少年抱着他喃喃道：“我爱你们。” 霍刃低头亲了他一下。 “好梦。” -3- 第三张专辑一共被写出了十四种方案，最后大家全票通过了霍刃和池霁的共同想法。 并将它取名为《唯留》。 留同音六，代表着他们每一个人。 前两张专辑更多地是在用传统模式进行诠释表演，大部分曲子都是以霍刃为主c，六人根据不同主题共同唱跳表演。 “但是c位也可以由不同的人来做。”霍刃拿着油墨笔在白板上写着不同人的名字：“每个人都应该有高光时刻，其他五个人则为他衬托。” “也就是说，这张专辑里，我们每个人都可以用两首歌来表现自己？” “是啊。”霍刃笑道：“姜叔给我们设计的综艺不也是这样吗？” 六个人聚在一起，便是共同分享灿烂的发光体。 而单独突出每一个人，其实也可以有独到魅力。 “那每个人分一种颜色怎么样，”薄玦举手：“我要蓝色！” 龙笳长长叹一口气：“小薄老师，你怎么跟我抢。” 薄玦面无表情盯他一眼。 “我要深咖色。”龙笳跟着举手：“深咖色特别适合我这种帅气男人。” 谢敛昀选了银色，梅笙遥是金色。 轮到小池这里，少年趴在桌子上有些不好意思。 “可以……用粉色吗……” “可以，必须可以。”薄玦不假思索道：“樱花海豚冰淇淋，这些都超适合你！” 谢敛昀小声哔哔：“……颜控还说的这么清新。” “队长我选粉色啦，”池霁笑的脸颊微红：“谢谢玦哥。” 他们各自去琴房书房写歌弹吉他，判断摸索有什么点可以在团队和个人之间共鸣推深。 霍刃则留在桌边写计划书，良久揉揉额头。 他最近不自觉地在焦虑很多事情。 过去，现在，未来。 现在的专辑能否拿奖，竞争者数量还在不断增多，未来要等到哪一天才能拿奖，他该为corona再做些什么…… 队长意识一旦清晰扎根，肩头的担子就突然沉重许多。 他优先陪他们写歌和声，自己的那两首迟迟没有落笔。 每次把五线谱拿出来，脑子里都一片空白。 渐渐晚上也无法安然入眠。 十七楼的落地窗是留给梅笙遥的。 少年经常在那里消解心事，偶尔抱着毛绒鲨鱼在那里睡觉。 霍刃悄声开门，去了十六楼。 他脑海里混沌一片，许多事没有头绪，只有漂浮不定的焦虑不安。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十六楼的灯还是亮的。 ——而且非常热闹。 霍刃上电梯前情绪还偏压抑低落，这会儿出来的时候好像突然就进了迪厅，动次打次震得天花板跟地板一块颤，还有人在欢呼尖叫，气氛嗨到不行。 少年歪着头看向蜂巢玻璃房，好奇他们这个点在做什么。 舞蹈室里挤满了人，卫老师抡着外套大声在吹口哨，中间有两个人在斗舞。 等等，那不是老师的外套吗？ 霍刃动作一顿，往前走了几步。 然后就看见了穿着紧身黑t的裴如也。 男人在与一个黑人小哥solo斗舞，这会儿全然进入酣畅淋漓的状态，汗水将紧致线条勾勒的一览无余。 霍刃跟着裴如也学了接近三年，第一次见到他不穿外套的样子。 然后心跳加速，喉头发干。 太欲了。 裴如也高挑俊美，身线舒展肌肉紧绷，人鱼线和肩线都标致到能让所有健身教练都狂夸三千句，长腿锁骨尽是人间凶器。 而且整个人都融进了舞蹈里。 locking的洒脱利落，popping的风流倜傥，还有hip-hop的不羁野性，在风声鼓声中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全身线条也随之全然绽放，这一刻全然在露骨的明骚。 这男人有一种极有攻击性的性感。 眼神如烈酒，轮廓似刀锋。 他摇摆旋转，满场男女舞者都在高声喝彩吹口哨，嗨的不行。 劲爆鼓点如疾风闪电般跟着一炸，旁边黑人鲤鱼挺身站起来，耸耸肩示意认输。 “yooooooo——” 裴如也旋身一定，颈侧还有蜿蜒的汗在往下淌。 他停下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霍刃。 霍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裴如也摆摆手示意大家都下班休息，接过卫戒扔来的冰水走了出来。 舞团的男男女女陆续走散，好些人还在扭头盯着他背脊窄腰猛看。 男人离他越来越近，呼吸还带着运动后的荷尔蒙感。 “怎么过来了？” 霍刃控制自己不要看他胸肌的深邃线条。 “老师。”他声音被伪装的很冷静：“您先把衣服穿上，别着凉。” 他以前觉得裴如也轻易不脱衣服有点古怪，现在由衷希望先穿好衣服再说话。 到底是年纪轻没谈过恋爱，定力约等于没有。 裴如也没接话，拧开矿泉水瓶道：“睡不着？” “……临时过来练舞而已。”霍刃不认。 男人淡笑着没拆穿，用水瓶外壁冰了一下他的脸。 “在这等我，十分钟。” 他转身去洗澡换衣服，留下霍刃一个人在这站着。 少年本来就好几天没睡好，突然被冰一下脑子短路，过了半分钟才缓过神来。 等你？去哪？ 你说等我就等？ 凭什么？ 然后手机都没玩，安安静静憋着气等了十分钟。 也不知道在生气什么。 裴如也换好衣服出来时刚好过了十分钟，又回到先前oversize的装束。 “走了。”他用干毛巾揉着头发，心情很好：“带你去吃夜宵。” “姜叔不——” “姜恕管不着我。”裴如也已经进了电梯：“过来。” 霍刃跟着站在他身边，小脾气莫名其妙：“我不饿。” “也不困，也不心烦。”裴如也从善如流：“什么都好，所以半夜两点还下楼乱逛。” 霍刃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大t恤短裤，伸手按十七楼：“我这样不能出公司。” 然而电梯已经降到九楼了。 “淡定。”男人顺手又冰了下他的侧脸，像在逗狼崽子挠他：“想吃什么？” “不饿。” “那就汤包。” 电梯里光线明亮，霍刃侧眸又看一眼他的外套，目光被男人捉到。 “刚才没看清楚？” 狼崽子拧过头，拒绝再多理他一个字。 电梯停在了地下一层，这里的停车场独属于spf高层，全是豪车。 霍刃下意识地找自己当初窝在哪里睡觉，裴如也站在一长排跑车前掏了把钥匙出来，摁亮了一辆明红色布加迪。 “你平时不是这辆。”霍刃指了指右侧另一辆：“今天不开这个？” “这一排都是我的。”裴如也慢悠悠晃着车钥匙道：“原来你喜欢那台？” “无所谓。”霍刃面无表情：“反正我都买得起。” 不许炫耀。 他们开车出去时果然遇到了蹲夜狗仔的尾随，然而裴老板习惯半夜飙车，抄远路换立交桥几个漂移甩尾下来，后头没一辆跟得上。 “饲主。”少年单手抓紧扶手，手背线条利落漂亮：“不会开就我来。” 男人单手转了半圈方向盘，信手揉他的碎发。 “今年是说话硬气不少。”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位置是偏僻市郊的夜市小吃街，来来往往的都是附近刚下班的建筑工人，油香和肉香味混在一起，散着种很市井的朴实气息。 霍刃在spf先是封闭式训练两年半，出道以后就没有脱离过cain这个角色，和陈小眼陆姨他们的联系都越来越少。 确实没有时间，成天上下飞机拍杂志录节目，偶尔嘘寒问暖几句便已经是尽心了。 他再度踏上这片泥泞小路，走进油烟喧嚣当中，有种自己突然就回到了最初的幻觉。 大婶们一手照看着麻辣烫大锅一手顾着铁板鱿鱼，工人们坐在小桌旁吃韭菜水饺，远处炸汤圆肉元宵的灯箱有些接触不良，有一搭没一搭地闪着光。 这里没有人认识他是谁，也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裴如也领着霍刃穿过泥泞长巷，在炒面摊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给他要了一份虾仁汤包。 霍刃本来习惯了克制食欲，这一路走来反而饿得不行，闷头喝冰绿豆沙汤不说话。 “还是太倔。”裴如也撑着下巴看他一眼，又给自己要了盘牛肉炒面。 汤包先上，配了姜醋，又鲜又烫。 霍刃好多年没有吃过夜宵，动筷子之前警惕地多看了裴如也一眼。 “保证不告诉姜叔。”男人举起双手：“我是共犯。” 少年松了口气，试探着咬破小口蘸醋喝汤。 包子很烫，他吃的慢，额头被蒸出细小的汗珠。 食道和肠胃被鸡胸肉蛋白质粉控制太久，闻着鲜味简直快乐到要为汤包唱赞美诗。 很快热气腾腾的炒面也上了，还附赠一碗萝卜豆腐汤。 裴如也多要了一个干净碟子，把豆腐汤推到霍刃面前，给自己开了罐百威啤酒。 “炒面来一点？” 少年慢悠悠看他。 男人失笑，把大半盘都分给了他。 霍刃已经打定主意要吃完回去跳八千个绳，渐渐也忘了这些负担，在专心感受牛肉的爽滑弹牙。 “我总觉得，你和其他老师不太一样。” “具体呢？” “年龄，身份，谈吐。”霍刃动作斯文，大脑也清醒冷静：“一点都不像二十四五岁。” 姜叔和大部分人说话都是直来直去，唯独在裴如也和戚总面前带着几分敬意。 大叔虽然看着市侩，其实不贪财也不慕权，跟总台长说话客气也只是为了给corona铺路。 “嗯……是很长的故事。”裴如也慢悠悠道：“狗血又恶俗。” 狼崽子动作一顿，暂停进食：“我就知道。” “我祖父是洛杉矶的老华侨。”男人并不回避，抿了口酒看长巷深处的灯火：“他家财万贯，在旧时代娶了四房姨太太，全都带了过去。”笔趣阁tv手机端https://m.biqugetv/ 他提到这些事，语气玩味如同在讲一个笑话。 “祖父去世的时候，有十几个叔伯亲戚要和我爸争家产。” “我爸心性单纯，只喜欢做编剧，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亲弟弟扫地出门。” “我们三个当时就站在街头，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却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霍刃缓缓放下筷子，下意识道：“那时候……你几岁？” “九岁。”裴如也撑着下巴，轻描淡写往下讲：“后来，我陪他们把家产夺了回来，渐渐开始学着投资和做生意，然后就到今天了。” 霍刃觉得这个故事哪里不太对。 “你是怎么做到的？” 裴如也扬起手背擦净他额角的汗珠，海洋调香气似有若无。 少年没有躲开，反而还感受那一份转瞬即逝的温热接触。 他觉得他很好闻。 “是啊。”男人凝视着他轻笑。 “也许和你一样。” 第60章 第 60 章 回程路上,世界变得很安静，好像只剩下车窗外隐隐约约的风声。 霍刃动快子之前还在想要跳多少个绳才能抵消掉这些热量，现在抱着软枕窝在副驾驶上，睡意昏沉。 裴如也点的夜宵基本都被他吃掉了，平时克制太久,今天确实没客气。 男人瞧见他闭着眼睛，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两度。 “老师。”少年斜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道：“你觉得……我像什么颜色？” 裴如也看着交通灯两三秒，舞团刚好有同事打电话来问安排,也就顺便聊了半分钟。 电话挂断，空荡无人的十字路口灯光转绿,跑车继续往回开。 霍刃已经陷进久违的睡意里，此刻反而睁开眼看他，还在等回答。 裴如也侧头望了他一眼。 少年神情慵懒，碎发落在额侧,皮肤白皙光滑如同象牙。 男人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轻声道：“明红色。” “怎么会。”霍刃笑的无语：“我还以为你会说黑色。” 他一向觉得自己在外人面前沉闷内敛,气质偏冷感。 明红更适合龙哥那样骚到飞起的类型。 “不像么。”裴如也注视着前方路况，反问一句：“你觉得明红色是什么？” 是烈阳，是火焰，是心头血。 霍刃睡意忽然醒了。 他很少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 过于浓烈的颜色总是带着侵略性，甚至可以和性暗示挂钩。 如果团队核心都不是明红色,还有什么才够贴切？ “你该好好看看,你自己在舞台上的样子。”裴如也淡淡道：“很……张扬。” 霍刃抬头瞥了眼挡风玻璃外的深沉夜色,打开手机搜之前跨年晚会的视频。 现在流量越来越便宜，网速快了不少，确实方便。 《夜火》半首还没播完，少年已经看得耳朵尖发红。 他上妆之后都很少看镜子，处于隐秘的羞耻心更不会去看舞台上的自己。 这会儿再细细看特写中自己的张狂笑容，反而心跳错了两拍。 又难为情又觉得躁动。 画中偶像正处在少年和青年的分界线，既保留着纯净和锐气，眉眼中还悄无声息地舒展出几分诱色。 如同踏火而歌。 霍刃啪的把手机关了。 他扭开头背对着裴如也，闷闷道：“我就说那套妆太浓。不好看。” “以后上台不画眼影了。” 裴如也噙着笑不戳穿。 “好看的。” 再回spf的时候，谢敛昀刚打完副本，洗个澡准备睡觉。 他写歌效率极快，难得放假有空玩玩游戏。 “三点四十二。”谢敛昀推了下银边眼镜，语气很委婉：“霍霍同学，这没必要。” 霍刃淡定道：“跳完在更衣间睡着了，脑子糊涂。” “命要紧，你得多休息。”他们擦肩而过，谢敛昀随手拍了拍他的肩。 然后闻到似有若无的炒面香气。 谢敛昀再度推了一下眼镜，突然想下楼开车出去找东西吃。 我真是节食饿傻了。 霍刃回卧室之后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他难得起晚，从三点睡到了十二点半，再起床时大脑清明一片，所有负面状态烟消云散。 等再沐浴洗漱出来，连两首歌怎么写都心里有数，仿佛死胡同突然就被打通。 他其实一直思维敏捷，只是有时候心里积压的情绪琐碎太多，反而在给自己设限。 这会儿状态重回，敲键盘时还有点走神。 以后媒体采访问这首歌是怎么出来的，答案有点尴尬啊。 “本来一个多星期都没写出来，结果临时被老师请了顿汤包……” 霍刃花了三个小时草草的写了两首demo，挑了一首带着u盘曲谱去了十二楼。 十二楼是独属于戚麟的单人全层。 spf明面上是单独的娱乐公司，其实下属于虹光集团。 霍刃大概猜出来这儿住着的是戚总家的小太子爷，并不在意这些沉在水面下的身份。 “霍哥？”戚麟叼着牙刷出现在电子屏上：“我刚起床，什么事~？” 霍刃晃了晃手中的五线谱。 戚麟眼睛一亮，快速开了门。 “你等等我，我头发乱糟糟的……”少年踩着拖鞋噔噔噔跑来跑去：“乐器房在那边，你要不去那等我？” “好，打扰了。” 这儿因为全层只住一个人，单是乐器房就有一百五十平。 除了一整套进口混响设备之外，墙上挂着深红色亮绿色吉他贝斯，小提琴和三角钢琴也一应俱全。 旁侧是可以鸟瞰整个时都的大平面落地玻璃窗，视野采光都很好。 远处车流纵横高楼林立，流云浮在近处，视野望不到尽头。 戚麟花了五分钟快速搞定行头，吹着口哨坐到他面前，随手抱了一把银蓝色吉他。 “霍哥要写新歌了？” “一首比较炸的pop，一首r&amp;b。”霍刃把曲谱推到他的面前，语气坦然：“这个你比我熟。” r&amp;b，全称为rhythmandblues，意思是节奏蓝调。 corona的大部分曲子都节奏明快气势超强，而他自己表演风格也是偏强硬的一派。 戚麟先前是全国r&amp;b唱作赛第一名，抒情歌和快节奏都一样驾驭的非常好。 corona整体作曲风格偏一致，引入新鲜元素也许会效果很好。 “这次如果可以合作的话……” “当然可以。”戚麟随手弹了一串和弦，已经进入工作状态。 霍刃取过客用吉他，接过变调夹卡好位置，开始给他弹和音。 一写就是一下午。 戚麟思维偏跳跃，有时候写到一半思路会飞到截然不同的角度，信手在歌里加一长串的技巧花音。 霍刃开始没有搞懂他的作曲思路，后来发现天赋型选手基本不用什么思路。 作曲动机确定下来，后面的都可以凭灵感自由变幻，同一首歌可以写出十种变调。 ——这一点倒是和谢敛昀特别像。 戚麟到后半段玩嗨了，顺手给他把钢琴和贝斯的配乐都录了个demo。 整首曲子节奏感极好，单人唱可以出彩，众人阿卡贝拉也很好出效果。 而这也正是霍刃所需要的。 他不希望自己的形象总是偏凌厉强硬，那只是演出状态之一，不是全部。 “钢琴那个部分我就不多插手了，demo给薄老师修吧。”戚麟揉着头发送他出门，还记得给十七楼送一盒木糖醇绿豆糕：“尝尝这个，不会胖。” “辛苦了。”霍刃诚恳道：“你真的很适合做歌手。” “也不一定。”戚麟认真想了想：“我快高三了，之后可能会暂停工作，去读大学。” “时都音乐学院？还是国外的伯克利？” “都不是，时戏院。”戚麟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做了三四年音乐，想再去学点新东西。” 霍刃没想到回答会是这样，半晌淡笑着点头：“也祝你一切顺利。” 他不懂这样的选择，但予以尊重。 钢琴谱子再落入薄玦手里，不出五分钟就被红笔蓝笔改完全篇，像被老师批阅过的高中生作文。 “结构比以前灵活很多，”薄玦顺手把碎发捋到耳后：“找帮手了？” 霍刃坐在他的身边，笑着指指楼下。 谢敛昀和梅笙遥在隔壁房玩着电吉他，小池在客厅开了音响在练舞。 家里内外都吵吵嚷嚷一片，让他觉得很安宁。 “那小鬼是有点东西。”薄玦把谱子放好，教霍刃怎么表达这一段：“起手要弱，这样和后面的副歌情绪对比才明显。” 霍刃坐在旁边跟着他弹，听的很认真。 两人正专心上着课，龙笳拎着钥匙回了宿舍，就靠在琴房门口听他们弹琴唱歌。 “梦中的船溯光而上，海岸线尽头是……” 龙笳往前走了一步，玩笑般将指尖探入薄玦垂落在腰侧的长发。 薄玦指间琴键弹错三个音，还在面不改色地往下唱。 霍刃侧眸瞥了他们两一眼，仍然感觉是两个哥哥在玩闹取乐。 “如果我不再等待，回忆是否会就此沉落，如风中折翼的鸟……” “又弹错了。”龙笳俯身靠在他们两之间，左手仍挽着薄玦的长发，右手流利弹奏一段跳跃的装饰音：“薄老师不够专心。” 薄玦的弹奏终于断掉，抿着唇呼吸不太自然。 龙笳靠着他们两的肩给霍刃讲手法，距离却近的好像一侧头就可以吻到他的脸颊。 霍刃注意力停留在长音的弹唱上，认认真真听大龙老师讲了十分钟，终于发现薄玦那边没声了。 “哥，你不舒服么？” 龙笳终于松开他的柔软发尾，侧眸看近在咫尺的钢琴美人。 放肆的明目张胆。 薄玦把谱子一推，站起来冷冷道：“自己弹。” 回房间关门时砰的一声，有点烦躁。 霍刃心想玦哥怎么又变凶了，低头继续改刚才标错位置的休止符。 龙笳凝视那扇紧闭的门，做了个拧开的空动作。 -2- 皇冠咖啡厅的录制如期进行。 拍摄棚就在隔壁大楼，上下班很近。 咖啡厅其实是临时搭出来的摄影棚，但气氛留的很足。 纯白月弧从斜方切割空间，悬灯在地板上投出皇冠的旋转落影。 吧台空间充足，后厨烤箱筛网打蛋机一应俱全。 梅笙遥在宿舍里专心写歌一个多月，气色状态渐渐回轨，看见工作人员时会笑着打招呼。 “咖啡只用做三种，甜品备两种，不用费太多心思。”姜叔拿着台本跟他们对流程：“节目是录播，太尖锐的问题我这边会帮忙拦，都放松点。” “所以更偏向访谈节目？”霍刃注意到咖啡厅里还有个超清电子屏幕：“具体谈话内容不提前定？” “你们轮流做主持人，主持人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姜恕退出了镜头之外，示意化妆师再帮他们补下粉。 第一批粉丝已经等在了入场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为了拍摄效果，节目方并没有允许她们携带海报手幅之类的应援物入场。 然而宝石姐妹们的背包上挂着q版全员徽章，手环上都是龙飞凤舞的corona，俨然大型移动周边展示台。 她们的耳钉项链戒指也缀着小皇冠，一转便齐齐闪着光。 梅笙遥坐在吧台上转来转去，在笑着和她们招手。 “哥，”他伸手戳霍刃衣角：“看那边，那个红衣服小姐姐是不是以前经常接机我们的那个？” “还真是。”霍刃在确认咖啡机通电没，抽空往外看一眼：“还有最右边那位，她之前坐在演唱会第二排。” “这你都记得吗，”谢敛昀伸手敲他额头：“你到底有个什么神奇小脑袋……” 入场区的姐妹们迅速互相给眼神。 不能磕，藏住！今天谁都别磕！ 都是兄弟情！不用解释！ 开场流程很简单，三十个幸运观众在候场区下单完毕，皇冠六子预先把咖啡舒芙蕾准备好，等节目正式开场之后各自把餐点端给她们，同时开启今天的第一环节——主题聊天。 大伙儿做饭时有条不紊，碰到咖啡时配合的更加默契。 默契到一致派队长给舒芙蕾挤奶油撒巧克力碎。 霍刃回头多看了哥哥们几眼。 怎么好像都很心疼我的样子……最近我也不累啊。 三十单出完，六个人轮流往外端东西。 他们捧着托盘走向观众的时候，衣摆碎发自带长风。 一帮小姑娘努力憋着不要尖叫出声，近距离看见龙笳俯身端蛋糕的时候脸红的不行。 真人都好帅好苏啊啊啊！！！ 为什么真人会比照片视频好看这么多！！ 队长的大长腿我可以再看一万遍！！ “大家好，我们是——”六个青年整齐鞠躬：“corona！” 台下男孩女孩头顶都冒着蒸汽，一脸梦幻的纷纷鼓掌。 霍刃领着其他同伴坐在屏幕旁的小沙发上，开始进入录制状态。 龙笳天生适合主持，节奏和气氛把握的很好。 他两三句话介绍完节目流程，笑着cue到重点：“那么今天的聊天主题，是旧照片。” 观众们可以分享他们珍藏的有关皇冠的瞬间，节目组也会放送出让大家预料不到的照片。 电子屏幕亮了起来，浮现出三个不同按钮。 『a最想烧掉的黑历史照片』 『b其他成员拍下的某一刻』 『c自己最珍藏的一张照片』 “每个按钮都只可以对应两个成员，”龙笳点亮第一个话题，笑着道：“你们的选择是？” 三十个观众会意举牌，居然大半都选择的是薄玦和霍刃。 “为什么是我啊，”薄玦瞬间坐直：“谢谢和龙笳的糗照才多……” 第二排观众超级诚实：“就是因为你看起来没有黑历史啊！” 霍刃怔了几秒，终于想起来了什么。 他去年确实给姜恕提供过几张自己拍的照片，难道说…… “那么第一张开场照片是——” 电子屏随之一亮，一个长发小男孩苦着脸背着大提琴的样子出现在屏幕上。 薄玦跟着一呆，这会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们是从哪儿找到这张图的！” 那时候的薄玦只有八岁，小不点身材还没有大提琴高，背着超大琴箱的样子像在板着脸扛棺材。 霍刃在旁边快笑抽过去，薄玦伸手捏他的脸：“你什么都没看见！” “小薄老师你要威严不保了，”霍刃强行忍住笑：“这么重他们居然不帮你拿……” “他们是故意的。”薄玦臭着脸道：“我走了几步差点踩着头发。” 照片再度变化，居然是十八岁的霍刃。 他头发鼻尖脸颊都是奶油，坐在车里笑得狼狈。 台下女生已经捂着胸口萌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照片是姜叔照的，当时大家唱完生日歌就开始互相抹奶油，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 六个少年笑闹成一团，衣服领口都挂着草莓。 霍刃就被他们围在最中间，睫毛上都沾着糖霜。 台下宝石姐姐们相互递眼神，在没有手机的情况下靠脑电波互传弹幕。 「all刃果然是真的！！」 「刚才的小小玦好可爱超级想rua！」 「快看谢谢的手挂在霍霍锁骨旁边！！！草莓的位置也超暧昧好不好！！」 「队长还是青涩款的最苏！！今天我就要站all刃！」 “霍霍有什么想说的么？”龙笳在主持椅上转了半圈。 “等会后厨见。”霍刃抿着笑约架：“我记得还多烤了一个蛋糕对吧？” 众人立刻摇头：“没有！不存在的！” 到了第二轮举牌，观众们齐刷刷举牌：“谢谢！！队长！！！” 龙笳好奇问道：“为什么你们都选他们两？” 宝石姐姐们内心激情咆哮：当然是要定cp看攻受磕谁最在意谁还特意拍过照片啊！！！ 然后表面都笑得斯文羞涩：“没什么，就是好奇。” 谢敛昀终于想起来去年助理问自己要其他成员的照片：“握草……” 屏幕画面一变，跳出来霍刃趴在书堆里的沉静睡颜。 全场立刻陷入寂静。 其他五个人同时扭头看向谢敛昀：“你解释一下？” 霍刃耳朵尖有点红：“昀哥？” 观众们疯狂互相递眼神还要抽空看台上反应，已经忙不过来了。 空气中的脑电波弹幕如同大型摩斯电码考试现场。 「他居然拍了他睡着的照片！！姐妹我们投谢谢一票果然是对的！！双天才组kswlkswl！！！！」 「握草！队长睡着的样子好软啊想揉脸一百次呜呜呜呜」 「谢谢绝对是用超温柔的表情拍的这张！！我这个唯粉要爬山头了——」 “这是当时我跟他住一个宿舍的时候拍的。”谢敛昀强咳一声解释道：“霍霍当时刚进spf，每天都学到凌晨两三点，给他什么书他都全看完……” 台下宝石姐妹们捧着脸点头。 嗯嗯都懂，人家学到两点你就陪到三点，还拍他睡着的样子。 兄弟情，一看就是兄弟情。 谢敛昀自己解释了一半都觉得越抹越黑，旁边池霁悄悄道：“哥，拍完之后你把这张发我呗。” 谢敛昀隐约找到救星：“他这个侧脸本来就很好看，对不对？！” 池霁点头：“这张我拿去做屏保。” 霍刃默默道：“我还在这坐着呢……” 台下观众们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笑容一个比一个灿烂。 来皇冠咖啡厅根本不是吃蛋糕的！ 再让我坐十分钟我能对着他们六个磕到三天不吃饭！！ “好的，让我们来看看队长拍的人是……？”龙笳说了一半停了：“你们觉得是谁？” 其他四个人同时举手：“绝对是我！” 霍刃撑着下巴懒懒道：“每个人我都发了一张，要看节目组挑的什么。” “霍霍你居然偷偷拍过我！” “是不是我弹琴唱歌的那张！” 电子屏闻声变化，竟然是去年演唱会侧台薄玦的背影。 他俯身在和乐队贝斯手说着什么，长发斜曳坠在半空中。 薄玦笑的一脸得意：“果然是我。” “诶，这个拍的是什么？”梅笙遥没太看明白：“为什么要拍这个背影呢？” 霍刃坐直许多，认认真真道：“corona内部的话，我最崇拜的就是谢谢和小薄老师了。” 谢敛昀会意的双手比心：“哥没白疼你。” “这张照片是……薄老师在我们排练休息的时候，在帮全乐队调音。”霍刃侧头看着那张画质模糊的背影道：“我每次看到这张照片，都会觉得很叹服。” 谢敛昀咳了一声：“下次商业互吹记得给我排前面一点。” 其他两个队员有些茫然：“什么？” 薄玦神情讶异：“你都看见了？” “嗯，”霍刃浅笑着看他：“全看见了。” 台下姐妹们已经开始互相掐手腕控制尖叫声了。 团宠刃果然是团宠！！哥哥弟弟们谁不喜欢他啊啊！！ corona内部到底要排列组合多少个cp才够！！！ 为什么他们全都这么真！！这还怎么磕的过来！！！ 薄刃组温柔对视我回家要重复播放三千遍！！！ 霍刃开始解释他看到的那个故事。 在演唱会排练的某一天，他中场去给姜恕送了份文件，回来的时候看见薄玦进了乐队池。 为了演出效果及灵活性，去年演唱会都安排了专业乐队以及和声团搭配演出。 薄玦那天闲着没事，去乐队成员的每件乐器旁边听了一耳朵。 “这里我解释一下，”霍刃把自己的手机app调了出来，给观众看里面的调音界面：“像吉他提琴这种小型乐器，都需要专业设备或软件来确定音准，钢琴之类的还需要了解共振泛音，调音更难。” “但是，小薄老师拥有绝对音感。” 所以霍刃全程围观了某只长发调音怪走一路调一路，全程听一耳朵就知道该紧弦松弦，半个小时就完全搞定弦乐池。 不需要音笛，不需要节拍器，不需要音准仪。 完美诠释什么叫天赋秉异强无敌。 旁边乐队好多人都是懵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抢着递提琴吉他，围成一圈看他给钢琴听弦。 钢琴调音师需要更强大的专业能力，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然而薄玦一听就准，绝不出错。 是比精密仪器还要强大的绝对存在。 长发美人这会儿脸颊有点红：“我也是随手……” 旁边池霁忽然反应过来了：“难怪乐队有好几个小哥哥找你签名！” -3- 在这个环节结束之际，有粉丝递了一张拍立得照片。 照片已经被保存了好几年，有微微褪色，但成像还是很清晰。 是池霁坐在伦敦的国王十字火车站，在街头和路人笑着弹钢琴唱歌。 那时候他才十三四岁，看起来稚嫩又纯真。 台上台下都感叹纷纷，薄玦表示需要一份彩印件回去收藏。 池霁又进入害羞状态，把脸闷在枕头里耳朵尖很红。 第一期节目拍摄的相当顺利。 嘉宾是知名科学家，慈善项目会在户外统一补拍。 整套流程走完，大伙儿都齐齐松了口气。 没想到现场气氛这么好，粉丝坐在旁边都像是老朋友一样。 有很多旧照片让人怀念又感动，结束时他们都特意去照了原件，留在自己手机里当做纪念。 收工之际，梅笙遥拉着霍刃去分蛋糕，池霁帮着工作人员收咖啡杯，大伙儿都有说有笑。 龙笳把话筒交还给道具组，临走时看见薄玦的q版小贴纸落在了地上。 他俯身把贴纸捡了起来，用指腹缓缓擦掉长发小人脸颊上的灰尘。 谢敛昀伸手一拍他肩膀，低声道：“来露台陪我吹会儿风。” “行。” 他们相继去了露台，把双重门关好了才开始聊天。 “笳哥。”谢敛昀也不和他绕弯子：“你跟薄玦现在，是怎么回事儿呢？” 龙笳眨眨眼，语气有些：“你指的是……” “你别告诉我，你自己都不清楚。”谢敛昀靠着栏杆吹着风，眼神透着洞察：“没事撩着玩，人家会当真的。” “薄玦我认识的比你早，他是个闷性子，也不会拒绝。”谢敛昀淡淡道：“你跟别人胡来没事，最好别伤他。” “不是胡来。”龙笳皱眉道：“也没有故意戏弄过谁。” 他偶尔亲近几个弟弟，都是点到为止，自己心里一直有数。 谢敛昀嗯了一声，继续问：“那你跟薄玦呢？” 龙笳下意识道：“薄玦不是男的吗？” 谢敛昀拧着眉毛盯他几秒，伸食指戳他脑袋：“你是——真直男——还是逗我呢啊？！” 龙笳冷不丁被连着戳了好几下，突然脑子里有什么一晃而过。 “你是说——” “等一下——” “不然呢？”谢敛昀反问道：“不然你天天黏在他旁边干什么？” 龙笳下意识道：“你不会对他也？” “别，不至于。”谢敛昀靠回栏杆旁边，慢悠悠叹了口气：“姜叔以前跟我说，谈恋爱要趁早。” “问题是我死活碰不到中意的人，荒废青春这么多年……也够寂寞。” 龙笳莫名松了口气，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靠在谢敛昀的身边，半晌才开口：“小玦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对他就好像本能一样，每天都想逗他生气，想摸摸他的头发。” 不是胡闹好玩，不是故意捉弄。 是见第一面时就在心底深埋下亲近感。 谢敛昀凉嗖嗖道：“龙三少爷够天真无邪啊。” “我以前对别的任何男生都没有过那种亲近，所以没往那个方向想过。”龙笳皱着眉头：“而且现在皇冠才刚出道一年，也不可能……” “嗯，对，想清楚，这种事不能糊涂。”谢敛昀淡淡道：“霍刃带队不容易，他担子已经够多了。” “是我做事不成熟。”龙笳揉着鼻梁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会改的。” 是萌芽般的眷恋喜欢也好，是和队友之间亲昵的有些过线也好，都该打住了。 他不能继续犯错。 谢敛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披着外套走了出去。 “哥们，清醒点。” 霍刃正收着后厨的鸡蛋糖粉，龙笳绕进来帮他放东西。 语气变得有些歉疚。 “霍霍，哥差点做错事，以后不会了。” 霍刃沉默一秒：“你又打碎哪只碗了？” 龙笳伸手想揉揉他的头，伸了一半顿在半空又收了回去：“没什么，以后不碰就行。” 霍刃点点头，薄玦刚好端着新烤的焦糖布丁进来：“霍霍——尝一口这个。” 龙笳淡笑着把抹布放到一边，转身退了出去。 没和他有任何眼神对视。 薄玦略诧异的看了眼龙笳背影。 这家伙突然转性了？不嬉笑着讨东西吃了？ “你先吃，我帮你扫地。”他摆摆手，不多思虑：“我放了点蜂蜜，可能会口味偏甜。” 霍刃茫然应了声。 “好，谢谢哥。” 怎么大家今天对收拾厨房这件事都这么……热情？ 上完节目的宝石姐妹们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反馈楼里尖叫。 [33l]：啊啊啊啊啊—— [34l]：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35l]：别说了我去买专辑有生之年绝对要再去一次节目现场kswlkswl——！！！ [36l]：抱紧三十三楼姐妹啊啊啊啊啊啊啊 [37l]：楼上几个现在是用啊啊啊当黑话了？？现场到底怎么回事倒是说啊？！ 一众人互相抱紧整齐摇头：节目还没播！不让说！ [44l]：卖什么关子呢……我刚好预约的是明天，让我过去亲自看看！ [45l]：楼上姐妹记得加入场群！！验券进群不许无关人士围观！号码：xxxxx…… 第二天录制再次开始，主持人转成霍刃，主题为「提问」。 明星和粉丝之间的距离，其实一直是薛定谔般的存在。 有时候好像很近——私信箱和微博评论区每天都看不过来，告白话语数不胜数。 有时候也很远。 他们拥有截然不同的日常生活，了解信息的渠道也完全不同。 霍刃和同伴们大部分时间都在二十四小时轮转着拍广告做专辑录节目，刷微博逛论坛的时间极少，平时多出来的休息时间都用来临时补觉。 渐渐也就看不懂粉丝们之间的黑话，总感觉她们在用另外一套语言。 字母缩写太多，可是和他掌握的词汇都好像套不上。 粉丝和爱豆能轮流向对方提问的环节，这个设计确实是在以前综艺里从未出现过的。 双方临开始前都有点小紧张。 坐在第四排的男生率先举手，大大方方道：“我想问，做明星是不是很爽？” 梅笙遥接过话筒，好奇道：“哪方面爽呢？” “想买什么买什么，而且想去哪个国家都可以哎。”男生露出羡慕表情：“还可以经常见到其他大明星，很好玩吧？” 梅笙遥想了想：“这个确实是……但是我们也很羡慕你们啊。” “不可能吧，”男生笑着摆手：“我还发愁六级没过呢，将来是考研还是找工作都不知道。”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平凡生活有什么值得人羡慕的。 何况对方还是那么出名的偶像。 “可是你们可以和朋友随时一起看电影，”梅笙遥笑着道：“过年也总是可以回家看看家人，其实很幸福啊。” 大家渐渐懂了这场对话的意义，姿态渐渐放松下来。 然后就轮到了霍刃向粉丝提问。 霍刃好奇地看着台下众人：“cp是什么？” 粉丝们瞬间寂静。 到底是谁教我们家刃崽这些奇奇怪怪的！！站出来！！！ 霍刃以为是自己提了个不太好的问题，小声解释道：“我百度过，cp是characterpairing，也好像是couple的意思，但是……你们平时在微博说的话，我好多都看不懂。” 谢敛昀别开头默默捂脸。 这孩子的旺盛求知欲真是太要命了。 宝石姐姐们陷入寂静中，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一天。 这是什么公开处刑现场！！ 队长你确定一上来就要问这么劲爆的死亡问题吗！！ “其实就是，”其中一个小姑娘小声道：“你们每个人之间互动都很有爱，我们有时候觉得你们凑一对会很浪漫。” 磕队友情很爽，磕兄弟情很爽，队友情兄弟情爱情一块磕更是爽到飞起…… “原来是这样？”池霁觉得很好玩：“都有什么啊？” 他平时看大家都是哥哥弟弟的视角，从来没往恋爱这个方向靠过。 另一个小哥哥看他们没有抵触的意思，目光看向龙笳和薄玦：“比方说他们两，我们论坛里就取名叫封官加爵组，也有人站龙薄龙……” 龙笳&amp;薄玦：？ 龙笳突然脸有点红：“怎么还有这种事情。” 薄玦敏锐抓住重点：“龙薄龙是什么意思？” 小哥哥昨天刚在ao3二刷完超赤鸡的镇圈之宝，这会儿突然有点迷之脸红。 “没，没什么……” corona六个人忽然好像打开新世界大门，用奇异眼神开始互相看对方。 谢敛昀一脸嫌弃。 谁要跟队友谈恋爱啊！平时写首歌互相当甲方还不够虐吗！！ 梅笙遥超级开心。 我最喜欢队长了！！如果配对的话我一定要和队长在一起！！ 霍刃暂时没跟上。 都是兄弟……谈恋爱不会很奇怪吗。 “目前比较热门的双人cp是高山流水组，”另一个小姐姐举手接话：“还有就是双天才组。” 她昨天睡觉之前刚肝完一篇同人，这会儿还在上头状态。 旁边半场观众瞬间炸毛。 高山流水组明明是异端！！谢池龙刃哪个cp不比这个来的红！！！你这绝对是夹带私货！！！ “我好像搞懂了，”梅笙遥忽然举手：“那要不我们六个现场投票一下？” 全场观众：！！！ 其他几个刚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队友们：？？？ “就是，如果真的要找一个队友恋爱结婚，你们会选谁？”梅笙遥眨眨眼睛：“倒计时，三，二，一——” 所有队员同时看向霍刃。 “当然是队长啊！！” “我最喜欢队长了！” “还是霍霍吧……” “……队内只可能是霍霍。” 霍刃：？ 台下观众们手拉着手心连着心一脸安详。 果！然！！ 天真地真！all刃最真！！，，，，....，，，， 第61章 第 61 章 这个死亡问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好奇宝宝霍刃还试图再问几句,旁边谢敛昀以非常熟练的姿态岔开了话题：“队长确实非常优秀，我们都觉得他特别适合做结婚对象——” 台下三十个观众包括毒唯都在捧着脸点头。 嗯嗯嗯，不用加这个们字，你最宠他我们都知道。 于是继续进行观众提问环节。 “平时队里谁脾气最不好？” 六个人环视一周，果断互指：“他！” “这个脾气不好是要分阶段的。”薄玦冷静道：“谢谢有必死起床气,梅笙遥在写歌的时候简直像班主任，霍霍碰到外界的人闹幺蛾子会黑脸。” “队长居然会黑脸——”台下有女生惊讶道：“他看起来超乖啊！” “是这样的，不要误会，”龙笳伸手揉霍刃头发,顺口圆场：“以前我们遇到过很过分的工作人员，带着朋友闯进试衣间找我们要签名合影。” 当时谢敛昀刚好在换长裤,还是梅笙遥眼疾手快拿大衬衫帮忙挡住了。 霍刃直接沉下脸色把他们请了出去，态度又冷又硬。 “那脾气最好的是谁呢？”其他观众好奇问道。 六人思忖片刻，纷纷看向龙笳和池霁。 “笳笳确实脾气超好。”梅笙遥感叹道：“我们有时候碰到私生粉半夜给酒店座机打电话，都是他帮我们哄走的。” 不过后来他们都学聪明了,进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拔电话线。 “小池简直是皇冠的小棉袄……”谢敛昀笑了起来：“夏天有散热贴,冬天有暖宝宝,队长肠胃不好都是他定时监督吃饭，最近霍霍气色有变好很多。” 霍刃点头，学着昀哥刚才的动作给池霁比了颗心。 池霁小声道：“也……也没有啦。” 其实台下观众在进场之前有过自发约法三章的。 cp粉不许夹带私货提问，问题不许奔着奇怪方向去，要多挖掘他们单人特质。 结果问着问着就又绕了回来。 台上六只好像每个单人问题都能绕到队友身上,聊着聊着就互相怼,怼着怼着又开始商业互吹。 台下粉丝们感觉自己在临场考表情管理能力。 小池真的好软好天使这是什么诞生在伊甸园的大可爱！！ 谢谢你为什么每句话信息量都这么都！！越解释越奇怪了啊喂！！！ 霍霍笑容好青涩我不行了！！我要拿回去当手机屏保！！！ 然后话筒就又绕回了霍刃手里。 他一开口,谢敛昀先提了一口气，台下粉丝们也同时屏住呼吸。 队长求你了，问个简单问题吧，要不你问我们今天星期几外面下雨没有都可以！！ “那个……corona好像还有全团的同人小说？” 全场寂静到掉一根针都听得见。 “没，没有，绝对没有。”有个小女生摆手：“没有这种东西。” 其他人跟着整齐摇头：“不存在的，没听说过。” 旁边副导演会意道：“有的——”推荐阅读笔趣阁tvhttps://m.biqugetv/https://.biqugetv/ 谢敛昀直接倒回沙发里拒绝再看屏幕一眼。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公开处刑又来了。 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八本粉丝向同人小说的华丽封面轮流浮现。 《独爱龙三少：邪魅总裁追妻之路》 《corona的独宠猫咪情人》 《唯一皇冠：倾国王妃逃婚路》 《恶魔少爷们的小女仆》 …… 本本名字火辣到不行，还有六人一起勾起玛丽苏女主下巴的同人图。 粉丝们已经窒息了。 队长你听我们解释啊啊啊！！！ 今天节目不是围绕你们六个展开的吗！！！！ 拜托这位偶像你离粉丝生活远一点好不好—— “全团的小说？”薄玦好奇道：“是我们六个和女主角轮流谈恋爱的吗？” “哦哦，那本我看过——”池霁指着屏幕道：“《绝爱皇冠：七神明的专属灰姑娘》。” 谢敛昀放弃参与讨论，坐在旁边专心吃草莓饼干。 “故事讲的是什么啊？” “还蛮好玩的，讲的是女主洛苏苏车祸穿越，然后在古代和七个妖怪仙君的故事。”池霁指了指霍刃：“队长的角色是暴虐君王，身体拥有狼妖之血，只有在遇到女主的时候才会变温柔。” 霍刃：……？ “然后谢谢是被贬下凡间的白狐仙，因为偷喝女主炖的鸡汤被抓住了尾巴。” 谢敛昀冷不丁被饼干呛到：“咳咳咳咳！！” 龙笳伸手给他拍背，好奇道：“我呢？” 池霁思索片刻：“你好像是大可汗？骑着白狮纵横沙场的那种？” “等等，我有个问题，”梅笙遥听得全神贯注：“为什么是轮流谈恋爱？还要排队的吗？” “当然不是，”池霁笑眯眯道：“女主先是做了姐姐的替身被召选进宫，然后成为霸道皇帝的独宠小娇妻，结果她姐姐心生嫉妒设计让她流产，霍霍被蒙在鼓里然后这里感情线虐了三十章，女主就跳窗逃出宫被小王爷也就是你捡走了——” 梅笙遥听得津津有味：“在哪儿看的？回头我也……” 不你不许看！！ 宝石姐妹们已经窒息到要当场吸氧了。 到底是哪个鬼才导演想到了这种环节！！！ 换台！！我们要求换台！！！ 薄玦难得看见谢敛昀吃瘪，坐直些道：“要不当场念一段吧，我们六个人轮流念自己的台词。” 龙笳和谢敛昀同时打断道：“不！！” 副导演阿青再度举手：“读哪本，每本我都买了——” 『霍少爷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女仆，语气冷酷道：“我不需要连鞋子都擦不干净的没用女人。”』霍刃摸着下巴往下读，忽然语气有点迟疑：『“除非……你吻我一下。”』 ……所以鞋子没擦干净为什么要她亲自己？？ 『“不许碰她，滚开。”梅少爷手执马鞭走了出来，傲慢地扬起下巴：“她是我的。”』梅笙遥憋着笑往下读，扭头戳龙笳：“笳哥，笳笳到你了。” 龙笳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往下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俊美无双的男人解除隐身状态，把白软软抱在了怀里。』 『“不要怕，哥哥带你走。”』 粉丝们趴在桌子上肩膀狂抖，一半人狂笑不止另一半已经沦陷在大型尴尬现场，濒临社会性死亡。 太蓝了，做宝石真是太蓝了…… 我应该在电视机底不应该在电视台里……这特么连换台都不行！！！ 第二期录制结束之后，一群场外观众等着听消息。 专楼的姐妹们异常沉默。 [23l]：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42l]：今天不啊啊啊了？什么情况？皇冠有成员撕逼了？ [43l]：楼上我今天听到一个料，据说xly和msy在片场打起来了，还是关的门。 …… 几十楼召唤下来，终于有去录制现场的姐妹憋不住了。 [82l]：来个人剪断队长网线好不好！！！今天节目真是啊啊啊啊啊啊啊！！！ [83l]：他们六个真的啊啊啊啊啊，我全程啊啊啊啊啊啊啊！！！！！！ [84l]：我妈问我为什么在房间狂叫，已经午夜十二点了我根本停不下来啊啊啊啊啊啊—— [85l]：草草草，你们去过节目现场的全都变土拨鼠了还是怎么着？会说人话么？ 还真就有胆子大的不怕死的粉丝，开小号上来把节目花絮说了三五条。 然后corona官方论坛内部直接炸了。 队长你提的都是什么死亡问题！！ 球球你离粉丝生活远一点不要了解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话说他们念的是哪本啊我有点想看，怎么感觉好苏的样子迷之感兴趣…… 团粉匿名板因为几句短短爆料连着盖了四五座楼，很快实名版就有版主出来扔一周限时投票—— 【到底最火cp是什么！】我们要给队长一个胶带！！ 配图是一捆corona六人向胶带，特别应景。 高山流水组今天得到消息简直在过年，飞速冲到大小群里号召姐妹剪视频拉票。 其他组当仁不让，迅速拉姐妹入伙号召都来拉票投票。 “出道斗琴的那段视频还不够苏吗！！阳春白雪觅芳径，高山流水谢知音！！！！” “双天才组今天发粮了——这碗甜汤我要等节目出来再喝一百遍！！” “今天聊这么劲爆的话题居然没人cue我刃all组！！平时老福特刃all天天有粮吃好不好？！你们这就是仗着产粮太太们没去现场(╯‵□′)╯︵┻━┻” 谢敛昀看着官方app里激情四射的battle现场，退出小号歪在沙发旁边咸鱼状躺尸泡脚。 我知道的太多了。 我好难。 节目录制完时间还早，谢谢在泡脚，梅笙遥在边敷面膜边改五线谱。 小池洗完澡出来，把手机递给他们看：“还真的有……好多cp的小说……” “我不看。”谢敛昀扭头：“你不要点谢池春那个tag，里面全是鬼故事。” “哎？” “谢池春不是词牌名吗。”梅笙遥接过池霁的手机，一点进去就看到肉香四溢的大段描写：“嘶——” “是鬼故事。”他关掉页面把手机还给池霁：“别看，把你写的特惨，整篇都在哭。” “……好。”池霁有点委屈：“他们不喜欢我吗？” 谢敛昀抱着枕头冷静道：“是太喜欢你了，所以净整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霍刃回房间以后才开手机，悄悄看相关的tag。 他情窦未开，十五岁到二十岁不是沉迷学习就是在无间歇的加班，接触这些信息的机会确实很少。 每周碰到生理问题，都是自行去浴室冷静处理，完全像个莫得感情的工作狂。 视频里一个男人冲进了派出所，语气激动：“我刚才，吃过all刃的粮吃了通宵！！” 警察略为不解：“all刃是哪个？” “不是哪个，是corona最王道的cp啊！！” 旁边警察迅速画画，亮出一张薄玦垂眸给霍刃系领带的照片。 “这个是玦刃！人数不对！！” 警察迅速又画了一张，是跨年现场霍刃伫立在跪伏的五人身前，神情邪妄。 “那个是all刃！！反了反了！！” 警察把画倒了过来，画面变成了霍刃被谢敛昀压在图书馆角落的马赛克同人图。 另一个警察把画接过来，迅速改了几笔，谢敛昀和霍刃中间还多了一个脸颊绯红的池霁。 “不要跟我提云火池！！！那特么是邪教！！！” 霍刃啪的把手机关了，钻进被子里准备按时睡觉。 不看了，感觉好奇怪。 然后在五分钟后点进官方论坛，闷在被子里补all霍的校园abo同人文。 另一边薄玦洗完澡照例坐在镜子旁边吹头发，大脑暂时处在放空状态。 龙笳刚好也洗完出来，睡衣松松垮垮，露着半截锁骨。 薄玦注意到他在身后，开口唤道：“龙笳——” 长头发好难吹干，你帮帮我？ “忙。”龙笳径直走出去，和他依旧没有半点眼神接触。 薄玦话都没说完，怔在原地看他走远，一个人在镜子前呆坐数秒。 然后气鼓鼓的回了房间。 吹什么头发，不吹，全剪掉算了。 龙笳一走出盥洗室表情就特难受，想马上回去认错，又不敢再招惹薄玦。 平时薄玦看他一眼他都颠颠儿过去帮忙擦精油梳头发搞龙氏护理全套，就差边唱歌边讲笑话哄他开心。 龙三少爷在家里公司里完全可以横着走，姜叔训人也默认留着面子，在薄玦面前半点脾气没有。 完了，我跟小薄老师彻底完了。 他刚才叫我我都敢不理他了。 龙三少爷走了两步就忍不住回头看，然后看见薄玦板着脸快步走去卧室砰的关了门，还反锁三圈。 龙笳先前脑子没开窍，被谢谢一点才反应过来哪儿不对。 他这会儿在六扇门之间转了三圈，看见谢敛昀抱着洗脚盆过来。 谢敛昀一瞧他脸上的表情，又看了眼唯一紧锁的门，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谢谢，这样不行。”龙笳压着声音道：“他生气了，我得哄他啊。” 谢敛昀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你真是直男吗。” 龙笳：……？ 他眼巴巴地看了许久薄玦的房门，最后还是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把脸埋进枕头里打滚。 薄玦靠在门边听清楚对面的关门声，臭着脸凶了一句死笨蛋，倒回床上玩手机。 然后两个人同时登录小号打开了官方论坛的cp专属板块。 龙玦和龙薄龙都不算大热cp，但是冷圈太太的爱向来深沉热烈，日肝十篇为爱发电无怨无悔。 龙笳假模假样浏览了一圈龙刃、龙all、龙云，点进去跟看段子似得扫了几眼，没当一回事。 然后就缩进被子深处，压着呼吸看龙玦的校园文。 一个是顽劣不堪的贵公子校霸，另一个是严肃清冷的艺术生校草。 从同桌时的打闹互怼，到三角钢琴旁的温柔瞬间，故事里两个人身体接触不多，但是语言性格都特别真。 龙笳以后关着手机臊的不行，脑子把吻戏片段反反复复过了好几遍，探出头缓了口气继续往下看。 然后开始追镇圈之宝的最新更新。 对门薄玦也蜷在床上，抱着枕头一脸嫌弃的看他和所有队友的恋爱文。 文笔小白的不看，对话ooc的不看，人物矫情做作的也不看。 他看见了团粉画的同人全家福，笑容渐变温柔，指尖往下一滑，紧接着就是白衬衫半褪坐在龙笳腿上脸颊绯红的自己。 薄玦皱着眉头盯了这张图接近半分钟，试图从人体比例或者钢琴形状上进行批判。 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画中两个人缠吻的样子上。 ……怎么亲的眼泪都出来了，坐姿真诡异。 画的太烂，拉黑。 然后白净指尖在拉黑旁边悬停许久，点了关注。 -2- 霍刃完全没看进去自己和任何队友的缠缠绵绵火热爱情，抱着好玩心态随便看了几篇就退出来了。 他对哥哥弟弟们感情都坚定纯粹，没什么杂质，碰见拉郎文也不会当回事。 现在是凌晨一点，cp排行榜的最新投票里all刃居高不下，排第二的是高山流水，第三的是龙刃。 霍刃顺手点了进去，刚好就戳进了热度最高的高山流水镇圈文。 冷面琴师正被长发笛妖蛊惑，和他在弦音缭绕中情眷正浓。 ——他们两人原是幼时故识，可薄玦少年时失足落水，与世长绝。 谢敛昀在那之后就再也没了笑意，独自抚琴听涛，不入仕途。 可薄玦的一缕亡魂被寒玉笛留住，又受家族福泽庇佑，竟渐渐就再聚身形，只是全然失忆，不再记得与竹马的半分旧事。 谢敛昀再度看见他茫然模样时，一颗心都绞痛难言。 霍刃本来打算看个两三行就睡，不知不觉追到了最新章。 然后满脑子都是高山流水谢知音。 剧情刚好断在薄玦抚琴谢敛昀挽发，两个人一抬头看向对方，再近一点就可以亲到对方。 ——偏偏就没后文了。 某人在单调的学习生涯里徘徊了接近二十年，头一次看网络小说还是自家队友的同人文。 然后顺着热情粉丝在评论区的安利，把另外一篇琴妖x琴鬼的镇圈短篇也一口气看完，甚至去补了两个人的斗琴cut。 一抬头凌晨三点半，还能再睡六个小时起来录节目。 霍刃关掉手机揉揉额头，表面非常冷静，内心还在跟着妙不可言的恋爱情节乱跳一通。 他咳了几声出去接水喝，发现洗手间的灯亮着。 薄玦看完小说的时候头发都干了，索性睡前去涂精油挽头发。 谢敛昀刷完游戏出来找东西吃，顺手帮他把头发梳好，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霍刃冷不丁撞见这一幕，深呼吸一口气往后退。 刚刷完那个情节就碰到真的了——这简直—— 谢敛昀看见他表情瞬间就懂了：“打住！你别乱想！” “嗯？”薄玦撑着下巴昏昏欲睡：“什么？” 霍刃摆手还在往后退：“我走错了，你们继续。” “队长，你如果再乱想，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发云刃组激情床戏。”谢敛昀面无表情道：“把你日到喵喵叫的那种。” “昀哥我错了——” 等倒完水再走回去，龙笳正揉着头发推开门往外走。 霍刃差点撞到他，下意识道：“笳哥也没睡呢？” 龙笳帮他扶稳水杯：“挺晚了。” 霍刃忽然意识到什么，压低声音道：“你不会在看……小说吧。” 中间省略了几个字，完全不用说出口。笔趣阁tv手机端https://m.biqugetv/ 龙笳动作一僵，强笑道：“小什么？小说？你笳哥根本不看小说，这都几点了明天还要上课，不，录节目，你快去睡，我不知道什么小说。” 霍刃默默看他表情：“你确定你以后还想当演员……” “快去睡！！” 第二天聚餐时间，小池和遥遥睡了个饱，气色相当的好。 “龙哥怎么像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队长怎么啦，眼睛一直在看窗外……” 霍刃低头搅燕麦粥：“没什么。” 龙笳还在观察薄玦看自己的表情，试探着给他夹了一块酥烤龙利鱼。 “拿开。”薄玦冷冰冰道：“离我远点。” 龙笳动作一顿，低着头把龙利鱼放回自己盘边。 谢敛昀叹了口气，把自己座位拉到他们两中间隔开：“算了，都别吵。” 薄玦还堵着昨天的气，当着龙笳的面把谢敛昀的大半块秋葵烤牛肉切走，面无表情全都吃掉。 谢敛昀嘶了一声：“哥们你生气也不用吃我盘子里的——” 霍刃选择别开头凝视窗外。 以后不看小说了，看太多脑子会坏掉。 “对了，”梅笙遥好奇道：“你们看了云刃tag的那篇镇圈□□了吗？” 谢敛昀刚叉准肉，猝不及防手没拿住，肉跟银叉滚三圈掉了下去。 “我们以后——尽量不要谈论——那个论坛里的任何东西。”他推正银边眼镜，重新找了把新叉子：“听我的，不合适。” 霍刃快速举手：“我保证不看。” “我觉得还蛮好玩的……”池霁小声道：“队长都说不看了，那我也不看好了……” “小池听话就好。”谢敛昀一脸严肃：“这个太影响队友感情。” 第62章 第 62 章 自家公司做网综的好处在于,行程表灵活易调整，不用赶场子。 毕竟导演制片人都是自己人，特别好商量。 他们录制了没几天，姜叔就帮忙接了个活儿。 “这周六，你们去给前辈助演两个节目,顺便宣传下《荒谬感》。”姜叔用扇子给自己纳凉，免不了用扇背轮流敲他们肩膀：“谢谢这是在录节目的时候没少吃饼干啊？小池婴儿肥又回来了怎么回事？你以为我不敢罚你们去spf门口站军姿了是不是？？” “没必要，真没必要。”谢敛昀站的笔直：“小池婴儿肥是天生的，他脸颊这样挺好看啊。” “你先盯着点你自己！”姜恕看了眼池霁,语气放缓许多：“小池在咱们这确实好看，只不过人家手机摄像机镜头会把人拉宽,反而没有现实的这种刚刚好。” 大部分艺人都是比镜头中实际要瘦很多的，这事儿确实不讲道理，可也没办法。 霍刃不着痕迹地帮忙哄人：“小池有我陪着，过两天就瘦回去了,没事。”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姜叔把新的行程表给大男孩们每人发了一份,跟臭脾气管家一样哔哔叨叨：“四月录团综,五月赶通告和代言，该拍的全都拍完，六月提前准备演唱会，今年八月和十二月要开四场，马虎不得……” 他走到梅笙遥旁边声音一顿,梅笙遥眨巴两下眼睛：“我也胖了？” “倒也没有。”姜叔纳闷道：“我记着刚领你进来的时候你也就一小不点,怎么突然就比我还高了？” “人家明年就十八了,还长不到一米八像话吗？”龙笳揽着梅笙遥的肩笑道：“遥遥迟早跟哥一样一米八//九，站得高看得远。” 薄玦冷嗖嗖嗤了一声。 演唱会助演其实商业性质不大，更多的是互相提携推荐，给前辈后辈们送个面子。 这座城市里最大的场馆不是时都体育馆，而是天使之环。 建筑去年才竣工，是由英国新锐设计师约翰逊·文量身打造，嵌在城郊之南就好像遗落人间的天使光环。 这里可以容纳十八万人次观看比赛演出，而且场馆外壳有种悬浮般的错觉感，纯白洁净非常漂亮。 六人跟随引导从vip通道进入后台，一眼就看见裴如也站在冯仪身边，在和她低头交耳确认流程。 “是冯天后——”梅笙遥一秒认出来她的侧影：“上次我们去打歌的时候，我还和她pk来着！” 霍刃脚步顿了半秒，心想难怪这么久没在十六楼看见他。 ……原来是帮前辈排演唱会去了。 冯仪今年已经有四十六岁，但身材管理依旧严苛。 她没有打肉毒杆菌，五官有苍老痕迹，但看起来更让人觉得自然舒服。 “快唱不动啦。”天后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先来点下午茶怎么样？我和裴老板谈完就过来。” “谢谢前辈！” 谢敛昀迅速拉开池霁：“别看，休息区桌上放的全是罪恶。” 霍刃坐在名为罪恶的马卡龙蛋糕塔旁边，听薄玦解释这次演出的特殊性。 “这应该算是国内最大规模的演唱会了，而且还是天使之环的首演。”薄玦颇有些感叹：“冯前辈才算是作品等身，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她拿过五次osc皇冠奖，二十多张专辑传唱度都高的逆天。”龙笳坐在另一侧的椅背上，随手摸了块蛋糕：“现在人家已经是终身评委，出来开演唱会完全是爱岗敬业奉献。” 薄玦懒得看他，靠着霍刃不说话了。 霍刃小声道：“你们俩还冷战呢？这次是为了什么啊？” “没，我两感情可好了，从来不冷战。”龙笳正色道：“以前那也都是小打小闹，别多想。” 薄玦抿了口柠檬水，半晌才嗯了声。 那边裴老板和冯天后还在调前后节目顺序，后台又来了几个老总模样的过来道贺，霍刃抬眸一看，瞧见都是熟面孔。 先前在红人馆的跨年演唱会后台见过。 “裴总也在这里啊，哈哈哈哈——” “老冯，回头我给你送个大花篮，提前祝你演出成功啊！” 冯仪简短应了声，在看见那几个中年男人时语气冷淡：“谢谢，不用了。” 这次赞助商压根没请他们，自己仗着身份高工作人员不敢拦，进来乱套近乎只让人觉得烦。 她连眼神都懒得给，几个老总强行和她寒暄几句，还找她要了签名合影。 “这边还有事，不陪了。” “没事没事，我们也是来天使之环逛逛，这地方还是我哥们投资的——” 冯仪带着工作人员和裴如也去了隔壁会议室，那几个中年男人自知不被待见，转头就准备走。 然后顺口就和他们六个打招呼。 “你们是——那个，我们在红人馆见过吧？” 霍刃已经起身领着队员站好。 “郑总好，张总好。” 他记得其中三个人的样子。 他们是影业老总和大型演出常驻冠名，在业内算金主级的人物。 霍刃代表全队陪他们一一握手，礼数分寸不错。 郑总却顺着往后继续一个个握过去，先是跟龙笳假模假样客套几句，目光落在了池霁身上。 “你们这个小成员……跟姑娘一样漂亮啊，”他自上往下地打量池霁的脸庞腰身，语气玩味：“屁股挺翘。” 霍刃冷了脸色，旁侧龙笳挡在了他和池霁之间：“郑总，我们排练时间到了，抱歉。” 郑总眼睛还盯在池霁脖颈上，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有空再聚。” 等他们临时转移到隔壁房间，池霁才闷闷开口。 “我才不是小姑娘。” “我是男孩子。” 龙笳眼神带着警觉，反手把门关好。 “你们离这几个人都远点。” “业内名声不好？”霍刃皱眉问道。 “趋炎附势，欺软怕硬，喜欢对没背景的艺人下手。”龙笳把名片撕碎扔进垃圾桶里，语气转冷：“手段也不干净。” 他出身贵门，对这些二三流老总都清楚底细。 好在这只是个小插曲，后面的排练都很顺利。 冯仪给他们安排了接近十分钟的演出时间，一路带着后辈熟悉这里的场地设备，一边耐心解释自己这边的调度。 “c区和e区会同时出现旋转悬空舞台，我会在你们表演结束以后从高空吊紫绸环场唱歌，然后你们从这几个点位下场……” 整个演唱会场地被改装成鸢尾花般的结构，不仅分舞台可以自由移动，光影效果也比寻常场馆要震撼许多。 他们在半场表演完《夜火》和《沉云》，冯仪抱臂看完，点头赞许：“很稳，就这样。”笔趣阁tv首发.biqugetv m.biqugetv “好些新出道的艺人都心思浮能力差，”她笑道：“你们舞跳的这么好，是哪个老师教的？” 霍刃抬眸看向裴如也，后者淡笑颔首。 “哟呵，小裴都开始收学生了。”冯仪忍不住感叹道：“九年前他刚入行的时候，我们老一辈的还觉得胡闹。” 这么年轻来做舞台编节目，瞧着像哪家高中生辍学出来瞎搞。 后来时间作品渐渐出了效果，再找裴总合作都得预约排队。 闲聊之际，梅笙遥从工作人员手里借了两把明银长剑，甩手给池霁扔了一把。 小池会意接住，踩着音响鼓点抬腕转身，跟他玩闹般起势作剑舞。 冯仪停下闲谈，神情略诧异。 不远处正播放着明快鼓点，六急三缓交错起伏。 池霁虽穿着运动款练功服，身手矫健如云中墨鹤，折腰萦回探身刺去。 梅笙遥和他都是自幼在洛杉矶练舞的师兄弟，侧退半步转了自由搏击的步伐，任剑身碰撞相击—— 古典舞和现代舞突然就化作相互角力的剑招舞态，在辗转交接时次次相挡挑响，全程都卡在起落鼓点上。 梅笙遥玩心既起，加快速度扬腕引颈，让那长剑如白虹贯日般横击而去。 池霁下腰避开，膝侧翻转骤然侧身探过去，不偏不倚用刀背敲了下他的手腕。 “嗷——”梅笙遥迅速认输：“不玩了！玩不过你！” “你后面节奏没跟上。”池霁笑的小得意：“再练练。” 冯仪回过神，侧头看向霍刃道：“这么好的节目，你们不放进演唱会里？” “他们去年才出道，第一场演唱会要适应下状态。”裴如也解释道：“今年节目会更丰富些。” “演唱会也是osc评分的核心环节之一，”前辈严肃道：“有亮点都别藏着掖着，不然你们比不过其他对手。” 霍刃突然被点破开窍，看向他们道：“难道说，corona去年没有拿到入围，是因为演唱会——” 裴如也淡笑道：“差点火候。” 虽然前辈们都表示慢慢来不要急，然而霍队长回宿舍就敲铃铛要求开会。 茶几上的银铃铛是龙笳去年去自家西餐厅吃饭时顺回来的，后来就成了集合铃。 一般用于谢敛昀写新歌要求大伙儿临时过来和个声听效果，梅笙遥排舞感觉节奏不对召唤大家晚上加练，姜叔闲着没事戳个十几下听个响。 这会儿铃铛一响，泡脚的玩手机的波比跳的全都凑了过来，围成一圈听队长讲事情。 “我们演唱会拿分不够。”霍刃俨然进入学习委员的状态：“这事影响我们今年拿奖，必须要做透。” “拿皇冠奖太难了，”谢敛昀入行早，对这方面很清楚：“既要唱作好，又要现场好，还得引领潮流有大影响力，能入围都能算里程碑式成就了。” “那目标就定在入围上。”薄玦露出骄傲神色：“我们不比任何组合差。” 然后就到了冯天后的演唱会当天。 他们表演完的那一刻，冯仪单臂挽着紫色长绸飘落而出，长音无缝接下前一首歌的最后两声低音鼓。 龙笳刚好和霍刃从同侧下场，抬头一瞬间说了句握草。 “她这个臂力也太恐怖了——” 高空无保护措施单臂悬绳巡场，而且还同时在飚高音唱歌，这得是什么体能才能同时完成这么多事情？！ 全团六个大男生连妆都没卸，在侧台嘉宾席全程严肃认真的看完了前辈的全程演出。 然后完全搞明白自己为什么连入围都拿不到。 首先从灯光烟雾特效的配合上，他们和前辈就不在一个层级上。 所有镭射灯远景灯和变色喷雾都是紧跟着冯仪的歌声变换调整，配合光幕视觉甚至做出了环场悬浮的粒子光效。 全场节目安排紧凑，只留了中间十分钟供她休息调整，六套演出服换装时间不超过半分钟，有一套还是慢歌过渡快歌的时候在场上换的。 ——裙摆翻落而下就从短款变作飘逸法式长裙，简直像在变魔术。 巨型旋转木马配合十八万人大合唱出现在布景中，坠落星辰的华丽特效仿佛电影现场。 场景、光影、服化、流程安排，还有无可挑剔的纯粹高音。 是碾压级别的成熟完美。 仔细一比对，他们开第一场演唱会就是走流程唱完歌而已。 “这差距……”薄玦坐在副驾驶双手捂脸：“也太大了。” “我不想录综艺了。”梅笙遥一脸生无可恋：“今天回去就加强练平板支撑，刃哥，你以后去十六楼加训要叫我。” “带我一个！” “我也去。” “综艺该录还是要录的，平时的日常曝光不能没有。”姜叔很淡定：“瞧瞧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霍刃好久没有看其他前辈的演唱会，这会儿心也有点乱。 他清楚裴如也在去年为什么不给他们安排更有难度的表演—— 大家对高空舞台都毫无经验，能流畅走完全程就已经很不错了。 去年的演唱会只能拿个及格分。 他不甘心。 corona生为皇冠，本就应该拥有最强的实力，去做所有舞台的强者—— 还没想完，姜叔的小扇子就敲了过来，车里第一排第二排每个人的肩膀都挨了一下。 “戒！骄！戒！躁！” “都！沉！住！气！” 孩子大了不能打头，个子太高敲肩膀都费劲。 大叔敲完气势还很足，边训话边揉手腕：“做什么事都要循序渐进，个个躁成这样还成个屁的事！” “这个月录完综艺，下个月代言粉丝会该去还得去，”他拿着扇子把小本子翻得哗哗响：“我给你们推几个行程，尽量提前半个月排演唱会！” 霍刃突然开了口：“我们可以把杂志拍摄放到一块。” 姜恕还在拿着小本本看行程，一耳朵没听清楚：“放什么？” “我们拍代言和杂志封面，之前是两三个放在同一天。”霍刃侧头看向其他人：“其实可以挤更多时间出来，提前结束这些工作。” 保姆车停在红绿灯前，不远处有个公交站台，同款六个人在广告海报上笑的特灿烂。 薄玦盯了一眼海报上的自己，点头应允：“霍霍说的对。” 其实只要把几个棚子搭在一起就行了，而且他们在等摄像师和修图师确认拍摄效果的时候，可以转到别的棚子继续拍，转完一圈时间刚好。 拍摄单人海报的时候总有半个团在旁边排队候场，也可以交错时间合理利用。 “你们想安排几个广告封面同时拍？”姜叔迟疑道：“四个？” “八个。”霍刃严肃道：“先试八个，顺畅的话就再加。” 他再度看向其他队员：“你们觉得可以吗？” “听你的——” “我都ok！” “你们也是对自己够狠。”姜恕神情复杂道：“我这时候是不是该高兴一下。” 到了第二天，《皇冠咖啡厅》继续录制。 第一环节有二十五分钟，每期设定主题让粉丝和爱豆们互动聊天。 第二环节则有三十五分钟，会请特殊嘉宾入座，和皇冠六子一起交流。 先前嘉宾分别请过消防员、科学家、罪犯速写师、画家。 他们在讲述自己行业的有趣故事时，也会分享自己的人生经验。 临候场前，导演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引荐他们去见今天的来宾。 要不是戚总给spf卖了个人情，他们哪里请得到这尊佛来录节目。 “今天这场嘉宾离娱乐圈近，资料昨天都看了吧？” “嗯，清楚。” 穿着淡金人鱼尾长裙的女人推门进来，笑容温婉：“不用这么紧张，聊聊天而已。” 霍刃闻声起身，领着一众成员鞠躬：“前辈好——” 影后江烟止，国内大满贯拿了三轮，奥斯卡终身评委。 她息影三年，接过的所有电影都叫好又叫座，一度是娱乐圈的传奇人物。 龙笳和谢敛昀在大美人都有点脸红：“前——前辈好！” 梅笙遥笑容有些勉强：“江阿姨好。” 池霁看清楚她的真实样子，目光呆住两秒。 他之前在伦敦西区的剧院后台见过她。 她不是——江绝的妈妈么？！ 那个穿着格子风衣的温柔女人，和这个至今未婚的国际影后是同一个人？！ 江烟止完全没架子，还给他们带了一盒蔓越莓牛轧糖和芒果千层。 梅笙遥没忍住尝了一颗，软软道：“江阿姨，你做的甜点好好吃。” “是借花献佛啦。”江烟止笑着揉他的头：“好多年没见到你啦，长高这么多。” 梅笙遥很少得到女性长辈的温柔，绷紧的肩膀都放松了许多：“江阿姨还是这么好……” 美人回眸望了一眼池霁，笑着wink了一下。 其他人刚好背对着她和他在对台本，池霁呼吸停顿，看见前辈用口型比了三个字。 保密哦。 小池快速点头，捧着牛轧糖舍不得打开。 第一环节的主题是『心愿』。 粉丝们被鼓励着表达出自己对未来，以及对皇冠的美好憧憬，他们六个人也温柔回应，共同和大家一起畅想未来。 等到了第二环节，江烟止长裙摇曳着走出来的时候，全场粉丝都惊了。 天团果然是天团啊靠！！！ 这种咖位的嘉宾都能请过来的吗—— 江皇已经息影三年了最近连采访都没有，我们居然看到真人了！！！！ 江烟止准备的小故事很有趣，是她从前在拍摄《追月神》时的剧组趣事。 演员和偶像的生活截然不同，但在某些方面也很类似。 ——要忍受高曝光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比如无孔不入的狗仔粉丝。 ——要承受仿佛没有尽头的孤独寂静，工匠一般把作品打磨到极致。 剧组一般都很热闹，但长期工作下来，对身体和心理都有高强度考验。 “所以刚入行的时候我就在想，拍完这部我就跑路，以后再也不拍了。”她悠悠叹气：“然后还是一轮轮继续往后走，根本停不下来。” 台下笑成一片。 “您这次去国外留学充电，选的是珠宝设计专业，”霍刃笑着道：“为什么会有这种选择呢？” “单纯觉得好玩。”江烟止笑眯眯道：“换换脑子充个电，算是很新奇的体验，让人很放松。” 她的表情柔和起来：“我有个朋友和你重名，姓氏不一样，也是非常优秀的人。”笔趣阁tv手机端https://m.biqugetv/ 龙笳和谢敛昀都是看着她的电影长大的，这会儿坐在女神对面，神情都不太淡定。 “您将来如果有孩子，会给他怎样的人生建议？”谢敛昀认真道：“虽然好像还很早——” 江烟止笑道：“不早了，确实考虑下这个问题。” 台下粉丝再度在内心哀嚎我怎么没有带手机。 笳笳和谢谢的羞涩表情好可爱好直男！！！ 池霁迷迷糊糊的样子也好乖好想rua！！ 江皇难道已经有动心的人选了吗！！八卦再多一点不要紧！！！ 这种时刻不能拍照不能录像不能尖叫真是太难了！！我来这个节目体验过的人间疾苦怎么就这么多！！！ 她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目光从六个孩子身上一一点过，语气沉稳许多。 “我如果有孩子，还是希望他先自己走一段路，自己去感受和认识这个世界。” “受伤、犯错、迷茫、挫败，一样样都不用避开，慢慢地学。” “忠告……也许会给两点。” “珍惜时间。” 江烟止目光里透着诚恳与郑重。 “珍惜眼前人。” 第63章 第 63 章 等到了节目录制结束的时候,霍刃都在琢磨江烟止说的那句话。 “因为时间必然会带来离别。” “而我们无法逃离时间。” 他回眸望嬉笑打闹的众人，还有休息时间举着手机狂拍的粉丝，觉得这句话有几分不真实感。 在霍刃的概念里，他无法想象皇冠会有解散的那一天，唯一能让自己信服的理由就是大家都出道时间太久,到了隐退的年纪，可以去不同领域继续追求更多事情—— 但是谢谢和其他所有人都说过，就算到了那一天，大家也可以挂着组合的名字各玩各的,逢年过节一起喝喝酒打打牌，再也不用烦恼专辑演唱会狗仔之类的事情,又快活又自由。 当初在讨论这件事的时候，龙笳连梅笙遥活到九十多岁扫墓时给其他人送什么花都想好了。 霍刃坐在池霁旁边认认真真想了很久，觉得自己这辈子写写歌读读书挺好的，以后就这样过吧。 “还有五分钟补录片段——大家再休息五分钟！” 大男孩回过神,亲手煮了一壶咖啡分装到纸杯里,给工作人员和粉丝送了过去。 旁边薄玦和谢敛昀还在补妆,看见端着托盘的霍霍时眼神都变了：“队长——”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霍刃端着托盘走进了满眼小爱心的粉丝们之间，笑着把咖啡递给他们每个人。 “录制辛苦了。” 队长唯粉已经幸福到要原地成仙了，捧着热乎乎的小纸杯都舍不得喝。 这件事我可以吹一辈子！！！ corona的队长！！我男朋友！！亲手给我煮过咖啡！！！ 其他团粉以及其他人的唯粉也受宠若惊地接了，心想队长真是好乖巧好有礼貌，完了完了这不爬墙不合适…… 龙笳刚接完电话回到录制现场,一眼瞧见谢敛昀和薄玦石化原地。 然后猛地扭头看见霍刃在给大家发咖啡。 龙笳：！！！ “你们两个不拦着他？！” “我——我——”谢敛昀憋了半天,忍不住说实话：“我想看看她们反应。” 龙笳伸手敲他脑袋：“你想什么呢谢谢？？” 他们以前觉得队长煮的黑咖啡难喝是因为没加糖加奶,后来发现这和黑咖啡没有关系。 只要是霍霍亲手煮的咖啡，甭管是什么品类风味，全都喝起来像胖大海炖罗汉果。 ——然而他本人因为奇怪的味觉，完全觉察不到问题在哪里。 以至于这几期节目录下来，咖啡机旁边日常有成员帮忙盯着梢，配合的非常默契。 “来了来了来了，”谢敛昀伸手推薄玦：“看那个蓝裙子jk，她要喝了——” 薄玦小声道：“jk是什么……” 小姐姐一脸荡漾的看着队长背影，双手捧着咖啡杯抿了一小口，生怕自己喝的太快。 然后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霍刃恰好回头，笑着道：“味道还可以吗？” 小姐姐强笑着点头，一不留神把咖啡咽了下去。 紧接着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副导演招呼霍刃过去对下明天的环节，观众区喝咖啡的人越来越多。 然而并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巴可比克咖啡豆……味道真是很特别啊。” “是啊是啊，家里喝不到这种风味，还是队长亲手煮的！” 宝石姐妹们努力保持着围笑，捏着杯子继续聊天。 天错地错我家队长都不会错！ 就算咖啡难喝那也是豆子有问题机器有问题！怎么可能是我家队长煮的东西不好喝！！ 不，一定是我品味不够，不配欣赏这样的美好！！！ 霍刃对接完环节走了回来，和大家挥挥手：“感觉还好吗？” “队长煮的咖啡超好喝！！” “cain超棒的！！宝贝加油！！！” “这是什么神仙咖啡——我以后都再也没法喝速溶了！！” 霍刃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平时都是小池和遥遥煮来着，我不太会。” “谢谢你们。” 大伙儿一看见他笑的样子，心都跟着飘起来。 别说喝一杯了，喝十杯都冇问题！ “队长你这个水平完全可以去星巴克拿黑围裙！” “我超爱你放的肉桂粉！！霍霍爱你哦！！” 梅笙遥坐在旁边听得迷之好奇，摸去厨房把咖啡壶里剩下的最后一点倒了半杯。 也许霍哥开窍了？ 谢敛昀伸手拦他：“你等等！” 梅笙遥已经喝下去了：“噗——” 龙笳沉默递纸：“镜头没拍到，没事。” 梅笙遥差点喷谢敛昀一身，这会儿一脸狼狈的擦脸。 是真爱。 布蕾姐姐们能谈笑风生里把这咖啡喝完，个个真的都是狠人。 几轮节目拍下来，大伙儿算是伙食改良了不少。 脱脂牛奶和粗粮粉可以搭配出许多健康营养又好吃的食物，反正比营养餐里一成不变的鸡胸肉牛肉好一万倍。 等再回到宿舍里，薄玦找了本食谱学新的配方，给下班的大家烤草莓饼吃。 他低筋面粉放错分量，烘烤之后分量只够四等分。 长发小天鹅在烤箱旁边闷闷站了一会，心想要不重烤算了。 龙笳悄悄凑了过来。 “小薄老师。”他嗅了嗅香气：“分我一块。” 龙笳严格算着日子，三天才主动找他聊一次天，力求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薄玦正心烦着，把烤盘往他面前一推：“你全吃了吧。我重烤。” “我怎么好意思。”龙笳忍着不去伸手摸摸他肩侧的碎发：“不生气好不好？” “我没有。”薄玦把叉子戳到草莓饼中间，转身去准备第二份的面粉糖霜。笔趣阁tv首发.biqugetv m.biqugetv 龙笳本来不饿，闻着草莓甜香味突然有点馋。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那盘甜点，绕过吧台去帮薄玦拿网筛。 两个人距离一靠近，薄玦就低着头不肯再看他 手里鸡蛋跟着没握稳，咕噜噜转了出去。 “差点掉了。”龙笳快速接住，自来熟地帮忙敲蛋打匀：“我是不是很能干？” 薄玦自顾自地切草莓不说话。 他拿黄油，龙笳就给递盆。 他倒牛奶，龙笳就给递刮刀。 薄玦闷头拌了半天面团，突然把刮刀往盆里一丢。 “龙笳你怎么回事啊？” 龙笳在旁边往碗里倒木糖醇粉，假装没听懂：“喏，给你。” 薄玦伸手往他脸上抹糖粉，又好气又好笑：“折腾我很好玩？嗯？” 龙笳根本不躲，任由他把自己眉毛侧脸抹的奶白一片，眼神温柔：“消气消气。” 霍刃正抱着书和谢敛昀从旁边路过，冷不丁看见厨房里两人，伸手就把昀哥往回拽，深呼吸一口气：“他们两？” 虽然说兄弟之间打打闹闹的很正常，但是他们两看对方的那个表情——难道是自己最近偷偷看小说脑子真坏掉了？ 谢敛昀啧啧啧啧道：“我就知道。” 霍刃昨天晚上刚补完龙玦tag的三篇镇圈之宝，这会儿揉着眼睛道：“我怎么感觉……” 不对。是我脑补太多。 是兄弟情，他们两以前就这样。 远处龙笳哄着薄玦把面粉盆放好，然后把脸上糖霜全都蹭到他长头发上。 “臭脸拿开！！” 角落里的谢敛昀：“我果然已经看透了全部。” 角落里的霍刃脑子里有什么突然被打开：“难道真的是！！！” “你可以再观察看看。”谢敛昀揽过他的肩往回走：“这种事强拆没用，在不在一块也得看天时地利人和——” 霍刃抱着书懵懵懂懂道：“可是队内不让谈恋爱啊。” 谢敛昀停顿几秒：“霍霍。” “啊？”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两笨蛋真在一块谈恋爱了，”谢敛昀看着他道：“你难道会跟姜叔说吗？” “……不会。”霍刃认真道：“我可能还会帮忙瞒着。” 两个哥哥一直对他像家人一样，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你觉得遥遥小池他们会去跟姜叔说吗？” “……也不会。” “龙笳追不追得到是一回事，”谢敛昀放心地揽着他往回走，脚步轻快道：“他们两真谈恋爱会不会暴露是另一回事。” “姜叔发现呢？” “那咱得一块跟着扛了。”谢敛昀揉着眉头道：“兄弟嘛，患难与共。” 霍刃刚接触完小说里虚无缥缈的爱情，紧接着又碰见身边人的亲昵关系，大脑里被定理公式堵死的一部分关窍终于打开。 他轻嗅了下空气中的淡淡草莓甜香，莫名心情很好。 《皇冠咖啡厅》播出第一期的时候，当天晚上反响就相当不错。 今年spf算是网络娱乐的排头军，在官方视频网站开了多项独家综艺不说，和论坛的联动会员也卖的飞起。 本身spf就签约了大量优秀艺人和男团女团，现在多家官方粉丝论坛联动开视频会员，等于在各家流量之间疯狂引流。 大部分别家粉丝买会员是为了给自家哥哥姐姐打榜推人气，得到这个附带的视频会员也会顺路点进去看看综艺。 ——然后就出不去了。 皇冠到底是什么全员大可爱！！ 为什么会有团全员颜值在线还专辑这么好听！！！ 当初我三过这堵墙而不爬今天根本管不住爬墙的腿！！！ 第一期播出来，霍刃睡觉的侧颜就和薄玦调音短视频一块被推上了热搜。 连环转发加安利轰轰烈烈到惊动外国友人。 “这是什么世纪美少年prprprpr” “他是谁！我要粉他！！” 节目效果之好，以至于第二期临播出前有数十万人在线等着继续看。 然后就爆了。 -2- 第二期播出的时候，官方论坛里的周榜battle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太太们肝图产粮到几乎错过团综，榜单霸主从all刃转到高山流水再转到谢池春，六个小时刷新一次简直是轮流来。 热搜相继而至，强力霸占第一第三第四。 #霍刃死亡问题# #宝石们真的太蓝了# #皇冠cp到底哪对最真# 话题广场一开始本来都是节目截图，结果大家讨论着讨论着就开始互甩长图长文，俨然成为大型安利现场。 路人莫名其妙点进来，莫名其妙看下去，然后时间就全都被磕cp的黑洞给吸走。 同人文和同人图出圈的时候，圈内太太们都完全不知道。 大家打榜的打榜，肝图的肝图，号召投票的在四处丢安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过得非常嗨皮。 然而圈外的吃瓜群众们已经磕到飞起，在完全不知道有cp榜的情况下看的欲罢不能。 这个图太苏了吧！！这种绝美大白腿是人间真实存在的吗！！ 双天才组的文怎么这么少——我不允许！！ 终于有宝石姐姐发现场外状况，冲过去大吼一声：“官网在这边！！大家走过路过顺便给all刃投个票啊！！！” 众人纷纷抬头。 “什么？文里头这么苏的六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握草居然还有cp榜？！官网论坛在哪里放我进去——” 大批路人转粉涌入论坛，如同海啸袭来一般在当天下午把云刃组人工置顶cp榜榜首。 双天才这么好磕！！必须拿第一！！云刃冲啊啊啊—— 圈内小姐妹终于回过神来：？？？！！！ 突然这么多人哪儿来的？！ 什么？第二期已经播了？ 今天居然已经到周日了？！我搞cp到底搞了几天？？ 裴如也接到老友电话的时候，正在办公室答复公文。 “老裴，”秦露在电话另一端笑眯眯道：“你们公司这波热搜很强啊，这都飘一下午了。” “热搜？”裴如也钢笔一顿，皱眉心想最近宣传部没有特意买过，单手握着电话开网页：“嗯，我知道。” “你知道啊。”秦露语气忽然就飘了：“你岂不是能现场磕——咳，看见？谢敛昀跟霍霍关系是不是特好呢？” 裴如也面不改色地看完热搜前四，往下一翻就是飘在话题热门的双天才组缠吻同人图。 “不。”他淡淡道：“我家小孩不会谈恋爱。” “再大点就会了。”老友意味深长道：“青春真是让人心动啊……” 等电话挂断，裴如也默不作声地翻了几页，目光停在霍刃被队友亲吻唇角的同人图上。 画中少年化身叼着尾巴的白狼妖，脖颈白皙修长，眼尾微微泛着红。 办公室门被敲响三声。 “进。” “老师，”霍刃开门探头看他：“人都到齐了，今天我们还是练《无名时刻》？” 男人撑着下巴看他，目光悠悠扫过他的眼尾唇角，然后回到屏幕上。 还是现实看着顺眼。 霍刃感觉今天老师有点严肃。 他一如既往地和队友们摆开队形练舞，卫戒跟着点头准备打拍子。 裴如也靠着旁边玻璃墙，突然道：“都站开点，不用靠这么近。” 皇冠六子闻声点头，开始跟随音乐旋转舞蹈。 他们早就习惯粘着对方，内心贴近身体也互相亲近。 前面两三遍还保持着演唱会的距离，后面就习惯性缩了回去，六个人靠成一团。 裴老板面无表情道：“是练舞房不够大么？” 众人瞬间散开：“没有！够大！” 霍刃总感觉老师今天在观察自己。 他从早上写歌编曲到现在，也没听见姜叔说最近出了什么事。 ……我动作不标准？ 伴随着队形交叉错落，霍刃瞥了谢敛昀一眼。 对方别开视线拒绝对视。 谢敛昀半圈转完，迎面就撞上了裴如也的审视目光。 后背跟着凉半截。 他深呼吸着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跟着动次打次跳舞。 完了，老师不会以为我在跟队长违规搞对象吧。 热搜？？难道是他看到热搜了？？ 我为什么每一天都这么蓝…… 等晚上练完舞，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 霍刃洗漱完回了房间，临睡前悄悄戳开了小皇冠app。 cp榜单第一已经变成了双天才组，热度遥遥领先。 第二是龙玦组，第三是谢all。 霍刃：……！ 昨天高山流水还是第一！ 他正准备戳开龙玦tag再看一篇睡前小甜文，门被敲了两下。 “霍霍，睡了么？”薄玦声音有些疲惫。 “没有。”霍刃飞速关掉手机，起身过去开门。 薄玦坐下之后叹了口气，揉着额头道：“我有些事……想不明白。” 薄玦气质出众，笑起来好看皱眉也好看。 他靠在沙发旁长发飘落，有种天鹅垂翼的脆弱感。 霍刃规矩坐好，正色道：“薄哥，我在的。” “你有什么不开心都可以和我说。” “也不是。”薄玦一脸纠结，抱着枕头看他：“你觉得龙笳对我怎么样？” 霍刃刚进入谈正事的严肃状态，这会儿有点短路：“……笳哥？” “可能是我想多了。”薄玦把脸闷进枕头里，小声道：“他隔几天主动理我，隔几天又好像不认识我一样，神经病。” “是三天。”霍刃忽然道。 “什么？” “笳哥隔三天会主动找你一次，”霍刃诚实分享自己的日常观察：“谢谢两个月去洗一次牙，遥遥只要心情不好就去阳台荡秋千。” “他故意的？”薄玦怔道：“我就说他忽冷忽热不正常……” 霍刃顺着思路往下分析：“笳哥前两天看到很好玩的天鹅啄人gif，给我看完想转发给你又取消了，攒了好几条第四天一块给你看。” 薄玦忽然伸手拧了下枕头，起身时皱眉道：“我不练琴不写歌纠结这种破事搞什么，不聊了，你早点睡。” 霍刃乖乖点头：“玦哥晚安。” 薄玦走到门口回头看他，霍刃挥了挥手：“我保证不说出去。” “乖。哥最喜欢你了。” 门一打开，龙笳捧着碗黑芝麻糊刚好站在这。 薄玦淡淡道：“这么晚了，你找霍霍有事？” “他太瘦了，我送点东西补补。”龙笳正色道：“看着他吃完我就走。” 薄玦盯了他一眼，回房间关门落锁。 龙笳目送着黑天鹅消失，快速关门坐回霍刃身边。 “先吃。”他把小瓷碗递给他：“最近确实瘦了。” 霍刃端着碗尝了一口：“什么事儿？” “我……我觉得，”龙笳把抱枕摸进怀里，低着头喃喃道：“我快喜欢上小薄老师了。” ……这抱枕怎么香喷喷的这么好闻。 霍刃拎着瓷勺停在原地。 “哥。”他心平气和道：“那些粉丝写的故事都是闲着胡闹，你别看多了往心里去。” “这跟那些小说没有关系。”龙笳立刻否定：“我当初刚看到薄玦的时候，就觉得他在人群里闪着光，就像一群鸭子里的黑天鹅。” 队长小口小口吃着黑芝麻糊，听他一点点往后讲。 话题内容围绕“小薄老师真的好有气质”以及“我已经很努力不找他说话了”这两个主题展开。 临结束前叹了口气有点忧郁。 “他都开始烦我了。” 霍刃刮着碗底慢慢道：“倒也没有。” 龙笳伸手揉他的头。 “我不能做错事，以后还是保持距离。”他的眼神很认真：“不能给你们添麻烦。” “哥。”霍刃突然开了口：“你如果有把握，这事不能算犯错。” 江皇说的对，珍惜眼前人。 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以后就可能再也回不来。 “但如果，你没把握能跟玦哥一条路走到底，就绝对不要沾。” 他是队长，也是他们两个的弟弟，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龙笳沉默数秒，接过他手中空碗。 “好。” “哥答应你。”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姜叔拎着八份拍摄计划表出现在了客厅中间，弯着腰狂拍铃铛。 “起床起床都起床！！” “给你们五分钟换衣服，出去准备化妆拍照了！！” 旁边助理怀里揣着品牌宣传册和定妆方案，手上还端着六杯代餐奶昔和白煮蛋。 霍刃早已穿戴好小跑出来，身后的梅笙遥拖长声音敲门：“小池起床了——” 六人简单拾掇完毕，喝奶昔做发型的时候还得听经纪人碎碎念：“四个杂志四个代言我都安排在隔壁楼六层七层了，一共十五套服装四个发色十套妆，队长你盯着点别搞混了！” 旁边助理们化妆师们跟着跑来跑去，像是准备打场大仗。 霍刃昨天就把文件全都看过，点头道：“时间都错开了，差不多下午一点之前拍完。” 这算保守估计，要留应急时间。 “一点？”姜叔摇摇头，心想自己也真是跟这帮孩子一块疯：“下午六点之前能收工就不错了！” 旁侧忽然响起另一个男声，尾音慵懒。 “来得及。” 霍刃目光亮了起来：“老师？” “今天休息，过来看看。”裴如也接过姜叔手中的行程表，漫不经心道：“顺便陪陪你们。” -3- 统筹是一门艺术。 搞艺术的前提是脑子要非常清楚。 姜叔自己把这八张分表一张统表都没捋清楚，裴如也接到手里看完心里就有了数，安排三个人上楼拍手机广告，三个人去楼下拍杂志代言。 “换衣服三分钟，化妆十五分钟，拍摄时间我来调控。” 皇冠六子齐声应了，迅速跟着他的指示分头行动。 姜恕本人偏统领风格，这种细枝末节往往都扔给助理代管。 他今天难得能当个甩手掌柜，其实还不太放心。 然而现实是，六个偶像在裴如也手下的做事效率快到不可思议。 裴如也入商界时间极早，自幼在生意圈里摸爬滚打，做事一向通达清晰。 他不仅兼顾着洛杉矶的旧家业，同时在时都这边引入新产业一路发展做大，十几岁就参与注资spf的多领域扩展经营，能力手腕一样不落。 这般能耐来给他们做经纪人，确实是大材小用了。 六楼摄影棚南边归cphone手机，北边归六喜果汁。 东边用金箔银液涂抹框架打造出欧式殿堂用来拍香水广告，西边抽象几何雕塑和幻灯光影布满，等着合作人拍珠宝广告。 楼下四个杂志摄影棚分别有雪景、暗室、学院布景、六只狗和抽象装饰。 霍刃最初想的就是优先拍六人同框广告，然后两组三人分头行动，人太散不好管理，太多需要排队等，同样浪费时间。 而裴老板的选择与他不谋而合。 “六喜果汁，最酷新感受！” “当爽口凤梨撞上新西兰猕猴桃——” 帅气偶像穿着色彩鲜艳的短装出现在沙滩上，大笑着互扔游泳圈泼水。 “cut！” 裴如也抬腕看了眼表，有条不紊道：“霍刃池霁龙笳去南边准备拍香水广告，其他三个去拍珠宝。” 姜叔会意带队：“剩下三个跟我走！都跟上跟上！” 他们前一秒还是清爽夏日风，后一秒变作穿着猎装的墨镜潮男，画风跟着瞳色发色切来切去，仿佛真的有个空间传送门。 不同的摄影棚把时空感完全隔离，大面积的色彩光影被渲染强调，进进出出都仿佛在穿越世界。 他们再度坐回化妆椅上被隔离布包好，发色用一次性植物喷雾染作银灰淡蓝。 gy新季度香水主推性冷淡的高贵感，场景也被布置出一种抽离的美感。 霍刃不太适应长款象牙白纱袍和繁复珠宝，此刻神情有些局促。 他双臂腰肢半遮半露，坐在台阶旁一时不知道怎么摆姿势。 “视线聚焦在这个点。”裴如也在某个点摆好瓶子，语气沉着：“睥睨感放出来，就像演唱会里跳《夜火》的副歌部分——” 他视线找到焦点，情绪也快速进入状态，如傲慢君主般扬起下巴。 摄影师吹了声口哨，裴如也再度举起瓶子往斜右侧平举。 “再来一条，情绪走《十四行诗》。” 霍刃会意调整姿势，用温柔眼神凝视那个瓶子，一秒入戏。 摄影师心想这经纪人怎么比我还专业，也就跟着在旁边咔嚓咔嚓抓角度拍照，有种打游戏被带飞的错觉感。 姜叔那边的拍摄进度非常顺利，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带他们去e棚的雪景，我们这边还有五分钟，等会楼下汇合先上妆拍合照。” “ok，等会电话联系。”姜恕由衷松了口气：“得亏你在，我一看那些表就糊涂。” “姜爷，你们广告封面还有多少没拍？” “……差不多还有七八条？” 裴如也再度看表，简短道：“那就都安排在下午，中午让他们睡一个半小时，两点半到七点刚好拍完。” 姜恕懵道：“再加八条？！一天拍十六个广告，你确定？” 他发现现在小年轻是一个比一个狂。 还狂的蛮有节奏。 “然后你们行程表就可以空十二天，”裴如也眼神示意霍刃把纱袍换了，思路依旧清晰：“三天给他们休息放松，九天用来演唱会排练。” 姜叔笑着骂了句草，应道：“真有你的，我去安排。” 霍刃发觉自己久违的不用动脑子。 他习惯图像记忆，那几张行程单原本像定在视野不同角落，时刻供他调动取用。 裴如也一过来，六个人的单封和广告都好像变作了动态齿轮，全程无缝交接完美共存，根本没有撞车的可能。 倒是发型师差点没跟上他们的效率，眼睛一花染发剂颜色拿错。 “拿红的。” “错了。” 霍刃和裴如也同时开口道。 发型师茫然的看了眼贴在墙上的安排表，后知后觉拍拍脑袋，忙不迭道歉。 轮到拍《fire》杂志封面的时候，他们六人全员西装领带，手里还牵着狗狗。 大金毛犬绕着龙笳蹭来蹭去，粘人的说什么做什么。 霍刃牵着杜宾犬用手肘靠着单膝，姿态桀骜不羁。 “很好——眉宇放松点——”摄影师跟着拍摄：“好，再来一张！” 杜宾犬突然听见远处的风箱声，紧张地竖起耳朵抖了抖毛。 霍刃伸手揉揉守卫犬的小脑袋，笑着哄了几句。 再抬头时，目光恰好与裴如也对上。 男人今天穿着深黑色风衣，款式是经典的拿破仑领配双排扣，衬的腰身劲瘦双腿修长。 还有种不动声色的闷骚。 霍刃多看了一眼他的咽喉，继续听摄影师调度和队友们一起摆pose。 脑子忽然有点走神。 按照裴老板的样貌身材还有能力，做偶像绰绰有余啊。 不过……他平时好像不穿这种款？ 一上午车轮般兼顾下来，还就真把八个任务全都解决了。推荐阅读笔趣阁tvhttps://m.biqugetv/https://.biqugetv/ 裴如也交代事情简单利落，姜恕带队执行也雷厉风行，配合的相当不错。 所有排队时间都被充分利用，他们六个中途还有时间喝口水歇一会儿，等一等还在确认成果的摄影师。 下午的八个项目也已经带着道具开始搭棚，粗略算下来，有两个小时可以休息。 休息区空间有限，大家忙了一上午都体力不济，很快就睡成一团。 龙笳没有睡沙发，坐在小椅子上靠着薄玦身旁的扶手睡着，像是守在他身边的大型犬。 霍刃把整张沙发让给了沉沉睡去的遥遥，出门转弯刚好遇见他的临时经纪人。 裴老板在低声和张助理交代事情，瞥见队长单独溜了出来，颔首示意她先退下。 “困了？” “……嗯。” 这里只有一排长椅，楼上在搭建摄影棚，偶尔传来几声闷响。 男人抿了口咖啡，不紧不慢道：“其他人不会进来，我叮嘱过了。” 霍刃会意地把软毯抱了出来，蜷在长椅上想眯一会儿。 裴如也并不休息，只是坐在他身旁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邮箱里积压的公务。 五分钟后，某人翻了个身。 七分钟后又翻了个身。 裴如也还在用法文回复邮件，目光平视屏幕。 “睡不着？” 霍刃坐了起来，小声道：“硌的疼。” 他体质一直这样，睡觉也偏好软床，床铺硬一些都觉得不舒服。 男人敲键盘的动作顿了数秒，往他的方向靠了半寸。 “肩膀借你。” 霍刃眼中扬起笑意，与从前许多次一般裹着毯子靠了过去。 去年刚出道的时候，老师还经常陪他们去各个卫视适应舞台，直到corona台风稳了才慢慢放手。 人一多总是分成两辆车，霍刃便靠着他的肩安心补觉，偶尔睡醒时身上会多一条毯子。 他再度靠了过去。在碰触到裴如也的时候，呼吸不自觉乱了些许。 男人肩头并不算柔软，需要调整坐姿靠近脖颈，离得越近睡得就越舒服。 既能蹭几分暖意，也能把半身重量都交付出去。 从前靠着老师睡觉的时候，霍刃才刚刚十八，心里单纯。 如今再这样靠着，他反而睡意消减许多。 男人喷的是阿玛尼海洋调。 澄净通透，优雅从容，散着几分似有若无的迷迭香。 霍刃靠了一会儿，隐约感觉自己耳朵尖发烫。 他调着呼吸假装已经睡着，轻轻闻男人身上的味道。 每次靠近老师……都会莫名心安。 时间久了，一闻到这种香气，身体也会不自觉放松下来。 “睡不着？” 霍刃睁开眼眨了眨，甩锅给楼上。 “有点吵。” “像个小少爷。”裴如也叹了口气，关掉电脑放到一边。 “睡这。” 霍刃顺理成章滚到他的长腿边，闭眼时被轻缓捂上眼睛耳朵，宁静的黑暗再度笼罩。 睡着的前一秒，他在不自觉地凭触觉记下他的掌纹。 干燥温暖，蜿蜒清晰。 第64章 第 64 章 今年一共有四场演唱会,两场在时都举行，两场定在了12月30日和31日的东峻红人馆。 corona今年人气大爆，专辑销量一骑绝尘高到不行，先前在《musi最强榜》创下的打歌记录到现在都无人能破。 十五万人次的演唱会门票刚开售没一分钟就被一抢而空，连当天场馆附近的酒店都被早早定光,搞得酒店老板们一脸懵的临时涨价。 由于代言和广告被高效率解决，他们有更多时间来设计演唱会表演。 裴如也记得当初和歌后冯仪的那几句对话，为梅笙遥和池霁找来了既出彩又安全的道具，给他们安排专属节目。 他聘请老友秦露为两个少年量身打造了一套演出服,力求飘逸灵动且不干扰动作。 一人如白鹤，一人作墨鹤,长剑破空时还会散出缭绕烟雾，可以把意境推到极致。 裴老板难得认真，一忙起来就把剩下四个队员都扔给卫戒，由他带着他们日常排练。 第一天第二天,霍刃还算淡定,该跳跳该睡睡,没什么感觉。 到了第三天还没见着老师，他心里就好像被小爪子挠一样，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corona六个成员里，裴老板公开的最宠队长。 一方面，霍霍是‘控线者’。 他在跳好自己那一部分的同时,还要兼顾其他五个队友的走位队形,并且及时引导修正,是予以全队指引的北极星。 另一方面，他也是裴老板教urban的唯一学生。 第二张专辑的大部分编舞都由霍刃和梅笙遥共同完成，裴如也只负责予以解惑和框架上的确认，在不断放开手让他们充分发展能力。 也正因如此，霍刃从前没事就泡在十六楼，和裴老板共处的时间最长，被指点教导的也最多。 如今突然被冷待了，队长不习惯到有点躁动。 等到了第三天卫戒带着他们训练完，霍刃拎了两瓶水去隔壁慰问队友。 梅笙遥和池霁都已经换上了飘逸出尘的羽衣，执剑跳舞时犹如画中仙再临，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他们底子好，要跳的舞步也既繁又密，只能抽空跟霍刃悄悄挥手，不敢停下来摸鱼。 霍刃在墙角坐了五分钟，久违的找不到存在感。 裴如也背对着他，手执竹刀语气不变，只是目光全都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霍刃望了一会儿老师的背影，起身离开时有些小沮丧。 ……都好几天没来隔壁上课了。 到了第七天，霍刃又溜达了过去。 裴如也在矫正梅笙遥折腰的幅度，听见脚步声时瞥了他一眼。 “队长，什么事？” 他口吻平淡客气，有几分距离感。 没什么，老师，我就是想过来看你一眼。笔趣阁tv更新最快https://.biqugetv/ https://m.biqugetv/ 霍刃想了想，没有说出口。 快二十岁了，不许撒娇，要成熟。 “隔壁训练的差不多了。”他平直道：“您有空来验收下。” “好。”裴如也继续领着梅笙遥纠正动作：“回去吧。” 霍刃低低嗯一声，转身关门。 深红色大门还没有完全合上，忽然被挡了一下。 “对了。”裴如也靠在门框旁，给他递了根grenade曲奇味蛋白棒。 “之前去英国出差，给你带了一盒，喜欢的话记得去我办公室拿。” 霍刃下意识接了，在仰头时被揉了揉脑袋。 “我又不是小孩，带零食干什么……”他小声抱怨道：“以后不用。” 裴如也刚好掏出个小挂坠，动作顿了半拍。 是银边绿底的四叶草，寓意着好兆头。 “好像是这样。”他终于想起什么：“你长大了，不需要这个。” 裴如也总觉得霍刃还是那个蜷在车边睡觉的小孩儿，又倔又要强。 这几年一路走来，陪伴挂念早已悄无声息地成了习惯。 霍刃眨眨眼，动作飞快地把礼物接了。 “下不为例。”他晃了晃手里的四叶草：“老师什么时候过生日？我记着给你回礼。” 裴如也眯着眼看他：“七月十九。” 那天刚好是演唱会第一场。 霍刃当着他的面把坠子栓到手机壳旁，长长应了一声，眼里满是笑意。 再回去隔壁练舞房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凑在一起，拿着平板在专心看什么东西。 “霍霍回来了——”谢敛昀歪头招手道：“快过来看这个。” 视频中一个魔术师钻进钢架台上的方盒里，关门落锁后被转了几圈，突然就出现在了观众席的后方，张开双臂笑着和全场互动。 霍刃立刻反应过来：“你们想把这个加进演唱会里？” “效果会更好。”龙笳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示意图：“《夜火》和《无名时刻》两首歌都很适合，唱到副歌时我们把一个人送进笼子，然后他刚好在高//潮部分唱着歌出现在内场中，这时候把聚光灯对准他和群舞——” 炸翻全场根本不成问题。 “可行性呢？”薄玦皱眉道：“场地太大了，我担心前后衔接不了。” 霍刃接过平板把视频又看了两遍，确认完魔术师从进笼子到再次出现的时间差，心里已经有了底。 “我觉得可以。”他看向哥哥们：“但这样会很考体力。” 这个魔术看起来不可思议，像是魔术师突然就穿越超远空间，从密封的笼子里一瞬转移到观众席入口。 其实仔细多观察片刻，就可以发现盒子底部有活动门板，而看似透明的钢架旋转台其实是利用了镜面错觉。 表演者在进木盒的那一刻就已经跳到了舞台底部，然后狂奔一百米抵达观众席入口，给所有人一个惊艳登场。 “假设我们在舞台边缘做一个活动门板，表演其他节目的时候都固定锁死，只在这个节目里开放。” 霍刃看过这次演唱会的设计图纸，接过龙笳手中钢笔往下画：“从这里，到内场最近的一个进出口，一共有一百五十米。” “我们可以拖延大概二十秒，而表演者需要卡准点然后突然亮相。” 恐怕没有观众会想到偶像会突然刷新在自己身边，还在群舞的簇拥中唱着歌挥手走过。 效果会相当惊艳，但对体力的考验也会非常大。 “试试吗？”他看向其他人。 “不虚。”龙笳不假思索道：“我先试水。” corona六个人中，长期保持健身，体力最好的是龙笳。 其次是梅笙遥，以及霍刃和池霁。 如果这场表演能顺利进行，他们可以轮流担任这个角色，给无数人带来狂欢和惊喜。 六人挑了个时间一块去体育馆，跟工作人员把思路讲清楚，询问这个创意的可行性。 “诶？空间转移魔术吗？”工作人员伸手指内场的几个出口：“c、d出口离这有150米，但目测距离较近，可能演出效果不好。” 她转身指向更远处，给他们看f和g出口：“这两个出口距离有200米，但视觉上像是有三四百米。” 龙笳会意的和霍刃梅笙遥对视一眼，旁边池霁快速掐表：“预备——跑！” 三个青年如闪电般同时窜了过去，动作快到只剩残影。 龙笳率先出现在观众席出口：“多少秒？” “十九秒——”池霁高声道：“来得及！” “你出现的时候要接上歌词，”霍刃刚追上来，这会儿还在喘气：“伴舞先出现在门口往外走，然后你唱着歌站在他们的队列中，可以再拖延几秒钟。” “但是还有一点，笳哥，”梅笙遥帮他们两顺着背：“我们不是休息好了才冲刺过来，前面有一个小时都在连唱带跳，体力不一定够。” 霍刃和龙笳沉默数秒，同时不假思索道：“那就加练。” 这事儿很快得到姜叔的批准，设计师和安全员开始合力打造暗门和舞台道具，很快就安排上了日程。 他们六个索性把练歌房转移到健身房，一边跑十公里一边唱歌。 “高音，高音没唱稳。”钟老师敲了两下三角铁：“来，跟着节奏走。” 薄玦跑步跑的一脸惨白：“我要窒息了。” “但是你的长夏永远不会，”谢敛昀猛抽一口气道：“不会遭到损失——” “唱错了，是不会凋谢。”钟老师不满道：“专心点，这段重来。” “谁要边跑十公里边唱歌啊！！”谢敛昀炸了：“我要死在跑步机上了！！” “别炸别炸。”龙笳伸手给他拍背：“这次演唱会有两个半小时，你总不能全程坐着唱。” 霍刃保持跳绳习惯好几年，现在五公里跑完状态依旧很好。 旁边梅笙遥活蹦乱跳的欢快唱歌，额头连汗都没有。 薄玦跑到六公里已经撑不住了，伸手按下制动键瘫在旁边喘气。 “太……太难了……” “你们……你们全是怪物……” 钟老师继续敲三角铁：“来，往后唱——” -2- 等场地搭好的时候，龙笳率先去试道具，一切都刚刚好。 五个成员唱着歌把他关进熔金牢笼中，在关门的同一时间他从暗门跳进地下通道，二十秒后刷新在f门门口。 刚好接上最高//潮的那一段歌词，呼吸控制也非常稳。 “有点东西啊。”姜叔看热闹看的挺快乐：“到时候灯光一打，估计能帅晕一帮小姑娘。” 霍刃跟着试了一趟暗门，听着头顶上方的乐声拔腿狂奔，再度和群舞同时从f门出现。 他穿过空空荡荡的观众席，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一刻的尖叫声。 演唱会很快进入最后的准备阶段。 裴如也提前带着霍刃去确认所有的演出服装，随手给他递了一条明红色领带。 “唱《獠牙》的时候，你戴这一条。” 霍刃接了领带，在镜前比对款式。 所有人都是纯黑西装配闪银领带，他换上这条会特招眼。 “池霁和梅笙遥有剑舞，谢敛昀会秀他的电吉他，薄玦节目也多。” 裴如也拎了把椅子放到他的面前：“你是队长，不能谦逊低调太过。” “来加段solo。” 霍刃会意地从镜旁让开，把领带交给他。 “二度转场的时候，你坐在唯一一把椅子，领着他们开舞。” 裴如也今天穿着复古风工装外套，坐在椅子上把领带系好，示意助理开伴奏。 响指声错落两下，男人摇颈抬眸，眼中神态即刻变化。 像玩世不恭的公子爷，又像温文尔雅的野兽。 提琴声辗转抬升，他起身单手扶着椅背，对着镜子兀自侧眸。 定点，wave，加速，急回。 椅子和领带突然就开始赋予他更多的禁欲感，完美身材在静止和摇晃之间被充分展现。 前奏款摆重复，男人叼着领带歪头看向镜子，腰胯长腿锁链般联动翻转。 他的目光慵懒无辜，身体动作却疾如闪电，前后反差将魅惑感再度推深。 小提琴猛地晃出一个转音，他再度坐回椅前，单手做了个扣下扳机的动作。 刚好与重低音贝斯碰撞如枪声乍鸣。 霍刃在旁侧记他即兴solo的全部动作，佯装严肃地点了点头。 领带要表现三次。 束紧，叼住，松开。 椅子要表现四次。 踩住，碰触，摇摆，用膝盖轻蹭。 他接过那条领带，在仅仅只看过一遍的情况下原封不动地全部跳完，毫不出错。 “状态不对。”男人立在他的身侧，语气淡淡的教他如何撩人。 “椅子和领带，都是你用来引诱情人的小心思。” “和它们互动的时候，要若即若离，点到即止。” 他调转镜子角度，让霍刃看向镜中的自己。 “动作收敛羞涩，眼神却要露骨到极点。” “因为你的恋人就坐在台下。” 霍刃低低应了声，忽然庆幸这是私下授课。 如果队友在这，他估计骚不起来。 对着镜子自己勾引自己什么的……有点羞耻。 “再来一次。” “好。” 霍刃处在少年和青年的交界点，一旦进入状态，神态气质会微妙的又纯又欲。 裴如也目光平静，却在镜中少年叼着领带摇晃腰肢时双指按了下鼻梁。 ……悟性确实不错。 等集体排练结束，成员们返回宿舍，各自洗漱休息。 霍刃窝进被子里，脑海自动开始回放男人今天在镜子前跳舞的样子。 以及他之前脱下外套时的劲瘦身材。 看完再放第二遍。 第三遍，暂停，看腹肌和胸肌。 薄玦忽然敲了两下门。 “霍霍，睡了吗。” “没，没睡。”霍刃抱着被子坐起来，脸颊有点烫：“你进来吧。” ……没事回放这种画面做什么，莫名其妙。 薄玦快速闪身进来，关好门坐在旁边。 “玦哥睡不着么？” “嗯。”长发美人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件事，你别跟别人说。” “什么？” “我最近……好像被龙笳撩到了。” 霍刃：！！ “他当时穿过空空荡荡的观众席，笑着一边唱歌一边向我走过来，”薄玦抱着枕头小声道：“我突然就觉得这混蛋长得很对胃口。” 霍刃突然感觉自己变成了十七楼忏悔室的霍神父，坐直些压低声音道：“你现在还有感觉？” 薄玦又把脸埋进了抱枕里，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有……有点心动。” 霍刃揉了揉脸，再度严肃道：“玦哥，论坛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看多了不好，你看了也别当真。” “这跟那些都没有关系，”薄玦立刻否认：“我没看过什么小说。” 只不过是把十篇镇圈短篇中篇全看完了而已，那些车一篇都没看过，绝对没有。 “之前刚开始做训练生的时候，我刚好跟他都分在a组，”他抱着枕头小声道：“a组其他人都简直蠢得不行，也就姓龙的聪明点，样子也俊俏。” 霍刃继续用双手揉脸：“那你打算怎么办？” “队内不让谈恋爱，”薄玦露出嫌弃表情：“我才没打算跟这笨蛋谈。” “以后该怎么相处就怎么处，他那么呆，肯定不会发现我在想什么。” 队长默默点头：“嗯，你悄悄暗恋一会儿，也许过几天就没感觉了。” “怎么可能是暗恋。”薄玦扬起下巴：“难得看他顺眼而已，好感都算不上。” 他把心里积压了许久的小情况说出口，突然就放松了许多。 两人闲聊一会儿，挥手互道晚安。 霍刃被子一卷沉沉睡去，梦见自己回到了镜子前。 裴如也就站在他的面前，薄唇轻抿。 “老师？” 男人并不答话，骨节分明的长指搭在他的领带结上。 然后缓缓地往下勾。 脖颈的束缚被慢慢解除，衬衫的扣子也松动旋开。 霍刃怔怔望着他，声音不自觉地放软许多。 “……老师？” 男人并没有解开他的第三颗扣子，而是俯身吻了过来。 距离在一寸寸缩短，所有的温柔与掌控都即将印在他的唇侧。 越来越近……马上就可以碰到…… “起床了——”姜叔在客厅猛敲铃铛：“排练走起！！！” 霍刃腾地睁开眼睛，脸旁好像还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 他抱紧被子，大脑空白。 我居然梦到老师要亲我。 而且还……有点期待。 我该不会是—— 他快速晃了两下脑袋，拒绝往那个方向想。 绝对是最近听玦哥他们的碎碎念听太多了，不可能是喜—— “队长！起床了！”梅笙遥推开门看他：“诶，你耳朵怎么有点红。” “没开空调，有点热。”霍刃快速下床：“没什么，我马上换衣服出来。” 这件事很快被他抛在脑后，所有人都进入了备战状态，准备迎接七月十九的盛大演出。 倒计时十天，全城广告牌都张贴出corona六人的大型海报。 特邀嘉宾和官方采访也陆续放出，还未开始气氛便已经被炒了起来。 倒计时五天，spf官网确认宣布要同步直播演唱会现场，视频会员销量立刻飚到了新高峰。 三天，两天，一天。 时间终于到了这个万众瞩目的夜晚。 十五万粉丝提前两小时入场，夜幕还未降临金海便已经提前亮起，为暮色渲染出余烬般的光影。 六面屏幕开始播放上一次演唱会的精彩瞬间，台下已经有粉丝跟着高声合唱。 最后一分钟，所有灯光骤然暗了下来。 球面舞台浮现出石雕般立体的数字。 “五！” “四！” 有人放声尖叫，更多人跟着高声倒计时，期待着他们热爱的六个少年登上舞台。 “三！” 东西两侧的暗红色灯光如长虹般放了出来。 “二！” 球幕上有无数宝石滚落汇聚，叮当作响。 “一！！！” 西侧高空忽然出现了一轮弯月。 薄玦身着纯白西装倚在弯月上，手中的深蓝色小提琴奏响第一声咏叹。 悠长琴声出现的那一刻，东侧有烈阳随之亮起，竟有洞箫声清透合鸣。 谢敛昀立在旭日熹光中，凤眼微挑。 “天上的眼睛有时照得太酷烈，” “它那炳耀的金颜又常遭掩蔽。” 舞台正中央有沉郁男声重叠环响，深情如在情人耳边呢喃。 “但是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歇——” 日与月缓缓聚拢下沉，银发蓝瞳的霍刃抬手探向远处，湍急鼓点与电吉他声骤然响起。 龙笳和梅笙遥分别扬手扶队友跳下高台，六人在聚合的同一时刻作群鸟之舞—— 盛大华丽的管弦乐似朝霞烈火般飘散席卷，迷乱电子乐在其中调谐穿梭跳跃，两者竟有种不可思议的壮丽共鸣。 新旧专辑的数首歌被穿插颂唱，高低快慢从容有序，引导着万人的心脏在胸腔中激烈跳跃撞击。 六首歌无缝衔接而过，球面舞台中深海繁花次第显现，追随乐声变幻远逝。 嘉宾们轮流登场，亲切热情地与台下充分互动，给皇冠六子争取换装润嗓子的时间。 梅笙遥抱着电吉他和谢谢狂飙高音，池霁和薄玦四手联弹一起唱小情歌，紧接着霍刃抱着木吉他从升降台中缓缓升起，右耳的宝石红耳钉闪烁不止。 “嗨。”他笑着和台下打招呼，引得一片欢呼声像月圆时的潮水。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吉他弹唱，练了两三年，总觉得不够熟。” 霍刃坐在高脚椅上，笑容浅浅。 他的声音清沉从容，仿佛能轻松抵达每个人的心底。 “今天这首歌，想作为礼物送给一个人。” “谢谢你领着我离开黑暗，去追逐更光明灿烂的远方。” 这首歌原本是很质朴的外文诗。 霍刃当初无意间读到这一首，顺手就谱了旋律和声，在这个宁静的夏夜唱给所有人听。 “你是我们的，节日的，像水中倒映的星星。” 他声线仿佛清透冰沙，尾音微微上扬。 “年轻的夜晚，像你屋顶平台上的一片翅膀。” 有许多观众点亮了手机的闪光灯，循着歌声跟着前后挥手。 此刻的体育馆突然仿佛有熠熠星海散落漂浮，一切都静谧又美好。 “老师，生日快乐。” 裴如也坐在最近一排的嘉宾席，安静凝望台上的清瘦少年。 心跳忽然变得滚烫。推荐阅读笔趣阁tvhttps://m.biqugetv/https://.biqugetv/ 伴随着最后一声歌词结束，黑暗再度降临。 白玉卷轴在最中央突然出现，向旁侧徐徐舒展。 十七岁少年着白鹤羽衣立在画中水面上，赤足一点便有涟漪荡漾开来。 画卷以北，薄玦独执柳笛，颤音似蜻蜓飘飞掠过，映亮另一隅抱尾而眠的墨鹤。 画卷以南，龙笳信手奏出如波纹般的钢琴琶音，好似雨燕辗转低回。 琴声与笛声追逐着重叠分离，在檀板声响起时突作切玉之声！ 画中一黑一白迎着鸣鼓琴声翩然起舞，长剑起落交错时有云雾摇曳逸出，衣袍更如鹤羽笼纱般仙气凛然。 笛声三起三落，琴声任踏板延音扩散，引着旋律越推越高好似双鹤振翅高飞—— 池霁旋身时衣袂作莲瓣舒展飘扬，长剑抹挑反颤，在交重刹那刚好应了又一声鸣鼓。 脚步乍停转疾，破招过刃速度层层递进，黑白衣袂随长风扬起，如少年眼神般肆意张扬！ 台下谢敛昀倚着霍刃肩头闲闲道：“龙三少爷得亏能坐一会儿，等下他两百米冲刺万一翻车——” 霍刃迅速捂嘴：“别说，呸呸呸。” 粉丝们根本不知道等会即将发生什么，现在都已经快昏过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王牌现场—— 我到底粉了一帮什么神仙爱豆！！！ 颜值全部满分！才华强到逆天！ 又是吉他弹唱又是笛子钢琴，我家男朋友们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场内粉丝们从演唱会一开始就完全进入了大脑死机状态，一千句一万句感叹全都烧的心脏砰砰直跳。 好帅好帅好瘦好瘦真人怎么可以这么苏！！ 握草这个月亮美人握草这个刀群舞握草这个对视我死了！！！ 啊啊啊六个人根本不够时间一个个看我为什么没有带十双眼睛过来—— 场外粉丝这会儿也全都懵了。 大部分新粉都是磕cp入的坑，看演唱会的最初目的是想看看全员之间的互动磕个糖。 然后直接被开场舞一秒捕获，cp都顾不上磕了边看直播边往歌单里狂扔新歌。 这首好燃！！这首好炸！！这首前奏就好撩人我要拿去做手机铃声！！ 我为什么入坑时间这么晚！！！为什么昨天不一边听专辑一边磕cp！！我是不是傻！！！ [523l]：我已经飞速买数字专辑了，歌好听到这种地步不买还是人吗tut [536l]：草这个业务能力也太恐怖了吧？？跳节奏这么快的舞居然还敢全开麦飙高音，太狠了真是太狠了—— [723l]：为什么我没有去演唱会现场qaq！！我要看哥哥们弹钢琴啊啊啊今年居然还有梅池剑舞我要窒息了这是什么人间仙子—— 又要听歌又要看舞台又要顾着神仙姐妹的弹幕彩虹屁，哪里还有时间刷论坛回帖子！！！ 为什么我只有一双眼睛一双手！！！我不甘心啊啊啊啊！！！ 梅池组剑舞结束的那一刻，白玉画卷在舞台上隐没消失。 霍刃和谢敛昀在黑暗中快速帮他们脱掉长袍换上打歌服外套，池霁率先开麦起调。 “我曾坠落在混沌中。” 他刚刚跳完四分钟的剑舞，这一刻仍旧气息平稳温润，没有被影响半分。 “寂静，顽愚，犹疑。” “没有人听见我的声音。” 萤火虫般的蓝雾光效徐徐散开，六人再度站在不同方向的舞台边缘。 环场望去尽是金海一片，在随着他们的歌声起起伏伏，仿佛共享着脉搏与呼吸。 “聚光灯属于胜利者，人们狂欢庆祝，为他们着迷。” 熔金色荆棘牢笼降落在场中，既尖锐又华美。 “无名时刻，当我已经被耗尽所有向往。” “渺小到配不上任何期望——” 龙笳踏入悬空牢笼之中，仿佛绝望陨落的祭品。 他们五人为他亲手关上每一道门，背对着牢笼任它逆向旋转。 “可我还有无尽汗水……” 全场寂静到只有心跳声环绕，霍刃垂眸开口，再度低声吟唱。 “和钢铁铸成的心脏。” 灯光暗下来的那一刻，他们五人同时看向了金海的东方。 “它们将在下一场东风中——” 悬空的荆棘牢笼猛然打开全部的门，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台下观众全都慌了，惊呼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决绝盛放！！” 明蓝色强光突然破空照彻，观众席深处竟有俊朗青年被群舞簇拥而出，将下一句稳稳接上！！ 他在这一刻站在众人之中，竟如神祇般周身都散着明光。 是龙笳！！！ 龙笳刚才不还在舞台中央吗？！他居然瞬移到这么远的地方了？！！！ 这不可能，刚才大屏幕里被送进笼子的人绝对不是替身演员！！！ “堕暗尽数转为曜光，卑微终破茧成张扬——” 龙笳扶正耳麦从观众席中穿梭而过，在明蓝色聚光灯下再度点燃全场！ 内场粉丝们根本没有想到偶像会离她们近到这种程度，几十双几百双手全都探了出来渴望被他碰触击掌。 “这不可能——” “我简直在做梦！！这是在做梦吧！！！” 惊呼尖叫声已经到了沸腾的程度，距离最近的女孩们眼泪全都在不由自主的往下流。 “是龙笳——真的是龙笳！！！” “我爱你啊啊啊！！龙笳我爱你！！！” 这个惊喜简直是个奇迹。 谢敛昀伫立在舞台边缘，声音低沉如冰点。 “我，无名时刻，蜷在肮脏深巷。” 龙笳抬头看向远方的他，加快脚步穿越过接近疯狂的观众席，嗓音如炽烈火焰。 “我，今时今刻，成为你的信仰。” 四人低中高和声再度重叠抬升，衬托着他们两人一枝独秀。 “——还有谁记得我当初潦倒模样？！” 谢敛昀俯身伸手探向对方，猛地用力把龙笳重新拉回舞台。 奢靡至极的赤红龙牙花一瞬间在他们脚下绽放至漫山遍野，镭射光影将空间分割出黑白明暗，幻灯投影如万华镜剪碎重峦叠嶂！！ “如果蛰伏是涅槃前的最后谢礼，” 薄玦扬着笑再度和龙笳并肩起舞，十指如羽翼般舒张翻飞。 “痛楚绝望便是，这世界为我加冕前的短暂致意。” 所有人同时扬臂摆首，利落明快似长风中狂奔的烈马。 骄傲恣意都被融进血液深处，在完美高音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会加快脚步，冲破一切，带着无畏奔跑前去——” “看，那，夜，火。” 梅笙遥如凤凰般旋身扬臂，领着全团在金雾银尘中再度加快节奏。 “燃，尽，苦，惑。” 池霁长音清透澄澈，笑容似染遍世间一切绚丽色彩。 “你必拥有——” 霍刃骤然顿步，眼神锐利咬字清沉。 十余万人毫不犹豫的高吼出声：“最！！高！！皇！！冠！！！” 第65章 第 65 章 spf的直播平台出现了断断续续的瘫痪情况。 客服投诉电话排队六百多,画面偶尔卡住了弹幕还在飞速流动，仿佛几万只土拨鼠在线暴动。 ：这到底是演唱会还是心脏谋杀现场！！我抱着电脑屏幕狂哭到想要摁头穿越到现场！！！ ：我好了我可以我尖叫到轻舟已过万重山外青山楼外楼！！！这个现场给我打的鸡血可以让我从一楼冲到十八楼做三百个伏地挺身再横游太平洋去美国扶老太太过马路！！！ ：别说了，我去买演唱会门票，我中了corona的毒，不看到他们六个就会窒息而亡（捂心口 直播视频再次通畅的时候,刚好转场嘉宾表演结束，他们的轮廓再度出现在黑暗中。 排作三角形的六把玻璃椅突然亮了起来，如同水彩颜料化作的琉璃。 轻巧飘忽的单簧管奏响前奏，第一束光落在了最前端的少年身上。 深黑色西装衬得他背脊挺直,明红色领带瞩目的明目张胆。 圆号声穿插而过，霍刃单手撑着下巴,指尖从领带末端轻滑而上，一寸寸直到抵达喉结旁。 他眼神冷淡动作轻缓，抿着唇如同等待被取悦的主人。 双簧管踩着节拍跳跃重合，他起身轻抚椅背曲线,四肢关节突然随乐音同时加速,扬首时脖颈露出一抹白。 紧窄腰身在俯身摇胯的那一刻被展露无疑,提琴引着主旋律飘荡上下，领带末端被甩向空中如狼尾招摇。 定点，wave，加速。 四声钟响挽着大提琴重音推进情绪，椅子如同被引诱的无辜存在微微摇晃。 霍刃叼着领带歪头看向观众席,仿佛并听不见燃烧如海啸的尖叫声。 这支舞被他跳的禁忌又妙不可言,甚至让看得人都有种莫名的犯罪感。 他是纯粹的,无辜的，清澈的。 又是**的，野性难驯的。 提琴挑逗般挽了一个花音，他的腰胯长腿如锁链般联动翻转，领带也随之划出弧线，勾的人呼吸都能尽数乱掉。 少年对着虚空扣下扳机，重低音贝斯如枪声响起。 所有灯光被再度释放，五个成员骤然起身作锁链之舞，五条深黑色领带同时衬托着那一抹明红。 再叛逆一些。 明明神情不动声色到冰冷的程度，所有动作却在背离着挑逗魅惑。 再热烈一些。 哪怕全场都已经尖叫到像潮汐要吞没月亮，也可以继续贪婪的索取更多。 场内粉丝从开场起就已经完全坐不下来，保安跟牧羊人似得到处维持秩序，还是有上千人恨不得站在椅背上站的更高一些离星辰般的少年更近一些。 场外弹幕已经重叠到根本看不清楚的程度，不屏蔽根本没法看爱豆的脸。 “我恋爱了！！我今天就是队长的女朋友！！！谁都不许和我抢！！！” “啊啊啊不许玩领带结霍霍你还是个孩子！！！！” “我就在现场我是那把椅子！！！！” “到底是哪个老师教崽崽们用膝盖蹭椅子的太犯规了不许这样——” 演唱会原定是两个半小时唱完就结束，根本抗不过粉丝们的疯狂安可，临时又返场加唱了《沉云》和《我想》。 工作人员把几处大灯全都关掉了，粉丝们还是簇拥在观众席里不肯走。 “安可！！安可！！安可！！！” “再唱就要超时了，”姜恕揉着额头道：“这怎么搞？” “再唱一首，”霍刃给队友递纸巾擦汗，嗓子已经有些哑了：“她们大老远跑来也不容易，多唱一首吧。” “行，罚款我让公司报销，你们上去唱。”姜恕叼着烟挥挥手：“玩得开心点，小兔崽子们。” 最后一首《你的皇冠》唱完，他们六人对着舞台的四个方向深深鞠躬，哄粉丝早点回家。 “注意安全啊，这么晚了，回去吧。” “不！！回！！去！！” “我爱你啊啊啊我爱你们！！！！” “哥哥们带我走吧呜呜呜我舍不得你们——” 两场演唱会结束，合计超时四十多分钟。 庆功宴的时候他们六个都饿的不行，跟着姜恕匆匆跟领导们敬完酒就冲回去填肚子去了。 表演之前为了减少风险，食物都被替换成了轻断食用的代餐，饮水量也在被再三控制。 现在两场演唱会唱完，他们身上的枷锁也应声消除，啃黄瓜皮都能香到不行。 姜恕抱臂看着这帮崽子们疯狂扒饭，语气玩味道：“就你们这个吃相，我拍两张照传出去你们得掉多少粉？” 霍刃在帮谢敛昀剥澳洲龙虾的壳：“慢点吃，撑着了小心胃疼。” 梅笙遥的雷达立刻亮了起来：“队长你偏心！给谢谢剥壳不给我剥！” “我也要——队长喂我！！” “霍霍张嘴！来吃口九头鲍！” 然后这顿饭不知不觉成为队长投喂大会。 池霁盛的汤，薄玦递的水果，梅笙遥靠着他帮忙剥虾，动作又快又利落。 谢敛昀捧着龙虾神色复杂：“我失宠这么快的吗。” 姜叔表面一脸嫌弃，临酒足饭饱还是带他们六个去自家开的私人会所，水疗spa一人安排一份，充分犒劳功臣们好好休息放松。 六个人洗完澡揉着肚子瘫在软床上，累得不行还有功夫互扔枕头。 谢敛昀和薄玦都属于体力渣，被技师小姐姐揉了两下肩膀脖子就立刻睡着，抱着枕头已经完全没声儿了。 霍刃处于团队精神还是过来陪他们，但是一被碰就缩着想躲开。 “我这还没按关节呢。”小姐姐无奈笑道：“贵宾很怕疼吗？” “不……不用了吧。”霍刃青涩道：“您先下去吧。” 对方看了眼姜恕的意思，鞠躬祝好轻快退下。 霍刃确实也累到不行，虽然有心被揉揉胳膊腿放松一下，也抗不过自己体质太敏感。 他趴在枕头旁继续听哥哥弟弟们的闲聊八卦，渐渐也睡意昏沉。 另一双手按在了他的双肩上，隔着毛巾力道刚刚好。 霍刃原本想躲开，但这会儿已经困到动都懒得动，也就任由那双手帮自己疏通筋骨。 脖颈，肩侧，手腕，背骨。 被透支过多的体力缓缓恢复，酸疼的肌肉终于得到照顾，这种放松舒服到让人只想叹息。 掌心温度隔着毛巾和衣物平稳传递，莫名的安心又亲近。 絮絮闲聊声不知不觉停了。 霍刃昏睡了十几分钟，心里怕耽误其他人回家，睁眼去看时钟走到哪里。 然后瞧见龙笳和池霁都一脸忍笑。 在……笑我？ 霍刃瞌睡醒了些许，终于反身看床边新换的按摩师。 穿着浴袍的裴如也嘴角噙笑：“客人还满意么？” “哈哈哈哈队长你居然没发现！！” “霍霍一脸享受的躺到现在也是没谁了——” “老师？！”霍刃慌慌张张坐了起来，有种做错事的感觉：“我不知道是你……” “这段时间带队排练辛苦了，”裴如也接过热茶抿了一口，挑眉道：“力道还可以，嗯？” 霍刃脸都红了，扭头看姜叔：“叔你也不叫我的吗？！” 姜恕莫名其妙道：“其他人想要这个待遇还没有呢，你紧张什么。” 就——就是很不好意思啊！！ 其他人都没把这个小插曲当一回事，回程的路上还搂在一块继续唱歌，唱的姜恕烦不胜烦堵耳朵。 霍刃靠着车窗还觉得脸上一直在烧，悄悄伸手碰刚才被揉过的地方。 他有轻度的腰肌劳损，是练舞太频繁导致的小问题。 裴老板的手法……完全是专业康复级别的好啊。 怎么刚才被他揉肩的时候没猜出来呢…… 这一折腾就到了凌晨两三点，大伙儿在会所里休息了半天又精力回满，晃荡着在宿舍走廊跟家人打电话。 霍刃回卧室把手机打开，先去翻了翻裴老板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发布于十分钟前。 老师：好好休息。 霍刃呼吸一顿，莫名觉得这条是他发给自己的。 他平时和老师私聊很少，两个人日常十六楼见，上次在微信沟通时间还是四天前。 霍刃点开对话框想跟他发些什么，指尖悬在九宫格旁停了半天，还是点了返回。 凌晨两点半了，不能打扰老师休息。 他其实性格并不算乖巧驯服，以前读初中时对同学老师都态度平淡，社交状态长期停留在例行公事这个阶段上。 然而唯独对裴老师有种没理由的小心翼翼。 就好像生怕自己说错话，会在对方眼里显得很蠢。 霍刃叹了口气，关掉微信又点开了皇冠小图标。 演唱会直播一结束，cp榜再次被大批涌入的新粉逆转排名。 霍all高居榜首踩实总攻地位，冷门超久的梅池cp突然转红上升第二，还得到了新cp名比如‘双鹤’&amp;‘黑白’。 “我就知道只要我狗冷cp的时间够久就一定能等到这一天！！” “双鹤组难道还不好磕吗！！鹤这种生物就是跳着舞求偶的好不好！！！” 门突然被敲响两声。 霍刃已经熟了：“玦哥——你进来吧。” 薄玦端着热毛巾进来了：“我帮你敷下脖子。” 霍刃伸手接了毛巾听话围好，眼睛还望着他：“又有新情况了？” 他隐约觉得自己是当神父当出毛病来了，最近思绪老是挂在裴老板身上。 ……风花雪月的东西听多了不好，以前就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薄玦动作熟练地把枕头抱好，闷头呜呜道：“龙笳他今天晚上好帅啊啊啊啊——” 霍刃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同步跟着往下想。 裴老板穿浴袍的样子也好帅啊。 “他穿过人群走向我的时候我呼吸都要停了——” 霍刃伸指节敲了两下太阳穴，脑子里的思绪置若罔闻，跟着薄玦的声音一块滚动。 老师一看着他笑，他呼吸也跟着停了。 薄玦完全没发现自己间接性把自家队长引向了开窍的康庄大道，苦着脸碎碎念了半天，良久吁了口气。 “霍霍，脸怎么还红着呢？” 霍刃强咳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两挺浪漫。” 薄玦嗤了一声：“我也是鬼迷心窍。” 他说完这些心情大好，临走前还紧紧抱了抱自家弟弟：“队长辛苦了，做个好梦——” 门再一打开，龙笳刚好站在这。 薄玦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回去，面无表情道：“让开，离我远点。” 霍刃心想树洞完的人说话就是硬气。 龙笳跟薄玦挥了挥手互道晚安，坐到了霍刃的对面。 “手腕刚才划破了吧？”他拿出消毒纸巾和ok绷：“左手袖子挽起来。” 霍刃怔了一下：“哥，你看见了？” 他刚才在后台不小心撞到道具，手腕被碰破了点小皮。 “嗯。”龙笳帮他把小创口贴好，起身道：“走了啊，好好睡。” 霍刃忽然开口道：“哥，你等一下。” “什么？” “我……有事想问问你。” 龙笳坐了回来，耐心等下文。 霍刃低着头想了一会，感觉这问题怎么提都有点变态。 裴老板是自己的老师啊。 学生怎么可以喜欢老师呢。 自己根本没有恋爱资格，而且就算是真的……真的有点喜欢，这件事也太奇怪了。 老师如果知道的话，会觉得很不舒服吧。 “抱歉啊。”他轻声道：“我说不出口。” 龙笳嗯了一声，询问道：“要不要哥哥抱抱？” 他知道他一直压力很大。 霍刃张开手抱紧他，埋着头低声道：“哥，我也不能做错事。” 我是队长，我不可以错。 龙笳轻抚他的头发，和当年刚进入spf时毫无差别。 “有心事以后跟哥说，哥帮你担着。” “好。” 2 还有两场演唱会都安排在年末，现在时间还早。 做艺人一年总免不了三种应酬——品牌方洽谈，各种理由的晚宴，名头各异的颁奖礼。 国内歌手领域的最高奖项名为‘天霄奖’，时间一般在十一月末。 其他二线三线的奖项数不胜数，也总是跟品牌方打好关系，拜托大小艺人过去撑撑场面。 他们去年入围完osc亚洲新人奖，拿天霄奖新人奖的时候还处在飘的不行的状态里。 今年osc的邀请函还没有发过来，天霄奖的已经统计完奖项一块发过来，一共有四项入围。 “这事儿还早得很，”姜叔领着他们走进柯维斯洲际酒店的晚宴大厅：“今天晚上这个慈善晚会，捐款数额我已经帮你们定好了，碰到记者采访统一跟着之前写的稿子回答，队长记得盯着点情况。” 政要富商和一众名流都汇集在这里，偌大会场人人都穿着精致，俨然是另一个名利场。 姜叔和谢谢进来以后没多久就被高层叫走，龙笳和薄玦也拎着红酒杯去和旧交闲聊，桌旁只剩下霍刃和池霁。 梅笙遥今年刚刚出过事，来这种地方免不了被刺探询问几句，姜叔没让他来。 池霁望着蛋糕甜汤悄声叹气，霍刃保持着营业状态，不断应付过来敬酒的名流富商。 郑鲁和其他几个老总也过来了一圈，虽然眼睛还在往池霁的身上看，但瞧见霍刃挡在这里，也就不咸不淡的扯几句就此离开。 半小时后慈善晚宴正式开始，烂俗节目轮番上场，主持人说着千篇一律的套话试图活跃气氛。 池霁闻着蛋挞的香气只觉得心烦，侧身道：“队长，我去趟洗手间，等会回来。” “好。”霍刃叮嘱道：“有事叫我。” 池霁淡笑点头，起身出去。 他在二楼的油画和雕塑之间转了两圈，顺路去洗了个脸。 突然有个小艺人冲了进来，趴在水龙头旁边就是一阵猛吐。 “咳咳咳咳——” “你还好吗？”池霁刚拧开水龙头，停下动作看他：“需要我帮你叫医生么？” “没事，不用了。”小艺人还在干呕，抹了把嘴哑声道：“刚才有老总灌酒，我差点没扛住。” 池霁露出同情眼神，拍了拍他的背：“少喝一点，晚上回家可以喝点蜂蜜水。” 小艺人漱完口仰头灌了大半瓶清水，靠着墙长声叹气：“好多了，等会就走。” 他瞧见池霁在洗脸，顺手递了张厚纸巾：“擦一下吧。” “嗯，谢啦。” 池霁在擦脸的那一瞬间，忽然感觉到这纸巾味道不对。 他下意识地嗅了下味道，口鼻紧跟着被捂住。 “多闻闻。”对方的五官开始变得模糊：“好东西。” 池霁伸手想挣脱开钳制，身体却因为缺氧本能地剧烈抽气。 “松——” 他的瞳孔在不受控制地涣散。 视野中的所有东西开始解离轮廓，所有线条和颜色都跟着蹦跳着往外逃。 池霁伸手扶住洗手台，屏着呼吸想往回走。 可是地面已经跟着扭曲变形，和天花板一块溶解拼接，让他甚至分不清哪边才是上和下。 “松什么？”对方问道。 池霁脱力地想要蹲下来，这一刻连身体重心都已经找不到。 比麻醉剂更恐怖的，是能扭曲人五感的大剂量□□物。 他伸手想找个支撑点，却感觉地砖和墙壁都像猎犬般跑向远方，自己什么都抓不到。 “来喝点这个。”模糊的声音哄劝道：“喝一点，感觉会好很多。” “确实比女人还漂亮。”那人嘲弄的语气不加掩饰：“衣服还是粉的。” 霍刃等了十分钟都没看到池霁回来。 他快速给姜恕留了条短信，跟旁边搭讪的贵妇人简短告退，出去找池霁去了哪里。 洗手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个侍应生在清扫呕吐物。 “您好，刚才有人来过这里吗？” “有的，”侍应生叹气道：“一看就是喝大了，站都站不稳。” 霍刃目光骤变，掏出手机给他看六个人的合照：“是他吗？” “对，是他，不过他被他朋友们扶走了啊。”侍应生茫然道：“是个小矮个，还在给他喂水。” “他们去哪里了？” “这我哪儿知道……” 霍刃拔腿就往外冲，第一反应就是看不同电梯间的位置。 这层楼全是会议厅，下手也不可能在这里。 东侧四个电梯分别停在一楼和四楼会议层，西侧有一厢已经到了第十九楼，还在不断往上升。 然后停在了二十四层。 霍刃快速跟上去，短短数秒里把前后情况和姜恕龙笳说清楚，在电梯开门的一瞬间用最快速度冲了出去。 远处两个男人架着池霁准备进套间，正在探身插卡开灯。 霍刃抬手就把手机对准其中一人砸了过去，凭蛮力撞开另一个人，抱着池霁撞进包间里反手就关门反锁拴防盗链。 池霁身上的温度烫到不正常。 “哥……”他根本站不稳，掐着掌心指节发白：“是你吗？” “是我，龙哥他们马上过来，已经快到了。” “我，”池霁挣扎道：“我不信，我听觉已经不正常了……” 他仰头看着霍刃，断断续续道：“an，andante是什么？” 霍刃已经用四把椅子把门口堵死，把乐理考官打横抱起来往浴室里走：“行板。” “allegro……” “是快板。” 池霁的电话紧跟着响了起来。 “喂——” “是我，你们到了吗？”霍刃把池霁放进浴缸冲冷水，皱眉道：“那两个男的没想到我会来，现在被反锁在门外头，估计还没反应过来。” “电梯和安全通道已经封死了，”龙笳快速道：“姜恕也在赶过来，小池怎么样？” “他中了药，不太正常。” “除了我和姜叔，其他人敲门你都不要应，”龙笳那边传来了电梯声：“狗日的郑鲁，老子去打断他的腿——” 电话被薄玦抢了过去：“霍霍，我们已经叫医生了，大概十五分钟以后到，你保护好小池，别让他睡着。” “我知道。”霍刃看见池霁蜷在浴缸里低着头流眼泪，突然有些慌乱：“我先照顾他，等会联系。” 池霁泡在冰水里，眼神还涣散着。 他的世界在被分解颠倒，幻觉和幻听无休无止。 他把自己抱紧更多，无助道：“霍霍——” “你不能睡，小池，跟我说话，”霍刃一手按住他被掐红的掌心，另一只手调大冷水的流量：“医生很快就过来了，你再清醒一段时间——” “我不舒服。”池霁的眼泪在吧嗒吧嗒往下掉：“我就是想睡一会，你把水关掉，好冷。” “再等一等。” “你不能这样，”池霁伸手抓紧他，抽了口气道：“我怎么站不稳呢？我在坐着还是躺着？” 霍刃俯身过去把他抱紧，两人衣服都在被冰水沾湿。 门外传来姜恕的怒喝声，还有保安在追逐着谁。 龙笳冲去另一个方向堵人，薄玦守在门口给队医打电话催他再快一点过来。 “小池，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唱的是什么吗？”霍刃扶稳池霁，任由他把自己当成求生的礁石：“你再想想那天，我站在墙边听你唱歌——” “是春醒，我好困，我要睡一会……”池霁圈紧他的脖子，皮肤灼烫衣服冰凉：“哥……我不想哭了……” “池霁，唱给我听，你不要睡。”霍刃掬了一捧清水淋到他的背上，怀里的人再度冷到发抖。 池霁委委屈屈应了一声，仿佛被囚禁在水牢中的人鱼。 “justtoounrellthis，watchingthewordsfallfrommyli”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所有字句在从我唇边坠落。 他唱了一半，哆哆嗦嗦地看霍刃的眼睛。 “不要睡，”霍刃加重语气道：“唱下去。” “oh……i\mgonnabewounded.” ……我可能会受伤。 “i\mgonnabeyourwound……” 我将成为你的伤口…… 霍刃觉察他又快要闭眼睡着，在握紧他右手的同时沾了冷水给他擦脸。 “哥在这里，小池不怕。” “其他哥哥也到了，我们都陪着你。” “小池，别睡，再多唱几句。” 池霁蜷在他的怀里深呼吸一口气，打着冷颤往下唱歌。 他的幻觉已经把他再次带回了百老汇，自己就好像站在空无一人的黑暗舞台上，穹顶被烈火尽数吞噬。 “……i\mgonnabruiseyou.” ……我可能会弄疼你。 “you\regonnabemybruise……” 你将会成为我的淤痕…… 3 医生终于赶了过来，扶着池霁做应急处理。 霍刃再三确认情况后才松开池霁，衬衫外套早已湿透。 他清楚郑鲁打的什么算盘。 艺人名誉一旦被毁，很难再彻底反身，碰到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公开报警或者起诉。 哪怕是受害方也会被质疑扭曲，连仙人跳这种帽子都可能被扣上。 池霁父母都在国外，在国内几乎没有背景，对于郑鲁而言就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新艺人。 就算事情败露也只会被摁下来，所有风声都被熄灭掐死。 薄玦是和医生一起进来的，心疼地围着小池裹毛巾擦头发，在通风口哄着他吃药。 姜恕沉着脸色走进来确认池霁的状态，转身出去抽烟。 霍刃反手关好门，开口问道：“不能走法院，是么？” 经纪人长叹一口气。 “水太深。” 郑鲁背后有一众关系网，牵一发则动全身。 娱乐圈和投资圈有交叉，可是他姜恕的威慑力仅限于前者。 这种富商根本不会把这种事当回事，甚至会主动扔张卡，当做摆平事情的惯用道具。 郑鲁已经接到龙笳的电话，醉醺醺地上了楼。 “这事儿啊——”他探头看了眼隔壁房间被审问的两个保镖，摆着手道：“是我手下狗胆子太大，连姜爷你的人都敢动？” 谢敛昀铁青着脸往前跨了一大步，被姜恕按住了肩。 郑鲁不以为意，还有空给自己点烟：“回头多给你们谈几个资源，怎么样？想演电影么？” 霍刃心里被猛然攥紧。 他久违地感受到这种被藐视感，就好像自己又回到了最低贱的底层。 非常恶心。 龙笳冷着脸走了出来。 “郑总，这种小事，犯不着跟我经纪人谈。”他露出客气笑容：“我在对门开了间房，过去喝一杯叙叙旧？” “还是龙公子大气。”郑鲁大笑道：“你在娱乐圈这一玩票就是好几年，我跟你爸打高尔夫球都见不着你啊。” 龙笳揽过他的肩往前走，余光示意谢敛昀和霍刃跟上。 “你说说你，不去国外读个名校继承家业，唱歌跳舞搞那些花架子做什么，”郑鲁跟着他往客厅深处走，得意洋洋道：“我这边好些客户还想跟你认识认识呢——” 霍刃面无表情地关门上锁，再度把防盗栓扣死。 谢敛昀确认完附近没有窃听器的信号，和龙笳隔空交换了一个眼神。 “郑总，手机新买的？” “这个？”郑鲁抽了口烟，还有些遗憾没得到那个漂亮玩物：“旧的，早该换了。” 龙笳动作极快地单手夺过去，反手就扔出了窗外。 “哎你怎么——” 他抬腿就把这中年男人踹翻在地上，踩着脸冷声开口。 “我弟弟你也敢动？” 谢敛昀把客厅和走廊之间的隔音门关上，用随身电脑确认附近是否有其他无线设备。 霍刃往前走了一步，却被龙笳喝住。 “你别碰他。我来。” 霍刃深呼吸点点头，给他们两个守门。 郑鲁还醉着酒，这会儿突然被踹到地上人都是懵的：“他——他不就一小艺人么？再红也就红这一年，你急什么？！” 龙笳叹了口气，撸起袖子直接开揍。 霍刃留神着不同方向的动静，抽空在混乱中补了几脚。 他跟龙笳都是力量训练一天不落，下手又准又狠。 郑鲁刚开始还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脏口，后半截疼的一个劲抱头求饶，跟杀猪似的可劲嚎。 龙笳身形灵活动手利落，根本不给对方反抗还手的机会。 他一抬脚再度把圆桶似的中年男人踩住，霍刃紧跟着用抹布封了他的口。 “听着。”龙笳擦了把汗，俯身看被揍成猪头的男人：“你对我弟弟做的事情，不管认还是不认，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跟你之间这事，你如果记得，我今天晚上就打道回府接我哥手里的生意，盯着你家盘口拆到崩为止。” 郑鲁倏然一惊，打着摆子疯狂摇头。 “摔的，都是我摔的——” 他完全清楚龙家老爷子娇惯这三孙子到什么地步。 四个人再走出来，姜恕已经吩咐人把这一层的监控摄像给删了。 郑鲁鼻青脸肿地往外走，看见那两保镖时一人狠甩了一耳光。 小池已经吃完药睡着了，神经和身体都没有什么损伤，幻觉再过几个小时也会逐渐消失。 谢敛昀过去守着他坐下，霍刃找来创口贴和酒精给龙笳擦手。 他清楚大哥揍人太狠，自己指节都被刮破好几处。 “哥。”他轻声道：“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小池。” 龙笳被酒精棉一蹭，疼的长嘶一声：“轻点轻点——” 霍刃低着头应了一声，缓缓给他清理指节上的伤口。 “娱乐圈的最顶层还是资本。” 龙笳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揉他脑袋，语气温和：“等咱把皇冠拿了，你去把大学读完，哥带你去开公司，咱忙完没事可以请薄老师跟小池开个专场音乐会，挺好。” 薄玦沉默地给霍刃裹了件干燥温暖的毯子，伸手抱紧他们两人。 霍刃动作停顿许久。 长大成人的迹象之一，好像就是突然会开始考虑未来。 他们六个人选择走这条路的原因各不一样，但最终都在热爱着与corona有关的一切。 谁都不能受伤，谁也不能少。 corona早就是牵动他们每人灵魂的存在。 他突然明白裴如也为什么只把舞蹈老师当作副业，早早地从国外飞过来抢市场，不休不止地开公司做产业。 他不知道裴如也还拥有多少资产和生意，可连戚总见到人都会唤一声裴老板，满眼都是赞许认可。 想要保护在乎的事物，要懂心术，要会看局势，更必须凌驾于资本之上。 也许有一天corona会走到终点，而他会把后半生也悉数奉献，和笳哥，和他们五个人一起继续守护下去。 这是他唯一的家，也是唯一给他安放灵魂的地方。 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替代。 “也不用多想。有哥罩在这，老混蛋来一个揍一个。”龙笳感觉弟弟脑袋的手感真是越来越好，笑着安抚道：“以后该咋样咋样。” 专辑还没出个够，演唱会还有好多场等着开，他们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王八蛋就停下来。 “我答应你。”霍刃突然开了口：“我们去拿那顶皇冠。” 名，利，誉，现在只有最后一项迟迟不来。 他银行卡里的余额已经多到难以数清楚到底有几个零，corona连着爆红两年，人气只高不减，俨然是业界的引航灯。 只差那一顶皇冠给予他们最后的加冕。 姜恕全程沉默着，到这里的时候才终于开口。 “至少还要三年。” 国内别的奖都好说，可osc的这项奖等同于这一行的从业最高荣誉，不可能说拿就拿。 今年已经有几个男团女团在崛起成名，放眼亚洲实力强劲的对手更有无数。 他看着他们，眉头紧锁：“你们入行时间太短，能力和状态都没到拿奖的时候。” “再难也会过去的。”霍刃深呼吸道：“我是队长，我不会退。” “哥，我们继续往前走。”，，，，....，，，， 第66章 第 66 章 小池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十点了。 霍刃守在他的床边看书，察觉动静时伸手碰他的额头。 “还头疼么？” 池霁揉着脑袋有点迷惑：“……霍霍？你怎么在这？” 他突然脑子里画面晃了出来，腾地坐了起来：“我！他！昨天！” 少年慌慌张张地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身体，旁边梅笙遥和谢敛昀端着热毛巾和早餐走了过来。 “脑袋没事就行。”谢敛昀懒洋洋道：“那几个人都已经被揍成猪头了。” 池霁跳下床去照镜子，确认完自己上上下下都没差错,晕晕乎乎地捂着脑袋：“昨天怎么了？” “那个小杂鱼给你的纸巾里下了大剂量的致幻剂，”霍刃神情内疚：“我差点没找到你。” 池霁坐回床边呆了一会儿，暂时脱离的记忆缓缓回溯。 梅笙遥凑过去帮他擦脸，小声道：“玦哥昨天守着你到后半夜,一直不肯睡。” “医生说问题不大，多通风多喝水就好,别的事我们都处理好了。” 池霁低着头坐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我再也不穿粉色了。” 梅笙遥：……？ 池霁却好像是突然下定决心，打开衣柜开始往外一件件扔衣服。 动作跟兔子刨窝差不多。 他不满二十，样貌也偏纤细温柔,穿轻盈的颜色一直都很好看。 谢敛昀还在给龙笳回消息,冷不丁脑袋被甩了件粉绿色外套,伸手隔着兜帽扶眼镜，像个冷静的蒙面怪人：“你这件挺好看，别扔。” “我不！”池霁难得有小脾气，这会儿连带着兔子耳朵的睡衣都从衣柜里拽了出去：“不穿了！” 他一路扔，梅笙遥就跟玩抛接球似得一路接,挂的满胳膊满脖子全是t恤风衣小外套。 “这件我喜欢。”少年笑眯眯道：“池哥不穿就送我呗。” “他说我穿粉色像个姑娘！”池霁炸毛道：“我是男孩子！” 谢敛昀把脑袋上的三顶棒球帽摘下来,反手给池霁戴上。 “你知道这种人心中的阳刚气是什么吗？” “油头不洗,胡子拉碴，瘫在网吧喝酒抽烟，再露半边肚皮随时抠几下——他们觉得这样特爷们。” 池霁蓦地顿住，手里抱着一件薄荷绿防晒服舍不得丢。 “可是，”他沮丧道：“可是……” 霍刃走到他的面前，接过外套帮忙捋平折好，重新把衣服放了回去。 “不是粉衣服不好。”他淡淡道：“是那些人不好。” “如果他们想羞辱你，哪怕你剃短寸穿工字背心也一样能找到理由。” 梅笙遥在对着镜子比外套：“我穿粉色好像也很俊俏耶？” 谢敛昀跟丢套环似得把最后一顶帽子甩到遥遥头上：“哟呵，中了。” “小池饿不饿？”霍刃从容地帮他把衣服都收回柜子里：“厨房有我刚熬的鱼肚粥，还热着呢。” 池霁的注意力被迅速转移：“队长亲手熬的粥！！” 好歹这件事有惊无险。 犯事的小艺人根本没想到郑鲁不会保他，之前得到的那些空头支票也早就跟着泡了汤。 他原本等着讨好金主以后拿着好资源一路高飞，然而郑鲁被连揍带恐吓搞得慌到不行，第二天就带着高层领导去龙氏亲自道歉，就差管会议厅里西装革履的龙三少爷叫祖宗。 ——哪儿还有心思保他这种杂鱼？ 小艺人这才幡然醒悟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完就甩，大半夜冲去了spf总部，在紧闭的办公室门外鬼哭狼嚎求姜恕网开一面，说自己还想在娱乐圈混。 姜恕叼着烟在专心加班改方案。 “娱乐圈？” “滚去混特么的甜甜圈吧。” 池霁虽然把一大碗鱼肚粥都喝干净了，但还是自己跟自己赌气，连着穿了好几天黑衣服。 亮闪闪的碎钻宝石饰物也全都收了起来，耳钉上挂着个白骷髅头。 “我以后要换人设。”他坐在餐桌旁边气鼓鼓道：“我以后是哥特池！” 薄玦捂着额头道：“你这死亡眼线是谁给涂的——” 梅笙遥举手：“技巧不熟，池哥说可以让我多试几次。” 谢敛昀闷头忍笑，肩膀乱抖。 霍刃坐在池霁旁边打量他黑外套上的金链子银穗穗。 池霁盯过来：“队长，我酷不酷？” 霍刃抿着咖啡如实评价：“……有点萌。” 池霁：！！ 这件事在线上线下都毫无水花，没有人听见半点风声。 实际上，更多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盛大庆祝上。 corona的队长马上就要迎来他的二十岁生日了。 是生日，更是成人礼，是无尽辉煌的开始。 corona出道前生日都是凑合着一块过，出道后因为人气爆炸，不得不把六个人的生日会拆分成给粉丝们的礼物。 这行确实和普通人生活不太一样。 大家工作日上班的时候，他们在上班。 大家逢年过节休息的时候，他们在加倍加班。 大家到了过生日时能嗨玩一场，他们在自己的生日陪着大家狂欢。 霍刃是corona的核心，生日刚好还是二十岁成人礼，意义和重要性非同一般。 大小应援站从开年就在联合策划，从公益到多国城市广告牌再到焰火表演，简直想把全领域的所有礼物都送到他的面前。 声势太浩大会显得张扬，对外界影响可能有反效果。 spf完全没想到粉丝砸钱能砸到这种地步，这种时候反而在私下拦着劝人。 “少花点钱，没必要，真没必要——” 应援站们前后一合计，表示那就我们也不多花钱，就给我崽送点顶奢珠宝大衣香水，大小城市的机场和摩天大楼广告牌都来一遍，低调的很有层次感。 然后可可爱爱的承包了全国各地希望小学的二十间多媒体教室。 这是在年初就定下来的计划，稳扎稳打准备就此进行，偏偏二月打榜爆了一次，七月开演唱会又爆了一次。 玻璃椅之舞当天晚上不仅被粉丝们日上热搜，还一路日出圈被路人疯转，大批颜狗集体沦陷不说，还有许多舞团在自发cos天团的这支舞，淘宝里黑西装配明红的同款一搜一大串。 新的站子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出现，卯足劲要给自家本命多攒点礼物。 然后就一块策划着承包了二十座贫困山区小学的爱心午餐，时间是九年零九个月零九天。 长长久久，不离不弃，把来自于他的光送给整个世界。 生日会流程被姜恕早就安排好，六百六十六张票和场地也一同搞定，力求清新沉稳有格调。 六成票由长期合作的高端品牌自行做宣传抽奖活动送出，三成半留给公司做专辑演唱会节目宣传，半成用来打点人脉关系。 “对了，你过生日有要请的人么？”姜恕整理清单时随口问了一句：“虽然偏粉丝向，但怎么也是你的二十岁成人礼。” 霍刃思索许久，易容换装去了一趟医院，约陈小眼和陆姨见了一面。 陈言考上了一本，如今在准备托福考试，人长胖变黑了不少。 陆姨被姜恕托关系请去了单人病房，虽然还没有等到□□，但起色已经转好了许多。 霍刃戴着口罩换了假发，临敲门前还是被小护士们认了出来。 她们远远围着不好意思打扰他，多看几眼都脸红的不行，捂着脸在旁边开心的简直要跺脚。 霍刃见陈言还没有到，示意可以签名合影。 一摞本子工作簿签完，陈言从电梯冲了过来。 “霍霍——” 他和他抱了个满怀，大笑道：“霍大帅哥想我没啊？这都一年半没见过面了吧？” 霍刃把钢笔还给旁边的男医生，和他一起走进陆姨的病房。 “是好久没有见，”他揉着额头道：“这回公司要开生日会，也不知道你们想不想来。” “我就不去了，”陈言摆摆手道：“上回为了陪女朋友，接了你好几张演唱会的票，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多亏陈言是在本地读大学，还有空余时间能时不时看看陆姨，逢年过节带着女朋友过来陪着说说话聊聊天，免得她一个人过得太冷清。 霍刃出于谨慎，来这种公众场合的次数很少，不敢贸然接触太多人。 好在这里进出制度严密，医生护士也恪守职业道德，暂时没出过乱子。 陆姨刚给他们削了个果盘，失笑道：“霍霍现在还是这么瘦，脸上一点肉都没有。” “这是现在的时尚，尖下巴在镜头上可好看了。”陈言接过苹果啃了一大口：“你生日会我来不了，但是礼物也有准备哟。” 他说着话，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本小相册。 相册的价格标签都忘了撕，四十五块。 霍刃接过礼物翻开一看，发现是他从四五岁到读初中时的许多旧照片。 陈家和他们家以前关系很好，两个孩子也是一块长大的。 陈妈妈整理出这些照片，还亲手给他写了很长的一封信。 她不懂明星和偶像在过怎样的生活，也不明白这孩子如今有多受欢迎。 一行一句下来，都是朴实的叮嘱与祝福。 要小心无来由的殷勤，要感恩所有提携过你的人。 要按时吃饭，照顾好肠胃身体。 睡不着的时候可以泡一泡脚，冬天记得穿秋裤。 霍刃看完相册里幼时的自己，伸手把陈言用力抱了一下。 “谢谢。”他低声道：“我知道我道谢过很多次了，但总觉得不够。” 陈言冲着旁边的陆姨眨眨眼，咧嘴笑道：“都是兄弟，不用。” 陆姨这些年都在住院，闲着没事给他织围巾手套，霍刃也有很听话地戴着。 “你要二十岁了。”女人苍老了许多，笑意温柔：“有机会的话……还是去看看你妈妈。” “她如果知道你现在成为了这么优秀的人，一定会很高兴。” 霍刃目光停顿，垂眸道：“不敢。” 这是他唯一不能做的事情。 住所被暴露了可以换，手机号码被卖可以换。 只有妈妈沉眠的地方，不可以被任何人打扰，也绝不可以被发现。 他甚至拜托陈家的人都不要去扫墓，因为万一两个字根本赌不起。 “我两年没去看过她了。”霍刃的声音微哑：“出道之前，元旦的时候去送过一次花，回程的路上就被狗仔跟上，差点暴露。” 陆姨神情变得有些伤感：“唉……” “没事的，陆姨。”少年抬头看向她：“等我拿到那个奖，我就去辞掉这个身份，以后每个月都去陪妈妈。” 陈小眼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到时候咱们一块去！” 相册被带回了十七楼宿舍，很快就被大伙儿轮流看了一遍。 “霍霍你小时候拍照居然都不笑！！！这么酷的吗——” “队长你小时候穿大红袄配棉帽子好可爱！” “啊啊啊九岁的霍霍还在吃糖葫芦！！” 霍刃冷不丁被队友们轮流揉脸，试图把威严找回来：“我不吃糖葫芦，那是我发小强塞给我的！” 队友们嗯嗯点头：“明天就给你再买一根！” “不，我现在就下楼去买！” 2 生日会被定在雨森公馆，场地宽阔光影设施齐全，演出效果也会很好。 虽然统共生日会就只有两个小时，他们集体准备了两个节目，霍刃则需要单人solo三首歌。 三个环节包括和粉丝们的互动游戏，现场拆每个队友的礼物，以及共同展望未来的方向。 他已经习惯了戴着泪痣和粉丝们近距离互动，姿态从容对话沉稳，很有队长的样子。 场馆被装扮成流转的深金星海，还有海豚和鲸鱼的倒影在穹顶上漫游来去。 等尖叫声欢呼声在气球彩带中起伏回荡了个够，拆礼物分蛋糕的时间终于到来。 在屏幕外围观的cp粉们瞬间精神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霍all和all霍过年的好日子！！！ 兄弟情战友情同事情爱情全都可以一块磕！就看他们送什么东西！！ 龙笳是第一个走上台的。 他已经快要二十三岁，再也不能用少年两个字来形容。 高挑俊逸，成熟开朗。 “这里有五封信，”他冲着身后的队友们扬起下巴，把颜色各异的信封交到了霍刃的手里：“等会可以读给大家听，都写的很短。” 霍刃怔了一下，忽然就从营业状态走了出来。 他们身旁的摄影机已经不重要了。 “来来来，先拆礼物。”龙笳接过梅笙遥搬来的半身高大盒子，笑起来一口大白牙：“哥送你的是最大的！” 薄玦小声道：“呆子。” 霍刃已经回到小孩儿状态，动作迅速地解开丝带拆盒子。 第一层金光闪闪的外包装拆完是减震泡沫纸。 泡沫纸拆完是二层缎面纸。 缎面纸拆完是原木礼盒。 霍刃艰难道：“哥，这盒子的锁扣在哪？” 谢敛昀在旁边捂脸。 我这都是什么神仙队友…… 礼物简直跟洋葱似的被一层层剥了出来，是一把明红色吉他。 霍刃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飒！！” 龙笳得意道：“哥最知道你喜欢什么，这就是你人生里的第一把吉他了。” 之前他们都是借用乐器室的公用乐器，两者就算音色一模一样也有本质区别。 霍刃完全进入过生日的状态，快速调了几个音就开始扫和弦。 好听到像在给现场六百多个人同时洗耳朵。 台下粉丝捂着心口呜呜呜呜：“吃糖了吃糖了我可以——” 又是双黑马队友！！又是哥哥弟弟组合！！年下年上幼驯染都可以啊啊啊！！！ 第二个送礼物的是薄玦。 长发哥哥对外都是不苟言笑的状态，礼物圆筒只有矿泉水瓶大小。 霍刃摇了两下木筒，询问道：“可以拆么？” 薄玦笑着点头。 礼物包装是欧式古典的银红卷草纹纸，圆筒拧开以后，里面是一卷羊皮纸。 镜头随之推进，手工绘制的乐谱被徐徐展开。 “你要学的东西太多，总是过度用脑。”薄玦低声道：“给你写了一首巴洛克古典乐，睡觉看书的时候都可以听。” 巴洛克音乐，通奏低音，每分钟六十拍。 低振幅低频率可以推动大脑进入活跃状态，有效减缓大脑的紧张和疲劳。 龙笳小声道：“小薄老师太用心了，好羡慕啊。” 池霁在好奇看谱子：“我都快忘记玦哥是古典乐出身了……” 霍刃仔仔细细把曲谱看完，侧头望着薄玦笑：“哥，这首曲子有名字么？” “名字……”薄玦前几天忙着肝旋律忘了这事，临时起了一个：“叫《祝亲爱的霍霍二十岁生日快乐今后要按时吃饭注意保湿补水照顾好脸平时写歌练舞不要熬夜太晚薄玦哥哥爱你哦》。” 霍刃默默点头：“记住了。” 薄玦满意道：“这首钢琴曲叫什么？” “《祝亲爱的霍霍二十岁生日快乐今后要按时吃饭注意保湿补水照顾好脸平时写歌练舞不要熬夜太晚薄玦哥哥爱你哦》。”霍刃完完整整复读了一遍：“我以后写歌看书都听这首，边敷面膜边听。” 薄玦揉了揉他的头：“乖。” 队友是按照和他相遇的顺序一一过来的。 谢敛昀今天穿着风格很慵懒洒脱，暗蓝色耳钉坠着流苏一晃一晃，完全不像平时宿舍里的资深宅男。 他一站在霍刃旁边，底下粉丝就跟着狼血沸腾疯狂尖叫如同吊嗓子。 “呜呜呜呜噫噫噫噫啊啊啊啊！！！” 谢敛昀无奈道：“你们收一下，我跟他是队友情。” 双天才组cp粉丝们互相掐手心克制情绪：“控制！！收！！都收！！” “我记得刚见到你的时候，我还天天喊前辈来着。”霍刃笑着道：“前辈送我的成人礼礼物是什么？” “蓝牙监听耳机，hifi高保真缩无损失，录音做歌都是顶配，”谢敛昀一脸严肃：“顶配，绝对是发烧级顶配。” 做音乐的几乎天天都需要好耳机陪着，这礼物送的完全是及时雨。 要不是厂家没给广告费，他还能从专业角度再安利这个牌子二十分钟。 “霍霍，二十岁生日快乐，这耳机你记得先煲再用。” 薄玦咳了一声。 谢敛昀贼心不死：“煲耳机是玄学，其实是在煲你的耳朵，记得听白噪——” 薄玦咳了第二声。 “声控数据和乐包合集也一块扔耳机旁边拴着的u盘里了，记得多敷面膜照顾好脸么么哒！！” 谢敛昀偏题完回来，瞧见霍刃把银蓝色耳机戴好还伸手摸了摸，心想这磨砂质感做的是真牛逼。 台下粉丝跟着抽冷气：“噫——” “别磕，收！”谢敛昀摆摆手，示意池霁上来送礼物：“小池慢点，这儿有台阶。” 所有粉丝：“噫！！！” “收——” 粉丝们已经从互掐手心进化到互相捂嘴了。 收不住了！！！谢哥你到底是不是直男！！！！ 小池和梅笙遥是一块上来的。 小池把他们六个人的从第一张合照到每一轮杂志封面都保留了下来，做了一个烫金辑录本，每张照片下面都絮絮叨叨写了好多话。 封面上的皇冠闪闪发亮。 “霍霍最爱的就是corona。”小池认真道：“我也一样。” 话音未落，梅笙遥踮着脚把金色镂空王冠戴在了他的头上。 “钻石好像贴歪了一点。”他在霍刃耳边小声道：“刃哥，别嫌弃哟。” 霍刃眼眶有点红。 “怎么会。”他认真道：“一定会好好留着的。” 旁边的哥哥们开始跟着起哄。 “读信读信！！” “你们挡着人家镜头了，能不能注意下走位？？” “要不先切蛋糕——” 生日会后台。 裴如也最后看了一眼台上被众人环绕的少年，把信和礼物收了回去。 “走吧，去机场。” 张助理匆匆跟了过去，茫然道：“咱不是等生日会结束以后再走么？” 当初礼物挑挑拣拣提前几个月就在选，现在说不送就不送了？ 男人转身往出口方向走，掌中贺信被折叠压皱。 小孩儿才二十，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他是他的老师，理应为他挡下风雷，而不是成为危险本身。 心已有私，不如不见。，，，，....，，，， 第67章 第 67 章 霍刃中途往嘉宾区和后台都瞧了好几眼,没看到老师的影子。 他心里记着这件事，偏偏不确定姜叔裴老师他们是不是还藏了什么别的惊喜，如果问出来反而不太好。 于是很懂事地一直等到生日会结束。 姜恕加班加点忙活了好几个星期，这回开完生日会脑子都快被尖叫声掀翻。 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实在战斗力惊人，多开几次这种粉丝会怕是要得神经衰弱。 太特么能嚷嚷了,去时剧院唱歌剧都成啊。 回程路上，他坐在副驾驶把礼物盒递给霍刃。 “叔给你挑了盒宝石袖扣，以后穿西装用得上。” 霍刃努力从他神情里分析后面还有没有其他节目。 老师的性格他最清楚了，平时去哪个国家出差都会带些小东西回来,来spf第一年也是他记着。 裴老师在成人礼……会送我什么？ “我们等会还去别的地方么？” “去哪？”姜恕打着哈欠道：“你们要是想看电影唱ktv，现在换路还来得及,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霍刃试图找到烟雾弹的痕迹。 “那就直接回宿舍？” “行，你们也别嗨太晚，”姜恕摆了摆手：“明天继续控盐控糖，毕竟要走红毯。” 于是真的打道回府到了十七楼,门一打开里头黑漆漆的,也没有舞团的其他朋友冲出来喊suprise。 霍刃瞅了一眼黑漆漆客厅,等其他队友都进去了才回头找姜叔。 姜恕还在外头等电梯，叼着烟道：“过生日还出来送我啊，搞这么客气？” “是该送下。”霍刃迅速接了这个台阶，漫不经心道：“裴老板回十六楼了？” “十六楼？”姜叔把他面前的烟雾挥散：“怎么可能，他下午五点半坐飞机去的美国。” 霍刃怔在原地,重复道：“美国？” “听说有大明星委托他设计演唱会,得去两三个月吧。”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门,姜叔走了进去：“有事你找卫戒，颁奖礼表演就按着之前的排哈，不慌。” “二十岁快乐。”大叔叼着烟眯眼笑道：“走了走了，拜拜。” 霍刃怔怔地在电梯门口站了好久。 心里突然有情绪开始翻涌搅和，蹿的他鼻子酸。 凭什么啊。 他和老师还不熟的时候，自己十六岁一个人在spf做练习生，全公司只有裴老师记得这件事，还送了蛋糕。 现在关系这么熟，反而一声不吭就走了？ 霍刃握紧钥匙往回走，关上门在被子里闷了好久。 他不是小孩，对吊坠蛋糕糖果都没有兴趣。 也不会幼稚到因为没有得到礼物就生气。 他就是觉得老师走的突然又彻底。 ——公交车站机场广告牌甚至是免税店海报上都是自己，裴老师怎么可能看不到？！ 什么明星大牌到让他走的那么急啊？上飞机之前发一句生日快乐都不行吗？ 老师就是故意的！！ 霍刃抱紧枕头再次打开手机，把老师的微信和朋友圈都看了一遍。 无事发生。 队长是很敬业的人，团队大于工作大于他个人，在外人面前从来不多暴露内心情绪。 所以一周过完，他都没有再关心过一次这个问题。 没有飞机会在天上飘七天都不下来，美国也有wifi也有宽带上网。 微信对话框仍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到了舞蹈排练的时候，霍刃才开口问了一句。 “裴老师在哪？” “曼哈顿，起码得两个月再回来。”卫戒拿毛巾擦着汗，示意助教把音乐关低一点，歪头跟他开玩笑道：“队长不是过目不忘么？学霸人设绷不住了？” 霍刃淡淡点头，和其他人继续练舞。 他安安静静地把那份依恋感收了回去。 怎么可能是喜欢，是糊涂。 大洋彼岸。 裴如也站在落地窗前，侧眸眺望着麦迪逊花园广场。 “时都分公司那边谈妥了吧。” “顺的一比，跟戚总他们谈生意分分钟搞完。” “市场线最近情况。” “xv现在在三十多个城市有合作线，培训点还在加。” “……十六楼呢？” “练着呢，演唱会刚加训完，现在都按您说的在复训。”卫戒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可惜：“他们这回虽然没收到osc皇冠入围，但是拿了三项提名——裴总，颁奖礼你真不回来啊？” 男人扫了眼书架边挂着的四叶草吊坠。 “忙。” 他停顿了许久，久到卫戒以为是信号出问题了。 “队长还好吗？” “霍霍还问过你，”卫戒大大咧咧道：“我说你过两个月回来。” “对了，上次他过生日，裴总你好像没送东西——要不我帮你补送点什么？” 裴如也用指背碰触着那吊坠的银边，低声道：“不用。” 就这样慢慢淡掉吧，再多给小孩一点适应的时间。 他会习惯的。 这次的osc颁奖礼邀请函，华丽到超规格的程度。 不仅是随信附赠了一根graycliff雪茄，信函被印在薄檀木上，排版设计简直可以拿美术专业的大奖。 corona一共入围三项大奖，消息被spf预先放了出去，引得事业粉们鸡血满点。 谁家爱豆能年年拿洲际级别的奖！！ 谁家爱豆能一年爆红完再爆红一年！！ 我家corona就是这么强就是这么能打！！！ 三根雪茄霍刃直接送了姜恕俩，给龙笳留了一根。 后者倚在半开的窗边慢慢品完，相当会享受。 龙笳在抽着雪茄想事情，霍刃靠在旁边专心写歌。 烟草香型是蜂蜜坚果，香气醇厚馥郁，宛如成熟男人的低沉嗓音。 薄玦练了十分钟琴，默不作声地朝着他们两个走了过去。 龙笳登时坐的规规矩矩：“是不是熏着你了？我出去抽？” 霍刃停下写谱子的动作，随时准备开窗户通风。 薄玦抿着唇不说话。 龙笳心虚道：“我平时不抽这个，真不抽。” 家里大哥二姐是带他去过几次雪茄馆，主要还是谈生意，那不能算数。 薄玦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双手握住他的领子，把脸埋进了龙笳的颈前。 烟草的低沉余味和荷尔蒙气息交织在一起，性感又明快，混杂的刚刚好。 薄玦深呼吸一口气，扭头就拎着琴谱回了卧室，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霍刃：……？ 龙笳：！！！ 霍刃心想这两哥哥难不成在教我怎么谈恋爱，旁边龙笳呆了几秒，伸手去探脖颈间的余温：“他刚才抱我了？？” 长发就拂在脖颈旁边，挠的人有点痒。 “没抱上。”霍刃正经道：“就是嗅了一下。” 龙笳半截雪茄都顾不上，跳下窗台快步跑过去敲门：“薄玦——” “走开！！” “要不要再抱一下！我可好闻了！” “闭嘴！笨蛋！！” 转眼就到了osc颁奖盛典。 临进红毯之前，霍刃还是又看了一眼姜叔的身前身后。 然后领着队友从闪光灯和尖叫声中走向人海。 “cain到底是什么行走的alpha冰山脸太苏了啊啊啊——” “队长好攻！！眼神有点凶可是我超喜欢！！！过生日的时候明明笑特别软！！” “薄玦的发型啊啊啊他扎发绳的样子也好仙好古典我死了我活了我又可以了！！” “谢敛昀你不许摸眼镜！！你女朋友在这里不许乱撩人！！！” 等进了会场，一众名流巨星云集于此，梅衡就坐在他们的前一排，还笑着挥了挥手。 节奏明快的歌曲表演开场结束，奖项开始一轮轮颁发。 去年corona夺得新人奖之后，亚洲各地都有男团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今年会场座位简直不够用。 最佳新人奖被颁给了一个十二人女团，少女们的大长腿又直又长，捧着奖杯时欣喜到接近哽咽。 霍刃留神着每个奖项的入围情况，发现情况确实和姜叔估计的一样。 单是时都这边就有两个男团被抬到了二线和三线的热度，浅色少年还入围了最佳新人奖，整体走清新可爱风格，很有识别性。 “最佳编舞奖属于——corona！！” 镜头突然跳转到霍刃这边，他们会意地微笑挥手，去领奖台把公司写好的稿子过了一遍。 姜叔甚至在某一行标注了（此处队长要拥抱队友）以及（谢敛昀记得对镜头多笑一下）。 水晶奖杯被梅笙遥举了起来，嘉宾席上梅衡双手比了个大拇指。 父子两相视一笑，已然都彻底走了出来。 “马上要进入大家最期待的环节——”主持人挥了挥手中的题词卡：“皇冠奖将马上出炉！” 霍刃微微抬眸，看向电子屏幕中的入围情况。 单人有两男两女。封今和冯仪今年都有大爆作品，演唱会也相当惊艳，录像带都成了spf这边的内部教材。 团体奖四位都是前辈，没有最近出道的新生代。 最终冯仪得奖，重组复出的三人女团也夺得皇冠，对着镜头笑的一脸骄傲，把彼此抱得很紧。 这个结果确实是意料之中。 他们六个在全力奔跑，可前辈们也一直在不知疲惫地蜕变变强，努力了十年二十年，对音乐和舞台的热爱纯粹又热烈。 大男孩们仰望着舞台上光彩四射的前辈们，神情敬重又向往。 等表演结束，两个主持人再度走回舞台中间。 身后还跟着一个捧着红盒子的礼仪小姐。 “我们需要宣布的是，这将是osc皇冠最后一次按照个人和团体分开颁奖。” “——从明年开始，皇冠将只有一顶。” 2 这个消息来的实在太突然，台下数百个明星艺人都没有听到风声，开始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 osc本身含金量足，评审公正，在业内很有名望。 现在突然将个人奖和团体奖融合在一起，无异于在把得奖的难度再次重重加码，竞争者将必须面对双倍三倍的对手。 “这也是我们对皇冠本身的尊重。” 老艺人把红盒子打开，所有屏幕跟着放大的这一顶被重制的皇冠。 “它本应拥有这样独一的崇高。” 台下再次陷入哗然。 皇冠属于纯金质地，鸽血红宝石嵌在正中，钻石缀满旁侧，静立不动都在熠熠发光。 珍贵到独此一顶就价值数百万。 没有人看了不心动。 多看几眼心能动的跟哈士奇刨门一样，就差当场冲过去摸摸那些漂亮宝石。 梅笙遥拿着手机快速拍了一张，小声道：“是比我爸展览柜里的那顶好看。” 谢敛昀斜了他一眼：“你爸什么时候拿的？” “三十二岁的时候吧？”梅笙遥歪着头道：“你说咱六个要是跳到三十多岁……搞不好都结婚有孩子了哎？” “……这特么要等多久。” 霍刃凝视着那顶皇冠，不自觉地握紧了指节。 “等我们拿到了，”他偏头笑道：“得轮流戴一天。” “一天不够，要三天。”池霁悠悠叹口气：“要是有七顶就好了，我们一起戴着合照。” 龙笳摸着下巴开始思考可行性：“要是搞得到原版，我可以请工匠做同款。” “搞得这么复杂干什么，”薄玦撑着下巴道：“得七次奖不就完了么。” 人类好像对金闪闪的东西天生有向往。 他们本来脑子里只有个模糊概念，看见那顶纯金皇冠时所有细胞好像都被突然唤醒。 那鸽子血红宝石是真好看啊…… “最佳年度歌曲是——《无名时刻》！！” “让我们欢迎corona再次登台领奖！！” 霍刃顿时反应过来，领着他们起身。 “又得奖了？！两个奖？！”池霁压着嗓子道：“完蛋了，得奖感言咱们就准备了一份啊？” “我临时编，”霍刃率领他们走向舞台，小声道：“你们对着镜头笑就完事。” 还真就这么干了。 队长面对数百个前辈脸不改色心不跳的念现场小作文，旁边五个俊俏少年强行笑了半分多钟。 等捧着奖杯下台坐好才悄悄揉已经笑僵的脸。 晚上回了酒店，大伙儿围着浴巾裹着睡袍把两尊奖杯里里外外盘了一遍。 “是真水晶。”薄玦率先下结论：“底座是镀金的。” “我们要把奖杯拿满！！”梅笙遥高举双手：“以后塞四个书房！！皇冠一人一顶！！” 他们六个人在龙笳和梅笙遥的房间里滚来滚去，一块挤在两张床上聊天不睡觉。 开头还在正儿八经地讨论下张专辑要怎么做，聊着聊着扯远了。 龙笳给他们看自家大狗新生的崽子们，谢敛昀拉着霍刃唱德语歌，池霁跟着小声和。 薄玦折腾了一天困到不行，顶着修复面膜在旁边装死。 “对了，”霍刃好奇道：“你们当初为什么会想到来corona？” 大伙儿停顿片刻，久违的开始回忆以前的事情。 “我先说。”谢敛昀举手道：“我是被我爸妈扔给姜叔的。” 谢敛昀作曲写歌天赋爆发太早，虽然有爸妈日常盯着，但有偷偷接私活给电视剧写ost，十一二岁时就赚了不少外快。 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网瘾少年和氪金狂魔。 “我妈发现我打游戏花了四万多的时候脸都黑了……”他强咳一声：“为部落花钱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薄玦一脸复杂道：“四万多买个数据？” “你太老干部，你不懂。”谢敛昀坚定道：“这是信仰问题。” 姜叔刚好在做男团项目，长辈们也清楚谢敛昀单独出道只会更无法无天，就索性把他扔过来好好改造。 既不能埋没他的才华，也不能让他活的像野草一样人生乱糟糟。 霍刃心下了然。 按昀哥的性格，他要是单独出道怕是能天天通宵肝游戏，粉底都遮不住黑眼圈。 “我的理由可能奇怪一点……”梅笙遥挠头道：“我爸联合姜叔建立这个项目，初衷其实是想帮我找到更多朋友，志同道合的那种。” 他是天王之子，起点就已经衣食无忧，一辈子不愁名利话题，做什么都可以。 梅笙遥性格天赋都很像爸爸，从小喜欢跳舞，嗓子也养的很好，天生就有种舞台亲和力。 “确实，”谢敛昀靠着龙笳的背趴在枕头上：“咱这行太孤独，你爸特别懂。” 不管是娱乐圈还是任何行业，站得越高就越孤独。 如果能遇到能交心的朋友，能和他们一起心无旁骛的共同努力奋斗，没有内讧也没有猜忌，本身就是奇迹般的礼物了。 霍刃伸长胳膊把灯关掉，和大家继续躺着聊天。 “小池以前不是音乐剧演员么？为什么会回国？” “姜叔特意去找我来着。”池霁想了想：“我感觉是因为，当时团内还差一个好的vocal。” 他外形能力都完美超出spf的选人标准，跟负责人没谈过几次就得到了进一步引荐。 “姜叔叫你你就来啊，”谢敛昀小声哔哔：“也不怕被卖掉。” “他说如果我回国，会有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听我唱歌跳舞。”池霁拉长声音认真反驳：“我超——喜欢舞台啊。” 能被更多人聆听声音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他甚至愿意一辈子都活在舞台上。 只要自己在唱歌跳舞，就好像呼吸都在盛放成花。 霍刃突然听见梅笙遥嘘了一声。 “玦哥睡着啦。”他压低声音道：“咱们也早点睡吧。” 薄玦抱紧枕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还好没有轮到他来讲。 corona拿到的不仅仅是osc亚洲大奖赛的两个单项奖。 国内天霄奖紧接着颁发给他们年度最佳专辑和年度最佳男团两个奖，银隼奖杯还缀着星辰。 四个奖轮流颁下来，粉丝们快乐到简直像老母亲看到自家学霸崽崽的成绩单。 :出道就绑定蓝血还进了osc是什么概念！！第二年拿连着四个奖是什么概念！！磕cp难道有磕事业爽吗！！！corona就是最强男团我今天要吹爆！！ :corona全员颜值爆表实力逆天这还让同行们怎么活……今年我也有狗其他墙头，但隔壁要么长得好看的唱歌不好听，要么唱的好听跳舞全垮，本命果然就是本命啊（啜泣 :我同时要做亲妈粉女友粉事业粉我好难，让我先去转发抽奖一击好好庆祝一下，皇冠冲啊—— :回42l，概念就类似于六个天才小孩高一拿到top2特招考试资格，高二拿了四个国家竞赛奖，我看颁奖礼的时候全程对着电视机蹦迪w 十七楼再度进入肝死线的冲刺阶段。 出新专辑的时间越来越近，交完歌还要录mv拍宣传海报，跨年演唱会彩排也得预留一个星期才可以。 第三张专辑被起名为《唯留》，c位在他们六个人中间轮流切换，同样奇异的和谐。 成员之间感情深厚的好处就在于，可以心甘情愿地陪衬彼此，不会因此产生什么猜忌盘算。 梅笙遥写的歌叫《碎金》，踢踏舞和军鼓来回切换，推动主旋律如快马奔驰向前。 mv的主视觉是他在高光下独舞，但五个哥哥的阿卡贝拉会轮流切换主次，两个部分相辅相成，轮流强调。 池霁编曲能力较弱，和梅笙遥谢谢合写了一首《掌中火》。 歌词编舞都大胆的选择了华丽性感风，视觉冲击力相当震撼。 薄玦选了慢歌，谢敛昀做的是电音混响，龙笳延续了上个专辑的刀群舞快歌，取名为《囚牢》。 霍刃当初吃完炒面以后突然开窍，做了两首反差感极强的主c曲。 一首是匪帮风格的《寒芒》，全员换上黑帮穿搭在街头布景中跳舞，拍mv时全都发型抓乱走叛逆不羁风。 道具组财大气粗的拍出一大本花花绿绿的纹身贴纸：“喜欢什么随便贴！贴完不要沾水乱蹭就行！” 龙笳和谢敛昀当机立断地给自己贴了个单侧大花臂，像黑道家族的大哥二哥。 薄玦一脸嫌弃：“……我眼侧贴个纹饰算了。” 霍刃隐约发现了新大陆：“居然还有这种道具！！” “刺青很疼的，”梅笙遥拍拍他的肩，转头眼睛亮了起来：“哥——我要贴那个死神镰刀！” 上一首还在cos不良少年，下一首又变成了纯纯的校园风。 这首歌由他和戚麟合写，取名为《校门口的云》。 于是匪帮痞子们撕掉纹身洗掉发胶，穿着长款衬衫一秒变回高中少年，一块背着书包骑自行车扬长而去，特别青春。 3 大洋彼岸。 裴如也思忖再三，还是决定不回国带皇冠的跨年演唱会。 他投资入股spf，和姜恕合力把corona打造壮大，原本过去几年主心骨都放在这上面，推掉许多合作机会也并不后悔。 corona会成为一代神话，这是他和姜恕都清楚的事情。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那个小孩有师生以外的心思。 隐秘，细微，还带着暖意。 裴如也一向谨慎细致，对自己内心也从不忽略，最后选择了通过距离来淡化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小孩开的第一场跨年演唱会，规模大流程复杂，靠卫戒一个带底气不够。 男人坐在办公桌旁沉默许久，给合作密切的好友打了几个电话。 “老董，拜托你再给他们带下流程，红馆那场，我没回去，有几个业务没谈完。” “对，我这边估计要忙到明年。” “阿周，跨年演唱会替我盯下灯光舞台，分公司可以——” 四五个电话打完，他略微松了口气，挂念却不减反增。 也不知道那小孩最近有没有再胃痛过。 过了十分钟，裴如也把电话给姜恕拨了过去。 这只是为了报备对接，他这样说服自己，不会多问其他的事情。 姜恕正在跟戚鼎和江烟止他们搓麻将。 霍刃抱着流程表坐在旁边写便签，听见手机铃声时随口提了一句。 “叔，电话，我递给你？” 姜恕压根没想到自己会连输四把，这会儿打的都急了，头也不回道：“谁电话？” 霍刃探身看了一眼，停了半秒才道：“是裴老师。” “你接——肯定是确认演唱会的。”姜恕把东风扔了出去：“那个你熟。” “胡了。”江烟止微笑道：“转账还是现金？” “靠？！再来！！” 霍刃扭头看向战意正酣的四个长辈，拿着电话去了稍微安静些的角落。 他看见裴如也这三个字时，心里微微泛着烫。 “裴老师，是我。” 裴如也呼吸一顿，语气仍维持着平静。 “嗯，我来确认演唱会的事情。” 霍刃垂眸嗯了一声，一项项的和他汇报。 从节目的最终调整，到solo秀时准备配合的道具灯光，再到最近所有成员的练功情况。 少年的声音平缓清沉，没夹杂什么情绪。 裴如也凝视着高空之下的夜色，半晌才道了声好。 他们和对方许久未见，情绪都难以捉摸。 难得聊几句，全是例行公事的工作汇报。 “祝你们演出成功。”裴如也深呼吸两秒，准备把自己刚才布置的一流阵容告诉他。 他要让霍刃踏实演出，没有后顾之忧。 还没有等他开口，霍刃那边忽然没有声音了。 电话里出现五六秒的空白。 裴如也下意识地隔着电流音找他的呼吸声，但听筒里只有模糊的背景音。 “老师，”少年闷闷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熟悉的两个字一响，像是贴着心脏被接稳放好。 裴如也眉头微皱，认输般笑着叹了口气。 “……明天。” “明天就回来。” 霍刃眨了眨眼睛，继续往下问。 “总流程都排完了，你还来陪我们做舞台么？” “……特效方案已经备好了。”裴如也抬手扶额：“见面了就带你去看道具。” 等电话挂断，张助理刚好端咖啡过来。 “裴总，明天去温哥华的飞机——” “换行程。” “啊？不去加拿大了？” “回时都。特效方案上飞机之前给我，道具提前安排那边对接好。” 张助理懵在原地，讷讷道：“那公司和费米克斯的融资会议——” “交给彭总。” “可是明晚的酒会——” “无关紧要，推掉。” 裴如也抬手解开领带结，左右晃了下颈骨，桃花眼扫了她一瞬。 “记得安排小关去精品店买礼物，不要跟以前的款重合。” 张助理：？？？！！！ 老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时间越来越紧，霍刃已经带着团去白川市的场馆里踩点了。 去年白川台在这举办跨年演出，他们还只是客场嘉宾。 今年从12月30号到31号的凌晨，红人馆都将只属于corona和宝石。 他们正绕着观众席出口找目测距离，身后传来低低笑声。 “魔术出口应该设在c门。” 霍刃立刻转身去看他，忽然觉得天空都放晴了。 “老师——” 他想跑过去抱抱他，脚步加速了没两秒又很快停下，站定了望男人眼睛。 悬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放了下来。 “长高了。”裴如也双手插兜，也停留在原地，不再往前走。 他们对视几秒，笑容浅淡客气。 演唱会如期举行，第一场就爆满炸裂，第二场更是大批黄牛高价收票，像投机贩子般渴望再多捞几笔油水。 距离开场前两个半小时，红人馆附近所有道路都进入堵塞状态，路边少男少女们头顶皇冠，仿佛诸王前来朝觐。 花墙比从前要华丽更多，路人经过时都忍不住驻足流连，和六个帅气立牌笑着合照留念。 巨幅广告在摩天大厦上变换着光影，红人馆的建筑外墙都配合着悉数染成了灿金色。 在表演终于开始的那一刻，这里的冬夜突然就迎来了仲夏节般的狂欢，所有人都在挥舞双手放声歌唱，空气和温度都一块被梦想热爱酿作烈酒，贝斯电吉他军鼓同时作金蛇狂舞点亮了整个体育场。 两个小时转瞬过去，新年倒计时越来越近。 2014年到来前的最后六分钟，他们再度唱响了故事开始前的第一首歌。 金红火焰划出六芒星轨道，十八个点位的镭射灯交错似悬空线条森林。 “这一刻我的眼睛里只有你，” 铿锵鼓点由远而近快速跃出，舞台中心的六人踩点抬头向前，双手似鹰隼长羽肆意飘扬。 “倔强纯粹深爱着我的你。” 霍刃扬首凝视万众金海，一点银色泪痣在黑夜中闪着光。 他旋身隐入众人身后，梅笙遥滑步向前，似暗鸦般在六角迷宫中徘徊起舞。 “群山暗夜暴风雪都不足以——不足以动摇我想要见你的心。” 被碧玺蓝宝石包裹的白金之巢从高空中降临，落在六角架上缓缓旋转。 五人同时单膝伏地跪下，霍刃独自踏入纷繁色彩中，身影就此坠落。 白金之巢缓缓逆向旋转，重新漂浮到暗夜的最高处。 “我的灵魂是颗宝石。” 所有灯光开始消失。 琴声鼓声呼吸声被尽数抹去，只有池霁的清透歌声飘扬而去。 “它脆弱坚韧，独因为这一瞬间闪耀永恒。” 他们再度抬首，眼睛望向了金色海洋的北方，如召唤神灵般再度开口：“只等你——” 白金之巢顷刻迸裂飞散，一束强光破空而出，照亮观众席深处的无双少年！ “一声令下！！！” 他手执权杖头戴皇冠，墨眸似寒夜冷彻。 是霍刃！！ 队长怎么可能突然就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近处得见队长真人的粉丝都已经炸了，隔着栏杆用最高分贝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 “是他——” “啊啊啊好帅啊我要窒息了！！！” “哥哥我爱你！！永远爱你啊啊啊！！！” 整个北部观众区突然成了加冕君王的长廊。 那少年高挑绝尘，披风缀绣着烈火般的赤红龙牙花，踏步沉稳地走向舞台的最中央。 他所到之处无数人站起来踮起脚，争相伸长手想触碰哪怕是半分残影，声音神情眼泪都满是狂热和虔诚。 “我·是·你·的——” 数万个声音夹杂在一起同时如高飞的鸟。 “唯·一·皇·冠！！！” 天上忽然落下纷纷扬扬的雪，好像也在这一刻被神明的降临感召。 冰白色飞雪追随着长风奔腾呼啸，如星辰在郁金香海中旋转起舞，似蝶翼般缀上他的长睫与发侧。 “你的野心会如同夜火般焚尽一切。” 霍刃立在金海与飞雪之间，在一步一步走向终点。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为他狂吼沸腾，而他声音清冷，高音稳到可怕。 “一切桎梏坎坷，都必将会被燃作灰烬——” 薄玦俯身握紧他的手，在冬风中再度将他迎上最高点。 “而沉夜也不过是一瞬而已。” “倒计时开始！大家一起来！！”梅笙遥和谢敛昀同时举高话筒对向观众席：“五——” 裴如也在人群深处凝望着身披落雪的少年，如信徒般抬手浅吻指间那枚冰凉的四叶草。 “四——” 六个人大笑着抱紧彼此，跟随大屏幕上变化的数字用力挥舞手臂。 “三——” 薄玦垂落的另一只手不小心碰到了龙笳手背，触电般缩了回去。 “二——” 然后被反握住掌心指隙，在众人背后的黑暗中骤然十指紧扣。 他眼神惊愕，身侧男人却笑意不减，眼神沉定。 “一！！！！” 霍刃低头轻吻自己颈间的四叶草吊坠，犹如神灵在午夜消失前的最后赐福。 众人欢呼声随着漫天焰火迸发抬升：“新·年·快·乐！！！！” 他们的脉搏呼吸在这一刻同时重合。 宛如新年的第一声钟响。，，，，....，，，， 第68章 第 68 章 大年三十的早上,姜恕把他们全员叫到了会议厅。 投影屏扩展拉宽了老视频上大叔的脸，让他看起来像只严肃的蟾蜍。 “又来了又来了。”谢敛昀还没睡醒，趴在桌上叹气道：“逢年过节都放一遍，真没必要。” “实在不行叔你重新录一遍吧，”梅笙遥小声哔哔：“都看三四年了,好腻啊。” 姜恕拿没开封的春联啪啪敲桌子：“大过年的一点精神气都没有！都坐直了看录像！” 大伙儿磨磨蹭蹭坐好，第一万遍看录像里的十诫。 “我们就应该录个坐着的视频，两个录像对着放。” “谢敛昀你是觉得自己红了翅膀硬了是吧？？” “叔，别说翅膀,我半年没吃鸡翅了，饿。” “？？？” 录像再度开始播放,两侧音响传来粗糙的噪声，是因为这文件摄像时间偏早，音质画质都不算好。 “第一，绝对不允许谈恋爱,队外不可以——队内更不可以！！” 池霁撑着下巴懒懒看着,旁边薄玦神情漠然。 龙笳靠在霍刃旁边慢悠悠道：“我的青春啊……” 我这被迫单身五六年当和尚的青春啊…… 霍刃拍了拍他的肩,垂着眼眸淡笑。 “第二，随时防备窃听偷拍，哪怕是呆在公司，也不要暴露任何危险的细节！” “第三，塑性清单之外的任何东西——” …… “第八,禁止参与讨论任何社会问题,不允许和宗教信仰热点新闻有任何关系。” “第九,保持清醒，保持平静，不可以被任何情绪挟持操控。” “第十——” 众人总算熬到视频结束，拖长声音齐刷刷道：“戒急用忍，百害不侵！” 与此同时，裴如也坐在朋友的工作室里，百无聊赖地逗着架子上的葵花鹦鹉。 秦露在这几年人气高到不行，顶级艺人提前大半年排队拜托她设计演出服装，大大小小剧组的工作邀请更是接都接不过来。 眼瞅着要过年了，她工作室里简直像是舞龙现场，几十栏衣架被推来推去，地上散落着布料边角碎钻丝花，像是颜色被揉乱了四处堆砌。 裴如也自顾自地剥着瓜子，自己吃一颗给鸟喂一颗，也不说话。 “哥——大哥——裴总！” 秦露终于交了三单活儿，抽了口气终于有空开口赶人：“现在都下午四点了，您还不走呢？” 裴如也晃了下玻璃杯：“还有茶么？” 秦大设计师拧着眉去倒了热茶来，后退一步打量他道：“你这不应该啊。” 裴总甭管是公开还是私下，从来都是工作排第一跳舞排第二的狂人状态，就没见他有过闲工夫。 “你被spf炒了？自家公司倒闭了？” 男人慢慢喝茶，良久才开了口。 “情感问题。” 秦露倒抽一口凉气，以为是自己幻听。 她扭头示意自家女朋友先带着员工去隔壁干活，两三下清场关门。 “裴总，工作狂还知道情感两个字呢？” 裴如也端详着茶叶，没再回应她。 秦露坐下来想了半天，又猛地站了起来。 “不对啊。”她挠着头匆匆道：“你之前两年都泡在corona那，人家嘻哈天王找你做舞台你都没去，怎么突然——” “我喜欢上我的学生了。” 秦露差点打翻旁边的人台。 “你？？握草？？” “谁？？” 她涂着深枣色口红，嘴一张像是要吃小孩。 “你看上我家哪个崽崽了？？我不允许！！！” 裴如也皱眉道：“你追星不要这么投入。” “握草——握草——握草！！” 秦露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沉了脸色道：“你没对人家下手吧？” “没有。” “霍刃？是不是霍刃？” “是。” “他喜欢你么？知道你对他的心思么？？” “……怎么可能。” 秦露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自家本命还是老友。 她清楚裴如也的品性，缓缓坐了回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男人放远视线，看着窗外的松枝道：“我只能做他的老师，别的都不会碰。” “霍霍太依赖你了，这我是知道的。”秦露低声道：“你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就一直陪着，现在如果为了摘清关系变冷淡，他不可能适应。” 我也一样。 裴如也没有把话说出口，轻声道：“他不会做错的事，我也不会。” 秦露有些为难，过了会儿小声问道：“要不，你换个人喜欢？” 以裴总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二三线的小艺人一追一个准，一线的成功率都估计相当高。 娱乐圈模样好看的俊男美女不要太多，也许换换口味就好了。 ——只要不碰corona，这是天团，是正在诞生的神话。 裴如也听见这句询问，忽然笑了起来。 “老秦。”他坐直许多，语气温和：“你觉得，我如果彻底喜欢上他，以后还可能再对任何人动心么？” 秦露愣了两秒，果断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狗上corona之后再看任何男团都索然无味，根本没法爬墙。 这团太绝了，一沦陷就没有出来的可能。 何况老裴看上的是这团里的核心……那差不多就是终身锁死的待遇啊。 霍霍今年才二十，样貌就已经出挑到娱乐圈顶流程度。 再过几年模样完全长开了，哪怕不唱歌光站着都能让一群人疯掉好不好！！ “哎，那你换个角度看问题得了。”秦露叹了口气：“其他人都只能远远地仰望他，你是离他最近的人。” “既可以陪伴他，又可以引导他，多幸运啊。” 裴如也眸中露出几分笑意。 “是啊。”他低声道：“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秦露有心让这哥们大过年的开心点，把手机掏出来准备给他分享几张自己珍藏的壁纸。 当初她看见霍刃侧颜一秒入圈，后来给他们做演唱会服装都恨不得缝个爱心进去。 “来来来老裴看这——操？？！！” 她猛地站了起来，语气惊慌：“裴如也！！出事了！！你快回去！！！” 手机顶端弹出一条微博的即时播报。 人气天团corona的队长霍刃被爆虐待家人，其亲生父亲竟独自在菜市场捡菜叶讨生活—— 裴如也眼神一沉，话都不说就抄过外套冲了出去。 spf公关部已经炸了。 姜恕在电视台带他们准备新年演出，这会儿根本赶不回来。 新闻是匿名爆料，照片清楚真实，是实锤。 头条新闻里照片一共有三张。 第一张是背影。 现在深冬已至，所有人都穿着整洁温暖的羽绒服，而那个老父亲却仍然穿着破旧棉袄，还在佝偻着俯身捡烂菜叶子。 第二张是长镜头的抓拍。 张武满脸沧桑疲惫，头发已经全白，抓着毛票的手背满是皲裂创伤。 第三张却是昨天出席高奢品牌年度庆典的霍刃。 西装革履，耳钉和袖口上的宝石刺眼到了极点。 “根据记者了解，该老人确系霍刃亲生父亲，近年一直以捡破烂为生。” “家中唯一房产已被全部换锁，故而无家可归到只能在菜市场的瓦棚中借住。” “据附近街坊介绍，霍刃生母早亡，在进入娱乐圈之前全靠父亲养活照顾……” 消息一爆出来，热度就高到让微博都陷入瘫痪程度。 这种丑闻实在是太震撼了。 现在正值年关，全国上下都处在温暖团聚的氛围里。 照片里的老人破败衰弱，可怜到哪怕是路人都想施舍一二。 可他的儿子——居然是今年最红的男团核心！！ 霍刃他根本没有心吗？！！他但凡有点人性都不会做这种事情！！！ 热搜第一第二紧靠在一起，居高不下热度越来越高。 霍刃虐待亲生父亲 霍刃滚出娱乐圈 咕噜咕噜：真是要笑死了，顶流男团的队长就是这样畜生般的德性，锤都这么实了还有粉丝控评洗地？？？ 今天没有吃到烤茄子：控评控你爸爸？你爸也新年夜在菜市场捡烂叶子吃呢？一个个追星都追傻了吧？ 是思思也是宝石：我要吐了，这是什么垃圾偶像，拜托他早点滚出corona好吗？？？其他哥哥做错了什么要被跟着骂？？？这种败类离娱乐圈远一点，建议终身封杀！！ 所有大粉都在紧急联系spf这边的工作人员，暂时对外的控评方案是‘有人在恶意伪造新闻’。 spf这边公关部也要疯了。 这他妈怎么洗？？ 现在紧急申明说张武是自己赌博赌成这鬼德性的，有几个人会信？ 文字说明根本没有照片冲击力来的大，把官方声明和律师函一起扔出去很有可能会有反效果—— 紧接着第三个热搜就出现了。 霍刃户口信息 竟有人通过非法渠道截图了霍刃的网络户籍信息，把他和张武的父子关系明明白白地贴在了网上。 这锤一出来，整个corona的话题实时广场已经成为脱粉现场。 妮妮爱皇冠：我要哭成傻逼了，我这么爱他，我一直觉得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他怎么能恶心到这种地步啊。 飞飞飞飞：这根本就没得洗啊，哪怕是父子关系不好，就霍刃现在这个年收入，随便扔个几万块钱那当爹的都能好好过个年吧？？对不起，实在看不下去了，我粉转黑。 追他妈的星不追了：为了改掉我的id我还特意去买了会员，专辑已砸海报已撕，这辈子都不追星了，一腔真心喂了狗，为什么大过年的要这么恶心我？ 姜恕高血压都已经出来了，在电视台后台一边吃药一边给裴如也打电话。 根本打不通。 “操，这种时候他跑哪去了？！人呢？？” “裴总去过公司，呆了几分钟交代完就没影了。”旁边助理小声道：“公关部给的方案都不太好……” 霍刃沉默地坐在他的身旁，掐着手心没有动。 旁边薄玦抢走他的手机，急促道：“我们都知道的，霍霍，你别把他们那些话往心里去——” 话音未落，休息间大门被副台长匆匆推开，脸色阴沉道：“姜恕，这什么意思？” “你们spf做事情已经蠢到这种地步了？？门面都懒得护一下？？” “小孩他爸爸就他妈是个赌棍，”姜恕骂道：“这节骨眼闹这种事——” “你别跟我说，你去跟观众解释。”副台长快速打断：“我们不能让价值导向错误的艺人上台，对不起，除夕晚会你们节目已经被取消了。” 他们电视台早早就把嘉宾阵容放了出去，这会上下电话都被打爆还要紧急调整节目单，根本忙不过来。 “我跟你交情深，违约金的事情都好商量，节目是真的不行。”副台长叹气道：“我也很难做，姜恕，你们走吧。” 从进来到出去，都没有看过他身边的当事人一眼。 姜恕伸手捏了下鼻翼，久违地狼狈又疲倦。 “走吧。”他烟嗓很重，吐字都有些模糊：“先回去。” 霍刃低低开口：“我对不起你们。” 龙笳揽过他的脖颈，心疼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先回家，回家以后再说。” 他们走出休息间的那一刻，整条走廊的艺人和工作人员都在盯着他们。 甚至有人在偷偷用手机拍照。 谢敛昀和龙笳挡在最前面，薄玦用死亡视线把所有人都瞪了一遍。 霍刃始终面无表情，掌心疼到麻木的程度。 当保姆车开出电视台大门的时候，记者和过来应援的粉丝全都围了过来，堵在前面不放他们走。 “姜先生解释一下！！” “spf为什么还没有给出说明？这是已经默认了吗？？” 还有粉丝脸色惨白的在流眼泪。 “为什么啊！！”她嘶吼道：“你为什么是这种人啊！！！” 薄玦径直用大衣裹紧霍刃，双手捂着他的耳朵不想让他听见哭声。 “哥，没用的。”少年低声道：“我都听见了。” spf没有立刻给回应。 这种严重事故的回应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出错再想弥补解释根本不会被有效传播，以后也根本洗不干净。 戚总急的脸上都长痘了，搓着胡茬问姜恕：“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打。”姜恕把烟摁灭：“有人挑事，咱不能怂。” 他现在还是联系不上裴如也，索性把那孙子扔到一边，自己带着人去铲事。 低奢宽大的保姆车被换成了破烂皮卡，从隐藏出口绕开记者开了出去。 他带着霍刃去了陈家。 陈家本来都包好饺子炖好汤准备看除夕晚会了，这时候看见新闻也惊到说不出话来。 门一打开，姜恕领着霍刃鞠躬。 “对不起，得打扰你们了。” 陈妈妈眼泪已经下来了：“霍霍，这都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找到你爸的？” “你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我们都知道，他们凭什么那么说你啊？” “先别哭。”陈爸爸严肃道：“我们帮你，怎么帮都行。” “您一家站出来保他，这住处绝对保不住，会日日夜夜被记者盯着。”姜恕哑着嗓子道：“之后的**保护公司会帮忙处理好，房子家具也全都给您换新的。” 陈爸爸果断道：“我们自己买得起，不用，具体怎么帮您直接说。” 开始下大雪了。 姜恕带着霍刃一家一家的鞠躬道歉，头发被飞霜悉数染白。 他是主事人，霍刃是核心当事人。 这时候拿钱拜托帮忙是蠢招，要把诚意摆出来，事情绝对不能再出一点纰漏。 班主任方老师已经苍老了许多，看见霍刃时心疼地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当时去读个大学，”她哽咽道：“哪儿会有这么多烂事。” “孩子，你怎么不去好好读书啊……” 姜叔自知自己的身份在这里半点用处没有，弯着腰长长鞠躬。 “拜托您帮帮他。” 最后他们到了医院里。 霍刃根本不想来这里，但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听着。你家人，老师，朋友的信息暴露了，公司都可以帮忙收拾，换房子换工作换医院全都可以。”姜恕神情凝重：“但如果你自己被这场事毁了，这辈子去哪里都没法做人。” 霍刃一想到母亲般的陆姨，声音都无法维持平静。 他恐惧这件事许久，如今终于应验，完全像是噩梦降临。 “我对不起你们。”他喃喃道：“对不起。” 姜恕快速拍了拍他的肩，带着他去了私人医院的vip通道入口。 门口有个人在抽烟，风衣被飞雪染变颜色。 “裴如也？！”姜恕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你他妈过来不跟我说一声？？” “刚才三个小时你去哪了？？” 裴如也按了下鼻梁，带着他们往回走。 “我也是刚解决这边的事情，还没来得及给你们打电话。” 霍刃整个人都陷进冰窖已久，看见他时表情都有些麻木。 等三人重新回了车上，男人终于开口解释。 “我刚才在永宁公墓。” 霍刃一瞬间表情剧烈变化，如同被骤然触怒的野狼：“你要做什么？！不要把她卷进来！！！” “没有。”裴如也平静道：“我把整个公墓的安保系统都换掉了。” 墓地是国家的，但是维护和安保都由私人公司承包。 他刚才用最快速度把整个小公司都盘下来，并且以临时维护为由把所有出入口全部封死，除了直系亲属出示证件之外，任何无关的人都不可以进去。 霍刃红着眼睛看他，忍着情绪不敢动。 “spf这边有姜恕，他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那些记者和狗仔都在加急扒出你的底细，迟早会查到公墓这里。” 裴如也张开手把他抱进怀里，声音八风不动，手臂却在一寸寸收紧，。 “霍刃，公墓我保住了。” “你还要继续往前走。” 2 裴如也再次消失了。 姜叔连夜安排好电视台记者和营销号，用老练到接近冷酷的方式来回应这场闹剧。 spf继续保持缄默状态，霍刃被藏在十七楼深处，完全隔绝曝光。 微博的相关话题已经像龙卷风过境般凌乱颠倒，还有好事者做图分析机场照的穿搭价格，用接近嗜血的趣味去揣测他到底有多少资产。 霍刃越有钱，越显得他父亲可怜潦倒。 22:03，第一条当事人视频被爆了出来。 霍刃的初中班主任接受了电视台采访。 方老师并不习惯镜头，却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记者的所有问题。 不用备稿，只要把事实讲出来就可以。 “您怎么看您学生的这条丑闻？” “我很心疼他。” “您不认为他在虐待他的父亲吗？” “虐待？”方老师忽然笑了起来：“你知道我在初中替他报警过几次吗？” 老师两鬓霜白，脸庞清瘦，看起来质朴而值得信赖。 她示意记者跟自己去书房，把多年前的日记本和出警记录都翻了出来。 “他妈妈还活着的时候，是在用保护他活下去。” “后来她出车祸去世了，是我和他的阿姨在撑着他往下走。” 方老师抬头看向镜头，把陈旧日记本里的一字一句指给记者看。 “十二岁的孩子，被那个男的打到连木凳子都断掉。” 她很轻很轻的问了一句。 “记者同志，到底是谁在虐待谁？” 视频一放出来，舆论骤然反转。 有大批刚刚脱粉的年轻粉丝迅速冲回去控评，也有更多人开始起哄说这都是假的，一切都是霍刃在花钱找人洗白。 霍刃微博的私信箱刷新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每行字，咒骂羞辱和怜惜拥抱混杂在一起，变作模糊的残影。 22:14，第二条采访视频被放出。 另一个电视台的记者来到了陈家的住所，电视里还在放联欢晚会的直播。 陈妈妈示意孩子去书房规避，回答了所有问题。 “您和霍刃的关系？” “曾经是邻居。”女人温婉斯文，说话很认真：“孩子妈妈去世之前，我们两家交情原本都很好。” “后来呢？” “孩子父亲卖掉了他妈妈的所有遗物去赌博，还威胁我们借钱给他，否则就不让孩子上学。” 记者自己都没想到，现在名赫一时的当红偶像居然还有这种恐怖过去，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 陈妈妈却找出了钥匙，带着他去了霍刃的旧家。 “你们是记者，要报道真相。” “我把真相给你们看。” 旧家虽然门锁全换，但里面的痕迹和物件都没保留着，还蒙着厚厚灰尘。 一走进去，就好像在揭开谁的伤口，去窥探他的灰暗痛苦。 “你拿稳镜头。”陈妈妈淡淡道：“都拍清楚。” 房子不大，地面有大片奇怪的暗渍。 记者下意识道：“这是什么？” “是油漆。” “那个男的赌债太多，混混们为了逼他儿子还钱，去校门口泼过鸡血，逢年过节来这里倒油漆。” “孩子差点被物业赶走，门都被砸坏了两三回，是我们帮忙换的。” 陈妈妈侧头看向记者，不疾不徐往下讲：“锁匠在，楼上楼下街坊邻居也都在。” “你们如果不信，可以继续查。” 客厅角落堆积着酒瓶，电视已经被砸坏了玻璃，屋内一片狼藉。 没有书房，只有两间卧室。 霍刃的那一间放的书很少，其他散碎物件散在窗台和床上，一路可以看到油漆脚印从门口蜿蜒到窗口。 “他当时是从窗户跳下去，被我儿子接走的。” 第二个视频一放出来，根本没人有心思再看晚会里的小品魔术了，全都开着电视当背景音，拿着手机狂搜词条。 ——这是什么意思？？？ ——这反转也太恐怖了吧？？？ 活在这种法制频道节目专属家庭居然还可以考中考状元？？！！ 用户559357298：我和他是同届，当时校门口杀鸡那件事真的很可怕，校长差点勒令他退学。 corona要红一辈子：操，操，操，我根本不能想象我本命是怎么活下来的——这种人渣爹死一万次都不为过！！！吃菜叶都活该，我恨不得现在就拎菜刀去砍他！！！ 鹿角耳钉：他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事啊，微博现在居然还有人要等反转，拜托出警记录都出来了你还要看什么反转？这种东西根本不能伪造的好不好？？我真是心疼我刃到快要窒息了 冷笑话不好笑：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都是炒作吗？？大过年的搞连环炒作烦不烦啊？？？ 更多人开始参与这场纷争，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真相。 视频中的满地油漆，和今年二月corona放出的初见视频里15岁霍刃裤脚的油漆，是时间颜色都完全吻合的。 不仅如此，法院的失信人名单被发了出来，甚至有人找到了古早的法制报道，里面提到了霍某（26岁）被家暴但无法离婚的案例。 ——法院给出的理由是‘夫妻感情未破裂，给予八个月的冷静期重新考虑’。 匿名区和官网论坛紧跟着盖起高楼，许多人都在流泪。 :他这么好我刚才居然没有信任他！！！真的太难过了，这些视频都只是冰山一角，他小时候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啊 ：今天突然就热搜第一第二我就觉得不正常，对家要搞人挑这种日子，还特意联动营销号发通稿要点脸可以吗？？祝你出门五百码！！！！ ：离婚三次不成功，说‘夫妻感情未破裂’和‘认错态度积极’，看得我都气笑了。他爸，不那个畜生被千刀万剐都活该，我可以怀疑他是为了拿钱赌博去摆拍的吗？？ ：嘉宾阵容早就定好了今天临时撤掉，我都不敢想他现在的心情。我本命责任心这么强，做队长的时候永远都在照顾所有人的感受，他得有多愧疚啊……吸血营销号做个人！！皇冠永远都会是皇冠！！！ 这只是第一波反杀。 不够，还远远不够。 姜恕一开始还被气的血压飙升，现在越战越勇，完全不带怕的。 不是大过年都要搞事情吗？？ 不是想把他踩到谷底吗？？ 老子今天不把场子找回来就不在娱乐圈混了！！！ 到了凌晨十二点，陆姨的采访音频和相关证据出现在了热搜头条。 陆姨三次转院都是霍刃和裴如也一起去陪的，她信任他的老师，在行动不便的情况下把家里钥匙都交了出去。 “只要能帮到他。”女人坚决道：“这根本不算什么。” 内容包括当时她陪着他母亲准备离婚的所有证据，每一次的开庭记录和就医记录，全都被保存的完好而清晰。 这些证据无疑都在撕开霍刃的光环，揭露他不为人知的黑暗过去，却同时也是在把他从地狱救回人间。 如果说霍刃父亲那两张摆拍的照片能叫做实锤，那这完全是天马火箭流星雷神锤。 数万粉丝再次涌到spf和corona的官博下面，要求他们善待霍刃，做他唯一的依靠。 “队长能走到今天真的太难了，求求你们一定要对他好一点。” “不要给他再安排那么多工作，专辑我们晚一点听也不要紧，求求你们多给他一些爱，拜托啊。” “我暴哭到我妈以为我疯了……谢谢你们收留当初的他，他如今已经成为你们的骄傲了不是吗。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要再让他受伤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二天上午六点半，裴如也终于整理完材料，把文件压缩包发了出来。 紧接着微博就有营销号发布了匿名爆料。 娱乐圈圈圈：震惊！！有家里亲戚做赌场生意的粉丝给我提供了这个！！！ 照片中竟然展示出张武近几年的赌博记录。 赌场之间会互相通气，确认老赌客的赖账情况，并且在必要情况下保留证据互相留一手。 这种绝对内部的东西，不仅被找了出来，还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张武抵押了身份证，伪造的房产证，以及被录下了大量音频。 “我儿子——你们看看这个户口本，补办那也是真的，不信去公安局查！” “我儿子是霍刃！！霍刃知道吗？？摇钱树啊？？你们不让我进来赌？？” “没钱没钱！！！！要钱自己去那个艾斯什么要去！！” 全都被稳准狠地扒了个透。 网民们根本没想到自己大过年的还要被溜一圈包容心，所有怜悯同情都开始疯狂反噬。 他们找不到渠道痛骂那个照片里的赌鬼，索性找到当初爆料和转发的营销号那里，把所有愤怒都发泄了出去。 这种脏钱你们也敢接？？要点脸好吗？？？ 大过年的你是想逼死霍霍吗？人家的大好前程毁在你们这种傻逼手上你们拿什么赔？？？ 粉丝们已经再次部署完毕，在大雪纷飞的清晨卡号控评，集中爆破了四个营销大号。 一切都在飞速反转颠覆。 小林读书：我果然就不该转发那么快——这反转的也太打脸了草，对不起我不该骂人的，这里给霍刃和所有粉丝道歉。 素素爱美妆：娱乐圈的反转居然能这么恐怖……对不起，我道歉，以后转发这种新闻我先等官方声明，真的很对不起，那个人渣也太过分了。 黄丽娘的八卦专用号：这很明显是有人要搞皇冠吧？？？他们敢拿霍刃他爸爸说事已经冷血到没有人性可言了，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spf有专业心理医生给他疏导，小孩这才满二十岁多久啊，被全网骂成这样太惨了。 早晨七点，姜叔和裴如也确认完最后一条爆料的联动链，在十七楼的客厅里昏沉睡去。 “还不够，”裴如也一夜未睡，揉着眉骨道：“等我们找到……” “先睡。”姜叔已经裹着被子在沙发上躺好了：“不能把命拼出去，睡醒了继续干他妈——” 霍刃沉默地帮他们盖好被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然后被队友们强行带回了龙笳房间的大通铺。 “霍霍！睡觉！” “队长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别想了，我们一起睡！” “狗比谢敛昀你踩到我被子了！！！让开！！！” “靠你凶我干嘛啊——” 这件事过了四天，spf都没有给官方回应。 重大危机的公关只有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再补充都不会及初次传播有力。 最致命的武器还没有被找到，他们还要继续等。 ——张武现在到底在哪里？ 裴如也发动了几乎所有人脉网，姜叔也在反复催下属查所有能查的信息。 戚鼎抽着烟给老朋友打电话，冷不丁被呛了两下。 “老白，哎，是好久没联系了，你帮我找个人。” “再找不着我没法安心陪我老婆儿子过年，回家得跪搓衣板。” “你大爷的，快点！！回国了我请你吃饭！！！” 第五天，张武的即时照片终于被发到了网上。 他早已住进拉斯维加斯的地下赌坊，正讪笑着往金发脱衣舞女郎的渔网袜里塞钱。 “时间到了。”裴如也领着霍刃走到记者发布会的门前。 “你马上就可以永远摆脱他。” 男人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动作很轻地拂掉了他肩头的灰尘。 “霍刃，你等下上台以后什么都不要说。” “你要流泪给他们看。” 裴如也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也冷静到残忍：“你不说，他们才能感受更多。” “我知道你一直坚忍。” “但是此刻的所有怜悯愧疚，都将会补偿为你应得的一切。” 霍刃侧眸看他，忽然伸手再度抱紧了他。 “老师。”他在男人耳边轻声道：“我流泪的时候，你不要为我难过。” “巅峰还在很远的地方，我们一起去。”，，，，....，，，， 第69章 第 69 章 两侧雕花檀木门缓缓打开,霍刃走向了新闻发布会的最中心。 姜恕和其他几个公司高层已经预先站在这里，手中的公关稿被反复修改过近二十次，语气停顿和情绪都被注明的清清楚楚。 整个会议厅好像突然就变成了暴雨现场。 快门闪烁的速度频繁到像是骤雨敲击着湖面，闪光灯对准他独一人不断捕猎。 姜恕早已换好平整朴素的正装，站在霍刃身边进行陈述。 ——他所讲述的所有实情,其实早已被清晰具体的视频图文提前爆料过。 这个时候再提，也只是为了进一步加强路人和粉丝的印象，把事情的真相反复强调。 霍刃静静立在他的身边，一声不吭。 “这次发布会既是为了表明我司立场,也是为了保护我司艺人的形——” 官方套话其实对记者和对外界都没有太大吸引力。 他们本能地在等更劲爆更刺激的事情。 “那么……”姜恕不太放心地看了一眼霍刃，往旁边让了一步：“现在请当事人发言。” 霍刃微微颔首,往前走了一步。 快门响声再度加速响起，闪光灯晃到让他无法看见那些旁观者的面容。 霍刃拿稳话筒，一时没有发声。 他停顿了五秒。 然后眼泪落成线不断往下淌。 这种哭是极度冷静的。 没有皱眉，没有悲容,连人们所预想的愤懑和委屈都没有。 反而眼中一片空白。 他仍旧没有开口,在镜头前都显得身形消瘦。 霍刃人如其名,从出道起就有种堪称凌厉的俊美。 他抬起眼眸，神情无波无澜，两行眼泪还在不断往下坠落。 记者们原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秃鹫一般在疯狂拍照录影，看了几秒竟好像连心智都被他慑取。 这种感觉是破碎的，苍白的,残缺的。 他们怔怔地看向他的脸庞,一时间脑海中预设好的连串提问都迷失在了恍惚中。 原来刀锋般的少年在落泪时会有这样的美。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自己的呼吸心脏却好像被攥住一样，本能地只想去安抚哄劝他。 “我这次来，”他终于开口了：“是为了公开断绝父子关系。” 记者们如梦初醒般再度疯狂拍照，而镜头中的少年终于扬起了头。 他像白狼，皮毛华美，獠牙锋利。 此刻哪怕脸颊还淌着泪水，背脊侧影仍旧倔强坚韧，仿佛永远都不会被打败。 等两句台词说完，已经有记者在用最快手速撰写新闻稿发往前线，急到差点打翻同行的水杯。 姜恕眼疾手快地把霍刃带了回去。 “相关情况请听我们新闻发言人的解释——” 有这两句话就已经足够。 报道和抓拍一发到网上，微博头条和热搜同步引爆，团粉唯粉cp粉路人全都完全进入共情状态。 ——所有愧疚抱歉被推波助澜的扩展发酵，这一刻全部把他们对corona和霍刃的感情推上更高点。 ：我本来该很心疼的可是这是什么人间绝美的抓拍！！！为什么这个少年哭起来都这么绝啊啊啊啊我不能再做亲妈粉了我沦陷了！！！ ：崽崽崽崽别哭！！别哭啊啊啊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新专辑我去买十张，不，二十张，演唱会也买买买！！！ ：那些圣母和真相党开心了吗？我完全能理解cain的状态，他拖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断绝关系，肯定是因为心里对家庭还心存幻想，母亲去世给他的打击已经够大了，现在这傻逼父亲还被收买了出来再反捅一刀，草—— ：没有人会大过年的用和父亲断绝关系来炒作，那些张口闭口套路炒作的智障路人我拜托你们用双氧水洗洗脑子 张武在地下赌场摸着外国女郎的大腿，亲儿子新年夜成为千夫所指的人间败类，前后一对比不要太讽刺。 这张照片一发出来，传播高到连毫不关心娱乐圈的大爷大妈们都在议论。 心得有多黑才做得到大年三十收钱演戏，把自己儿子逼到绝路就为了拿钱赌博？？ 他被虐待？？他在美国赌场里吃香的喝辣的，到底谁虐待谁？？？ 愤懑怒意将事态进一步扩大，甚至有人主动站了出来，说自己一个月前就在拉斯维加斯遇到过这个大叔！ 人们的善良同情被彻底利用，还没把怒意发泄出来又看到新闻发布会的流泪少年，一时间全都跟着道歉认错。 最初联动发布黑料的八个营销号已经彻底完蛋，积累多时的人气和业务全都被炸的分毫不剩。 多的一句话都不用解释。 霍刃不解释，所有看戏的吃瓜的路人便意犹未尽地自发搜料找消息，进一步反复浏览spf放出来的有力证据。 然后对他倾注更多的愧疚与关注。 已经有电视台和大v在讨论家暴对儿童的影响，corona昨天掉的是十几万粉今天被加数倍补了回来。 紧接着有错误转发的营销号率先认错。 大部分营销号本身是没有感情和立场的存在，一切都是给钱办事，人话鬼话两说不误。 他们和spf谈成交易，也确实不敢太得罪姜恕和戚鼎，有台阶就麻溜地下来了。 鹅鹅兔兔圈内事：对不起，我不该转发不实信息，这里郑重对霍刃先生道歉，预购五十张专辑以示歉意。 娱姐八一下：这件事真的让我很难受，在没有核实情况之前我贸然转发这种消息，差点毁了一个优秀艺人的前途和人生。已经预购六十张专辑，转发抽奖送给所有人，祝corona越来越好。微博抽奖平台 所有的中伤嘲讽都在被高效率转化为人气。 在五天之前，虐父门几乎是对spf和corona的致命一击，照片一爆出来似乎就已经大局已定。 spf敏锐地抓准时机，反而把危境中的机遇抓稳放大，进行更大规模的引流。 三专发售在即，在这个情况下光是预售销量都已经打破了记录。 专辑好像突然不再变成一人只需要买一份的使用品，更像是人们赔罪的礼物。 4g流量已经彻底普及完毕，听实体专辑的粉丝几乎没有。 更多人习惯了电子生活，选购下十套二十套电子专辑，只填下地址用来收附赠的闪卡海报还有签名照片，用来顺手交换转卖。 电子专辑的预售量是四百万张，听起来不可思议到极点。 有媒体已经断言，流量时代将全面到来。 而这个数字将成为起点的最高标杆。 这些并没有传到霍刃的耳朵里。 他回十七楼以后一直在睡觉。 霍刃等一场彻底的休息很久了。 他从2010年起就在马不停蹄地为corona准备一切，累到不行了也是闷头睡十三四个小时再继续恢复工作。 这次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他一个人陷进被子里沉眠数小时，呼吸轻到让其他哥哥弟弟们进来探好几次脉搏。 客厅之中，所有人全部到齐坐好，表情凝重。 “这件事查出来是谁做的了么？” “有怀疑对象，但账面都走的是比特币，根本不可能找到源头。” 姜恕用指腹揉搓着烟卷，语气疲倦：“世嵘传媒川上文化荔枝娱乐……谁都有可能。” “什么意思？”龙笳冷着脸，声音愈沉：“他们做这种事，就是为了把corona毁掉？” “何止是毁掉。”姜恕淡淡道：“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你们从神坛上坠下么。” 所有少年青年的呼吸都为之一顿。 “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在你们出道之前就逼着你们把十诫背熟？”姜恕冷冷开口：“你们站的越高，就有越多人盼着你们狠狠摔下来。” “这个圈子从来都是恨人有笑人无。” “你想自扫门前雪，不被算计不被攻击？根本不可能。” 只要corona轰然倒塌，辛苦凝聚的人气热度流量都会被后来者狂欢着分掉，其中商业价值不可计数。 不仅是数千万粉丝会被迫移情，广告代言项目合作综艺通告，全都会如同战利品般被吞噬的干干净净。 姜恕叹了口气，看了眼旁边还在揉眉骨的裴如也，声音放缓许多。 “所以咱们这行经常说，飞的高不如熬的久。” “在三四线不温不火的混个十年，可能最后反而能有个好结果。” 谢敛昀轻叹了口气。 裴如也因为这件事连轴转了五天，确认霍刃安全之后才回十六楼休息补觉。 spf那边虽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摆平，但最困难的大头已经被搞定，剩下的事情可以分摊给二三级下属代为执行。 终于是尘埃落定。 薄玦不放心霍刃，下午两点去看了他一趟，三点半又去了一趟。 等六点半去行政楼开完会之后，卧室已经没人了。 “霍刃？！”他瞬间就慌了，快步冲出去找人：“霍霍去哪里了？！” “在这边，”梅笙遥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人，隔着老远冲哥哥们挥手：“队长在工作间，他又睡着啦。” 他们打开门过去看他，发觉霍刃趴在五线谱和乐理书旁边睡得昏昏沉沉，简直像是梦游过来的一样。 薄玦俯身一探，心疼道：“快去找队医，他发烧了。” 所有疲倦压抑都被转化成病痛，少年的额头已经烫到不正常。 梅笙遥应了一声就快步冲去客厅给队医打电话，池霁去找毯子谢敛昀去找冰袋，想法子让队长现在好受一些。 薄玦急的不行，偏偏力气不够没法把他扛起来。 “你先去找温度计。”龙笳俯身道：“我把他带回房间。” 他身高接近一米九，胳膊一发力就把弟弟打横包了起来，像揣着只中了麻醉剂的狼崽子扭头就往回走。 薄玦懵了两三秒，快步跟了过去，帮霍刃披上外套怕他着凉。 队医很快赶了过来。 抽血，化验，查体温，确认心跳和肺音。 “不是病毒性感冒，是精神紧张和过度劳累造成的身体反应。” 薄玦守在霍刃旁边哪里都不肯去，陪着迷迷糊糊的他把药喝完，反反复复地帮他擦脖颈和额头。 池霁和梅笙遥围在旁边看了两个小时的书，到了睡点被赶回了房间。 谢敛昀顶着死亡视线在旁边帮忙给他揉胳膊揉脖颈疏散酸痛感，用来弹琴的手力度均匀又温柔。 龙笳和薄玦一直在这守到了下半夜。 他们坐的不算近，但是房间寂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起伏。 跨年演唱会的倒计时最后一秒，龙笳牵紧了薄玦的手，掌心紧扣的那一刻他们连心脏都在同步烧灼。 可在演唱会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任何接触，仿佛无事发生过。 薄玦日常躲着他走，龙笳心里清楚，不多询问。 现在霍刃突然生病，他们反而不得不面对彼此的存在。 薄玦心思都放在霍刃身上，等到了三点四十，确认他彻底退烧才缓缓起身。 他俯身帮弟弟盖好被子，通风窗口缝隙关小，再次确认一遍药物的服用时间才走出去。 龙笳轻手轻脚地拿了四个枕头护在霍刃身侧，怕他睡太熟滚下去，不放心地又伸手摸了摸弟弟额头。 薄玦没有回去睡觉，还在靠着墙控制情绪。 霍刃……值得去最高处。 天赋，努力，灵气，执着，几乎一切珍贵品质都被汇聚，美好到有种不真实感。 队长不该受伤，哪怕是虚惊一场，哪怕最后会逆转颠倒。 想一想都觉得心疼。 龙笳在门口陪薄玦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他解开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肩上，忽然俯身靠近了他。 薄玦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躲。 温热额头碰触在一起，仿佛野兽之间的浅浅触吻。 “我们在呢。” 男人低声承诺道。 “我们来保护他。” 薄玦抬头看他，在夜色中终于望进那双眼眸。 沉稳庄重，犹如龙瞳。 他怔怔地往后退了一步，两人距离被拉开又缩短，呼吸如天鹅垂翼般再度重叠。 再近一点。 只要再近一点，就可以吻到喜欢的人。 他们同时停止靠近。 然后无声望着对方，在同一时刻微微摇头。 哪怕爱人的唇已经近在咫尺。 “……睡吧。” “嗯，晚安。” 2 霍刃连着休息了两三天，感觉自己已经缓过来了。 虽然手背的针孔还有点疼，四肢也没什么力气，但至少打歌跳舞完全够。 然而姜恕和corona全员都予以了坚决拒绝。 “再休息一个星期！叔给你把工作都推后了，你就安心睡睡觉喝喝汤，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霍霍我们去做瑜伽吧，别练舞了——” 薄玦开始给他天天炖猪脚汤莲藕汤，厨房日常香到谢敛昀和小池一起挠墙。 他不太习惯这种被所有人宠着的生活，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和回应。 可是睡眠还是一直不好。 白天总是恹恹的没什么力气，晚上又睡不着。 有时候到了凌晨三点都毫无困意，只能坐在落地窗旁边往远处看。 街景繁华壮丽，宛如金色星轨在黑夜中纵横穿行。 霍刃抱着膝盖数着路灯，也不清楚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忽然有婉转琴声飘拂而来，就好像是春天里卷走柳叶的风。 “youknowthesunisinyoureyes—— 你可知你眼中有烈日 andhurricanesandrains，ckandcloudyskies.” 有飓风和暴雨，还有乌云密布的天空 少年随即转头看向身后，看见池霁坐在三角钢琴旁边，睡衣帽子上的兔子耳朵跟着动作晃来晃去。 小池笑眯眯地眨眨眼睛，声音轻快温柔到让人忽然想要流泪。 “thefatesareviciousandthey\recruel 命运残忍而充满恶意 youlearntoteyouveusedtwowisheslikeafool” 你不知不觉许掉两个愿望，才惊觉清醒 霍刃靠在墙角裹紧毯子，突然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 黑暗宁静，简单快乐。 每次听见小池唱歌，都好像能感觉生活一定会好起来。 所有疲惫隐忍都在被消解宽恕。 “andifyouvegotnootherchoice 但倘若你已别无选择 youknowyoucanfollowmyvoice 你还可以跟随我的声音 throughthedarkturnsandnoiseofthiswickedlittletown……” 穿过这邪恶小镇的暗巷喧嚣……” 池霁坐在笨重的三角钢琴边，像是冬与春所化成的精灵，清澈声音如泉流般流淌向前。 夜色都好像开始变得温柔。 电子门禁声忽然响了起来。 霍刃从睡意中惊醒，趴在客厅沙发上打盹的梅笙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裴如也站在门前，手里抱着羽绒服和帽子围巾。 “开个门，我带霍霍出去。” 现在是凌晨三点五十九。 裴老师不光明目张胆的半夜敲门，而且还自带装备，把全套冬装都抱了过来。 霍刃连着几天没睡好，没反应过来就被上下裹了个严实。 池霁呆在钢琴旁边：“裴老板——你别把他憋晕了——” 裴如也像在堆雪人，帮他把围巾也一圈圈裹好了，递上手套道：“外面风大。” 两人临走到门口，梅笙遥又冲过去侧着身子伸手拦人。 “你要带刃哥去哪儿啊，这么晚了——” 裴如也顺手帮遥遥把歪掉的兜帽扶正。 “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他眼神很认真：“两个小时内回来。” 霍刃隐约猜出来他们要去哪儿。 他和男人一起走进了电梯，半晌没有吭声。 裴如也不多解释，等电梯降到负一层时才帮霍刃把露在帽沿外的耳朵藏好。 凌晨三四点是人们睡意最沉的时候。 即便是狗仔，这个点也基本撑不住。 车门打开时，副驾驶放着一大束白菊花，乍一看扎的很细致，缀满了淡蓝满天星。 霍刃不声不响地抱紧了花束，等他把自己带向目的地。 裴如也开的很平稳，他全程目视前方，呼吸平静。 “很少有人在夜里扫墓。” 还是这样北风呼啸的冬夜。 “我心里没有鬼魅。”霍刃淡淡道：“白天和夜晚没有区别。” 他只是去看看妈妈而已。 墓地被建在山上，跑车在黑暗中一路往上开，像是在驶入幽冥。 霍刃低头嗅了一会花，忽然问道：“老师不怕么？” “不怕。” 跑车蜿蜒而上，窗外能听到猎猎风声。 “我从幽暗中走出来，再回去也只觉得怀念。” 永宁公墓的正门已经完全封闭，附近的围墙早早被加固过，顶端还缠着电网。 他们从侧门走进去，下一刻便仿佛置身于寂静深海中。 没有人会在深夜给遗亲亡友扫墓，墓地从来就没有夜灯。 裴如也把强光手电分给他了一支，陪着他走到了中高处。 这里地势很好，白天可以看见远处的烂漫山景。 霍思月的墓碑被清扫打理过，花束供果都还是新鲜的。 霍刃好几年没有来过这里，在此刻竟有一种久违的放松。 狗仔不会进来，镜头不会拍过来，一切都很安全。 裴如也用干抹布再次把墓碑擦拭干净，鞠躬后退了几步。 “你们慢慢聊，我掌着灯。” 说完便举着手电筒走远了。 霍刃便立在模糊的余光里，脱掉一只手套，伸手去碰黑白照片上女人的脸。 很久很久之后才唤了一声。 “妈。” “妈，我很久没来看你了。” 他一句话说完，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你不要担心我。” “哥哥弟弟们都很照顾我，十七楼的家很暖和。” “妈，今年冬天挺冷的。有时候在后台等太久，好像袜子都像冰块了。” “我好久没有梦到您了。” “……什么时候让我再梦一次，好不好？” 霍刃在来的路上，总觉得自己可能会哭，又或者是有很多郑重的话想要跟她说。 真见到她久违的面容，反而像个小孩子，无关紧要的琐事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以后可能也很忙，不能来按时看您。” “等这些结束了，我每个月都会来。”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张开手臂，有些笨拙地去跪抱那方石碑。 “对不起啊。”霍刃低声道：“深夜过来，打扰您休息了。” “……我好想你。” 他抱了那方墓碑许久，久到自己也好像被冬风吹成了坚冰。 等再站起来的时候，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就放下了。 “我们再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霍刃看着女人的笑容，声音放缓：“您也很开心吧。” 裴如也在狭道旁举着手电筒，抬头去望混沌的夜空。 他们再度驱车回去的时候，大风停了。 3 霍刃状态完全恢复过来，走路都轻快不少。 他隐秘的心愿在深夜中被悄然满足，无助和疲惫被骤然驱散，醒来时甚至会觉得很快乐。 许多年没有见到妈妈，现在终于见到，好像心里就有底了。 其他人没有多问他凌晨去了哪里，只是跟着长长松一口气，再笑着催他一起去练歌。 《唯留》的专辑总销量已经飙到六百七十五万，堪称业界新高度。 在唱片行业一年不如一年的情况下，corona完全是在领着这个行业重新在数字领域杀出一条血路。 粉丝们也紧接着发现了一个问题——现在买专辑不光没有皇冠券，连一丢丢综艺线索都没有。 “怎么搞的！！专辑涨价氪金体验还变差了！！！我不服！！！” “不对啊，我在线上线下买专辑的时候都有填身份证号和个人信息……但是没看到抽奖的说明耶？” “今年没有综艺吗？不要啊，我好不容易攒钱等着飞升欧皇——” corona之所以红，百分之六十五是因为艺人和作品双过硬，实力强劲到在国内基本没对手。 另一方面就是宣发和配套节目非常给力。 第一年的《皇冠动物园》完美引爆收视，题材的趣味性让不关心明星的大妈大爷们都看的很开心，甚至也有不少爷爷奶奶辈的粉丝在追每周末的直播，就是想看看那个长头发小帅哥被鹅追，或者看小年轻们怎么给熊猫崽崽喂盆盆奶。 第二年的《皇冠咖啡厅》也安排的恰如其分，话题度趣味性社会责任感三者合一，既能让节目内容吸引圈内圈外的观众，同时也在解密各行各业的特殊故事，将公益慈善做的暖心又温馨。 节目实在太受欢迎，以至于每年二月三月的土豪开专辑现场成为粉丝们的保留节目。 抽到皇冠券就可以和爱豆近距离接触！！就问你心动不心动！！ 运气好还可以尝到自家本命的手艺，感受一下女友级的待遇！！corona每年不要太宠粉！！！ 专辑开售没几天，官方所有宣传站突然同时放出一条链接。 凡是购买过专辑的粉丝，全都可以通过身份证号登录进去。 网站页面主体是动态插画。 小木头人跌跌撞撞地穿过迷宫，走出沼泽和荆棘，身上满是伤痕和尘土。 六个俊秀青年已经等待在了它的面前。 他们为它披上华袍，点缀眉眼，笑着把它迎到了帷幕的另一侧—— 神情惊异的男男女女穿过镜子走了出来，无一不是衣装得宜模样出挑。 他们当中有胖有瘦，有稚嫩有苍老，共同挽着皇冠六子走上光华璀璨的红毯，走向更加美好的人生。 “——来到《皇冠化妆间》，你将开启崭新人生。” 画面紧接着旋转变化，锦衣华服如同旋转木马般从两侧翻飞而过，口红眉笔领带西装鞋全都从远处如彗星般划出长线。 抽奖入口是盛放在水晶鱼缸中的千纸鹤，可以用鼠标随意选取。 每个身份证都只能为自己抽奖，而且抽奖次数与购买专辑份数绑定，全球只有十个名额。 只要你成为这十分之一，就可以被皇冠陪伴着走过此时对你最重要的场合。 “来，我们一起迎着光往前走。” 水晶鱼缸旁边的数字已经开始疯狂旋转变化，实时统计着剩余抽奖次数。 宝石和六家唯粉们都同时炸了窝，水贴都顾不上先冲去抽奖。 “我看到了什么！！我家爱豆要亲手给我化妆了是吗！！！” “前年有用猫爪抽到皇冠券的，去年有狗狗拆到皇冠券的，今年我就是用龟壳搓鼠标都要把名额抢到！” “爱豆亲自画眉妆唇妆都已经不是女朋友待遇了——呜呜呜呜还全是美妆大牌我好心动我怎么办！！” spf想出的这个策划确实精巧。 粉丝太多了不好组织，而且实体抽奖容易被伪造冒领，之前确实有黄牛出过乱子。 现在用数据进行抽奖，哪怕碰到完全没法配合录节目的粉丝也可以及时补抽重录，灵活性和故事性都更加可控。 也就在同一时刻，皇冠终于迎来第三年度的打歌时间。 《musi最强榜》已经等待他们许久了。 别的热门节目大部分都是嘉宾等档期，只有这边的头牌打歌节目是档期等嘉宾。 原因很简单—— corona去年破掉的双夺冠记录，一直拖到今年都没人能摸得着边。 霍刃没出事之前，corona打歌档期定在一月，二三线艺人们唯恐避之不及。 谁要跟他们k歌啊！！同台竞技根本不用比好不好！！！ 就梅笙遥那个恐怖舞技，还有池霁稳到逆天的高音，怕是连第二轮都熬不过去！！ 等corona这边风波摆平，姜恕再度定档到二月十日，又是一大波男团女团求着自家经纪人换档期。 他们纯粹是跟风捞波钱，混个一年半载就此解散，跟corona同台比输的不要太难看——舞台前后一对比怕是能分分钟被嘲到糊黑好吗？？？ 去年corona凭着二专《荒谬感》第一次打歌，不仅战胜冯仪进入决赛，而且场中场外的实时投票都高到吓人。 《无名时刻》这首歌在节目结束以后直接红遍大江南北，网吧餐厅超市服装店到处都在放，甚至路边随便拦一辆出租车进去电台不是在放《夜火》就是《你的皇冠》。 有粉丝开玩笑说，自从corona出道以后，全国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家ktv被成功盘活，就等着他们每年出新专辑续命。 场内八百票满分，场外一千零三十二万实时票数，一年结束都无人能破。 按照《musi最强榜》的规则，冠军分数会和艺人专属logo一起展示在舞台顶端。 所以这个节目被迫将皇冠置顶一年，期间屡屡有歌手男团来打歌挑战，最后都碰了一鼻子灰，输的很不好看。 台长抽了半天的烟，抽完了还是莫得办法。 ……这节目干脆改名叫皇冠最强榜得了！ 如今波折结束，皇冠六子再度回到了舞台中央，对着三个主持人笑着招手。 主持人阿芽看到他们时都颇为感慨。 去年见到他们的时候，小孩们都笑的一脸明朗阳光。 今年有三四个气质都开始变了，沾了许多被打磨过后才能有的沉稳，看着都觉得不容易。 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真多啊。 “我们等你们好久啦。”她笑着调节气氛道：“再不来我们可要找spf要冠名广告费咯。” 霍刃淡笑着鞠躬，领着全员和台下观众们打招呼。 “大家好，我们是——” 观众们齐刷刷跟着大喊：“co！ro！na！” 这回他们再来，同期选手都特别佛。 佛到对名次都不怎么关心了，大伙儿友谊第一看表演第二嗑瓜子第三。 别问，问就是陪跑。 陪跑就陪跑，输给爆红天团不丢人！！ 不光是台上主持人们感慨不少，台下的观众其实也很唏嘘。 “这次打歌，你们有信心突破以前的旧成绩吗？” 霍刃扶正耳麦，眼神温和。 “我们只希望可以给大家带来最完美的现场。” 第一环节和第二环节都毫无悬念。 人们不用猜就知道第三环节的赢家会是他们，只是还在满怀期望地等一个新结果。 去年年初的时候，corona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 像昙花，像烟花，像只是极尽灿烂的一瞬间。 时至今日，corona即将进入更加辉煌的第三年。 奖杯捧满，荣誉无数，作品传唱度高到可怕。 与霍刃有关的风波结束以后，连路人都在瞩目展望他们的未来。 ——再没有人认为他们只会红这一时。 能力过硬，心态极强，全员还都是战无不胜的配置，男团的霸主地位这已经是安排的明明白白。 现在明面上还有哪个团能打得过？根本没有！！ 在第三幕舞台出现的那一刻，所有观众的呼吸都被提了起来。 你们到底已经站在了巅峰，还是说这仅仅都只是开始？ 去年的成绩作品都已经惊艳到极致，难道今年还可以更强吗？ 不，不可能—— “今天四强即将挑战的特殊舞台是——玻璃舞台！！”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五米高透明舞台如同玻璃囚牢般亮了起来。 虽然节目方早已做好周全的防坠落措施，但裸眼视觉效果还是相当震撼。 八边形无围栏高空舞台屹立在众人中间，透明到仿佛底板根本不存在。 要将主打歌完整演绎，走位不能有任何偏差，还要克服高空的危险感…… 舞台一出来，陪跑的其他三强笑容都有些勉强。 唯一一个不用跳舞的民谣歌手长长松了口气：“导演，我坐的那个椅子麻烦帮我焊牢一点，我真的有点方。” 艺人们轮次表演结束，换好服装的六个青年再度出现在黑暗中，轮廓犹如神像的残影。 他们似乎天生适合这样的高度，也天生适合被所有人仰望追崇。 corona的实时票数已经抵达六百九十九万。 整个世界都静下来，空气中回荡起贝壳钟的鸣响声。 全场灯光交织成深蓝海流，在随着钟声逆时针旋转。 “黑暗痛苦化作绳索在将呼吸禁锢。” “我不能屈服。” 霍刃伫立在玻璃台边缘，笑意平静坚定。 元帅大氅作银红配色，长穗衬得肩背瘦削。 他声音好似冰沙过耳，让听者都能为之战栗。 “狂狮在深渊中等待一场血腥杀戮。” “我不能输。” 谢敛昀侧眸扬起右手，接住幻灯投落的六芒雪花。 他凤眸清冷，银绿军服旁缀满勋章。 许多粉丝忽然就听懂了歌词里的压抑情绪，紧接着想起这些日子他们是怎么一起熬过来的，边听边双眼含泪。 不能输，不能屈服，不能把世界让位给那些恶鬼。 两人回眸对望，抬指一前一后吹出唿哨声。 幽暗狼群登时似幽灵般掠过墙壁穹顶还有人群，冰凉银雾无声无息蔓延扩散，将众人视野模糊扭曲。 森冷乐声摇转徘徊，仿佛踏在咽喉上的脚步。 “他们践踏心血，肆意泼污。” “将黑白颠倒为沾血的矛，自以为是真理的教父。” 六人同时变换阵型，凌空起舞如南雁穿云。 所有镭射线在这一刻穿透玻璃舞台，让他们仿佛在棘刺铁索中盘旋。 提琴与钢琴声作铿锵长音，摇摆腾跃恣意变调。 “嘲笑中伤肆意啃噬一切，想将我心脏都点作灯烛——” “可我绝不让步！！” 所有宝石同时迎着节拍狂吼出声:“co!ro！！na！！” 突然间爆裂鼓点划破节奏，似风雷作霹雳击溃一切！ 霍刃被他们五人簇拥在光束与高空的最中心，疾舞之后的高音依旧稳的一丝不乱，清透长音如扬翅苍隼追逐着琴音高飞而去。 “逆流朔风都将化作我灵魂的寒芒——此战必不负那深红色脊骨！” “隐忍绝望必会化作我眼中的寒芒，” 梅笙遥和池霁的声音同时响起，将音轨切分作三路乘风穿插而去。 “一切伤痛亦会被奉作鲛珠——” 古典华彩乐段与重低音电子乐重声合鸣，六人阵型自鱼骨变作十字再作菱形，龙笳霍刃再度站在最中点，后背相抵。 龙笳面朝南方，眼神叛逆不羁。 “寒芒既出，谁将跪伏？！” 乐声鼓声骤然急停，在等待战役的最终答案。 少年双指轻抵唇间，将无声的吻赠予世人。 这一刻穹顶大厅都悉数陷入堕暗，独留他一人沐浴在流转金光之中。 霍刃眼中笑意似已看透万物，声音却冰沉如初。 “你将予我——” 人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已经站起来跟着挥舞双手，在这一时刻声嘶力竭同步高吼，只愿将所有的热爱崇拜都献到他的面前—— “无！！双！！皇！！冠！！！”，，，，....，，，， 第70章 第 70 章 二月十号过完没多久,情人节就快到了。 做偶像这一行，生日节日新年都必然属于粉丝，加上公司不让谈恋爱的规定，就算想过节也不太可能。 他们提前两个月就早已拍摄完相关宣传广告，友商公司送来的高定礼盒堆了满客厅,里头什么都有。 丝巾香水手套大衣围巾—— 霍刃对舞台和私人空间都有惯性控制欲，快速把十几个礼盒分类理顺，让客厅恢复整洁秩序。 大部分礼物都被送给了其他哥哥弟弟，只有一份因为印着他自己的英文名,留下来权当纪念。 礼盒打开，里面都是一线护理用品。 爽肤水须后水洁面乳唇膏…… 霍刃动作一顿,拾起唇膏陷入静默。 他最近又开始梦见老师了。 大部分的梦境很平静，两人偶尔坐在车里，有时立在玻璃蜂巢的门外。 他会悄悄观察男人看他的表情，确认自己没有暴露微小的旖旎心思。 还好没有。 两个人关系不紧不密,久别之后仍是一对默契师生。 在成人礼之后,裴如也就再也没有亲手送过他任何东西。 十七岁时,霍刃开玩笑叫了他一声饲主。 老师便心安理得地接了这个称号，圣诞节元宵节样样不落，好吃的好玩的全都有份，都是悄悄给他的单独馈赠。 二十岁以后，礼物悉数被助理转交,而且一式六份。 霍刃后来想了许久,觉得这是老师在变相的鼓励自己。 要戒掉依赖和小孩心性,成为更成熟的人。 他一面为了这个猜测微微欢喜，因为不习惯，还是偶尔会有些低落。 少年抱着礼盒犹豫二三，目光落在情人两个字上，久久地舍不得移开。 老师……虽然不可能，可我想做你的情人。 手背旁边刚好落了一张卡片，是公司介绍产品的系列说明。 洁面乳有红山茶香，唇膏是白玫瑰调。 霍刃迅速把盖子合上，抱紧方盒把脸贴紧那张卡片，心里有种青涩的悸动。 老师，我刚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狼狈潦倒到没有一件干净衣服。 你站在那么高的地方，都不一定能看到我。 老师，现在的我……足以与你相配吗。 霍刃听着自己的低低呼吸，良久再抬起头时，发现自己仍把那支唇膏还握在手中。 再缓过神时，他已经站在了裴如也的办公室门前。 ——我在做什么？ 少年深呼吸一口气，想往回走又停下来，不由自主地敲响门。 二月十四送礼物太暧昧了，但二月十三，应该就没有那个意思了。 就算老师问，也可以解释只是顺手送礼物而已，他应该不会多想。 张助理应声开门，歪着头看他：“裴老板去渚迁出差了——明天才回来呢。” “我过来拿训练表。”霍刃平静道：“打扰。” 助理一捋脏辫，抱着文件夹指了指书柜。 “编舞资料和训练表都在那，我刚好要下去开会，队长你记得帮我关个门哈。” “嗯，会的。” 张助理哼着小调走远，霍刃取走文件表格，低着头把唇膏取了出来。 这不是个明智的礼物。他心想。 如果送领带夹和胸针之类的，老师哪怕不知道是他送的，自己也可以看看他佩戴它们时的样子。 可是送唇膏……怎么可能知道他用过。 霍刃有些沮丧地盯了一会，还是把它放在了鼠标旁边。 他还是不敢告诉老师这是他送的。 就好像这不是在送日常小礼物，而是他小心翼翼的喜欢。 十四号晚上才有通告，十三号大伙儿普遍很闲，下午被姜恕一块拎去给粉丝打电话。 《皇冠化妆间》目前有十五个备选名额，节目组已经架好设备等着录第一次接触。 当初确认要做这档节目的时候，六个人反应各不一样。 梅笙遥一脸跃跃欲试，被池霁迅速按住。 谢敛昀趴在旁边表示自己是动手废，帮小姑娘画眼线怕是能歪到颧骨去。 霍刃直接去借了一沓专业级教程，从三庭五眼开始急速恶补。 这会儿大伙围在蓝牙音箱旁边，期待又有点小紧张。 “我先来。”霍刃清了清嗓子，拨通了第一串手机号。 嘟嘟两声之后，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歪？”对方是个元气满满的女声：“是送快递的吗？放在校门口代收点就可以啦！” 霍刃还没开口，旁边谢敛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电话对面突然呆住，深呼气忐忑道：“不，不是快递？” “可以是。”霍刃不紧不慢道：“确认需要代收么？” “握——”女生急中生智地把粗口改掉了：“我的天你难道是霍刃？！！刚才笑的是薄玦吗？？” 薄玦凉嗖嗖道：“怎么可能。” 然后音箱那段传来了接近十秒钟的狼嚎声。 “我——的——天啊啊啊啊啊！！！” “我在跟corona打电话！！！” “是的，祝小姐，我这次想和你确认一下，你是否有意愿参加我们的节目录制？” “我们会为你准备穿搭妆容，陪您共同度过现阶段的一个重要时刻。” 霍刃不紧不慢地把流程讲完，等待对方的回应。 祝宁方才还沉浸在跟爱豆一对一接触的惊喜中，在听到他讲完反而有些踟躇。 “可……可是我很胖。”她吞吞吐吐道：“而且……我长得也不好看，可能在镜头里很奇怪。” 霍刃低声道：“会变好的。” “要不我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吧，”女孩很为难，还在努力顾及他们的情绪：“能够和你说两句话就已经很好啦，我是个糟糕又普通的人，不能占用你们的时间，对不起啊。” 旁侧的工作人员示意他可以接受这份拒绝，霍刃停顿几秒，没有挂电话。 “你不普通。” “什么？” “现在大家统共抽奖七百多万次，可是你是第一个被我们选中的。” “你现在一点都不普通，以后也绝对不会。” 女孩呆住几秒，小声问道：“可如果我化完妆以后还是不好看呢？” “不是化妆才好看。”薄玦忽然开口道：“是你首先要相信你自己很美。” 祝宁最后懵着应了，临挂电话前一秒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工作人员立刻安排专人去对接时间事件，继续拍摄后面的电话。 第二个电话由小池和梅笙遥一块打出去。 “下午好，”对面声音很沉静温婉：“请问您是？” “你好——”两个少年笑着大声道：“我们是corona的小池和遥遥！” “是那个节目？”女人愣了半天，突然有点手足无措：“我被抽中了？不是说全国只抽十个人吗？？” “对啊——你超幸运哒！” 女人听完节目流程沉默很久，声音放低许多。 “恐怕我不符合你们节目的要求。”她顿了许久，笑的有些自嘲：“我已经四十六岁了。” 既不青春，也不窈窕，即便上电视也是个无趣角色。 “姐姐，把这些交给我们吧！”梅笙遥清脆道：“我们也想见到你呀！” 女人没想到答案会是这样，最后还是答应了。 接下来的三四个电话也都很有趣。 有还在读大一的小女生，听到他们六个人的声音时嗷的一声差点把手机扔出去，紧张兮兮地问能不能在寝室里开功放。 ——然后全寝室跟着一起高声狼嚎，激动到哐哐哐锤墙。 有一脸懵的男粉丝，反应自己中奖时跟京剧吊嗓子一样社交功能都崩掉了。 “啊——喔——噫——妈，妈我中奖了！！我居然中了！！！” 到了第七个电话，他们六个人准备着同时大喊皇冠快递查收一下，对方却迟迟不接。 再接通的时候，传来一个疲惫又枯涩的男声：“喂？” 谢敛昀觉察到这哥们情绪不对，快速道：“哥们，你还好吗？” “哦，”对方反应了过来：“你们是corona？我这个号中奖了？” “是的。” “抱歉啊，”男生苦笑道：“我当时不知道这种抽奖认身份证，本来是帮我前女友抽的。” 霍刃意识到他估计是刚失恋了，语气放缓道：“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就是觉得很可惜。”男生平静道：“我前女友很喜欢你们，她以前的手机屏幕微信头像聊天背景，全是你们。” “你们来找我做节目，连头发都不用染。”他笑了一声：“可绿了。” 龙笳忽然开口了。 “你不想把场子找回来么？” “找？”男生下意识否定道：“我哪里都比不过那个富二代——等等？？” “嗯哼？”谢敛昀慢条斯理地重复道：“你再想想？” “难道你们——这都愿意帮我——” “错误的人就不用再挽回了，”霍刃接话道：“尊严还是要找回来的。” “卧槽？我，我能翻身了？？” “哥来教你穿衣服做发型。”龙笳已经进入大哥模式：“不怂。” 电话对面传来水杯被打翻的哐叽声。 “嘶——” “慢点，”霍刃慢悠悠道：“烫着没？” “没！！霍哥等你啊！！！” 2 电话最后打了十二通，有三个粉丝因为各种原因拒绝拍摄，公司也很体贴地邮寄给他们六人签名礼包，找了另外三个补位。 节目拍摄时间被陆续安排下去，尽量在四月之前收工搞定。 到了二月十四号当天早上，周一例会再度召开，姜恕大清早坐在客厅狂戳铃铛。 “开会了开会了开会了——” 六个人睡眼惺忪地探头出来。 “能穿睡衣去么？” “能晚点去么？” “能不去么？” “出息！！”姜恕喝道：“都飘的不行了是不是！！” 大伙儿光速洗漱洗脸出门，转眼就人模狗样地坐到会议室里。 龙笳还抽空给霍刃抓了个发型，两个人明着骚。 这次开会讲事的是钟老师和南总监。 “胡助，给他们倒几杯黑咖。”钟逢雨用手背敲桌子：“醒醒，讲事情了。” 三四年前，公司分析市场还需要人力统计信息，现在靠微博会员和官网资料表就可以找到大数据。 “corona粉丝年龄普遍在1525岁，大约78是女性，学历和工作领域都分布的很均匀。” 南总监悄悄看了谢敛昀一眼，后者在闷头喝咖啡。 梅笙遥没听懂：“所以呢？” “所以，所以，”南总监严肃道：“你们需要转型了。” “如果四专还延续从前的风格，corona走的只会是下坡路。” 五个大男孩没想到情人节一早聊得这么严肃，表情都偏茫然。 谢敛昀微不可察地咳了一声。 南总监瞬间坐直，继续把利害分析替某人讲清楚。 “corona过去三张专辑走的都是战斗感强节奏明快的风格，在刚问世时确实很受欢迎，市场和口碑都非常好。” “但是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市场惰性和边际效益非常明显，所以公司需要在你们创作四专之前把这件事定下来。” 霍刃瞥了眼昀哥，侧眸问道：“把风格完全换掉？” “这是一个建议。” 艺人因为工作的封闭性和连贯性，其实很容易和现实社会脱节。 对于霍刃还有corona全员来说，他们几乎每个月都会进入高应激状态里，不是被私生粉发短信骚扰，就是坐车被追车围堵，俨然时刻都在战场状态。 需要追求的名利荣誉实在太多，需要挑战学习的新事物也太多。 “所以你们写的歌都战意很强——但很难和大部分粉丝完全共情。” 谢敛昀微微颔首。 燃向歌在网游电视剧电影等领域配合剧情可能会很有传播度，在健身房或者深夜自习室里也可能有激励效果。 可如果长期都卡在这个方向，反而可能是一种桎梏。 霍刃翻看着饼状图折线图，忽然有种奇异的预感。 “所以你们的建议是——” 钟老师看向南总监和谢敛昀，抿着咖啡模糊道：“写情歌。” “准确的说，”谢敛昀面无表情地补充道：“是男朋友视角的情歌。” 霍刃：……！！ “我觉得有问题。”梅笙遥举手：“我们都没谈过恋爱，不好写吧——” 他扭头看其他哥哥的表情，小池托着下巴在发呆转笔，薄玦在专注做笔记，龙笳笑眯眯地喝着咖啡，顺手把霍刃发型抓的更凌乱了点。 “这个提案是我做的。”谢敛昀坐直，露出难得正经严肃的表情：“但凡是大红大爆的团，都至少要有三首出圈的情歌。” 一首表白，一首热恋，一首分手，堪称一条龙走到黑。 实在没歌写了，还可以再来一首求复合。 “情歌同样可以走快节奏，也一样可以设计刀群舞。” “重点是——我们要针对市场，继续保持现在的领先状态。” 霍刃会意点头：“我赞成。” 去年已经有三四个男团跻身二三线，还被预测会参与osc的冲奖。 他们忙于自己的事业工作，好几个月不多关注对手，差距就已经被大幅度拉近。 “以前专辑的主体都偏拼搏奋战，”他接着谢敛昀的思路往下分析：“但大部分人其实没有遇到过这么多危机挫折，生活偏简单平淡。” “要用真情动人，要进一步让更多人共鸣和感触，还是要从爱情方面理解。” 霍刃一直有关注官博和不同成员的微博评论区。 他思维敏锐，摄取和分析信息速度极快，在越来越接近粉圈这个存在。 唯粉团粉cp粉路人粉名称不同阵营不同，黑话是为了屏蔽驱散无关的人，白嫖氪金打投卡评做数据都各有自己的话语体系。 把风格转变的更有大众普适性，是现阶段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南总监长长松一口气，小声哔哔道：“其实可以找外包，外包又快又好。” 现在偶像越来越多，自己独立写歌编舞的根本没几个。 不把那个osc当回事，在国内混混日子一样有钱赚啊，搞那么麻烦不划算。 谢敛昀淡淡扫了他一眼。 “谢哥我闭嘴——您写，您随便写！” “先这么定。”霍刃起身道：“具体情况我们内部开会再讨论。” 其他人陆续点头，和他一起回了十七楼。 corona成团三年，集体行事风格很固定。 在外优先听队长的，内部慢慢商量细节，商量不出来还是听队长的。 ——队长长得最好看，说什么都对！ 大门关上的时候，大伙儿换完鞋准备各回各房间。 “写情歌我也ok——歌词扔给昀哥啦！” “试试呗，队长我们可以情歌对唱了是不是！” “都等一下。”霍刃开口道：“别急着回去补觉，我们确实还要开个会。” 珊瑚衣架旁的哥哥弟弟们同时侧头看他：“没必要吧？” 他们没太把这个当一回事，唱表白歌失恋歌都完全ok。 “不仅是情歌的事情。”霍刃示意他们坐回沙发旁边：“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们说。” 他双肘抵在膝前，脊骨笔直。 “去年有四个团在走上升期，现在刚到二月，就又有三个团出道。” “我们的对手在越来越多。” 薄玦凝视着他的表情：“你觉得不安？” “对。”霍刃坦荡道：“他们拥有我们没有的优势。” “你是指？” “他们不用追逐osc奖，演唱会舞台和专辑质量是高是低不重要。”霍刃分析着目前的情况：“所以——他们拥有更多的时间来与我们争夺曝光。” 可以去演戏，可以去不同的综艺疯狂走秀，可以制造大大小小的噱头炒作营销。 从前歌手和演员的工作领域分的很开，但根据霍刃的观察，壁在不断缩小，演戏也成为提升曝光增加话题的有力手段之一。 可是皇冠是不可能去演戏的。 他们的最终目标是osc，是亚洲原创音乐的巅峰。 也绝不可能为了捞一时的快钱去自毁口碑。 “等于说，我们的竞争对手拥有更充裕的时间，和更多领域的曝光渠道。”谢敛昀分析道：“如果我们不提前警惕，人气一旦下滑衰落，想再翻红只会更难。” “今天是二月十四，情人节，公司刚刚谈完情歌专辑的事情，而我想说的是——”霍刃停顿许久，眼睛注视着他们所有人：“我们内部营业的事情。” 谢敛昀拧开矿泉水准备去下黑咖啡的苦味：“形象营业？话题营业？” “都不是。”霍刃冷静的像个导演。 “皇冠的优势之一，就是cp又多又真。” 谢敛昀一口水喷了出去：“咳咳咳！！！” 旁边梅笙遥顺手递纸，好奇道：“队长的意思是，我们要轮流谈恋爱给他们看么？” “你——确定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我们在做作品，他们也在做，而且是外包团队一起做。” “我们在封闭式练舞，他们在做网剧，客串大大小小综艺，曝光只高不少。” 霍刃侧眸看向他们：“营业cp是出效果最快的方式了。” 也是出圈的最佳方式之一。 有两个哥哥全程没有参与话题。 “等一下。”池霁揉着眉头道：“霍霍是希望我们内部直接定几对，然后到粉丝面前表演我们在谈恋爱？” “强塞的糖不甜。”霍刃摇头：“无形发糖才是真，公开互宠反而假。” “我们不能营业的明目张胆，要留着蛛丝马迹给她们抠。” 谢敛昀神情复杂：“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霍刃何止是熟练。 他当年初一把高数题都做了个透，如今所有排列组合的镇圈文也全都看遍。 开窍开的相当成功。 搞cp和公开出柜谈恋爱是两回事。 营业恋情和暗戳戳发糖也是两回事。 “我们要跟着风向逆着走。”他看向谢敛昀道：“昀哥也知道那个cp排行榜，对吧？” 谢敛昀立刻打断：“我不知道，根本不知道。” 因为统共有六个人，排列组合可选项太多，榜单都默认只显示前十名，北极cp比如池all这种连榜单尾巴都蹭不到。 现在排名第一的是双天才组，第二的是龙玦，第三是刃all。 “我们给热门cp发糖，效果反而不好。” 越热门就越终点化，大局已定，固定粉丝群基本饱和。 “极冷cp发糖磕的人少，基本没有人看。” 玦池，梅龙这种cp连tag话题都没有几条，属于绝对邪教的存在。 霍刃把榜单划到了最底部，俨然进入导演状态：“中段才最合适。” 榜单末尾三项，既有大量上升吸粉的机会，可挖掘点和神秘保留感也非常多。 “我们几乎全部时间都在训练和创作，只能用最简单顺手的事情抓附加分。” 他声音沉稳如将军，在领着所有人看更多的可能。 “营业过度会被喷卖腐，所以炒热一个换一个，花式吸粉拉高流量才是核心目的。” corona赚到越多钱，他们就越有资本去做更好更强悍的演唱会。 灯幕，3d特效，全息投影，还有一切原本可望不可即的震撼效果—— 离终点也就越近。 谢敛昀沉默许久。 “霍霍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3 这件事翻译一下，约等于每天出门做主线任务的时候，顺便把大力金刚丸和九阴真经顺路拿十份回去刷经验刷金币。 谢敛昀不是没有想过这种策略，只是顾忌着某两个情窦初开的愚蠢队友，迟迟没有说出口。 “如果这样的话，”梅笙遥说了一半停下来，悄悄看龙笳和薄玦：“是不是……” 池霁捧着脸笑眯眯的不说话。 薄玦刚才全程没参与讨论，这会儿突然反应过来。 “你们都——” “龙哥最喜欢你了！”池霁wink了一击：“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龙笳撑着下巴慢悠悠看他。 “我个人感觉，”霍刃不紧不慢道：“这事可以顺路谈个恋爱。” “谁要跟——谈恋爱啊？”薄玦立刻否认：“根本没有，霍霍你别乱说。” “笳哥，玦哥，我们知道你们在顾虑。” 霍刃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脑海里却浮现的是裴如也。 他和他处在平行世界里，必然没有任何交集的可能。 和队友炒cp稳赚不赔，和艺人都不是的老师私交过密只会是黑路一条。 他清楚自己绝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有任何余地。 “可是如果我们六个人轮流营业，烟雾弹就不会停下来。” “只要你们不在公共场合接吻上床，其他的事情全都不成问题。” 霍导演一进入状态，脑子比谁都要清楚明白。 “你们可以戴同一款情侣手链，因为我们其他人也全都会戴同款。” “你们可以公开说情话表白对方，因为我们其他人也会轮流对你们说。” “只要不接吻，哪怕在镜头前亲脸，都不会有人觉得你们是真的。” 薄玦还处在僵硬状态。 他迟迟没有和龙笳再这样接触，就是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过危险。 他根本没有和他谈清楚这件事的底气。 “怎么会——不觉得我们是真的？”他很少逛论坛，还没有跟上霍刃的思维：“我在屏幕上抱他，牵他的手，难道那些粉丝不会怀疑和提问吗？” “当然会问。”霍刃笑了起来。 “只要他们问，你们就说是爱情。” 情话怎么说都可以，但不可以提出柜，不能够严肃正式的表白示爱。 要坦坦荡荡地，像开玩笑一样说，对，这就是爱情。 然后没有一个人会信。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残忍又天真。 谢敛昀选择瘫回沙发咸鱼躺。 “我家弟弟长大了啊……”他望着天花板喃喃道：“这一肚子坏水到底是随了谁……” 薄玦下意识看了眼龙笳，皱眉道：“我不会冒这个险。” “我只是提供一种思路。”霍刃眼神温和许多：“哥，你以前没有选择。” “可是现在有了。” “我知道现在你们还没在一起。” “如果真的能确认感情，好好的走下去，哥，烟雾弹管够。” 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地又想到那根唇膏。 心跳突然有些苦涩。 霍刃知道自己不该和哥哥们提这件事，自己是藏了私心。 他的暗恋遥遥无期，在记忆里一片苍白。 上升期偶像不可以谈恋爱，更不可以和圈外人有太多交集。 ——这是对几乎所有粉丝的否定和背叛。 他是队长，他不能错，提前一天匿名送出的小礼物都会让他觉得内疚。 可两个哥哥是可以有选择的。 “这件事太草率了。”龙笳慢慢道：“我们都需要再消化一下。” 大伙儿交头接耳地又聊了几句，各自散了。 霍刃回房间的时候，谢敛昀挡住了门。 “昀哥？” “我问你一件事。”男人单指微扶银边眼镜，目光洞察：“霍霍，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霍刃笑着靠门看他：“昀哥想跟我表白啊？” “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这样笑。”谢敛昀淡淡道：“圈外圈内的？网恋？” 谢敛昀看着是队里最不着调的那个人，但从来都是心思最缜密细致的。 他打游戏，买扭蛋，凌晨两三点可能都在看漫画，小事臭毛病一堆，大事从不出错。 其实意外地可靠成熟。 霍刃收回笑容，语气微沉：“哥，我不会犯这种错误。” 他没办法解释自己遇到了什么。 谢敛昀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往下问。 “你刚才在说那个计划的时候，眼神一直很低落。” “以前训练受伤的时候也是这样，疼得要死也不跟我们说。” 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转身回了房间。 “过得开心点，节日快乐。” “我们需要谈谈。” 薄玦反手关上房门，抬头看试衣镜前的龙笳。 后者正在试衣服。 纯黑高领毛衣配鼠灰色长款大衣，银链子交叉坠下，很有款。 “嗯，谈。”龙笳侧着头拨弄毛衣领子，转身坐在宽大的沙发椅上：“小薄老师想谈什么？” 薄玦本来敲门之前脑子里底稿过了三遍，这会儿目光落在他若隐若现的喉结轮廓，突然找不到后文。 “谈——” 龙笳还在挽袖子，耳侧的深蓝色宝石一闪一闪，银流苏跟着左右晃。 男人衣品一致很好，既带着几分贵公子调调，又不会刻板太过。 有种玩世不恭的性感。 “嗯？” 薄玦垂眸看着他手腕的狭长线条，突然两三步走了过去。 然后径直跪坐进他怀中，单手拽紧风衣领口深嗅他颈间的气息。 是羊毛银链古龙水和肌肤间的荷尔蒙混杂在一起。 又乱又深。 薄玦深嗅完才恢复理智，脸颊紧跟着红了起来。 “不谈了。”他冷下声想要摆脱自己失态的瞬间，起身就要离开这里：“没什么好讲的。” 紧接着却被摁在原地，耳际传来男人的叹气声。 “你太任性了。” 薄玦呼吸一滞，发觉自己被完全禁锢在他怀中。 威士忌般的雄性气息将他笼罩包围，细碎流苏还在深蓝宝石旁摇曳不止。 他耳际软骨被男人俯首叼住，半是惩罚地咬了一口。 尖牙似乎要划破耳侧轻薄肌肤，炽热气息让呼吸如电流般穿透心脏。 薄玦这一刻如猎物般被掌控操纵，被咬了下眸中就沾上了湿漉漉的雾气。 他还在下意识地闻嗅男人颈侧味道，竟不合时宜地渴望更多。 然后就被轻轻推开。 “回去吧。”龙笳松开手，没有帮他抚顺长发。 “你还没有准备好。” 霍刃在晚上练舞时一直有点走神。 他早上开会时没看见老师，下午跟队友们去录节目，中途看过两次手机。 对话框挤满同行朋友和经纪人合作方的消息，唯独没有老师的反应。 他感觉自己隐约猜到了结局。 一根唇膏，没有署名，简直像是谁不小心忘在他办公室里的杂物。 可能早就被扔了吧。 晚上九点，他们照例在十六楼练舞。 裴如也下午才坐飞机回来，神情略显疲惫。 姜叔说他最近频繁两头跑是准备开新公司，好像是要往其他领域进军。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裴如也穿回oversize的训练服，偶尔双手插兜，在他们六人之间徘徊。 看起来嘻哈又不羁。 霍刃由衷感谢表情管理课的存在，让他不会把失落感表现出来。 上课前他和老师没有打过招呼，也完全不像知道自己其实有礼物的样子。 ……可能老师刚下飞机，连办公室都没有回去过。 他们侧身旋转，身形仿佛湖面之上的白鹭。 乐声鼓声在一节节往上升，霍刃的心跳悄悄地往下沉。 他确实不该有这样的幼稚幻想。 老师，我喜欢你，你知道么。 今天是情人节。 我有偷偷送你东西啊。 老师，你不要扔掉它，好不好？ 他再度折腰俯身靠近其他三人，几缕软发坠落眸前。 乐声刚好又迎来一个空白格。 裴如也忽然伸出右手，为少年把碎发捋到耳边。 指间拂过白玫瑰的冷冽沉香。 “好好闻啊。”近处的池霁笑道：“老师也用护手霜么？” “怎么会。”男人抽回手，再度走远：“可能蹭到唇膏了。”，，，，....，，，， 第71章 第 71 章 霍刃把情况点的太透,反而打破了六人之间微妙的默契。 但某种程度上，这是件好事。 两个哥哥现在知道可以有新的选择，不用死守防线逃避接触。 不说破的话，他们甚至会拒绝再亲近对方。 再者，只有和弟弟们把话说明白,才能领着他们互相打配合，也可以避开许多误会。 ——目前cp榜的最后一名是惑妖火。 梅笙遥在综艺节目里一向开朗大方，对霍刃的亲近喜欢从没遮掩过。 粉丝们窝在冷圈咬定青山不放松，爱这一对爱的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幼驯染才是真王道！！年下好磕年上也好磕！！” “遥遥每次喊他队长的时候他难道不会动心吗！！！连我都动心了好不好！！” “惑妖火可逆不可拆！！遥遥对队长的箭头已经粗成了草莓甜罐头！！” 霍刃存着先试试水的心思,把思路跟遥遥说了一遍。 少年元气满满：“哥！我来追你！” “我最喜欢你啦！” 他十二三岁时就粘着霍刃，现在五年一晃而过,早已从爱哭鬼小正太成长为元气少年。 要不是之前有事先说清楚过，霍刃差点以为梅笙遥是认真的了。 “不用明着追。”霍刃强咳一声，把自己写好的计划表递给了他。 ·外出时佩戴同款吊坠一次 ·去绿扬台录制节目时笑着对视五秒 ·退场时摸头一次 ·在参加颁奖典礼时偷看对方侧脸 ·共同拍摄双人杂志封面 梅笙遥看完觉得意犹未尽：“只有五条吗？” 霍刃迅速把吊坠盒取了出来：“这是哥给你挑的，你戴黑色鱼,我带白色鸟。” “好哦~！” 谢敛昀一向没什么记性偏偏心细如发,在清单完成到一半的时候就感觉出不对劲来。 在打歌节目录制结束之际,六人共同鞠躬告别，从右边出口一起回后台。 还没有走出镜头，梅笙遥忽然微微踮脚，半开玩笑地揉了揉霍刃的头。 霍刃：——！ 不应该是我来揉你吗！ 霍刃惊讶失笑的表情被摄像机和几百个粉丝同时看到，梅笙遥大大方方地wink了一下,调戏地明目张胆。 “啊——！！” “遥遥你胆子大了！！” “我看到了什么对不起我要爬墙了！！！” 前头三个早就快步冲去后台吃饭补水了,谢敛昀目睹完两人互动,脑袋上飘了三个问号。 你们两个来真的？？ 我怎么感觉这不像是在商业营业？？？ 卸妆收工再坐回保姆车的时候，谢敛昀伸手戳了下霍刃。 “你不会，”他压低声音，示意霍刃看遥遥：“对他有意思吧？” 说什么竞争对手变多，要增加曝光和高效率扩大人气， 怎么看怎么像他家天才弟弟看上遥遥了啊？？ 这到底是个什么思路清奇的迂回路线？？？ 霍刃还在用手机写歌词，前后队友都昏睡成一团，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声聊天。 “不可能。我跟姜叔都报备过。”霍刃正经道：“这是商量好的营业，别多想。” 谢敛昀双手捂住脑袋。 完了，感应器要失灵。 你们这也太会玩了，老年人根本扛不住啊。 当天晚上，画质偏模糊的饭拍gif就被粉丝发到了微博。 先是唯粉们心中亮起警戒灯牌，澄清这是队友打闹，不要多想。 紧接着就有cp老粉把五年前的老照片翻了出来—— 当时霍刃和梅笙遥都还是练习生，一块在路口吃冰淇淋等着过马路。 大年三十的夜晚，宽阔街道清清冷冷，他们的侧影重叠紧靠。 队长的手刚好就抚在了金发男孩的额头上。 五年前五年后一对比，连剧情都不用写就已经好磕到爆了—— 五年前是奶甜小男孩，五年后是元气小狼狗！ 小时候一口一个队长，长大了照样粘着天天撒娇！ 父母都有拖后腿的虐心过去，大年三十都只能和对方依偎取暖！！ 如果这都不够真！！还有哪对能得分！！ 霍刃这边什么都没有做，spf众人也在忙碌综艺的筹备，热搜就从四十名慢慢悠悠往上飘，一路升到了第十二。 他们明知故犯，继续把任务往后做完。 一个是深黑海豚，一个是纯白飞鸟。 前后先继佩戴出现在接机和粉丝会中，牌子款式刚好是一对，时间不超过四天。 金音奖颁奖典礼红毯，六个人都在对着镜头微笑致意。 梅笙遥却在悄悄侧头看最中心的哥哥，抿着唇笑的满足。 一项一项地走下来，时间节奏卡的刚好，暧昧距离接近完美。 粉丝一旦入了坑，挖掘能力堪比黄金斗士穿山甲，简直能把cp的前世今生翻个干干净净，就差找月老问问这红线能不能再栓几根。 梅笙遥心性纯净，也确确实实是从小就最喜欢队长，瞧见惑妖火在cp榜上排名飞速上升时颇有几分小得意。 “我果然最棒了！！” 小池趴在旁边玩手机，扭头好奇道：“我也想玩，下一对谁来做作业？” “还早。”霍导演在快速敲电脑分析数据：“再等等。” 先是官网论坛飞速推进度条，三天过完官方粮在放大镜下堆积成山，tag转头就已经冲进了top3. 紧接着有粉丝们开始自发安利，老福特和ao3都出现大量产粮，人气越飙越高。 “姐妹们来入股惑妖火啊——” “惑妖火给我冲！！cp榜第一实至名归！！！” “孤独少年幼驯染我还可以再磕一万年呜呜呜呜他们太真了！！！！” 八天后，《星时代》新刊杂志封面爆出，分为龙谢薄池霍遥三组。 然后第三组销量一骑绝尘，电子刊实体刊同时卖到接近脱销。 姜叔也没想到还能这么玩。 “现在年轻人都在追什么？？追你们谈恋爱？？？” 霍刃摆摆手：“队友情，都是队友情。” 有些细节就不用过多解释了。 中老年人少上网有益于身心健康。 霍刃一面注意着网络多区域的大小风向，一面在悄悄注意家里的两个哥哥。 他最初对恋爱的认知都全靠他们两带着开窍，其实也很好奇这个方案提出来之后的效果。 龙玦组热度降到第四，日常还是可以看到超多同人图产出。 但都比不上亲眼看到来的心旌摇曳。 然而两个哥哥的距离反而好像更远了。 薄玦在被推开之后，懵着回到自己房间，进入理解模式。 他突然感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龙笳。 “你太任性了。” 薄玦非常清楚自己有多任性。 想凶他就凶他，想蹭一下就凑过去，做事情完全跟着本能来。 龙笳平日总是笑得放松又爽朗，被怼两句从来不往心里去。 他突然说这句话，把自己亲手推开…… 难道是认真了。 薄玦学乐器写歌词都是个中好手，唯独在这方面一窍不通。 他前十七年都沉浸在钢琴生涯中，日子过得纯粹简单。 对恋爱交往的大部分了解，也来自于新大陆般的皇冠cp榜。 ——这点倒是和弟弟们差不太多。 薄玦自己想不通该怎么处理，索性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日常和霍刃小池呆在一起。 龙笳也不急，权当那个插曲没有发生过，态度淡淡。 只是很久都没有再为他挽过长发。 节目组还在确认不同幸运嘉宾的时间安排，正好给他们留下充足时间，用来准备第四张专辑。 最初是小池提议，给四专起名叫《十二》。 “朋友是十二画，恋人是十二画，爱人和家人也是十二画。” 霍刃撑着下巴思索几秒，觉得不太好：“泪水悲痛和放手也是十二画。” 谢敛昀坐在旁边转笔，忽然问道：“叫《十七》怎么样？” 三个哥哥是十七岁来到这里，六个成员一起住在十七楼。 “青春是十七画。”霍刃笑道；“这个好。” 大家都没谈过恋爱，写情歌很难找到感觉。 这事霍刃有经验，开会的时候把自己的编故事**分享了出来。 众人听完之后思索许久，谢敛昀再次举手：“我想到一个剧情——” 歌的名字就叫《他》。 corona一共有六个人，每个人都可以扮演一个角色。 “故事里的这个女孩从小到大，一共对六个人动过心。” 一次青涩暗恋，从开始就情绪隐晦，最后无疾而终。 一次求而不得，欣喜追逐祈求绝望，然后带着不甘放手。 “第一个角色我来——”谢敛昀在a4纸上唰唰狂写：“这样mv我就只贡献一个背影，其他镜头都由你们来。” “第二个给龙哥吧，”霍刃坐在谢谢旁边看分类：“后面几个很适合遥遥还有小池。” 一次甜暖初恋，纯真快乐毫无保留。 一次突然心动，被撩拨引诱却手足无措。 “热恋和结婚就由薄玦和霍霍来，”谢敛昀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众人齐刷刷点头。 谁不想和霍霍结婚！ 队长绝对是corona里结婚的最佳人选！ “拍mv的时候，女主角等于要和我们轮流接触一遍，”薄玦敏锐道：“请模特或者演员过来，粉丝会吃醋吗？” “那就只拍背影，”霍刃果断道：“要保留充足代入感。” 2 节目录制的第一站在隔壁省绿扬市。 祝宁作为全网第一个被抽中的幸运粉丝，近期人生的重要事件是考研面试。 她在早上九点走进节目摄影棚，在看到数百台衣架时吓了一跳。 气还没喘匀，六个大帅哥小帅哥一块整齐鞠躬。 “欢迎来到皇冠化妆间——” 祝宁捂着嘴往后退了两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是活的corona！！！还会动！！我的妈！！！ 真人居然这么高这么瘦——队长一笑起来我心都要化掉了啊啊啊！！！ “你们好，”她还是有些胆怯，不太自然地鞠了个躬道：“我今天下午两点有一场面试，妆容和服装就交给你们啦。” 祝宁总觉得自己长得太胖了。 她从来不自拍，也很少照镜子，看到漂亮男生时会默默绕开，不愿意和他们有任何眼神交流。 可现在的她，居然在被天团环绕陪伴…… 就好像做梦一样。 首先是霍刃和梅笙遥把她带到了落地镜前。 女生一看到镜中自己的圆脸蛋，下意识地别开头，手指曲折相扣。 “我……” “你的身材比例很好。”霍刃笑道：“个子很高，穿风衣的时候会很有型。” 如今正值初春，虽然太阳暖融融的，出门时还是有点冷。 “我的比例……好？” 梅笙遥一溜烟去帮忙接衣服，像往返在镜子和六边形衣阵里的快递员。 “嗯，而且你的眼睛很大，明亮有神。”霍刃接过六件外套，示意她挑选自己喜欢的风格：“来试一下西装外套，或者这件针织衫？” “好，好的！” 节目本身由财大气粗的时装和美妆商承包，从用料到设计都是国际一流水平。 女生换完衣服出来，气质就已经被衣品截然拉高一大截。 谢敛昀负责端茶倒水做夸夸员：“好看！特别合身！穿这身像仙女！” 薄玦盯了他一眼，在镜子前帮她参谋。 “头发披下来可以调整侧脸轮廓，衣服要不要再试一下这件？” 祝宁满脸通红地点头，抓住衣架冲回去换衣服。 太太太太苏了！！ 薄玦男友力为什么这么强！！队长看人的眼神好温柔啊我真要沦陷了！！！ 她的小姐妹在疯狂发短信询问进度，祝宁哪里还顾得上回消息，光速换好又冲了回来。 “好看的。”薄玦扬起笑意：“龙笳给你做头发，我们来帮你化妆。” 卡其色风衣剪裁得宜，将腰身线条用视觉差修的更加精致。 白衬衫配a字裙打底，既有书卷气也不会显得太僵硬。 红玛瑙耳钉缀在右侧，很有成熟的质感。 审美搭配由薄玦池霁搞定，跑腿聊天交给了谢敛昀和龙笳。 霍刃就像管家一样守候在她的身侧，眼神沉稳温和。 祝宁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 幸福感像爆米花一样嘣的到处都是，她光是近距离看见他们就已经快窒息了，还能和他们同时呆上大半天—— 再化妆的时候，她的声音都变得微微苦涩。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遇到这么幸福的事情。” 池霁在细细帮她晕开妆前乳，笑着道：“也可以让你的男朋友帮帮忙呀。” “他啊。”祝宁苦恼道：“他经常说我胖。” “他觉得我为考研这件事蓬头垢面，看着都很倒胃口。” 薄玦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谢敛昀皱眉道：“那个人总是这么打击你？” “早就习惯啦。”女孩不好意思道：“我是长得不好看，说话又笨，是很无趣的人。” “其实这次考研面试，我感觉被录取的可能性不大。”她看向身侧的他们，笑容勉强：“我这么糟糕……肯定没有机会的。” 能够因为这件事遇到喜欢的偶像，已经是人生里的惊喜啦。 “你觉得他爱你么？”谢敛昀问的很直接。 “……大概不吧。”祝宁慢慢道：“这么久都不甩掉我，可能也只是因为无聊。” “不是这样的。”薄玦忽然开口道：“你知道吸血蛭吗？” “吸血蛭？” “有这样一种可能，”霍刃把首饰盒捧了出来，梅笙遥熟门熟路地挑耳钉和戒指。 “他在通过否定你来寻求快乐。” “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和他口中的你自己，并不是同一个人？” 祝宁怔怔地看着他们，语气犹豫。 “不是吗？” 霍刃握住她的椅背，语气平缓：“看一看镜子。” “你不胖，不丑，也不讨人厌。” “你是很可爱的女孩，很值得被更好的人珍惜。” 他的声音一向清沉，此刻便好像是催眠的魔咒一般，让祝宁都有些眼眶发红。 “我们看到你的时候，都觉得你眼睛亮亮的，说话像小云雀一样。” “我们很喜欢你，也拜托你……多喜欢自己一点，好不好？” 薄玦为她挑选了樱桃妆。 青春活泼，明亮清透，很有朝气。 清透底妆将毛孔暗沉都悉数遮盖，眼影眉粉效果自然，让她既保持素颜般的自然状态，唇眸却多出几分春天的水润感。 眼妆是薄玦画的，唇妆由池霁来完成。 他们两一靠近她，祝宁脸都红的不行。 “看来腮红可以省了。”龙笳笑道：“这个色号也好看。” 女孩再度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愣了许久。 既有书卷气，又轻盈明亮，是二十多岁应有的样貌。 她小声开口。 “我……好像真的不胖诶。” “而且你很特别。”谢敛昀不紧不慢道：“今天面试的印象分一定会很高。” 在漫长的化妆时间里，小池已经陪她把英文自我介绍过了两遍。 霍刃就坐在旁边陪她复习常规面试题目，仿佛专业培训课的高级讲师。 女孩晕晕乎乎地在化妆间呆了三四个小时，还和他们一起吃了顿午饭。 再走出录影棚，准备坐保姆车去考场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高喊声：“祝宁——” 一个不修边幅的男学生跑了过来，格子衬衫的领子还沾着蘸酱。 “你——”他猛地抽了一口气：“你怎么变这么好看了？” 祝宁刚想开口跟男朋友解释，对方却根本没给她机会：“阿鲁说你今天是去找明星录节目？你哪儿来的钱穿的这么好？？前两天找你借钱你都说生活费快不够了啊？” 祝宁忽然呼吸哽住，下意识看向保姆车里刚上车的偶像们，这一刻难堪无措到极点。 “车挺好啊。”她的男朋友随手摸了一把，继续问道：“你都去见明星了，带我一个呗，我去搞几个签名拿出去卖。” “那几个娘炮穿的花花绿绿，也不知道你喜欢他们什么……” “麻烦您让一下。”霍刃淡淡道：“不要耽误她去考场的时间。” 他仿佛并没有听见那句恶毒评价，看着祝宁俯身伸出右手，径直把掌心递给她。 “走吧，要去面试了。” 男大学生没想到传说中的明星就坐在这辆大车里，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面试，能闯进来还是因为说自己是她男朋友。 他下意识地拉扯衣角，想让自己看起来整洁得体一点，然而无济于事。 明明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和霍刃站在一起，哪怕没有镜子都知道两个人画风截然不同。 霍刃从下颌线到颈骨，从说话咬字到沉稳眼神，全都完美到像是另一个维度的存在。 对比差距大到刺眼的程度。 祝宁没有再等男朋友开口，看向霍刃并伸手握紧他的掌心。 然后提着裙摆坐进车里，心中有什么突然就落了地。 我是足够优秀的人。 我爱的偶像也都足够耀眼，就好像是天辰外的北极星。 我不可以把我的时间和人生再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等等——”男生忽然大喊道：“你不能坐他们的车走——你是我女朋友！！” “原来你还记得啊。”梅笙遥趴在窗口道：“她长得可好看了，又会读书又性格好，你好意思凶她？” “这，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祝宁你给我下来！你不能坐别的男人的车！！” “是吗。我不去考研，以后怎么坐我自己的车？”女生忽然笑了起来道：“等着被你踩的一无是处，变成一个连自行车都买不起的废物吗？” “你？！！” 霍刃给司机递了一个眼神，保姆车扬长而去。 祝宁坐在他们之中，低着头眼神怀念。 “其实每次我上完晚自习，一个人从图书馆走回宿舍的时候，都很怕黑。” “去年备考的时候一直在循环你们写的歌，一路听一路往回走，好像世界也会亮起来。” 她要准备的考试太多，被学校的种种琐事拖得喘不过气来，总是隔三差五会陷在疲惫迷茫里。 可是听一听《夜火》，听一听《无名时刻》，就真的好像有更多人在感同身受陪着她大步往前。 再多自卑懦弱都会被包容鼓励，化作明朗乐声与她常伴。 “一直很想说一句……谢谢你们。” 祝宁深呼吸一口气，看着他们六人，忍着眼泪笑容灿烂。 “你们是我的光啊。”，，，，....，，，， 第72章 第 72 章 临告别之际,祝宁送给他们一套羊毛毡小人，以及转交了好几封同班粉丝的告白信。 “这是我和我舍友一起做的，”女孩笑的青涩：“你们一定会拿到皇冠的！演唱会见！！” 梅笙遥接过玻璃盒，举起来望向谢敛昀：“昀哥，你看你抱着薯片袋子诶！” 小池眼睛亮起来：“好可爱！还有眼镜！” 谢敛昀别开头：“才没有。” 这套礼物温馨又可爱,羊毛软乎乎揉成不同颜色的六团，手感特别好。 他们用拍立得合影了好几张，笑着和她道别。 第二站是去宿城。 两地跨度较大，坐飞机要两个半小时。 姜叔天天开视频会议忙到深夜,一进头等舱倒头就睡，安全带还是旁边遥遥帮忙扣好的。 其他人因为工作强度不大,在起飞之后仍然挺有精神，索性就抱着电脑作曲写歌。 空乘小姐姐第一次来的时候，六个人还在各忙各的，戴着耳机噼里啪啦敲键盘宛如网吧开黑。 五分钟后,霍刃把调谐器插好,远远递耳机给薄玦：“玦哥,听下我这段flow。” 十分钟后，谢敛昀举起分线器和混音设备，把插线另一头扔给梅笙遥：“我带设备了，你用这个。” 空乘小姐姐再回来的时候，六人座位已经变成盘丝洞现场,龙笳膝盖上甚至多了一长条可折叠黑白琴键。 红线黑线橡胶圈处理器交叉排列,小池被困在座位最深处试图挣扎：“出——出不去了！” “那个——”小姐姐茫然道：“需要来点饮料么？” 五个人异口同声：“清水就好。” 谢敛昀瞅了眼还在打鼾的姜叔,试探道：“这儿提供什么？” 霍刃立刻给出第一记眼神警告。 空姐没发现这几个年轻偶像之间的暗流涌动，温柔微笑道：“酒类有红酒白葡萄酒和香槟，饮料有橙汁牛奶七喜可乐……” 谢敛昀坐直几分，正色道：“来一杯可乐，谢谢。” 喝完就毁灭证据，姜叔绝对不知道。 只要我喝的够快，脂肪就跟不上我。 霍刃清咳一声。 然而小姐姐已经把纸杯递了过去。 等空姐离开，谢敛昀才看着队长正儿八经道：“这个，当然是得咱们六个一起分。” 薄玦选择歪头装睡，拒绝参与这项团建活动。 梅笙遥刚好喝完自己杯子里的清水，犹豫几秒后悄悄看了眼姜叔，把杯沿递了过去。 “就一点点！” 龙笳和小池也爽快地递过杯子，瓜分掉谢敛昀杯里所剩不多的冰可乐。 霍刃抿着唇，决定当做没看到。 “队长——”谢敛昀晃悠着杯底道：“来嘛，刚好还剩两口。” 他伸手扶了下眼镜，把杯子喂了过来：“来尝尝？” 霍刃怔住，下意识地抿了半口。 气泡裹挟着冰爽感从咽喉一鼓作气冲到胃里，好喝的让人上瘾。 “你看你看，表面说不要。”谢敛昀得意地把最后一口喝完，长长咂了声：“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发明的戒糖。” 五个人分一小杯根本不够，稍微尝一点瘾就上来了。 梅笙遥躁动起来：“我还想喝！再来一点！” “早没了，”龙笳翻着财经报纸，顺手帮昏睡的薄玦把毯子围好：“等下空姐来再要一杯，你少喝点。” “队长喝不喝？” “……不用了。” 没过多久，空乘小姐推着小车再次过来。 “您好，还需要些什么吗？” 姜恕睡到一半喉咙发干，虽然听见声了但身体发沉，一时没睁开眼。 坐在旁边的梅笙遥欢快道：“给我来一杯可乐，给队长也来一杯！” 霍刃怔了几秒，没有拒绝。 空乘小姐露出微妙笑容，努力把脑海里刚看的cp超话热门屏蔽掉，快速把饮品递给他们。 转头出了头等舱，借着wifi和小姐妹发微信。 “我狗到真的了！！遥遥还主动帮他要可乐！！” 私人群里一群姐妹狼血涌动：“遥遥好可爱啊，追哥哥都这么乖——” 霍刃捧着纸杯，盯着咕嘟咕嘟的气泡许久，还是决定再尝一口。 就一口，绝对不多喝。 他刚准备低头，前方传来某个老男人阴森森的声音：“喝什么呢？” 梅笙遥瞬间被呛到：“可可可可！！” 姜恕慢条斯理地重复道：“可乐？还是第二杯？” 谢敛昀一秒把纸杯塞到了屁股底下。 经纪人深呼吸一口气，满脸恨铁不成钢。 “真是堕落了——可乐是你们能碰的东西吗？？” “你们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顶着这么大的风险还敢碰这个？” “知不知道这玩意一沾就上瘾上瘾了就没法戒？？” 谢敛昀小声道：“这能有多大风险……” “变！胖！”姜叔扭头喷他：“你胖一斤下颌线都会变模糊，胖五斤粉丝分分钟爬墙，自己天天上网心里没点逼数？？” 艺人变胖了还有个屁的前途！！ 梅笙遥已经叼着杯子喝完了。 然后一时没有忍住。 “嗝——” 姜叔伸手揉额头：“退休，我是该退休了。” 孩子都是越大就越熊，带不动，没法教，这得请家长。 “下次不喝了。”霍刃悄咪咪又喝了一小口，满足道：“回酒店以后我带他们去跳绳。” 姜叔黑着脸嗯了一声，撬开手边的罐状可乐吨吨吨：“知道就好，以后不许碰。” 众人：…… “看什么看！老年人喝点甜的别管！” 宿城的小哥刚读大三，人看起来挺憔悴。 “我自我介绍一下，”他很客气的和他们六个人握手：“我叫吕杰，两个月前才跟她分手。” 大男孩头发略长，因为长期熬夜额头冒油，黑头毛孔都很明显。 他确实有特意打理过自己，过来见明星穿的已经是最高规格的衣服。 ——干净的格子衬衫配干净的运动裤。 吕杰其实没追过星，以前是为了哄前女友开心才偷偷做这件事。 接到电话之后，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解corona的新歌，意外的感觉很不错。 等真的见到真人以后，才由衷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可以成为明星。 谈吐举止外貌身材穿衣品味，每一样都优秀到爆炸。 同性看了都会有种微妙的恰柠檬感。 “先上车，路上慢慢聊。” 吕杰的故事简单也心酸。 他暗恋一个女生许久，为了追到她连着四个月花光生活费，成功追到都感觉像做梦一样。 他们恋爱一年半，自己一度认为找到了对的人，满心期待地计划着他们共同的未来。 直到舍友撞见她和隔壁系系草牵着手有说有笑的进了酒店。 “分手的时候，她跟我说……她其实和那个人在一起半年了。”吕杰苦笑道：“我还能说什么呢。” “这件事很好办，”霍刃已经想好了对策：“明天在学校旁边，我们六个陪你吃一顿饭。” 他们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 只要消息提前放出去，那个姑娘一定会来。 “但前提是，你要答应我。” “无论她今天晚上给你发短信打电话说什么，你都不要接。” 吕杰局促不安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虽然有心出这一口气，却也因为失恋后打击太大，自信心早就坠到谷底。 素昧平生的六个人愿意陪伴和支持他，听起来都不太真实。 第二天一早，吕杰按时到了化妆间。 然后陷入震惊。 男的居然有这么——这么多衣服可以选的吗？？ 不是只有女生才动不动几十件衣服还嫌不够穿，现在这些是怎么回事？！ “来，带你认识一下。”龙笳拍拍他的肩，不紧不慢地领着他往深处走。 化妆间在棚内连夜搭好，这一次布局犹如雪花。 “这边是西服区，是的，有十几种不同款式和尺码的西服可以给你选。” “这边是潮牌，棒球外套和牛仔夹克都试试看？” 大男生懵着把衣服试完一件又一件，看着镜子忍不住道：“哇……” 谢敛昀一推眼镜，给他拿了件飞行员夹克。 藏蓝色很显白，配上修身长裤和棒球帽就显得很潮。 “还不错。”霍刃给他挑了双流线型板鞋，退远几步思忖道：“再来个宝石坠子？” 皇冠六子在出道前何止学过穿搭化妆，连走路姿势都被老师们盯着矫正有大半年。 再配合高端奢侈品牌堆出来的审美，应付这种日常小环节简直绰绰有余。 吕杰换完衣服看了镜子半天，由衷道：“我以前穿的也太土了……” 他没有逛街的习惯，也没心思去研究折腾这些。 现在前后一对比，简直是农民工和街头潮男的区别，整个人气质都变得干练不少。 “过去吧。”霍刃示意他去隔壁化妆区：“我帮你修眉毛。” 大男生脚步一顿，脸上露出可疑的羞耻表情：“男，男的，就不用化妆了吧？” 他感觉自己措辞不太好，摆摆手道：“我不是说你们哈，我是觉得我没必要整眼线腮红什么的……” 池霁茫然道：“为什么要给你打腮红？” 吕杰：？ 他被他们带到镜子前，龙笳负责抓发型，谢敛昀去挑香水，霍刃则手执眉刀，俯身帮他一点点修正边缘的线条。 吕杰头一次被这么好看的同性靠近，耳朵根这会儿都红了。 他是直男，但也分得清什么是俊朗出挑，什么是油腻难看。 这哥们确实长得帅啊……难怪那么多女生都喜欢他。 吕杰不自然地揉搓着衣角，霍刃稳住手腕，淡淡开口道：“别动，边角帮你刮一下。” 男生脸唰的就变红了：“好——好的。” 操，这低音炮也太强了。 我到底是不是直男？？ 薄玦憋着笑接过谢敛昀递来的香水，教他使用方法。 龙笳就站在他的背后，用发泥熟练的打理发型，四五下就弄出了层次感和蓬松感。 吕杰对这种偏运动型男的前辈很有好感，小声问：“这是什么？” “发胶。” “这个是发泥，那个是发蜡。” 吕杰：？？？ “拜托，”龙笳帮他吹着发尾，笑的无奈：“变帅也是要有诚意的好不好。” 谢敛昀单掌按住他脖颈，推子把发际线边缘推出长线。 线条转折拉伸，人都好像变瘦不少。 等一通折腾完，大男生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从前那个□□丝大学生，穿搭做派都像个小富二代。 操，这个发型真是蛮帅哎？ 我这眉毛修完这么好看的吗？ “以后要记得用洗面奶和爽肤水。”小池抱着木盒叮嘱道：“少熬夜哦，你黑眼圈有点重。” “好的……我回去就买。” 他们帮他用粉底液盖掉毛孔和痘痘，细齿梳将发型纹理感再次强调，五官细节也全都处理了一遍。 昨天还是3分普通宅男，今天就已经飙到了7分。 吕杰盯着镜子半天，突然就没啥自卑感了。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老子这么帅难道还缺爱情吗？？ 等六人抵达餐厅，好多学生已经在外缘围了一整圈。 节目组早有准备，昨晚就已经把这间西餐厅包下来，提前安排保安注意附近情况。 七个人坐在窗边长桌旁，美味佳肴按序奉上。 吕杰坐在他们中间，下意识地看了眼窗外尖叫的粉丝们。 好多女生在看他们啊。 “不用侧头。”谢敛昀为他斟酒，凤眼微挑：“你为自己定位成谁，你就会成为那个角色。” 是备胎，是毫无地位的追求者，还是值得被看重和珍惜的成熟男人？ 这话虽然听着鸡汤又浮夸，但当吕杰彻底进入他们六人气场时，自己的谈吐也开始不知不觉地改变。 侍应生在和他们说话时都小心又客气，远处还有小提琴手在拉曲子。 薄玦在面无表情的抿酒，霍刃在撑着下巴听其他人聊天。 吕杰坐在他们中间怔怔发了会呆，忽然觉得自己浪费了大学三年，一无是处。 如果多努力一些——再多花点心思在实习和学业上，我未来是不是也可以成为像他们一样耀眼的人？ 午餐进行到一半，窗外忽然传来了骚动声。 是他的前女友终于赶过来了。 梅笙遥座位最靠外窗，不着痕迹地对霍刃举杯。 众人收到讯息，笑着和吕杰聊起大学生活的琐事。 吕杰先前也跟他们沟通过，这时候牢记着他们说过的话。 “就算要看她，也只可以用余光。” 他没有侧头。 他的前女友在昨天晚上就收到了消息，慌到给他打了二十个电话，道歉的迂回短信发了又发。 她心态早就崩了。 追星这么久，分手反而错过这种机会—— 有多少人这辈子可以和偶像吃一次饭？ 七百万次抽奖刚好就中了他一个甚至不是粉丝的人，那蠢货连这六个人叫什么都分不出来，凭什么能有这种待遇？？他听过他们的歌吗？？ 女生联系不上吕杰，知道明天自己再出现在镜头前会极其狼狈。 可她根本扛不住这个诱惑。 当初她连系草送的钱包都抗拒不了，现在听说有机会可以近距离看到偶像，理智根本没法在线。 ——corona红到今天这个地步，光是粉丝见面会的门票都被门票炒到天价，十五万人演唱会开票就一秒没。 他们六个不光来了宿城，还在陪她前男友一起吃饭！！！ 凭什么？那张票本来就是他给她抽的，凭什么坐在餐厅的不是她？？ 吕杰在这一刻突然就开窍了。 他听得见玻璃窗外那些女生的尖叫和议论声，也知道前女友冲过来想讨个说法。 霍刃托着酒杯起身，再度为他敬酒。 “敬你的未来。” 男生深呼吸一口气，和他们每个人一一碰杯。 “敬我的未来。”他重复道：“……未来。” 吕杰前女友原本还以为自己有机会加入他们，她习惯被他无条件宠着，甚至在分手后都让他帮自己拿过快递。 可是这一刻，她和他只隔着一扇窗户，却好像突然就隔着一堵城墙。 那么呆笨又毫无趣味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型男了？ 他以前有这么好看吗？？ 她大幅度挥手，想要让他们都看见她。 可是无人侧头，还在笑着浅酌交谈。 偶尔梅笙遥会对着窗外笑着招招手，但视线不曾多在她身上停留一秒。 女生愣在人群中，下一秒就被其他粉丝淹没推开，像故事里的灰色配角。 她好像做错了。 她不该这样对他的。 来不及了。 临分别前，男生再度和他们每个人拥抱，状态蜕变了许多。 “谢谢你们。”他诚恳道：“我以前不算corona的粉丝，歌也只听过两三首。” “但现在这个粉籍我领定了。”吕杰大笑道：“保证这辈子都不脱粉。” 霍刃笑着挥手：“有缘再见。” 男生干劲满满地鞠了个躬，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薄玦忽然快步跟了过去，在后门出口拦住了他：“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好像……还是有些难过？” “你……难道希望和她复合吗？” “不会的。”吕杰摇摇头，眼中露出无奈笑容。 “我只是刚才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没发生那些事，是不是今天我和她就可以一起坐在这里。” 他叹了口气，慢慢道。 “她怎么这么笨呢。” 薄玦怔在原地，指节扣紧掌心。 吕杰见摄像机都早已撤远，说话时放松很多。 “我其实早就发现了，但总是想给她机会，觉得她其实还在爱我。” “以前还约定过，要一起攒钱来吃这家餐厅，点最贵的牛排。” “来不及……就算了吧。” 回酒店途中，薄玦把这段对话讲给了其他人听。 谢敛昀脑袋上迅速亮了个灯泡，掏出手机就开始狂写歌词。 梅笙遥窝在昀哥肩膀旁边，懒洋洋道：“谈恋爱本来就这样啊。” “所以说要好好珍惜喜欢的人。” 霍刃呼吸一顿，沉默着没有开口。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老师了。 老师……有想起过我吗？ 如果有的话，怎么会连个喷嚏都没有呢。 薄玦回房间以后坐了许久，忽然去找了一份空白稿纸，坐在池霁对面动笔写词。 池霁在涂填色书放松解压，瞧见玦哥过来便抬手调亮灯光，笑的很甜。 “谢了。”薄玦笔尖停顿几秒，不确定道：“情歌……只要把心意写出来，就对了吧。” “对的，怎么写都可以。”池霁填涂着色彩繁复的天竺葵，慢悠悠道：“真心才是最好的东西呀。” 薄玦脸颊微红，快速嗯了一声。 他花了十几分钟就把歌词写完，小声道：“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好~” 再站在龙笳房间门口时，长发青年突然有些踌躇。 他能听见自己的急速心跳声。 指节在木门上叩了两下。 “谁？” “是我。” 龙笳刚洗完澡，围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上半身还散着热腾腾的蒸汽。 薄玦不敢看他胸肌的轮廓，把歌词递了过去：“这是我写的词……你有空的话，帮我改一下。” 他一低头，长发就像黑色羽翼般垂落而下，有种不自知的美。 龙笳垂眸看了几秒，轻声开口：“好，等我一下。” 青年走回房间深处，从随身文件夹里取出自己早就写好的歌词。 “也辛苦你了，小薄老师。” 薄玦怔在原地，小声道：“你也写啦？” 龙笳笑着接过他手中被按皱的稿纸，掌心轻缓地抚顺长发。 “你好可爱。” 薄玦拿着歌词回到房间，坐下时伸手捂住刚才被抚摸过的长发。 池霁手中动作停下来，八卦之心昭然若揭。 “你们亲亲了吗。” “没，没有。”薄玦趴在桌子上放弃挣扎：“他好好闻啊。” 刚洗完澡整个人都热腾腾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池霁闻了闻自己：“我其实也挺香的。” “龙笳就是——像大型野兽一样，让人很想抱抱的那种。”薄玦试图解释，又把脸埋回臂弯中闷闷道：“我估计是思春期到了，怎么一碰到他就乱糟糟的。” 池霁趴在对面看他：“那你想亲他么？” “……想。” “碰一下还是湿吻？” “小池！！” 小池爸妈刚好在国外打电话过来，薄玦犹豫了几秒，还是打开了那封歌词。 龙笳早就写好了……写的是什么？ 薄玦看完两行就把稿纸折好，趴在桌子旁边缓不过来，脸颊红的不行。 写个狗屁的歌词，混蛋你就是在给我递情书吧？！ 我哪里可爱了！不许说我可爱！！ 另一侧，龙笳把歌词看完，捂着稿纸在床上打滚。 霍刃刚洗完澡出来，看见某个贵公子跟大型犬一样把被褥床单全搅乱，顺手接住床边快掉下来的枕头。 “这么开心？” “情书！”龙笳腾地坐起来：“小薄老师亲手给我写情书了！” 给霍霍写钢琴曲算什么，我有更好的！字也比他的多！ “哥，”霍刃歪着头看那几行字：“我觉得这个按照排版来说……是歌词。” 龙笳迅速摇头。 他把稿纸递给霍刃，继续专心打滚。 霍刃一行行看下去，又感觉自己被这两个哥哥带进坑里了。 他脸颊发烫，把稿纸放回去：“别给我看啊。” 龙笳把稿纸捋平压在枕头下面，伸手揉他脑袋：“我的天才弟弟啊——你不知道你哥现在有多开心。” 我知道。霍刃默默想着。 我真的知道……滚到地上的那三个枕头也知道。 时间还早，霍刃原本准备去写歌练琴，突然瞧见他们互通情意，自己突然又觉得有点苦涩。 要不……给老师打个电话试试？ 随便找个借口，比如说问问演唱会流程？ 霍刃叹了口气，对自己被不断动摇的心境做了让步。 他去了阳台，在夜色中拨通电话。 电话连着响了四五声，没有应答。 霍刃快速把屏幕按灭，转身回了房间，随手把手机放在书桌上。 “给姜叔打电话呢？” “嗯，是啊。” 裴如也刚宣布会议结束，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快速吩咐下属几句，在电话挂断前接通：“霍霍？” 下属们还在会议桌旁边整理文件，小声交谈着数据。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裴如也下意识地握紧电话：“霍刃？你那边怎么了？” 电话隐约能听见模糊的交谈。 以及吉他拨弦的断续声音。 是通话没有被挂断，但手机被放在一边了。 裴如也示意其他人自行处理后续工作，握着电话走回办公室，戴上蓝牙耳机继续加班。 他也没有挂断电话，一面翻看新公司厚厚一沓注册文件，一面听来自遥远城市的细碎响声。 他的男孩在练琴。 吉他声不算流畅，也许是新写的曲子。 偶尔会停下来修改旋律，隐约可以听见纸张声。 练了四五分钟，又走到手机附近倒水。 就是不知道电话还没有挂断。 裴如也独自坐在落地窗前，办公室灯光昏暗。 好像在夜色中可以看见那只小白狼，在转悠来去，在磨爪子舔尾巴。 声音断断续续，毫无重点。 吉他弦声有点乱，看来弹得心不在焉。 霍刃写歌弹吉他，他便慢慢翻看文件。 霍刃在房间里转悠着取东西，他便抬起头，安静聆听他的脚步声。 今晚的夜色很宁静。 霍刃练了许久都没法静下来，有种迷之攀比的不开心。 哥哥们都有情书了，他连老师的声音都听不到。 哪怕是暗恋，也不至于这么疏远吧。 他再度拿起手机，忽然发现电话没有被挂断，而且已经持续了十七分钟。 霍刃感觉自己脑子里轰的一下，心态瞬间慌张。 他试探性唤了声：“老师？” “老师，你在么？” 裴如也垂眸看向远方，用手背掩住了自己的呼吸。 霍刃有些失望地挂了电话。 也许是误接，对面也不知道这件事。 他握着手机静坐半晌，还是发了一条微信解释。 「抱歉啊老师，刚才手机误拨了。」 过了五分钟，对面回了个嗯。 霍刃还沉浸在自己好像犯蠢的沮丧感中，甚至没有想想电话为什么会这么久都没被挂断。 他的手机突然又亮了起来。 「期待你的新歌。」 霍刃握着手机，刚沉下去的心情又飘起来。 他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却还是想和他多聊聊天。 「老师，我今天不小心撞到栏杆了，好疼啊。」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摸摸头。」 「刚回国，给你带了橘子软糖。」 「早点回来，小少爷。」，，，，....，，，， 第73章 第 73 章 霍刃的小尾巴登时翘了起来。 吃糖是次要的,他就是想早点回去见见他。 一听见小少爷三个字，晚上都睡的香喷喷。 霍刃在绝大场合里都需要绷着状态，不可以说错话做错事，也不允许有错误的表情。 他是corona整个队伍的北极星，作为团队核心而存在。 唯独在面对裴如也时,自己才好像突然回到庇护区。 ——所有伪装都会被识破，不如坦坦荡荡把内心深处的小孩儿放出来。 时间一长，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羞赧。 在别人面前都成熟冷静，唯独在老师面前暴露软肋,好没出息啊。 也不知道老师会不会嫌我烦。 然而橘子软糖是吃不到的。 他们这周除了要和吕杰录制节目外，还要去隔壁市综艺里宣传新专辑,得额外逗留两天。 《周六星光秀》是娱乐性质的综合性节目，竞争性没有《新人王》和《最强榜》那么强，更多的是表现艺人们活泼有趣的一面，做做游戏k歌跳舞就很好。 保姆车一般有四排,薄玦先上车,习惯性坐在最后一排。 龙笳紧跟着就蹭了过去。 “你坐前面。” “我不。” 薄玦瞪他一眼,往旁边角落缩。 等车开动之后，前面的队友开始闲扯胡侃，笑成一团。 “小薄老师。”龙笳歪在他肩旁，柔软碎发蹭着耳朵尖：“我歌词写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薄玦冷冰冰道：“肉麻死了。” “那你还我。” “不还。” 龙笳眼中笑意加深，突然就亲了他脸颊一口。 “好好收着,以后还给你写。” 薄玦脸颊微红,别开头只当没看到。 却任由这只棕毛狮子靠着肩睡了一路。 再抵达电视台时,后门前门照常围满粉丝，举着手幅海报一起激情应援。 偌大的香槟玫瑰花墙一字摆开，还有彩带气球漂浮摇摆。 “不用这么破费。”霍刃给他们一一签名，戴着口罩道：“小心感冒，最近又降温了。” 如今虽然已经是三月末，仍有几分春寒料峭。 梅笙遥突然开口了：“队长，我有点冷。” 霍刃动作一顿，瞧见那小机灵鬼眼睛亮亮的。 任务都做完了还这么认真……不至于。 旁边已经有女生在拼命捂嘴控制情绪了。 “冷就进去。”霍刃不惯着他乱来的恶趣味：“里头暖和。” 梅笙遥盯着他抿唇直笑。 “……就这一次。”霍刃解下围巾，帮他一圈圈围上。 少年张开手任由他帮自己裹脖子，一手挽着他胳膊往前走。 “快点，要迟到啦。” 旁边粉丝已经磕到昏厥。 遥遥你就是仗着队长脾气好舍不得凶你！ 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里手机开着镜头亮着你居然还敢公！开！撒！娇！ 干！得！漂！亮！ 队伍末尾薄玦看着狐疑，进电视台之后才戳谢敛昀。 “他们两怎么回事？” “队友情。”谢敛昀面无表情道：“两个我都私下问过了，说真的是队友情。” 这个节目他们去年来过，主要是玩游戏逗乐子，主打歌表演算顺带一提。 每次到了这种时候，姜叔都会提前在镜头死角盯好，监督霍刃礼节性放水。 ——他是有前科的。 当年corona第一次参加十五人全明星狼人杀的时候，霍刃同学在第一轮发言完之后就把四狼四神盘了个干净，从微表情到潜台词再到逻辑漏洞全都冷静清晰指出来，五分钟发言滴水不漏。 于是原计划一个半小时的录制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快速结束。 四只狼人包括龙笳谢敛昀一脸咸鱼。 玩什么玩，不好玩。 当时姜叔拎着小孩跟制片人道歉，完事放他们去参加《周六星光秀》的节目录制。 然后就到了你画我猜环节。 霍刃虽然没有美术基础，线条都需要断断续续的描画补充，然而在不放水的情况下还是像个人形自走打印机。 旁边的新人组合爽快认输，拒绝抵抗。 于是看corona碾压全场综艺小节目成了宝石姐姐们的日常团建活动。 这么搞是很爽，但是得罪人也快得很。 姜叔精明成这样，早就知道corona树大招风，干什么事都得留着余地谦卑恭敬，为此没少训队长。 霍刃也觉得委屈。 我放水了。 我真放水了啊。 都这样了还能怎么放水啊。 “欢迎来到《周六星光秀》——！” 三个主持人欢乐开场，全场气氛很放松。 等常规流程走完，再度到了喜闻乐见的游戏比拼环节。 “我们的第一个游戏是——下腰过杆!” 游戏很简单，只要向后弯腰通过栏杆便算挑战成功。 不能碰到，不能撞倒，考验的其实是对全身的控制能力。 “栏杆高度只能往下降，所以难度会不断增加哦。”主持人笑着道：“那么红队蓝队谁先来？” 霍刃大脑一瞬间电闪雷鸣。 如果小池上场，百分之两百会直接把难度拉满，然后无痕折腰穿过去还顺路劈个叉。 绝对不行，姜叔绝对会分分钟死亡瞪视。 小池正想举手，霍刃迅速把他的手拦了下来，牵着池霁手腕看向薄玦：“玦哥，你来吧。” 薄玦脸上写着‘我到底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池霁闷闷唔了一声，任由霍刃牵着他。 “对了，玦哥这两天有点落枕，”霍刃求生欲极强地扭头：“那昀哥来吧？” 谢敛昀：……？ 于是红方在1.04m处惨败。 蓝方刚出道的四个小男孩欢呼庆祝：“干得漂亮！！” “阿风最强了！” 主持人和老观众笑眯眯地什么都没说。 游戏嘛，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第二个环节是听音辨位大挑战。 参赛选手需要坐在悬空盲箱中，同时听来自两到四个方向的声音，并且准确指出声音的来源。 霍刃觉得这不是姜叔在难为他，是节目组在难为他。 昀哥和玦哥同时听五个声音位置写音长音调再来个和弦套餐都没问题，其他人包括他自己也全都练过。 “我来。”他突然道。 对面的小偶像有点紧张。 “前辈多多指教呀！” “加油。” 节目继续录制，他们两人都坐进了玻璃盲箱中，开始分辨来自不同位置的声音。 薄玦在休息区观察了一会儿比分，扭头皱眉道：“霍霍在控分？” 好几个错误都犯的莫名其妙，如果是在琴房自己都得敲他了。 难道是……故意的？ “是啊。”谢敛昀懒洋洋道：“姜叔还在下头盯着呢。” “比分是21比18！已经非常接近了！”主持人大喊道：“让我们恭喜红方！” 其他五人迅速换上招牌笑容，把队长从空中接了下来。 霍刃侧头看了眼比分，心里长长地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可以回去交差了。 旁边的小偶像们也在笑着击掌鼓励队友。 “输的不多哦！加油！” “还有机会！” 等上半场录完，霍刃回后台趴了三分钟。 好难。玩游戏真的好难。 梅笙遥坐在旁边，把水递给他。 “饿不饿？”霍刃侧头看向遥遥：“我带了燕麦饼干。” “还好。”梅笙遥伸手帮他拍拍领子：“蹭到灰了。” “我好困啊。”霍刃小声道：“昨天没睡够。” 主持人嘟嘟突然冲了过来。 “那个，打扰一下，”她飞快地把霍刃颈侧的耳麦取了下来：“我们这个设备刚才出了点问题！” 霍刃眨眨眼：“你的意思是？” 嘟嘟把电池给抠了，一脸抱歉地给他们鞠躬：“设备无线控制不太好，你们刚才说话……” 全都通过舞台音响播出去了…… 这一段本来就没被摄像拍到，然而被广大群众的耳朵都听的清清楚楚。 然后分分钟转播到官方论坛微博超话和小粉红。 “粉色一分钟！！” “卧槽卧槽他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糟糕台词吗？” “梅霍isrio！！！都给我磕！！” 本来有唯粉和亲妈粉言之凿凿，控评文案大意为‘不要乱拉郎谢谢’以及‘我家崽崽才多大怎么可能跟队友谈恋爱’，这回真是吃瓜吃到懵。 控着控着就有点想爬墙磕cp。 粮那么多感情那么真不磕简直不是人！ 与此同时，曜火大旗摇起来分分钟就蹿到了微博热搜第二。 cp榜的惑妖火已经干掉霸占榜首许久的云刃，稳坐第一不动摇。 各种同人产出也跟万花筒似的开启一万个平行宇宙，讲什么故事的都有。 一会儿是刀妖被凤凰尾羽的烈火魅惑，在苍穹瀚海之际抵死缠绵。 一会儿是落魄少年被豪门家族认领，不知不觉被看似乖萌可爱的弟弟吃干抹净。 甚至还有人联合其他家写手创造abo娱乐圈同人宇宙，三个alpha三个omega完美配对，a装b或者o装a都奇妙无穷。 看似乖软萌实则腹黑爆炸的弟弟难道还不够攻吗！！ 队长这么a的角色被年下攻摁着做到哭难道还不诱人吗！！ 问就是爱情！问就是养成系幼驯染！！ 姜叔思维还没转过来。 他这段时间都在帮忙联系演唱会场地，上网时间很少。 ……这也没说什么啊，就问了句吃不吃饼干而已，跟爱情有什么关系？？ 这两小孩能有什么爱情？？不可能啊？？ 他当经纪人这么久，在感情方面唯二操心的就是谢敛昀跟公司以外的人鬼混搞网恋，以及龙笳被哪家千金看上反死皮白赖着要培养感情。 说队长跟遥遥谈恋爱，上热搜了他都不信。 这事确实空穴来风，本来就是真的，大伙儿往外传就缺个证据。 结果不知道是谁刚好录了这一段，悄咪咪用匿名账号传了出去。 ：说这是炒作我都不信！哪有电视台主持人跟着炒作的！这个设备坏的时间太妙了让我多听一点！！才聊五六句根本不够！！！ ：我一直以为是遥遥对刃哥单向粗箭头——录音里完全是双箭头好不好！！队长你这藏得也太深了，明着拒绝其实什么都满足他，还在后台跟人家撒娇我好了我死了我又可以爱了—— ：昨天到底为什么没睡够！队长你解释一下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卧槽，作为布蕾毒唯虽然我现在完全没有磕cp的念头，但是队长表面是冰山alpha私下居然这么软……这个沙哑声线也太犯罪了吧草草草 霍刃关上手机双手捂脸。 完了，老师肯定看得见热搜。 糖还没吃到呢，都不好意思见他了…… “霍霍。”薄玦坐在他旁边，小心询问道：“你和遥遥……” “感情真的是……队友情啊。”霍刃深呼吸道：“我平时也这么跟你们说话的，不是吗。” “而且我要是谈恋爱，怎么可能瞒着你们啊。”他隐约感觉自己暴露了点什么，马上转口否认：“不对，我不会谈恋爱的，根本不可能。” 薄玦垂眸点头，声音温和：“哥哥信你。” 2 《皇冠化妆间》还有五个素人没有录节目，但都因为私人原因需要至少等半个月。 刚好方便他们回十六楼准备新一轮演唱会。 霍刃习惯了被拉郎凑cp，碰到工作人员开玩笑也跟着笑。 就是今天心里有点虚。 他知道老师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情感，但还是怕他误会。 六人鱼贯而入蜂巢练舞房，门口柜架小碗里放了大捧的橘子软糖。 卫戒在旁边摆摆手：“吃吧，裴总从德国带回来的，我都没分着几块。” “咦！裴老板人真好~~” “应该是纤维素那种吧，吃了不会胖……” 谢敛昀摸了两块尝了尝，瞧见霍刃气鼓鼓的站在门口没进来。 怎么瞧着……有点委屈？ “来一块？”他询问道：“再不来就被遥遥小池抢完了啊。” “不吃了。”霍刃闷闷回答。 不是留给我一个人的吗。 老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没过多久，裴如也缓步进来，示意大家先找凳子坐下。 “不练舞么？”池霁一脸好奇：“今天连热身运动都没有哎。” “暂时不，”裴如也温和道：“这次编舞我做了些改动，指导遥遥做了套方案。” 卫戒起身把六个不同颜色的文件夹发给他们，拿着自己那份汇总表继续看。 《唯留》这张专辑，是用群体来衬托个人，从歌词到舞蹈设计都很有新意。 《宝石璨光》和《荒谬感》走的还是常规偶像路线，刀群舞和阵型排列虽然视觉效果很好，但同类型竞争作品太多，辨识度仍旧不够。 三专初衷就是轮流担任主c，既要保留团队的衔接感和共鸣感，同时也要展现不同成员的独特魅力。 “所以我的建议是，用定制舞台及道具来表现你们每个人。” 幻灯片随后在墙面显示，把特效团队做的概念图一一呈现给他们。 六人作品之中，龙笳的最好框定范围。 他的那首歌叫《囚牢》，道具组就拟定设计出不同的囚牢，将舞台地形进行动态布置。 既有神话色彩的白骨囚牢血色锁链，也有了美式监狱的单人牢房布景。 在编舞时，他们六个人可以分别扮演被拘禁者控制者解救者和劫狱者，舞台动作和歌词同步融合，效果会非常出彩。 “龙笳回去看一下设计方案，有喜欢的告诉我就行。” “好嘞。” 薄玦凑过去看了眼文件夹里奇奇怪怪的牢笼监狱，脸颊莫名又有点红。 “但是其他几个人，”裴如也单指按着眉骨：“可选性更多，还需要仔细商量。” 舞蹈和音乐是一样的。 两者被创作是一回事，被编写演绎又是一回事。 加上特效环节叙事，效果就会截然不同，过程和结果都非常艺术。 梅笙遥的作品是《碎金》，薄玦只写了一首《沉眠》，公司设计组给了十几种备选方案，每种都看着很让人心动。 池霁认认真真地把自己那份看完，忽然展开一份给他们看。 “这个……难道是浴缸？” 裴如也笑着点头：“想试试么？” spf在做作品时向来财大气粗，请了业内知名设计师做了许多种构想。 而池霁展开的这副画面，可以说唯美而独特。 画面主体是黑暗寂静的池水。 水面上散布着光华宛转的琉璃球，将细碎色彩拆解摇晃。 而泡沫般涌聚的琉璃池中央，还放着一樽红铜浴缸。 裴如也对所有成员的舞蹈特色都很习惯，处理作品时一向扬长避短。 薄玦和谢敛昀体力较差，可以利用对乐器的演绎来减少体能消耗，同时也一样可以出彩。 龙笳和梅笙遥动态控制收放自如，适合增加难度，用肢体语言充分征服观众。 而小池在这方面的优势，确实很值得被打磨设计。 他仿佛是伊甸园中长大的无邪存在，真正置身于表演时大胆露骨而毫无羞耻感。 就好像为舞台而生一般。 卫戒起身又去拿道具，当着他们的面把一个长方形硬纸板箱支了起来。 “躺进去试试？” 池霁迅速窝了进去，匀称修长的两条腿搭在边缘。 “是很适合跳舞。”小池进入状态，如同人鱼般开始变化姿势。 虽然他被圈在狭小范围内，但反而因为障碍的存在而更加灵活。 跪姿躺姿完全无法局限他的肢体动作，长腿或蜷或搭都透着欲念。 梅笙遥看得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转过头。 然后发现谢敛昀和龙笳也把视线别开了，有种直男式的尊重。 “你们这个羞耻心不行啊。”薄玦凉嗖嗖地奚落道：“看着小池想什么呢？” “你写的这首叫《掌中火》，”裴如也蹲坐在浴缸边，仿佛在和人鱼聊天：“我联系过特效师，确实可以用化学试剂让池水或者外沿出现飘在水上的火焰，很安全。” “不过还有其他的备选方案……” “我喜欢这个！”池霁趴在浴缸旁边笑眯眯道：“谢谢裴老板~！” “行，”卫戒把早已准备好的另一沓资料夹递给他：“那你选款浴缸吧。” 池霁呆了两秒：“这，这么多啊。” 蛋壳六角红铜白金…… 谢敛昀凑过来看：“诶，鸟巢那款很适合搬一个到咱们阳台。” “谢敛昀你是变态吧？！”薄玦抬脚踹他屁股：“谁要去阳台泡澡啊？？” 于此同时，姜恕正在行政楼里严肃开会。 他总算跟完必要行程，回来听取资料梳理情况。 spf的公关部，现在确实一年不如一年。 corona人多事杂，要处理的□□实在太多，勉强情有可原。 现在连戚总的儿子戚麟都深陷丑闻，‘包养门’‘炒作门’‘潜规则门’层出不穷，身上的争议根本没法消干净。 姜叔明面上是corona的总经纪人，实际也和裴如也一样是重要股东之一，在这件事上忧心忡忡。 “到底怎么回事？” “以前韩照那畜生的臭事你们都搞得定，现在怎么连□□都没法摆平？” 姜恕最近几年焦虑的不行，完全找不到放松感。 corona出道就爆红，人红是非多，沾着的破事就没少过。 有媒体阴阳怪气说有三个是□□上位的，有匿名爆料说霍刃其实是集团高层的私生子，阴谋论炒作论层出不穷，对每个小孩的攻击从来就没停过。 这都算成名路上的常规坎坷。 可是在梅笙遥和霍刃相继出事以后，浪潮般的舆论差点把那两个孩子淹没，要不是事先留过后手，真是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 “姜爷，我们也不想被骂废物啊，”公关部部长苦着脸道：“三四年前，咱公关老套路您又不是不知道。” 网络大普及之前，明星跟普通人之间的隔了十万八千里，而且爆料方一向是电视台记者和报纸。 就算出再大的事，只要人脉关系在，先把电视杂志那边安抚好，贴吧帖子清理干净，论坛里头呜呜泱泱的全都不用管，全都是养蛊。 “现在是个人有手机就能当水军当粉头，黑粉那些新招数我们也在加班加点的学，”他擦着汗道：“可是要管的事情太多了——咱手里头有六十四个营销号，人家其他公司的加起来得有两三百个，什么领域带节奏的都有，这也没办法啊。” 这年头再想把上下舆论统一一致，比登天还难。 单是虹光传媒太子爷戚麟，他被黑都没法把负面帖子删干净。 网络渠道一多，光是娱乐论坛都有五六个站，微博豆瓣更是势力复杂，想给钱铲事那完全就是无底洞。 更何况对家编料都是隔三差五一套一套来，今天澄清完这个明天澄清那个，公司还做不做生意了？ “不行，你不能用这种鬼话来敷衍我。”姜恕深呼吸道：“应急事件处理方案重新做，人脉不够资源不够都写条子找我批，再出事不能被动挨打。” 旁边几个公关组的同时点头应了，抱着文书哭丧着脸回去干活。 他在会议厅点了根烟，眼神凝重而疲惫。 时代在变，可他们不一定跟得上。 corona现在树大招风，要面对的攻击责难实在太多了。 ……还是得再跟霍刃谈谈。 这小孩比谁都聪明，肯定知道法子。 霍刃在课程结束以后留了下来。 他的文件夹是空的，里面只有两首歌的歌词。 之前在做专辑的时候，他一共写了两首歌，而且mv都已经拍过了。 一首是《寒芒》，一首是《校门口的云》。 按照惯性思维，演唱会舞台的设计应该和mv差不多，弄些校园背景教室之类的，或者是跟舞团一起模拟黑帮血拼。 可是文件夹里什么都没有。 他抱着明红色文件夹站在门口，碗里的橘子软糖已经被吃干净了。 裴如也收拾完杂物，侧身看了他一眼：“不走？” “老师。”霍刃低声道：“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糖是分给大家的，聚光灯也是哥哥弟弟们的。 你不可以这样。 裴如也目光一顿，反而笑意微扬。 “说得好像我在犯错一样。”他反问道：“有哪里不对？” 霍刃下意识地看那个空碗，又不好意思说，举起文件夹道：“这个。” “老师，”他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我的这一份呢？” “嗯……” 裴如也思索片刻，向他走了过来。 裴如也一靠近，霍刃心跳就错了半拍。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敬畏感和幻想混在一起。 “跟我过来。” 男人轻声落了一句，拎着钥匙往外走。 十六楼其实很大。 除了健身房蜂巢练舞室会议厅多个小练舞房之外，还有浴室和储藏室之类的地方。 霍刃跟在他的背后，感觉自己像在森林迷路的旅人。 裴如也站在一扇深红色木门前，用钥匙把门锁拧开。 里面黑黢黢的，并不透光。 “敢进去么？”男人侧头看他。 霍刃原本有所顾虑，听见这话反而挺直背脊快步走了进去。 裴如也哑然失笑。 也不怕被骗，真是听话又单纯。 灯光亮起时，房子里的摆设也随之清晰。 这里不同于其他练舞房，这里四面墙都是淡茶色，没有窗户和座椅。 唯独在房间中央布置了六面梨木框落地镜，犹如通向六个世界的出口。 “我擅作主张，”裴如也慢慢道：“帮你挑过了。” 霍刃神情微变，缓步靠近它们。 六面落地镜将环形三百度的番外间断遮挡，宛如盛开的流银花瓣。 他往前一步，镜中六个颀长清冷的少年也往前一步。 “去年在试衣间教你领带舞的时候，我突然有了这个灵感。” “但如果要求你和队友们一起这样跳舞，反而会破坏这种美。” 裴如也没有走进镜中，站在他身后缓缓开口。 “如果接受，你就是这六面镜子的中心。” 而他们则会在镜外的黑暗里执灯起舞，成为辉映你的光。 霍刃从前做训练生的时候，并不习惯看镜子。 有媒体评价他外貌有种凌厉的美，他自己也认同。 棱角清晰，眼眸深邃，自己对视自己时都会有种下意识的回避。 可是现在，他就站立在六个自己的面前。 侧面，正面，背面，每一面都清晰无尘。 “老师。”霍刃侧头看他：“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裴如也凝眸看他，半晌道：“需要回答？” “嗯，我想听。” 裴如也靠在墙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他不会对他说谎，所以此刻如同在剖开心路，慢慢讲述过去。 “最开始的时候，觉得你像没有开刃的生锈长刀。” 风霜繁杂不留情面，将你的锋芒都遮掩损毁。 需要被磨砺，被回炉锻造。 “渐渐熟了，又觉得你是值得厚待的学生。” 聪明，敏锐，通透，而且坚韧。 他出于对同类的欣赏，愿意将一切都毫无保留的赠予教授。 “后来呢？” 裴如也垂眸淡笑，又再度沉默。 后来啊。 后来我看见你从白金之巢坠落，身披长袍头顶冠冕，从万人中逆着光向前走。 你的背后是璀璨金海，你的身侧是漫天飞雪。 我便沦陷，成了你的信徒。 我是你的老师，是你的知交，也是被你的光芒所操纵的信徒。 “后来，”他终于开口，将所有心迹隐去：“觉得你是很灿烂的人。” 这六面镜子，是用来让你与你自己共舞。 便已经足够了。 霍刃被他夸了几句，孺慕情思仿佛终于被抚触认可，一时眉眼含笑，如春河初融。 “老师，你教教我。”他温声道。 裴如也寻声向前，与他共同立在正中央落地镜前。 他握住了少年的手腕，引导着他去碰触那面镜子。 冷白色指尖落在唇间，又蜿蜒向下，隔着镜子去碰触喉结与锁骨。 霍刃忽然有些呼吸不稳。 男人却宛如毫未察觉，握着他的手掌去描摹同一人的镜中轮廓。 “……你听说过水仙么。” 俊美少年在湖边垂影自怜，最终与水同亡，化作岸边的一簇水仙。 霍刃动作一顿，忽然又提了句毫不相关的问题。 “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好看？” 裴如也还在凝视镜中并肩而立的他们两，侧眸淡笑。 “何止是好看。”，，，，....，，，， 第74章 第 74 章 第二天一早,道具组真搞了五个浴缸进来。 演唱会时浴缸里的水会换成有闪光效果的特殊合剂，但排练时先用矿泉水来应付一下。 服装师秦露用防水布为他做出和风浴衣，衣摆长到膝盖下方，还配备了安全裤。 “男孩子也要穿安全裤的。”秦大设计师正经道：“以防万一。” 小池脸颊红扑扑的应了一声，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浴衣用的是庄重肃穆的藏青色,鹤羽霜花被银丝刺绣显现，古典出尘。 他穿着这身长袍滑入半池水中，被冷沉颜色一压便毫无轻浮感，有种不自知的纯粹。 “先跳一遍试试。”卫戒在旁边打拍子：“你们五个围绕浴缸为中心跳舞,小池全程不要出来。” 众人颔首点头，在节奏声中如游鱼般顺时针起舞,与中心点距离时近时远，仿佛深海中遥相呼应的默契存在。 池霁侧坐在浴缸旁边翘足跳舞，水花拨弄间腰肢款摆，淋漓流水落在胸前腰际,但并不会因此勾勒出身体轮廓,纯净的很漂亮。 “四二三四——” “砰！” 薄玦立刻扭头：“小池？！” “撕……”池霁揉着脑袋缓缓爬起来：“好滑,没站住。” 卫戒立刻掏出防滑隐形垫：“用这个。” 他们再度排练起舞，众人分散飘远，中心的水中小美人扬臂挽留，长袖如蝶翼般随之展开。 “五二三四——” “砰！” 谢敛昀把池霁从地上扶起来：“怎么搞的……” “边缘太滑了，”池霁把脸上的水全都蹭到他袖子上：“我没撑住,对不起啊。” 卫戒扭头看秦露：“要不换个糙点的衣服？他这样尽摔跤了啊。” 秦露耸耸肩：“换了就不飘逸了,你想让他披个麻布袋子跳舞？” 于是果断从陶瓷浴缸换到了橡木浴缸。 “六二三四——” “砰！” 卫戒揉着脑袋纳闷道：“木头也滑？” “不是,”谢敛昀揉着胳膊坐起来：“我绊着鞋带了。” 池霁趴在浴缸旁边笑眯眯道：“昀哥小心点。” 等浴缸舞所有步骤基本顺完，卫戒又领着他们去了隔壁舞室。 六面镜子被搬了过来，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梅笙遥好奇道：“裴老板不在？” “裴总忙得很，最近睡觉都顾不上。”卫戒打着哈欠道：“我带你们过流程还不放心啊。” “就是八卦一下。”小池好奇道：“听说他在开公司么？” “嗯，在建直播平台。”卫戒不多隐瞒：“跟咱们这行未必扯得上关系，估计是想开新市场。” 霍刃站立在六面镜子的中心，其他五人手执灯盏，打打闹闹像一帮高中生。 “肃静——”卫老师敲敲桌子：“来，一二三四。” 大男孩们闻声摆好阵型，霍刃依言跪伏在镜阵中心，双手蜿蜒向上。 跳到一半有点走神。 他虽然舞步记得很清楚，但现在跳舞简直是当着哥哥弟弟的面自己勾引自己。 好……羞耻。 旁边卫老师和龙哥玦哥他们都在看着，这完全是公开处刑。 “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谢敛昀小声道：“霍霍耳朵红了。” “是啊。”龙笳笑起来：“他好紧张。” “不许讲话，五二三四——” “突然感觉裴总品味不错，”薄玦在瞧镜子：“其实霍霍这样独舞都很好看。” “所以他是c啊。”谢敛昀懒洋洋道；“满足颜控所有幻想。” “不许讲话！！八二三四！！” 霍刃一整首跳完，捂着脸半天没说话。 “是挺欲的，正常。”谢敛昀拍他的肩：“成年人嘛，看开点，不用害臊。” “其实刚才摆胯可以幅度再大一点，”池霁在旁边研究动作：“这样会显得腰线很长很好看。” “我没有……” 于此同时，监狱道具也已经做好了备胎版本。 龙笳挑选的是黑白配色的美式监狱，那个布景需要进行整体打磨加工，暂时还没有出成品。 等布景完全打造出来，不仅是栏杆和门会被完全复制展现，色彩设计也会极有冲击力。 不过现在练舞要紧，他们临时找了个铁艺栏杆作为排练替代品。 卫戒临时有点事，带他们过了一遍阵型动作，走之前再次叮嘱。 “不许舔栏杆！不许把头伸进去！” 薄玦嫌弃道：“谁会做这种事情。” 谢敛昀把卡了一半的脑袋迅速抽出来。 舞台中设计障碍物其实有趣又复杂。 障碍物意味着互动可以增加，六个人不用再对着空气挥手摆腿，可以把更多故事和状态转变演绎出来。 但这也意味着阵型变化的记忆会更加复杂，需要保持对空间分布的认知。 龙笳的铁笼舞有两扇门，前半段时他一个人被锁在里面，后半段时他一个人为他们五人落锁，中途几进几出，在走位跳舞的同时还要唱歌。 以前跳刀群舞时大家都习惯了以霍刃为轴心，左右有池霁梅笙遥辅助定位，其实还算简单。 现在多了这些细节设计，大半个小时跳下来乱的不行。 “谢敛昀出去！！” “池霁进来！” “错了！池霁出去！梅笙遥进来！” 跳到一半，薄玦莫名其妙晃悠到了五人最前方，铁笼内的龙笳扬唇笑起来。 霍刃停下数节拍声，想唤玦哥回位。 舞蹈室恢复安静的同一刻，薄玦跟着意识到错误，神情有些慌乱。 龙笳单手搂着铁栏杆，冲着他勾勾手。 “过来。” 薄玦下意识走近他，冷不丁被拉住手腕亲了下脸。 薄玦：！ 众人：噫——！！ 薄玦一时怔住，意外感觉龙笳的唇好软。 霍刃假装没看见，心里开始思考该找什么借口才能被老师亲一下。 梅笙遥大大方方的跟着亲了一下池霁，后者笑眯眯地帮他捋头发。 谢敛昀捂着头长长叹气。 好难。 做队里唯一的八倍镜真的好难。 他们的训练时间并不算多，听说嘉宾能提前接受录制时就一块飞去了渚迁。 温筠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教师，因为工作强度的缘故，已经头发斑白，皱纹明显。 她思索许久才答应这场拍摄。 霍刃领着队员与她问好坐下，她为他们斟好刚泡的龙井茶，捋顺衣褶缓缓坐下来。 “我独居六七年了。”温筠慢慢道：“最开始听你们的歌，是从学生那里没收过cd，好奇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都在听什么。” 霍刃坐在她的对面，能隐约感觉到温筠身上的疲惫和苍老。 “我丈夫在发迹之后，有心再娶个年轻女人生儿子，就想着法子和我离婚。”女人双手捂着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女儿说不想给我添负担，分家以后就随爸爸走了，也很少再回来。” 她最初只是随便听听，后来渐渐就开始循环专辑。 就好像可以通过音乐来感受到这种年轻人特有的生命活力。 又积极又向上，仿佛战无不胜的一支军队。 “新专辑买来，本来是想奖励给成绩进步最大的学生，”她笑了起来：“那孩子说要帮我抽奖，我也就由着她弄了。” “可是真中奖了……反而好像找不到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她已经很久没有化过妆了。 霍刃思索片刻，忽然问道：“您想和您的女儿一起吃顿饭么？” 温筠动作一顿，否定道：“我不能利用你们来讨好她，这不合适。” 她有过这种念头，但总觉得太失礼了。 “不一定呀。”梅笙遥笑着开口：“也许她也喜欢我们呢？” “可以认识您，可以和您的家人一起共进晚餐，也是我们的荣幸啊。” 温筠犹豫道：“真的可以这样？” “当然，”薄玦鼓励道：“您给她打个电话试试？” 女人看向他们每个人，还是把手机号拨了出去。 电话另一端很快传来声音。 “妈？”女孩有点迟疑：“你最近还好吗，没出什么事吧？” “楠楠，”温筠低声道：“周末回家吃饭吗。” “不麻烦你啦，烧火做饭吃完了还要洗碗，”女孩无奈道：“我每次想帮你洗，你又拦着不让。” 温筠有些慌乱，看向他们六个又道：“妈妈问你，你……你追星吗？” “……诶？” 温筠穿着打扮很保守，做事固守常规，有温柔情感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她这么一问，女儿反而支支吾吾的，以为自己要被责问教训了：“没，没追啊。” “是这样的，”温筠继续问：“你知道corona么，就是皇冠团，最近很火的那个。” 女儿慌乱道：“不知道不知道，妈，我上大学以后都在好好学习，绝对没浪费时间。” 薄玦已经在捂着嘴忍笑了。 梅笙遥帮她又斟了杯茶，示意她可以慢慢来。 “妈妈中奖了。”温筠快速道：“他们六个现在就在我旁边。” 电话瞬间陷入沉寂。 “什——” “妈你什么时候还会开玩笑了？？我不回家真是怕给你添麻烦，我爸这边怎么折腾他都是活该啊——” 霍刃在得到允许后接过电话，含着笑道：“你好，我是霍刃。” 电话对面传来急促的抽气声。 “你妈妈很想你，刚好借着这个节目，我们一起去外面吃大餐，好不好？” 电话对面传来鼓风机般的抽气声。 “真——我——我妈——她？？？” “她是怎么参加抽奖的？？她从来不听流行歌曲只听邓丽君啊？？？” 谢敛昀接过手机，不紧不慢道：“我们刚给你妈妈的三张专辑签完名哦。” 温老师小声道：“闪卡我也集全了。” “她说她闪卡都集全了哦。” 女孩甚至顾不上跟爱豆聊天，催他把电话交回去。 “妈？？你居然也追星？？还跟我追同一个爱豆？？？你本命是谁？？？？” 温筠迅速看了一眼霍刃，很不好意思道：“先不要聊这个……” “你周末有空回家吃饭吗？” “妈这还等什么周末啊！！我现在回家都行！！” 龙笳扭头看工作人员：“今天能拍吗？” “今天拍最好，”旁边的副总监看了眼表：“现在是下午两点，做完发型和妆容时间完全够。” 霍刃颔首确认，写了张纸条递给温筠。 温筠紧张道：“你，你先别急着回来，晚上七点我们去南都大酒店吃饭。” “啊啊啊妈你说我穿哪套过来见爱豆！！咱们晚上见！！” 他们把温筠带到了摄影棚中，为她挑选更有年轻气息的时装与缀饰。 传统观念里，女性仿佛只要过了二字头就会贬值，失去被看重和珍惜的资格。 到了四十多岁，似乎就和老人已经没什么区别。 再穿些活泼灵动的衣服，也完全是矫情做作。 薄玦帮她挑了一身香奈儿。 配色是典雅时尚的黑白，裁剪轻快利落，把女人身上的暮年感一扫而空。 “头发可以帮您卷一下吗？”龙笳俯身温和道：“不会伤害发质，就简单烫个卷。” 温筠怔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问道：“可以帮我染黑吗？” 她太过操劳，平时总是管着两个班的学生，还要应付一帮家长，头发半黑不黑，白的凌乱又沧桑。 如果能全都染黑，一定也很精神吧。 霍刃闻声把染色剂捧了过来，声音明润：“您要不要考虑下这几种颜色？” 黑茶色，巧克力色，还有可可棕色。 既能够满足平日工作的形象需要，同时也可以衬托肤色，让她看起来更年轻。 corona因为日常需要改换穿搭，有时候都是互相帮队友弄临时染色剂—— 除了薄玦的纯黑长发太难打理之外，其他人基本上两三个月就换一次发色，但发质都还保养的颇为不错。 发色换好之后，龙笳动作轻柔地帮她用吹风机烫卷，霍刃坐在高脚凳上，帮她把发饰编进去。 “你们好熟练啊。”温筠好奇道：“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单身呢，”霍刃指指还在挑眉粉的薄玦：“经常帮他。” 他们为她选择了自然又显好气色的妆容。 松弛的眼睑被双眼皮贴提拉修正，眉妆贴肤端庄，暗沉的唇色被调理点润，效果很好。 镜中女人虽然仍看起来三四十岁，但气质状态都被完全调转，看起来精神焕发，眼中含笑。 “你们好厉害，”温筠感叹道：“这么年轻，写歌这么好听，而且很细心。” “等会吃饭时您也记得夸夸我们。”谢敛昀笑道：“您闺女这会儿估计是飘着过来的。” “那肯定，”温筠起身道：“她都——” 不远处突然传来器材被打翻的声音，姜恕快步冲了过来，脸色很不好看：“谢敛昀霍刃，你们过来。” “姜爷怎么了？” “老姜你怎么这么慌——” 霍刃快速和她告别，和谢敛昀一块走了过去。 “录制暂停一下。”姜恕疾声道：“你们和我出来开会。” 三人快步走到僻静角落，姜恕已经急的眉毛要着火了。 “谢敛昀，你先老实跟你叔交个底。” “你从小到大写的这几百首歌，到底抄过还是没抄过？？” 谢敛昀茫然道：“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姜叔火了：“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跟我说实话？！” 谢敛昀皱眉道：“我没抄过，姜叔我这人有多傲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从小就是靠这个混饭吃的，自己十几分钟就能写一首，还轮得着抄别人？？” 霍刃刚从助理那取回手机，微博热搜第一醒目的刺眼。 谢敛昀抄袭门 2 这件事发生的无声无息，最初没有人在意过。 今年corona发布《唯留》的时候，就有人吐槽说谢敛昀写的混音电子乐《mess》和谁谁的好像。 然后被云朵们齐心协力喷了回去。 “像你家飞天螺旋香蕉牛奶棒棒锤？？” “在我谢微博下面ky成这样你烦不烦啊？我家哥哥几岁就开始写歌了需要你教？” 结果这件事悄无声息地继续发酵，先是有人去贴吧豆瓣发对比贴求鉴定，后来连b站都有人做音轨分析找相同处。 但这都像是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涌动，一直没有掀起太大水花。 ——就在十五分钟前，有个b站up主发布了一条长达八分钟的挂人视频。 十二岁写曲的天才？全角度黑幕与真相扒皮在此！ up主一共抓取了谢敛昀出道前后写的十二首歌，每首歌都截取十秒到十五秒的片段，与国内外各领域音乐进行对谱和音轨分析。 明明是毫不相关的两首歌，在变速或拆解处理以后竟有小节完全一样，同步率高到可怕。 视频发布人没有贸然暴露自己的声音，而是用电子拟音来发布自己知道的讯息。 “——根据内部人爆料，谢敛昀和经纪人姜恕有远方亲戚关系，他的天才神话根本就是外包团队用钱堆砌出来的一场炒作！” “十七岁两千首词作原创，平均每年写词四百篇，这种牛逼都有人信？” “自己写不出来就给外包，外包写不出来就扒国内外大神的作品，这不就是冲着粉丝们都外行随便胡来吗？” “你们都醒醒，根本没有什么音乐天才，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音乐裁缝和骗子！！” 谢敛昀很冷静地看完了视频。 “内行人做的。”他分析道：“指鹿为马这件事很考技术水平。” 做视频的人本身乐理知识深厚，也清楚编曲作曲之间的门门绕绕，才能把脏水都泼的这么彻底又狠决。 “你倒是着急点成吗？？你的名声要被毁个干净了！！”姜恕恼火了，一巴掌拍在栏杆上：“这特么要是小说油画，抄没抄我也看得懂能明白——可是谢敛昀，他们说你钻了八小节的空子，抄别人的精髓都光挑三四个小节抄还不带改的，这事你到底做过没有？！” “没有。”霍刃沉声道。 “你特么这时候替他打包票？！这是凸显你们兄弟情义的时候？！”姜叔吼了过去：“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吗？？他身上的罪名洗不清楚，整个corona的未来也会被毁个干净！！！” “叔，昀哥写的所有歌，我全都听过。”霍刃神情不变，皱着眉头道：“昀哥他没抄过任何人，这包票我给得起。” 谢敛昀扶额长叹一口气，靠着墙缓缓滑下去。 “很难洗。”他哑声道：“实在不行，我走吧。” 这话说的太突然了。 姜恕这会儿也是急火攻心，听见他突然撂下这么一句，反而懵了：“你没抄你走什么？？你什么意思啊谢敛昀？？” 谢敛昀是从小玩到大的。 下棋也好，玩游戏也好，最核心的就是走一步看五步。 不把局势分析个透，把未来的几种选择看清楚，绝不要轻易落子。 他的洞察在这几年与霍刃不相上下，直觉也准的惊人。 “叔，他们是一个团队。” “而且这条热搜很有可能只是第一步。” 想要栽赃毁掉一个人，最聪明的不是给他一条罪名，而是给他几十条。 如果再下手狠一点，要把罪名说的足够严重且难以听懂。 再想澄清解释会比登天还难。 说他偷窃，说他模仿，单是一首都很好对比澄清。 可如果拿几十条罪名劈头盖脸全部砸下去，围观者只会跟风痛打落水狗，完全陷入维护正义的快感中。 “如果我想解释，我必须从专业角度进行分析和澄清。”谢敛昀抬头看着：“叔，你知道我解释他们会说什么吗？” “他们会说，太长不看，听不懂，你就是在狡辩。” 然后继续狂欢。 姜恕定定看着他，皱眉道：“我们试都没有试，你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叔信你，但是我做事之前，必须要跟你确定一件事，你不能骗我。” “他们说的八小节钻空子，你到底钻过没有？” 谢敛昀忽然笑了起来，凤眼微挑。 “事实是，根本就没有八小节判定法。” “什么——” “无论是《国际版权法》《保护文学和艺术作品伯尔尼公约》，都从来没有过八小节判定法。”他看着经纪人淡淡道：“外行人想集体给我定罪，我怎么可能逃得掉。” 姜恕这才意识到自己和spf全公司都未必能帮到他。 这事的水实在太深了。 如果是道德法律之类的事情，还能摆事实讲道理澄清。 可是音乐有门槛——创作者和听众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里。 霍刃还在快速浏览微博中的相关讨论，侧头问道：“spf现在的公关方案是什么？” “律师函，词曲解析澄清长文，找时都音乐学院专家组进行鉴定分析。” 霍刃眼色微沉。 他也清楚这完全不够。 但是当下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 构陷害人的方式层出不穷，这种手段是从前娱乐圈公关事例里从未有过的——连可以参考的解决措施都没有。 “不管怎么样，”谢敛昀低声道：“先把节目录完，人家还在等我们呢。” “还录什么节目，”姜叔把他扶起来，语气复杂又愧疚：“这事我再去想想办法，节目你们别录了。” “这都化完——”谢敛昀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现在楼外估计已经被记者围满了。 如果他们陪温老师去餐厅吃饭，她和她女儿的生活也会被打扰。 “……对不起。”他扶正眼镜：“我们再想想办法。” corona当天晚上就坐飞机回了时都。 spf公司外再度围满记者，甚至有人用望远镜找他们住在哪里。 第一截视频被推上热搜第一的同时，众多好事者已经开始纷纷下场，帮着那个无名正义者寻找更多材料进行对比。 人们总是对三件事乐此不疲。 把高高在上的神明扯进泥沼深渊，将所谓的丑恶黑暗挖掘到底，以及将同一个目标抹杀殆尽。 默默是小云朵：这完全是强词夺理，又变速又改调然后说音轨一致，根本就不像！ 什么时候上王者：你们粉丝还洗什么，抄袭这种事都好意思辩护啊？那几个小节一模一样你耳朵听不出来？ 直直直男好讨厌：路人说一句，人家原速原调的歌也有撞小节的好不好……就间断不一样而已，这完全是复制粘贴级别的抄袭了吧？ corona今天解散了吗：呵呵呵呵你家谢抄抄当初还帮朋友撕过抄袭的人，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啊，搞不好你们团的歌也全是抄的吧？难怪拿不了osc奖，人家心里明镜似的……真是出国丢人。 到了晚上八点，新的对比分析视频被发出来，更多劲爆大料一个跟着一个往外扔。 ：谢敛昀都抄过哪些大神？谢式剪刀手教你无痕抄袭—— ：谢敛昀当年说要支持原创，还当场奚落抄袭作品‘恶心至极’! ：有三十六首歌创作过一模一样的小节？！当红偶像竟明目张胆到这种程度！ spf公司随及进行紧急公关。 第一步，澄清相关情况。 第二步，发布专家裁定，并且出具专家资格证明。 第三步，对侵犯名誉权的涉事者发出律师函。 “没用。”谢敛昀坐在沙发上，任由梅笙遥和池霁一左一右抱着自己。 他依旧骄傲冷静，甚至坐姿都保持打开的状态。 “……我可能要走了。” 在资本面前，任何邪恶都可以被洗涤干净。 而任何正义也可以如毒刺利刃般被利用。 当初保健品泛滥之际，‘专家’的名号早就被资本搞得臭到不行。 现在有专家出来进行专业解释和分析，看热闹的人群根本没有被满足窥私欲，买账的几乎没有。 ——黑白在如今早已毫无差别了。 事情在往更加恶劣的方向走。 论坛贴吧和微博的狂欢在越演越烈。 双天才组和高山流水直接被踩到底，讨伐声越响越烈。 在spf出具相关证明和澄清之后，微博和转发里带节奏的层出不穷，嘲讽讥笑不休不止。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专家洗地团走来了！” “扯这么多专业术语搞什么？看不懂！说白了就是抄了还不认呗？” “都什么年代了还律师函警告，自己是个小偷还好意思要维护名誉权？这事难道不是谢敛昀自己干的，有人用枪指着逼他抄袭？？” spf和龙笳手下的资本都在调动人脉删帖控制舆论，可是狂欢已经开始，一切都在几何式扩散发酵。 删贴封号的速度根本追不上这些好事者。 ：他被爆抄袭不是很久了吗……我当初看你们这么粉corona就觉得恶心。 ：草，律师函一出谁还信啊，专家哔哔一堆根本看不懂，所以音节一模一样到底怎么回事？？一首歌统共几个音符他还抄？？ ：谢敛昀滚出corona行不行，其他几个哥哥都是无辜的，凭什么要跟着被骂？ ：早就看不惯这个四眼了，跳舞也不好唱歌也就那样，完全是关系户进来的，抄袭去死啊！！滚出去！！ 晚上九点二十四分，新的一份大礼再次被引爆。 谢敛昀抄袭门 谢敛昀抄袭梅衡 梅衡去年发布的新歌被他们找了出来，有一首竟然和谢敛昀今年新专辑里有类似的旋律和走向。 视频发布者把两首歌做了变速和均衡处理，相似度被进一步抬升。 薄玦直接把遥控器砸到了墙上。 “他妈的作曲动机都不一样！！这帮人胡扯些什么？！！” 谢敛昀十指交叉，声音很冷：“普通人不懂什么叫作曲动机。” “你那首歌的旋律发展跟和弦走向跟前辈的半分关系都没有，他们用屁股看到的抄袭吗？草！！” 谢敛昀淡淡道：“他们的屁股也不知道什么是和弦走向。” 薄玦气到不行，抡着枕头砸他脑袋：“煞笔谢敛昀你敢不敢再冷静一点！！你这辈子都要没饭吃了知道吗操他大爷的！！！” 龙笳刚打完电话，叼着手机过来把薄玦架走，含混劝道：“冷静——小玦你别骂脏话——” 这事根本没法不牵扯到corona。 再跟梅衡一搭上，事情就变得更阴暗恶心。 梅衡的微博迅速被好事围观者占领，而他本人也及时出来澄清。 梅衡：不算抄袭，一直很欣赏小昀，希望大家可以理智判断，不要盲从。 等着看撕逼的看客们大失所望，纷纷指责他连自己的清誉都不要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自己被抄袭了你都不管吗？？” “资本太强了，我瑞思拜，这份上了您都护着啊？是怕遥遥在队里被他欺负？” “到底是谁不够理智？拜托我们也长了耳朵，你被spf绑架了就眨眨眼行不行？” 这件事被带节奏太狠，以至于谢敛昀长达十年的粉丝都跟着有些动摇。 他们在corona成立之前就已经追随在谢谢左右，一路听他的歌直到现在，感情深期望更深。 现在被连环爆出来这样的事，完全是在打他们这些粉丝的脸。 才华？到底是才华还是盗窃品？？ 大部分云朵根本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大部分还在努力跟着spf的说辞控评，也有少部分盲目的已经在当场表演脱粉和砸专辑了。 第三条第四条热搜在第二天也随之登顶。 谢敛昀滚出corona 建议直接封杀抄袭歌手 粉丝崩溃了，公司公关部快炸了，姜恕也头疼的不行。 可谢敛昀还是情绪平静。 他看的见这些闹剧背后的蓄谋已久，步步为营。 他知道自己可能要被毁在这里了。 就像游戏里无法抵御的失败一样——即便作恶者并不是他。 按照合约，第二天的品牌拍摄合同还要如期进行，不能推拒。 凌晨时就已经有许多品牌方过来询问事态，还在解约的边缘观望。 姜恕尽力安抚着金主们的焦躁情绪，安排更多保镖跟着去陪他们出工。 再推会引发连环效应，这时候工作绝对不能违约，否则□□只会更多。 从地下车场到电梯有接近十米的路。 十米，走过去只需要三四秒。 可是外缘堵住车的粉丝和记者挤压到连车门都完全打不开。 保镖们用尽全力护着他们走去电梯，嘈杂质问声不绝于耳。 “对于谢敛昀抄袭门你们有什么看法？” “谢敛昀你准备退团吗？” “请问谢敛昀真是走关系进来的吗？” 混乱之中，忽然有个粉丝冲了进来，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你怎么可以抄袭！！！谢敛昀！！！我爱了你十年——十年啊！！你这个畜生，你不要脸！！！” 事发实在突然，以致于她把玻璃瓶砸过来时记者们全都在举着相机狂拍，没有一个人拦下。 保镖把前后左右几乎尽数围成人墙，根本顾不上这一秒。 玻璃瓶被砸在了保安的头上，迸裂飞散的碎片如同霰弹般撞了过来—— 霍刃用最快速度箭步上前，反身护住谢敛昀。 “哥！” 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眉骨被玻璃碎片划破，血止不住地往下流。 “刃刃？！”谢敛昀一瞬间瞳孔收缩，对周边众人怒吼出声：“拍什么拍，快给他叫医生——” 谢敛昀从来没有慌乱到这种地步，声音都跟着开始哽咽：“刃刃，刃刃你疼不疼，我带你去看医生……” “刃刃，你还看得见吗？是我，是我不好——” 殷红血液还在不住地无声流淌。 这一秒，全场寂静到只剩快门的无尽噼啪声。 冷漠到有点可笑。，，，，....，，，， 第75章 第 75 章 主办方派来的保安脸上被豁开一长条口子。 霍刃被他们带到了休息区,由队医做紧急处理。 “有点深。”队医凝重道：“我们得去一趟私人医院。” 谢敛昀深呼吸道：“他会留疤吗？” “应该不会，”霍刃吸了下鼻子：“我小时候挨我爸那么多次打，脑袋被敲破了都没疤。” “你别安慰我了，我们先去缝合，”谢敛昀抓紧他的手腕,咬着牙道：“那个狗粉丝估计是演员，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针对的只是他一个人，他不屑于跟他们在泥沼深渊里纠缠。 可是现在—— 他的弟弟都因为这件事受伤，眼睛差一点就—— 主办方负责人匆匆赶来,对他们再三鞠躬道歉，开着车把他们送去了医院。 整形科医生和皮肤科医生已经等在最近处,确认伤口后带着霍刃去了缝合室。 “……再偏一寸就会扎到眼睛了。”护士压低声音道：“什么人下手这么狠？” 薄玦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陪在谢敛昀身边轻轻拍他的肩。 “不怪你。”他冷声道：“这件事不对劲。” 谢敛昀红着眼眶坐在外面，按着情绪问道：“姜叔人呢？姜叔怎么还不在？” 先是遥遥出事被嘲讽攻击，然后又是刃刃在大年三十被泼一身脏水。 公司在哪里？姜叔他在做什么？ 为什么他们这两年要遭受这么多不该有的风波？ 龙笳还在打电话,挂断后沉吟道：“打不通,还在通话中。” 谢敛昀一拳砸在了长椅上。 直到二十分钟以后,他们的经纪人才终于姗姗来迟。 五个队友围在眉角绑着纱布的霍刃身边，看着大叔的眼神冷漠又抗拒。 “邬医生，会议室借我们一下。”姜恕没有立刻安抚他们，侧头示意助理去做防窃听措施。 “您尽管用。”医生微微鞠躬。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姜恕先翻看完对霍刃伤势的诊断，然后从文件包里掏出一沓复印件出来。 “我刚知道他受伤。”大叔叹了口气道：“事情太多,我们一样一样说,霍刃你等一下。” 霍刃伤口被酒精消毒过,这时候疼到他指节都握的泛白。 薄玦无声地掰开了他把掌心都掐红的手指，让他握着自己的手分担疼痛。 “裴总呢？戚总呢？”谢敛昀皱眉看他：“corona主c和主词作出事他们也不在？” “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姜恕沉声道。 “都这一步了还能有什么事情更重要？姜叔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坐下。” “我们一直在调查，但是去年几条线索都联系不到一处去，不敢跟你们走漏风声。” 姜恕再度深呼吸一口气，扛着睡眠不足的头痛继续往下说。 “去年情人节到现在，你们一共被买过十二次黑热搜。” “有七次被公司在三小时到八小时的间歇里撤了下来，还有几条竞价完全比不过对方的速度。” 谢敛昀和龙笳神色俱是一变，作势又要开口。 “安静，坐下。”姜叔抬起头看他们，声音因为抽烟过度嘶哑的不成样子：“这就是你们裴总和戚总在忙的事情。” “这三年风向变成这样，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我也有责任，但现在说抱歉没有任何意义。” “我五十八岁了，不太会用智能手机，看很多术语也是记了又忘。” “包括这个八小节，还有到底构不构成抄袭，我都得先跟你们彻底确认再去安排专家做说辞。” “可是我姜恕知道有个问题，是优先于抄袭门和霍刃眉角受伤。” 他再度一一看过模样稚嫩的每个成员，伸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缓缓摇头。 “如果舆论在微博，我们就永远被动。” 昨天是霍刃，今天是谢敛昀，之后还可能是龙笳池霁薄玦。 正面热搜可以买，可以空降，那么黑热搜一样可以买。 如果明面和暗面的势力在反复角力，最终就会变成轮流砸钱的战场，微博成为最大赢家。 谢敛昀总算冷静一点，一手握紧霍刃的左手，反问道：“难道你们想再做一个类似推特微博的平台？这不现实，而且也根本来不及引流。” “确实如此。”姜叔平静道：“所以裴总一开始提要抢别的领域的市场，我虽然不懂网络，也给他注资参股，希望他能找到新的路。” “这是我需要向你们交代的第一件事。” 他和霍刃交换眼神，再度确认对方的意思。 “实际上……”霍刃任由两个哥哥一左一右牵着他，轻声道：“我在跟姜叔裴总他们商量一档专门澄清谣言的直播娱乐综艺。” “——直播娱乐？” “谣言综艺？？” “这件事我们还在策划阶段，原本就是为了脱离微博平台，建立有公信力的corona专属发声区。”姜叔苦笑道：“可是这件事来的太快，直播平台线路还在调试中，裴总那边上个月就在频繁通宵加班，这不演唱会都没时间回来带你们” 这件事说背后有一家公司盯着他们，他老姜连脚指头都不信。 前后黑热搜配合黑装粉带节奏，几套连环操作下来一模一样，一个对家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魄力。 “再等等，”他伸手揉着眼角的皱纹，提起气坚定道：“这场仗不能输。” 霍刃渐渐能适应眉角的疼痛了，偎在薄玦身边问道：“第二件事呢？” 姜叔偏头痛一时有点严重，捂着头没有说话。 旁边的老王接口回答：“我们在找线。” 明星可以不了解饭圈，但是公司必须了解。 但饭圈近三年的变化速度已经快到让人目不暇接，各种烟雾弹和无间道简直复杂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最常见的就是corona的知名黑粉霍刃的小甜心兔兔。 每逢社会新闻和公共事件发生，这个黑粉账号就会出现在热评区，攻击受害者嘲讽失去双亲的小孩，继而引发众怒。 看起来是顶着自家爱豆名字的脑残粉，其实就是黑粉特意扮演的丑恶角色。 为的就是败路人好感。 公司后来动用技术手段，把这个号和衍生号霍刃的小爱心兔兔霍刃的小红心兔兔全部封停，专门做了程序爬虫实时关键词，诈尸一次就盯着炸一次。 这才总算消停下来。 不仅如此，饭圈中还有大量水军开始职业接活表演脱粉。 梅笙遥的事情主要是父母的私事，出事以后人们更多是在阴阳怪气找下三路的瓜吃，脱粉的粉丝并不算多。 但霍刃和谢敛昀一出事，几乎话题广场路人和真粉都有人在带节奏抢话头。 “公司发现，有些小粉头甚至大粉头……其实是长期潜伏和伪装在正常粉丝之中的。” 王叔说了一半，旁边姜叔再次抬起头，接过话头哑声道：“他们和世嵘传媒荔枝娱乐有金钱关系，我的内线今天才把完整证据链交过来。” “叔，”霍刃忽然开口道：“你多久没去体检过了？” “这时候提这破事搞什么，”姜叔摆手道：“听我说完。” 公关部在发律师函和专家鉴定稿的同时，也在找这两件的高度重合处。 第一，事件都挑的是重大道德问题。 利用的不是人们的正义感，而是他们看到人气偶像道德败坏会产生的扭曲快感。 第二，每次都是空降热搜，配合大批‘粉丝’脱粉转黑，并且有意识的在用黑粉评论压住粉丝们的自发控评。 第三，‘实锤’泼脏水的链条都是步步紧逼，绝不会一口气把事情讲完。 “有几家公司在找corona的弱点。” 姜恕凝重道：“攻破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皇冠就缺失一角，想要凝聚振作只会更难。” 只要corona垮下来，巨人的身躯就会轰然倒塌，会有无数鬣狗秃鹫一哄而上分食干净。 spf正在对抗太多对家。 “你们是怎么找到的？”霍刃问道。 姜叔想给自己点根烟，看了眼他额前的白纱布又顿住了。 他讷讷地把烟盒放回兜里，搓着手继续道：“一是公司这边在托关系问内幕。” “二是……有皇冠的粉丝，潜进了wing的粉丝群。” ……wing？ 其他人环顾对方，梅笙遥困惑道：“wing不是早就糊了吗？” 当初那六个模仿他们的镜子怪被微博群嘲，在世嵘传媒都分不到太多资源，现在市面上基本看不到代言啊？ “对，我们不排除借刀杀人的可能。”姜恕把聊天记录复印件推给他们：“还有更多线头在等着捋出来。” 他正欲开口往下说，会议室门突然被打开了。 裴如也面无表情地快步走进来，外套碎发上都被雨水浸湿，还有雨水在淋漓地往下滴。 霍刃下意识道：“老师？” 裴如也已经快步来到他面前，俯身用指尖轻碰了下那白纱布，当着众人的面低着头将少年抱紧。 “很疼吧。”男人低喃道：“……也不知道缝线的时候哭了没有。” “……对不起。”，，，，....，，，， 第76章 第 76 章 霍刃突然就陷进温柔又有力的胸膛里,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 甚至连眉角的尖锐疼痛都能够被忽略不计。 这……这么多人呢。 老师居然在抱他。 “老……老师。”他很没出息地回抱住他，小声道：“你先松开我。” 裴如也维持着这个姿势，侧头看着姜恕道：“您先去休息，这边我来照顾。” 姜恕没想到裴总连着四五天加班，还有空过来看他们一眼：“你直播平台那边就位了？” “在调试,可以远程办公，问题不大。” 裴如也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耳朵尖，少年低低呜了一声。 “多大人了，还跟老师撒娇呢。”姜恕挠挠脑袋,晃晃悠悠站起来：“我是累的够呛，资料原件给张助理了,你记得查。” “好，您这边不用担心。” “医生说是否留疤要看之后的恢复情况，”姜恕走了两步，还是没法从紧绷状态里缓下来：“裴老板,你要是认识更熟这方面的事情,也帮忙联系下。” “一定会的,您去睡吧。” “年纪大了……熬不动啊……” 等姜恕走了之后，裴如也拍了拍少年的肩。 霍刃默默松开手，重新趴回桌子上自己呆着。 老师没来之前，他再疼都能自己忍着，天塌下来都敢抢着扛。 老师一来,心里那些哼哼唧唧全都想往外跑,偏偏多抱一会儿都不行。 怎么不能靠着坐呢……不开心。 谢敛昀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 “我来客串一会儿代理经纪人。”裴如也接过王叔手里的文件夹,从善如流道：“姜恕级别太高，一般小经纪人没法插手这件事，以后碰到需要代班的情况，也可能由我来跟你们对接。” 谢敛昀还在歪头观察疑似在摇尾巴的霍刃。 队长怎么气质都变软了……刚才还迷之铁血真猛将啊。 “首先是，”裴如也点开平板，确认邮件里的分析报告：“霍霍的保险赔偿问题。” “诶？” “公司为你们六人身体的不同部位都有单独投保过，”男人把平板调转过来，给他们看目前的评估数据：“霍霍脸部受伤，预计会得到的保险金额在三千至八千万，具体数值需要等双方沟通协调。” 国外资深外科医生的双手投保金额都高达数百万美金，国内顶尖艺人的五官保险只高不低。 业内传闻有顶流貌美女明星为自己的脸保险过亿，确实情有可原。 霍刃同样愣住，下意识地摸自己眉角纱布。 “那如果我伤疤长好……” “合同条款里都有明确划分，这个不用担心。” 如今超一线艺人的税后收入才两亿到三亿，spf内部还要算公司分成和前期培训费用，实际年收入并没有微博谣传的那么虚高。 突然能得到大几千万……意味着他个人资产会以更快速度膨胀。 “老师，”他再次开口，当着其他哥哥弟弟的面问道：“如果我能拿到这笔保险金，我能入股spf么？” 裴如也眸子微眯，不紧不慢道：“要看你具体资产状况。” “我有做投资，”霍刃双手按着桌沿道：“我也想成为spf的股东。” “认购股份超过一定数额需要跟证监会打招呼。”裴如也淡淡道：“这件事我记下了，等进度确认了来找你谈。” “第二件事，”裴如也调出另一份pdf文件，递给他们轮流查看：“依据霍刃之前提出来的这个创意，我们做了一档直播综艺设计。” “名字叫《皇冠检察官》。” 明星和网红和普通人是有区别的。 首当其冲就体现在距离感上。 如果一天七八个小时都在网络直播，把自己吃喝拉撒都无所保留的暴露在公众视野中，再出名都只能算网红——因为毫无神秘感便意味着无法走上神坛。 在纸媒时代，明星一直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很遥远的存在。 后来有了博客贴吧微博，他们的作品和私生活都开始被充分曝光，成为娱乐世界的组成元素之一。 微博短小精悍，还能让粉丝们有种自己可以随时和心仪明星互动的错觉，因此在短短时间内快速普及走红，无人不用。 “直播意味着真实。”裴如也看向他们：“但你们的真实不能暴露太多。” 远香近臭，分寸必须把握好。 霍刃接过池霁递来的平板，目光落在《皇冠检察官》的鎏金花体字上。 这也许会是反杀契机。 “我们和姜叔商议的方案是，今后一个月直播节目一次，并且开放弹幕和流动评论区进行实时互动，但后台会保留三到五分钟的延迟，并且用关键词机制对评论内容进行筛选。” 谢敛昀突然站了起来。 “裴总。”他凤眼中含着怒意，语气冷硬：“我不介意把事情捅的更大一点。” 裴如也微微颔首：“我不反对。” 此时此刻，微博热搜已经被两个头条霸占。 霍刃受伤或致失明 失控粉丝攻击谢敛昀 宝石们在谢敛昀出事时不敢贸然站队，都在下场保全团转移话题。 从去年年初开始，广场里出现大量以假乱真的粉丝号，在表演脱粉和粉转黑的同时还在扰乱他们的控赞，把原有秩序搅的一团糟。 ——而且训练有素，分工清晰，完全是拿钱办事的专业团队。 宝石大粉第一时间把可疑迹象报给了spf，安排可靠的网络潜入不同男团粉丝群去寻找线索。 今天谢敛昀出事，他们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应验感。 一模一样的套路，比过去更强更狠的攻击频率，完全就是奔着拆团去的。 皇冠绝不能拆，少一个人都不可能是皇冠。 出事以后不久，corona的十几个大粉头同步联系到云朵那边的老粉头，共同转移热度做维护工作，尽可能的把那些哗众取宠的‘表演粉’给驱散卡走。 几大官媒平台新闻评论区被率先占领阵地，虽然有不少暴躁路人指责他们打扰自己吃瓜了，但并不影响整体观感效果。 再然后就是a级营销号和b级营销号的分战场。 这件事和从前性质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宝石大部分是团粉，唯粉们也会帮忙宣传专辑控评出力。 但谢敛昀出道时间最早，在接近十年前就开始积累人气和粉丝，国民度一直在线。 他粉丝众多，知道他的路人更多——太多人在等待一个自己熟悉的大明星坠落崩解。 抄袭不抄袭其实不重要了，看的就是个热闹。 宝石和云朵们全都焦头烂额的在分任务调战术，在得知霍刃为了保护谢敛昀受伤时全都懵了。 受伤了？！到底是粉丝还是有别的人混进来了？！！ 保安干什么吃的？？ 谁干的？抓到没有？起诉流程做了吗？！ 敛一朵云：草他妈，想让我本命脱团单飞了，这是什么废物公司连艺人都保护不好？保安挂彩我能理解同情，凭什么保安都挂彩了他们还受伤？？ 小宝石：楼上这位姐姐你冷静点，脱团单飞对现在情况没有任何好处。希望spf尽快出面说明事态，并且将恶意伤人者绳之以法。 corona无双：大家本意都是好的，我觉得最近评论区控赞还有别的人在做，一直有人顶黑装粉言论，很诡异……spf能不能尽快出来说明情况？ 棉花云朵朵：我相信谢谢不会抄袭！黑子们要点脸收这种钱不怕出门五百码吗？！自己人话都说不清楚空口白牙怼奖杯拿满的我哥，嗬——呸！ 下午五点三十二分，spf终于再度发声。 而这一次的公开说明，是配视频的。 第一条微博是官方格式的时间说明函，将起因经过处理措施和艺人情况都进行了完整解释，措辞严谨滴水不漏——当然只有粉丝会认真看，路人对这种东西压根不感兴趣。 第二条微博视频，则完全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视频内容是一段笔录审讯。 他们在中午十二点将涉事粉丝龚某控制住并送去公安局，由警方进行官方笔录询问。 龚某初时情绪非常激动，大吼大叫谩骂不止，表现的像个极端精神病人。 在四十分钟之后，她的力气终于消耗干净，警察才开始盘问。 “你为什么要蓄意伤人？” “谢敛昀——他不配！！我喜欢了他十年，他居然——” “也就是说，你是他铁杆粉丝，是吗？”警察打断道。 “是，我当然是，从他出道的时候我就——” “请说出他的作品，至少八首。” 龚某愣了一下，磕磕巴巴地掰着手指头数，倒是全都说出来了。 警察随即拎了台笔记本电脑出来，把spf临时剪辑好的音频播放给她听。 “这一分钟的音频片段里，一共有十首歌的片段集合。” “我问你，这里面出现过谢敛昀的几首歌？” 录像中的龚某呆若木鸡。 “我再问一遍，”警察不耐烦道：“这里面出现了他的几首歌？” 女生磕磕巴巴道：“我要再听一遍。” “你不是他的铁杆粉丝吗？” 音乐再响过一遍，女生的表情变得茫然又慌乱。 评论区都已经忍不住了。 “特么的她到底听过歌没有？？这里头有三首网吧超市烧烤摊哪儿都是，她居然还没听出来？？” “操了，就是这个傻逼在砸酒瓶子伤人？？她是用脚指甲数的十年？？？” “我也是服了，收钱办事好歹有点职业精神行不行！” “三首，”她快速道：“他的新歌我没听熟，至少这里面混了三首。” 警察反手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扭头看旁边的spf负责人。 负责人面无表情：“一首都没有，这是戚麟的新专辑。” 2 视频一出，宝石跟云朵们简直扬眉吐气。 就知道有！人！下！黑！手！！！ 黑装粉扔玻璃瓶都出来妖怪现形了，微博这些傻逼表演团还远吗！！ 脱粉脱粉台词敢不敢找你们导演要点新鲜的！！！ 路人看热闹从来不管到底哪边才对，撕逼厉害挑事大就能给他们打鸡血。 虽然还有一拨人死咬着谢敛昀不放，说‘这女的估计是神志不清，但谢敛昀抄袭没得跑’之类的云云，但更多人由衷地希望看到更刺激更鲜血淋漓的大场面。 巨巨是只猹：这个反转很厉害啊……现在真人和网络真真假假已经看不清楚了，我只希望我家爱豆别碰到这种事情。 啊头发不够了：这三天的瓜已经严重耽误我推毕业论文进度了可恶！所以情况到底怎么回事！幕后黑手抓出来了吗？这女的收了多少钱啊会被告吗？摸鱼摸的好快乐噫呜呜噫…… 这则视频莫名得到了的智能tag，并且被大众反复收看，播放量分分钟破了千万。 更多人的戾气攻击欲被这个智障内奸化解成噗嗤一笑，甚至纷纷戚麟过来看笑话。 戚麟小朋友迅速回应。 戚麟：哈哈哈哈哈哈哈谢谢你喜欢我的新歌 反装忠跳反这套操作实在太骚，以至于讨论度被进一步发酵。 spf随即公告目前的起诉进度，将涉及名誉侮辱和人身攻击的核心人员全部公布。 热度被一步步推到高峰，真真假假混乱到让人再也看不明白。 沉默许久，被艾特过数十万次都不出来回应的谢敛昀终于微博上线了。 谢敛昀：那位特意做视频说我抄袭的坚果不是果，这周末过来直播遛遛，有什么话咱当面聊，你敢不敢？ 大伙儿这回真精神了。 这是什么？？ 这是明着下挑战书啊！！ 微博上废话太多术语太长他们懒得看，但是直播撕逼他们就是翘课都要看啊！！！ 从过去到现在，哪个明星被造谣诬陷不是怂在经纪人和公司后头，下场那就是丢了逼格和神秘感，出事就瞬间闭麦装孙子不是一回两回了！ 谢敛昀果然跟一般的平庸明星不一样啊？！这都敢出来面对面硬刚？！！ 人群开始一窝蜂的疯狂私信坚果不是果，起哄催他出来干活。 “哥们你不是什么都懂吗？！来啊出来打辩论赛了！” “怎么十分钟都没动静啊，你不会是怂了吧？谢敛昀被骂成这样他都没怂，你倒是回应啊？” “半个小时过去了……谢敛昀发微博之前都在点赞别人微博，这回哑巴了？你视频假的吧？” 于此同时，spf公关部灯火通明。 谢敛昀和薄玦在联合公关部部长制定节目流程和反击套路，龙笳在联系技术大佬帮直播平台稳定线路以及做安全防御。 池霁在帮他们煮夜宵，梅笙遥跟着哥哥们心惊胆战跑了一天，累的窝在沙发上睡觉。 霍刃抿着咖啡，在看见舆论风向转变时松了口气。 老师和他才是这场风波的幕后主使。 想要反击，第一步就是扭转思路。 人们的狂欢欲会化作匕首，但这把匕首也可以同样被调转方向，对准皇冠的敌人。 spf不可能明着把对家公司拉出来开刀，至少可以利用这个视频重申谢敛昀有多被针对。 《皇冠检察官》这档直播综艺一旦推出，极有可能会破坏当下的游戏规则。 而这也是他们想要的。 直播，意味着没有剪辑，意味着临场反应。 当初姜恕带着霍刃和一众高层开会，最终都得到了统一结论。 新时代的舆论攻坚战，核心原则是‘说破无毒’。 人们不再关注公关文案，也不再信任所谓的权威和专家。 他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 ——哪怕那些东西已经被资本篡改操纵过。 说破无毒，把隐秘晦暗的事情挑破讲明，反而会让看客们一哄而散。 “老师，你觉得他们会应战吗？” 霍刃靠着椅背，目光落在跳跃刷新的数据上。 程序在即时抓取当下话题广场里的关键词，不断汇报事态进展。 裴如也还在凝神看他眉角的白纱布，半晌才道：“你觉得呢？” 霍刃没注意到他的凝视，注意力还停留在工作中。 “这一策出来，他们应或者不应，我们都占绝对优势。” 因为“坚果不是果”明面是个up主，看似是由他独立分析剪辑出这样精密而煽动性强的视频。 实际是一个团队，视频也是团队拼凑合成的结果。 这个up主只是被推出来的木偶而已。 ——谁又能让木偶开口思辨呢？ 裴如也收回目光，继续陪他谈工作。 “还要再加一重保险。” “确实，”霍刃早已习惯从他的寥寥数语中找到核心：“一旦对方应战，找了个专业分析师出来说自己是坚果，免不了要跟谢谢谈乐理知识。” 直播如果变成复杂艰涩的理论研讨，很有可能会劝退大批观众，事倍功半。 所有看客本质是要看个乐子。 “要不……我们找个团队来做段三分钟小动画，怎么样？” 裴如也笑着看他。 “已经找好了。” 所谓的‘创作动机’‘旋律发展’之类的名词，外行人听了只会一头雾水。 但如果把歌曲的创作流程，用蛋糕烘焙奶茶制作小猪盖房子之类的简单动画来表达，三分钟内简单粗暴的把全部内容讲明白，吃瓜群众会增加更多的参与感。 “公关部已经请到了音乐学院的知名青年讲师，还有拿过红石奖的知名动画团队，共同合作科普，力求简明扼要。”裴如也帮他把衣领扶正，语气平缓：“我们会赢的。” 霍刃终于发觉他们坐的有些近。 此刻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出去开会了，他的队友也在其他房间或忙碌或休息。 ……只有他们两人坐在电脑前，椅子都靠在一起。 霍刃再想开口，思维就没法往其他事上靠了。 老师……他…… 他突然又想起来白天的那个抱抱。 所有人都在，连姜叔都在，可是老师就是这样快步冲过来，把他抱紧的时候还记得避开伤口。 老师也很在意我吧。 少年唇间扬起笑意，又莫名有些失落。 过年出事时是抱抱，现在还是…… 好想被老师亲啊。 可是自己也不是小孩了，连被亲的理由都找不到。 裴如也见他低着头半晌不说话，抬手把电脑合上，声音低缓。 “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霍刃跟着抬起头，有些慌乱。 这才和老师单独相处多久，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他不把满腹心绪说出口，眼神的失落却不加掩饰。 裴如也单手抚着他的肩头，忽然低头闻了下少年发侧。 白玫瑰与琴酒的香气浅浅交错。 发侧被轻触一刹，仿佛点到即止的吻。 “嗯……”他淡笑道：“很好闻。” 霍刃像被叼住后颈般，这一秒不敢动也不敢问，甚至希望他再闻闻自己。 老师刚刚难道是亲我头发了吗？！ 他顿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向男人。 裴如也察觉到他害羞了，轻声道：“不逗你了，早点休息。” “老师。” “什么？” 霍刃眨眨眼，起身凑过去轻轻蹭了下他的脖颈。 我是伤员，今天撒娇也不过分。 不许你讨厌我。 裴如也怔在原地。 少年鼻尖是凉的，发稍是软的。 就这样轻轻蹭在锁骨旁边，亲昵又温存。 “海洋调和你特别配。”他慢慢道。 我每次闻到都会觉得好喜欢。 裴如也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样的互动快要过界了，伸手想要推开他。 可是霍刃把脸颊抵在他的锁骨前，闷闷开口。 “老师，我今天好疼啊。” “再靠一会……就一会儿。” 裴如也发觉自己拿这小少爷完全没办法，皱着眉头训他。 “出事怎么自己过去挡，伤到眼睛怎么办？” 霍刃小声道：“没想那么多。” 他当时离昀哥最近，完全是出于本能想保护他。 “……不要再有下次。” 霍刃以为他生气了，往后缩了半寸，仰起头想再解释一句。 浅淡的吻却无声落在纱布旁。 “亲一下就不疼了。”，，，，....，，，， 第77章 第 77 章 谢敛昀下战书之后,坚果不是果迟迟没有回应。 幕后的策划者和up主本人都已经慌了。 他们本以为这场仗稳赢不赔，要的就是让国民皆知的‘音乐才子’从神坛坠进污水坑里，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反击。 他们不去，就已经是默认自己在利用网友颠倒黑白，指责的罪名一条条全是假的。 可这要是去…… 去几个人？怎么解释？会不会被报复,有人身危险？ 这一拖就拖延了三个小时，让吃瓜群众们越等越不耐烦。 “人家谢敛昀坦坦荡荡刚的一比，你这嘴嗨完就装死不合适吧？” “up主你这就不地道了啊，谢敛昀怎么也是十二岁就成名的天才词曲手,你做视频毁人家声誉前途，这时候反而不认账？要点脸啊？” “我一个路人都看不下去了,之前你高举大旗笼络煽动这么多人，这几天全网都在骂他，他和他队友还受伤了，这时候你人呢？别躲在键盘后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谢敛昀的那条微博被转发过数十万,spf紧接着安排了热搜扩大声势。 坚果不是果拒绝回应战书 甭管这位到底想好对策没有,这盆臭水先丢回去,活该。 终于到了凌晨一点，当事人终于发了微博。 坚果不是果：我可以接受直播对辩，但我有三点要求。 第一，这个视频本身信息量极大，由我和我的亲友一起制作完成,所以我至少要带两个朋友过来。 第二,我们将聘请保镖照顾人身安全,并且有权利拒绝任何与音乐无关的提问。 第三，虽然是直播，但如果节目过程有片面偏激之处，我们随时有离场的权利。 这三条算是把前路退路都安排妥当，但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一大截。 ——你们这边的人把corona队长都砸伤了，自己这时候还怕被打击报复？你是人？ ——来都来了，还想着撕不过就随时掀桌子跑路，这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原本匿名论坛和官网论坛里红帖黑帖是八比二，现在齐齐矛头倒转，同时开始嘲讽这个up主。 ：还以为是个多有底气的主，敢出来一个人单挑昀神，现在这也是变相承认自己有团队了吧呵呵呵呵。 ：亏我这两天夜以继日的帮我昀反黑，我已经听见胜利号角般的打脸声了——坚果biss！！ ：这货也太怂了吧，这么大的事corona还拿麻袋等着蒙人暴揍不成？应战就应战哔话真多 周六下午一点半，所有人在夜火直播的总部集合。 幕后主使不敢出面带队，只能辗转着找面生的下属陪坚果和内应过来。 裴如也和姜恕立在皇冠六子身前，皮笑肉不笑地与他们的负责人握手。 谢敛昀双手交叉，冷静地打量了一眼这个up主的真容。 那男生看起来二十出头，方镜片又土又厚，发型像狗啃过的一样。 “不是说——只和谢先生会面吗？”坚果的临时经纪人老何试图反抗。 “我们也是亲友。”霍刃淡淡道：“有什么问题吗？” 节目现场已经做好布置，等待着一场大戏开演。 左右两个括号般的弧线均可供六人同坐，中间则放置电子演播屏，一男一女主持人已经准备完毕。 坚果本人已经慌到不行，心态跟两天前的自信心爆棚全然不同。 谢敛昀憋着不出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是前呼后拥的舆论控制者，是将十年神话击碎为谎言的历史功臣。 现在不光要明着互怼，还要和谢敛昀本人进行线下会面。 他已经进入崩溃边缘了。 “裴总。”秘书鞠躬道：“全部事项已确认完毕。” 裴如也瞥了他一眼，后者立刻示意工作人员打开实时弹幕屏。 还有十五分钟才正式开始直播，网页和app的实时收看人数已经飙到了二十万有余，数字还在不断往上飙升。 为了维持扩容线路稳定，场外三个机房的程序员在疯狂搓键盘。 坚果坐下以后就有点心神不宁，下意识地再次给自己过稿子。 视频剪辑渲染确实是他做的，可所有音频文本材料根本不是他能准备出来的东西——到现在都没完全弄懂。 为了打赢这场仗，他这两天跟填鸭似的被幕后团队摁着背了接近一万字的详细解释，做梦都在背稿子。 然而一见到明星真人，他已经慌到要炸了。 “冷静点。”旁边伪装成女大学生的公关冷静道：“等会你不懂的内容，全都给我们来做，不要说错话。” “好……好的。” 他们不约而同地深呼吸，准备按照原定计划来做。 要么用大量拗口晦涩的专业词汇把对方绕进去，把观众全都赶走。 要么反复质问强行抬杠，不讲逻辑不讲道理只起哄扣罪名。 这件事绝对不能认错，一认前面重金砸下的黑热搜水军全毁了。 “现在开始吗？”坚果的临时经纪人老何询问道。 全场都在对接流程，没人搭理他。 “时间到了！”老何提高声音道：“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女主持终于侧头看他一眼。 “先进广告。” 坚果&amp;老何：？？？ 你们澄清个谣言又是安利戚麟新专辑又是进广告，你们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话音未落，直播画面和电子屏幕同时亮了起来。 坚果本人陷入呆滞。 我们……好像被利用来打广告了。 与此同时，弹幕已经密密麻麻的开始狂飙。 真粉黑粉路人全都涌了进来，边看直播边掏出手机扫不断掉落的二维码现金红包，发弹幕戳提问箱忙得不可开交，根本顾不上什么微博。 “《皇冠检察官》第一季第一期正式开始！” 画面和镜头同时变化，映入左右对坐的新闻当事人。 主持人开始按照时间线讲述抄袭门具体过程，而直播镜头在一一扫过每个嘉宾的脸。 弹幕厚到能完全挡脸。 主持人说完前后因果，询问道：“双方嘉宾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霍刃淡淡颔首：“没有。” 坚果举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谢敛昀抄袭的证据——” “这位嘉宾，请您注意您的措辞，”主持人平静微笑道：“是疑似或者涉嫌，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定论。” “谢敛昀疑似抄袭的证据不止三条，我的视频里一共有十五条，你没有讲清楚！” “这位嘉宾，请你不要过于激动，现在还是介绍当事人环节。” 网络骂战都是依据头像文字图片来表达，其实有一种抽象感。 真的把争端重新拉回线下，反而有种照妖镜般的效果。 现在虽然双方嘉宾还没有正式对弈，单纯从形象气质谈吐仪态上对比，就已经有云泥之别。 corona六人无一不是青春年少，俊朗有礼。 他们每个人都坐姿斯文，表情管理恰到好处，还会对着镜头笑着招手。 而相比之下…… “我有问题。”霍刃突然开口。 “您说？” “请问坚果旁边的这几位，和他是什么关系？” 坚果迅速回答：“我们是亲友，既有现实的朋友，也有网络中的朋友。” 霍刃嗯了一声，目光看向他身侧的内应：“这位是？” “我是他的大学同学。” “您来自哪个系？” 内应目光一闪，快速道：“我是会计系的！” 她其实是坚果幕后团队重金请来的谈判专家，就等着一会儿颠倒是非黑白，把谢敛昀攀咬到不能翻身为止。 霍刃会意点头，不紧不慢道：“既然是会计系，请您简单陈述一下拉格朗日定理。” 内应这回真傻了。 他说拉——什么？ 拉什么？？ “您不是会计系的大三学生吗，难道从未听说过这个？”霍刃温和道：“那您能否现场说明任何本专业知识，进而充分证明您的身份？” “主持人——”坚果旁边的另一个内应按铃道：“这是与音乐无关的问题，我方有权利拒绝回答！” “既然这样，”霍刃看向镜头：“观众们应该就能清楚，他身边都坐着什么人了吧。” 弹幕快速跟着狂刷。 “既然如此，让我们进入第一环节。”男主持流利道：“请双方进行对抄袭事件的正式说明。” 坚果旁边的内应立刻要站起来抢占先机，还没开口就被男主持摁了回去：“这位先生，即使是直播也请您尊重下秩序可以吗？” 内应：……？ “因为事件特殊，这里我们需要插播一条动画小短片，对作曲流程进行简单科普。” 坚果这方的所有发言人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完了完了，他祖宗的居然还有这一出？？ 虽然弹幕还在试图让摄影师多拍拍帅气小哥哥们，画面已经切到了甜美又诱人的定格画面上。 “假设我们看中了一串蓝莓，想要将蓝莓做成可口蛋糕。” “那么这串即将反复出现的蓝莓，就是乐曲的作曲动机。” 2 观众们沉默着看完了长达三分钟的蓝莓蛋糕烘焙视频。 从蓝莓酱（旋律走向）的酿制，到蛋糕坯的调味和夹层（乐曲调性），再到黑森林蓝莓夹心蛋糕的外壳装饰（编曲），可爱又美味的小视频看的让人意犹未尽。 弹幕陷入懵比中。 霍刃用手背撑着下巴，唇角扬起笑意。 裴老板请的团队很靠谱啊……这个小视频完全可以拿去做音乐附中的教材了。 “下面请红方进行第一轮发言。” 谢敛昀接过话筒，平静开口：“请问坚果和你的亲友们。” “你们在裁定抄袭时，是否具备基础乐理知识？” “必须的。”坚果终于能跟着公司准备好的台词发言：“我们出于多角度调查研究，找到了诸多重合雷同之处。” “很好。”谢敛昀忽然笑了起来。 电子屏幕忽然切换到他的四格原创曲谱上。 “这是我新旧专辑的四份曲谱，歌名也进行了对应标注。”谢敛昀缓缓站了起来，眼神骤然锐利：“请您本人，找出我这四首曲谱的作曲动机。” 所谓作曲动机，说白了就是乐曲里作为主旨的经典核心。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贝多芬《命运交响曲》开场的梆梆梆梆，又或者是《祝你生日快乐》的第一句，整首曲子都是同一句词翻来覆去的变调重复。 坚果瞬间扭头想要请求其他支援。 叫他背稿子都成，现场看五线谱是分分钟要砸场子啊？？ 谢敛昀并没有给他更多时间。 “您本人不方便出来回答吗？” “不方便。”坚果一口咬定：“我该给的证据已经很充分了。” “那您是否能哼出来，我任何一首歌里的作曲动机？” 弹幕已经变成三好学生抢答现场了—— 坚果自己也看到了滚动弹幕的内容，脸上渐渐挂不住，辩解道：“我更多是在负责视频剪辑和渲染，你凭什么只问我一个？！” “也就是说，”薄玦极轻的开口道：“您作为当事人，本人其实对乐理毫无概念，是吗？” 两个问题前后一逼，把他的退路完全封死。 如果坚果承认自己其实不懂乐理，等于自相矛盾，当场打脸啪啪响。 如果他坚称自己懂，那现场做题一试就知。 “红方不要强行转移话题。”坚果身边的另一个内应起身救场：“关于谢敛昀原曲小节与前辈包括梅衡的旧作重合，请问你们怎么回应？” “一块蛋糕，如果从烘培时长夹心内容奶油选料等多个方面都一模一样，那确实抄袭嫌疑较大。”霍刃不假思索道：“但如果谢敛昀的作品里洒了几颗蓝莓，而前辈们的作品里也出现过蓝莓，这两者就可以混为一谈了吗？” 弹幕加倍数量跟着纷纷回应。 孰是孰非已经再清晰不过。 spf安排的热搜随即登顶，在这时候砸钱完全不带手软。 谢敛昀霸气时刻 坚果本人并无乐理基础 坚果当场打脸 所有的屈辱不甘，全都在如数奉还。 从谢敛昀本人站出来，要求把网络骂战换成面对面质疑时，这场战争就已经赢了一半。 键盘侠从来就不存在于现实中，他们只敢在蒙面状态下肆无忌惮地发泄戾气。 坚果和内应们是被舆论逼出来与他们对峙，但不管再怎么准备，也扛不住控场和逻辑衔接。 眼看着舆论悉数反转，直播观看观众超过百万人次，中间几度卡顿到画面刷不出来。 也就在这一刻，坚果这边的人发现事情完全没有挽回余地，决定在败露更多细节前提前退场。 再这样撑下去，他们的出席完全会被当做给corona做澄清的有力道具，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像个笑话。 “抱歉，我们时间有限，只能直播到这里了。” 主持人看了眼表：“才过了二十分钟。” “这是早就沟通好的事情。”负责人恶狠狠瞪了一眼坚果，语气强硬：“贵方把控流程，我们也根本没有辩解的能力，不是吗？”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谢敛昀忽然又开口了。 “你们集体剪辑视频，给我织罗这么多罪名，所以是为了正义？” 答案他早就知道了。 问这一句，只不过是替观众再问一次。 坚果铁青着脸看他一眼，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在他身影从画面中消失的那一刻，直播弹幕刷到飞起。 两位主持人会意鞠躬离场，电子屏和长桌台也被悉数撤下。 薄玦接过话筒，模样依旧清冷骄傲。 “虽然他们人走了，但节目还要继续。” 观众们跟着精神了。 这难道还不够爽吗？？还有什么？？ “《皇冠的诞生》那部纪录片里，我们曾经解密过第一张专辑的制作流程。” 薄玦侧过身，工作人员已经将三角钢琴推了过来，将滑轮一一固定好。 “实际上，我们corona全团都拥有三键成曲的能力。” “这也是古典乐基本功之一。” 旁边有人递了个装着骰子的玻璃盒出来，里面的金红骰子上还画着小皇冠。 “我们来即兴摇骰作曲试试。” 第一个上场的是龙笳。 三个音由骰子选定，他不假思索地现场编曲弹琴，修长十指犹如翩飞白鸟。 风格竟然是洒脱不羁的灵魂乐。 紧接着是梅笙遥池霁霍刃。 每一个人都轮流坐上琴凳，对着镜头自在微笑，手中音符由雨珠被织作朝霞，绚烂美好到让人只想要听更多。 每个人都是不同风格，而且还是对着直播作即兴创作。 三个音衔接作三段乐句，又从三段乐句连贯作完整乐章。 最后才是谢敛昀。 他摇完骰子，与薄玦交换眼神，终于坐在了纯黑三角钢琴前。 然后开始三键成曲。 第一首流畅奏完，风格一变，竟不作犹豫的直接开始了第二首。 从爵士到摇滚钢琴，从乡村到古典狂想曲，他甚至是在创作一首的同时就已经开始预热下一首，将前面四个队友的风格都一一演绎重复，神情中的自矜骄傲不加掩饰。 这样才华横溢到几近狂妄的人，又怎么可能去抄袭？ 他就应当坐在乐坛的最高处，写出能激荡震慑整个世界的华彩乐章。 修长有力的双指在黑白琴键中起伏跳跃，凤眼中的冷意与傲意融作一处。 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强悍到不真实的现场直播，过了半天才想起来发弹幕参与讨论。 薄玦原本准备怼的又凶又刁钻，没想到对方直播没到一半就集体跑路，这会儿还有点意犹未尽。 他再度看向镜头，把今天的实际重点和盘托出。 “corona一路走来，如今已经是第三年了。” “各种谣言非难层出不穷，因此我们决定推出《皇冠检察官》，用有趣的方式为大家直播解惑。” “从今以后，我们每个月都会来这款直播综艺，和大家共同近距离探讨互动。” 抄袭门的这个契机，足够为夜火直播进行充分引流，并且将官方辟谣平台完全立住。 其他五人站在他的身侧，六人再度合体，整齐鞠躬。 “道阻且长，皇冠感谢有你。” 3 姜恕并没有去夜火直播的现场。 他和戚鼎加班加点将所有线索梳理比对，最后请世嵘传媒的老总过来吃了顿饭。 生意人一向不明着撕破脸皮，哪怕背后已经到了日常互捅刀子扎心戳肺，见面依旧要笑眯眯地握手喊一声陈总好。 陈总目前并不太好。 他被这几位找上门，推了几次最后还是不得不吃这顿饭，自己压力山大。 他们本来就是奔着搞垮corona去的，不成功便成仁，成功了不知道能分割占据多少大头的生意。 偏偏这corona愣是怎么搞都没法从神坛上扯下来，虐父门噱头这么劲爆都能反击，抄袭门现在也完全搞得舆论倒转，自己跟其他公司都半点好处没捞着，业务费倒是出了一大把。 这回又搞砸，戚总亲自找过来，他再躲就等于是变相承认了。 十几个人在酒桌上竟没什么话。 这气氛场合和时间点都太混乱，所有人心知肚明，没一个敢打头开口。 怕是在吃鸿门宴啊…… 世嵘传媒的人都在等着看陈总态度，戚总则是慢条斯理地吃着海参捞饭，倒也不急。 陈总憋了半天，发现连姜恕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试探着开了口。 “味……味道还合意吗？” 戚鼎清楚他只是被推到明面上的顶包者，而且在场恐怕也坐了不少来自其他公司的眼线。 “现在是大影视时代。”戚鼎慢条斯理道：“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corona要冲击亚洲顶尖的osc最高奖，不会参与影视剧相关的拍摄及训练，但这不代表spf不会抢占这方面的资源。 “实际上，虹光传媒和明煌娱乐，已经达成了a级合作共识。” 他看向所有人，语气依旧不急不缓。 “看来我们在大制作影片和电视剧的演员筛选上，需要更严格一些。” 在座的诸位，猜猜你们上升期的艺人还能接到几个好片约？ “难道说，白导要回国发展的消息是真的？！”陈总脸色骤然一变，语气惶恐道：“先前有人传——” 白导咖位实在太大，他们当初听到风声的时候都没当回事。 白导回来，等于明煌娱乐主心骨归位，spf这是如虎添翼啊。 “我不用多隐瞒。”戚鼎喝了口酒，手指微摆：“他当年把江烟止一路捧到世界级别的金球奖，这次回国时带的资源，只多不少。” 国内烂片导演俯拾皆是，能出高口碑高票房的导演都相继退隐，电影市场早就萎靡数年。 你们根本不知道算计得罪spf意味着什么。 陈总白着脸还没说话，旁边荔枝文化的大股东直接站了起来：“戚总——有些事咱们得说清楚，我司一向清白干净，从来不做得罪人的事情！” 陈总磨着牙剜那落井下石的小人一眼，索性跟着把情况挑明：“黑名单也好，规避机制也好，您有意发落挑事的人，这咱要求情也没法子。” “但是戚总，您是明眼人，我老陈只是个替罪——” “我们确实还有很多手腕可以慢慢来。”戚总任由下属给自己点了根烟，眯着眼看他们道：“刀悬在脖子上面，现在知道怕了？” “那好啊。怕也要有怕的诚意。”他倾身坐直，玩味道：“卸磨杀驴，以儆效尤，请？” 直播结束的当天晚上，有匿名账号把聊天记录爆了出来。 而且还顺手坚果不是果。 ：谢敛昀那个傻逼，等死吧。 ：你们这么裁和对比，挂在网上没效果，路人哪儿关心抄袭啊。 ：我教你们一招，叫共沉沦——你们把谢敛昀的作品跟那些巨星老前辈扯在一起，这样才能惹众怒，他身上才够脏。 ：这活儿剪起来，我得加钱，打我账号 …… 坚果本人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背刺，这时候终于慌张到暴走的程度。 他给那家自称是音乐公司的上下负责人打电话，可不仅是电话已经全都变成了空号，连地址也是个皮包公司的虚假地址。 完了。 我被他们利用了。 我完了。 如果说前面下战书开直播二连击已经是实锤中的实锤，这就已经等于爆破敌军大本营了。 大众发现自己又被耍一回，愤怒到极度暴躁。 “当初说要反抄袭的是你，天天拿谢敛昀和其他天王天后出来溜的也是你——你特么要点脸啊？？” “难怪直播一半跑了呢，呵呵，以后网上再有这种瓜我都不站队了，利用别人的善良收钱办事也不怕下地狱。” “corona这绝对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吧？？搞完霍刃搞谢敛昀，今年半年还没过完就有完没完？？想把网民当枪使几回啊？我们不用付出场费的是吧？？” 坚果聊天记录和corona全员惊艳时刻同时再登热搜。 聊天记录金额转账记录坚果小号对corona全员的嘲讽辱骂，条条桩桩都在被不断爆出。 spf官方微博选择直接起诉。 ——这意味着坚果将面对数十万的名誉权赔偿金账单。 互联网上下全都为之一振。 从今往后，再要造谣皇冠家，可能连皮带根都得被挖个干净，被律师团剐干净家底都极有可能。 坚果几乎是连夜登载了道歉声明，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即将为这场狂欢付出惨痛代价。 风波平息之际，皇冠六子再度回到了十七楼。 虽然大部分事情都在有序归位，但医生说霍刃的伤要看拆线后的情况。 他右眼眉骨附近有一道接近1.5cm的伤口，还在缓慢愈合中。 虽然还有三个月就要开演唱会了，但裴总和公司暂停了他近期的大部分训练安排，让他安心养伤。 谢敛昀回到宿舍时，脸上没有笑意。 他再三地看霍刃眉骨结痂的部分，眼神愧疚又压抑。 “刃刃……”青年哑声道：“是哥不好。” 霍刃拍了拍他的肩：“再过几天痂就掉了，不会有疤。” “而且就算有，录节目的时候用遮瑕膏盖一下就好，问题不大。” 谢敛昀难得的认真起来。 准确说，霍刃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霍刃弹钢琴，他就站旁边帮忙翻谱子。 霍刃吃饭，他就站旁边递筷子。 到最后龙笳都看毛了。 “姓谢的你坐下来！霍霍留不留疤是你盯能盯好的吗？！” 薄玦坐在旁边给霍刃剥橙子：“活该。” “谢哥，”霍刃叼着橙子无奈笑道：“你真不用这样，又不是你砸的？我知道你最疼我啦。” “也没有最，还是薄玦疼你一点。”谢敛昀难得老实成这样，声音越来越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 当初还是他叮嘱他要保护好脸，现在反而连累弟弟成这样。 霍刃十七八岁的时候偶尔长几颗痘，他和薄玦小池三个颜控都前前后后递东西护理，生怕没过渡好。 伤疤没好，谢敛昀的心就一直悬着，完全没法放下来。 霍刃安心在家里养伤休息，其他人便陪着他做专辑写歌，享受着难得的短暂假期。 只有谢敛昀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到了饭点都不出来。 小池去瞧了好几次，最后和霍刃一起站在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 池霁又敲了敲，扬长声音喊他。 “谢——谢。” 房门里传来脚步声，随后是上锁声。 “我不想听你弹钢琴唱歌。”谢敛昀背靠着门，闷闷道：“你走吧。” 池霁乖乖巧巧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然后伸手又敲了敲。 “你想不想堆个雪人？”，，，，....，，，， 第78章 第 78 章 1 谢敛昀心想百老汇出来的人果然不一样。 他靠在门背后不肯吭声,小池慢悠悠道：“我继续唱啦？” 门吱呀一声打开，戴银边眼镜的青年叹了口气。 没有等他再次道歉，霍刃就把他拉了出来。 “走啊昀哥，带我打游戏去——” 龙笳在研究新款4的组装线路，薄玦戴着耳机窝在沙发上听歌。 “昀哥出来了！”梅笙遥举起游戏手柄：“我排第四个！” 谢敛昀沉默两秒,把霍刃小池拉到沙发中间坐好，自己蹲回液晶电视旁边。 “龙笳，你插反了。” 好在霍刃恢复的还可以。 他这段时间甚至不能碰任何拌了酱油的食物，生怕黑色素沉积导致颜色不一致。 “等眉毛长出来,近距离拍写真也不会很明显。”医生笑道：“不放心的话，可以在上妆时遮遮边角。” 奉旨放假期间,大大小小的快递也陆续送了进来。 spf公司管得很严，所有粉丝送的礼物都会统一由经纪人或者助理拆捡后再选择性递交。 他们更鼓励艺人们玩单机游戏或者电视游戏，会定期检查所有网络账号的安全程度，防止盗号事件的发生。 也正因如此,绝大部分网购都需要先跟王叔或者葛助理报备一声。 霍刃偶尔会买几捆书看,梅笙遥会偷偷给小池和谢谢买零卡零食。 龙笳完全没有网购意识,需要什么跟管家说一声就会自动按他喜好送过来。 所以占用货梯时间最久的……反而是薄玦。 整个十七楼从香薰蜡烛床头玩偶置物架多肉盆栽到阳台的风铃，几乎全都是薄玦一式六份，从来只买多不买少。 王叔和葛助理最后选择买一个小推车帮他运快递。 “薄先生……您还是悠着点。”葛助理擦着汗道：“这一趟就有十六个盒子，我们还差点点漏了。” 薄玦拿着清单正一样样比对着，门后传来叮的一声。 “让一下——” 几个工人扛着半身高的快递箱往外挪：“小心撞到,都慢点慢点！！” 姜叔黑着脸道：“这玩意儿谁买的？怎么着,要搞个冰柜还是洗衣机？” “我没买这个啊……”薄玦纳闷道：“我买的都是小物件,大的家里不是都有么。” “我买的。”谢敛昀强咳一声：“这是红木浴缸，装阳台送霍霍，多泡澡皮肤会变好。” 姜叔&amp;薄玦：……？？？ 对门客梯响了一声，霍刃拿着信走了出来。 他刚刚去了趟快递安检处，取最近的粉丝来信。 黑粉现在防不胜防，往信件里塞刀片粉末虫子什么的都有。 安检部都是用橡胶手套统一拆开检查，确认无误后才换好统一信封重新交给他们。 “谢谢，你还记得上次化妆间的那个阿姨吗？” 霍刃把信纸展开，侧着身方便工人们进去：“她给我们写信了。” 谢敛昀神情一怔，接过信一行行往下看。 抄袭门爆出来时，他们还在录制《皇冠化妆间》，因为意外不得不临时暂停返程。 那位阿姨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认真又温和的给他们写了一封信，特意来感谢与鼓励。 开头表示了对他们难处的理解，以及对corona全员的感激。 因为这个话题，她和女儿打破了对彼此的很多固有偏见，现在感情更加融洽，共同话题有了很多。 她始终坚信谢敛昀不会是抄袭他人作品，鼓励他突破自我，去看更高地方的风景。 信不长不短，平和宁静，仿佛透过文字可以看到阿姨的笑容。 谢敛昀看完信，抿唇想了很久。 “我先去给她回个信。”他用力抱了一下霍刃：“回头浴缸装好了哥陪你泡，还是双人冲浪款！” 霍刃默默道：“昀哥，这真没必要。” 门口搬浴缸拿快递忙得不可开交，霍刃正把粉丝来信交给过来给他递拖鞋的池霁，电梯门又响了第三声。 “谁来了？”姜叔凉嗖嗖道：“别告诉我你们买了六个浴缸。”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气质冷沉的清瘦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姜叔心想spf从来不随便放人，这会儿皱着眉没想起来这是哪位。 霍刃侧头一看，也觉得少年看起来有些眼熟。 “江——绝！！”池霁眼睛亮亮的扑过去，抱着弟弟蹭了两下：“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个月，今年一直在两头跑，差点没赶上排练。”江绝单手插兜，笑着和师兄打招呼：“这次来给你送几张话剧包厢票，估计是我高考之前最后一场了。” “你都要高考了，时间过的好快啊。”池霁感叹道：“以前看你还是小豆丁那么大。” “池哥，那时候我才九岁……” 姜叔终于反应回来了。 “你难道是——” 少年笑着点头，不多解释。 他今天坐妈妈的车去时剧院排戏，顺路过来送趟票而已。 临告别之前，江绝又想起了什么。 “明年《汉密尔顿》就要公演了，到时候一起去？” 池霁笑眯眯招手。 “好啊！到时候百老汇见~~” 待电梯门关上，他把票分给霍刃一张。 “《苍白之廷》？”霍刃好奇道：“我们过去看话剧……不会引起骚乱么？” “有vip包厢和私人通道，不碍事~” 话音未落，电梯响了第四声。 姜叔嘶了一声。 “你们今天是过年发红包还是怎么地？？有完没完了？？” 电梯门应声打开，戚麟从另一个门上来。 “嗨？刃哥池哥都在呢？”少年侧头看向旁边堆成小山的快递盒：“噫——” 梅笙遥刚帮薄玦把君子兰抱进去，再过来打招呼时好奇道：“刚才那个小哥哥呢？” “什么小哥哥？”戚麟好奇道。 “刚下去呢，是我的好朋友。” 池霁本想多解释几句，突然打了个激灵。 遥遥还不知道那个秘密。 “——谢哥给刃刃买了个浴缸！”他硬生生转口。 “诶？” “就在阳台，要不要过去看！” “走走走~~” 戚麟今年也要高考了，大事小事堆积在一起，还抽空过来和他们邀约演唱会嘉宾。 “我快高考了，先来抱抱学神！” 霍刃心想今天怎么谁都想过来抱抱，伸手揉了揉戚麟的小脑袋。 “想考哪里？” “时都戏剧学院——”少年笑的很元气：“等暑假两场演唱会开完，我就要去学新东西啦。” 霍刃很给面子的用指节敲了敲他脑门。 “保准能过。” “好嘞~！” 等客人们和装卸工都相继离开，霍刃才把池霁带到书房。 “小池，哥问你一件事，你要是不愿意回答也没关系。” 池霁点点头。 “刚才那个人……是江烟止的儿子吗？” 池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刃哥，你不要跟其他人讲哦。” 霍刃心里一沉，又问道：“遥遥不知道这件事？” 他已经开始默算这两人的年龄差了。 池霁轻轻摇头。 “闻阿姨知道吗？” “应该……也不知道吧。” 遥遥被母亲排斥漠视至今，就是因为闻枫认为他的诞生妨碍了她的成名路。 当初闻枫与江烟止竞争同一个角色，却因为怀孕遗憾退出，两个原本在同一起跑线的影后从此人生相差渐远。 如果遥遥和他母亲知道真相……这十几年的冷淡疏远会像个笑话。 “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霍刃深呼吸道：“我们一起保护遥遥。” 池霁用力点头：“一言为定。” 五月一到，天气渐渐燥热起来。 霍刃的伤口已经脱痂痊愈，细细白线藏在眉中，痕迹越来越淡。 他们再度投入到团综和演唱会的交替训练中。 裴老板的夜火直播逐步进入正轨，如今已经成为领头羊般的最大直播平台。 “七月演唱会一共四场，位置还是时都体育馆和白川市红人馆，”裴如也在练舞的人群中穿梭巡游，不紧不慢道：“八月七夕活动，九月给你们放一个月年假——霍刃，跳舞的时候不许皱眉头。” “耶——” “诶？？” “年！假！” 其他四只陷入惊喜之中，差点没跟上拍子：“我们居然可以放假的吗？！” 谢敛昀眨眨眼，扭头看队长。 霍刃很听话的伸手把眉头展平了。 “是该放假。”裴如也示意他们继续往后顺动作：“corona出道三年，一次长假都没放过，不合适。” “姜叔需要检查健康和休假，你们也该停停工作，好好放松一下。” 他脚步停顿，漫不经心道：“如果打算集体度假的话，我可以帮忙安排国外的行程。” 龙笳率先开口：“留半个月给家里，半个月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得了吧，在家呆三天就得猫嫌狗烦，”谢敛昀终于回过神来：“在家呆七八天都够了，咱们还没一块正式出国玩呢。” corona之前因为通告确实有频繁飞往国外，但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工作区和酒店，行程一直很赶。 这次哪怕能去海滩旁清净自在的住半个月，也比在时都吃个冰淇淋都被狗仔盯着拍来得好。 霍刃忽然意识到自己没地方去。 其他人都要回家了，梅先生也说要接遥遥去国外一起玩几天。 自己……就留在十七楼等他们好了。 “对了，刃刃放假要不来我家？”薄玦笑道：“我带你去听音乐会。” “我……”霍刃下意识看向裴如也，眼神有几分期待：“我要不跟着舞团继续训练吧。” 老师，我想跟着你，去哪儿都行。 裴如也眼神微定，缓缓摇了摇头。 “舞团九月有工作行程，我也不在国内，。” 他在上次近距离接触之后自责不止，已经不敢再碰那一条红线。 一旦犯错，纵容不该出现的感情恣意发展，后果对霍刃太致命。 裴如也很清楚这一点。 corona刚刚扫平一切障碍，在蒸蒸日上的往前走。 如果霍刃把依恋感误会为爱，错误只会越来越多。 刃刃可以错，他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霍刃怔了一刻，下意识道：“老师整个九月都不在吗。” 裴如也屏着呼吸道：“嗯，很忙。” “……好吧。” “刚好来住我家！”龙笳迅速抢人：“都说了是年假，练什么舞啊——哥带你骑马遛狗去！” “队长跟我住！我家房子更大！” “你们敢不敢再幼稚一点……” 裴如也看着他们六个闹腾在一处，眸中渐渐有了笑意。 小孩现在有家，不会孤单。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裴老板工作太忙，只陪他们练了半个小时，照例交代几句就无声离开了。 等一下午练舞结束，小池举着新手机把薄玦拉走：“玦哥，我发现一个特别适合拍照的地方！” 谢敛昀拎了冰水过来，给坐在落地窗旁的霍刃分了一瓶。 “你……”他原本想问句什么，在看见霍刃眉间微不可见的那抹白线时又停了下来：“算了。” 谢敛昀不是个八卦的人。 他天性敏锐通透，更多时候只是想知冷知热，为亲近的人力所能及的做些什么。 但现在的这个猜测太大胆，问出口实在冒犯。 霍刃还在琢磨到底是去市郊和笳哥骑马，还是去欧洲跟玦哥滑雪。 可恶，难得能放个长假，选择都好诱人！ “昀哥，你问我什么来着？” “啊？啊……没什么。” 2 池霁发现了十六楼东的道具间。 不只是corona演唱要用的道具样本被罗列在这，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镀金的缠蔷薇枝鸟笼。 corona六个人里，自拍最多最骚包的是龙笳，其次就是小池。 刚进团的时候，池霁发觉薄玦性子偏内敛，碰见好玩有趣的东西就总是拉着他一起，后来两个人渐渐就熟了。 他今年不到二十一，因为骨架偏细模样可爱，看起来还像个十七岁少年。 小池举着手机咔嚓咔嚓围着道具拍照，看得薄玦也莫名有点心动。 “我……也试试？” “玦哥来笼子里，我给你拍！” 薄玦抿着唇点点头，钻进了两米高的笼子里，用随身带着的湿纸巾擦干净笼底，侧着身看向镜头。 他披着半帘墨发，在白蔷薇缠枝的金笼中神情淡漠，天生带着一种难以接近的古典美。 “好看~”池霁笑道：“再来一张！” 薄玦忽然脸色一变，看着他身后道：“你出去！” 池霁跟着回头，龙笳靠在门边招了招手。 少年飞快地看了眼两个哥哥，迅速把手机揣回兜里：“我先回去了！” “哎小池——” 龙笳顺手关门送客，揣着兜吹了声口哨。 薄玦伸手想推开笼子出来，却发现搭扣在门外，自己连指尖都够不到。 几秒的功夫，青年已经来到近处。 他把指腹搭在锁扣上，笑得温文尔雅。 “小薄老师，这笼子很配你。” 薄玦拧着眉头看他：“别闹，开门。” “亲一个。”龙笳望着他的眼睛：“亲了就放你出来。” 薄玦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听见这话耳朵跟脸一起红。 “你不开是不是？”他凶巴巴道：“我带手机了，信不信我打电话让刃刃过来给我开门？” ——等我出来你就死定了。 龙笳把额头抵在蔷薇旁边，唇角抿着笑意。 “你生气的时候真好看。” 薄玦心里有一瞬间的动摇，又很快因为羞耻感缩了回去。 他想凶他几句，或者问一句我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凭什么亲你。 但所有心思都被薄脸皮挡住了。 他低低呜了一声，抱着膝盖坐回角落。 墨发如同天鹅羽翼般将他包裹，看着都委屈。 龙笳表面还笑眯眯的，心里已经警铃大作。 完了，真生气了。 怎么逗两句又生气，玦玦你撒个娇不行吗…… 他指腹横划，把门锁重新解开。 然后堵在牢笼门口，对黑天鹅重新索价。 “给我抱一会儿，”龙笳声音放低许多：“不抱不让走。” 薄玦犹豫几秒，小声道：“不能抱太久。” 龙笳强作镇定地点头：“嗯，答应你。” 他俯身伸手把他扶起来，两个人像小孩儿一样在牢笼边缘笨拙相拥。 薄玦把脸埋在龙笳胸口，全程眼观鼻鼻观心心里乱的一笔。 龙笳刚才脑子乱糟糟的，完全忽略了牵手这一茬，这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感觉自己头顶在冒烟。 小……小薄老师手好软啊。 这是他弹钢琴的手哎…… 他不敢触摸他的骨节手背，像托着白玉似的小心翼翼。 有点凉，该多捂一捂。 怎么会这么软，都不好意思捏一下。 薄玦闷声道：“你抱够了没有。” 龙笳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干巴巴道：“再抱一会儿可以吗。” “……嗯。” 他们在窗侧的落日中相拥许久，虽然脸颊抵在彼此肩头，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其实都在悄悄的笑。 ……好开心。 霍刃抱着轻食便当盒坐在谢敛昀旁边，等了好一会才看到笳哥回来。 “饭帮你拿了。”谢敛昀指指明蓝色饭盒：“喏。” “谢了。” 龙笳坐在霍刃对面，接饭盒时都在哼歌。 “嘚瑟呢？”谢敛昀埋头扒拉菜叶子：“得手了？” 霍刃猛地被果蔬汁呛到。 “没……就抱了一会儿。”龙笳用叉子分开牛排块，看着番茄叹气：“他都要过生日了，还是没亲到。” 霍刃抽了张纸巾擦嘴角，努力把自己存在感放到最低。 他已经开始怀疑这帮哥哥们是不是在手把手教自己怎么谈恋爱。 你们为什么当着队长都敢聊这些！！ 我现在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接个吻你问他干什么，”谢敛昀对今天的伙食很不满意，继续戳着生菜叶子道：“姓薄的那脾气你还不熟吗，先斩后奏会不会？” “我想看他撒娇来着，”龙笳侧头看他：“偶尔欺负一下很有成就感。” 霍刃努力把紫薯团咽下去，全程闷头灌水。 谢敛昀凉凉道：“难怪你在动物园没少被鹅追着叨。” “对了，”龙笳叉子一放，语气认真道：“小玦手好软啊。” 谢敛昀拒绝跟笨蛋聊天，扭头嚼草不说话。 “咳咳咳咳——” “刃刃慢点吃，你急什么……” 《皇冠化妆间》如期播出，反响相当不错。 第一个小姑娘被素人改造前后，前面还是偏保守老气，再度走出化妆间时突然画风转变。 整个人就好像突然被赋予了颜色。 并不是模特身材，苹果脸圆圆的很可爱，经过精心穿搭之后弱势被充分收束，优点则扩大加强，黑曜石小珠宝恰如其分的烘托出时尚感，耳坠有银色小皇冠巧妙点题。 节目超好看，就是评论重点似乎有迷之走偏。 第一期播出之后，corona代言的两家美妆品牌销量狂飙居上，签名款和个人限定款甚至有黄牛囤货炒价。 光代言广告算什么！自家爱豆亲自上手试色打粉，产品到底好不好用在镜头面前就明明白白！ 比起短短十几秒的广告镜头，霍刃涂腮红池霁点唇色谢敛昀喷香水这种画面才更让人怦然心动！！ 同家销量高升不止，其他家都跟着眼热的不行。 怎么我们家艺人就不推个这种联动综艺？？凭什么？？？ 与此同时，受广大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皇冠检察官》第二期再度开启直播。 在沉淀接近一个月以后，人们已经被吊足胃口，光是官博私信投稿就有近百万条。 各种真真假假的传闻被他们一股脑塞进来花式提问，以至于spf不得不安排专人做程序做统计梳理。 预告仅提前三天发出，还有各大广告商友情加注抽奖，当天刚开播时围观人数已经超过三百万人次。 “欢迎来到六月的《皇冠检察官》第二季！” “根据观众们近一个月来的热情投票，目前排名前三的corona奇异传闻是——” top1霍刃过目不忘纯属炒作演出 top2薄玦头发是嫁接出来的假货 top3梅笙遥在团内跋扈骄纵还经常打架 4谢敛昀其实是深度网瘾重度宅 5龙笳已与迪拜皇室公主订婚 …… 谢敛昀一口水差点呛到，旁边梅笙遥迅速拍背。 “我——” “一个一个来，”霍刃负责转移注意力：“第一条，说的是我？” 男主持推了一车书过来。 “从哪本书开始呢，”霍刃俯身拿了一本，对着直播镜头晃了晃：“倒背十四行诗？” 裴如也隐在暗处，看着聚光灯下的少年，眼中盛着宠溺笑意。 他好喜欢这样张扬又骄傲的刃刃。，，，，....，，，， 第79章 第 79 章 霍刃随意翻了页上下浏览过,旁边梅笙遥接过诗集充当人形展示台。 当着数十万观众的面，霍刃把纯黑眼罩绑好，流利的牛津腔将诗文悉数反述。 “selltonotpurposethatpraisenotwilli，” “wellhearsayoflikethatmoresaythemlet……” 这对他而言，只是把眼前亮着的文字从末尾读到开头。 但哪怕是在场的其他队友,在看到这般情况时仍然有些微微惊讶。 霍霍太长时间的谦逊努力，总是让他们下意识地忽略他的天赋才能。 霍刃大段背完，随手又挑了本没有开封过的《清静经》。 他如同为蝴蝶剥去茧蛹般动作轻柔，将薄薄书文看过一遍,再度蒙上眼睛。 沉吟数秒，再度平缓倒诵。 “常清静矣,得悟道者。悟者自得，真常之道。” “永失真道，常沉苦海。流浪生死，便遭浊辱……” 这是粉丝们从未见过的另外一面。 也是其他五个哥哥弟弟们都快要淡忘的一面。 在电视屏幕和舞台里,霍刃是极有掌控力的动态存在,眼神歌声无一不让人印象深刻,仿佛他天生就应该成为偶像。 可在这一刻，他变得沉静从容，因为被绑缚双眼的缘故，甚至有几分脆弱感。 语言和书卷不再成为考验记忆的障碍，反而像是存储卡般由他任意保留读取。 top1话题其实是真粉黑粉一块投的。 黑粉想看他装逼翻车，真粉想看他多秀几次。 霍刃虽然在舞台上又炸又烈，但是私下做人低调恭谨，微博都是全权交给工作室打理，定期营业发发自拍，对自己的秉异才能不多言语。 布蕾们日常豹哭吃粮不够。 别人家爱豆会解个抛物线方程都能上热搜，哥哥你倒是营业下啊谁说你装逼我们保证把他扛出克！！ 哥哥别谦虚了！！再多做几个题好不好！！！ 所以第一场展示结束，弹幕里还有一群人狂刷‘不够不够’以及‘做题做题’之类的奇怪话语。 大小礼物飞机游艇跑车全程刷屏没停过，分成全部汇入‘corona官方慈善基金会’。 谢敛昀撑着下巴慢悠悠道：“你们啊……看直播还搞学习，走火入魔了吧。” 霍刃闲着也是闲着，瞧见滚动评论区有人po出高考真题和大一逻辑学模拟题，挽着袖子跟他们象征性讲了两课。 龙笳在第三句时开始撑着下巴打瞌睡。 梅笙遥捧着小本本边听边做笔记。 第一项谣言不攻自破，等霍刃把小黑板擦干净之后，薄玦施施然站到镜头前。 垂腰长发光滑柔顺，如同缎子一般质感相当好。 “其实，关于这件事，”霍刃忍着笑道：“你们看这个vcr就知道了。” 薄玦：……？ 直播画面一转，跳跃到了有些摇晃的录像里。 拿摄像机的似乎是梅笙遥，因为拍摄时间偏早的缘故，声音还有点奶。 “又到了玦哥日常保养环节——” 欧风卷草纹玻璃镜前，长发美人坐在一长排护理品旁边，任由霍刃和龙笳一左一右的帮他给发梢涂精华霜。 “玦哥！”画外音欢快道：“这是什么！” 薄玦也不恼，擦着手霜一样一样讲给他听。 “洗发露护发素头皮净洁霜护发水护发精油……” 统共种类就有十几种，每种又按着功效香型分了五六款，瓶瓶罐罐把他镜子前的空间摆满。 梅笙遥拍的时候还顺带拍了下其他几个人的镜前布置。 霍刃镜前最有条理，半透明收纳盒把大小物件安排的明明白白。 直男式散乱混放的角落一看就归龙笳，而且油墨笔还在镜子上留了个大写的帅。 场外观众隐约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 霍刃示意摄像给薄玦的长发来个特写。 “看来答案很明显。”他笑道。 这档综艺实在是帮了corona一个大忙。 通过这个途径，以后的争论丑闻非议，全都可以自然地将负面流量转化为正面效果。 对家编再多料，也只是在提前给这档节目做预热和宣传——这才是良性循环。 “那么排第三名的是，”龙笳帮忙推流程：“梅笙遥其实在团内，噗，跋扈骄纵，哈哈哈哈哈还经常打架哈哈哈哈——” “别笑场。”谢敛昀咳了一声。 “不笑哈哈哈哈我保证不笑哈哈哈哈——” 这个洗脑包出处难考，但确实被传的有鼻子有眼，起码有五六个版本。 梅笙遥刚出道那会儿才十五岁，虽然在哥哥们身边又甜又爱蹦跶，但是在镜头前还是容易紧张。 一紧张就板着脸，就差挂个牌子写生人勿近。 “让我们读几段匿名人士提供的所谓黑料……”霍刃重新坐回他们身边，清了下嗓子：“我表哥他二姐是酒店经理，亲眼看到msy要lj帮他提鞋子，还把没喝完的果汁全泼到xly脸上，简直没教养到极点。” 梅笙遥：owo？ “我是摄影师，有次梅笙遥拍杂志时觉得效果不好，上来就踹翻相机架子，被薄玦拦着还反骂他多管闲事，接着就跟龙笳在片场打了起来——” 梅笙遥：oao？ “霍刃去年六月不是膝盖和胳膊上贴着ok绷么，说是练舞时磕伤的，其实就是梅笙遥踹出来的……来自spf内部人员爆料，这瓜保真。” 梅笙遥：o口o？？ “我……去年没贴过ok绷啊。”霍刃艰难道：“这种料到底哪儿来的？？” 镜头直接对准薄玦旁边的遥遥，少年捧着脸有点委屈。 其他四只齐齐沉默了一会儿，一脸莫名其妙。 “这也太假了吧？？” “这种料居然可以进前三？？？” “遥遥还会打架了？？？” “是这样的。”池霁扶正话筒，认认真真道：“龙哥是队里的大太阳，遥遥是小太阳，他们脾气都超级好啊。” “之前外网不是有心理学家说过，一个人每天至少需要四个拥抱。”薄玦接口道：“我们队内，每天都是池池抱我们两次，遥遥抱我们两次。” “有时候是四次哦。”梅笙遥小声道：“我才不是队霸。” 弹幕全都笑到不行。 这事儿如果只是在捕风捉影地传播，其实还带着那么几分迷惑性。 真被他们五个轮流念出来，变成声音再转到人耳朵脑子里，反而假到相当荒谬。 更多人一看他们五个听见假料时的茫然表情，以及梅笙遥堪称人间真实的表情变化，好感度在跟着upupup不停涨。 热搜跟着就被推了上去—— 梅笙遥表情包 corona全体迷惑.jpg gif表情包分分钟出圈，实在可爱到不行。 谢敛昀虽然早就看过台本，但真轮到自己来解释第四项，还是一脸僵硬。 不行，这个瞒不下去。 自己每次在媒体面前什么都懂，忘了装的呆一点，该暴露的早就暴露了。 “谢谢，”霍霍侧身看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谢敛昀深呼吸一口气，大义凛然道：“是真的。” 其他四个：？ 粉丝们：？？ 路人们：？？？ “其实我有同时肝三款手游，平时都是拜托助理代肝日常。” “今年刚参加完英雄大明宫的抢甲。” “炉石传说昨天打到半夜才登顶。” 云朵们：？？？？ 二哥！！是让你澄清！！不是让你自爆好吗！！！ 这是谣言证伪节目不是拉闸节目！！！ 霍刃捂着脸道：“这个确实是真的……我们也就不瞒着大家了。” 龙笳正色道：“是我这个大哥没有管教到位。” 薄玦一脸复杂：“你们三个都是笨蛋吧……” 然后谢敛昀就开始分享剑圣破招心得和德鲁伊t0卡组，顺带答疑魔兽世界里的四方小水獭应该去哪里抓。 弹幕也陷入懵比状态。 所以现在该先吃瓜还是先抄个笔记？？ 我们只是以为你天天刷微博泡论坛你居然肝游戏比我们还熟练？？？ 2 等最后一个谣言被读完的时候，场内已经笑到不行了。 龙笳摆出新闻发言人的姿态，严肃认真道：“吃过饭，不熟。” 第二期节目刚开始时人气就相当不错，后面伴随着热搜和表情包出圈，临结束前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八百万人次。 spf紧接着宣布将把所有打赏用于希望小学和爱心午餐，里子面子全部顾全，让皇冠收获好评无数。 直播在有效拉近人们和corona的距离，也在展现更加生动和真实的皇冠六子。 不用滤镜一样高挑俊朗，临时问答一样可以妙语连珠。 碰到真料也敢坦坦荡荡地承认，很接地气。 也正因如此，七月演唱会到来之际，有大批新粉丝临时抢票，想看看新墙头的现场到底有多炸。 然后理所当然的抢票失败，在天台跟老粉们抱头痛哭。 演唱会敢不敢多开几场！！为什么票这么难抢！！ 当初你们一个个都说要脱粉退坑你们倒是脱啊！！！为什么抢票的人还越来越多你们都是魔鬼吗！！！ “我算是搞明白了，全是自己人在嚷嚷着要脱粉，结果演唱会一开票就秒没，你们这些大！骗！子！！” “我靠我发动我四个前男友帮我抢都没抢到——” 终于到了7月22日，本年度corona第一场演唱会开启。 第一年有高空泡沫云，第二年有剑舞和逃生秀，第三年专辑出彩到有了新高度，人们已经期待的嗨到不行。 这一天刚好还是谢敛昀过生日，云朵们联合宝石粉为应援升级，手幅海报花墙热气球无一不具，还承包了三条线的地铁包厢充分宣传。 布蕾们不甘其后，用摩天大楼和无人机阵隔空表白，霓虹灯光显映出队长的无双侧颜，还被都市新闻的记者拍下当做奇谈。 不同单人虽然唯粉数量都有不少，进场以后都还是默契的摆出金海一片，共同感受着团魂在此刻的共鸣。 出道前共同磨合三年，出道后风雨同舟三年。 他们知道皇冠六子的感情绝对保真。 夜色再度笼罩时都体育馆的上空，三百六十度圆形舞台陷在黑暗。 喧闹嘈杂正持续着，高空转播屏再度亮起了数字。 纯净黑暗里，舞台东侧竟亮起了一面金框落地镜。 西侧也被点亮第二面镜子。 霍刃身着深黑色长袍背对众人，肃穆着垂首跪坐。 编钟声渺远古朴，环绕感让空气都在震颤。 观众们预感到视觉盛宴的到来，已经挥舞着应援棒跟着高声倒数。 “三——” 镜子外的珍珠白灯笼依次亮起，在夜风中微微摇晃。 其余六人身披金袍，轮廓模糊。 “二——” 霍刃缓缓抬头，肩头的长袍竟滑落而下，露出光裸的背脊。 自颈骨至腰际，竟全都暴露而出。 “一！！！” 赤红色嘲风纹身似燃在他白皙皮肤上的刻痕，兽鳞獠牙清晰入微。 冷光似晨雾般横扫而过，那纹身便像被注入生命一般，竟闪烁起熠熠流光。 “他们颠倒黑白，肆意泼污。” “想将我心脏都点作灯烛。” 霍刃背对着众人开口低唱，抬手抚触面前的第一面长镜 镜中竟缓缓浮现出垂眸微笑的他本人，此刻如长者般俯身想要拉他起身。 不同方位的落地镜显现出似真似假的同一个人，在同一秒向霍刃伸出右手，仿佛要引他去不同的归路。 镜中影或悲或笑，被框在一寸须臾里不得脱身。 镜阵内的霍刃背对着众人，再度起舞。 他抬起右手的那一刻，镜阵外的五个同伴被感召呼唤，高高举起手中灯烛，仿佛为他指引前路。 三重环阵交错变幻，仿佛镜花水月。 镜外人身披金袍手执明灯，离他忽近忽远，光源便摇摆似游荡的钟声。 背负赤红嘲风的霍刃垂首折腰，镜中的六个自己似含笑似叹息，与他同在零落钟鼓声里起舞。 歌声似云雀般飘摇穿梭，将过去现在未来串联。 五人顿步，一人抬首，六扇镜悉数湮灭。 聚光灯再度独聚焦他一人。 这一刻，霍刃眸中寒芒犹如烈火。 “一切伤痛……都将被捧作鲛珠。” 演唱会再度于spf官方视频网站同步转播，微博论坛实时楼哐哐直盖，好些人恨不得变成哪吒有三头六臂，最好能边截图边发彩虹屁边无死角给亲友们疯狂安利。 爱皇冠的粉宝石：很能感受到哥哥们的满满诚意，皇冠在高人气的情况下能够保持创新，每年都在不断挑战新的高度，其实真的超难得啊 corona给我火：队长背对着镜头跳舞的时候，他背上变色纹身居然会有流光变化！！这是什么神奇创意在昏暗和镜光中效果也太好了吧？？我已经火速截屏当壁纸了！！！ 咦我的头呢：好喜欢队长写的《寒芒》，一想到他和谢谢今年遭遇到的各种事情，就觉得心酸又很有勇气。corona和我们都在风雨与共啊 是de不是布蕾：刃刃我不许你露背！！！今天一过情敌绝对又要几何级增加，我已经看到结局了！！！ 每首节目c位都会换一次，六人始终亲密无间，中途停下来说话时都靠的很紧。 他们第一年刚出道的时候，因为专辑只有一张连两个半小时都撑不满，如今已经到了可以让歌迷粉丝自由点歌的程度。 三张专辑四十多首歌足够唱好几首串烧，前奏一响都让人想要流泪。 龙笳的牢笼舞一开场，实时直播楼没有炸，隔壁cp楼突然就跟磕了红牛掺烧酒似的迅速上头，分分钟就水了一千多层。 “龙哥牵着刃刃进了笼子！！哪个鬼才编舞想的这个点龙刃isrio！！！” “为什么他们全进监狱了只剩笳笳一个人在外面？等等梅笙遥是来劫狱的吗这身皮衣配铆钉又哥特又酷我可以！！” “卧槽现在跳舞还自带剧情的是吗？我已经脑内光速磕完四对behe全来一遍！” “楼上姐妹你入坑太晚了！！mv是正剧这个是番外隔壁太太已经把监狱风云从龙all写到all刃了！！” 龙笳节目结束不久，六人鞠躬下台换主持人上台暖场抽奖，内场中场和山顶票各有一位幸运观众被选中，被工作人员迅速找到带向上场区。 与此同时旋转舞台正式启动，身披羽袍的众人踏上四面长短不一的逆时针钟摆，薄玦则靠着银白蛋壳，浅唱低吟之际伸手触碰若即若离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是动态，唯独他在庇护中沉眠独唱。 低音中音高音交织辗转，诠释出无配乐表演的共鸣之妙，六重声如川流般融合共振，好听到能够涤荡所有繁杂情绪，让一切都回归本真。 夏天气温太高，哪怕他们这一首舞蹈动作偏简单，因为衣饰繁重的缘故，六人在表演完之后都额间颈侧淌着汗，还要留神擦眼睛时不要弄花妆容。 表演服是套穿了两件，这一首表演完，长袍外套就可以尽数解下，换成更轻快明亮的和风夏布凉袍。 而小池则穿着缀满银紫樱花的浴衣，发间还缀着一串珠花。 几缕碎发垂在他的脸侧，脸颊都热到红扑扑的。 主舞台在黑暗中进行再度布置，六人站至打光区。 “下面进入粉丝福利环节——” 三位被抽中的幸运粉丝可以和他们共同放飞许愿灯，并且在台上合唱一首《校门口的云》。 与此同时，摄影师让镜头充分一一掠过每个人此刻的样子，让场内外的观众们都大饱眼福。 :薄玦的高马尾造型是谁做的！！我要给他打钱！！这个侧梳和编发太强了好想找到同款！！ :道理我都懂遥遥你写许愿笺为什么要偷偷给刃哥看——我不能磕了我已经快落到要昏过去了—— :突然看到这么正经营业的偶像昀我还有点不习惯，昀哥不会已经把手机扔给助理代肝了吧？？开完演唱会顺便检查下活动进度？？ :龙哥流汗的侧颜超a超撩啊楼上你们重点都错到姥姥家了！！！还有刃哥微微喘气的样子这是什么可攻可受的迷人存在！！！好想看他的战损状态x 粉丝互动结束之际，舞台已经被布置完毕。 “下一首，是我们和小池一起写的《掌中火》。” 烟雾腾卷着将六人侧影吞没模糊，夏夜星光竟在舞台中闪烁亮起。 在浅水散落的琉璃球盈盈生光，自边缘到中心的一切都逐渐清晰。 池霁浅笑着坐在深红色玻璃浴缸边缘，犹如天真单纯的人鱼少年。 他俯身舀了一捧水护在手心，竟有纯白火焰升腾而起，仿佛驯服的夜莺久伫长停。 清澈歌声轻扬而起，跪伏在浴缸旁的五人旋身起舞。 “你是我的掌中白焰。” “想掬一捧藏起来，怕灼伤又怕握的太浅。” 白净脚尖在水面一点，掌心落水似星河淋漓坠下，美到让满场珠光都黯然失色。 少年落入满池璀璨光华里，转腕侧眸无一不无辜又性感。 纤细纯粹，清澈柔软，迷人到能让看客脑中只剩空白。 “那天看见暮色垂落在岸，” “心里突然缺了一角，不知道该用什么换。” 众人和声低唱之际，全场也在同时摇摆着应援灯。 近处如星辰汇聚成烈阳，远处像朝夕尽碎作霞光。 少年在水中再度摇转，双腿修长笔直，漂亮的好似白玉雕成。 他单手虚执边缘，唇色如浅樱，眸中温柔一片。 “做梦时忘了唱歌，似站在无人荒原。” “掌心为你烙下伤痕，却像虔诚独白，徒留一厢情愿……” 他是美好的，脆弱的，像水中仙灵又像天使。 哪怕腰肢锁骨曲线诱人到极点，这一刻都无法引出半分邪念。 吟唱声好似海妖唤起的长风高浪，在无形中引动全场情感，让数万人在下意识地随着池霁摇摆歌唱。 池霁是相当适合做c位的存在。 他舞台感染力强，容貌出众，还拥有令人过耳不忘的高辨识度嗓音。 这首浴缸舞在镜头聚焦的第一秒，弹幕就骤然飙升到几乎加载不出流畅画面，场外粉丝又想看表演又想看评论，急的干脆电脑放直播手机刷论坛。 池霁浴缸舞的gif被迅速截取传播，在无修情况下简直比精修图还能打。 今晚微博热搜已经快被corona全部承包了。 corona超炸舞台 霍刃嘲风纹身 江烟止确认年底复出 谢敛昀0722生日快乐 同性婚姻法草案提出 池霁浴缸舞 演唱会变成大型嗑糖现场 ……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浴缸舞已经是演唱会最惊艳的表演，在歌声结束时还觉得恋恋不舍，追着营销号录屏的片段反复回味。 可是在灯光亮起的下一刻，舞台再度变化布局，暖光落在铺满白沙的平地上。 身笼淡金轻纱的霍刃赤足立在象牙白鼓面上，右手腕和左脚踝系着纯银铃环。 他再度抬眼，一瞳绿似翡翠，一瞳蓝如晴海。 唇侧已勾起浅笑。，，，，....，，，， 第80章 第 80 章 他的脚尖在鼓面上轻轻一点,腕间银铃随之清脆响了两声。 三面鼓心描画着血色龙牙花，脚步所到之处鼓声连环如飞雨击湖。 左右有两盏锦灯高悬，薄玦垂首扫弦，古琴声泠泠似寒水过耳。 谢敛昀奏鸣玉笛凤眸含笑，婉转长声似群鸟环绕应和鼓声。 云雾悄无声息地缭绕扩散,鼓声起起落落，每一声铃响都落在拍上。 霍刃身披金纱，跳舞时既像淬过月光的长刀，又像是倨傲不羁的芙蓉鸟。 华美与冷冽巧妙交叠,无半分违和感。 他双手合十侧身轻跳，五下鼓声连环振响。 笛声挑拨旋落,古琴松沉旷远，两者共鸣时便如鸾鸟交颈翩飞至扶桑树巅。 鸣鼓缀着银铃声跌宕起伏，似叩着心弦玩笑又诱人。 霍刃跳舞时颈肩舒展，耳坠流苏晃荡来去,修长腰身在夜色中绽着一弧白。 他脚背绷直踏在轻快笛音上,鼓声如骤雨转急细密有力,金纱在风中飘扬旋转，舞步渐快众音抬升摇转—— 骤然一下重击，听得人仿佛心窍全开！ 直播弹幕全程在狼嚎式赞美爆哭。 “这是什么人间绝色！！我男朋友今天晚上怎么会这么好看噫呜呜噫金纱配银铃真的太上头了！！！” “我刃身材真心太强了，该翘的翘该细的细这个手腕脚踝完全是漫画男主角标配！” “豪门金丝雀文学安排一下——这种带烈性又有脆弱感的金丝雀实在太绝了——” 霍刃从鼓面轻巧跃下，对着不同方向鞠躬。 场中高喊声不绝于耳,不过喊的内容各不一样。 “我——爱——你！！” “还——要——看！！” “穿！！衣！！服！！！” 压轴结束,最后由谢敛昀独唱收尾。 他没有戴眼镜,烟紫色瞳眸配半肩白狐皮有种不染凡尘的出世感。 这个造型由于反差太大，以至于刚出场时粉丝们看到屏幕里的人，都齐齐懵了几秒。 他是——谁来着？？ 谢谢平时都是银边眼镜打扮，对外走冰山气场冷淡路线，粉丝们连着看了好几年早就习惯了。 今天这一身打扮出来，魅惑与性感并存，帅到让人联想能力断裂—— 这位是前段时间分享游戏攻略的那个宅男？？ 金牌词作过生日终于想起来偶像营业了？？？ 谢敛昀看向镜头，烟水晶般的眸子一眨，撩到能让人心脏骤停。 ：我恋爱了！！都别说了我恋爱了！！谢狐狸跟我锁了谁都不许抢！！！ ：卧槽……这个男人摘眼镜前后的苏点会改变这么多的吗？难怪电视剧里都把眼镜当变身道具…… ：谢敛昀生日快乐！！！可斯文可魅惑可书卷气的无敌存在——今后和哥哥弟弟们一起走花路！！ 歌唱完的时候，队友们把三层生日蛋糕推过来，火花棒蜡烛闪烁着小星星。 蛋糕顶还堆了一只奶油白狐狸。 然后他们笑着糊得每个人都像花猫。 演唱会结束之际，六人安可返场三次，和姜叔一起接受媒体采访，然后照例去卸妆卸发饰。 裴如也倚在门口，瞧见霍刃回来了，笑着抿唇转身。 霍刃脸上一烫，快速跟哥哥们打了声招呼，跟着老师走进了用布帘围出来的临时空间。 他背上的赤红嘲风是老师一笔一笔亲手画上的。 临时纹身用的是特殊植物染料，不仅颜色鲜艳，在不同灯光的照拂下还会出现变色效果。 当初听说要在后背画嘲风图腾时，霍刃还没有多想。 ——直到裴如也手执毛笔坐在他背后。 “不要紧张。”男人淡淡道。 霍刃保持着长袍坠地的状态，背对着老师时佯装着平静淡定，心里一团情绪已经螺旋打结三千遍。 为为为什么是老师来画！ 微凉指腹已经按在了脊骨上，冰的他又绷紧许多。 “图案有些复杂，大概需要二十分钟。” 霍刃本想说句老师辛苦了，可一感觉到那指腹游移到蝴蝶骨上，敬语和感谢都哽成一声低音。 然后就再也没好意思吭声。 毛笔尖是软的，染料是湿的。 在背脊上描摹涂画，就好像一个绵长到似乎没有尽头的亲吻。 霍刃有时太过好强，什么事都想追上哥哥们。 钢琴吉他乐理法语，甚至是笳哥和玦哥的交往进度。 他虽然明知自己在这件事上和老师没有任何可能，可瞧见哥哥们亲昵拥抱的时候，也会有默然的希冀和躁动。 然后所有失落感在今天被悉数补偿，变成可以持续许久的小快乐。 这个礼物是哥哥们之间都没有过的。 ——老师果然最喜欢我了。 他们两人再度走进隔离区，霍刃背对着他，呼吸又有些乱。 他缓缓把系带解开，一整张背裸露在外。 裴如也静静坐了几秒，调匀心态和呼吸，低声道：“需要用酒精擦，有点冰。” 霍刃快速点点头，又不好意思吭声了。 他有些懊恼自己在这种时候不会说话。 难得和老师有时间多相处一会儿，怎么就憋不出话来呢。 太沉闷了，一点都不好。 裴如也用抹布浸了酒精，帮他细细擦掉嘲风的獠牙与尖角。 “你今天的舞踩点很准。” 冰感冲的少年脊骨像过了一层电流，却又因为这一句夸奖生生忍着发抖。 “……嗯。” 裴如也发觉他耳朵根都有些薄红，漫不经心地边擦边继续夸。 “力度掌握的很好，眼神情绪到位，在收尾时动作干净。” “我喜欢你……今晚的作品。” 霍刃以为自己差点听错，仓促地快速说了一句谢谢老师。 他甚至希望他不要再夸了。 被喜欢的人夸奖时，心里也会跟着噗通噗通跳。 面对哥哥弟弟，粉丝经纪人，以及任何其他人的时候，他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实在慌乱又快乐。 酒精挥发时会带走热量，裴如也怕他着凉，擦拭的速度很快。 有时多用力些，背上就落一道红痕。 少年忍着微微的刺痛感没吭声。 裴如也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的小少爷啊。 霍刃以为是自己没有坐直，绷紧肩膀小声道：“辛苦您了。” “嗯。”裴如也慢慢道：“是有点疼，还有三分之一。” 他说话时分了神，手中错力加重了些。 裴如也抽回手用掌心帮他捂着，轻轻揉了下蝴蝶骨。 “抱歉抱歉……” 霍刃屏着呼吸轻轻点头，在这一刻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纹路。 唇角始终抿着笑意。 演唱会大获成功，专辑销量也跟着再度飞升。 虽然早就过了宣传期，但一是因为微博热门转发，各种绝美gif镇场出圈，二是因为团综和直播辟谣双管其下，把corona的热度推向更高峰。 广告代言片约邀请如雪花般砸了过来，spf公司业务部电话日常被打爆。 八月一到，七夕活动如期而至。 每年情人节七夕节圣诞节元旦节，全都是爱豆们加班加点积极营业的时间。 这一次corona联合红血品牌seru推出七夕特别活动，场馆会场一共设立了六面立体油画框，让粉丝们可以隔着玻璃和心仪偶像同框合影。 特殊环节长达两个小时，他们六个人都要坐在接近十平方米的长条方块内，在灌木城堡圣像繁花之中cos油画人物，在保留古典美感的同时，还会透过玻璃传递新款香水的美好气味。 他们的道具侧墙都完全透明，可以和临近的队友打招呼聊天。 六个长条方块靠在一起摆出扇形，每个人都可以看见其他同伴的样子。 霍刃扮作骑士手持长剑，在群山森林间由鹦鹉引路。 龙笳扮作国王虚扶权杖，王座远处还挂着象征荣耀的鹿头。 池霁则是林间精灵，半透明的蝴蝶翅膀会扑闪变化，桦木林边有泉流潺潺。 裴如也领着助理晃悠一圈，停在了霍刃的玻璃墙前，俯身笑着看他。 霍刃正歪头望笳哥踩到天鹅绒长袍没，一扭头瞧见老师时有点懵。 “姜叔最近推了太多片约，要去陪制片人大导演赔罪喝酒，先回去了。”裴如也笑道：“小骑士，需要引路吗。” 旁边张助理举着相机对准他们两：“来，茄——子！” 霍刃没想到自己第一张七夕照是先和老师一起留影，虽然是广告商活动，意义也很特别。 他故作淡定，笑着道：“刚才那张姿势不对，再来一张。” 然后坦坦荡荡地按照营业姿势双手比了个心。 裴如也侧着身凝神看他，被张助理拍了个正着。 “好嘞！两大帅哥站在一起就是养眼！” 会场外已经有粉丝排成长队随时准备冲进来，这边的活动负责人还在确认每一处的布景和广告海报。 “谢敛昀，你十字架拿反了。”薄玦慢悠悠道：“倒着拿是信撒旦。” 谢神父扫了他一眼：“我故意的。” 遥遥拎着弓箭还在摸自己的纯白翅膀。 “……像天鹅毛诶。” 时间一到，六个通道的会场保安开始放人，粉丝们轰的就冲了进来。 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识过的偶像们同时往后缩了下。 这——这简直是丧尸围城啊？！ 2 品牌方充分预估了偶像们的受欢迎程度，在和spf联合做推广活动时把票数卡的很死，同时增派保安维持秩序，控制每个粉丝的合影时间不要超过二十秒。 霍刃他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隔着玻璃和粉丝一起比爱心，或者一起举剪刀手笑着合影就好。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偶像营业的感觉才会特别真实。 几乎每一个粉丝都是以最佳状态来见他们的。 就好像是见异地恋甚至异国恋三年的男友一样。 汉服lo裙套装首饰，每个姑娘的妆容装扮都讲究到极点，腕间耳侧也缀着皇冠。 她们排队越近，神情就变得忐忑又温柔，在亲眼看见偶像时捂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空中的环形屏幕半面在播放新品广告，半面在随机转播六人与不同女生的互动。 谢敛昀难得认真起来，在粉丝双手祷告的时候轻轻点头，伸手隔着玻璃轻触她的额头。 场中尖叫一片—— “谢谢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撩别的女孩子！！！” “深红神父也太禁欲风了好苏呜呜呜呜——” 霍刃任由葵花鹦鹉跳到自己肩上，笑着和排成长龙的粉丝互动合影。 他能感受到这种设计的用心之处。 哪怕再近，也要隔着一层厚厚防弹玻璃。 他们和粉丝需要亲近感，需要理解与尊重，也更需要安全距离。 由于是七夕节的缘故，还有很多粉丝是带着情书和玫瑰花来的。 门口安检机拦下了大部分礼物，公司也早就明确规定不允许送礼，但写情书和送玫瑰的人也很多。 渐渐每个玻璃盒子旁边都有白玫瑰红玫瑰堆成小山，甚至有人穿着婚纱进来和爱豆拍照。 ——这辈子也许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就这一次，和爱豆拍一次结婚照就是我的梦想！！ 霍刃很给面子的单膝跪地，隔着玻璃在虚空亲吻她的手背。 高空广告屏紧跟着投影出这一幕，骑士与白纱新娘竟相当般配。 场中女生跟着呜呜呜拿手机拍照。 早知道就把我的花嫁套婚纱套穿出来了！！ 霍霍旁边的玫瑰堆得好高啊可恶情敌居然有这么多！ 为什么还有人在画框旁边放大束大束的香槟玫瑰和蓝色妖姬！！ 裴如也坐在休息区，摇晃着冰水若有所思。 现在都有人排成长队给小少爷送大束玫瑰表白。 以后再成熟一些，该怎么追才能让他心动呢…… 霍刃在活泼少女们面前有些羞涩，但表现的温柔体贴，很受好评。 隔壁的爱神遥和妖精池队伍进展超慢，女生们被萌到不行，宁可被保安凶都要赖着多拍几张。 薄玦坐在银白竖琴旁，扮作吟游诗人与粉丝们互动。 薄荷们早早定了应援物，在他的画框旁摆了大捧大捧华丽至极的黑百合与黑玫瑰。 他侧着腰与她们合影留念，笑着比心感谢她们长期以来的喜欢。 突然一抬头，目光就穿过人群，望见另一侧叼着玫瑰的龙笳。 龙笳身着深蓝色天鹅绒长袍，手指比出半颗心，与玻璃屏障外粉丝的另半颗心完美吻合。 他手执权杖，眉眸如墨，英气不加收敛的尽数绽放。 青年衔着红玫瑰笑着眨眼，一长排的女生单手狂拍单手捂唇试图掩盖尖叫声。 这就是七夕节啊！！我老公怎么可以这么迷人！！！ 薄玦错愕一秒，即刻又恢复表情管理，继续与粉丝们笑着合影。 只是心里有些失落茫然。 七夕活动圆满成功，在线上线下的口碑都相当不错。 有土豪粉丝拍板把节日高档礼盒当做年中奖承包给整个公司，当场签下了六位数订单。 “拜托圣诞节再来一次！！” “新年还有这种活动吗？” “排队两个小时根本不亏呜呜呜终于见到他们了我心都要化了——” 喜笑颜开的负责人们去化妆间给他们倒水感谢，连连夸赞他们的敬业和出色程度。 遥遥把丘比特的金弓对着每个人嗖嗖嗖射了一发，转头被池霁笑眯眯薅羽毛翅膀。 “给我揉揉。” “池哥翅膀也好看，”梅笙遥眨眼道：“我们换个翅膀拍照试试？” 场照迅速流入微博和论坛，唯粉团粉cp粉女友粉亲妈粉全部一脸安详。 corona的业务能力和营业能力不要太强好不好！！！ 官方app的cp榜平时基本是三到五天换一次top1，今天伴随着各路照片流出，已经花式旋转过山车般滚了好几圈—— 十七楼众人目前没有感知到论坛里的战火弥漫。 他们大过节的从早到晚营业一整天，这会儿刚回家就已经全在沙发上瘫平了。 薄玦就趴在霍霍身边，半睡半醒。 龙笳帮他们把随身物品放好，瞧见薄玦的长发已经快坠到地毯上，走过去想帮他挽好。 薄玦腾地就坐了起来，避开了他的触碰。 龙笳神色微动，下意识地伸手，习惯性想顺顺毛。 薄玦不肯和他吵架，低着头就快速起身，穿好拖鞋往琴房走。 “……薄玦？” 龙笳快速追了过去，在走廊尽头截住了他。 “你在生气？” 薄玦扭头想换个方向走，却被再度挡住。 龙笳挺拔高挑，体能和速度方面完全碾压。 “是。”薄玦低着头：“我是不高兴。” 龙笳皱眉道：“我们今天都没怎么聊过天，发生什么了？” 薄玦转头往回走，却再度被挡住。 他盯了会儿龙笳领口，淡笑道：“你没有资格问，我没有资格说。” “就这样吧。” 龙笳忽然就闻见了醋味，突然安静下来。 薄玦心里骤然一沉，以为对方在退缩，绕开他就想往回走。 “我喜欢你。” “什么？” “小玦，我喜欢你。” “你在开玩笑吗？” 薄玦愕然抬头，下一秒却被揽进怀里，唇间被碰了一下。 “我……我喜欢你好久了。”龙笳把脸埋进他颈侧，搂着他闷闷道：“你知道的。” “你一直都知道。” 薄玦大脑一片空白。 我……被亲了？ 现在应该怎么办？推开他？骂他一顿然后走掉？ “你，刚才在做什么？”他轻声开口。 龙笳也脸红的不行，认认真真地又低头亲了一下。 他们都没有接吻过，角度都找的生涩。 可是唇好软，短短半秒，心里都在发烫。 薄玦任由他抱着，仰头看那双温柔眼睛。 龙笳不确定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小心翼翼地继续抱着。 “你会湿吻么？” “唔……不太确定。”他低声道：“要试试吗？” 薄玦缓缓点头。 他们屏住呼吸再度接近对方，距离不断缩近。 “小玦，”龙笳在接吻前一秒开口道：“我叼玫瑰，其实是想给你看。” 薄玦红着脸亲他的唇角。 “你今天坐在竖琴旁边的时候，我特别想过去抱一抱你。” 龙笳又想哄他又想亲他，低着头和他继续接吻，断断续续地往下讲。 “别生我的气……舍不得看你皱眉头。” “有时候做梦都在看你弹钢琴，听你训我，好像做什么都好开心。” “啾。” “小玦，”他抵着他的额头轻笑：“你好软啊。” 薄玦臊的都没法说话了，垂着眸子任由他亲额头和鼻尖。 龙笳轻轻扶着他的后脑勺，先是试探性地亲唇侧，渐渐便唇齿交缠，温柔又缱绻。 他们都是初次动心，初次恋爱，长吻时还特意空出几秒供彼此换气，然后不知疲倦地靠着廊柱这么亲吻下去。 是甜的，绵长快乐，不止不休。 蛰伏多年的青涩喜欢在苏醒蔓延，如青藤般将彼此的心脏与脉搏绑在一处。 然后共鸣交缠。 霍刃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想起来琴谱还没还。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左边遥遥和池霁睡成一团像两只仓鼠，斜对面谢敛昀在举着手机打游戏。 “昀哥，”霍刃小声道：“玦哥呢？” 谢敛昀刚好在算牌，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手指往远处一指。 “哦哦，我过去找他。” 等霍刃走远，谢敛昀才猛地反应回来。 等等——那边不能去！！ 霍刃去卧室拿回琴谱，顺着走廊去找薄玦。 然后一眼就看见笳哥把他三哥压在墙上长吻。 霍刃：！！！ “嗯？霍霍过来了？”龙笳当着他的面又亲了一口：“找你玦哥有事？” 薄玦红着脸道：“霍霍，你先回去，我跟你大哥把事情谈完就来找你。” 霍刃下意识地看了眼他们两靠在墙边的姿势。 “那……你们先谈……” 然后飞快逃离犯罪现场。 等霍刃跑远，龙笳用鼻尖蹭了蹭薄玦脸颊。 “谈什么呢？”青年一脸飨足，声音都透着慵懒。 薄玦十指还握在他紧实的腰侧，闷闷道：“再亲一次。” 龙笳笑着吻他的额头。 他双手抚上他的手背，十指在无声交叉扣紧。 “上瘾了？” “……呜。”，，，，....，，，， 第81章 第 81 章 霍刃回房间以后靠在墙边,抱着乐谱半天没缓过来。 他虽然知道哥哥们喜欢对方，但这个概念没有撞见接吻现场来的冲击力大。 然后开始后知后觉地炸毛。 根本没有谈事情！！你们就是在接吻！！ 当着我的面都还在亲，骗谁呢！！ 他记忆力极佳，这会儿脑子里已经可以读档重放，把大哥压着三哥亲的姿势都暂停放大再看一遍。 看着脸有点红。 ……要追不上了。 他和老师不可能接吻,做梦自己都会潜意识挡开，生怕犯错。 霍刃有些懊恼地低着头，试探性亲了下自己的手背。 冰凉光滑，似乎就是这样。 薄玦敲了两下门,语气忐忑：“霍霍？” 霍刃快速擦了擦手背，心想自己在犯什么傻,真是笨蛋。 “玦哥。”他打开门，习惯性把抱枕递过去：“要聊聊么？” 薄玦没想到他这么熟练，呆了两秒还是接过枕头，然后迅速坐下把脸埋进去。 跟弟弟谈这种事情……简直是……太羞耻了。 刚才龙笳本来说要一起过来谈,被快速赶走。 “那晚上一起吃饭？” 薄玦面无表情地把他推回卧室砰的关好了门。 青年迅速把门又打开,对他wink了一下：“爱你哦。” “你回去！！” “哥,没事的。”霍刃反而感觉松了口气，伸手按在他的肩上：“我们不是早就把计划定好了吗。” 他们六个人之间的队友情本来就是真的，那个计划也只是侧重放大不同面，帮哥哥们打烟雾弹顺便稳固人气。 薄玦回过神来，和他再度把所有流程都过了一遍。 霍刃做事极有条理,而且会有具体的文件和时间安排。 薄玦接过文件看了许久,突然道：“你和遥遥的营业快结束了？” “嗯,下一对还没有想好。” 曜刃和惑妖火都已经成为长期排名前五的热门cp，同人视频都有不少，已经彻底脱离冷门。 薄玦把其他数据分析都看了一遍，神情有些凝重：“刃刃，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但之前咱们在忙演唱会，没来得及。” “嗯？玦哥你说？” “……不要带池池玩这个游戏。”薄玦看向他，语气严肃：“池池玩不起，容易陷进去。” 梅笙遥从小就泡在娱乐圈里，自己在几番变故中也在不断成熟，关系边界一直分得很清楚。 其他哥哥们也都心智成熟，做事情不会乱来，平时没少嬉笑怒骂互相损。 只有池霁从小到大都在相对纯净的环境长大，情感细腻心思单纯，太容易被迷惑和影响。 霍刃下意识地点点头，抽了根红笔把备选项删除，低头看了其他几个选择许久。 “哥。”他突然道：“你愿意和我营业吗。” 薄玦：……！ “我……我们两营业吗。” “对啊。”霍刃在认真思考：“龙哥应该不会吃我的醋吧？” 薄玦深呼吸一口气，心想今天过个七夕所有人都疯了。 “我跟你的话……”他努力斟酌词句：“谁……” ……谁是上面那个？？ 霍刃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听懂玦哥的画外音。 他脸也有点烫，突然不合时宜地客气起来：“这个应该都可以吧？？” “要不，你排前面？”薄玦已经自暴自弃了：“年下……好像还蛮热门的？” 霍刃静默片刻：“哥，你是不是看过那几篇镇圈之宝了。” “我没有。” “绝对没有！！” “……” 霍刃勉强绷住了表情管理，跟他把其他的注意事项都叮嘱了一遍。 他很信任大哥三哥的稳妥程度，毕竟自己还是spf的时候就开始被他们一起照顾，三个人早就亲如家人。 流程走了一半，两个人都脸红的不行。 门外突然传来叮叮叮叮的铃声。 姜恕高声吆喝道：“都出来开会——我说下最近的安排！” 他们同时站起来，眼神默认达成共识。 临开门前薄玦嘟哝了一句。 “我迟早要拆了这个铃铛。” 六人再度聚齐，龙笳和薄玦站在队伍的最左边和最右边，表情都很乖巧。 “九月份你们就要去度假了，八月末工——”姜恕说了一半，忽然嗅了两下，皱着眉感觉哪儿不对劲。 霍刃和谢敛昀同时颅内警报被拉响。 “有问题。”经纪人皱着眉头把他们六个又看了一遍，往后退了一步：“我觉得哪里不对。” “八月末工作什么？”霍刃佯装帮他提词。 “打住，那个先不提，”姜恕抬手示意他安静，绕着六个人转了两圈。 谢敛昀脑子里的防空警报和防火警报一块嗡嗡嗡了起来。 姜恕两圈转完，退回了原位。 “龙笳和薄玦的表情不对。” 霍刃一时间大脑竟然计算不出来自己该圆场还是该闭嘴。 “你们两个谈恋爱了？” 薄玦一如既往地摆着臭脸：“别开这种玩笑，没意思。” “不，”姜恕拧着眉头，这次用的是陈述句。 “你们两绝对谈恋爱了。” 姜恕在娱乐圈混了几十年，虽然现在年纪大了，连自己新手机的蓝牙到底开了没有都没搞懂，但某些时候的直觉准到恐怖。 从前纸媒时代大部分明星都选择隐婚，有的孩子成年了都不会曝光出来假装单身，但他那双眼睛一看一个准。 龙笳懒洋洋道：“还开不开会了。” “你们两气场不对。”姜恕不跟他们两个玩心理战，直接盯队里最老实听话的霍刃：“你知道多少了？” 霍刃被姜恕苍隼般的眼睛一盯，莫名有种回到当年做训练生时的毛骨悚然感。 绝对——绝对不能躲开对视。 不行，快撑不住了。 “我刚知道。”他小小声道。 姜恕表情一秒钟变了三四次，拧着眉毛在客厅里反反复复地踱步。 “你们啊——你们啊——” 他骂了一句，烦躁道：“操，要输钟逢雨那孙子五百块钱了。” 薄玦莫名其妙道：“合着您几位拿我们下注呢？？” “你还好意思认？” “我强迫的，”龙笳举手：“小薄老师还没答应我。” 薄玦扭头看他：“龙笳你是真傻还是装的？？我那都叫没答应你？？” 龙笳茫然道：“不是说等会再谈谈吗？” 谢敛昀双手捂脸：“你们三个笨蛋啊……” 姜恕招招手，气的嗓子冒烟：“池池给叔拿瓶水来，要冰的。” “好——” 霍刃感觉自己做错了事，站在经纪人旁边不敢动。 “来来来，你们六个别罚站，先坐。” 左右一问，该交底的也基本都交底了。 姜恕一边喝水一边搓胡子，确实躁的不行。 “是防不过啊。”他喃喃道：“嘶，我当初为什么要押谢敛昀先网恋啊？” 谢敛昀：？？？？ “叔你到底把我想的有多不开窍？？？” 姜恕和其他高层都是从年轻那时候过来的，个别冲动人物比如戚总当初追老婆时没少犯蠢，都清楚某些必然规律。 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十几岁时不早恋乖乖学习都说得过去，二十多岁没动过心没思过春那不正常。 “其实你们谈恋爱这个事，我们也知道防不住，前前后后爆雷的艺人太多了，”姜恕慢悠悠吁了口气：“在队内好歹还安全一点，和队外人恋爱根本没法洗。” 龙笳薄玦跟着放松许多，霍刃心里蓦地沉了下来。 “你们两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会不留神搞个孩子出来，这事其实还好瞒。”姜恕说话直，根本没打算跟他们绕弯子：“问题是，你们以后分手怎么办？想过这件事吗？” 其他情侣分手以后可以老死不相往来，可只要corona在，他们两个分手后照样要营业队友情，照样要朝夕住在同一个宿舍。 这事不想清楚，后面根本没法管。 龙笳怔了一下，心里虽然想着我怎么敢跟他分手，没好意思说出口。 薄玦捂着脸没说话。 姜恕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们两，声音放缓很多：“年轻人谈恋爱都容易图一时新鲜，你们生活枯燥单调，容易胡思乱……” 谢敛昀终于憋不住了：“叔！！他们两眉来眼去都五年了！！！” 众人：……！！！ 姜恕整张脸都快皱成一个问号：“你再说一遍？” “他们两当年十七岁刚见面就天天黏糊着！！！憋到现在好不容易谈个恋爱分个鬼啊！！！” 霍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诶好像是这么回事……” 二哥不说，他真没想起来当初做练习生时的那些小细节。 ……昀哥这观察力也太恐怖了吧。 姜恕又嘶一声：“这两小孩这么能忍？” 谢敛昀井喷式疯狂输出：“龙笳他黏糊长发怪三年都以为自己是个直男，薄玦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没好好跟他谈过话，就他们这种推进度的速度分个屁的手啊！！！” 池霁悄咪咪鼓掌：“谢谢说的对！” 薄玦捂着额角道：“我现在装心脏病发作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龙笳揽过他的肩笑眯眯道：“要抱抱吗。” 2 于是第二天一早，皇冠六子再度坐在了高层会议室里。 这种事情必须提前和公司高管交底，不能由任何一个人单扛。 霍刃把自己的方案又讲了一遍，顺势出示了他和梅笙遥营业期间的影响力和cp粉购买力。 钟逢雨在桌子下面对姜恕比数钱的手势，后者黑着脸没吭声。 苏董听完之后思索片刻，意外地没有否定。 她最初把霍霍当成一个高中辍学的小孩，但这几年corona和spf在风雨交加中走来，她越来越能感受到他的清晰思路和稳健作风。 “我觉得可以。” “你们下一步准备营业哪个cp？” 霍刃没想到对方应的这么快，下意识地看了眼还在转笔的裴如也，小声道：“……刃玦。” 龙笳默默低头喝水，谢敛昀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头。 场中气氛突然诡异了起来。 “刃玦确实有粉丝基础，昨天七夕节还最终排名第五，我觉得可以。”苏董还在公事公办地分析业务，随口问道：“为什么不是薄刃？” “薄刃……其实也可以……” “暂时不用。”裴如也抿了口黑咖啡：“他今天会进热搜第一。” 众人沉默数秒：……？ “嗯？你们不知道吗？”裴如也瞧了一眼时间刚到早上七点五十，示意他们看手机的热搜排行榜。 霍刃水仙已经从三十五升到了十二。 霍刃突然反应过来水仙是什么意思，深呼吸着努力管理表情。 旁边梅笙遥好奇道：“水仙是我们队里的谁啊？” “……是自恋。”谢敛昀压低声音道：“真是绝了。” 双刃cp其实一直存在，只是入圈的人较少，很冷门。 但是刚刚结束不久的演唱会成功出圈，光是镜子舞的gif九宫格转发都破了十万。 镜中不同性格情态的霍刃，纹着赤红嘲风的背脊，简直可a可o可攻可受。 镜内倨傲含笑的少年在单指挑起镜外人的下巴，镜外孤直疏离的背影在扶起镜内狼狈跪坐的正面。 简直是一瞬间打开cp粉的雷达机关。 双刃**好啊！！自己和自己谈恋爱就是永不be！！！ 四舍五入下我磕的就是真的了！！！ 再配合上异色瞳金纱鸣鼓舞，以及不同mv和综艺里的不同面，有剪刀手画手文手开始光速产粮，到了今天刚好是井喷期的第二天。 会议开着开着就变成了热门话题讨论会。 霍刃陷入沉默。 太羞耻了。 而且这个话题还是老师提出来的…… spf高层经过接近十天的反复讨论，最终拍板定论。 一方面，小情侣刚在一起，按照罗密欧原则越拆反而感情越深，只能任由他们慢慢来。 对外曝光时必须严密保持距离，禁止有过多眼神及肢体交流。 另一方面，霍刃提出的方案被采纳升级，公司目前顺势而为，带动团队主推双刃组。 终于到了八月末，所有工作安排告一段落。 大家收拾好行李箱，排着队和姜恕告别。 姜恕被他们烦了六年，难得能放个假还有点舍不得。 “少吃点啊都，胖了我又得凶你们。” “是是是！” 霍刃最后决定和龙笳一起回庄园，临出发前有些不好意思。 薄玦池霁都是外籍，要回欧洲和家人团聚。 昀哥难得清净几天，肯定会通宵打本玩个爽。 “龙哥……麻烦你了。” 龙笳还在琢磨先带弟弟去哪疯比较好，过了大半天才回过神来。 “还客气呢，”他大笑着揉他脑袋：“我家房子可大了，想住哪住哪！” 上车之前，龙笳冲过去又亲了下薄玦。 “下飞机了要给我发短信。” “嗯。” “我每天都会想你。” “……嗯。” 薄玦不太会表达这种情感，低着头又快速亲了下他的唇。 “半个月后见。” 龙笳眼睛亮亮的，靠在他耳边小声道：“最喜欢你了。” 霍刃选择坐在车里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半晌还是点开手机微信，犹豫许久跟老师发了条短信。 「老师，你也注意休息。」 过了五分钟，对方回了过来。 很公事公办。 「假期愉快。」 其他成员轮流凑过来和他道别，遥遥还大大方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池霁小声道：“刃哥，我就不亲你啦，玩的开心。” “到英国了记得给群里发短信。”霍刃笑道：“半个月后见~” 龙笳再坐回车里的时候，俨然是被哄爽了的摇尾巴大狗。 心情灿烂到不行。 他们坐着保姆车一路去往市郊，在两个小时的车程后抵达荣嘉庄园。 龙家两个长辈和哥哥姐姐早就收到消息，在家门口等他们回来。 霍刃一下车还没看清楚他们的脸，差点被三只等身高的大狗扑倒，被龙笳眼疾手快地拉了回来。 “坐下——” 三只狗努力收住热情冲动，蹲成一排对着他们摇尾巴。 龙家老爷子在温泉别墅疗养休息，并不住在这里。 而长辈和哥哥姐姐们的亲和力，比笳哥只多不少。 他们家成员众多，教养人情也颇为到位，家庭气氛特别温暖。 霍刃许久没有进入这种环境，一时间有些茫然又开心。 他在放假前又去看过几次陆姨和陈家爸妈，陆姨还担心过他会不会不习惯。 程总和龙总都完全没有架子，家里橱柜上还放着corona的周边，到处都布置的很温馨。 虽然长桌吃饭是分餐制，但抗不过一大家子的热情劝饭。 “袁妈，给刃刃再端一份牡蛎汤。” “刃刃，雪蟹腿吃不吃呀？” “再加一份烤羊腿吧，你太瘦了，乖宝宝多吃点。” 霍刃多少年没被长辈叫过宝宝，只能红着脸说谢谢。 然后久违的吃到撑。 饭后运动是骑马逛庄园以北的荒原，在黄昏中登高望远。 龙笳在家里呆的时间少，但独属于他的三匹骏马都养的极好，猎犬摇着尾巴跟着跑前跑后，消失一阵子居然还叼了只兔子回来邀功。 霍刃虽然不好意思，到底才二十出头，外貌都停留在十七八岁的少年阶段，渐渐就玩心起来，和大哥一前一后撒丫子遛马。 两个大男孩玩的一身是汗，骑着马回去时程总已经等在了门口，拎着毛巾帮他们擦脸擦脖子。 “刃刃，你这几天就跟着哥哥睡，双床房很多，挑你喜欢的就行。”程予帮霍刃摘掉发稍上的草叶子，自然道：“庄园就是宅子太大了，晚上怕你们闹鬼，有什么事都跟你笳哥说。” 霍刃小幅度点头，笑的像小孩子。 他们在庄园里疯玩了五天。 龙笳每天睡前会和薄玦视频半个小时，然后恋恋不舍地挂电话睡觉。 霍刃大部分时间会去楼下弹钢琴，给他们独处时间，偶尔也会被龙笳叫住，两个人一起和薄玦视频。 到了第五天，霍刃隐约瞧见有什么不对劲。 薄玦好像过的……不太开心。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玦哥，”霍刃看着屏幕，临提问前改了下表达方式：“龙哥这里可好玩了，你要不要过来？” 龙笳有些紧张，生怕这个提议给恋人增加困扰：“小玦好不容易能和家人呆几天，不急着回来吧。” 薄玦条件反射地想答应，听见龙笳的话时有点迟疑。 “玦哥，我好想你啊，”霍刃再接再厉道：“笳哥也好想你，他们家有四个花园，还有树篱迷宫和施坦威，你回来和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龙笳本来立场很坚定，觉得不能打扰喜欢的人和家人团聚，听见弟弟这么说也有点动摇。 “是哎。”他小声道：“我好想你啊。” 薄玦迅速道：“我定今天晚上的机票，你们来机场接我！！” 龙笳呆住：“诶？不用这么急吧？” “没事！我是回来看刃刃！” 霍刃松了口气，心里已经开始期待起来。 等视频电话挂断，龙笳突然就慌了。 “他明天就回来了？”大哥双手抱头站起来：“家里还没收拾，床怎么办？他跟谁睡？我怎么跟我爸妈介绍他？家里狗狗要不要提前教育下？？” “哥你冷静。” “花园里那些桔梗百合太老气了，小玦绝对会说我品位差的，还有马，我给他选哪匹马，他喜欢游泳的话今天晚上就得把泳池全部再打扫消毒一遍——” “哥——” 视频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 霍刃迅速接了：“诶？谢哥？” “刃刃啊——”谢敛昀键盘旁边堆着薯片袋子：“你们那边位置宽敞么？” 霍刃有种奇异的预感。 “你在家里待不下去了？” 谢敛昀皱眉道：“被爸妈日常嫌弃难道不是人生常态吗！” 刚回家第一天第二天都简直像个宝，恨不得穿拖鞋都要代劳。 一个星期没过完，碎碎念唠叨和家务活儿全都上来了，甚至还催他赶紧找女朋友培养感情。 “我头都快被念大了，天天盯着我不要玩手机不要玩电脑，”谢敛昀烦躁道：“你们那边好不好玩，带我一个？” 龙笳立刻坐回电脑前：“小薄老师明天晚上到机场，你今天就过来帮我们吧！” “龙笳，龙三少爷，您有点出息可以吗？” 这件事没过几分钟就传到了群里。 遥遥迅速发猫猫头表情包：“哥哥们都去了，我也要去！我跟爸爸刚好度假结束，他明天去开演唱会，我坐飞机过来找你们！” 池霁也非常心动：“……我也想过来玩，后天到可以吗？” 这时候住庄园的好处就完整凸显了出来。 房子大，娱乐设施多，而且还有完美**保护措施。 龙谢刃三人组在机场vip通道接到薄玦时，果不其然被粉丝们追到了。 四个人休息期间还是签了一溜的名顺便合影，然后光速躲回庄园里等两个弟弟过来。 遥遥坐的是私人飞机，直接降落在庄园的停机坪里，整个人已经进入夏威夷大花衬衫打扮。 小池回国时还记得给他们带一堆纪念品，笑着把每个人都抱了一遍。 “好想你们啊~谢谢龙哥款待~~” 六个人一聚齐，长桌就坐的满满当当。 程总一脸欣慰：“我家要是有这么多可爱小孩就好了。” 龙笳面不改色道：“现在认干儿子也来得及。” 他们共同训练工作五年有余，难得共同迎来度假日，有种猝不及防的快乐。 不用大清早起来练声跳舞，不用做专辑写曲子，连食物都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完一起去打水球消食玩乐。 日子简直逍遥到跟做梦一样。 谢敛昀原本想再宅几天，架不住被弟弟们一顿扯。 “走啦走啦！去骑马！” “谢谢——我们去摘果子啊——” “……来了来了。” 3 十月时装周将近，秦露忙的脚不沾地，做梦都在算死线还有多久。 然后裴如也就又过来薅她家鹦鹉，一坐就是一整天。 秦露女朋友见怪不怪，还顺手给他塞了一把瓜子：“葵葵喜欢吃这个。” “好，谢了。” 秦露从中午就在打板做衣服，也顾不上招待他。 到了晚上八点终于忙到一半喝口水，扭头发现老裴还坐在那。 “您怎么也才二十四五，跟着忙了三年难得放个假，”她抽了一口凉气：“到底是夜店不好玩还是唱k搓火锅没劲？” 裴如也用指腹给葵花鹦鹉顺毛。 “再坐会儿。” 秦露迅速亲了口自家小美人一口，示意她先带着伙计们下楼吃宵夜，自己拉了把凳子坐他旁边。 “说吧，怎么回事。” 裴如也静默许久，低声道：“戒断反应。” 他已经连着七天没见到刃刃了。 霍刃的微博一向交给公司打理，朋友圈发的照片不是草原就是狗，连自拍都没有。 小少爷玩的乐不思蜀，他却陷在焦躁不安里，好像突然被强制脱瘾。 秦露沉默几秒。 “老裴你啊！！！你平时做生意圈钱的那脑子呢！！！” 裴如也坦荡认栽：“色令智昏。” 他平时要同时兼顾多个领域的业务开拓，其实精神压力比现在休假期要大许多。 可是那时候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刃刃。 就算看不到，也可以从姜恕那里知道小孩儿过的怎么也。 他以前觉得刃刃太依赖自己，现在终于中断接触，连从姜恕那里得到的二手消息都半点没有，就好像手中的风筝线突然断了。 情绪在一寸寸不断往下沉，甚至想过半夜开车去龙家把刃刃接回来。 秦露心想谁追星的时候不是这样，碰到爱豆停止营业都恨不得挠墙。 但话确实不能这么讲。 她咳了一声，再度问道：“你确定你跟他没希望了？” 这话作为队长铁粉不该问，但作为友人还是得再确定下。 “不能。”裴如也淡淡道：“他快二十一岁了，在黄金上升期。” “你说你要是早几年出个道，这时候还能跟他炒个cp——” 裴如也扫了她一眼。 秦露迅速捂嘴，正色道：“以后呢？” “以后……”裴如也靠着墙，任由鹦鹉叨他的头发：“等他自由以后，肯定是要追的。” 但竞争者恐怕成百上千，不一定追得到。 “这样。”秦露思忖道：“你们要先学会从朋友做起。” 裴如也终于神色转变。 “刃刃他一直把你当老师，雏鸟情节也重，粘乎来去都不知道你的心思。” “你自己也习惯性摆老师架子，其实也就大他四岁。” “平时又不聊天又不互相关心，以后也没法谈恋爱啊。” 裴如也皱眉道：“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啊，就发个朋友圈，说最近工作压力好大，或者感冒发作身体不舒服之类的。”秦露深谙追人之道，习惯性看了眼自己和女朋友的合照：“他如果在意你，就肯定会来问候你，你挑他喜欢的话题往下聊。” “注意——”她竖起一根手指，红指甲亮闪闪：“聊到最开心的时候，你就装睡，不要再回复他。” “等到了第二天，再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往后聊。” 裴如也若有所思：“这不像是当朋友，像是哄情人。” 秦露思索片刻：“你自己爱咋办咋办吧。” 于是朋友圈极少更新的裴总，终于发了一张打点滴的日常。 「重感冒，不舒服。」 霍刃连着几天都没给老师发过讯息，一直心里痒痒。 他既不好意思问裴如也最近过得怎么样，在忙什么，又总是忍不住记挂他。 于是隔三差五在朋友圈发龙哥家的花园狗狗还有大太阳天，试图得到来自老师的哪怕一个赞。 然而并没有。 到了第七天，他终于鼓起勇气想找裴如也聊个天，点开朋友圈就看到了最新动态。 重。感。冒。 不。舒。服。 霍刃盯着手机屏幕半天，罪恶感油然而生。 自己在跟哥哥弟弟们烤全羊烤鸽子，每天玩到天黑才回去，半夜还一块打手电筒讲鬼故事。 还不爽他没给自己的朋友圈点赞。 可是老师早就病了，还是重感冒…… 他编辑了好几条问候短信，心想自己简直没良心到一定境界，以至于想把那几条罪恶的玩乐记录都删掉。 最后还是怂了，托姜叔代为问候一句。 如果自己给老师打电话，听见他疲倦又沙哑的声音……搞不好一头热就坐车去医院找他了。 裴如也强迫自己继续浏览股市，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于是一秒接通。 姜恕懒洋洋道：“你感冒了？鬼会信？昨天来给我送饭不是挺好的吗？” 裴如也抬手把笔记本给关了。 “发给客户看的，在躲单子。” “医生说活检结果挺好，再住五天就可以走了。”姜恕嗤了一声：“个板马的，胃癌早期就住院十天，他们骗鬼？” “人家床位有限。” “我怎么也得住半个月，全身检查也来一遍。”经纪人长吁一口气：“你推荐的那个叶医生手艺是好啊，就是板着个棺材脸说话有点凶。” “那是吴医生她学生。” “吴医生？戚总他爱人？” “不多聊了，我还有个会。”裴如也看着窗外道：“下个星期替你去带他们出国玩。” “哎，裴老板，”姜恕忽然来了兴趣：“你单身这么久，就没个喜欢的人啊？需要我介绍两个吗？” 裴老板这些年分内分外的事做了不少，不缺钱不缺权就差个知心人儿陪着，自己也该帮忙找找。 有啊。可喜欢了。 你知道估计得掀桌子。 “多谢了，暂时不用。” 等电话挂断，裴如也长长叹了口气。 就知道秦露不靠谱。 他再度打开手机，准备删掉自己的那条动态。 突然就弹来了一条消息。 「老师……您要是不舒服，下周末不用陪我们去海边，好好休息。」 裴如也反反复复把这条信息看了两遍。 然后在脑子里把秦露说的那些狗屁技巧重新翻出来，思考该怎么回他。 七天没见，发了条病况才记起自己来，小没良心的。 男人叹了口气，把电话拨了过去。 霍刃没想到老师会直接回个微信电话过来，慌了几秒往远处走。 龙笳在高声招呼他：“刃刃——来烤棉花糖啊——” “马上来——” “老师？”他小声道：“您退烧了么？” “快好了，医生开的药很管用。”裴如也用指腹摩挲着领带结，看着落地窗外的街景道：“最近玩的开心么。” “……嗯。” 霍刃一时间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又怕他觉得自己孩子气，所有选择都堵在喉头，不敢犯错。 “这周末我接你们出国度假，怎么样？” 裴如也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把诱饵一项一项往外抛。 “我在比利时有一套海边别墅，私人沙滩不会有狗仔，附近还有雪山丘陵猎场皇宫。” “老师带你泡温泉。” 霍刃飞快应了一声。 然后得寸进尺，试图得到更多。 “老师，你陪我们几天啊。” 他其实知道他一直很忙，平时工作日都碰不到人。 可就是想多问问。 裴如也沉默几秒，低声道：“你想见到我几天？” 霍刃心跳停顿一拍，半晌没回答他。 这个问题好像有点暧昧。 裴如也自知是自己被晾了太久，说话不过脑子，准备找个话头把问题绕过去。 “每天。” 少年轻声开口，语气认真。 “老师，我每天都想看到你。”，，，，....，，，， 第82章 第第 82 章 裴如也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 这一刻就好像有只白狼迎面撞进怀里,冲击力之大让人要往后退两三步才缓过来。 “霍刃。”男人伸手揉着眉头，语气无奈：“你这样说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如果是十五岁那会儿，小孩这么撒娇表白，他都会笑着尽数接纳。 现在心中有私，听到时简直想过去吻他。 霍刃低低应了一声。 老师,你没误会。 我好想你啊。 “不过我确实也在休假，你们在比利时呆多久，我就陪多久。” “诶！真的吗！” “如果其他人同意的话，我们可以早点包机出发,在海边多住一段时间。” 霍刃超快的应了一声，已经在飞速思考怎么劝哥哥们答应了。 “老师。”他临挂电话前鼓起勇气想说句真心话,然而两个字喊完以后半晌都没下文。 裴如也耐心地等了会儿，还是心平气和低语一句。 “好几天没见，还挺想你。” 霍刃呼吸一滞，感觉心上有只蝴蝶在跳舞。 然后手一抖把电话给挂了。 他反应过来时一脸窘迫,懊恼又有点焦急。 刚才明明可以发挥的更好,怎么就挂了呢。 裴如也听见断线声,盯了手机几秒。 ……估计是自己说得太晚，小少爷没听到就已经挂了电话。 转头秦露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老裴——你们那边什么进度啊——” 裴如也凉凉开口：“公事公办，还是我单方面在想他。” 秦露仰头望天：“确实，他们正凑一块疯玩呢，三年才放一次假,是不容易啊。” 某人磨了磨牙,半晌又道：“你那只鹦鹉哪儿买的？” “哥,鹦鹉不是用来薅的！我家那只都被你喂撑了！！” 霍刃把电话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忙音了。 他低着头一个人坐了会，回到篝火前再度回到轻快放松的状态，笑容很自然。 薄玦把烤巧克力棉花糖递给他：“打这么久？” “嗯，裴老板打过来问，说我们要不要提前去比利时度假。” 龙笳随意道：“我都行啊，看你们喜欢。” “要不在这多玩几天？”梅笙遥歪在谢敛昀身边，有些惋惜：“小马还没和我玩熟呢。” “先过去。”谢敛昀突然福至心灵，语气坚定道：“早点去吧，我赞成。” 霍刃眨眨眼，心里松了口气。 薄玦有点纳闷：“你什么时候对旅行有兴趣了？” 谢敛昀不假思索道：“你难道不想帮龙笳擦防晒霜吗？” “没——没有！” 他们光速收好行李，转天就坐上飞机共同前往比利时。 裴老板的私人飞机空间很宽裕，配备浴室卧室以及小客厅。 霍刃规规矩矩地坐在他旁边，忽然有种自己在约会的错觉。 虽然队友们都在，前后还偶尔有侍应生走动。 但他就坐在老师身边，可以一整晚都和他在一起。 他们两人并肩坐着，能听见梅笙遥在远处断断续续吹着竖笛，还有池霁配合的轻快口哨声。 霍刃裹着毯子沉默一会，侧头悄悄看裴如也。 老师今天没有绑发尾，碎发就垂落在修长颈侧，有种柔软感。 裴如也在佯装处理文件。 他一个多星期没有看到霍刃，凭着良好控制力把语言神态收回来，克制到几近冷淡。 霍刃在悄悄看他，他在用余光对望。 睫毛好长。 “要看电影么？” 霍刃裹着毯子小声提问：“一起看？” “当然是一起看。”裴如也把电脑推到他们中间，随意道：“毯子分我一半？” “嗯……好啊。” 电影是随便找的外文片，讲的是冒险故事。 他们靠在一起静静看屏幕，其他人吃着三明治走来走去。 霍刃当着队友的面和老师靠在一起，又觉得脸上在发烧。 梅笙遥还凑过来给他喂了一瓣橙子。 霍刃下意识地张嘴叼住，条件反射地侧头看裴如也。 后者还在看电影，似乎并没有注意队友之间的亲昵互动。 谢敛昀端着游戏机坐在斜对角，神情复杂地抿了口苹果橙汁。 怎么回回都是我瞧见呢？？ 其他四个从他们两身边逛来逛去怎么就看不见呢？？？ 度假活动由裴总承包提供，早就和spf那边报备过。 他在奥斯坦德拥有私人海滩和别墅，附近安保严密，想偷拍得拎着长镜头骑鲨鱼进来。 这座城市静谧而现代，荷兰语、法语、德语混杂在一起，有很多特色餐厅和商店。 六个大男孩快速分完房间放好行李，司机已经开着车准备接他们去购物游玩。 霍刃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眼在卷窗帘的裴如也。 “老师，你也住在这里？” “对，就在你房间的侧对门。” “一直都在？” “我又不会突然跑掉。”裴如也哑然失笑：“快去玩吧，晚上给你们做苹果烤牛肋排。” 狗仔们大部分都聚集在国内，在欧洲的小城市里更是少之又少。 六个人最开始还有些拘谨，玩了半个小时以后渐渐放开，取下口罩开启买买买模式。 谢敛昀和龙笳不会说德语，所以全程跟紧帮忙拎包拎袋子。 霍刃绝大时间都在盯池霁和遥遥——一大一小都活跃又爱到处逛，眨眼功夫就蹿出去好远，然后糕点巧克力吊坠玩偶买一大袋。 薄玦比较像承包商。 他看中什么都直接指。 “这款，这款，还有这款，这三种不要。” “其他所有都全色号打包一份带走。” 助理擦着冷汗帮忙填订货单，小声跟店员解释这是给朋友带礼物。 谢敛昀瞧着觉得有些纳闷。 “你平时买这么多东西，也没见把宿舍堆满——东西后来都去哪儿了？” “家里啊。”薄玦还在端详橱窗里的水晶草莓，随口道：“我家在时都有六套房子，扔哪儿都可以。” “？？？” 霍刃把迷路在十米外的梅笙遥牵回大队伍，进店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一对鎏银烤漆胸针。 刚好是中世纪古典风格的白玫瑰与红玫瑰。 他掏出钱夹把胸针买下来，把白玫瑰胸针放进了相片夹中。 “礼物包装只用一份，谢啦。”，，，，....，，，， 第883章 第 83 章 他们在下午五点半一起回到海边别墅。 薄玦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时一样两手空空，买的大部分小物件都被两个助理搬运带走，大半条街都进入临时补货状态。 池霁和梅笙遥买的玩偶和树脂工艺品太多，全靠两个哥哥帮忙拎着，后备箱差点装不下。 霍刃把白玫瑰胸针藏进自己的钱包夹层,却一时想不出来该怎么把另一个送给裴如也。 他不好意思给自己留一张老师的照片，看到胸针时就好像见到本人，有种莫名地心安感。 但红玫瑰……就已经是求爱的意思了。 少年快速晃晃脑袋，决定先把胸针放回自己房间,等以后有机会了再亲手给他。 别墅显然被提前修缮过，八间卧室宽敞明亮,还有设备齐全的乐器室和混音室，让他们可以在玩闹之余畅快玩音乐。 半开放厨房旁有三开门大冰箱，和牛牡蛎大龙虾应有尽有。 别墅以西是无边缘泳池，以北有针叶林,听说树林里经常有小鹿和狐狸出没。 往南走五分钟不到,就可以来到一整片私人海滩,还可以拎半袋干面包过去喂海鸥。 女佣都是东欧老妇人，看见他们时笑的很慈祥。 等晚餐结束，大伙儿聚成一团去客厅看电影，顺路开了一瓶红酒助兴。 霍刃看了十五分钟不到，隐约有点走神。 他解释自己先回房收拾下行李,回到三楼转了一圈。 裴如也的书房和卧室都关着门,储藏间倒是隐约有动静。 霍刃屏住呼吸悄悄凑过去看,刚好和在分类酒种的男人四目相对。 “嗯？” “我……我帮你一起弄吧。” 裴如也收回目光，注视着法语标签道：“不用，下去休息吧。” 他原本就是为了避开他们才独自上楼的。 裴如也做事清醒，知道自己是抱着私心才过来陪全团一起度假。 如果靠的太近，理智会太靠近动摇的边缘。 每天能多见几面已经足够，不要贪心。 霍刃休息充足，精神变好不少。 他快速扫了几眼木柜和贮藏架的标签，俯身开始同步分装。 虽然有些法语单词他不认识，但问题不大。 霍刃手脚麻利，做事快思路也清晰，把裴如也刻意拖慢的进度快速追进。 原本应该慢吞吞分两周的甜酒烈酒冷门酒，一个小时不到就已经被搞定了大半。 裴如也扶着额头，不知道该夸他还是该叹气。 ……明天去装家具好了，几百个零件边发呆边拼，也能消磨一下午。 霍刃动作利索地收了大半，渐渐也在思索别的事情。 老师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 对于这一点，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难过。 对于众多粉丝而言，他是cain，是corona的核心，谈吐形象沉稳成熟，光环一重重交叠辉映，美好到不真实。 但是老师见过最初的他。 不会跳舞，不会弹琴，脏兮兮的校服裤腿溅着油漆，闻起来寒酸刺鼻。 霍刃双手端着一瓶龙舌兰，半晌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储藏间又大又空，他思绪也在放空。 “这瓶是限量特殊款，”裴如也瞟了一眼：“等会我拿去地下酒窖。” “嗯……好。”霍刃回头看向他，同时也看见玻璃柜门前自己的倒影。 高挑清瘦，眉眼锋利。 “在想什么？” “五年过得好快。”霍刃轻声道：“有时候想一想，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运气太好。” 如果那天换了任何一个主考官，又或者半夜流浪街头出了什么意外，他都绝不会拥有今天的这个位置。 他的人生像湍急河水，踏错一步都可能会滑入深渊，从此再难回头。 裴如也回过神，低头看着他笑。 “霍刃。” “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海选那天，我选的是你么。” 霍刃怔了一秒，有点没反应过来。 “选？” 他记得那天有好几个评委，只是裴如也率先盖章，其他人也纷纷通过。 “主考官拥有一票通过权。”裴如也关上玻璃门，语气平淡：“你是我那天唯一盖章的考生。” “什——么？！” 霍刃突然间脑子完全乱掉。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样貌或者可笑的广播体操走了个偏运，和其他几百个训练生毫无区别。 可是老师说—— 自己是那一天被他唯一选中的。 唯。一。 “霍刃。” “唱歌跳舞可以靠教学培养，妆容和谈吐可以修正外貌。” “但唯独一样东西，任何公司都无法后期弥补。” 霍刃从未被这样看重和珍视过，一时间竟跟不上他的思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我……当时什么都没有。”他艰涩地表露内心深处的自卑：“您当时再清楚不过。” 裴如也按着他的肩，缓缓把少年带近玻璃柜前。 “你的眼中有寒光。” 锐利明亮，一如刀芒。 他在那天其实后悔过来当主考官。 本来就是一时兴起，结果从早上到下午都像在浪费时间。 初高中生大部分都心窍未开，面孔透着稚气，说话做事也都是同一个路数。 会唱歌跳舞的很多，能留下深刻印象的太少。 平庸与否，从眼神就可以大致判断。 直到他看到霍刃。 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 鞋带上还挂着草叶，似乎刚刚在草地里打过滚。 可是一双眼睛泛着寒芒，锐利到让人下意识地想要避让。 裴如也过了五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看这个小孩的眼睛。 然后才注意到他的骨相、姿态、思考方式，以及无关紧要的其他。 完美到如同璞玉。 “霍刃，幸运的从来不是你。” “而是能够遇到你的这个世界。” 裴如也凝视着镜中的霍刃，声音清沉。 “你无论去哪个领域，都会成为个中翘楚，拥有无尽光明的人生。” “而你选择成为偶像，是在用所有的光回吻这个世界。” 赠予无数人期待与希望，给他们快乐和幸福。 天赋，努力，灵气，执着，你拥有几近一切珍贵品质却不自知。 霍刃呼吸停顿几秒，忽然转身快速抱紧他，两人胸口的心跳在同一秒重合。 被承认和热爱的感觉太好了。 好到整个人都好像真实的活了过来。 “老师，你等着我把皇冠捧回来。”他用力道：“不管花多久，不管有多难。” 霍刃说完这两句，忽然意识到自己把男人抱得太紧，两个人耳朵都抵在一起，温热柔软。 糟糕，得意忘形了。 他迅速松开手鞠了个躬，连晚安都顾不上说就跑了出去。 心里还在扑通扑通跳。 裴如也目送某人撩完就跑，用指腹蹭了蹭耳朵尖。 第二天一早，龙笳和梅笙遥池霁出海钓鱼，薄玦去一楼练钢琴，谢敛昀则睡到下午一点半才醒。 裴如也早上开着车去集市补充新鲜果蔬肉类，心情很好。 霍刃就跟着他一块出发，总想多做点什么。 虽然昨天刚抱完，今天不好意思跟老师说话，但是可以帮忙递零钱拿纸袋。 这种好学生心态在读初中时都没有出现过。 他在不自觉地努力证明自己有多懂事听话，试图多刷一点好感。 裴如也看在眼里，顺手给他塞了个苹果以示奖励。 小白狼啃了一口，甜到想摇尾巴。 大伙儿难得放个假，连着闲了一周有余反而感觉不习惯。 姜叔不在旁边叮嘱大事小事，钟老师没有日常监督练声开嗓，十多天没出去跑行程做节目，日子闲的不正常。 谢敛昀叼着牙刷去录做梦时想的旋律，其他四个迅速跟了过去，挤在一块吹着海风写歌，毫无自己在度假期的自觉。 osc颁奖礼在改掉规则以后，把颁奖日挪到了二月二十号。 只有一顶皇冠，意味着团体和个人要同时参加评选，对统筹和评委而言都压力倍增。 corona顺理成章地把专辑发行时间推后，再也不用坐飞机还要架线路写歌。 霍刃提前完成任务，听着楼下吉他钢琴的混响声在忍笑。 他站在侧门准备进去，刚好就看见了裴如也的背影。 对方背对着他，把a3纸大小的拼装说明书正反面慢悠悠看了一遍。 然后直接把说明书放到一边，开始给数百个零件按位置排序摆放。 霍刃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一般人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他刚才过来拿胶带的时候就看过说明书，复合柜一共有数十个不同形状的木板，大小零件形状各不相同。 交给工人拼装都可能要两个小时，可十五分钟过去了，老师都没有再看过一眼说明书里的组合顺序。 简单轻松到好像在玩儿童积木。 霍刃下意识地想开口问问，又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脑子里如同倒放电影般重新回顾他们从前相处的每个片段。 不仅仅是今天才这样。 当初在spf拍摄杂志时，老师临时看完了八个行程的交叉安排顺序，然后替代姜叔带队，领着他们一天排完了十六个代言。 并且清楚记得每一处广告的妆容变化和服装穿搭。 难道说—— “过来了？”裴如也停下动作，示意他把鸭嘴钳拿过来：“旁边有钢钉，小心手。” 霍刃快速把东西递了过去，努力把思绪捋顺。 他不确定这是暗恋作祟，自己在下意识地放大美化裴如也的每个动作。 还是说他们……其实是同类。 “我昨天给姜叔打电话，”他清了下嗓子，主动把话题跟思绪都岔开：“叔没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裴如也没有停动作，还在加固弹簧夹。 “姜叔在住院。” “哎？” “他年中查出来胃癌早期，前几天已经做完手术了，活检结果是良性。” 霍刃愕然道：“癌？他居然没跟我们说？” “问题不大，医院让他住十天出院，他还不高兴。”裴如也叹了口气，觉得这老头又迷信又好笑：“年末有几场酒会，你盯着他点，最好别喝酒。” 主刀医生是青年骨干，病症也算积劳成疾，良性基本不会扩散，多休息半个月就好了。 “对了，”男人怕他担心太多，转移话题道：“今天晚上我带你们去泡温泉，怎么样？” 霍刃点点头，忽然又反应过来什么，想拒绝已经晚了。 老师——你不太适合跟我们一起泡啊—— 他憋了半个小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还是默默收拾东西，已经能预料到今天晚上的惨烈情况。 别墅附近有个私人温泉会所，装潢是北欧性冷淡风，在雪杉林中显得很有艺术抽离感。 大伙儿都情绪高涨，快速去隔间换好泳裤，肩上搭了条毛巾就往池子里冲。 霍刃提前换好，第一时间找了个偏角落的位置呆好。 谢敛昀排第二，泳裤上还有个皮卡丘。 “靠！龙笳！你居然不穿裤子！！” “……都是男生为什么要穿裤子？”龙笳晃了下大象：“在日本泡温泉也是这样啊？” 他扑通一声跳下水，其他三个相继过来。 薄玦和池霁过来时都披了条外套，还帮他们端来了冰酒和果汁。 裴如也进门时被老板留着聊了一会儿，最后一个换好衣服过来。 他走到池边时，男生们在嬉笑着互相扔水球。 然后全场瞬间安静。 “继续玩啊。”裴如也俯身帮忙把拖鞋摆齐，人鱼线蜿蜒清晰。 众人的目光已经粘在他的上半身了。 “卧——槽。”龙笳愕然道：“裴总你这个身材太恐怖了——这腰线和腿型——您请的哪家健身教练啊这么强？！” “难怪平时轻易不脱外套……”谢敛昀低头捏自己的扁平肚子：“要不您还是穿着衣服跟我们一块泡吧。” 这差距大的扎心啊。 又饱满又紧致，修长流畅的恰到好处，平时用宽大外套罩着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梅笙遥迅速举手：“老师！给我摸一下可以吗！” 众人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去，赞叹声此起彼伏。 “这个难道是传说中的鲨鱼线！” “裴总平时用什么增肌啊——牌子分享一下！！” 霍刃选择躲在水里吐泡泡。 就知道会是这样。，，，，....，，，， 第84章 第 84 章 霍刃泡温泉时话很少,但有悄悄看裴如也。 他目光走的很克制，一边晃悠就一边感叹。 不过，还是把外套穿上比较好…… 六人再度回别墅的时候，凑在后排咕咕唧唧。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能太荒废，力量训练每天得做一下。” “明天早上先游十公里？” 龙笳说话时语气带着敬仰：“前辈果然是前辈啊。” 薄玦小声道：“你身材已经很好了。” 谢敛昀默默喝水把头别开。 我到底为什么要跟过来。 九月十七刚好霍刃过生日,行程被安排的很满。 他们早上去游览了中世纪古镇，下午在皇家花园合影拍照，晚上还去听了会儿歌剧。 梅笙遥和池霁听得全神贯注，谢敛昀歪在旁边打瞌睡。 到了晚上九点半,所有活动结束，六人和张助理再度去了海滩,一块放烟花踩水花。 霍刃瞧见好多烟花盒子都排得整整齐齐，随口道：“老师去哪了？” “他等会有个视频会议，估计先回书房加班了。”张助理脖子上还挂着池霁送她的胡萝卜项链，笑眯眯道：“今天星星特别多,月亮也漂亮,放烟花一定很好看。” 霍刃点点头,笑着说了声您辛苦了。 他突然有点任性，不想看他因为工作抽身离开。 就剩几个小时了，再陪我一会儿不好吗？ 他最后什么都没说，示意张助理随时可以放烟花庆祝，不用再等。 大家在沙滩椅边或坐或站,看着数道明光呼啸上天,在深沉夜色中绽成万般星火。 确实很美,像无尽霓彩被击碎点燃，伴着星辉虹光向四方迸散，华丽隆重又辉煌。 薄玦靠在龙笳旁边静静看着，突然池霁举着相机拍过来。 “笑一个！” 龙笳眼睛一眨，在快门瞬间亲了下他的唇。 他们在漫天星火下接吻，十指紧扣。 霍刃坐在不远处，安静地喝着冰酒。 不该贪心更多了。 生日，蛋糕，礼物，旅行，还有映亮整个夜空的焰火。 他这会儿应该很快乐才对。 谢敛昀跟着小池他们合影了好几张，坐回来时一推眼镜，感觉有什么不太对。 “霍霍。”他俯身晃了晃琥珀色的酒瓶子：“整瓶你都喝完了？” “……有点烈。”霍刃揉着眉头，声音沙哑：“味道还可以。” “看过度数了吗。”谢敛昀一推眼镜，感觉他这会儿情绪不对：“你再过二十分钟，得醉成一滩史莱姆。” 怎么下午出去玩还好好的，这会儿看个烟花反而伤感起来了？ 霍刃也没法把心底渴望说给他听，随手起了另一瓶，又倒了一杯底。 谢敛昀随手给他夹了点冰块，听着天上炮仗砰砰乱响。 “过生日多喝点也没事，哥就怕你不开心。”他凤眼微挑，语气平和：“今天就当我们提前过个除夕夜，总比在节目后台吃盒饭好。” 远处池霁欢呼一声，拉着遥遥踩浪花去了。 “砰——啪！” “轰！” 霍刃晃了晃冰块，仰头望天上夜火，扬起笑容唱歌。 他醉意微醺，嗓音里少了几分平日里的自持冷静，尾音慵懒，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勾人。 谢敛昀很冷静地听了一会儿。 然后确认他这弟弟喝醉以后唱歌是真的好听。 本身四专就主打情歌，起伏心绪在醉意中被渲染传递，就好像羽翼扫过心侧，鼻尖都有点酸。 霍刃平时都不多沾酒，今天是在安全区享受浪漫却没喜欢的人陪着，烦躁情绪全靠烈酒往下压。 哼了一会儿就脸颊微红，锋芒冷冽早已无声消散。 酒在让他麻痹防御感，去接近心中最真实的情绪。 “霍刃。”谢敛昀压低声音道：“三十六乘四十二等于多少？” 少年小声道：“我想吃冰块，昀哥再给我夹点。” “你估计是真醉了。”谢敛昀把他搀扶起来，示意其他人继续玩：“走，咱去趟录音室。” 难得有这个声线和这个情绪！不把自己写的那几首歌好好唱一遍太可惜了！！ 霍刃走路居然还算稳，就是眼尾薄红。 他现在很不开心。 平时甭管开心不开心，无用情绪全都被关在盒子里，压根对他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可是烈酒一浇，压抑太久的思绪全都跑了出来转圈晃悠。 很烦人。 谢敛昀心想自己真是个莫得感情的魔鬼，好声好意把监听耳机和其他设备全都摆妥，示意霍刃站好唱歌。 少年红着眼睛看他。 “昀哥，我喝醉了吗。” “有点。” 霍刃叹了口气，任由自己的理智一寸寸下坠。 他嗓音沙哑，唱歌时有时候会忘词，气息断断续续的并不算特别稳。 谢敛昀听得一脸复杂。 所以霍霍从前唱歌都在唱什么？？ 他感情饱满的时候唱几首情歌听得人心酸到像暗恋谁一万年，情绪都会被旋律和轻哼声一起攥紧带走，换气时叹息一声简直是神来之笔。 难怪当初钟老师反反复复说他唱歌没感情啊…… 现在有感情了还得了？？ 小池科班出身都跟他不相上下好不好？？ 霍刃很听二哥的话，把四首歌全唱了一遍，还按着他给的拍子改长音。 谢敛昀心想这专辑效果出来简直绝了，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男声。 “在录什么？” 裴如也知道放烟花时气氛太暧昧，自己提前回书房避开，只远远看着。 十几箱烟花还没放完，他家小少爷就被队友架了回去，而且走路步调也不对。 谢敛昀迅速让位：“老师您听一声，我这边已经刚录完。” “小池遥遥他们还在等我，麻烦您顺路把他送回房间哈。” 裴如也沉默不语。 身后传来砰的利落关门声。 谢敛昀用百米冲刺速度下楼，心想得亏刃刃裴总住三楼，其他人都住二楼应该碰不上。 弟弟啊，哥尽力了。 龙笳那笨蛋只会钓鱼，哥把你带过去当诱饵钓人还顺带录了个cd……我真是一个天才。 霍刃把半首情歌慢慢唱完，靠着墙感觉自己快站不稳了。 不行，好困，眼睛都睁不开。 他昏昏沉沉地顺着墙往下滑，在摔倒前被平稳接住。 然后被打横抱在了怀里。 不对啊……昀哥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他居然抱得动我哎。 霍刃窝在男人怀里，语言系统半晌才艰难重启，眼睛已经困得完全睁不开了。 他不好意思麻烦对方，可自己确实四肢发沉，想动动胳膊都没力气。 “昀哥。”他小声道：“你是不是又看出来了。” “你一直这样，什么都看得见。” 裴如也抱着少年往回走，不多应答。 怎么这么轻，还是要再养养肠胃。 霍刃以为昀哥默认了问题，小声慢慢道：“我好喜欢老师啊。” 裴如也停住脚步。 “老师他那么好。” “为什么我不能追他啊。” 少年声音绵软发沉，有几分不甘心。 裴如也沉默许久，怕他突然清醒过来，静静等了几秒才继续往回走。 他总是用依赖来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宁可相信一直只有自己在沉沦上瘾。 可是苍白的防御就这么被轻巧地拆了个干净。 “老师他那么好……” 霍刃凭着移动轨迹能感觉是在回自己房间，心里放松几分，把脸埋进他脖颈。 声音就贴在耳侧，尾音都透着难过。 “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以后他要是和别人结婚了，我该怎么办啊。” 裴如也把霍刃抱回床上，坐在床沿伸手轻抚他的脸侧。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爱他。 “你看过老师弹钢琴的样子吗。” 霍刃抱着他的手臂，蜷着仿佛是白狼卷起尾巴。 “他跳舞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性感。” 裴如也垂眸帮他抚平眉头，低声道：“你喝太多酒了。” 霍刃抱着他的胳膊睡了一会，突然又醒了过来。 然后睡眼惺忪地继续往下讲。 裴如也没有动，始终陪在他的身侧。 “不行，我不能和老师谈恋爱。” 少年长长叹了口气，断断续续地往下讲：“这个圈子太乱了。” “私生粉，女友粉，狗仔，还有网络暴力……我不能给老师添麻烦。”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霍刃不是怂，是活的太清楚明白，知道任性的代价是什么。 这会儿霍刃的防备和自制都被酒精卸除，许多在心里按捺太久的话都在不由自主地往外讲。 讲他在龙家庄园里休息时有多想念他，几次电话号码都输好了又不敢拨出去，还怕说梦话被队友听见。 讲他每次开演唱会之前都会把四叶草吊坠和鹿角耳钉戴好，心里会觉得安宁又满足。 讲以前自己跳舞太差，只敢队伍后面跟着学，被夸一句都可以开心一整天。 少年人的喜欢简单干净，纯粹如冬天的一场初雪。 细密又绵软，好像在滚烫胸口捂着就会消散融化。 裴如也深呼吸着控制情绪。 他已经想把心都悉数给他，根本听不得这种委委屈屈的诉说表白。 从前早已习惯打拼独活，灵魂和梦境都只有无尽荒芜。 可是现在，一切都犹如深夜里突然燃起一场野火。 晦暗炽烈，压抑恣意，矛盾纠缠着不休不止。 他是他的老师，绝不能犯错。 爱是克制。 必须克制。 尽兴欢愉不算什么，可如果恋情被开闸放水，漏洞裂痕只会越来越多。 一着不慎，霍刃会被数千万的狂热粉丝完全反噬。 一人崩解，整个男团也会跟着四分五裂，再难翻身。 裴如也如今已经拥有足够资本，再给spf造个男团都不成问题。 可现在corona才是霍刃真实意义的家。 是他一切归宿感和安全感的核心来源。 少年不知道身边的人在想什么。 他声音也迷糊起来，听着像小动物在呜哩咕噜。 然后低低抱怨。 “玦哥他们都亲亲好多次了。” “我一次都没有。” 裴如也握着他的右手，俯身轻轻吻了下他的手背。 霍刃所有不满都倒了个干净，转眼就窝在枕头旁边睡熟，任由一只手还被牵在半空中。 他感觉好多了。 撑住男团要面对的压力实在太多，他是队长，不能轻易表现出脆弱和彷徨，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坚定。 不可以哭，不可以示弱。 这场趁着醉意的诉说更像一种发泄，在帮他把所有压抑情绪都导出来。 裴如也抚顺他的柔软碎发，独坐许久才松开手，把被子和枕头摆好裹紧，转身拿热毛巾细细擦脸。 临走前关好窗帘，泡了蜂蜜水放在床头。 再三在昏暗中听他的均匀呼吸声，心跳也变得缓慢又虔诚。 然后告别般起身，终于走到房间门口。 时间停留在十一点五十九。 男人深呼吸两秒，转身走了回去。 然后俯身轻吻他的唇。 在十二点来临的前一秒，他们呼吸交重，唇瓣轻触。 白玫瑰的馥郁与琴酒的凌冽香气再度相逢。 “生日快乐。”他轻声开口。 欠你的吻，我以后慢慢还。 -2- 霍刃起床的时候，头疼的简直像是有螺丝刀在里头乱搅。 “嘶……” 他伸手想捂头，偏偏手还被压麻了，一动也跟着疼。 床边已经围了一大圈人。 “刃刃醒了！” “你小点声，宿醉完特别容易怕吵。” “小薄老师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霍刃花了接近三分钟才把两只眼睛睁全，然后发现哥哥弟弟们全围在他旁边。 “刃——刃。”池霁压着气声道：“蜂蜜水凉啦，起来先喝点温水怎么样？” “我昨天，”霍刃任由薄玦把自己扶起来，低着头闻袖子的味道：“昨天我喝了多少？” 薄玦昨天看他已经睡熟了，因为怕吵醒的缘故，只过去帮忙擦了擦脸。 “一瓶半波尔斯。”谢敛昀神情复杂地端详着他的衣服：“你睡觉之前睡衣都没换啊。”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不是双箭头？ 单相思得多累啊……自己以后得多关心下弟弟。 霍刃人生中第一次喝到断片，昨天晚上除了烟花之外什么都不记得。 他神情窘迫地去洗了个澡，换好干净衣服出来时再度被队友包围，大伙儿陪他坐在床上擦头发递湿巾。 “抱歉抱歉，”霍刃小声开口：“我肯定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薄玦冷静道：“谢谢把你扛回去的。” “其实，我把他扛去录音室了。”谢敛昀迅速坦白：“他喝醉时唱歌特有感情，我一时没忍住——” “——谢敛昀你是人吗？？人家喝醉了你对他做这种事？？” 谢敛昀来的时候还带了台电脑，很有忏悔的觉悟。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最好把犯罪工具全交出来，先听听霍刃态度再决定要不要销毁。 这种事本来就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以后也不可能强灌人家喝醉了再录音。 他打开蓝牙音响，把霍刃昨晚唱的那几首调出来功放给其他人听。 确实又纯情又勾人，偶尔还叹息一声，撩的不行。 重点是情感表达充沛到位，能完全调动听者的共情和各种回忆。 龙笳神情复杂：“这真是霍霍在唱歌？” “是吧？”谢敛昀费解道：“这要是前后一对比，他平时唱歌完全没有感情，就是把旋律跟着走一遍啊。” 不是说不好听，是感染力和声音特质没有被推到极致，完全没这个来的惊艳。 池霁茫然道：“这差距也太大了吧……霍霍这会儿再唱一遍试试？” ——完全不行。 薄玦跟着听完三遍，纳闷道：“喝酒是能撬动他身上的什么神奇开关吗？” 龙笳随即起身：“我再拿一瓶过来？” “你坐下！” “录下来了就好，”霍刃揉着额头道：“我还怕调子找不准。” 他听着也觉得很陌生，难怪钟老师之前老说自己没感情。 “不过我录完有事就先走了，”谢敛昀试图再打听点什么：“后来是裴老板把你送回来的。” 霍刃动作顿住，重复道：“裴·老·板？” 自己喝醉已经很丢人了，最后还靠老师把自己扛回去？？ 不会撒酒疯了吧？？ “不是过目不忘吗……”谢敛昀端详着他白白净净毫无痕迹的脖颈：“昨晚你跟裴老板说过什么吗？” 霍刃已经在努力回放记忆了。 读卡失败，内存空白。 “喝酒误事啊。”他喃喃道：“我好后悔啊，真不该胡来。” 谢敛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神情郑重：“没事，以后还有机会。” 霍刃：……？ 裴老板上午一直在开会，中午饭都由佣人送去书房，全程没有露过面。 也不知道是真的忙还是礼貌性回避。 霍刃醒完酒试图把记忆捋清楚，脑子里全是乱码。 他隐约记得自己叽里咕噜说了好多话，但发出来的声音是人话还是梦呓都心里没谱。 完了，老师肯定觉得我特别蠢。 他忐忑不安地等到下午，还是鼓起勇气去了书房。 张助理刚好抱文件过来，笑眯眯打招呼问好。 霍刃小声确认敌情：“老师今天心情怎么样？” “没什么表情，估计是太忙了吧？” “我昨天有吐他一身吗？” “应该……没有？” 张助理元气满满地把文件递给他：“我就不进去了，你们慢慢聊。” 门被敲响三声。 裴如也埋头改着项目书，简短道：“文件放外面就行。” 门把手却被缓缓拧开，紧接着是有些局促的脚步声。 霍刃平时偶像营业时很有气场，这会儿自知犯错了，站在老师面前就迷之老实。 “老师……” 裴如也没想到张助理把门替他开了，一时间也不太确定情况。 ……他不会全记起来了吧。 如果等会他问那个吻的意思，该怎么解释？ 否认？承认？干脆再亲一下别的暂时都别管了？？ 霍刃见他久久没吭声，心虚的不行。 然后开始初中生式检讨。 “老师，我昨天喝到断片，肯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以后绝对不这样了，您别生气。” 裴如也心中松了口气，莫名又在脑中回放昨晚。 他们再度回到客客气气的师生模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昨晚的霍刃太真实了。 有不满，有抱怨，有少年的可爱和成年后的躁动。 就好像突然从偶像的完美躯壳里解脱出来，变得鲜活又快乐。 让他甚至觉得奖励一个吻根本不够。 一觉睡醒，又变得规规矩矩，用的还是敬语。 霍刃等的心里发毛。 到底怎么回事，平时犯点小错也没这样过啊。 我昨天到底做什么了？？不会强吻他了吧？？ “你回去吧。”裴如也把声音情绪放平，公事公办道：“没事。” 完了。有情况。 霍刃心中警铃大作，固执地不肯走。 “老师，”他问道：“我昨天是不是做了很失礼的事情？” 裴如也终于停下手头工作，转着钢笔半晌没说话。 你昨天在一遍遍地说好喜欢我。 然后抱怨为什么他们都有亲亲了，你还没有。 你还在烦恼以后我结婚了你该怎么办，份子钱得随多少。 “霍刃。”他决定说谎：“你昨天确实喝多了，跟小动物一样一直在咕噜咕噜。” “知道错了就好，昨天过生日，环境也安全，以后还是要小心。” 霍刃在研究他的表情。 不对。 老师什么时候心平气和成这样，还是有问题。 他怕自己问太多反而犯错，决定鞠个躬表示诚意。 “老师，特别感谢您带我们过来度假。” “老师平时工作太辛苦，也记得保重身体，劳累过度对健康不好。” “我就不打扰您了……” 霍刃一连串说下来，裴如也反而听得心里火大。 昨天晚上还抱着手说好喜欢舍不得，今天就怎么就跟去养老院献花一样一口一个敬语了？ “我，才，二，十，五，岁。” “哎？” 裴如也起身走到他身边，语气复杂。 “你夸我很性感。” 霍刃心想果然是这样，红着脸点头承认。 “是这样……老师你今天穿西装也很搭，肩线特别好看。” 裴如也冷不丁被夸两句，心情转眼就变好，唇角都含着笑。 他把他送到门口，随手把领带结扶正，回应平淡。 “一般而已，没什么。”，，，，....，，，， 8第85章 第 85 章 到了度假结束的前夕,大伙儿提前把箱子收拾好，元气满满地等待着新一轮工作开始。 他们在比利时玩的很开心。 裴如也日常带着龙笳举铁练核心，薄玦慢悠悠看书购物，队里年纪偏小的两只已经和林间的小鹿狐狸处成了朋友。 谢敛昀在录完音之后就开启了加班模式，日常宅在空调房里,半夜去冰箱摸两块蛋糕吃。 助手们很贴心，帮他们提前把大小纪念品寄回家，还帮忙挑了许多张有北欧风情的明信片。 霍刃心里记挂着国内的家人，给姜叔都寄了一大盒礼物。 他能猜到大叔收到礼物的表情。 肯定是一边嘟哝着就知道乱花钱,一边把东西都仔仔细细看一遍然后郑重放好。 这些年大家给经纪人在国内外买的大小礼物全都被放在办公室里，薄玦送的最多,搞得姜叔不得不多买了个陈列柜。 大叔脾气臭，说话直，但他这辈子都没有生养过孩子，是实打实把他们当家人在对待着。 六只大的小的凑在一起写明信片,聊着聊着莫名其妙又开始唱歌。 “诶……”小池发现薄玦在闷头吃沙拉,好奇道：“玦哥,你买了这么多东西，贺卡已经写完了吗。” 薄玦塞了颗草莓给他：“没什么。” 龙笳神情微动，没有多问。 正巧这个时候，墙上电视滚动播放出最新新闻。 新闻用法语播报，听得人云里雾里。 但所有人都突然停了下来。 他们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画面中一个东方少年坐在三角钢琴旁,笑容温和可爱,长发垂在背后。 面孔与薄玦竟有七八分相似。 只不过一个冷峻疏离,另一个乖巧温柔，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但乍一眼看过去，简直像是小号可爱版的薄玦，十六七岁很清秀。 霍刃法语学的不精，但大致能分辨出新闻内容。 是第十六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热门选手，现在正在接受官方采访。 “玦哥——”他下意识地看过去，后者径直关掉了电视。 “没什么好看的。” 谢敛昀皱着眉头道：“那个小鬼头怎么穿衣打扮跟你一模一样？” “嗯，我亲弟弟，薄环。”薄玦冷冷道：“看起来很像我，对不对？” 绝人以玦，还人以环。 爸妈也真是会起名字。 大伙儿停住手头动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薄玦很少跟他们提家里的情况，虽然能感觉到他出身优渥，但和父母亲戚关系都很淡。 霍刃脑子里突然叮了一声。 他思维敏捷，能把绝大部分细碎过去串联起来，第一时间找到问题所在。 难怪玦哥会选择来做偶像啊—— 龙哥虽然出身豪门，但家族产业有哥哥姐姐撑着，自己原本想学表演，陪朋友面试意外被spf选中，人生一向轻松随意。 可是肖赛是钢琴圈至高荣誉之一，得到这个奖项的钢琴家这辈子都可以高枕无忧，薄玦当年根本没必要再强迫自己舍弃天赋转行。 他身为外籍，在全家都定居欧洲的情况下孤身一人来国内发展，虽然确实有姜叔的忽悠成分，但更多的像是在躲什么人。 “哥？” “我不是想瞒着你们。”薄玦已经进入防备状态，语速都急促起来：“我是觉得这件事，说起来会显得我很小家子气。” “不会。”所有人异口同声：“不可能。” 薄玦犹豫几秒，轻声道：“行吧。” 他一直有个叫薄环的亲生弟弟。 这个弟弟刚出生时还很可爱，但长大以后就性格变得很奇怪。 “我爸妈、家里亲戚、甚至是我的朋友们，全都觉得他特别懂事听话。”薄玦深呼吸半刻，继续慢慢往后说：“可是我很讨厌他。” 谢敛昀默不作声地给他倒了杯热茶。 龙笳坐的更近了一些，眼神关切：“他对你不好？” “不，很好。”薄玦小声道：“他是学人精。” 小到衣服发饰，吃饭用的碗，枕套和床单的样式，全都要求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大到他学什么乐器，薄环就跟着学，学不会就天天熬夜练，然后欢天喜地的过来显摆。 “我那段时间在备战肖赛，刚好又是青春期，对他说话很冲。”薄玦抱着膝盖叹气：“他趴在窗户旁边看我练琴看了一整天，我发现时只觉得毛骨悚然，凶了好几句。” “然后呢……” “然后薄环躲在壁炉里哭，被爸妈发现，把我痛骂一顿。” 龙笳轻轻把他抱在怀里，不多哄劝，只是缓缓帮他捋着后背顺气。 霍刃还在分析问题。 “薄环对你做过实际的坏事吗？” “没有。”薄玦闷闷道：“可是他从小到大，不管我做什么事都要学，我觉得很难受。” 有种自己的存在会被否定的恐慌感。 好像自己是走错一步就会被替代，还有脾气更好笑容更灿烂的弟弟在后头等着。 “我爸妈大事原则没错过，小事也惯着他，觉得我无理取闹。” 薄玦一直很没有安全感，这时低着头不敢看他们，觉得自己狼狈又幼稚。 “他两三岁的时候，瞧见我吃饭用的是新的蓝瓷碗，可怜巴巴的问我爸妈能不能用我的这一只碗。” “我爸妈就劝我去换个碗，反正我也快十岁了，不会跟小孩计较。” “我答应了。” 薄玦停顿很久，半晌才开口。 “我二十岁的时候，给自己买了十二只蓝瓷碗。” 可是心里总是空的，好像怎么也填不满。 龙笳抱紧了他，低声道：“你还有我们。” “你和薄环不一样，他不会取代你。” “无所谓。”薄玦吸了下鼻子，佯装着自己并不在乎：“他还在拼命拿肖赛冠军呢，根本不可能回来。” 他强行转行，来到与古典乐毫无关系的娱乐圈里，就是想离那个旧有的存在越远越好。 霍刃坐在他的对面，又问了一句。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么？” “逢年过节点个头，平时不聊天。”薄玦揉着眼睛道：“我之前回家里住了几天，就是怕碰到他。” 霍刃隐约觉得这件事是个误会。 他弟弟可能只是……想用这种方法得到哥哥的夸赞和喜欢。 这件事只是个小插曲，很快被他们抛在了耳后。 假期一晃而过，皇冠六子再度回到国内，重新见到姜叔。 后者大半个月吃饱睡足无忧无虑，除了打麻将又输了不少钱之外一切都好，现在气色看起来像四十出头。 霍刃听说他恢复很好时长长松了口气，原本还打算悄悄祝贺一句。 但再度会面的时候，姜恕眉头紧锁，表情凝重。 “都把笑容收起来。”他坐在保姆车的副驾驶，把一捧康乃馨递给了霍刃。 “走，去圣约翰私立医院。” ……怎么刚回来就去医院？ “冯仪今天凌晨吃安眠药自杀了。” “经纪人发现的及时，洗胃以后问题不大，但是精神很差。” 六个大男生倏然一惊，根本没法相信这个消息。 他们去年还在天使之环陪她彩排，视这位敬业又执着的前辈作为榜样。 冯天后性格温婉开朗，怎么可能—— “知道你们在度假的时候没看国内新闻，”姜叔靠着车窗闭上眼睛：“不看也好，最近几年是越来越闹心了。” 六天前，一条聚众**视频突然流入网络，女主角的脸被换成了她本人。 这种视频当然不会被官方允许传播，可是微信微博卖小视频的吸血牤闻风而至，开始利用关键词四处兜售传播，乐此不疲。 就如同汹涌又无声的暗流。 大量看客看完猎奇视频以后涌入她的微博，甚至私信发送大量不堪入目的消息，谩骂侮辱无休无止。 她四十六岁，仍旧身材姣好，穿着时尚，一直是扛着非议在往前走。 演唱会哪怕露个沟，都会被媒体捕风捉影地放上头条—— 『天后冯仪爆乳透视装尺度大到吓坏小朋友』 这几年新资本纷纷下场娱乐圈开公司，三年来风向变化比过去老三十年还要快。 冯仪的老公司根本不懂这些变通之道，回应的被动又迟钝。 她神经衰弱多年，加上被网络刺激过重，一时没有想开。 霍刃抱着康乃馨，一时间竟不知该应答什么。 他竟在不合时宜的庆幸他们前几天在国外度假，没有那么早碰到这样血淋淋的漩涡。 “前辈……是被人盯上了吗？” “不是。” “什么？” 姜恕自己也抱着一束花，靠着窗停顿了半晌。 “像你和谢敛昀碰到的这种事，才是被暗算盯上。” 冯仪在圈内位置早已封神，连osc皇冠奖都得过好几轮，跟现在的年轻偶像根本不存在竞争关系。 “做视频的人在四天前就被抓到，是个无业游民。” “他说这么做只是因为……很好玩。” 车内一片静寂。 他们甚至在本能地屏住呼吸，想要躲开这样浓到化不开的纯粹恶意。 “这件事没有走露半点风声，你们什么都不要和外人讲。” “一定。” -2- 七人再度来到医院高层，在高级病房外把花束递给了经纪人。 前辈需要安静休息一段时间，他们没有进去的必要。 经纪人老徐和姜恕从前是师兄弟，现在也面露老态，满脸都是愧疚。 姜恕话很少，只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声音干涩。 “这不能怪你。” 老徐抱着花像个木偶，在缓缓摇头。 “……怪我。” 等再度回到车内，姜恕半晌都没缓过来。 “老徐突然老了好多。”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新染的头发：“我差点没认出来。” 霍刃刚才都不忍心看病房里躺着的人，这时候被动地点了点头。 “单干就是这点不好。出了事得一个人扛着，陷进去就出不来了。”姜叔转着保温杯，临喝热茶前回头看了眼六个年轻男孩：“你们能互相扶持着走，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冷热知心，风雨共进，”他长长叹了口气：“互相多珍惜着点，平时少说气话。” “叔，那都是闹着玩的。”池霁笑道：“我们五年都没吵过架，感情可好啦。” “小池是我们的小暖炉。”薄玦从后排抱着他道：“叔你别伤感了，回头公司那边应急方案多做点，再出了事也安全些。” “嘶——我差点忘了。”姜叔今天被这事搞得脑子乱糟糟的，从公文包里翻出一份文件出来：“这是这个月辟谣的内容，话术什么的都安排好了。” 大伙儿凑到霍刃旁边看了两页，脑袋上全是问号。 “真有人传这种鬼话？” “传也没事。”姜恕摆摆手：“权当是给节目提供素材了。” 当天晚上，皇冠直播间按时开启节目。 “嗨——好久没见，大家想不想我们啊？”梅笙遥笑眯眯道：“我是不是吃胖了？” 弹幕里的迷妹迷弟们从一周预告放出前就在等节目，这会儿弹幕刷的像流星雨爆发。 [遥遥根本不胖！小虎牙好可爱呜呜呜让妈妈抱抱！！] [我刃怎么出去度个假还变瘦了！这到底是什么神仙体质——] [节目终于播了啊啊啊啊我提前三个小时就在蹲直播了！] [corona的小宝石送出飞机x100] [all刃妙不可言送出游艇x99] …… “今天的热门话题，一样经过网友公开投票得出。”霍刃站在电子板旁边，神情温和：“到底是真是假，让我们来一起看看——” 【谣言检察榜】 top1霍刃早已与某新生代歌手陷入热恋中出国只是为了偷偷幽会 top2谢敛昀曾与梅笙遥多次大打出手队内不合已久 top3corona全团极无素质曾经怒骂粉丝爆粗口 …… 电子屏亮起的那一刻，霍刃默默盯着第一条看了很久。 群众们喜闻乐见的开始欢快吐槽。 [出现了！霍霍的问号凝视！！我霍一脸懵的样子不要太可爱！！] [营销号做个人吧——这种鬼话拿来形容我崽也不知道是收了多少纸钱，半夜不怕做噩梦吗？] [但是那个四叶草吊坠……感觉很石锤啊。] 这条谣言确实传了不到一个月。 去年出道的某个女偶像近期参加了一档节目，在新闻中暴露了自己满家的四叶草装饰。 “我超喜欢这个幸运物啊~”她抱着大玩偶站在镜头前，整个人看起来娇小可人：“戒指，项链，耳钉，我朋友也经常送我这些~” 在拍摄节目时，她脖颈间有条再明显不过的四叶草吊坠。 和霍刃跨年演唱会时亲吻的那款很相似。 好事者立刻把两者联系起来，小偶像则充分享受着引流热度的快乐，过了好几天才含糊不清地否认了一句。 然而已经有cp粉在强行磕糖甚至剪视频了。 霍刃也没想到自己出去度个假回来就多了个绯闻女友，在直播镜头前笑着把吊坠取了下来。 他坦坦荡荡地把四叶草展示在镜头前，唇角还扬着笑容。 “这个项链……是非卖品。” 银边绿底，宝石盈润清透。 没有多余的任何logo和标记，只是在缝隙里刻制了两个字母。 吃瓜群众冲锋在第一线，当即在直播楼里激情开麦。 “我就说！！怎么在淘宝里找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 “那位蹭热度的解解买的全是某牌子的，明显能在网上找到款式……” “到底怎么回事啊？感觉这个确实很好看哎？” 霍刃当着镜头展示完吊坠，再度小心翼翼地把它挂到脖子上。 “这是我老师给我亲手做的，全世界就这一份。” 他在拿到材料时第一时间给老师打了个电话，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 就好像为难下老师会很有成就感。 老师，如果你给我送的项链其他明星也有，说明你诚意不够啊。 裴如也还在国外加班，戴着蓝牙耳机继续敲着键盘，不紧不慢地给出回应。 “是我亲手做的。” “哎？” “宝石是我挑的，图纸是我画的，”裴如也瞟了一眼自己颈间银链，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全世界独此一份。” 霍刃没想到自己隔着电话都能被撩的脸上发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回了句什么，两三句话把电话挂了。 然后握着吊坠在床上打滚，抱着被子笑了好久。 他当初还差点把这个当成手机壳吊坠，老师居然也不拦着。 “去年刚好是认识老师的第四年，成人礼也刚好要到了。”霍刃抿着笑道：“这个礼物我一直很喜欢。” 吃瓜群众难得看到霍刃笑得这么温柔，一时间忙着截图截gif，被迷得晕头转向。 [重要的不是四叶草！！是全世界独一无二！！这位老师也太会送东西了吧！！！] [靠，我要是手工帝我恨不得给我霍做皮夹挂坠钥匙圈，难道那个老师也追星吗！！请务必以后多送一点！！！设计的太好看啦！！！] [警告：淘宝山寨大军还有五分钟抵达现场！] [我也好想当我推的老师，看着他从十五岁一直走到现在肯定感觉特别欣慰呜呜呜，老人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这条谣言被化解的颇为漂亮，再加上霍刃平时全程和全团同进同出，基本不单独行动，和女明星的同框图都是公共场合礼貌营业，完全没有多解释的必要。 “而第二条……”霍刃侧头看向两个队友，摸了摸下巴道：“一半真一半假吧？” 谢敛昀沉着点头：“就是这样没错了。” 霍刃坐回中心位，条理清晰道：“其实我们corona内部，一般只会因为三种问题有争执，但都算不上吵架。” “第一种是编曲作曲，情况严重时会全团互怼，最久——”他歪头看薄玦：“最久从中午辩论到晚上了吧？” “不，是三天。”薄玦面无表情道：“我跟谢敛昀私下开了个加时赛。” 大伙儿平时和和气气很正常，搞作品的时候互抡枕头也很正常。 有次谢敛昀把梅笙遥加的音效删了大半，梅笙遥直接蹦起来脸都红了。 “谢敛昀你是只猪！！！” “我不喜欢蜘蛛。” “猪才这么写鼓点啊啊啊啊！！你居然敢——” “你那段写崩了。” “我没有——你才崩了——” 这段绝对不能播。 “搞创作是很容易走火入魔。”谢敛昀冷静道：“我们一开始是互扔枕头，但是感觉这么打有体力差，不合适。” 观众默默点头，心想你怎么也是二哥，跟队里小幺折腾不合适。 我体力太渣了，根本抡不过他。 谢敛昀一推眼镜，示意导播切画面：“所以我们后来都是靠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来决胜负了。” 画面上有电视游戏的排行榜，狐狸和小狮子头像的两个账号把第二名到第十名全部包揽，每次昵称都不一样。 [2]谢谢你的钢琴在尖叫哭泣洗洗睡吧别写了 [3]梅笙遥是幼稚鬼 [4]我不是幼稚鬼你才是啊啊啊为什么我没打赢 [5]梅笙遥你的flow真的很土 [6]谢敛昀是宇宙无敌大笨猪猪猪猪猪 第一名挂着骷髅头。 【top1】两只猪你们把电视还给我看新闻可以吗 “哦，这条是我打的。”龙笳主动认领：“打完以后小薄老师把名字改了。” 薄玦迅速点头：“我们出新专辑的时候，家里比较混乱。” 弹幕迅速跟进。 [糟了，我怎么有点想磕——] [不要磕！！都是兄弟情！！姐妹你收住！！！] [刃all和梅刃也霸榜很久了，不如我们……] [我根本不觉得这是个辟谣节目233333] “至于第三项……”霍刃示意导播把画面切到粉丝和记者提供的一部分画面，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出于职业素养，或者个人修养，我们碰到比较无礼的粉丝也会尽量保持礼貌。” 他停顿片刻，慢慢把下一句说出口。 “但是在某种情况除外。” “这件事，具体要从躲在戚麟宿舍浴缸的那个私生粉说起……”,,,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86章 第 86 8章 戚麟住在十楼,平时和corona算低头不见抬头见。 他们出道以后生活逐渐繁忙，在公司大楼里见面少，反而经常能在电视台或者摄影棚碰到。 今年九月戚麟入学时都戏剧学院开始读大一，工作量不断减少，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大学宿舍里。 公司宿舍就处在空置状态,每周会有保洁过去打扫。 然后霍刃就过去借了本专业书。 他输密码进门的时候，隐约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什么不对劲。 明星被私生粉纠缠骚扰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追车、追酒店、追飞机买同一趟航班的都有，各种钻漏洞的法子防不胜防。 corona平时外出住酒店时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拔电话线，晚上有人敲门一概不开。 霍刃心里留意着响动,直接给保安打电话唤他们上来，四个人拿着记录仪进去查看情况。 客厅厨房琴房空空荡荡,卧室书房有单独的锁，一般人打不开。 霍刃见保安们松了口气准备离开，示意他们再去浴室瞧瞧看。 然后四个大老爷们被浴缸里躲着的一姑娘吓出了土拨鼠叫。 小姑娘还裹着戚麟的浴巾，口里振振有词说自己是他女朋友。 这事自然是该起诉起诉,该整改整改,楼上楼下宿舍锁都全换一遍,再三确认安保巡逻措施。 但姜恕和戚麟经纪人范匀把前后监控全都调了出来，半点痕迹都找不到。 ……这姑娘难道会缩骨功不成？ 霍刃也觉得不对劲。 他第一时间回了十七楼，跟龙哥拎着球棒把屋子上上下下都查了一遍，搞得好像在玩惊悚逃生游戏。 然后发现卫生间橱柜里有食物残渣。 正常人不会躲在这种地方吃东西。 他们立刻找人去买红外检测仪过来，重新把屋子内外包括承重梁都扫了一遍。 然后在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里找到了另一个姑娘。 后者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随身还带着压缩饼干和排泄袋。 “当时我们……确实被她吓到了。”霍刃看着直播镜头无奈道：“我们每天在家里休息聊天,从来没有想过头顶会有人在偷听窥视,这种感觉很不好。” 准确的说，那私生粉差点掉在薄玦身上，被龙笳和谢敛昀第一时间挡开，推人力度略重。 “你们怎么能打人呢——” 没等浑身恶臭的诡异生物再叫嚣句什么，保安就齐心协力的把她捂嘴带走了。 直播间即时观看人次超过了六百万，弹幕刷的密密麻麻几乎看不清楚。 [？？？？？？？？？？？？] [真的不是精神有问题吗？？] [她爬通风管道爬了十七楼？这是什么恐怖故事……] [私生不是粉！！祝所有私生出门五百码！！！] spf前后培养出大量优秀艺人，根本不敢把安保交给其他公司外包，去年还新增了生物识别系统。 cos保安、维修工、广告方的各种牛鬼蛇神几乎每个月都能抓到，今年出了这件事以后临时给所有管道都加设了防盗网。 ——连下水道都把可能性完全堵死了。 直播结束时微博热搜早已登顶，他们匆匆离开演播厅前往机场，并顾不上这些事情。 度假一个月实在攒了太多活儿要处理，能睡个饱觉都不错了。 霍刃瞧见薄玦没补觉，用指节敲敲他的手背，小声唤了句玦哥。 旁侧的龙笳睁开眼睛，好奇地看了过来。 “这个是营业任务……”霍刃直接把单子递给他们两，表情淡定：“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 这三个月里#双刃#在cp榜成功登顶四次，热度随着时间推移渐渐降了下去。 但#龙玦#和#高山流水#再度文艺复兴热度重启，产粮产图的人只多不少。 九月时corona虽然还在度假，但因为预先录好的广告和综艺陆续放出，曝光从来没有断过。 加上回来时龙笳帮他拎提琴箱被记者恰巧拍到——cp粉们已经把这场度假视为婚后蜜月旅行了。 薄玦坐在霍刃和龙笳中间，总觉得气氛有点诡异。 他接过单子看完，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看了一眼龙笳。 后者噙着笑在玩手机，并没有和他交流眼神。 “嗯，”薄玦点头：“只有三项？” 他记得当初梅刃营业时都有五项。 “三项已经够了，而且时间段要拉开，慢慢来。” 霍刃已经熟悉这些节奏，状态很放松。 第一件事，是半靠近的接触。 最近刚好隔壁省电视台在录男神节特别节目，早早与corona定了邀约，机场和电视台都有粉丝提前五六个小时过去蹲等，应援灯在白天都如闪烁金河。 他们六人快步走出vip通道，与栅栏外的热情粉丝们挥手致意，统一的风衣长靴穿搭有型。 “玦哥——” 霍刃忽然轻唤一声。 “你鞋带开了。” 薄玦下意识停顿脚步，青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侧。 然后毫不避嫌地蹲下，帮哥哥把系带重新绑好。 在霍刃俯身的那一刻，现场就已经全是尖叫狼嚎声，闪光灯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照。 薄玦没想到他会直接到这种程度，一时间脸上的愕然又紧张，有种真实的青涩感。 “我……我自己来吧。” “已经系好了。”霍刃低头淡笑：“怕你绊着，走吧。” 前后不过十五秒，其他人也见怪不怪，等他们两归队之后再度往前走，很快就消失在了大众视野中。 近距离看完全程的粉丝们虽然相机全都在拍，大脑其实还处在死机状态。 我的眼睛刚才看到了什么？？ 居然？？等等？？真的不是我的幻觉吗？？？ 他刚才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帮薄玦系蝴蝶结了？？？ corona已经进入电视台开始录制节目，场内场外的观众全炸成一片。 这难道！！不是！！爱情吗！！！ 微博第一时间有营销号搬运传送，单膝半跪系带的动图和视频都分分钟被狂转出圈。 @猕猴桃小布蕾：握草我有点唯不下去了，那声玦哥好苏好苏好苏，如果这就是我刃的恋爱选择我现在就去递婚纱圣经神父三件套！！ @宝石姐妹护肝中心：他坦荡成这样我反而觉得不是队友情了。三哥就这么听话地等他系好才动！口头推辞一下不要太形式！他们两到底多久了怎么会这么熟练？！ @龙薄今天结婚了吗：我舍友问我为什么突然暴哭，靠，be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tat 刃玦在官方论坛一直不算冷，只是比其他几个cp比起来没那么强势，大部分都非常佛系。 今天刃玦突然过年，他们甚至以为gif是谁p上去的。 “不是假图！！握草姐妹们都醒醒，刃崽今天男友力爆炸在当着全世界撩哥哥啊啊啊——” “隔壁龙玦组和云玦组已经在拼命否认说是队友情了哈哈哈哈哈我们磕的才是真的好不好！” “刃玦冲啊！！今天就给我登顶！！！” 霍刃是团宠这件事，其他几个哥哥弟弟从来不瞒着，历史采访里各种糖能让人日常看到昏迷。 今天他半跪在薄玦旁边的侧影被疯转出圈，不用spf公关部推波助澜，就已经有大量老粉把以前的资料全都翻找出来。 就差冲去电视台给他们两唱结婚进行曲和你是风儿我是沙。 他的钢琴是他教的，眉骨的伤疤是他盯着调理的。 他们从进队时就既是挚友又是师生，他平时再傲都会在他面前变温柔。 年下，师生，小狼狗，长发美人……要素实在太多了。 很快老cp粉们再接再厉，甩出了他们两人的恋情实锤。 跨年夜里霍刃从万众之中出现，是薄玦伸手把他重新引回高台。 刃玦组早就在跨年夜公·开·牵·手·过。 [245l]：我要磕到窒息了，到底是什么蒙蔽了我的眼睛让我去磕龙玦，spf凭什么不允许队内谈恋爱他们这是爱情啊！！！ [422l]：也许龙笳帮忙拎箱子，日常哄薄玦开心都是……烟雾弹？他一直最宠刃刃，会不会早就知道情况了？ [510l]：楼上那位难道就是大预言家？！这么一想完全能说明问题，龙玦日常吵吵闹闹其实就是男生之间的常规操作吧，哪里有今天这个直接啊？这个墙我先爬为敬有没有姐妹给我发几篇镇圈同人文康康！！ 与此同时，corona结束舞台表演，陆续回到后台化妆间。 “你们两刚才怎么回事？”谢敛昀顺手帮霍刃摘头发上的亮片：“这鞋带还自带遥控功能的吗……” “就是巧合啊。”霍刃侧着头任由他捋毛，失笑道：“刚好看见，就帮忙系了。” 谢敛昀动作停顿几秒，感觉自己雷达再次混乱。 如果不是早就设计好的桥段，那也太…… “你难道一直暗恋的是他？” 我搞错了？？ 裴老板其实跟你什么都没有？？ “哥。”霍刃慢悠悠道：“今天换做是你，我一样会这么做。” “你可别撩我。”谢敛昀深呼吸着揉眼睛：“我绝对是直男。”,,,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87章 第 87 8章 刃玦不光同人文同人图开始井喷式爆发,还有剪刀手在通宵肝粮。 小白狼x黑天鹅不管是食物链还是开车都好带感！！ 薄玦到底是什么神仙哥哥！！对所有人都疏离自持唯独把温柔留给你！！ 微博热搜上完第二天，机场旁边的应援海报都出新的了。 六人在飞机头等舱坐好，空姐悄悄看了眼他们的位置，捂着嘴强行管理表情。 霍刃坐在梅笙遥旁边，薄玦和龙笳坐一块。 好兄弟就是要互相当烟雾弹,我懂我懂，都是队友情。 梅笙遥歪霍刃腿上在玩游戏机，觉得冷还往他怀里拱了拱。 “哥，那我们以后还营业吗。” 霍刃随手帮他掖了下毯子。 “营业这种事情……说到底是把侧重点摆给他们看。” “咱们六个一直感情很好,其实都是真的。” 谢敛昀小声道：“你后面准备挑谁？” 霍刃扭头看他：“等不及了？” “我再说一遍我是直男。”谢敛昀一脸严肃：“以后别随便撩人，影响很不好。” “我没撩你啊？” “刃哥,二哥他颜控多少年了，”梅笙遥懒洋洋道：“你顶着这张脸跟他说今天天气不错，效果一样没差。” 薄玦也没反应过来，坐在龙笳旁边有些表情不自然。 龙笳还在给国外的朋友回邮件,状态很平常。 空姐在布置完毕以后就拉好帘子退下,头等舱里很安静。 薄玦原本准备等这笨蛋吃醋以后凶他一顿,台词都想好了迟迟等不到，反而有点小烦躁。 前排几个弟弟有说有笑，只有他们这个角落静悄悄的。 龙笳写到一半发觉他还在看自己，侧身温声道：“不睡一会儿？” 薄玦努力从他的表情中找到平静之外的东西。 没有。 “你，”他小声道：“……你亲我一下。” 龙笳瞅了他一眼,继续敲键盘。 “回家再说吧。” 薄玦闷闷应一声,靠着窗户不肯再看他。 沉默持续了四十多秒。 龙笳合上电脑,见恋人还偏着头看窗外云海，靠过去与他缓缓拉近距离。 薄玦侧头看他，垂着睫毛不说话。 沉郁温和的男性气息再次将他笼罩，仿佛无形的拥抱。 他们鼻尖轻碰，眼睛对视。 一瞬间好像又把心脏**地贴在了一起。 龙笳直白安静地看着他，然后当着面咬住他领口的系带，一面盯着他，一面把系带缓缓扯开。 蝴蝶结不复存在。 “扯平了。” 薄玦被这个对视看的脸上发烫，强作不高兴：“你幼不幼稚啊。” 龙笳还叼着他的银蓝色缎带，歪头道：“你该亲我下才对。” 薄玦凶巴巴地瞪他一眼，飞快凑过去亲了一口。 “真难哄。” 下飞机不久，姜叔坐在保姆车里等他们回来，手里还拿着信封。 “瞧见这个了没？” 霍刃还没睡醒，揉着头发道：“天霄奖的？” “天霄奖这个月底去领奖，那个都无所谓。”姜叔摆摆手，直接把烫金信封塞到了他的手中：“这个可贵重多了。” 信封意外的有重量。 霍刃在看清火漆上的灿金皇冠时瞌睡完全醒了，甚至不敢当着他的面拆。 “osc？不是二月才开新颁奖礼吗？” “拆啊。”姜叔叼了根烟，停下动作观察他表情：“怕不怕没入围？” 霍刃下意识地调整着呼吸，半晌才接话。 “怕，但是得认。” “确实没入围。”大叔摆摆手：“四项提名，不亏。” “哎？？” “这种东西在写之前要内部确认的好不好，”姜叔打哈欠道：“得亏你们没入围，真进去了我得急死。” “您这是什么心态。”薄玦无语道：“没入围有什么好的。” 姜恕趁着他们轮流看邀请函的功夫，慢条斯理把思路讲了一遍。 今年是osc第一次合并团队奖和个人奖，等于难度加倍，含金量也加倍。 谁头一次拿这新皇冠，资历作品都得往最深了算，根本不能儿戏。 corona才出道第三年，虽然在偶像行业已经很不错了，但对于歌坛而言还是个嫩芽般的后生。 这次他们要是超越全亚洲资深艺人直接入围，别说会得罪多少老前辈，口碑都可能不增反减。 第一年必然要把奖颁给绝对镇场的狠角色，这事对业内而言也是必然的。 “最佳演唱会设计、亚洲人气偶像、最佳年度团体、新锐创作奖。”大叔掰着手指头给他们念奖项，一头黑发梳的油亮：“这哪样你们之前拿过？” 国内天霄奖虽然也含金量高，但从规模和认可上都没法和这个比。 “我有个问题。”霍刃举手提问：“叔，我们这次准备几份得奖感言？” 他们去年在osc连着拿了两个奖，第二回上台时大伙儿都没准备，全靠霍刃现场编小作文，把团队公司粉丝社会全感谢一遍。 “去年那是你们运气好，”姜叔本来在公司就挑了一份，这会儿话说一半也觉得不靠谱：“那……准备两份？” “万一得三个奖呢？”梅笙遥插嘴道。 “万一得四个呢？”池霁跟着接了一句。 “得四个我给你们表演倒背百家姓，去去去少抬杠。”姜叔摆摆手：“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 大伙儿回到公司，王叔跟过来汇报专辑制作进度，把明年的日程安排表初稿也递了过来。 “对了，”王叔犹豫片刻，看向薄玦道：“薄先生……” 薄玦笑道：“不用这么客气。” “薄先生……和薄夫人，发邮件过来，问您什么时候有空。” 薄玦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给你们发邮件了？” “是的，”王叔解释道：“说是准备全家回来祭祖，在时都会逗留到过完年再回去。” “时间大概是在一月中旬。” 姜恕发现薄玦脸色不太好，示意王叔先回去，把他拉到一边问情况。 “你爸妈那边，怎么回事？对你不好？” “没有。”薄玦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想到他那个弟弟就头大。 估计就是刚比赛完就回国，祭祖的话绝对会把那小倒霉蛋也带过来…… 按照爸妈的性子……绝对还要来公司里看看他住的怎么样。 “你要是不喜欢他们，或者有别的隐情，我这边都好招呼的。”姜恕见惯这种事，反而替他提前想对策：“就说你们档期太密，没空见着面。” “见见吧。”薄玦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自暴自弃：“我也想他们了。” 转眼到了一月中旬，姜叔特意把地方安排在他自家开的私人会所里，环境和安全性都很到位。 薄玦在spf呆了接近六年，和其他五个亲如家人，彼此其实都见过父母。 薄家父母虽然和他们视频次数较少，但谈吐待人都很斯文温和，给大家的印象还不错。 他们六个和经纪人坐在圆桌旁边，等着陪他一起见见家人。 薄玦刚开始还沉得住气，等了几分钟以后就开始攥桌布。 “等会气氛可能会很奇怪。”他低低道：“我弟弟特别粘人，性格跟我完全不一样……跟我关系不算好。” 每次和爸妈单独相处都很愉快，薄环一掺和进来就感觉不太对。 众人会意点头。 他们这次陪着就像是后援团，就是为了给他打气的。 脚步声渐渐响起，礼仪小姐浅笑着帮忙引路，隐隐能听见道谢声。 姜恕领着他们起身过去迎接，一对中年夫妇笑着走了过来。 “老姜变年轻了啊？” “薄总——” 霍刃站在薄玦身前，先是在姜恕的引荐下和薄家夫妇握手，接着看向他们旁边的少年。 站的很靠后，长发披肩墨眸明润，睫毛纤长。 像只有些怯懦的小白天鹅。 “这是小环，我家二儿子。”薄夫人把儿子拉了过来，笑眯眯道：“不是说最喜欢刃哥哥吗，见到真人反而不好意思说话了？” 薄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小环这两年开始追星啦，你去年度假时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薄爸爸笑呵呵道：“他房间里全是海报，霍刃那张还就在书柜旁边，还不让我们碰呢。” “他不是——”薄玦一口气更在胸口，反问回去：“他不是天天说最喜欢我，头发衣服哪儿照搬么？” 薄环还在仰着头看霍刃，趁爸妈絮叨之际把小爪子伸到霍刃面前，眼睛亮亮的。 “你写的歌我都听过好多遍！” “哥哥你银发蓝发都超好看啊！” “每张签名专辑和海报我都集齐了！” 霍刃跟小白天鹅握了握手，还在侧头听薄家爸妈的吐槽。 “之前就天天说要回国看演唱会，学校又只给圣诞节假期，就又躲衣柜里哼哼唧唧去了……” “我没有，”薄环脸都涨红了：“你别听他们胡说。” “你不还要定做那个什么抱枕——” “没有没有！！” “薄环。”薄玦慢悠悠道：“见面第一眼，你先管霍刃喊哥哥？” 龙笳闻着醋味，悄咪咪往旁边站了一步，领着薄家父母往里走。 “阿姨好，我是龙笳——” “小伙子长得真俊！”,,,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88章 第 88 章 饭间气氛很融洽。 姜叔点的菜都是南方口味,很合薄家人的喜欢，鸽子汤煲的火候正好，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小薄在你这历练好几年，性子是开朗了不少。”薄爸爸欣慰道：“当初戚鼎找我，我还不太放心,现在看他这样，其实也蛮不错。” 姜叔瞧了一眼在帮忙倒酒的龙笳，慢悠悠道：“是长大了。” 他第一次去奥地利的时候，这小孩才十五岁,又冷又傲，打招呼也就点个头。 现在是变化很大,感觉上亲和不少。 “你们是不知道，”薄妈妈笑着往下讲：“小玦在环环刚出生那会儿就开始紧张，我们也天天陪着他，就担心他不习惯。” “可是小环从小压根不粘我们,就只喜欢他哥哥,路都走不稳就像跟屁虫似的赖着他。” 薄家两兄弟都闷头喝汤,这会儿拒绝跟任何人有目光对视。 “我每次说来妈妈抱抱，小环都不给抱，说要去看哥哥练琴。”薄妈妈感叹道：“我跟孩子他爸都说，这哪是生小孩啊，像是生了两小祖宗。” “但是……”谢敛昀算着时间,感觉哪儿不对劲：“薄玦十七岁拿肖赛冠军,之前应该都一直在练琴吧？” “可不是这样。”薄爸爸扶额道：“小玦四岁开始泡琴房,什么事都自己来，我们两当爸妈的完全没什么参与感。” 所以两口合计半天，决定再生一个。 然而二儿子也跟着弹钢琴去了。 “那这次肖赛……”霍刃下意识道。 “第三名，很不错啦。”薄妈妈笑着摸摸薄环的头，把故事继续往下讲：“环环十岁出头那会儿最粘人，但是小玦不吃他撒娇打滚那一套，天天话都懒得跟他说。” “他不敢在哥哥面前哭，就老是躲在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我们跟管家有时候找一下午都见不着人。” 以至于考虑过换个小点的房子，以及给所有书柜壁炉酒窖装摄像头。 “……我不习惯照顾小孩子。”薄玦低声道：“他粘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薄环没想到亲妈什么都往外讲，已经快把脸埋进汤碗里了。 薄家这次是祭祖顺带来看看孩子，刚好年关将近，就商量着一起去给他们包顿饺子再走。 大伙儿出道以后逢年过节不是在飞机就是在表演场地的后台，久违的感受这种家庭感。 十七楼房子太大，住六个人都有些空空荡荡，如今便热闹许多。 小池和遥遥跟着薄爸爸贴春联贴福字，龙笳陪着剁馅揉面，谢敛昀难得勤快的在旁边榨果汁拌沙拉，过年的气氛突然就上来了。 霍刃在房间收拾旧物，准备清理完就出去帮忙，听着外头的欢声笑语心情也很好。 门突然被敲响两声。 “玦哥？” 薄玦反手关门进来，顺手帮他把垃圾袋拎起来打个结：“在忙呢？” “还好，快收完了。” 他们每年都会拍卖旧衣服用于慈善，赞助商送的外套和演出服实在太多，每年年底助理们都要忙昏头。 “我还在想那件事……”薄玦帮他把t恤折叠打卷，两个人一起整理着东西。 “我又觉得自己小时候确实太凶了点，又看不惯他做什么都要学我。”薄玦闷闷道：“这事跟谁讲都太幼稚了，我不好意思跟龙笳说。” 霍刃给整理盒写着标签，随意道：“也许那时候，薄环觉得只有惹你生气，你才看得到他吧。” “什么？” “我跟你学钢琴这么久，很多事也是渐渐才懂。” 弹钢琴一向是枯燥的体力活。 两三个小时只够热身，别说指法琶音之类的基本项目，难度高一点的曲子要反复练反复听，在磨技巧的时候也是在磨心智。 薄玦少年时已经习惯了这种单调生活，所以很沉得住气，轻易不会分神。 但薄环那会儿实在太小，偏偏还怎么蹦跶都会被无视掉。 霍刃用逻辑一判断，大概能摸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才来做偶像的。”薄玦长长叹了口气：“学钢琴十几年，年年月月日日都一成不变，拿了奖以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他得奖者有参加不完的音乐节和演奏会，可他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先回国看看。 “姜叔说让我来spf住一两个月，感觉好就多呆几天，不急着签约。” “我当时坐飞机回来的时候，连一周以后的返程票都买好了。” “然后呢？” “然后就碰到了谢敛昀。”薄玦臭着脸道：“我本来打算干赢他再走……” 结果遇到的有趣事物越来越多，一恍神就到了现在。 他过去从未幻想过如今这样的人生。 霍刃突然发现这些剧情他还没有了解过。 他知道他们四个是早就定下的人选，队内只有自己和龙笳是层层选拔上来的。 “哥，你多讲一点，”他停下手中的事情：“等于说，corona最早进来的是你和谢谢？” 薄玦想了想，摇头道：“最早是姜叔带着谢谢到处看人。” “先是找到小池，然后确定了遥遥，第三年我才比赛完，答应过来看看。” 姜叔把谢敛昀当亲儿子一手带大，其实很相信他的眼光。 在池霁之前，他们去面试过很多优秀选择，都被谢敛昀给否了。 “姜叔平时嫌弃他嫌弃的不行，其实最宠的还是谢谢。”薄玦抱着枕头慢慢道：“局是梅衡起的头，但最开始也不确定遥遥适不适合做偶像，只是把他当成人选之一。” “然后谢谢才一个个看过去，先选中小池，跟姜叔一块游说着等他答应。” “不过话说回来，”薄玦终于想到好几年前的事情：“他遇到你的时候，还特意跟我们讲过。” 霍刃没想到话题会绕回自己身上，半晌才回过神：“我？” “对，他先前住我们隔壁，后来有天突然跟我们说，有个训练生每天半夜都在练舞和跳绳，像个小怪物。”薄玦摆摆手：“我当时还不知道他说的就是你。” 他们其实很早就同时遇到了他，只是互相都没确认过姓名。 “后来他每天打完游戏都过去看一眼，发现你真是风雨无阻一直在那练。” 而且一天比一天练的好，进步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霍刃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一晃而过。 “那——他和我一个宿舍——” “是他主动提的。”薄玦慢悠悠道：“姜叔还以为他看上你了，劈头盖脸把他骂了一顿。” “结果谢敛昀当时就让他去亲自见你，说不去绝对会后悔。” 霍刃下意识道：“所以第一次内谈的时候，姜叔见的第一个就是我？” “对啊。”薄玦笑道：“后来我听遥遥他们说，内推你的人有五六个。” 谢敛昀、卫戒、教钢琴的米老师……还有裴老板。 他们正聊着天，门突然又被敲了两下。 “刃哥，”薄环脆生生道：“在吗？” 薄玦打了个激灵，满脸写着‘这小王八蛋突然过来干嘛’。 “在——在的。” “那我进来啦？” 薄玦根本不想跟亲弟弟独处一室，瞬间慌的不行。 霍刃眼疾手快地把他推进衣柜顺手关门，下一秒薄环就进来了。 手里还拎了个小箱子。 “我在整理衣服，等会就出来包饺子。” “好的呀，我妈做的鲅鱼饺子可好吃啦。”薄环转身把门关好，脸颊有点红：“刃哥，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不用……关门吧。” “是这样的，你别误会。”薄环把箱子打开，推到了他的面前：“这些东西，你能帮我转交给玦哥吗。” 霍刃隐约听见衣柜里有动静，强咳一声盖了过去。 “这些是？” 他蹲下来仔细看，瞧见这个二十六寸的箱子被塞满了。 薄环蹲在旁边一样样跟他解释，长长的头发都快垂到地面上。 “这款护发素国内没有卖的，国外也停产了，不过我囤了几十箱，还够用。” “这是巴赫的手稿……哥哥以前买到假货生气好久，我今年才拍到。” “冰鲜盒里装的是家里樱桃树结的果子，可甜了。” 薄环碎碎念着说了一堆，发现霍刃在看他。 他脸颊又有点红，小声解释道：“我知道哥哥不喜欢我……你别跟他讲，就说这些都是网购的吧。” “龙哥昨天跟我说了……我小时候是经常惹他生气，但是长头发留了这么久，剪了我也舍不得。”薄环郁闷地叹了口气：“本来这样穿衣服就很好看嘛。” 霍刃晃了晃冰鲜盒，好奇道：“你还特意从国外给他带水果回来？” 樱桃应该哪儿都能吃得到吧…… “那不一样。”薄环认认真真地反驳道：“我家樱桃树几百年前是皇室特供，味道可好了。” “以前樱桃熟了哥哥总是不好意思去摘，都是我摘好洗干净送过去的，他都好几年没吃到了。” 霍刃大概清楚薄玦青春期时的脾气，犹豫道：“他如果知道是你摘的……” “他当然不知道。”薄环得意道：“我藏得可好啦。” 薄玦啪的就把柜门踹开了：“薄环你是傻子吗！！” “诶——哥？？！！”,,,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第89章 第 89 章 薄环仿佛被钉在墙边,脸涨得通红：“哥哥哥哥哥你全听见了？！” 薄玦迈开大长腿从霍刃的一长排大衣里往外跨，半个身子还没出来，龙笳快步推门进来：“霍霍来包饺——小玦？？” 我男朋友为什么在我弟弟的衣柜里面？？ 霍刃抬起双手深呼吸：“大哥你听我解释……” “哥你为什么躲在柜子里面？” 薄玦扶着龙笳终于从衣柜里出来，头发凌乱眼神依旧很锋利。 “薄环你过来。” 薄环往后缩：“哥我错了。” “过来。” 小白天鹅委委屈屈应了一声，往他那边走了几步。 然后被猛地抱进怀里,整个人完全僵住。 “你是不是傻。”薄玦一边揉他脑袋一边凶他：“我吃了好几年樱桃，全是你摘的？” 薄环小声应了，悄悄用脸蹭他。 哥哥闻起来好香啊。 龙笳琢磨了两秒，决定先去照顾霍刃。 “口蘑鸡汤炖好了,过来尝一碗？” “好——” 等到了饭点，五大盘不同口味的煎饺被端上桌,客厅也装饰的红火一片，很有过年的感觉。 薄玦坐薄环旁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讲了一遍。 薄环在低着头玩勺子，还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早就知道了？” “知道啊。”薄妈妈在给霍刃夹排骨：“不是早就跟你讲过吗,你弟弟是喜欢你,不是对你有意见。” 薄玦一时噎住,半晌才道：“我那时候……以为你们在敷衍我。” “你记不记得他跑到壁炉的那一次，环环那会儿才八岁，”薄爸爸端着醒酒器站在桌边，又好气又好笑：“我们把他找到的时候，他全身都是炭灰,头发洗了四遍才干净。” “都哭到打嗝了。”薄妈妈长长叹气：“然后问为什么哥哥不喜欢我。” 二儿子粘人程度跟大儿子冷淡程度完全是两个极端,他们这十几年也头疼得不行。 薄玦扭头看薄环。 后者在感应到视线时抖了一下,然后闷头快速扒饺子，差点被呛到。 “慢点吃。”薄玦慢悠悠道：“环环今天留下来跟我睡好了。” “可以多聊一会。” 薄环被猛地呛到，霍刃坐在右边帮忙递水拍背。 “可……可以吗。” “你还可以帮你哥编头发。”谢敛昀扒拉着生菜沙拉道：“你哥嘴虽然毒，其实对人一直都挺好的。” 霍刃突然想起来刚才的聊天内容，给他夹了一块猪蹄。 “哥，新年快乐。” 谢敛昀一脸复杂地打量着猪蹄和霍刃，半晌还是认命地开始啃。 大过年的就别提自律了，反正过完年还是顿顿代餐粉。 嘶，这猪蹄有点香，吃完还想再来点。 霍刃迅速又给他夹了一块。 “回头我陪你游泳去。” “……好。” 薄家回欧洲没多久，时间就到了osc颁奖礼。 这次主办城市是曼谷，呆两天录完采访再转机去英国录mv。 上飞机时霍刃往座位旁边看了一眼，良久才开口问姜叔。 “裴老板呢？” 姜叔在翻褪黑素装哪儿了，旁边新来的田助理掏出小盒子：“叔，我这备了一份。” “裴老板啊。”姜叔接过温水喝了一粒，裹紧毯子道：“你今年估计见不着他几面了，可忙着呢。” 霍刃心里一沉，把情绪压在笑容下：“今年是多了好几家新的直播平台。” “倒不是弄那个事儿，”姜叔跟着八卦道：“听说又看上哪个红海还是蓝海市场，天天在国外挖人组团队呢。” corona成立之初，裴老板还有空过来兼职下舞蹈老师，带着团找准风格和高度。 现在男团已经完全运行成熟，他也没有事必躬亲的必要。 霍刃嗯了一声继续看杂志，姜叔却多问了一句。 “怎么，你想他了啊？” 霍刃没说话，过了半分钟才开口：“要大半个月见不着您，我也会挺想的。” “我还蛮想裴老板，”姜叔烟瘾又犯了，叼着纸杯含糊道：“他每次在公司呆着都能给我省好多事，什么都安排的齐齐整整，特别叫人放心。” 霍刃侧着头看他，突然有点羡慕。 所有人都能坦坦荡荡地谈论和老师有关的事情，可他心里藏着敬慕，什么都不敢说。 红毯是在室外，刚好曼谷昨天才下了雨，天气湿冷的让人很不舒服。 女明星虽然都是裙装，但好歹有大坎肩护着，其实还算暖和。 他们六个穿的都是定制西装，只在不影响外观的部位贴了两块暖宝宝，在大风天里聊胜于无。 池霁被冻的牙齿打架，跺着脚等着往里走。 “形象形象。”谢敛昀帮他捋顺发侧，瞧了眼远处的进度：“再等五分钟就进室内了。” “冷冷冷冷冷，”池霁哆嗦道：“刃哥他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龙哥抗冻，玦哥扛冷。”谢敛昀啧了一声：“刃刃主要是比较能忍，什么都能憋住。” 遥遥在旁边捂池霁的双手：“我可暖和了！” 霍刃领着队伍准备进场，不远处另一辆车停了下来。 冯仪仪态大方的走了出来，笑容得体又温柔。 她身穿蟒纹长裙，纯白披肩优雅贵气。 六个男孩同时愣住，旁边助理示意可以开走了，这才接连迎着镜头往前走。 霍刃听着欢呼声扬眸微笑，脑海中还在想刚才的那一幕。 冯仪自杀住院最终没有走露半点风声，对外只宣称是不慎感冒，休息一周便继续恢复工作了。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在深渊里走了一遭。 公众的娱乐热点日常换的极快，哪怕一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全国皆知，过完一年只要不爆出新料，也就最终会石沉大海，毫无声息。 人们其实都知道冯仪不会参加那种龌龊事，当初跟风玩梗只是图个乐子。 如今她仪态大方微笑从容，自然又能收获一大片的叫好和掌声。 仿佛从前那些羞辱嘲讽从未给她留下任何伤口。 霍刃收回神思，接过礼仪小姐的马克笔，在广告墙上签下corona和自己的名字，把笔交给队友。 他由衷厌恶这一面的人间。 嬉笑冷漠到极致，纯粹的恶哪怕只是绽露一瞬，都黑暗到不真实。 场内暖风开足，还有侍应生递热毛巾和热茶，六人齐齐松了口气。 这次颁奖礼比从前规模要大上许多，开场舞结束后金色皇冠便从天而降，在正中心的水晶台上熠熠生光。 最佳演唱会设计奖是第三项，主持人大声报出四个候选者中的幸运儿：“让我们恭喜——co！ro！na！！！” 镜头立刻切换到他们六人面前，遥遥脑门上还顶着热毛巾。 霍刃带着全团一起上台领奖，大家一起行云流水地把得奖感言背了一遍。 银色彗星奖杯沉甸甸的，手感比前年的要更光滑些。 他们笑着鞠躬回到台上，听后续的奖项安排。 这次改制之后的皇冠奖确实意义非凡，主办方索性从亚洲的四个顶尖国家里挑了四位跨时代级别的资深艺人，然后从中选出最有影响力的那一位。 确实四平八稳，非常安全。 霍刃看着在台上的出色表演，忽然有点怀念他们刚出道的时候。 他既忍不住幻想十年后corona会站在怎样的高度，又想起他们从前有多稚嫩，现在也渐渐被更多的稚嫩面孔唤前辈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那么本届新锐创作奖的获得者是——” 主持人哈哈一笑，扬起了手中的题词卡：“co！ro！na！！” 霍刃差点被呛到，心想还好备了两套得奖感言。 他们刚下台没十分钟，这会儿再上去都有点笑容尴尬。 台下会意地给他们鼓励性的掌声，态度非常友好。 “corona和去年一样，接连斩获两个重要奖项，”主持人竖起大拇指：“你们忠于原创，勤于磨砺进步，作品确实也一年比一年动人！” “非常感谢。”霍刃领着队友们再度鞠躬：“我们会做的更好。” “有考虑过来曼谷开演唱会吗？”主持人笑道：“这里有很多粉丝已经等不及了哦。” 霍刃浅笑着点点头。 他们早就计划好了。 等拿到皇冠以后，先开一整年巡回演唱会，然后一起去感受崭新而自由的人生。 等他们再度坐下，姜叔派了两个助理过来帮忙代拿奖杯。 这玩意儿又金贵又硌人，一发发一堆确实麻烦。 屁股还没坐热，大屏幕再次放映出最佳年度团体的竞选者。 轮换上来的另一对主持人看到得奖者，笑容大大加深，有种看到好戏的既视感。 “co！ro！na！” 镜头真实捕捉了他们六个的愕然表情。 第三回再走上台的时候，霍刃真想不出别的词了。 “嗨。”他对着全场嘉宾挥了挥手：“我们又上来了。” 台下笑成一片，自发的为他们吹哨鼓掌。 《唯留》这张专辑确实销量爆炸，各界反应都很好，得这个奖实至名归。 corona如今着实是亚洲的顶级天团之一，作品、人气、颜值、实力、现场几乎门门都是满分。 颁奖渐渐到了尾声，主持人也换了两轮。 “那么，”老爷爷扶了下眼镜，声音雄厚：“亚洲人气偶像奖的得奖者是——” 电子屏幕被切分成四份，corona被颇为亲厚的给了全员轮流特写。 这回没等老爷爷宣布，台下就已经有人在哄笑鼓掌，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了。 霍刃有点紧张，扭头看谢敛昀：“我们不会真的又拿一次吧。” “准确的说是，又叒拿一次。”谢敛昀淡定道：“真要是这样，咱待会的采访稿就全都作废了，得重新背词。” 老爷爷很耐心地等台下鼓掌完，扬了扬手里的题词卡。 “你们猜的是？” 前辈后辈和其他领域的嘉宾们同时大笑着开口。 “co！ro！na！” “答对了。”老爷爷耸耸肩：“小朋友们，上台吧。” 姜叔侧头看了一眼座位旁边密密麻麻的十八座奖杯，语气沉痛。 “小张，帮我去买本百家姓。” “百，百家姓？？”,,,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第90章 第 90 章 osc现场爆发出巨浪般的欢呼声,共同簇拥着他们上场领奖。 霍刃这会儿大脑完全空白，上台连话筒都没接，习惯性鞠了个躬。 他们今天已经上台领奖过三次，反反复复的简直像在跟所有人开玩笑。 老爷爷善意地把话筒递到他的手中。 “呃。”霍刃急促地发了个短音，环视全场道：“非常感谢。” 大伙儿都在大声笑。 其他五个队友也一脸梦幻,感觉这事太不真实。 镜头特意从梅衡、姜恕、冯仪、封今等一众人脸上扫过，再度切回到霍刃这边。 他们不用再第四遍把前辈公司粉丝社会感谢一遍，举着奖杯合影就好。 老爷爷笑眯眯道：“你们该一人捧四个奖杯，这样很有纪念意义。” 屏幕之外,事业粉团粉唯粉cp粉全都在狂欢，抽奖博在话题广场一刷一大堆,奖品从海蓝之谜到六千六百六十六奖金应有尽有，连路人都为之侧目。 @我刃举世无双：那些酸他们今年没入围的恶臭黑子打脸疼不疼？？自己看清楚了，皇冠奖入围者全都是从业二十年以上的前辈，神仙打架我们小破团让开就行,四项奖杯捧着不要太忙[微笑][微笑][微笑] @corona的小橘子：我在电视机前发出海啸般的尖叫声被我妈死亡眼神警告！别说了,corona值得！！别说四项奖杯,拿全部奖杯我都觉得完全冇问题！！！corona给我爆红一万年！！！ @红宝石叫昭昭：新专辑到底什么时候出！我压岁钱零花钱奖学金全部准备就位了——快点出海报专辑演唱会周边让我买爆！！！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corona已经迎来出道第四年，在国内红到简直没朋友。 是顶级男团，是忠实原创者，是器乐舞蹈精通的超神存在。 这在业内已经红到了现象级了—— 别说国内怎样，光是osc汇聚的一众名流都是年年换掉大批,今年红的未必明年有资格入选,能撑两三年下来的已经可以算屹立不倒的常青树。 四项奖项悉数捧起,全员才刚刚二十出头，前途简直光明灿烂到极致。 他们参加完采访又去了庆功宴，等一整套流程走完再洗澡卸妆，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六人穿着睡袍正围在二十四座奖杯前合影，房门被敲了敲。 “是我。”姜叔懒洋洋道：“开个门。” 霍刃在开门的前一秒闻到了久违的香气。 他以为是自己鼻子出错了。 姜叔拎着外卖袋走了进来，招招手道：“都过来吧。” 谢敛昀第二个闻见香气，脸色大变：“叔你居然——” 袋子被解开，三只炸鸡完完整整。 “蜂蜜芥末味，黑椒海盐味，还有泰式甜辣味。” 姜叔拿出三大瓶可乐，接过霍刃拿来的纸杯给他们分，象征性地凶了一句：“今年油炸食品只许吃这一次啊。” 谢敛昀高呼一声，冲过去把他猛抱了一下。 “嘶我的老骨头——” “mua！！” 六只在茶几旁边围成一圈，幸福到又拿着手机咔嚓咔嚓和炸鸡合影。 “我两年没吃过炸鸡了……”池霁捧着金灿灿的鸡翅道：“这会儿都舍不得吃。” “油炸食品算得上热量炸弹，重味酱汁也容易让人浮肿。”姜叔撑着下巴道：“平时不让你们吃也是看你们塑形太辛苦，偶尔来一顿其实没事。” 薄玦礼貌性吃了只鸡腿，把剩下的大半只都留给了龙笳。 “玦哥不吃么？”遥遥唇角都沾着蜂蜜酱：“味道可好啦。” “没什么兴趣。”薄玦撑着下巴淡淡道：“从小吃的就清淡。” “这倒是。”姜恕大笑道：“你这东南口味，不吃辣不吃油，确实一直皮肤最好。” 龙笳选择把半只都分给霍刃。 “刃刃平时多吃点没事，你太瘦啦。” 谢敛昀已经在啃骨头了。 “我今天晚上做梦的时候绝对一脸安详。” 姜恕慢条斯理道：“那我们之前说的百家姓……” 众人异口同声：“百什么？没听说过！” 今年osc颁奖礼在2月10日举行，2月13日他们刚好抵达伦敦，草草洗漱准备明天去棚内摄影。 现在看mv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但这同样算在奖项评选之中，马虎不得。 等mv拍完，下午和晚上刚好举办英国粉丝见面会，算是和品牌方做情人节联合活动。 霍刃正帮同屋的薄玦编着头发，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消息来自裴如也。 「在忙？」 霍刃动作停顿，快速回了过去。 不忙，刚到酒店。 对方停顿片刻，再度发了一条。 「不忙就好。」 「我在负二楼停车场，出来吃宵夜么。」 霍刃看到消息时呼吸一顿，心情登时雀跃起来。 薄玦侧目道：“跟谁聊这么开心？” 霍刃快速帮他把发尾绑好，声音轻快：“裴老板在停车场，我过去见他一面。” “诶？”薄玦诧异道：“他来英国没跟姜叔说？” “大概是，有别的公务？”霍刃意识到自己喜形于色，干咳一声道：“找我估计也是舞团的事情。” 裴如也就等候在电梯旁边。 电梯一开，他抬手给霍刃扣了顶银蓝色的鸭舌帽。 “口罩带了吗。” “嗯。” 竟又是一辆同款的车停在附近，挂的是伦敦车牌。 英国是左行制，副驾驶也在左边，坐起来有些奇怪。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去年九月度假期，现在已经到了二月。 五个月不没碰见对方，有些细微的变化都仿佛被无形放大。 裴如也这次过来的急，眉形还没有修过，须后水的薄荷气味还没散掉。 霍刃比去年又长高了一些，脸庞中多了几分青年的俊朗成熟。 他们对视一眼，笑着都没说话。 裴如也很早就想见见他，只是苦于工作繁杂，一桩接着一桩根本忙不过来。 先是想和他们一起回国，但公司临时有事，要留在欧洲开会。 十月份玦刃组大火出圈，各种对视图同框图被截成头像到哪都看得到。 但十月时corona基本都在外地，他一个人留在时都和公司开会，再多心绪都能靠自己排解。 再去秦大设计师工作室的时候，小两口整齐划一护着自家鹦鹉。 “葵葵最近有点忧郁，还在养毛！” “裴总你养只猫吧！猫百撸不秃！！” 裴如也根本没有养猫的心思。 他感觉自己再熬下去真是像在修无情道，内心像是在时常被小火慢烤，反复煎熬。 九月在比利时度假那会，霍刃喝醉了靠在怀里，一遍又一遍表白说好喜欢他。 裴如也过目不忘，对那时的每一句每一秒都记得极其清晰。 他自诩冷静成熟，在之后度假期里也礼貌客气，没有放任两人距离拉近。 可一分开就是五个月。 不是自己在国外忙碌不停，就是corona日常飞来飞去。 微信窗口开了又关，想问候几声，最后只例行发句「圣诞节快乐」。 圣诞节快乐，我也爱你。 对方浑然不知，回答的很礼貌。 「谢谢老师，也祝你节日快乐。」 裴如也渐渐开始感谢每一个节日。 「元旦快乐。」 最近好想你，只希望你新的一年事事顺利。 「新年快乐。」 这几天在忙什么，怎么连微博都没有发过？ 情人节快乐。 ……今天只是来看看你。 人见不着，热搜每个月都有，每一张抓拍都出挑又撩人。 他的学生跳舞好看，闭着眼唱歌好看，抿着唇笑或不笑都好看。 裴如也有时候深夜工作到头疼，打开娱乐头条静静翻看一会儿，负面情绪都会烟消云散，被安抚的很到位。 可他还是想他。 越久越深，难以控制。 “这次刚好出差过来，”裴如也打着方向盘，淡淡道：“顺路过来看看。” 也就推了四场会议，两场谈判。 今晚看你一眼就回美国。 霍刃点点头，眼睛亮亮的。 “老师，我们这次拿了四个奖。” “嗯，奖励你。” 裴如也良久才看他一眼，待记住所有细节后别开眼睛，不允许自己凝视太久。 “去吃馄饨怎么样？” 深夜不适合吃复杂的事情，何况对于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家常而廉价的食物反而是一种奢侈。 店铺开在一条小巷子里，是广东华侨开的云吞店，老婆婆正系着围裙在擦灯牌。 红木门斑驳古旧，店里还在放邓丽君的老歌。 她瞧见裴如也来了，笑着挥挥手打招呼，示意他们进来坐。 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还有英国人和法国人坐在柜台前吃着夜宵，炸云吞和猪手竹升面上洒了小葱，轻快自由地散着香气。 霍刃点了一份招牌云吞面，听裴如也闲聊最近的琐事。 竹升面弹牙爽口，汤底化了猪油，还烩着鲜虾和猪脑骨的奶香味。 裴如也给他递了一碟酸萝卜，自己并没有怎么动筷子。 现在这样的距离就已经很好了。 可以亲眼看见他，可以倒一杯热茶轻声交谈几句。 心里就好像已经被拥抱填满，有无尽的动力回商界继续鏖战。 霍刃抱着汤碗喝的一本满足，接过纸巾时才注意到他的眼神。 温和客气，依旧是从前的老师。 再没有其他的半分暧昧。 他双手还捧着汤碗，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失落。 “老师。”他半晌道：“我想起来，还有个礼物忘了给你。” 今天是二月十三，送出去……应该就没有那个意思。 裴如也接过小盒子，抬眸道：“可以打开么？” 霍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强作没有听见，侧头去尝酸萝卜丁。 应该不会退回吧。 早知道就在分别的时候送他了。 盒子解开缎带，里面放着一枚玫瑰胸针，赤红宝石在暖灯下闪烁着光。 明亮热烈，纯粹美好。 裴如也目光停顿许久，一时可惜它是单只。 如果成对的话…… 算了，不是也罢。 “今天是情人节。”他淡淡道：“我就不回礼了，怕你误会。” 霍刃差点被汤呛到，终于想起来十二点早就过了。 老师你可能没有误会—— 我——我喜欢你很久啦。 -2- 再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霍刃蹑手蹑脚地开门，动作很小心。 薄玦还在看书等他。 “回来了？” “嗯。”霍刃小幅度点头，有种做了错事的不自然。 薄玦歪着头看他，半晌突然开口：“其实你喜欢裴老板，我早就知道了。” 霍刃呼吸停顿几秒，舍不得对哥哥撒谎，还是点点头。 “……你怎么发现的？” 薄玦愣住几秒，难以置信道：“我是在诈你哎？你居然真的喜欢裴老板？？？” 霍刃：…… 他自己一个人憋太久也不舒服，索性把薄玦当做神父，前后全都说了一遍。 房间早就被谢谢检查过两次防窃听，不用担心录音问题。 “我绝对没跟他有过任何身体接触。”霍刃举手发誓：“每次出去玩也避开狗仔了，绝对没有被拍到。” “不是——你——” 薄玦本来只是心里有疑惑，但觉得这个猜测太不着边际，心里并没完全当回事。 现在霍刃痛快认了，他反而大脑宕机好几分钟，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你说实话。”薄玦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严厉起来：“你十五岁那会儿，他对你做过什么吗？” 霍刃呆了几秒，后知后觉发现哥哥想歪了，迅速摆手：“哥不是这样的——” “他没有借着老师的身份乱来？” “哥！”霍刃哭笑不得道：“裴老板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他，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薄玦回过神来，松了口气道：“你如果身体哪里觉得不对劲，一定要跟我说，我带你去看医生。” “真没有。”霍刃红着脸道：“我初吻都还在呢。” 薄玦反应过来自己跟龙笳当着他的面亲过好多次，一时也有点脸红。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没想到看起来工作狂属性最重的弟弟居然也会动心。 而且喜欢的人还是……裴老板？！ “我本来还担心遥遥或者池池跟谁谈恋爱，”薄玦揉着额头道：“结果……” 霍刃小声道：“我有分寸的，不会乱来。” 薄玦一时脑子里乱糟糟的，等平静一会儿了才俯身抱住他，努力多传递几分温暖和安全感。 “暗恋的感觉……其实也很煎熬吧。” 不见面会想念，见了面要克制，整个人不上不下，好像总是会被引诱。 霍刃沉默几秒：“哥，你当初到底暗恋龙笳多久啊。” “不要转移话题。”薄玦正色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就好好工作，不要胡来。”霍刃故作放松道：“裴总要是恋爱结婚，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份子钱该随多少随多少。” 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一万遍了。 当初他听姜恕说要给裴老板安排相亲的时候，自己一晚上都没睡好，做梦还梦见自己去他婚礼上献花。 旁边穿白纱的新娘蒙着头，也看不清长什么样。 醒来以后故作镇定地捋捋头发，把贺词和表情都提前想好了。 “短期内应该没这个可能。”薄玦摇摇头：“创业期的人哪里有时间恋爱结婚，裴老板单身到现在是有原因的。” 他刚入队时听姜叔他们八卦过这件事，也大概能明白其中艰辛。 裴如也十几岁就独自来时都发展人脉开扩市场，然后一个人不断滚雪球式的开公司抢市场，现在二十几岁年轻有为，偶尔客串下舞蹈老师或者经纪人都太屈才。 严格来说，刃刃眼光还不错，选的人至少身份能力和品格都很好。 霍刃听到这里，默然道：“……有道理。” 他有几分不合时宜的开心。 薄玦抱着枕头思索几秒，突然脑子里又抓住了什么。 “裴总今天是出差来伦敦？” “好像是？” “明天还在吗？” “明天就转机回美国了，今天刚好逗留一晚。” 薄玦飞速去查航班调度表，前后几条列表看完，语气变化许多。 “从他给你的信息来说，没有这趟飞机。” 霍刃下意识道：“他有私人飞机。” “你是不是傻。”薄玦举着手机给他看：“你就不能猜一下，他是特意来见你？” “再说了，他来都来酒店了，我们也没睡，单纯看学生的话可以直接上来聊天啊。” 霍刃呆住几秒，逻辑链一瞬间打通。 “你是说……” “……怎么我家弟弟一个比一个呆。” 薄玦嘴上不饶人，其实把美容觉扔到九霄云外，凌晨三点帮他分析问题。 “你想想，裴总不上楼，特意开车带你去吃宵夜，情人节还收你礼物，礼物还是红玫瑰，这说明什么？” 霍刃突然被戳到开关，条件反射道：“他说今天特殊，就不给我回礼了，怕我误会。” 薄玦伸指节敲他脑袋，跟以前监督他练钢琴技巧时一样恨铁不成钢：“小傻子！他要是真怕你误会，还特意告诉你今天是情人节干什么！！” 某人捂着脑门满头雾水，一时间竟然没法搞明白情况。 从前大哥和三哥谈恋爱的时候，他自己都是礼貌性客串神父，基本上都是倾听的角色。 今天薄玦三下五除二跟他把战况分析完了，他反而有种自己被蒙了一整年的茫然感。 “老师……他不可能喜欢我啊。” 霍刃试图为自己的论点找到证据：“我最开始脏兮兮丑乎乎的时候，他都见过，而且我们一直都是师生关系，和对方都很客气。” 薄玦已经进入破局状态，说话越来越冷静。 他这弟弟在队内都被上上下下宠着，谁见了不喜欢才有鬼。 “那条四叶草吊坠，他亲手做的？” “对。”霍刃辩解道：“老师说这个难度不大，做起来很简单。” “你做过手工吧。”薄玦用指尖挑起他脖颈上的银链，给他看四叶草上的暗纹和宝石。 “这种工艺精度，就算给专业工匠来处理，也至少要五个小时。” “裴总一个人在管至少四家公司，每天比我们还忙。” “这种角色从来都不缺钱，缺的是时间。” “霍刃，他要是不喜欢你，谢敛昀能戒网瘾。” 霍刃呆坐许久，双手捂头想要努力集中点注意力。 “如果是这样，”他低声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两人对视一秒，都已经知道了答案，接着同时陷入沉默。 因为霍刃是corona的队长。 corona在事业上升期，有大好前程要拼，他绝不能犯错。 “也许是因为，如果藏着恋爱……你们会更难熬。”薄玦低声道。 霍刃怔住，小声道：“你最近过得不开心吗。” “不是这个意思。”薄玦摇头道：“人一旦陷入感情，会不由自主地变贪婪。” 一开始只想抱抱，渐渐就想要接吻，接着就想和恋人公开牵手。 恋爱给人的快乐会上瘾。 霍刃意识到他和龙笳一直都很克制，甚至有种避嫌式的互相疏远。 在飞机上哪怕有座位遮挡视线都很少靠在一起睡觉，在车内从来不同坐一排。 饰物服装尽量不撞同款，基本不公开提到对方。 他不敢接触这种猜想，心里有种惶恐的快乐。 “如果你是单恋，确实会很难熬。”薄玦缓和道：“但如果你们都相互喜欢对方，这种感情就可以变成一种支撑，陪伴你们一起走下去。” 霍刃学的很快：“就像你和大哥之前那样？” 薄玦用手掌按着额头，努力把自己以前的丢脸情况忘掉。 “就，我打个比方。” “我们每个人，都好像在海中远航的帆船。” 薄玦回想着过去种种，声音低缓平和。 “一路可能有风浪暴雨，暗礁鲸群。” “我们所遇到的爱，就是指引帆船的风。” 只要看到风，就可以知道走出困境的方向。 “如果，我也不能完全肯定，如果你和裴老板都是同样的想法。” “喜欢对方，敬重对方，又保持好距离，在等待着一切结束以后的开始。” “……你们就会成为彼此的风。” 霍刃深呼吸许久，低哑道：“我会保持好距离。” “不只是这个。”薄玦摇头道：“还要学会信任。” “信任？” “我和龙笳约定过这一点。”薄玦柔和了神情，缓缓往后讲。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无条件的信任对方，以及信任我们对彼此的感情。” 如果爱没有猜忌不安，它就会成为纯粹坚定的助力。 然后庇护着彼此在暴风雨夜中继续往前走，一如永不熄灭的烈火。,,,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章第91章 第 91 章 新歌的专辑名被定为《桃子汽水》,一改从前的金属感冷冽风格，富有春夏的轻盈灵动感。 临发布之际，要有例行的打歌预热环节，姜叔刚好也在定今年和明年的活动日程，忽然就有了个主意。 “你们想不想再去一次庆熙路？” 霍刃在跟着龙笳举杠铃,即刻就反应过来：“快闪？” “是啊，”姜叔笑道：“通稿都不用买，效果一定很好。” 这还是他们做练习生时常去的地方，如今一晃都有四年了。 练习生需要熟悉舞台,熟悉耳返和灯光特效。 由spf主推的庆熙路公开舞台便是现成的实习地点，后来渐渐有多家公司一同参与,每周六都已经不够节目单安排，逢年过节周日还会加演。 场地经费、安保管理等等均由冠名广告商提供，任何观众都不用买票，提前自己找好位置等着看节目就可以。 霍刃第一次去时还是跟着龙笳一起,后来corona成团前六人基本每个月都会去一两次,不断调整状态以迎接正式演出。 现在再听到这个地名,就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既然是快闪，就不用提前公告，给所有观众一个惊喜。 他们预先换好打歌服，在上场前半个小时到了后台。 来自不同公司的练习生正三五成团的聚在一块，笑容稚嫩而青涩。 霍刃单手扶正领带结,披着外套走进人群之中,身后五个队友无一不神态沉稳,极有气场。 他们出现的那一刻，后台骤然安静下来，有憋不住气的小新人已经在捂着嘴惊呼了。 是corona！！ 他们今年在osc连着拿了四个奖！！ 天啊前辈们居然也来庆熙路打歌？！！ 主办方早已准备好休息间，沙发灯光茶水点心全都是最高规格。 霍刃立在姜叔身边与负责人握手，还在回想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 紧张生涩，还一度担心自己会发挥失常。 候场之际，有胆大的spf新人在门口询问能不能要签名。 谢敛昀刚好在门边打电话，顺手满足小心愿还多画了个猪头。 “梅笙遥的也替你签了。” 梅笙遥立刻冲出去补签，在谢敛昀名字旁边画了三个猪头。 结果就有越来越多的练习生和刚出道的小偶像冲过来，一脸敬慕的排队找他们签名。 “前辈！新专辑大卖！！corona最棒！” “我是你们的老粉丝——前辈，我就是因为看到你们的综艺才决定来spf的！！” “居然能见到真人……我要窒息了我好幸福……” 姜叔出去抽了个烟的功夫，再回来就看见休息区门口排了一长串队伍，连其他公司的小偶像都红着脸想要签名。 有人刚签完就看见了戴着墨镜的姜叔，猛地想起这位爷过去几十年的种种传说，唰的一下跑了个没影。 其他人眼瞅着自己都快排到了，一时间不知道命重要还是追星重要。 让我再蹭蹭corona的才气！！就蹭一点点！！ 姜叔瞧见有五六个小男孩见了他就跑，摸着下巴道：“我长得有这么凶？” 霍刃笔尖一顿，决定什么都别说。 这边龙笳池霁他们在签着名字，霍刃抽空看了眼后场的安排改动，发觉这附近变化确实颇多。 电子设备和调度系统被全面升级，练习生数量是从前的两倍到三倍。 霍刃正欲接过本子，余光瞥见远处有个男孩匍匐在角落，差点被路过的其他人撞到。 “等等。”霍刃低声暂停，绕开桌子走了过去。 他穿过人群时，几乎所有练习生都惊诧于他的样貌气场，甚至掏出手机悄悄拍照。 “在找什么？” 男孩刚好在角落的桌椅缝隙里找到个小盒子，闻声仰头看向霍刃。 状态意外的沉定平和。 “队长的隐形眼镜盒。”小练习生晃了晃手中物件，袖子滑落时露出腕间淤青。 远处有个高个子快步窜过来，当着霍刃的面呵斥了一句：“丢人现眼！见到前辈不知道问好吗？！” 霍刃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把半截袖子往后拉。 不仅是淤青，还有烟蒂烫出来的疤痕。 是底层练习生的常见霸凌。 高个子面色慌乱，一时间不敢再插话。 场子再度陷入寂静，只剩下某个练习生忘了关的手机快门声。 姜恕已经来到了霍刃身边，查看这边发生了什么。 “来spf多久了？” “三个月。” “年龄？” “十五。” 男孩显然清楚他是谁，但应答自然，眼中没有惧色。 霍刃放下他的手腕，语气淡淡：“我来spf的时候，也才十五。” 姜恕想起过去种种，一时间没有说话，反而是那个小队的经纪人冲出来给他们赔不是。 “让您各位看笑话了，这孩子很有潜力，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对——” “给他换个地方呆。”姜恕随意道：“让老陈带他。” 话还没落地，懂行的几个老练习生都愣了。 姜叔算s级顶级经纪人，陈姨算a级中的佼佼者。 这小年轻能从d级的候选阵容里突然跳进a级，完全是天上掉馅饼级别的好运气啊。 “傅明年。”霍刃扫了眼他的胸牌，颔首道：“有缘再见。” “好。”男孩凝视着他，后退一步深鞠一躬，手中还握着那个眼镜盒。 “谢谢前辈。” 霍刃再度回到队友身边的时候，已经到了上场预热时间，签名队伍很快被驱散，所有人下意识地目送他们离开。 等corona一众消失在视野外之后，他们才七嘴八舌地围到傅明年身边，神情惊讶又好奇。 “你要见陈姨了？” “卧槽刚才霍神居然过来看你……这是什么天降好运气啊？！” 站在人群中的高个子一脸复杂。 如果他今天没打发这蠢货替自己找东西，说不定单飞发展攀高枝的就是自己了。 旁边的两个队友也觉得恶心又膈应。 “呸！看他将来能混成什么德行！” 霍刃接过耳返别好，旁边龙笳给他递了杯水。 “想起以前了？” 其他人不知道，但龙笳心里清楚。 霍刃这几年一直有长期多线投资，再加上天价保险金，已经在今年年初暗中成为spf的股东之一。 他对这个小练习生的单独关注，足够让后者转变命运，在同类人中拥有更好的待遇和机会。 “不仅是这样。”霍刃抿着水，半晌道：“傅明年……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 寻常小孩突然得到关照和注意，会慌乱，会不知所措，有种受宠若惊的青涩感。 他突然能懂裴如也从前说的那几句话。 今天因为节目单成员都不算出名的缘故，来的观众并不算多，场子都没被站满。 临上台前，主持人激情洋溢道：“今天还有重量级的嘉宾神秘登场——” corona上场的那一刻，观众以为自己是眼睛出问题了。 “让我们有请corona表演，新专辑《桃子汽水》的主打歌《听说》。” 灯光音乐同步就位，紧接着绚丽流畅的表演也随之展开。 观众们呆了半天，后知后觉开始尖叫高呼着拍照发微博。 @呱呱呱不吃瓜：corona在庆熙路！！我□□居然在看他们的免费演出！！！这是什么概率我都觉得台上那六个是谁cos的山寨版了！！！ @光辉少女强无敌：庆熙路！！姐妹们快来春熙路！！我逛街逛累了过来看看表演结果见到爱豆了！！！！ @大舅今天出皮肤了吗：我今天抢了最前排准备康康我家新墙头——对不起刃刃老公被你抓到了呜呜呜我以后只爱你一个，谢谢你特意来看我本女友粉幸福到当场昏迷tat 后台的那场小风波并没有被传出去，倒是庆熙路附近都被堵的水泄不通。 corona在表演完两首节目后便换车离场，到了晚上九点还有人冲过去找自家爱豆在哪。 小贩们非常熟练地挎着提篮在车流间穿梭：“corona早走了散了吧——烤红薯烤玉米四块钱一个保甜保甜！” 《桃子汽水》发售当天，他们再度来到《musi最强榜》打歌。 霍刃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大家好，我们又又又来了。” 三个主持人同时伸手指头顶霸榜两年的皇冠logo。 “冠名商终于记得回来看看我们啦？” “你们早该来了——” “刃刃瞧瞧这个，你眼熟不眼熟？” 第一年《宝石璨光》爆冷夺冠，第二年《荒谬感》破记录双登顶，第三年《唯留》销量爆炸口碑暴涨，记录最高点被推了又推，简直快成为皇冠的独秀场。 spf颇为慷慨地和这个节目签订了多项合作合同，定期收看的老观众都开始用皇冠来代称这个节目。 “今天看皇冠没？” “不看不看，皇冠都没来，看个毛的皇冠，没劲。” “不过在节目开始之前，”女主持笑眯眯道：“我们需要颁发一门特别的奖项。” 传统的打歌环节已经趋向老套，电视台和节目本身近年都在转型，不断挖掘更多可以评比和表扬的新项目。 去年他们发起的这场活动在网络上广受好评，参与投票打榜的粉丝超过六百万人次。 “经过长达一年的综合投票，最强榜中被评选为「女生最想恋爱的top1艺人」获得者是——” 旁边两个主持人同时把金草莓奖杯捧了出来：“来自corona的noah，小！池！” 站在队伍末尾的池霁呆住：“诶？” corona众人：“——哎？！！”,,,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92章 2第 92 章 这个奖似乎发错人了。 提到「最想恋爱的男艺人」人选,宝石内部更多人倾向于霍刃和龙笳，似乎池霁需要排到末尾。 但这个榜单是需要实实在在投票打榜的。 从去年开始，微博和各大网站都在陆续推出打榜活动，凡是把自家爱豆投进前三均可解锁各种福利。 刚开始只有超话排行榜和明星势力榜，后来各家都渐渐尝到甜头,更是推陈出新花样不断。 光是《musi最强榜》就有新歌打榜和年度热门歌曲榜单，天霄奖等国内三大奖项也全都需要投票。 正因如此，团粉们数量急速飚增，唯粉忙到根本顾不过来。 以至于听说有这么个最佳男朋友的榜单时,布蕾龙鳞和云朵们全都决定先不管他—— 开什么玩笑，是天霄奖已经搞定还是年度艺人拿稳了,姐妹们集中炮火冲啊！！ 池霁的唯粉们脑袋上突然亮起一盏小灯泡。 这时候不捡漏那还等什么！ 池霁因为身份特殊，在团内其实相对而言没有什么存在感。 霍刃是主c，所有聚光灯和镜头都是最多，当之无愧的人气第一。 谢敛昀出道十年,代表作数不胜数,许多直男都是他的铁杆粉丝。 梅笙遥作为主舞一直非常亮眼,而且再怎么说也是天王之子，没出道前就人气颇高。 龙笳有贵公子身份加成，薄玦古典乐出身自带高贵感，两者和队内各人的cp热度都居高不下，一向很受欢迎。 池霁其实根本不输他们,但因为是音乐剧出身,在国内暂时处在无人问津的状态。 大部分人分不清楚音乐剧和歌剧的区别,只清楚这个主唱歌声好听跳舞不错——然而其他五个哥哥弟弟也是如此，所以相对而言，没有太多辨识度。 也就在去年演唱会上，池霁的浴缸舞乘风破浪出圈大红，粉丝转化率高到惊人。 ——corona有这么个又清纯又性感的妖精少年为什么没有人粉！！ ——这个小池没人要我就抱走了！！！ 霁是雨后、雪后转晴的意思，唯粉们便取名为晴天姐姐，自发地给他打投抢小榜单，权当是内部团建活动。 《musi最强榜》的「最想恋爱男艺人」前三名有不同的活动奖励。 第一名有微博开屏一整天，地铁宣传海报，签名海报专辑抽奖活动等等。 晴天姐姐们初心非常朴实，第一感觉太难，能拿个第三就可以啦。 于是在投到第六接近第五的时候，有和其他家相熟的大粉去串门拉票，问其他家有没有空把多余票匀过来。 各家唯粉们态度奇异的一致：不就是票吗！！帮你们投！！ 云朵家的唯粉想法很简单。 谢敛昀那个狗男人天天打游戏玩音乐，一帮直男还嚷嚷着让他直播开荒一起嗨。 这种直男给他买专辑就行了，什么男朋友不男朋友，呵，爱情，根本不存在。 龙家和刃家的唯粉及女友粉们小心思不谋而合。 自家哥哥简直像天神一样苏到爆炸，这种偶像只适合在高处仰望。 再说了，是演唱会门票太好抢还是情敌不够多，小榜单让一让洒洒水啦。 all池、刃池、梅池、谢池春、龙池乐的cp粉如同打了鸡血。 到了给我家宝贝冲票的时候了！！我就是一个人开五十个小号都要把池池捧上去！！ 攻君你康康你家大可爱在微博开屏的样子！！！ 今天就是各家冷热cp粉放下屠刀集体团建的日子！ 结果多家同时井喷式甩票投票，三天时间池霁从第六名大跨跳到第二名，票数距离第一名戚麟只有两万之差。 大伙儿也没想到这个第三名拿的这么容易，齐心协力加了个班，把第一名给池池抢了下来。 corona全员目前并不清楚粉圈内部的欢声笑语，在看到金草莓奖杯时还觉得有些诧异。 池霁抱着奖杯有些紧张：“谢谢……” “啊？”谢敛昀歪头道。 “咳。”池霁咳了一声，对着镜头鞠了个躬：“谢谢大家喜欢我。” 谢敛昀失笑着点点头，和其他人一起围着小池合影。 “粉丝们共同录了一段vcr，”主持人笑道：“来听听他们的想法吧。” 画面跳转，校园中有三个女生举着海报笑容明亮。 “小池是最适合做男朋友的人！” “温柔体贴，尊重女生，而且开朗的很有治愈感！” 画外音有主持人提问道：“霍刃和龙笳不适合吗？” 女生们异口同声道：“他们适合结婚！！” 霍刃心想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奇怪。 池霁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喜欢自己，一时间脸颊有些红。 画面又跳到购物中心的电梯附近。 “选小池啊。”上班族打扮的大姐姐扶了下头发，语气很认真：“综艺节目里，做饭做甜点泡咖啡都是小池做得最好，而且他很有青春活力，跳舞也好看，绝对是满分恋爱人选。” “我想和池霁谈恋爱！！”穿着jk的小女生举着专辑，眼睛亮着光：“池池去年mv里穿校服和白衬衫的样子太撩了——spf到底什么时候放corona去拍电视剧！！我池就是校园文男一号！！” corona正迎来转型期，专辑和表演风格都增加了更多青春气息，变得明亮柔软更接地气。 等vcr放完，打歌舞台两场表演结束，几乎所有观众都眼前一亮。 他们对corona更多的认知在于整齐划一的刀群舞，在于高冷出挑的外形，其实一直有种触不可及的距离感。 但《桃子汽水》里的几首歌都在把距离感往回拉。 就好像六个大男孩就是生活在他们身边，是邻家少年，是傲娇上司，是狐狸眼的帅气同桌。 池霁今天的演出服刚好也是薄荷绿衬衫配长领带，坐在课桌上跳舞时又纯又撩，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所有视线的聚焦点。 他唱着歌在浅浅告白，长腿手腕白净漂亮，偶尔摆出严肃表情时让人想抱着他亲一口。 场内场外的观众一时间都处在多重感受的混乱中。 ——corona居然转型了？？ 今年这个风格我竟然，特别吃哎？？？ 这种高中学长邻家哥哥的设计是哪个总监挑的？？我要给他一百分！！ [42l]：以前觉得corona主要走的是打鸡血燃向风格，现在发现这个团真是什么都驾驭的住。整体表演能力好强啊，感觉集体打磨舞台的时间一定很久，好爱他们o3o [153l]：讲道理薄玦今天穿学生制服真的把我惊艳到了，我要是高中碰到这种学长三年下来能为他拼命到考清华嘤嘤嘤嘤 [767l]：龙笳第二场表演居然cos了老板！！我家boss要是龙老板这样谁还不喜欢加班啊！！！他居然还戴着眼镜训话我的少女心我好了我死了—— [1113l]：只有我在为刃崽崽暴风哭泣吗！！corona全员制服里只有我刃穿风衣最帅！！谢敛昀差点跳错一步还被他横了一眼哈哈哈哈今天也要站一秒双天才！ 路人粉们在日常花痴吐槽，唯粉团粉cp粉全都在激情打投。 这事儿原本并不是这样，但自从去年年初之后，风向就在渐渐的转。 2014年之前，绝大部分的选秀和打榜都是民众自发短信投票，一票就代表一个人的真实想法，所以票数不会太多。 但渐渐就有各家集结了数据组和打投组，开始一个人充当十个人二十人规模化作业，还有商家伺机推出作弊软件帮忙推数据。 14年时corona旧专辑虽然仍然屹立在最高点，但已经有许多家后辈在不断追上，朗姆白和浅色少年作为二线三线男团都拿到了六百万到八百万票，其中水分可见一斑。 ip地址可以用软件模拟修改，手机号身份证之类的限制更是形同虚设。 所以路人们专心看节目时，真粉丝全。都。在。打。仗。 她们也不想做数据，也想嗑着瓜子聊天看节目。 可是这趟水如果不沾，等于告诉所有对家corona有机可乘，只要他们动动歪心思就可以超越这个神话。 绝不可以。 corona必须给我继续登顶，巅峰者只有一个。 数千人的超级大群有上百个，数据组和统计组从投票通道开放起就在不断砸人力物力，不断把数据推到更高处。 他们等了整整一年，这一年里不断有男团女团试图冲过corona的旧有成绩。 可是高山向来屹立在云霄之巅，绝没有触手可及的道理。 2013年，corona数据双登顶，成绩为一千零三十二万票。 2014年，霍刃陷入虐父门被强力反转，配合大量看戏路人的愧疚补票，成绩为一千六百四十四万。 在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时，两侧的实时数据涨到了不可思议的新高度。 “corona的最后票数是——”主持人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控制好情绪，还是长嘶了一声：“三千六百二十七万票！” 直接翻了一倍有余，这不可能！！ 旁边的男主持立刻接过话头救场，可眼中惊讶也难以克制：“让我们恭喜corona连续三年登顶，并且打破了他们的旧有纪录！！！” 霍刃没想到成绩会高到这种地步，接过奖杯时眼眶发红。 “哥，看你头顶，”池霁浅笑着指高处：“皇冠一直在这。” 亮闪闪的就像太阳。,,,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 93章 第 93 章 小池得奖这件事与corona三连霸一块上了热搜。 粉圈内外的人对后者感到赞叹认可,质疑的声音并不算多。 ——corona论歌曲传唱度以及现场表演水平都是行内顶尖，起点高进步快荣誉满载，不拿第一才奇怪。 三千多万票再次破下纪录，事业粉们一脸安详毫无遗憾。 粉顶流就是这么的爽！ 永远不用愁自家爱豆的资源代言还有合作对象咖位，拿第一拿到手软感觉不要太好！ 与此同时,也有少部分人对小池得奖「最想恋爱的男艺人top1」稍有微词。 “怎么是他？我家影帝xxx凭什么前五都没进啊？” “这人长得也太娘了吧，还戴美瞳涂唇彩，现在女生喜欢搞蕾丝了是不是？” “不喜欢这种阴柔长相……讲道理我墙头xx才适合当男朋友哼。” 然而这些声音被粉丝们齐心协力地怼回去，扑了两下水花就没影了。 @是小池的晴天啊：位置都是粉丝真情实感实实在在投票投出来的,您这种高贵路人只动嘴皮子还指望墙头有名次才更迷惑吧？别以为全世界都围着您一个人转：） @晴姐的粉宝石：所以‘娘’这个词是贬义，‘爷们’就是褒义词,某些直男厌女症不要太明显，我家池池能跑十公里您能吗？钥匙五毛钱一把您配几把？ @corona_桃桃桃子：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姐妹们有时间一起来做数据啊！！新一轮osc大众评选意向表都来填一下！！[-网络链接] 霍刃察觉到了这些情况，但暂时没当一回事。 他们六个都已经把官博交给公司全权打理了,平时私信箱都不会看。 corona在成名之后,因为风头太过名气过高,从创立起收到的责难攻击就没少过。 最初微博私信会提示‘已读’，他们六个经常一块靠在沙发上看粉丝来信。 青涩温柔的表白，写好扫描上传的信件，还有铅笔画的六人全员，都是宝石们纯净明亮的喜欢。 每个人的私信箱每天都会有数万条消息,一一回复根本不可能,但小小的已读标记就已经是简单的回应了。 霍刃那时候还会经常给粉丝发小太阳的表情,祝他们生活灿烂光明。 后来伴随着一桩又一桩事件翻来覆去作妖，黑粉数量极速增加，手段也越来越下作。 先是梅笙遥在私信箱里看到了自己的黑白遗照，吓到一晚上都在做噩梦，然后有过激毒唯给薄玦私信里发车祸照片和尸体解剖图，薄玦画面还没看清楚就把手机扔了出去，还砸碎了谢敛昀新养的多肉。 然后谢敛昀在帮他捡手机的时候也被恶心到爆的图吓了一桩，把手机跟铅球似的扔了出去。 手机跟霍刃的琉璃瓶加湿器同归于尽，两者都碎的非常惨烈。 spf在建队初期就给corona配备了专业心理顾问团队，并且每个季度都会做心理状态测评，及时调整艺人的状态和工作量。 他们最终还是选择把账户交给宣传团队代为打理，自己也尽量不要上网搜任何人的名字。 “不要对深渊产生好奇心。”杜医生严肃道：“我们要把这些信息流当做沼泽陷阱，有意识地绕开。” 姜叔倒是对这种事很熟，例行开会时也讲故事给他们听。 “外国不是有个神话，说有个男的去地府里背媳妇……” “叔，那是俄耳甫斯和冥府。” “就这个鹅啊，他想把死掉的媳妇背回来，”姜叔正色道：“阎王爷就说了，背媳妇可以，但走出去之前，绝对不要回头看。” “你说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他还是回头看了眼，然后老婆就没了。”大叔敲敲桌子：“人生就是这样，一步踏错，就搞不好会毁掉全盘，你们得往脑子里记。” 谢敛昀心想好好的古希腊神话怎么被姜叔说出来就一股乡村风味，很敷衍的点点头。 旁边池霁眼睛亮了起来，举手道：“还有mrs.lot！” 霍刃第一时间以为他说的是‘好多女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以前歌词里的内容。 从前遥遥和他自己陷入困苦心境时，池霁总会给他们唱《wickedlittletown》，像小夜莺一样领着他们走出去。 andthenyou\resomeoneyouarenot 你已经迷失自我 andjunctioncityain\tthespot 而章克申城无法容身 remembermrs.lotandwhensheturnedaround 还记得罗德夫人，当她回首时…… “创世纪里，在上帝毁坏所多玛与蛾摩拉城时，他允许罗德带着家人逃跑。”池霁竖起一根手指，认真道：“但是上帝警告过，不要回头看。” 姜叔啧了一声：“然后那倒霉蛋就回头了？” “对，罗德夫人没有忍住，在回头时变成了一根盐柱。” 霍刃坐在旁边瞧着经纪人和队友在讨论圣经，撑着下巴插了一句：“盐柱其实是裹尸布的隐喻吧？” 众人齐齐停顿几秒，默契地决定把扯远的话题绕回来。 “新团综怎么样了？” “对了——新团综！”姜叔回过神，拍拍手示意助理们把文件摆过来。 “这回咱们搞个大的。” 霍刃是联合策划者，起身帮助理们一起分发文件，给他们讲这次的团综思路。 “之前的三次团综，虽然收视率和反响都很成功，但还差点意思。” 谢敛昀翻了几页，一推眼镜精神起来：“皇冠狩猎场？” “对。”霍刃笑道：“随机抽签分组，加上内奸模式，怎么样？” 现在市面上的综艺，大部分都太过温和，没有血性和烈气。 虽然他们不可能在团综里打自由搏击，但真加上点竞技和对抗感，反而更能凸显他们每个人的性格。 “每轮都有三个阶段，前两个阶段做任务挣宝石，用宝石来兑换道具。” “到了第三阶段，直接在封闭场景里进行追击战。” 谢敛昀已经脑子里开始飞速旋转，冷静道：“怎么判定？是纯体力游戏？” “不，智力和体力可以互相弥补，”霍刃双眼明亮：“每个人都会发一条金皇冠系带，击中logo就可以判定出局，道具和场地都会充分考虑安全性。” 薄玦有种不好的预感：“追击战……要跑多久？” 霍刃不确定道：“快的话一个小时？” 薄玦：……！ “有句话我先说好。”霍刃抿着唇笑：“咱玩游戏，就玩真的，没必要谦让放水。” “绝对不放。”梅笙遥看着他道：“输了有惩罚吗？” “有。”霍刃面不改色：“穿女仆装，喝苦瓜汁，跳大腿舞，赢家来选。” 姜叔在旁边默默喝咖啡。 这帮小孩现在是一个比一个会玩了。 这个节目由spf官网和时都卫视共同拍摄和播出，赞助商在招标现场差点挤破脑袋，风声不知被谁放了出去。 粉丝们虽然控评时都说非官宣不聊，谢谢关注corona但还是请等待官方消息哦，一转头就小窗聊得火热。 “我感觉是真的哎！！招标会偷拍图都出来了！！” “卧槽三个alpha跟omega打竞技？不管怎么组队都超混乱的好吧？” “官逼同死同不得不死！！corona全员发粮从来都是自己撸袖子上哪里还需要我们产粮！！！” 第一期节目定在四月一日录制，全员换上利落轻快的春装，开始录像前的第一轮单独采访。 霍刃坐在副导演的对面，在镜头前很放松。 “有更期待的队伍人选吗。” “都很好。”霍刃实话实说：“每个人的体能、脑力、观察力各有侧重，长短处可以互相弥补。” “第一次录制这种节目，有什么紧张不安的事情吗。” “不想当内奸。”霍刃叹了口气：“我演技太差了，肯定会暴露的很彻底……” 不管是单内奸模式，还是双内奸模式，夹在团综里都会把效果点满。 这活儿完全是考心理抗压能力和演技，心理战打起来不是闹着玩的。 画外音在努力忍笑。 “霍先生。” “今天这期，你就是内奸。” 霍刃一瞬间没有控制好表情。 “我——” 他虽然参与了节目的流程思路设计，但具体游戏项目都不算清楚。 “您分到哪个组，就默认要背叛哪个组。” 副导演很好心地把内奸卡往前推了一下。 “游戏愉快。” 霍刃沉默半晌，起身出了摄影棚，回到大厅当中。 “第六个！双数！”梅笙遥欢呼一声：“哥你和我们是一组！” “哎？” 霍刃脚步一顿，发现其他三个人都已经出发了。 谢敛昀耸耸肩，压低鸭舌帽走近他。 “合作愉快。” “咱们三是蓝队——”梅笙遥抄起车钥匙就揽着他们两往外冲。 “走啦！比赛开始！”,,,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94章 第9 94 章 霍刃突然就觉得自己哪儿都不太对劲。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前一秒他刚知道自己身份，下一秒就已经分好组出发做任务，压根没给他多少心理准备的时间。 临上车前，工作人员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条系带。 白金材质的小皇冠就在缎带的正中间，需要系在身体任意部位,但不允许藏在衣服里面。 霍刃思考了几秒，感觉自己会被对面友军误杀的成分更大，果断把黑缎带当choker系在了脖颈上。 谢敛昀坐在副驾驶，侧头准备和他聊两句天,一眼就看见队友纤细修长的脖颈，以及颇有禁欲色彩的黑丝带。 然后默默把头别开,当做没有看见。 梅笙遥难得可以坐车到处晃荡，靠着窗心情很好，哼着歌尾音上扬。 “对了。”他想起了什么：“第一期节目有内奸吗？” “大概有吧。”谢敛昀懒洋洋道：“节目组会cue流程的，我们专心做任务就行。” 霍刃大脑处理器有点混乱。 这种话题……参与不参与,感觉都好奇怪。 蓝队第一个任务地点位于时都网红面包店「雪之莓」。 而红队则刚好在店铺马路对面的烧烤店里做任务。 双方都要独立制作商品,并且按市价赚满五千,具体按任务评分赚取宝石。 霍刃在看到任务说明时噗嗤一笑，心想大中午的对面烧烤可不好卖。 而且玦哥这种古典系高冷人设站在炭火旁边烟熏火燎，画面简直了。 谢敛昀也抻着脖子在观望敌情，旁边的梅笙遥已经快速收获一轮店长店员的握手问好，把做牛角面包的配方材料全都拿了过来。 “跟之前皇冠咖啡厅很像。”少年战意满满,在动作利落的分工作：“谢哥帮我们称面粉黄油,我跟刃哥来烤面包。” “好——交给我了！” 他们三个都实干效率极高,谢敛昀虽然烹饪技艺不佳，但做事细致严谨，还记得给他们递香草粉和蔓越莓干。 霍刃发现十分钟时蓝队这边已经连面团都已经做好了，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这会儿自己该在队内捣乱不成……这么下去红队百分百要输啊。 对面虽然一次性可以烤很多东西，慕名而来纷纷下单的粉丝也有很多，但是他们三个都没怎么接触过街头炭火烧烤，被呛得不行肉还没熟，目前完全是靠龙哥池池撑场子。 醒面团大概要十分钟，谢敛昀忽然道：“我们过去看看？” “谢哥。”梅笙遥慢悠悠道：“过去开嘲讽的时候悠着点，回头又要辟谣队内不和天天打架。” 霍刃迅速擦了擦手指上的面粉：“我也去看看！” 他们两个一走过去，薄玦就被黑胡椒呛了个喷嚏。 “炭火要这么生才风大。”霍刃不着痕迹地帮他们调□□口和炭火密度，顺手又拿了一把羊肉串帮忙放好：“小池会这个么？” “会哦。”池霁笑道：“我已经掌握诀窍啦。” “可以一次性多放点，炭火排匀的情况下基本都是同时熟。”霍刃侧着身子教他扇风，还留了一只耳朵听谢敛昀和薄玦斗嘴。 龙笳系好围裙站在旁边，腕间系着皇冠，状态随意。 “你们那边已经搞定了？” “在醒面团。”霍刃悄无声息地帮他们把调料盘子和打包盒全部摆好，临离开前还招呼了一声：“谢哥，我先回去啦。” “嘶——等我一起。” “快！滚！” 牛角面包从制作到烤好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但量产大而且熟的透，过质检很轻松。 对门的烧烤店平均十五分钟出一次菜，薄玦戴着口罩帮他们里里外外的端食材，效率渐渐也提高不少。 粉丝们全都簇拥在隔离带和玻璃橱窗外，对着他们哐哐猛拍。 “是面包师刃刃！我刃穿制服真好看！” “遥遥在对我笑呜呜呜呜我的乖崽！” “放我进去扫地收银我都可以！！倒贴钱行不行！！！” 真到了收钱时间，粉丝们唯恐自己给的不够多。 “一份只卖十五。”霍刃认真道：“多的不能收哦。” “是小费！” “这是红包！” “队长做节目辛苦了！！” 甚至有土豪试图把银行卡夹在纸币里一块塞进来。 节目组工作人员临时增派人维持秩序，闻着黄油面包的香气肚子在咕咕叫。 霍刃不经意地给他们分了四个面包，语气温和：“您还没吃饭吧，先来点垫下肚子。” 对门烧烤摊以一个半小时的速度抢先完成任务，拿到了六十宝石币。 “啊……”梅笙遥遗憾道：“不是第一了。” 好在两队的差距也不大。 面包店任务花了两个小时才完成，赚取二十宝石币，连红队的一半都不够。 再度上车时，第二封线索卡被递了过来。 『武器介绍』 泡泡枪：15币一把，射程短，准星差，但喷射范围大。 小型喷水枪：30币一把，射程长，准星差，但水流较细，续航能力弱。 抛掷式彩球弹：45币一袋，一袋八个，无毒无危险性，溅射能力强。 “等于说我们现在做任务都是攒钱买装备，然后最终环节去狩猎，”谢敛昀把信封递给霍刃，琢磨着自己该买哪种好。 “先攒钱吧，”霍刃淡定道：“泡泡枪不考虑，命中率太低了。” 第二个活动任务竟然是密室逃脱。 梅笙遥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一时间有种小孩出来郊游的欢快感。 “谢哥！你们玩过这个吗？” 密室主题一共有四种，据说都是声光镭射等复合机关，常规解密需要至少八十分钟。 【威廉古堡】【海豚探秘】 【音乐之声】【蒸汽时代】 “音乐之声已经被选了，”老板善意提示道：“其他三个都是同等难度，但解密内容和题目有关哦。” 霍刃选了个看起来最难的：“蒸汽时代。” 梅笙遥还在张望店铺内外的摆设，有种终于从温室被放回真实世界的快乐感。 “那些高中生平时会来这里玩么？” “对啊。”老板笑道：“很多大学生也会来。” “嗯，我今年大三。”霍刃顺手揉遥遥的脑袋：“这有个刚读高三的小朋友，快高考了。” 遥遥眯着眼嘿嘿笑。 与此同时，红队三只已经开始了解密环节。 池霁本来觉得自己要跟两个哥哥进小黑屋有点尴尬，在看到墙面里镶嵌的四把小提琴时迅速被吸引注意力。 “小池，”薄玦招呼道：“看这边，那几束灯光投射下来的是黑白琴键。” 他们两同时伸手去碰那束光，屋子里响起清脆的两声琴响。 “是小字二组。” “这里是中央c。” “哦那我们是不是要这样——” “对的，还有角落那个吉他，你看有两根弦被标记了——” 龙笳试图找到存在感：“我发现了一个小物件。” “先等等，”薄玦抽空扫了他一眼：“那个老古董电话是房间摆设，你把东西放下。” 龙笳略委屈：“你今天都没跟我说话。” 小池心想龙哥居然敢当着镜头撒娇真是太猛了，下一秒又被叮叮当当的琴声召唤走注意力。 “玦哥！听这段和弦！” 蓝队选的是蒸汽时代主题密室，为了让游览者代入进角色，墙壁还投影放映了一段特定剧情。 梅笙遥津津有味地把剧情全看了一遍，手里还捧着一小碗老板友情赠送的巧克力爆米花。 谢敛昀和霍刃对视一眼，有种陪弟弟周末出来放风的迷之同感。 霍刃虽然解题思路快，平时也没有刻意的隐藏能力，但这种时候适当装茫然还是很方便的。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来密室逃脱，游戏也玩的很少，不怎么开窍。 划水摸鱼不需要什么技巧，安心翻翻密码本转转魔方就行，也不会引起怀疑。 谢敛昀放假期间没少跟朋友们溜出去包场完，几眼就大概知道密码箱和墙上几何魔方的暗阵该怎么解。 他本来想出手搞定，但估摸着隔壁队不太可能这么快，放任着遥遥跟小仓鼠似的动摸摸西瞅瞅，还拿着手机给他们三个自拍合影。 “茄——子！” 梅笙遥难得玩乐，态度确实也很认真，趴在通风管道旁边帮哥哥们报摩斯电码。 四个房间八十分钟，每个房间平均二十分钟才对。 但他脑子活跃聪明，十分钟就把谜底解了出来，两个哥哥坐旁边吃爆米花很心安理得。 第一扇暗门打开时，遥遥被吓了一跳。 “嚯！” 从第一间到第二间需要走一段狭窄的小道，少年先钻为敬，还记得把前一个房间的密码本和打字机吊坠拿过去。 霍刃跪下来准备第二个钻通风口，下一秒从背后被摁住了肩，耳边传来轻巧的询问声。 “霍霍。” “你是内奸吧。” 霍刃后背一凉，下意识地想要回头看谢敛昀，却因为地形完全无法动弹。 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喉间，喉结被压住，微微发麻。 青年保持着单手钳制，声音冰冷含笑。 “别乱动，小心走火。”,,,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95章 第 9第5 章 霍刃在这一秒感觉身体在过电。 “昀哥。”他双指按在枪口上,压着腰终于转身，在昏暗中看谢敛昀的眼睛。 “泡泡枪给我玩会儿？” 他们两人对视了三秒钟。 谢敛昀微微皱眉，一时间不够信任自己的直觉。 “今天你是第一个进摄影棚，然后最后一个出来的。”他不肯松手，继续复盘：“我故意去烧烤摊找薄玦斗嘴,你全程都在帮他们追进度。” 霍刃眨眨眼道：“这才刚开始玩，昀哥你也太急了。” “要不，”他松开指尖，把咽喉往前迎了一寸：“你开枪试试？” 谢敛昀一脸复杂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够兄弟：“我没那个意思，就是诈你一下。” “霍霍,你真不是内奸？” 霍刃望着他笑：“谢哥觉得我是，就直接开枪好了。” “我不躲的。” 梅笙遥哧溜一声又钻了回来：“哥？你们怎么还不过来——诶？枪？” “昀哥！！说好了我们去兑换彩蛋袋扔着玩，你不讲信用！！” “……！” 密室一共有四个房间，全都和蒸汽时代的古典元素有关。 霍刃逃过一劫松了口气,也不敢马上解除划水状态,怕前后反差太大更说不清楚。 谢敛昀自我否定肯定再否定了半天,索性专心玩游戏。 他们花了五十分钟就顺利通关，推门出来时龙笳他们在吃绵绵冰。 “等你们好久了。”小池挥挥手：“我这份刚做好，谢谢来分半盏么？” 谢敛昀迅速点头，不放过任何以公济私吃零食的机会。 他坐下来的那一刻，池霁把小勺子递了过去,笑的很开心：“是雪梨芒果味的,你以前就很喜欢这个味道。” 话音未落,龙笳和薄玦同时伸手摁住了谢敛昀的左右肩，少年再一探手就把他腕间的黑系带卸了下来。 “boom。” “谢敛昀——出局！” “昀哥。”霍刃神情复杂道：“你这是公开投敌。” 谢敛昀长嘶一声：“这才刚开始玩！！导演！！” 导演很冷静：“你已经挂了，好好躺尸别说话。” 谢敛昀：！！！ 隔壁红队连剩下的三大碗都没吃，拎着东西就往外冲：“回见！” “蓝队成员如果想要复活，需要抽签接受惩罚。”导演组指指隔壁早就准备好的化妆间：“请选择任意装扮，换装后只要绕商场一周不被任何游客认出来就任务完成。” 梅笙遥脑袋上亮起小灯泡：“我可会化妆了！谢哥我来！” 霍刃完全找回主场状态，推着谢敛昀进去换假发和衣服。 节目组恶趣味满满，不给他们任何挡脸的机会。 梅笙遥挑了顶金色披肩卷发，配合长筒靴和宽版风衣，霍刃端了个彩妆盒过来：“我来画？” 谢敛昀铁骨铮铮这么多年，这会儿要在镜头前穿着海绵宝宝裤衩套小皮裙和长筒靴，深呼吸着反复默念我活该。 然后毫不意外地被长筒靴卡住。 两个队友围着他研究女式长靴到底该怎么穿：“你腿往里捅捅？” “动不了。”他艰难道：“我太难了。” 面部不能有遮挡，所以美妆要尽量修改掉五官特质。 霍刃把他微微上挑的凤眼改成桃花眼，唇彩选择带着烈色的枫叶红。 披肩卷发、黑皮裙、长筒靴、风衣，效果居然意外的好。 谢敛昀拒绝看镜子，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今天虽然不是周末，但商场也有大学生们在闲逛着挑衣服。 某个金发美人板着脸往外走，全程试图用头发把脸捂住。 太羞耻了，我爸妈看到节目百分百要笑死，靠。 “诶？”有女生与他擦肩而过，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谢敛昀拔腿就走，已经能想到自己上热搜的时候有多惨。 他走的有多狼狈，一转弯差点撞到手里拿着冰淇淋的男学生。 “美女没事吧？”男生下意识道：“我扶你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谢敛昀本能地想要开口，硬生生憋了回去，左右摇了摇脑袋。 他踩着五厘米高的长筒靴艰难地往终点走，男生在不远处继续问：“美女，可以加个微信吗？” “没有微信的话加个扣扣也可以啊，你好漂亮~” 谢敛昀深呼吸着控制自己不要用低沉男中音一秒五喷，逃跑似的冲回了店里。 梅笙遥迅速帮他把金发风衣都拿下来，卸道具的时候还跟着开玩笑。 “加个微信？” 谢敛昀面无表情道：“我这辈子都不吃绵绵冰了，再吃我是狗。” 霍刃失笑着帮他卸掉眉粉眼影，慢悠悠道：“昀哥你这样……怎么样有点像内奸呢。” 梅笙遥警报一秒亮了起来：“哥你故意的？” 谢敛昀满脸都写着我太难了。 几个环节兜兜转转下来，天黑的时候刚好补充一轮体力进入狩猎战环节。 红队全程势如破竹，最后用积分兑了好几袋彩蛋。 蓝队因为中途需要复活队友耽误了时间，最终积分只够换三把泡泡枪。 霍刃没想到自己这个内奸会顺利到这种程度，握着泡泡枪都有点茫然。 他不用亲手干掉队友，在狩猎开始以后找个地方藏好拖进度就可以。 第一期的狩猎场被设定在时都戏剧院。 这里像是用红丝绒和白色贝壳螺旋分割开的悬浮迷宫，极考方向感和定位能力。 海螺状玻璃阶梯螺旋向上，水藻般的不同侧梯在穿插衔接不同空间。 浮空河流自玻璃穹顶上空流淌而下，在夜色中闪烁着金光。 六人都是摇骰子决定出发时间，霍龙遥三人最先出发占领捕猎场合，小池摇到六点，需要停留十五分钟再出发。 而谢敛昀和薄玦是同时等待八分钟，然后一起从二楼出发。 霍刃忽然想起来他们两多少年前就互相不对付，跑上三楼时突然停了下来。 他有点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五。” “四。” 谢敛昀眉头一抽，拎着泡泡枪已经准备好拔腿就跑。 “三。” “二——” “一！！” 薄玦抱着一袋彩蛋直接照着他手腕扔，准头偏到直接飞进了水池里。 “站住！！” 谢敛昀头都不回一路狂跑，时不时急刹车强行改方向换位置。 “你——太——菜——了！” “住口！！某个弹卡农都能连着错音的家伙没有资格说话！！” “那你别追我啊？楼下乐器室见？” “啪——砰！！” 梅笙遥站在四楼，龙笳霍刃在三楼的对侧。 池霁还叼着蓝莓棒棒糖等在起点，漫不经心地哼着小调。 他们非常默契的选择谁都不要出手，先看这两个体力渣solo到底会是个什么情况。 谢敛昀和薄玦的体能比起普通大学生确实要好太多，只是相对而言并没有龙笳梅笙遥那样的顶级高续航力高爆发力。 三圈跑下来连着跑楼梯冲斜坡高抬腿躲飞弹捂头发躲泡泡，两个人在十五分钟以后失去恶虎出山的气势，隔着三座雕塑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你，你过来，过来打我啊！”谢敛昀隐约感觉自己能反杀，先嘲讽道：“这才跑几圈！” 薄玦已经绑好了半束发半披发式的高马尾，这会儿扶着栏杆也在喘。 “你——等着！！” 两人同时开始第四圈追逐，速度类似于八百米跑时的最后一圈，奔跑时连抬脚迈腿都是自带0.5倍速。 霍刃心想这还是过年时过野了，体能差成这样演唱会不够用，回去得安排加练。 他们都清楚对方跑不动，跑一段休息一段开嘲讽互怼嘴炮，然后一方暴起象征性追个一百米，再如此重复循环。 薄玦抡圆了胳膊直接对准他的脸砸，最后一个彩蛋偏离了五米砸到了摄像。 摄像大哥满脸金粉狂咳一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谢敛昀条件反射帮他擦脸擦眼睛，确认问题不大拎着泡泡枪就冲了过去。 扔了八个彩蛋都不中，菜到这么下饭也只有长发怪了！！ 龙笳从楼上给薄玦空投了一袋新彩蛋。 “接着。” 薄玦本来想跑，突然抱住彩蛋才回过神来，笑容一秒变恶劣。 “谢谢——” 谢敛昀立刻急刹车往回转，两人彩蛋和泡泡乱怼一气谁都打不着谁。 “啊啊啊啊！！” “受死吧！！！” 霍刃看的忍俊不禁，一走神才发现池霁晃悠了过来。 他柔和了神色挥挥手，抿了口水准备交底身份。 “刃哥。”池霁软绵绵道：“我脚崴了，跑不动。” “你别追我啊。” “要紧吗？”霍刃闻声走过去扶他，把矿泉水放到旁边的栏杆上。 在他握住池霁手腕的一瞬间，后者笑意加深，反手就把彩蛋按了过来，顺着惯性径直将霍刃完全控制住。 霍刃瞳孔放大，在被池霁单手摁住咽喉时下意识道：“小池！！” 他甚至没心思注意自己在被壁咚，捂着池霁的手腕嘶声道：“你杀我干什么，我是内奸啊。” 我和你是一队的，你这个笨…… “刃哥。”池霁把他卡在自己和墙面之间，低着头慢条斯理把金粉抹在choker上。 白净指尖都被晕染出一片璨光。 “我也是内奸哦。”,,,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96章 第9 96 章 霍刃怔了半刻,旁边的导演已经在大声通报结果：“霍刃——出局！” 池霁浅笑着飞吻一击，转头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出去。 其他几人都在远处，暂时还没看明白这边怎么突然就少了个人。 谢敛昀在薄玦回头看霍刃的那一刻快速抢位出枪，愣是以难得的矫健身手命中他发带上的皇冠。 “——谢！敛！昀！”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装备好比不过走位骚！” 霍刃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 自己出局，池霁跳反,玦哥阵亡，现在红队唯一的希望就是龙哥。 龙哥手里还有四个彩蛋，扔错一次都会输。 梅笙遥第一时间搞清楚双内奸配置，毫不犹豫的接过池霁丢来的另一袋彩蛋,同时开始包抄追击龙笳。 谢敛昀优先找了个封闭区域躲起来，清楚自己这时候没太多优势,不送人头就成了。 梅笙遥和池霁都是清瘦的少年身材，相对而言更加灵活轻盈。 而龙笳作为全队的体力最强者，在被他们同时追击的时候没有任何吃力感。 三人犹如一对雨燕急速追逐着蝙蝠，穿梭在楼上楼下障碍建筑各种房间通道,速度快到好像是专业选手在打竞技赛。 霍刃和薄玦坐在旁边吃着盒饭,神情很安详。 “我就奇怪,为什么烧烤的时候小池会打翻盐罐让我们重来。”薄玦长长叹一口气：“这熊孩子啊。” 跟拍摄像几乎追不上那三个偶像—— 龙笳爆发力极强，一冲出去就简直像是闪电弹射。 池霁和梅笙遥甚至用单手空翻接空中旋转过障碍，把狩猎场玩的跟跑酷训练一样。 谢敛昀在安全区缩了一会儿，见旁边刚好有个乐器体验厅，又去抱了把三味线出来蹦蹦蹦的弹棉花。 高处地处都是跑鞋急速刮过瓷砖地面的蹭响声,三味线的古朴乐调还刚好卡着节奏,起起落落solo的特别闲情逸致。 “谢敛昀——”薄玦遥遥喊了一声：“玩什么呢！” “琴瑟仙男听说过么。”谢敛昀摆摆手：“别闹,加buff呢。” 龙笳一个侧身跳下话题从五楼急降到三楼，梅笙遥瞬间从旁边的广告牌闪身而出。 两人不假思索地后退同时投掷标记，手速快的好像根本不用瞄准。 梅笙遥后空翻躲过角度极其刁钻的弧线，龙笳刚好找到了先前藏在这里最后一袋彩蛋，脚步一转就冲着他加速跑了过去。 池霁已经赶到龙笳身后，加入战场的同一刻开始推倒节目组设置的海绵方块障碍物，把仅有的活动空间一寸寸缩到极致。 “大哥。”梅笙遥突然唤了一声：“来solo吗。” 没有等龙笳给出回答，池霁已经闪身侧翻到龙笳腕侧，掌心握着金弹按在他衣襟上系着缎带的胸章上。 然后恶劣意义十足的横向一抹，把整个皇冠都金粉染遍。 梅笙遥大大方方的当着镜头亲了池霁一口，两个少年同时对龙笳比了个剪刀手。 “龙笳——出局！” “蓝队胜！” 谢敛昀很应景的弹了一段超级玛丽通关bgm。 “昀哥，”霍刃撑着下巴道：“你这是躺赢。” “我躺的很标准。”谢敛昀狐狸眼微微上挑：“女仆装还是大腿舞？” 红队三位决定喝苦瓜汁。 面子还是要的，女装什么的绝对不要！！ 龙笳端着玻璃杯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苦到皱眉。 霍刃面无表情的全部喝完，还帮薄玦匀了半杯。 第一期录制结束之后的第二天，姜叔把他们提前带去了夜火直播厅中心。 “好久没有看到裴老板了诶。”梅笙遥好奇道：“他在忙什么啊？” “视频？什么视频来着？”姜叔也没记住那个名字，示意他们先看近期的安排表。 四月五月都是《皇冠狩猎场》的拍摄期，接着六月集中解决代言广告杂志采访，七月备战演唱会。 这一次的演唱会场地选在全国规模最大的天使之环，所有票都在开闸时瞬间被秒空，黄牛把票价一路炒高，搞得公司不得不紧急声明劝粉丝尽量选择正规渠道。 霍刃听见演唱会时心里一动，开口问道：“这次演唱会主指导是？” “是裴老板，不过还有个更牛逼的人要过来，”姜叔笑道：“主导演和主视觉都是白凭。” 霍刃呆了几秒：“电影导演可以负责这个？” 白凭是在国内外拿奖无数的名导演，听说今年年初才回国发展。 “人家玩这个算小试牛刀。你们再不拿皇冠戚总跟我都得急秃，外援该找还是得找。”姜叔领着他们穿过走廊，前往演播厅：“听说白导七八月还在拍电影，是抽空回来给咱帮个忙。” 《桃子汽水》这张专辑不仅人气口碑双冲顶，演唱会和mv都报以最大诚意和尽力，按照corona目前的成熟度和进步速度来说，拿到osc皇冠奖可能性极大。 但是在综艺和演唱会相继进入进度前，必要的公关和舆论控制也很重要。 问题就出在池霁年初拿的这个奖项上。 “最想恋爱的男艺人top1”这种称号在娱乐圈里一抓一大把，毕竟这种称号谁都可以发，含金量其实并不算特别高。 但有好事者把这件事发到了贴吧和游戏论坛里，在最近三个月里引发了连锁反应。 并不追星的大部分宅男并不能接受池霁的耳钉妆容以及穿衣风格，说话时刻薄毒舌到极点，公开嘲讽现在的女生都喜欢搞蕾丝，他们这种纯血直男没法活。 比起对样貌和衣饰的羞辱，更恶心的是性别攻击。 「这个粉头发小姐姐很好看啊，多少钱一晚，我出十块#大笑」 「我追星的女朋友说他是变性人，真的假的？现在人妖也可以当明星了？」 「池姐姐来***下***啊，信不信我*的你***？？？」 这种蔑视在出道前就一直存在，不修边幅的某些男性在接触到corona这种存在时会被刺到攻击欲爆棚，包括龙笳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攻击过‘娘里娘气’、‘太恶心’以及‘建议去整形医院买根几把’。 这件事如果放在两年前，可能会被其他几家公司联手买黑热搜，然后迎来一波大型网络暴力狂欢。 现在虽然谩骂羞辱层出不穷，但是团粉和唯粉都口风一致，在需要控评的区域把舆论完全卡死，至少表层看不到任何脏评。 公司在动用技术和公关手段删除大部分负面帖子，同时写好了剧本，决定带着corona跟这个世界公开谈谈。 这件事不能躲躲闪闪，越是回避某些人就越乐不可支。 “我们想的是，直接通过直播节目来把这件事反转掉。”姜叔叼着烟示意助理小田给自己点火，吐了口气慢悠悠道：“今天是下战书的日子。” 其他几人已经陆续看完策划书，眼中都泛起狡黠笑容。 “这样不好吧。”龙笳慢悠悠道：“回头他们说咱们欺负人？” “冤有头债有主。”姜叔冷笑一声：“再说了，咱们是赏金制度，多得是冤大头要冲上来。” “是该这么来。”霍刃眼神锐利道：“这招漂亮。” 《皇冠直播间》按时开启，弹幕早已密密麻麻地刷起爱心和告白，粉丝们都情绪高涨，完全没有被暗流中的蛆虫们影响心情。 “嗨，大家好久不见。”霍刃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开始按照流程主持节目。 等不痛不痒的三个流言辟谣完毕，他话锋一转，看着镜头慢慢道：“需要说明的是——因为演唱会和综艺录制的缘故，我们大概要暂停一个季度的直播。” “不过夜火直播会和spf官网联合举办一款新的网综节目，名字叫做……” “《偶像的守则》。” “在介绍这档新节目之前，我们需要读几条恶评。” 其他人清了清嗓子，表情淡淡地把恶毒到极点的攻击读出来。 “梅笙遥敢再娘炮一点吗？这种男的我一个可以打十个，五分钟之内把他干趴下都不成问题！” “在线问薄玦和池霁是在哪个医院做的变性手术，我要把我舍友送过去然后给我们爽爽嘿嘿嘿。” “现在的追星女真是脑子有毒，天天对这种弱鸡男一口一个老公恶心死了，人家估计连矿泉水瓶子都得靠你们拧呢，呕。” 这几条评论读下来，粉丝简直心疼到爆炸。 [哥哥别读了呜呜呜我好心疼你们，遥遥还在笑他真是天使tat] [这种人嘴上从来不积德就等着哪天横死街头吧！！] [我家哥哥们真的好不容易啊，听着都觉得扎心又难受，好希望这些喷子能统统用双氧水洗洗脑子——] [别读了别读了，我难受的快喘不过气来了qaq] 霍刃神情平静地站在电子屏前，双手交握。 “《偶像的守则》是全国第一档明星和素人的综合对战综艺。” “只要是年龄在18岁到25岁之间的男性，全都可以报名参与这场比赛。” “前十名将得到环球旅行赞助和豪车一辆，第一名的奖金则有三百万元。” 他淡笑挑眉，在这一刻锋芒毕露。 “某些人报名的时候，大可以把你的轻蔑不屑一起带过来。” 我会把它们尽数碾碎成齑粉。,,,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97章 第 97 章 这个视频联同官网宣传图被一块po到了之前集中喷池霁最火的游戏论坛上。 粉丝和好事者们都没想到皇冠能刚到这种地步,一鼓作气跟着转发，拿着链接开嘲讽。 “不是天天说你们能一个打十个吗，来啊？” spf其实从两年前就在策划这档节目，只是因为之前直播平台不稳定，硬件能力不足,还在等时机。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具备，就差一场东风。 比赛一共有三个综合大项目，分别是【智】、【体】、【劳】。 品德这种东西比起来容易有作秀嫌疑，美妆体态之类的也不够合适,单比这三项就已经绰绰有余。 天团六子单独为一队，其他素人则需要通过海选、次选组成三队,同样也是六队为一人。 无论是赛制安排、节目流程还是奖项设置，可以说都诚意满满。 这份招募令很快被转到了各大贴吧、军事论坛、历史论坛等直男聚集地，相关议论层出不穷。 [43l]：这明显是欺负人吧，明星这么较真干嘛,天天赚那么多钱还不让人挑刺了？路人觉得这种节目真是很败好感,鬼才要跟他们比。 [45l]：请问楼上就是传说中的黄泉引路人吗？口嗨嘴臭的也是你,又毒又怂的也是你，节目组说的明明白白是【有·奖·征·选】，第一名环球旅行豪车奖金什么都有，上来就喷真是很符合某些人群的一贯作风：） [134l]：咦，官网显示的人数怎么半天过去了才四万多？当初人格侮辱我家池池的臭喷子不止这点吧？ 这事确实一箭双雕。 既能把某些键盘侠用照妖镜搞得明明白白,同时也可以为corona摆正名誉。 到了招募期截止的那天,总报名人数只有八万不到。 临到了直播海选的那一天,实时观看人数倒是分分钟破了四百万。 ——某些键盘侠虽然自己不敢上，但是对这种决定铁血男人名声的比赛迷之在意，已经做好了打得过就嘲翻车打不过就喷黑幕的十全准备。 由于平台流量突然爆炸，程序员不得不临时加班忙到头秃，临时增设了好几台服务器帮忙承担压力。 corona正在录制第二期皇冠狩猎战，并没有出席这边的海选，但全国各地的海选场次全都开了直播间，让全国观众都可以查看情况。 海选内容很简单。 体育——跳绳至少三千个，跳完就可以进，没有时间限制。 文化——当场背默汉赋一首，错三个字以内就可以进，没有时间限制。 自选——表演任意能力及特长，时间五分钟内。 在海选开始之前，十个直播间同时播放了一段采访视频。 采访地点有很多，酒吧、网吧、台球厅、大学校园、操场等等。 采访对象则是随机挑选的海选选手。 “请问您觉得您对战corona队内的哪几个比较有信心？” 大腹便便的圆框眼镜男眯着眼看了会照片，有种迷之自信：“都还行吧，除了个子最高的那个，打篮球我不一定比得过他，其他的都没问题。” “请问您觉得队内最差的是哪一位？如果您和他比赛，赢面有多少？” 穿着篮球衣的高个男生不加思索的选了梅笙遥和池霁。 “就他们两，”高个子男生嗤笑一声：“你们确定要直播比？偶像公开丢脸不太好吧？” “这种人，我五分钟能干趴十个。” 当初裴如也和姜叔审核节目方案的时候，姜叔就表达过一种担心。 “如果那些特种兵、健身教练、高校才子之类的过来，直播厅估计要翻车的吧？” “所以要比综合项目。”裴如也埋头批着公文，慢条斯理道：“文化、体能、公德心，这是全方位的评定，足够把某些人的劣根性给照清楚。” “再一个，你想想，真正有修养有实力的人，本职工作都未必忙得过来，会来这种节目？” “那倒也是。” 海选一开，实时观看人数就开始源源不断地往上涨。 然后从第五分钟开始就爆笑不止，吸引一圈营销号过来抓梗蹭热度。 ——越是综合素养到位的人，活的越有自知之明，反而不会在直播间犯蠢和挑事。 反而是某些初中文化都未必没有的社会混混，进来以后频繁闹笑话不说，还自信心爆棚。 有个穿豹纹的哥们进来以后跳绳还没两百个，就已经累的不行靠墙歪倒，表现的非常不服气。 “为什么要跳两千个？两千个会死人的你们知道吗？” 评委老师很有礼貌：“是三千个。” “你们这就是黑幕！谁能一口气跳三千个啊？那帮娘们唧唧的难道就能吗？”豹纹男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开喷：“不想给宝马奖金就直说，欺负人搞什么？” 保安直接冲了进来。 弹幕跟着刷的飞快。 [出现了！**喷子！] [哈哈哈哈这男的简直没见识到一定程度，我也是醉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哎所以我天天追星不谈恋爱，现在的牛鬼蛇神真是太多了……] “其实。”评委老师在保安把人架走之前再次开麦。 “spf训练生出道考核标准之一，就是要能够跳五千个绳以上。” “这位先生，您□□拉链开了。” 豹纹男一秒捂档飞速跑走。 还有穿着长款古装戏服和假发套过来的。 评委老师盯着这个连底妆都没涂过的奇怪男子好几秒，疑惑道：“选手通知里应该说过比赛项目吧。” “小生是来挑战自选题的，”皮肤暗黄的古装男文绉绉道：“让我用歌声直接免试进决赛！” “我们是三项都要比……”评委默默叹了口气：“算了你先唱歌吧。” “在那——桃儿花儿——————盛开的——地~~~方~~~~” 弹幕哀嚎一片。 [我妈特意敲门问我为什么要上网听杀猪叫tat] [看到他穿这么油腻的古装我就该知道的！！] [出现了！鬼畜素材！！] [哥们你这样还想出道的吗？] 除了少部分人能顺利过关之外，还出现了许多有趣的选手。 比如说健身房教练出身的女选手南南。 她作为少数女选手，不仅综合得分高，而且妆容干练衣服精致，身材更是好到爆炸，对于大部分男性而言就是女神级别的存在。 “请问这位选手，您是看中了《偶像的守则》的出道推荐位吗？” “当然不是！”南南目光炯炯：“我要进前三名，然后跟我爱豆们轮流合照！！” “您也是宝石吗……” “对！所有人物闪卡我都集全了！而且我还抽到过演唱会门票！” 直男癌观众全怒了。 演员！一看就是演员！ 凭什么男选手都是这种怂样，能打的一个都没有，节目组绝对是不给那些优秀的人过！ 海选直播从上午一直选到了下午五点，期间热搜冒出了三条，也有不少优秀男选手陆陆续续地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您为什么来参加比赛呢？” 时大学生会主席一扶眼镜：“我女朋友想要他们的签名合影，比赛地点又很近，就顺路过来了。” 弹幕跟着狂刷。 [这种长得好看体能超棒还帮女朋友追星的好男人为什么我就没遇到！！] [小哥哥你女朋友还缺女朋友吗！！她眼光确实好到爆炸！！！] [是我们学长！我们校草居然也去了啊啊啊——] “请问您对当代偶像，以及对corona有什么看法吗？” 满分得主兼退伍军人想了想道：“都是凭本事赚钱，我不太懂这个，就是来拿环球旅游券的。” “对于这次比赛，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凭钢琴弹唱获得额外加分，以及体能侥幸过关的耳钉小哥眼睛放光。 “拿第一能被霍神抱抱吗！！霍神我爱你！！！” 弹幕狂笑不止。 [这是姐妹，鉴定完毕。] [本all刃爱好者感觉有丶违和] [姐妹你死心吧——我男朋友怕我吃醋是不会碰你的！] 海选和次选要陆续录两周，在此期间，皇冠已经提前完成了第二期狩猎战和部分广告代言的拍摄，准备在第三期录制结束之后与新诞生的三支队伍开始pk。 “三、二、一——好，休息五分钟再拍一条！” 霍刃松了口气，从织羽纱帐中爬了出来，任由助理帮忙补妆擦汗。 他没来由地脑子里过了下电。 “等等，鹿姐让一下。” 助理会意让开，视野远处现出熟悉的身影。 裴如也立在不远处，同样在淡笑看他。 转眼又是接近半年没有见过。 霍刃突然想起来他和玦哥谈论过的那些话，一时间坐在原地，在匆匆想着对策。 他和老师总是这样。 每次刚熟悉对方一些，就会因为公务繁杂再次分开，见面时又亲切又陌生。 虽然好感总是保留着很多，其实对彼此并不算了解，也没有时间听听对方这几个月的经历和故事。 这让他的那份喜欢都变得有点像空白的执念。 “老师。”他唤了一声：“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个月休假。”裴如也接过眉笔，倾身帮他描补眉尾：“过来看眼姜叔。” 距离忽然再度拉近，霍刃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裴如也眸色微暗，把笔收了回去。 “是生疏了。”他话中有几分自嘲：“算了，小鹿来吧。” “老师不是来看我的么？”霍刃淡淡问道。 裴如也眉头微皱，下意识地想回避这个问题。 他不能承认这一点。 摄影棚里其他人都去开会了，鹿姐见气氛有点冲，也找了个借口飞速跑掉。 裴如也沉默许久，缓缓坐在他的身边。 “是来看你的。”他低声道：“过来陪你们一段时间，帮姜叔分担些压力。” “那度假是在说谎么？” “确实请了年假，三十天整，少数公务还需要远程处理。” 裴如也停顿片刻，用指腹帮他把眉尾抹的微微上挑。 “陪着你就算度假了。”,,,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98章 第 989 章 霍刃隐隐约约觉得裴如也很在意自己。 他只是象征性地退了几寸,对方就态度放软，意外的很好说话。 从前十几岁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把对方当作老师敬慕，几乎没有过平起平坐的念头。 时间一晃而过，如今自己二十多岁,社会意义和心理年龄都在不断靠近对方，说话做事反而有了底气。 霍刃打量着裴如也的表情，有意再试探更多。 “老师。”他放软声调，让尾音都透着绵长：“最近盒饭好难吃啊。” 裴如也沉默半晌,语气不明：“现在带你出去吃饭太危险了。” “……我去十七楼给你们下次厨。” 小白狼摇摇尾巴表示满意。 他确认了某种新的沟通方式。 霍刃性格独立，身份也是队长,其实很少对任何人撒娇。 但他的智商和观察力显然在人际交往方面也用处颇多。 很显然，裴老师就吃这一套。 裴如也送他们回十七楼的时候，姜叔刚好收拾完行李箱跟他们告别。 “裴总说回来休息段时间，他来带团我放心。”大叔掂了掂手里的一大提保健品,有种班主任终于放假摆脱小兔崽子们的松快感。 “您是去哪儿啊……” “侄女在乡下结婚,我顺便过去住几天。”大叔眨眼道：“都听话啊,回来再收拾你们。” 等姜恕一走，corona全体成员有种奇异的放松感。 换！经纪人！了！ 再也不用听见破铃铛天天叮叮当响个不停了！ 裴总平时料理的都是大宗商务，现在带他们六个确实易如反掌。 所有营养餐配方被改良提升之余，周末还可以吃他亲手烧的加餐。 霍刃日常笑眯眯摇尾巴。 转眼就到了狩猎战第三期的拍摄现场。 上场抽签之前，霍刃回眸又看了眼他的临时经纪人。 裴如也像教练一样肩披毛巾手拿水,眉间带笑。 稳了。一定要赢给老师看。 第二期是在植物园拍摄,第三期则又回到了老地方——时都动物园。 这里场地宽阔,项目繁多，搞追逐战也很方便。 这次分队由给海豚喂小鱼决定。 两只海豚交替飞跃半空叼鱼，龙玦刃一组，谢池遥一组。 出发前，每个人照例去摄影棚一次。 霍刃忽然希望自己能抽到内奸卡。 他发现最难的不是做内奸，而是做一无所知的普通成员。 单内奸模式还好说，双内奸简直要人命。 第一场被小池秒掉的时候，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没法相信事实。 然后编导姐姐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就把他放了出去。 霍刃再走出采访棚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其他五个队友，开始进入头顶问号的状态。 这次到底是单内奸还是双内奸？ 自己和龙哥玦哥一组，完全没办法判断啊，他们两…… 霍刃迅速住脑，扭头看对面。 谢敛昀在啃苹果，池霁和梅笙遥在翻花绳等他出来。 ……毫无头绪。 这种情况最容易乱怀疑一气，看谁都不太正常。 万一是无内奸设定，节目播出来不要太沙雕。 “在游戏开始之前，我们要宣布一下新武器属性及价位。”副导演示意他们看向不远处的展示台。 【一级武器竹枝套环】 二十币袋，内含二十个竹枝套环，可重复利用。 凡套中敌方成员头部即判定击杀完成。 【二级武器圆萝卜】 四十币袋，内含十个白萝卜，不可重复利用。 凡击中成员队服背后logo即判定击杀完成。 【三级武器98k水弹枪】 水弹枪：九十八币 补给水弹：三十币套 狙击距离最高达三十米，内含八发安全彩水弹枪。 凡击中除头部以外的任何身体部位均属击杀成功。 谢敛昀眼睛闪着绿光：“有狙！！” “好贵啊，”池霁小声道：“这要做多少个任务才能买。” 霍刃扭头看龙笳：“谢敛昀在射击馆成绩多少来着。” “他拿过时都cs竞标赛冠军。”龙笳心平气和道：“等会开局先干他。” “咳咳，为了提升大家的经济能力，我们还推出了全新的赏金任务。” 导演话音未落，旁边的电子屏跳出了几行字，五大袋宝石币很应景的掉落在地面上。 “只要拍到以下任意照片之一，就可以换取五十宝石币。” 【牵手的水獭】 【打哈欠的猫】 【飞翔的鹦鹉】 【接吻的松鼠】 【微笑的野兽】 全员齐刷刷对准题目拍了一张，在钟声响起的同一刻冲出去做任务。 第一个任务地点在斑马场，霍刃他们刚出去就有大圈粉丝在门口疯狂尖叫。 “霍霍我们爱你！！” “龙哥今天风衣好帅！！” “薄玦薄玦世界最绝——” 霍刃第一时间走进人群试图公关：“小姐姐，可以把这辆三人自行车借给我们吗？” “可以！你拿去！！” 龙玦刃组光速蹬自行车跑路，梅云池组在门口试图找车。 然后不同家的唯粉快打起来了。 “不借！！我不能给我家哥哥拖后腿，现在就骑走！！” “你快借他啊啊啊要多少钱我来出！”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信仰！” 谢敛昀突然看见了原处的保安电瓶车。 “哥——”他遥遥喊了一声：“能带我们兜个风吗？” 两组人相继离开，大波粉丝跟后援团似的跟着冲去斑马场。 保安显然对近路更熟，五分钟不到就把他们捎到了指定地点，还让他们在制服上轮流签名。 谢敛昀志得意满地带着两个弟弟冲去拿任务卡，然后眼前一黑。 【任务一：请选择任意一匹斑马，数清条纹并判断公母后离开，错误一次需要罚时十分钟。】 【参考知识：公马是白底黑纹，母马是黑底白纹。】 靠，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谢敛昀心想这事儿岂不是霍刃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头皮发麻的随便挑了匹马开始数。 梅笙遥似乎发现了盲点：“难道节目组把这十几匹斑马全数过？” “是的。”副导演吸了吸鼻子：“花了两个多小时。” “三十八，三十九，四……” 远处有个粉丝忽然高吼一声：“谢敛昀我爱你——” 斑马嗖地就扭头过去看她。 谢敛昀被迫打断数数还不能发火。 靠！！都快数完一半了！！你给我把脑袋拧过来！！ “等等，池池你和遥遥先一块数，我过去问个问题。” “好！” 谢敛昀一边观察敌情确认霍刃他们来了没有，一边快步跑到粉丝堆里。 “都是自己人吧？” 大波团粉和唯粉快速点头。 “来，帮我百度一条问题——斑马一共有多少条纹？” 几十个人哗哗地掏出手机开始帮他搜。 “没有……” “没搜到……” 谢敛昀自己也在拿手机不断改关键词搜，发现还真特么的没有。 “知乎呢？微博呢？b站呢？” 姑娘们默契地兵分三路帮他找答案，然而全都是毫不沾边的趣味科普。 谢敛昀一脸生无可恋。 这不科学。 网上连数火龙果到底有多少颗籽儿的闲人都有为什么没有人关心一下斑马！！！ 难道斑马还比不上火龙果吗！！ 他快速签了几个名连声道谢，又冲回去继续数斑马。 其间梅笙遥已经提交过一次答案。 “错了哦。” 谢敛昀跟池霁选了同一匹马，匆匆从头到脚数完，同时霍刃他们终于骑车赶了过来，瞟了眼题目就去挑斑马。 在一分钟后，两支队伍同时提交答案。 “戴红蝴蝶结那只母马，62条白纹。” “白蝴蝶结那只公马，67条黑纹。” “回答正确！”裁判笑眯眯道：“请梅云池组接受罚时哦。” 三个人默默站在栏杆旁边给斑马喂吃的，期间梅笙遥好奇地问了一声：“哥……你是怎么分出黑纹还是白纹的？” 谢敛昀下意识地想回答，话到嘴头突然顿住，用指节敲他脑袋。 “是不是傻！这都能被绕进去！” 霍刃坐在三人车的最后一截，还在好奇地观察两个哥哥的偶像营业状态。 确实是非常客气，递个纸巾都在用敬语。 目前cp榜风水轮流转，云刃排第一，all池第二，梅池第三。 龙玦组因为产粮过少进入冷藏状态，完全没有当初刚开cp榜时的大火热度。 这倒是很符合他的目标和预期。 大家在综艺开播之前，曾经问过他下段cp要挑谁。 “不用挑了啊。”霍刃茫然道：“至少五六个月内都不用挑了。” 梅笙遥失望道：“啊，我还想跟你们再来一次来着。” 谢敛昀伸手摁他脑袋：“想什么呢你嗯？？” “为什么不用挑？”龙笳还没反应过来：“是准备换策略了么。” “倒也不是。”霍刃在努力忍笑：“因为综艺一播，不管我们之间谁跟谁聊点什么做些什么……她们都能代餐。” 所谓同框即发糖，对视即上床，互动一句子孙满堂。 他这两年在皇冠同人区学到的奇怪理论实在是太多了…… “那倒也是。”谢敛昀叹了口气：“你们都悠着点，别说奇怪的话，小心被剪到车里去。” 他生怕其他人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加重语气解释道：“绝对，绝对不要说，‘求你了’，‘我要死了’，‘快一点’，‘不可以’之类的话，跑步完喘气的时候记得闭麦。” 梅笙遥试图提问：“哥哥最棒了这种表扬呢？” “绝！对！不！可！以！” “好叭。” 龙笳似乎联想到什么，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薄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红着脸别开头。 只有池霁一脸茫然：“……哈？”,,,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9第9章 第 99 章 第二个项目是动物标本绘制。 在时都动物园,部分动物在死亡后会被送去大学里用于解剖研究，另一部分则是被专业工作人员做成动物标本，用于后续的科普展览活动。 霍刃他们赶到现场时，一开门看见了两匹个头接近两米高的野马。 这种大型标本的制作需要好几个月，现在已经进入了中后期的喷漆贴毛流程,腹腔等地方早已被填充好，乍一看都可以当作完成品了。 “你们好，”标本师老冯笑着和他们挥手打招呼，解释这项任务的具体要求：“现在这匹马身上还有很多处虫眼和疤痕,需要用喷漆进行美化修饰。” “等皮肤和鬃毛调整好以后，”他指了指旁边一盘子美瞳般的树脂珠：“我们再一起给它装上眼睛。” 薄玦速度颇快,立刻就拿着喷枪进了状态。 霍刃负责在旁边帮他找虫眼，龙笳则帮忙递各种工具。 这件事和化妆有异曲同工之处，区别在于，野马体型俊逸魁梧,处在既死且生的状态,有种无声的威慑感。 薄玦录节目时习惯把长发束好,但因为前后移位次数太多，发带有点松动。 他示意霍刃帮忙接手，重新绑头发的时候任由龙笳给喂了口水。 “话说回来。”他好奇道：“你们觉得这次有几个内奸？” 霍刃这次身份清白毫无压力，用细梳捋顺标本腹部细密的绒毛。 “上一期是一个，这次……说不准。” 薄玦把保温杯放到一边,弯腰帮他擦汗。 “咱们队,应该没有内奸吧。” 霍刃侧头看向龙笳：“笳哥觉得呢？” 龙笳眨眨眼。 “一路挺顺利啊,你没看出来？” 临收工之际，谢敛昀他们结束罚时冲了过来。 “走啦，待会儿见。”霍刃用抹布角把马耳朵擦干净，旁边薄玦已经接了酬金和任务卡，翻身跨上龙笳的自行车。 两队正要再次分别，梅笙遥忽然拿着保温杯追了过来。 “刃哥——你的杯子！” “对哦，我忘在工具箱旁边了。” 霍刃伸手去接的同时，掌心里突然被塞了个硬物。 他目光微变，梅笙遥笑着眨了下眼睛，飞快跑回队友身边。 “刃刃，走了！” 再度回到三人自行车的最末尾，霍刃注意着路边情况悄悄打开纸条，心里有些紧张。 「水獭馆就在丁字路口右边，照片很好拍。」 「记得和我接头哦。」 某个小内奸是真的心大啊…… 自行车刚好骑到三岔路口，霍刃及时抬头唤了一声：“哥，那边有水獭馆，我们过去吧。” 龙笳把着方向已经冲到了左边，后知后觉停了下来，急刹车让薄玦差点抱住他。 “为什么要去水獭馆？” “拍照片。”霍刃看了眼时间：“可以多赚五十币。” “走！” 半开放式的水獭馆一直人气颇高，一大圈小姐姐在围着仰泳的毛绒生物合影留念。 等霍刃龙笳他们前后脚走进去的时候，场馆里发出几十只开水壶共鸣的尖叫声。 “是——” “你们真的是？？” 霍刃快速示意她们安静下来被吓到动物，举着手机凑了过去。 原本几十个人从不同方向涌过来聚成团，他一起步人群就如同摩西分开红海，道路直通最佳取景地。 讲解员尽职尽责道：“水獭宝宝们喜欢在水面上漂着睡觉，如果不牵着同伴的话，就可能睡着睡着漂去不认识的地方……” 薄玦趴在玻璃墙边看傻乎乎牵手睡觉的一对水獭，被萌的说不出话来。 “牵手的对象不仅有恋人和家人，水獭也会牵好朋友的爪子哦。”讲解员笑着眨眼睛：“小哥哥们要不要在这里牵手合影一张？” 躲在摄像机后面的粉丝们在极力控制呼吸。 牵啊！！你们快牵啊！！三个人一起牵都可以！！！ 薄玦已经看清了她们的表情，扶额道：“你们不要乱想。” 左边站着他的真实恋人，右边还站着前任营业对象，情况不要太尴尬。 大伙儿齐刷刷向日葵式摇头：“没有！绝对没有！都是队友情我们知道的！” 龙笳揽着他的肩，示意霍刃在旁边等一下。 “笑一个，茄——子！” 薄玦没想到这货能坦荡成这样，下意识地露了个笑，心里还是懵的。 “来，刃刃也过来拍一张。” 霍刃迅速过来放烟雾弹，在龙笳走出画外以后牵住薄玦的左手。 两人牵手成功的瞬间，粉丝们长声嘶了一声。 这份狗粮我先干为敬！ 龙哥果然是神奇助攻，今天刃玦也发粮了！！ 另一边，谢敛昀三下五除二搞定任务，晃了晃任务卡扬声道：“走了——” 一块蹲在角落里逗流浪猫的梅池组恋恋不舍应了声，起身过去追他。 “对了，你们逗猫这么久，照片拍了吗？” 梅笙遥一拍脑袋：“还有照片！” 谢敛昀瞳孔地震：“你跟它玩了二十分钟都没想起来拍？？” “我现在回去——哎？猫呢？” “梅笙遥！！” 好在他们运气不差，一路拍到三张指定照片，果断兑换了一把98k和一大把抛环。 兜兜转转绕完大半个园区，有粉丝冲过来提供情报：“霍霍他们就在前面，左转五十米就是！” 谢敛昀眼睛亮了起来，示意池霁梅笙遥他们找个地方藏好，自己拎着□□去了西餐厅二楼。 薄玦他们正在等着裁判确认完成结果，闲着没事在小贩旁边挑气球。 谢敛昀临接枪之前特意试过射程，眯着眼对准倍镜调位置。 枪口对准了薄玦队服后背的偌大皇冠logo。 别动——对—— 在他扣下扳机的前一秒，龙笳不着痕迹地挡在了他的身边，目光与谢敛昀完全相对。 谢敛昀下意识地收枪，隔空和他交换眼神。 你看见了？ 嗯。 自己人？ 是。 龙笳用口型缓缓说了五个字。 让他多玩会。 谢敛昀一脸郁卒，心想你到底是哪边的，不带这么护短啊哥们。 他转移枪口对准正在手腕上系桃心气球的霍刃，瞄准半天又舍不得开枪。 倍镜清晰度太高，连那条已经微不可见的细小伤疤都照的到。 内奸不能杀，哥们的男朋友不能杀，刃刃也舍不得杀。 这枪买了到底有什么卵用，靠。 梅笙遥给池霁买完棉花糖回来，晃悠着竹环道：“谢哥还没干掉人呢？” “算了。”谢敛昀闷头擦枪：“附近人太多，容易打偏。” 池霁把绿色兔子棉花糖递给他：“谢谢来一口？” 时都动物园虽然面积大，但他们两支队伍不知道怎么回事，每隔半个小时就低头不见抬头见，明明任务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走错路都能碰见对方。 各种囧事也层出不穷。 不是梅笙遥追着龙笳套环，后面还跟着个谢敛昀气喘吁吁追着就差喊都是自己人别打了，就是一众人洗笼子切竹子忙活大半个小时，一扭头发现熊猫把套环给吃了。 嘎嘣脆，像在吃洋葱圈。 休息前的最后一个项目是深海之妖。 选手需要跟随训练员体验水族馆美人鱼表演，穿上特制的鱼尾服装与鲨共舞。 霍刃有点犹豫。 他潜意识缺乏安全感，不喜欢公开裸露身体的任何部位。 “我来？”龙笳侧头道：“你们多休息一会儿？” “你刚被梅笙遥追了三条街，算了吧。”薄玦起身道：“我来。” 他体能只是在队内相对较差，和平常人比还是要好很多，三年前就拿了潜水证。 另一边，梅笙遥已经在挑鱼尾巴颜色了。 池霁扭头看谢敛昀：“玦哥都上了，昀哥你不过去玩吗。” “太泥塑了，我拒绝。”谢敛昀深呼吸道：“真是太泥塑了……” 池霁一脸复杂：“哥，我学好多年中文，怎么感觉还是听不懂你说话……” 节目组考虑的很周到，把人鱼服装设计成上下两件，并没有让他们露点。 下水时，薄玦跟引导员小姐姐做了个手势，以超乎寻常的灵活姿态跃入水中。 深蓝色鱼尾泛着通透珠光，在珊瑚间美的不可方物。 墨黑长发在一瞬间如同长缎流苏般尽数飘散开，衬的肩头盈润脖颈修长，有种朦胧又高贵的古典美。 龙笳站在玻璃墙外，眼神温柔的凝视着他的人鱼。 梅笙遥也有潜水经验，跟着引导员玩了会儿就开始给鳐鱼挠痒痒，在水里同样灵活自然。 “池池今天没过去玩？”霍刃好奇道。 “要保护听力，不能潜水。”池霁觉得很可惜：“不过遥遥这样也很好看。” 节目组没有驱散粉丝，大批男孩女孩都在不远处高高举着手机拍照，论坛里各种帖子盖满高楼，光是路透都已经上了热搜。 等最后一项任务做完，他们去了附近休憩吃饭，等待着晚上的最终决战。 “需要解释的是，”导演把精神气养足的六人带到新场馆的门口，语气里饱含期待：“这次室内狩猎战，场地只有一个操场这么大。” “但是每个队要各派两个人出来。” “做什么？” 副导演把一筐玉米递给了霍刃。 “骑鸵鸟。”,,,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10第0章 第 100 章 霍刃下意识地接过藤条筐,侧头看见了连马鞍都佩好的鸵鸟。 这种项目在非洲动物园一度很流行，渐渐引进到了国内，只要护具穿戴规范、有专业人员予以引导保护，就基本不会有危险。 筐子里除了玉米之外，还有各种鸵鸟爱吃的水果,显然是用来引导和控制坐骑的。 隔壁组两个小孩一块把谢敛昀推到了前台。 “谢哥试试看！” 龙笳自带动物亲和，这会儿已经在轮流摸三只长睫毛鸵鸟的脑袋了。 谢敛昀一被推过去，竖起脖子有两米高的鸵鸟瞬间打了个激灵，进入战争状态。 “我就知道。”谢敛昀懒洋洋道：“你们两去玩吧,我在泉水站好保证不动。” 由于他天生有猫嫌狗厌的奇怪特质，今天在给动物们拍照时都奇怪情况不断。 松鼠们本来在松枝上互相亲亲舔毛,瞧见谢敛昀来一瞬间逃走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流浪猫跟小池遥遥都能玩很久，某人一靠近就弓着背长嘶出声。 “可能是我在竞技场干掉的德鲁伊太多。”谢敛昀毫无波澜：“这都是报应。” 根据规则说明，每队至少派两名队员上场，剩下一名则负责在栏杆外补刀、用诱饵竿扰乱战况等。 池遥龙玦组相继做好防护进入场中,在狭窄的方形栅栏中相继上鸟。 “请注意,”训练员提示道：“奔跑过程中请抓紧鸵鸟的翅膀保持平衡,追逐时需要拧转它们的头部改变方向，请不要弄疼或者弄伤它们——” “三，二——” 话音未落，四扇门同时打开，鸵鸟门唰地一下冲了出去。 这玩意儿看起来睫毛长的跟扇子一样挺文静,跑起来简直不管不顾窜天猴似的疯狂加速。 而且特。别。颠。 他们四个本来都设想的是像骑马一样稳健快速专心搞对手,结果上去以后简直像在半空蹦迪。 “我我我我不不有有有点坐不稳！！”梅笙遥已经一手搂着鸵鸟脖子在绕场乱晃了：“这怎么打噫屁屁股好麻！” “龙——嘶——慢一点——慢点啊啊啊啊！！！” 池霁在三分钟内迅速掌握要领找到平衡,超车绕开的时候顺走梅笙遥手中竹环，如履平地般反手对着龙笳丢了过去：“嗖！” “小池好样的！差点中了！”谢敛昀飞快地把三十多个竹环全都递给他：“先打薄玦！！” 薄玦这会儿还在勉强保持平衡，手里还拿着根萝卜在找其他人的位置。 霍刃吊着玉米竿放长线一扫过去，梅笙遥抱着的那只鸵鸟瞬间撒开丫子冲了过来。 于此同时池霁连着扔了四五个竹环出去，最后一个歪打正着套中龙笳。 “龙笳出局！” 其他三人混战着绕场乱跑，比汽车喇叭还聒噪的叫声跟着一刻不停。 梅笙遥终于骑稳鸵鸟学会转向，接过谢敛昀递的四根萝卜猛地一转。 “玦哥！我们干掉小池！” 准备一打二压力巨大的薄玦愣住：“啊？” 隐约看到胜利号角的池霁呆住：“哎？” 刚刚给敌方补给完弹药的谢敛昀：“嘶——” 梅笙遥动作极快地指挥着鸵鸟冲过去，抬手就是一个小白萝卜跟躲避球似的砸过去。 池霁闪身躲开萝卜还带着鸟来了个急刹车，扭头道：“梅笙遥！我看错你了！” “师哥——你跑什么——” “我要死了！！！” 薄玦被颠到脖子都快断了，恨不得给这鸵鸟装个减震器，一手抓着翅膀一手还在扶脖子：“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师哥你快一点好不好。”梅笙遥已经进入信步闲庭模式：“你这么慢是在放水吧，要不我过来陪你骑？” “不！可！以！” “那你求我啊。”梅笙遥笑眯眯道：“求我就多陪你玩一会儿。” 谢敛昀仰天长叹。 这小内奸怎么越学越坏了都是谁教的啊。 池霁愣是□□西闪的和他们两打了十五分钟，然后被霍刃一枪射中。 临下场时非常委屈：“就不能再玩会吗。” “龙笳我们赢了哎！”薄玦跳下马凳冲过去找他和霍霍，脸上都是笑容：“第三期终于赢——” 他还没有解开护腕和护膝，跑到队友面前时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等等……”他往后退了一步：“龙笳，你是……内奸？” “是啊。”霍刃揉着额头道：“我都没看出来。” 龙笳点点头，绝口不提他帮薄玦挡下竹环的事。 薄玦本来打赢了开心的不行，这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当着摄像机的面问他：“你……你今天骗了我一整天？” “你还拉我去合影？” 龙笳看着他笑：“你今天在专心带队，所以可能没注意到。” “可是，但是，”薄玦突然间好几种情绪拧在一块，红着眼睛道：“我本来想赢了请你们一起去吃冰淇淋……我们不应该在一块吗。” “不应该。”龙笳帮他把碎发抚平：“带遥遥去吃吧，玩的开心。” 副导演扭头看总导演：“这段能播吗。” “为什么不能播，”大叔一脸茫然：“不就是队友情吗。” “哦，是，你说得对……” 录制结束回程的时候，霍刃睡的昏昏沉沉，都没注意身旁坐的是谁。 他今天白天体力消耗过大，睡着睡着就歪到旁边人的肩上，渐渐进入无意识深度睡眠了，索性窝到对方怀里睡。 corona全员在一块已经六年有余，早就和亲兄弟一样没什么避讳，偶尔还帮着搓背。 等他再睡醒的时候，保姆车行驶在高速公路，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晚春的凉风会浸过窗缝，像蛛丝一样覆在人的皮肤上。 但霍刃被纯羊毛软毯裹着，睡的安宁又满足。 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发觉脸颊旁边还有一本摊开的书。 霍刃裹着毯子蹭了蹭，闻到熟悉的海洋调香水。 侧眸一瞧，裴如也垂着眸子也在看他。 此刻夜色昏沉，窗外风雨如晦，车内静谧宁和。 谢敛昀歪倒在梅笙遥怀里还在打鼾。 霍刃眨眨眼睛，还在想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从前十五六岁时，习惯在车上靠着老师睡。 现在裴如也对他而言，是老师，更是温暖而值得信任的强大存在。 敬慕、憧憬、喜欢，许多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反而让他们之间有种恰如其分的距离感。 有点距离，就总会时刻都想念和亲近对方，让人有点上瘾。 他保持着窝在他怀里的姿势，开口说话时有点哑。 “裴老板，我好渴。” 裴如也神色微变。 这小孩睡饱以后还敢调戏人了。 “起来。”他把他扶正，从怀里不着痕迹地推开：“在你左手边。” “唔……”霍刃默不作声地转变策略，低着头喝水。 他半晌不吭声，裴如也只侧头继续看书，不肯再看他。 “老师，我今天录节目的时候手腕扭了。”他小声道：“现在都有点疼。” 裴如也继续翻书，目光都没移开。 “回去以后找队医。” 霍刃默默点头，轻手轻脚地自己给自己揉手腕。 揉了没两下，他的右手就被另一只手牵过去，带着薄茧的指腹按在光滑皮肤上，微微发烫。 男人掌心柔软，指腹有力，熨在手腕中心格外妥帖。 他揉的不疾不徐，带着些无可奈何的宠爱，眼睛却仍旧不肯看他。 霍刃见好就收，也不多为难他，只是等右手揉完又把左手递了过去。 “这只也疼。” 裴如也慢条斯理地看了他一眼。 小白狼在危险的边缘欢快试探。 “裴老板，”他扬长声音道：“揉一下嘛。” 他难得用这种称呼。 叫一声老师，就好像两个人在不同高度，一个始终要仰望另一个人。 可有些桎梏可以被打破。 裴如也沉默许久，接过霍刃的左腕，默不作声地继续帮他按揉。 皮肤白皙光滑，有种与他本人气质毫不相称的纤薄脆弱感。 霍刃伸长手腕坐得很近，还在凝神看他。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能够经常看到，能够偶尔开几句玩笑，不要太生疏，就已经能让他的喜欢长长久久，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哪怕没有吻，没有拥抱，也不会让他觉得孤独和想要退却。 裴如也默许般地延长了按揉时间，只继续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同他交谈。 “后天要开始录《偶像的守则》，素人那边已经海选和二选结束，四个队伍一起竞技。” “好，明天彩排的时候多走两遍流程。” “文化测试是给所有人上西班牙语课并直播考试和评分，你和薄玦、小池在禁赛范围。” “但是体能测试还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裴如也已经习惯了这个临时经纪人的角色，抽了份文件递给他。 “篮球3v3，怎么样？” 网球有入门门槛，部分选手完全不得要领，临时培训也会有欺负人的嫌疑。 篮球对抗性激烈且容易展示体能和魅力，足够让corona大绽光彩。 “好，我和龙哥他们提前热——” 霍刃话说了一半，话语突然卡住。 他终于看见裴如也胸侧的玫瑰胸针。 刚好就嵌在心口的位置。 方才胸针被毯子遮住了，这会才露出来。 明明霍刃知道这是自己送的，可真看到裴如也戴着它的时候，还是会心跳断掉半拍。 就好像自己又在被引诱一般。 “在看这个？”裴如也当着他的面，亲了一下纤细的明红花瓣。 “我很喜欢。”,,,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101章1 第 101 章 银珠大酒店七楼贵宾包厢。 二十余人的大圆桌摆列着数十碟珍馐,每人一例九头鲍都是上好的成色。 然而没一个人敢动筷子，席间寂静无声，只有卷曲的烟雾无声舒展缭绕。 坐在主位的男人神情阴骘，面前的烟灰缸零落散着四五根烟头。 “真想不出别的法子？” “大哥。”世嵘传媒的陈总小心翼翼地帮他又续了杯酒，额角淌着冷汗：“spf和明煌现在联手起来,防御的完全是固若金汤啊。” 他们先前搞老一套阵术，原本百试百灵，泼脏水带节奏演员大规模脱粉，就算伤的是表面也会败坏普通风评,总能有点收获。 但自从戚鼎带着人过来警告之后，先是明煌娱乐那边撤走了全部的影视合作,大小狗仔居然也一夜之间统一口径，再也不接这种攀咬胡编的活儿。 满座宾客没人敢开口，坐的像一圈木偶。 陈总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讲：“姓裴的不是搞了个直播吗，现在我们爆什么料都会被他们转成良性噱头,完全是在给他们送钱啊——” 男人抄起烟灰缸直接对准他的脸砸了过去：“废物！” 水晶缸里的白灰还带着余温,烫的陈总全身都在抖,偏偏还不敢动弹。 这韩渠表面是聚御文化的老总，手里带着个不温不火的朗姆白，在娱乐圈里根本不算老几。 可是他还是金融巨鳄的太子爷，后者光是在人脉关系上动动指头，都足够让整个世嵘不复存在。 聚御文化在下场娱乐圈后,一气呵成收购多家老公司,为的就是和明煌虹光两大山头分庭抗礼。 然而四年过去了,一切都表现平平，毫无动静。 韩渠冷着脸抽烟，旁边荔枝娱乐的老总躬身递火，半是救场半是煽风点火：“老一套没用了总该想点新东西，陈哥就是有时候脑子不灵光。” 陈总哭丧着脸不敢辩驳。 spf把安保巡查和网络安全都做的滴水不漏，现在就是想再找人扮成粉丝混进去泼硫酸都不可能，这活儿还特么的怎么干。 有人打圆场道：“要不，咱换个目标……” 韩渠还没开口，他身侧的几个下属同时怒色开口：“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 “谁跟你咱们了？？” “corona就是现在最高的山头，把它推倒那就是金山银山同时垮台，见者有份！” 韩渠不多理会，侧头又问：“那六个人怎么说？” “都调查过好几遍了。”角落里另一个女人快速接话。 “霍刃被公司保护的很死，生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龙笳……不能动。” “梅笙遥那边找不到黑料，其他两个都是国外背景，查起来很麻烦。” “挖，给我往深处挖。”韩渠径直在丝绸桌布上按灭烟蒂，任由刺绣着紫藤花的桌布被灼出狼狈的黑疤。 “明年新项目要上，再不动手还等什么？” “阿嚏！”池霁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多穿一点，还没上场呢。”薄玦帮他把黑夹克披上，语气复杂的用指尖帮他捋顺刘海：“你穿这身飞行服还挺帅。” “那是。”谢敛昀用指背敲了敲门：“准备上前线了，都搞快点。” 《偶像的守则》历经三轮选拔，终于集齐了三个队伍与corona同台对抗。 因为节目是全程无剪辑直播的缘故，内容和情况都很真实。 粉丝们可以看到骂骂咧咧的喷子像杀猪似的被保安拎着四肢带走，帅气逼人的健身教练在偷偷挠胳肢窝，以及少数又优秀又能打的出色选手一路过关斩将。 在他们的围观热情被消磨太多之前，夜火直播终于把正主请了出来。 “让我们热烈欢迎，本季度偶像代言人——co！ro！na！！” 三支队伍的素人们神色微变，既有惧色又眼含期待。 那六个大明星，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瘦上很多。 明明广告牌和海报里的样子就已经很挺拔瘦削了，真正在镜头之外亲眼看到，才能一眼明白艺人和普通人的区别—— 从脸颊下巴到脖颈手臂，全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线条像是由古希腊匠人精心雕琢而成。 眼神无一不沉稳有力，气场特殊到让人想要后退而不是迎战。 在明星和素人们同框的那一刻，弹幕数量瞬间飙升。 [那个网红小哥瞬间就不香了……还是我家本命天成神颜呜呜呜呜] [在线等皇冠打爆红队蓝队里那几个直男癌的臭脸！再嚣张就把你们赢到裤子都不剩！] [卧槽怎么一同框那几个素人就好像变胖了，是我眼睛出问题了吗？]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其实美女主持人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变胖了……] 在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两位主持人笑吟吟地继续cue流程。 “众所周知，偶像这个职业一直饱受争议质疑。” “那么在比赛开始之前，大家相互交换下自己的看法怎么样？” 红队的耿直选手率先开麦。 “哥们，没有嘲讽的意思，”大汉光明正大道：“你们二十多岁干什么职业不好，浪费时间天天唱些我爱你你爱我的东西，这事本身就没有意义。” 电子显示屏的实时弹幕瞬间密集到什么都看不清楚，叫好的骂人的什么都有。 霍刃笑容不减，颔首示意下个人继续说。 “我能理解一点，”蓝队另一个选手开麦道：“唱歌跳舞，都是为了让粉丝开心。” “问题是你们成天穿的花里胡哨，戴耳钉还涂脂抹粉，你们觉得这是男人该干的事情吗？”那选手上场之前就在论坛和个人直播间里下过豪言壮语，今天来就是为了揭他们的面子：“再者说了，这个比赛一点都不难，你们要是出道前就这种水平，那我也能出道。” 主持人虽然早就清楚情况，这时候也听得暗暗捏一把汗。 直播就是容易出这种幺蛾子，没法补录没法剪辑，什么都是真实现场。 还没等他开口救场，旁边的时大校草接了麦。 “这个节目叫偶像的守则，我想应该是要等到和你们正式对战之后，节目才算真正开始。” 校草微鞠一躬，态度温和：“很期待能与你们对决。” 六人同时回礼，笑着应答：“请多指教。” 这些质疑和嘲讽把观众期待值推到最高，两方观众已经在各种论坛和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了。 某些直男在等着看那几个完全符合他们铁汉理想的选手亲身证道，大部分粉丝在心疼自家哥哥要跟这种傻逼打比赛，一时间直播间打赏源源不断。 “在之后的三期比赛里，我们将每期淘汰一支队伍，”主持人解释道：“体能、智力、劳动将分成三个赛场，每个赛场都由队内推选指定人数参与比赛。” “我有个问题——”有个钢琴十级的男选手举起胳膊：“为什么要比劳动而不是才艺？” 谢敛昀和薄玦默默别开视线。 “因为corona里每个人都至少精通两门乐器，”主持人微笑道：“这样对你们并不公平。” 男选手懵了两秒，下意识道：“你之前还说他们有三个人禁赛智力。” “是这样，”主持人笑容不减：“除了精通至少两门乐器之外，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精通英语和法语。” 刚才还大放厥词的几个人脸皱成一团。 等等……怎么感觉……情况不太妙。 第一场比赛居然真的就是智力。 而且直播场地就在隔壁。 原先是表演舞台的地方已经被改建为高中课堂，黑板课桌还有门窗都很有生活气息。 老师敲敲教鞭示意他们看黑板。 “这节课是西班牙语基础入门课，请每队至少派出两位选手，我们将在讲课四十分钟后开始当堂测验。” 绿队选手都是和平爱好者，跟老师挥挥手打招呼就分人领课本笔记本去了。 红队蓝队大部分都体能过人，这时候白着脸试图讲道理。 “为什么要学西班牙语？你们难道要去巴塞罗那开演唱会吗？” “说过了啊。”主持人慢悠悠道：“他们六个都英语太好，起步线不够公平。” “如果你们坚持抗议，我们可以换成java编程或者拓扑入门，要不现在投票表决一下？” “加哇？脱什么？？？” 龙云池三人组已经抱着课本准备进场，在跟队友们highfive。 “我几百年没上过课了。”谢敛昀小声道：“考砸了别凶我。” 霍刃觉得很可惜：“我西班牙语都是自学的……等会在场外旁听好了。” “你敢上课睡觉试试。”薄玦拧着眉毛盯谢敛昀：“这是直播。” “知道知道……” 一众人陆续坐好，老师果真开始直播上课。 “今天我们从西班牙语的字母和发音开始。” “请跟我读、le、li、lo、lu，” “、ele、ili、olo——” 弹幕已经笑疯了。 [我居然在直播学二外哈哈哈哈太强了] [那哥们脑袋上就差挂三个问号了满脸都是她在说什么我是谁我在哪] [老师！谢敛昀在偷偷叠纸飞机！我要举报他！！] 霍刃在镜头外正抱着笔记本二刷入门课程，肩膀忽然被拍了下。 旁边的薄玦忽然咳了一声，快速撤退。 裴如也站在他的身侧，声音清冷。 “走，带你去看个新东西。” “再过一个小时还要继续录节目——” “来得及。” 他们去了楼下训练室，房间里四面镜子被擦的闪闪发亮。 霍刃一眼就看见了桌上状如蜿蜒银蛇般的十三截鞭。 “演唱会想不想试试这个？”裴如也慢条斯理道：“刚入门估计会连着疼好几天，这活有点难。” “来。”霍刃眸子里燃起火光：“难就对了。”,,,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章第102章 第 102 章 “劈,扫，扎，抽。” 十三节鞭如银蛇般凌厉骤起，男人握着他的手腕，声音冷沉。 “截,摔，刺，撩。” 霍刃任由他半抱着自己，腕间识别记忆着细小的动作差别,还有闲意打岔：“怎么撩？” 裴如也垂眸不答，手心只换力翻转,那凶狠如刑具般的长鞭被驯服作白鸟翻飞，绕着他们两盘旋飘摇，在镜中好看的像是幻术。 鞭舞需要长期练习和适应，临时表演前抢学很容易把自己抽的鼻青脸肿。 但是裴如也和霍刃都属于高动态记忆和肌肉记忆的类型,这种时候玩火反而有种酣畅淋漓的放松感。 “到时候银鞭末梢会绑个铃铛,要配合笙鼓踩点。”男人探手帮他把濡湿的发侧掠到耳后,低声慢慢道：“再来一次，把姿势记住。” 等霍刃再训练完回来，薄玦先是瞅了眼他红扑扑的脸颊以及额角的汗，又看了眼时间。 “你们？” “训练去了。”霍刃没多想，只揉了揉酸疼手腕：“在玩鞭子。” 薄玦差点被呛到：“悠,悠着点啊。” “昂,老师动作挺轻的。” “！！！” 这边西班牙语课刚刚结束,成绩非常的人间真实。 谢敛昀做事一直效率最大化，他清楚自己没什么这方面的天赋，满打满算六十分压满过线。 龙笳和梅笙遥倒是学的很快，一个考了九十七，一个考了满分。 池霁在镜头外嘿嘿笑了一声。 “我之前给遥遥补过课！” 霍刃轻咳：“别说出来。” 弹幕刷的特别欢快。 [谢敛昀划水摸鱼我要举报！！果然直播就是照妖镜谢谢你这个学渣终于暴露了！！！] [那个肌肉猛男写卷子的时候已经快哭了哈哈哈哈哈我还真以为他有多牛逼] [谢敛昀在课本上给小人涂眼镜胡子简直是第二个我……居然有点想粉] [没有人看看龙笳和遥遥吗！！换身校服完全是校园文男神标配！！成绩好性格好考试的样子都帅！到！爆！] 分数是按照平均分算的。 红蓝队分别为46和51，绿队为75，皇冠队则是85。 红蓝队并不服气：“学外语有什么卵用！你出去买菜难道还说一句嚎啊油吗！” “所以接下来的第二环节，也就是大家等待许久的——体能比赛！” 当初定下来要3v3篮球的时候，素人队伍都迷之兴奋。 大部分直男甚至已经开始押注，他们根本不信这种弱不禁风的小偶像能打到哪儿去。 篮球，雄性生物用来发泄多余精力的常见运动，高对抗性高爆发性，而且很考验综合素质。 如果直播是体测，让素人和明星们一起跑十公里做平板支撑再跳个绳，大概率会被喷‘欺负普通人没时间去健身房’‘绝对是作弊一点都不真实’。 但打篮球这事就很实在。 皇冠六子在十七楼住了这么多年，真正保持主动运动习惯的，只有龙笳梅笙遥和池霁。 谢敛昀和薄玦都奉行能躺会儿绝不坐着的文艺青年属性，霍刃则是按时按量完成训练要求，本身对这些运动没太多感觉。 裴老板这边提前透过题，最终队伍定下来则是霍刃、梅笙遥和池霁。 这事提前在直播预告的时候，粉丝们都有点烦躁。 从体型和体能来看，明显是龙笳这种高个子更有胜算和安全感，那几个直男打球莽搞不好还有小动作，节目组根本不打算做个人。 三人真换好球服进入热身状态，龙笳穿着队服陪他们运球。 “悠着点。”他看着池霁和梅笙遥道：“别玩太疯。” 霍刃默默道：“哥，谁赢还不一定呢……” “你没跟遥遥打过球？”龙笳拧着眉毛道：“他嗨起来完全是个小疯子好吧。” “哎？” “笳哥我才没有！”梅笙遥正色道：“你不能毁我清白！” 谢敛昀盯着摄像机放弃开麦。 算了，这小坏蛋爱说啥说啥吧。 皇冠刚好还对的就是直男最多的红队。 六个人面对面握了个手，体型差距很明显。 梅池刃三人组一贯在运动后保持塑形，身材精瘦颀长，但在视觉效果上比不上那三个一身腱子肉的狗熊状猛男。 在他们礼节性握手的时候，一大波潜水装死许久的直男观众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换上代表直男的明红色字体疯狂刷屏。 [三个豆芽菜不要太弱！虎哥打爆他们！！] [哈哈哈哈哈他们居然把看起来最弱的三个拿出来了，这局简直没看头，先礼貌性笑三分钟] [左边↓兔儿爷小娘炮们丨铁血猛男真汉子↓右边] 一部分粉丝也不太懂篮球规则之类的，只本能地给哥哥们加油助威，努力地想把那些恶心弹幕盖过去。 哨声响起的那一刻，六个人同时开始追逐抢球，球鞋在光滑地面上发出数声刺耳的摩擦音。 看台区的观众跟着沸腾起来：“冲啊——！！！” 霍刃熟记规则战术，准备尽可能地帮忙得分。 然后就看到两道白影蹿了出去。 霍刃：……？ 梅笙遥爆发力极强，一旦加速冲刺速度和转弯变相都快到不可思议，完全是掠食状态的小凤凰。 池霁和他是多年的师兄弟，谙熟他的每一个手势指令，打辅助帮忙带节奏灵活的风生水起。 两个人都是从小跳舞到大，身体柔韧性力量掌控力早就远超常人。 三个壮汉还没看清楚球被谁抢走，第一下进球声就已经响彻全场。 观众们全体起立：“碉堡了！！！！” 池霁抹了把汗，和梅笙遥快速击掌，还记着回头冲霍刃抛了个笑。 并没有参与任何步骤的霍刃：……？ 壮汉们迅速沟通战术：“多挡一下人，肯定是我们热身不够，没事再来。” 第二声哨音响起，虎哥带着球迅速往对方篮筐里带，两道闪电简直跟瞬移一样包抄过来，以不可思议的灵活身段绕开其他两个人的防御，一人做迷惑性假动作另一人迅速带球突破转一传。 中场霍刃在接到球的同时转身，面前已经有两人挡作人墙。 他抬眼，定位，算角度和力度，起跳投球。 篮球越过那意欲截档的四只手，像自由的红鸟扑进篮筐里。 “三分！！！” “耶——” 围观观众里四成是准备看热闹的直男，六成是皇冠的忠实粉丝。 姑娘们全都手捧金色彩球，像承包整个体育馆的拉拉队员一样激情打call，整齐到明明是第一次却好像排练过无数遍一样，呐喊声几乎盖过两个现场解说。 “皇冠！！皇冠！！” “这是一个漂亮的急停跳投！！小伙子很专业啊！！” “无双皇冠！！！” “又是一个三分——球进了！！！！” 弹幕已经被金色皇冠淹没了，少数直男发出的“？？？？”都几乎看不见。 上半场打完，比分53：12，已经有部分观众开始怒喷。 “这虎哥到底会不会打球啊？开直播的时候拍胸脯保证的天花乱坠，刚才那个走步简直跟没玩过球一样，草！” “皇冠那三个防御性这么差你们都抢不到球？我都想上了，不会玩别上场少给爷们丢脸行不行？” “我也是服了，那个勇哥全程跟个跟屁虫似的就知道在后头追，球一次都没摸过，换人换人换人！！！再不换人这节目我不看了全是黑幕！！” 开场前还得意满满的三个壮汉显然也看到了实时弹幕，这会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看的不行。 因为节目有四只队伍，上半场一楼是皇冠对阵红队，绿队对阵蓝队。 下半场再度抽签互换对手，皇冠对上了在第一场里打势凌厉的蓝队。 绿队因为当时建队时是三男三女，男选手中还有一个不会打篮球，所以第一场被碾压的很惨，基本上没得分。 蓝队在中场休息时听见了红队那边的惨况，不屑一顾互碰矿泉水。 “打爆他们，晚上一起撸串。”他们当着镜头直接道：“没什么难的，冠军肯定归咱们。” 另一边休息室，裴如也在给全程试图牵绳控制弟弟的霍刃捏肩。 霍刃头都是大的：“不要得分太多，虽然已经公开有兴奋剂检测了，但是赢太多也容易被造谣被骂。” 梅笙遥闷闷道：“是他们太菜嘛。” “这里我可以解释一下。”裴如也同样是洛杉矶mdc出身，和小池遥遥他们以前就碰见过，语意不明道：“教遥遥打篮球的是……” 他快速说了个英文名。 霍刃并没听清楚，龙笳唰的站起来了：“卧槽？？？” “我小时候是他们家邻居。”梅笙遥坦坦荡荡：“有什么问题吗？” 池霁托着腮帮子慢悠悠道：“打完比赛我们去吃火锅吧。” 皇冠队和蓝队再度热身完毕上场握手，又是三个肌肉猛男满脸凶狠。 霍刃已经很淡定了：“请多多指教。” “我们会轻一点的。”为首的大勤哥露出个恶劣的笑：“输了别哭鼻子啊。” 霍刃这边已经有梅笙遥兜底，心里其实放松很多。 他突然想要不自己也别顾虑太多，就纯粹玩个开心就好。 所以在哨声吹响的下一刻，三个人除了池霁同时蹿了出去。 球原本就在霍刃手里，没等蓝队抢球梅笙遥护球，霍刃就已经用最快体能冲刺三步然后定点起跳接抛射—— “三！！分！！！”解说抱着罗汉果泡胖大海呐喊道：“我们又发现了一个天才！！！！” 蓝队三个有点茫然。 怎……怎么回事来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103章 第 103 0章 这直播节目放出来,热搜跟了好几轮。 大部分观众捧着瓜子一看就是两三场比赛，完全不懂篮球规则都津津有味。 他们既诧异于部分选手自大到可笑的程度，甚至怀疑这些小丑般的选手是节目组给过剧本，但凡受过些教育、有点教养，也不至于大放厥词之后被打脸的这么惨。 而另一方面,corona的全能优秀之处也在被具体放大。 粉丝们这几天都在提前快乐过年。 能够看到自家爱豆用实力碾压对手真的是太快乐了。 第二场打完，比分64：13。 霍刃完全放飞自我抢球投球都不带让，玩嗨时三分钟连进四球，跟开演唱会一样炸翻全场。 等这两场打完,节目组还开了个友谊赛，不分队别部分性别全都可以参加。 龙哥在场外被迫观赛一下午,这会儿球衣一换就上了场，然后跟大伙儿玩的酣畅淋漓，头发都湿漉漉的挂在颊边。 薄玦在休息区不动如佛，直到男朋友享受完满场欢呼以后才在镜头外给他擦汗。 旁边霍刃在给打第三轮的遥遥池池擦汗,烟雾弹放的非常及时。 “我刚才——那个三分！” “知道。”薄玦用毛巾低头擦着他湿漉漉的脖颈和锁骨,没好意思直视他：“臭死了。” 龙笳原本玩的兴高采烈甚至有点翘尾巴,听见这话有点紧张，低头闻了下衣襟，还碰到毛巾边缘的手指。 “汗味……很重吗。”他紧张道：“我先去洗个澡，你等等我。” 薄玦拍开他的爪子，把胸前擦了擦,快速瞥了眼龙笳的无措神情：“开玩笑的,你最好闻了。” 龙笳一秒露出大大笑容。 姜叔回归之际,《皇冠狩猎战》也终于全平台开播。 这节目原本就赛制新颖，流程有趣，而且还带有一定竞技感。 周六晚正式开播的那一天，各家粉们早早地围坐在电视机电脑前，捧着手机准备发帖。 然后就看到了霍刃被枪口顶喉，谢敛昀商场女装，小池高能时间，以及众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奇名场面。 双天才组当晚就被推到了cp榜第一名，梅池组不甘其后稳居第二，高山流水组热度回升挺近前五。 粉丝们心态非常复杂：“这根本就不是我们在胡编乱造！明明是官方发粮！！！” “谢敛昀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天天说别磕都是兄弟情的也是你，第一个对队长出手的也是你，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姐妹们高山流水才是真的好不好？谢敛昀一开场就目光锁在薄玦那边，有事没事过去撩架搞事情惹薄玦炸毛，后期薄玦进阵亡区了他们两还拌嘴，这已经不是准备结婚是金婚七十年老夫老妻孩子满堂的状态鸟！！” 没过两周第二期第三期放出来，论坛cp实时投票榜已经进入半瘫痪状态。 宝石们一度以为系鞋带穿同款已经够发糖了，没想到这节目能绝到这份上。 龙笳你有话好好说不要摸刃哥的头！天天摸头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梅笙遥跟谢敛昀之间的小火花不要太多，见面就掐同队还闹挑事互怼也就算了，买棉花糖特意只买一根然后强行三个人一起分绝对是别！有！居！心！ 等谢敛昀放弃狙击，龙玦对峙身份等环节播出来，观众们狼血沸腾。 [我妈坐在旁边陪我一起看问我为什么在尖叫，我们不应该在一起这种台词都出来了我怎么可能不尖叫！！] [卧槽有列文虎克姐妹破译出来龙笳的口型了，是‘让他多玩一会儿’，这个他到底是谁？？龙刃组是真的对吧对吧？] [谢敛昀你这个花心大萝北你到底爱谁！！！你怎么见谁都撩本妈粉不同意！！离我家乖崽们远一点！！！] [只有我一个人在一脸安详的磕谢池春吗，谢谢全程对小池好温柔啊，简直是带小宝贝出来逛动物园一样_(:3」∠)_] 后续几期跟着录完，姜叔也终于结束度假返回时都，还给他们带了两只活鸡两根羊腿三筐土鸡蛋。 助理拎的气喘吁吁：“好……好沉。” “沉就对了，乡下的土特产就是这么扎实！” 姜叔拍拍手示意他们把东西放进十七楼冰箱和储藏间，左右扫视了眼身材肤质毫无变化的崽子们。 “一个多月没见，没给裴老板添麻烦吧？” 霍刃立刻想到他这段时间悄无声息撒过的娇和吃过的豆腐，耳朵尖有点红。 “哎？”姜叔瞧见队长没声，扭头看裴老板：“都还好吧，辛苦你了？” “都很好，您放心。” 七月二十日有演唱会，但裴总要回美国处理公司事务，到了开场前几天才能回来。 临走之前，他们八人连同两家公司的高层聚了顿饭。 白导是个蓄着范戴克式小胡子的俊朗男人，穿衣说话带着几分法国男人的腔调，本人年轻又有趣。 他和皇冠六子轮流握手，态度亲和。 “演唱会一起加油。” “您辛苦了，非常感谢。” 除了白导和戚鼎之外，明煌娱乐的几个高层也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大伙儿在酒桌上先是互相敬过几轮酒，礼节尽数做足才开始吃饭聊天。 一般在这种场合，他们六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都算后辈，没有开口说话的份儿。 姜叔和苏董聊着聊着就提到了osc皇冠奖，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今年估计已经定了。” 定了？霍刃下意识抬头，刚好瞥见对侧的裴老板在垂眸抿酒。 “梅哥今年那几首歌太爆了，我在乡下都听见有人哼。”姜叔也不瞒着他们：“皇冠这回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围。” “想什么呢，这小偶像能入围一次都已经很不错了，别把入围当安慰奖好么。”旁边戚鼎啧了一声，捻了块蟹酥道：“你见过哪个演戏三四年就入围奥斯卡的，不被大伙儿捧着追着？” 梅笙遥脸色一白，趁着他们絮絮聊天，在桌子下面快速开手机浏览信息。 艺人在行业内，既是一手消息的获得者，同时也是得到消息最晚的滞后者。 一方面他们工作繁忙，每天能睡够七八个小时就已经很奢侈，基本上都是三班倒碎片式睡眠，没有多余精力泡论坛刷微博。 另一方面，他们其实生活在与大众社会隔绝的象牙塔上。 网吧，商场，餐厅，广场舞，各种市民气息浓厚的小场所，他们可能一年都不会去一次。 每个月都有前辈发歌，每个月都会评选销量冠军，要一个个关注分析根本来不及。 梅笙遥就坐在霍刃旁边，甚至直接把手机递给他看，深呼吸着不知道该怎么平静情绪。 新闻标题很瞩目。 「梅衡——他自烈火中重生」 各类采访、头条文章，都在讲述他的传奇人生。 从卖鱼郎到一代神话，年少成名便深陷种种非议责难，却仍然一路坚定走来。 抄袭门，吸毒门，事业巅峰时遭遇车祸，挚友罹患重病去世，还有前两年风风雨雨的婚变丑闻。 曾经有多少人视他和闻枫的婚姻为一代佳话，他们公开离婚时甚至有老影迷烧电影海报哭诉再也不相信爱情。 可是他挺过来，用深刻到骨子里的不死情怀写出更绝的歌。 如今几乎所有人都在唱，所有人都在重拾对他的追随和喜欢。 “天王果然是天王啊……写的歌秒杀一切小鲜肉。” “梅衡根本看起来一点都不老，虽然他的崽都能娶我了呜呜呜我两个都想要……” “楼上的姐妹！但凡有一粒花生米！！” 霍刃快速把数据和其他情况看完，低声安慰道：“能入围就很好了，而且这是第二届。” “万一不能呢。”梅笙遥惶然道：“是不是我写的歌还不够好……” “没有。”他在桌下握紧他的手：“我们是一起的，继续等结果，别的都不要多想。” 姜叔是知道这几个崽子求进心切，提前打预防针帮他们稳定下心态，其实自己也拿不定情况。 原本按照《桃子汽水》的销量和口碑，今年冲冠都是极有可能的，但怎么也没想到突然杀出梅衡这么一匹汗血马。 这个话题被简单聊了两句便搁在一旁，又有明煌娱乐的老总开口。 “对了，你们想演电影么？” 龙笳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明煌和虹光这两年在不断扩展影视资源，也在跟随整个市场衔接偶像们从唱歌跳舞到电影电视剧表演的行列。 从前戏剧表演有垄断性质且匠气十足，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有些小偶像的电影票房反而比老戏骨都来的俏。 这事一直被姜叔摁着没有放开，他思路更趋向传统，希望这个几个不会演戏的小孩就安心做音乐做舞台，一件事没落停别分神。 但明煌的人已经在试图抛橄榄枝了。 “龙笳，我们这有个本子特别适合你去，其他五个也可以分角色。”另一个导演直接把剧本都掏了出来：“你来演男一号，跟咱们小花旦陆思思演对手戏，怎么样？” 龙笳怔在原地，先是看了眼姜叔和霍刃，最后才看了眼薄玦。 “抱歉啊。”他干涩道：“演唱会和新专辑这边……估计档期分不过来。” 姜叔松了口气。 “怕什么，现在演戏时间活泛的很，你要是怕闹绯闻，嘿，那还能趁热炒个cp呢，”导演笑着挤挤眼睛：“反正你也是单身，对吧。” 龙笳苦笑着应了一声。 “对，是单身。”,,,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104章 第 104 章 姜叔登时出来打圆场：“这话小孩没说错,明年行程都排的差不多了，谢谢您好意。” 白导在旁边喝着竹荪汤，漫不经心道：“真要演戏也得先学，什么都不会全是露笑话。” “老白是正经人，”刚才开口的那导演赔笑道：“不过现在好些明星只要红就能演——” “那挣得都是一时的钱。”戚鼎把话挡了回去：“再过两三年等粉丝都散了,那种电影谁看谁都想笑。” corona怎么也是spf十年磨一剑的作品，这些年跟宝贝似的护着，不需要做这种自折羽毛只为捞钱的蠢事。 这话头自然被揭过不提，人们开始聊白川台新换的领导班子和主持人,聊最近文艺片悬疑片都不景气，以及对家公司的哪个头牌艺人好像又换了个整容医生,最近没少晒照片。 等宴会结束，他们简单送别裴如也，再度回到十七楼。 霍刃洗漱完擦着头发出来，瞧见谢敛昀在帮池霁改新歌谱子,梅笙遥拎着把尤克里里给他们伴奏。 他坐在他们身边,小池递了碟牛轧糖过来：“可甜了,霍霍你吃一个！” 谢敛昀改旋律改的头大，摘了眼镜在揉鼻梁。 糖有些粘牙，丝丝奶香味让人能放松下来。 霍刃嚼着糖看谱子，思绪还在几个小时前。 其实那个导演开玩笑的时候，龙哥没必要正面回答他。 特意承认自己是单身,反而是在潜意识地掩盖。 但是……玦哥一定听到了。 霍刃意识到自己走神太久,把谱子交还池霁,侧着头往盥洗室的方向望了一眼。 “你看到他们情人节活动时的表情了么。”谢敛昀闭着眼慢慢道。 “情人节？” 现在已经是六月初了，霍刃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 今年情人节和新年挨得很近，刚好又撞上薄家爸妈过来探访、osc四联奖爆冷，情人节的商业活动完全没多少亮点—— 无非就是联合品牌方一起和粉丝互动合影，抽几个幸运观众上台合唱新歌。 “龙笳有唯粉举了一片灯牌，上台以后还开玩笑问他什么时候娶她们。”谢敛昀侧眸看向霍刃，转着笔继续道：“薄玦的粉丝直接送了单人玫瑰花墙，要和他一起过情人节。” 霍刃一开始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待脑子转过两圈，坐姿收的拘束了些：“你的意思是，他们其实……也在为难？” “会有背叛感吧。”梅笙遥小声道：“把爱都留给恋人，就像在背叛粉丝。” “把爱都留给粉丝，就好像在背叛恋人。” 池霁歪着头道：“不能一半一半吗？” 梅笙遥伸手揉哥哥的脑袋：“谈恋爱这种事，分心了就是假的，哪儿来什么一半一半。” 粉丝对偶像的爱意，他们一直都在感觉和共情。 现在corona主打的就是男友身份，专辑舞台都在营造恋爱感，媒体采访也擅长从这方面找亮点。 ——心动对象是什么类型？ ——第一次和恋人约会想去哪里？ ——未来结婚的时候想选哪种礼服？ 这些问题全部都预设的是他们的单身状态。 霍刃没谈过恋爱，如今才反应过来。 新歌宣传期之后……所有的采访和粉丝表白，其实对龙哥和玦哥是一种考验。 他抱着枕头，压低声音道：“他们会有负罪感么。” 谢敛昀摇摇头：“这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对粉丝，对队友，负罪感和愧疚感都可能同时存在。 公开表示单身，私下却贪恋着一秒钟的温存。 至少他觉得，薄玦今年以来……笑容少了许多。 盥洗室内。 龙笳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刚好看见薄玦在梳头发。 他的长发没有吹干，发稍还在断断续续地滴着水。 龙笳大致揉了揉自己的湿发，走到了薄玦身边。 “我来。” 薄玦没有拒绝，只是透过镜子望他。 比起五六年前，龙笳已经变得挺拔许多。 骨架舒展腰肢紧窄，很有男人味。 龙笳低着头帮他把长发一缕缕梳顺，无意识地用指腹摩挲着湿发。 “我今天……” “没事。” “我怕那句话伤到你了。” “没有。” 龙笳不知道该怎么跟他道歉，有些为难地停顿了一会儿，把脸埋在他的发侧和肩窝中，许久都没有动。 “我有时候在想，”他从背后抱着薄玦，声音闷闷地：“要是我们能公开就好了。” 不用麻烦弟弟们打烟雾弹，不用向任何人隐瞒自己的恋人，坦坦荡荡地在天光下牵手接吻，不用做贼。 薄玦伸手回环住他的脖颈，微微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 且不说在事业上升期出柜会怎样——大部分粉丝允许自己磕cp，却不允许爱豆本人真的是同性恋，她们喜欢的只是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 就算出柜本身没有影响，恋情曝光的后果也将会由全团来面对。 数千万粉丝骤然舆论反转，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事情。 他们欠弟弟们的已经太多，不要再贪心了。 龙笳并没有看见他的摇头，却还是能听见他的心意。 他用微冷的鼻尖蹭着薄玦的耳后，像是在追讨又一个吻。 “我喜欢你。”龙笳低低地又说了一遍，仿佛也是在跟彼此确认，他们并没有犯错：“好喜欢你。” 薄玦转过头，轻吻他的唇。 “睡吧，不早了。” 他们回了各自的房间，用目光无声说晚安。 第二天一早，姜叔把corona带到了郊外的厂房空地里。 这块因为地方偏住户少，租金一直很便宜。 然而安保措施倒是很严密。 明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些卡车火车进进出出，他们还是过了两道安检，被多次检查进出证件。 “这儿是？” “白导的工作基地——之一。” 姜叔得意道：“这回戚总是找对导演了，猜猜白导给你们准备了个什么？” 再一走完全黑暗的厂房闸门内，霍刃以为自己是眼睛出问题了。 他在一个封闭空间里看见了比利时的北欧风集市。 白凭戴着鸭舌帽还在查验群众演员情况，白胡子外国老头推着手推车笑容慈祥，还有金发小女孩牵着气球在街边挑苹果。 “等等——”梅笙遥有点被这个片场般的环境吓到：“这都是白导搞得？” “隔壁还有两个景，回头都大卡车一装原模原样给搬去演唱会。”姜叔点了根烟道：“牛逼吧，我来的时候都吓一跳。” 谢敛昀卧槽一声，掏出手机比对他以前的照片。 还真就是按照实景还原的场景。 梨木招牌上的知更鸟风向标，橱窗里陈列的胸针玩偶还有小熊。 街道是铺了两层老石砖，每个店铺包括面包房里都有演员扮演当地真人。 如果他们在这样的环境里唱歌表演，完全是给全场观众看活灵活现的mv现场。 “效果确实不错，我新片子就打算用这个技术，咱们先互当一遍小白鼠。”白凭瞧见他们来了，挥挥手道：“来对走位——灯光音效演员就位！” 霍刃心想这比拍电影还刺激，一时间都不敢走进去。 街道布景接近六十米长，两侧房屋都是塑料板配合纸板做的成品，但外壳有用不同材料进行高仿真还原。 “就选《十七》这首，主打歌留隔壁景。”白导抱着一摞本子领着带戏：“唱歌的时候要注意和环境的互动，来第一镜第一遍咳说习惯了——第一镜！” 旁边真有助理打了个板，他们六个穿着训练服有序散开，唱着歌在欧洲街头漫游。 五专初定名为《十七》，但公司内部讨论半天，感觉这名字对中年妇女不太友好，所以把专辑英文名定为十七，中文还是更有青春活力的《桃子汽水》。 乐声响起的同时，所有群众演员都开始按照剧本服务场景。 大叔举着咖啡在街头打着电话，贵妇人慢悠悠地遛着狗。 池霁歌唱了一半，还成功买到刚做的巧克力甜筒。 霍刃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沉浸式舞台，忍不住回头张望这些景色。 等两遍过完，白凭再手把手地教他们怎样三角构图，用六个人的距离变化来优化镜头和多角度观众。 专业耐心，逻辑清晰，确实是难得的好导演。 等第一个景排练的差不多了，梅笙遥忽然咦了声：“白叔，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呢。” “遥遥吃冰淇淋吗！”池霁把甜筒边缘递给他：“来咬一口！快化啦！” 白凭以为是他们以前见过，没有多想，伸手指了指去隔壁厂房的通道：“这边你们记点位熟了么？” “都熟了。”霍刃快速道：“回头您忙您的，我带他们过来排练。” “记性不错。”白凭笑道：“隔壁房里，我给你们准备了点新东西。” 第一个场景就已经有足够多的惊喜了。 和有创意的导演在一起相处，好像每分每秒自己也都会产生好些新点子。 谢敛昀本来还在头疼新歌该怎么搞，现在临时拿了个本子一路边写边谱，跟在队伍末尾差点走错路。 第二个景就布在隔壁厂房，舞台三面有卷曲书页状的布景墙，主题像是一个古旧书房。 奇怪的是，这个书房四面都绷着全透明纱幕，距离不近不远，在近处可以看到边缘的灰线。 “这是现在舞台剧和话剧的常用技术。”白凭戴好蓝牙耳机，站入书房的中心点，示意远处的视效工作人员就位。 在他扬起手臂的那一刻，指尖所到之处竟像是虚空中绽出星火，一横一扫就有紫竹墨兰破土而出，既真实又虚幻。 虽然这些全都是数层透明投影墙表现出的综合效果，但只要表演者熟记点位动作一致，多重景象重合在同一处就会产生不可思议的效果。 “我们做了三套特效方案，”白凭示范完几个基本动作，任由遥遥拉着池霁进来玩。 “巫师书房，桃妖画皮，别离桥，回头等看实景效果出来再挑一个细化。” 霍刃站在队伍末尾听的很专心，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 是裴如也发来的微信。 「最近天气很冷。」 他们分别了一周有余。 这一个月里两人都是天天见面，因为工作日程的问题甚至总是一块在飞机高铁和保姆车里入眠，简直像在变相同居。 突然再次分开，某人并不太习惯。 霍刃快速看了眼队友们，抿着笑回消息，打直球的姿势日进熟练。 「饲主在关心我？」 对方久久没有回音。 霍刃也不急，手机一揣气定神闲地继续听操作说明。 又过了十分钟，震动再次出现，就好像突然联通的心跳声。 「是。」 「小白狼，记得等我回来。」,,,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1505章 第 105 章 -1- 卫戒被接来这边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你们这是要拍电影呢？” 如今裴老板完全转为特邀讲师,卫戒成为spf的舞蹈总监，这几年带了一批又一批练习生，薪资待遇都提高不少。 大部分场景舞台都在设计调整中，加之没有录制完的《偶像的守则》布景离这儿很近，他们索性转移到郊外准备演唱会彩排。 每年到了春末夏初的这个时候,都是他们全力开发体能调整状态的时期。 室外暑气渐起，室内只有纵横跳跃的灯光节拍，以及数台跑步机的机械声。 裴总人忙事多，但样样都顾得周全,临走之前早就替他们定好了舞台方案。 龙笳先前写的《晨星》被设计成双人舞，将诸多情愫转换为肢体语言,进退徘徊尽是不可言说的思绪。 进副歌时需要六人分作三对，各自单膝跪下亲吻舞伴手背。 ——请女伴舞更容易让粉丝有醋意，还不如队内自行消化。 第一遍没跳完，旁边白导就喊了声卡。 卫戒全程用影迷眼神看大叔：“白老师觉得哪儿有问题？” “跳的都挺好的,”白凭歪头道：“小池是怎么回事？” 刚才亲吻手背的那一会儿,只有小池红着脸别开头,不敢和舞伴对视。 谢敛昀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思索道：“池池是害羞了？要不换个人来？” 池霁红着脸道：“对……对不起。” 然后就换了刃刃过来跳第二遍。 “你是纯白的，清澈的，像雨后的雾气——” 在他俯首吻上手背的那一刻，白导又喊了一声卡。 这回换遥遥过来陪他练。 这回没等白导喊停,大伙儿都在忍笑。 池霁被亲了三四遍,脸颊绯红神情窘迫。 谢敛昀抱臂慢悠悠道：“你上辈子怕不是一盆含羞草……” 旁边薄玦揉揉额角,走过来时还帮霍刃把衣角的灰拍干净。 “我过来替位。” “先别跳。”白凭安抚道：“小池放松点，先喝点水休息会儿？” 池霁小声道：“我不太习惯……” 他原先十六七岁时还没有这种局促羞涩，现在在国内待久了，什么事都大概懂一点，反而变得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多磨合几次之后就顺了。 于是龙刃一组，梅云一组。 毕竟龙笳谢敛昀两个人做直男兄弟太久，谁亲谁手背都有点诡异。 “哥我来亲你！我要做攻！” “梅笙遥你平时少上点网成不成？离那个鬼论坛远一点！” 这次有三个场景舞，六人也要照例准备三到五分钟的单人节目，方便队友们休整轮换。 演唱会在一遍遍地打磨修正，综艺节目的录制也在如期进行。 《皇冠狩猎战》已经进入尾声，《偶像的守则》还在中期。 篮球体操壁球之类的项目一一走过，看热闹看笑话的观众越来越多，大伙儿都习惯了每周末守在直播间找乐子。 谁想得到这周居然还是户外直播，地点则在时都市中心的苍白之廷。 苍白之廷作为大型古建筑群，历史悠久结构复杂，如今仍旧是时都的热门景点top1，基于种种传说创作的衍生同名话剧和电影也相当受欢迎。 孔雀翎状的华美侧庭，白马奔腾的千灯影壁，悬空走廊以及斗拱飞檐，无一不再现着这座古城的风华。 下午六点清场时间一到，节目组让他们换上工作人员制服，开始分发劳动工具。 绿队已经被率先淘汰，如今只剩下红蓝两队和皇冠。 “三个队伍一共负责三个大区，具体看说明单，每个大区面积均等但殿宇花园数量不一，需要等裁判巡视肯定以后才能判定成功。” 大伙儿真没想到这劳动需要劳动的这么彻底。 讲道理，当偶像要智力要体力这都可以理解，哪个偶像会操着个扫把去倒垃圾桶的？ 上万名游客在广播声中如潮水般退散，几乎每一处的垃圾桶都被塞得满满当当。 笑容和蔼的监督员奶奶把抹布水桶等一应装备发给他们，把清理要求也全都说了一遍。 草丛里的果皮包装纸，公共垃圾桶周边的地面，角落还有所有长凳周围，落叶落花要全部扫走…… 哨声响起的时候，大伙儿快速散去，记着时间匆匆完成任务。 相比于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扫院子之类的活儿对霍刃而言反倒像是在放松。 他们一块唱着歌扫着落叶，偶尔还跟镜头互动几句，声音轻快眼神温和，很有镜头缘。 等第一个小时过完，红队和蓝队就已经有人情绪管理出问题了。 单一枯燥的劳动其实很考验人，越是心性浮躁出事急于求成，越是没法静下来擦窗户扫地砖缝，把偌大的宫廷古迹整理收拾干净。 到了第二个小时，陆续有素人在角落里一坐就是二十分钟，试图通过拖延来逃避工作。 在录节目之前，节目组工作人员专门去扫过一回。 擦窗户扫叶子倒垃圾，一个大区做完至少需要两个半小时。 但是夏天黑的晚，这里又空气清新景色优美，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体验人生。 皇冠的速度则要快上很多。 几个哥哥干活麻利，池霁还记得借个小本子捡薄荷叶子紫藤花压制书签，打算等会大家一起签名做个小礼物抽奖。 他们有说有笑，擦窗户时还哈气互相画鬼脸，观众也看的又欣慰又唏嘘。 [明明是很无聊的体力活……但是感觉六个哥哥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好幸福快乐啊，真为他们开心。] [隔壁组已经吵起来了快去看！！在线撕逼互怼还有消音哈哈哈哈——] [红队蓝队基本上干二十分钟四十分钟就要休息好久还吃零食……我家哥哥的自控力和自我要求也太强了oao] 偶像和素人明显区别之一，就在于更强的情绪管理能力，以及高疲劳状态下的状态维持能力。 寻常人下班回家就已经累的不行，四仰八叉一躺还管什么姿态表情。 但偶像是一年四季十二个月都不会下班的。 电视台录制以后是摄影棚，杂志封面解决完还有广告，数不清的工作排成长队，从来就没有星期六星期天这种概念。 而且哪里都会有人拿出镜头悄悄对准，随时都可能拍下任何一个不合适的举止表情。 corona全员其实早就习惯这种生活了，甚至比公司的要求做的还要好上更多。 哪怕他们在结束演唱会这种重体力工作之后，面对工作人员依旧会言辞清楚表情恳切的认真道谢，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灿烂。 他们要成为光，就永远不可以停止燃烧。 要给所有人带来快乐，要用作品和自己的存在来照亮世界一角。 保持轻快状态本身也是职业素养。 他们进展飞快，在高效率完成工作的同时还在轮流和镜头外的观众们互动，和其他两个直播间分频比起来已经高下立判。 正扫着院子，龙笳那边忽然咦了一声，招呼其他人过去。 “看这里——” “出什么事了吗？”霍刃快步冲了过去：“哎？” 是一只蜷在角落里的小白狗。 苍白之廷里花园水池繁多，流浪猫狗也藏得深，偶尔还有从皇家园林跑过来度假的红毛狐狸。 小白狗看起来两个月不到，小小一只呼吸微弱毛发稀疏，似乎被它妈妈忘在这了。 池霁快速把外套脱下来裹住狗狗，左右张望道：“还找得着他爸爸妈妈么？” “估计找不到了，”工作人员为难道：“最近公园里在整顿流浪动物，轰走了好些猫狗。” 谢敛昀凑过去快速确认了狗狗的呼吸体温，示意助理把它先带去宠物医院救治。 池霁在附近等了一会没瞧见流浪狗，扭头道：“我们可以养雪团么？” “不要这么快就给它起名字……”谢敛昀扶额道：“姜叔说过好几次，十七楼不让养宠物的。” 一是怕抓伤挠伤，二是怕皮肤传染病比如猫藓，这两点即使是名贵血统都有风险。 池霁试图卖萌：“谢——谢。” 梅笙遥送走狗狗前还在戳它的脸：“它好软啊。” “不能养。”谢敛昀把两个弟弟拎了回去：“我们回头给它找个好人家，逢年过节送点罐头得了。” 霍刃又打了桶清水擦洗垃圾桶上的酱汁水渍，龙笳弯着腰在帮他戴口罩。 “都是细菌，注意点。” 霍刃点点头继续擦，忽然反应过来龙哥现在也转了性子，条件反射扭头看他一眼。 大哥当年跟他同住一个宿舍的时候，弹完吉他就吃棉花糖去了，哪儿管过这些事情。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龙哥嚼薯片不再嘎吱嘎吱响，坐姿站姿都斯文很多，而且包里经常有消毒湿巾…… 龙笳一秒读懂他的眼神，强咳一声转移话题：“霍霍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霍刃还在打量大哥，语气微妙：“是哥哥们教的好。” 恋爱真神奇啊。 -2- 《偶像的守则》播出之后，皇冠的风评在节节攀升，整个行业也在不断校正调整。 皇冠如今出道四年半，奖杯作品都实打实的含金量足实力强劲，不知不觉中已成诸多后辈的榜样和示范。 他们谦逊勤恳，保持着对这份职业的诚意和敬意，无形中也在改变着人们对偶像的看法。 直播节目播出前，黑点本来就已经所剩无多，或暗或明的谣言羞辱大都被无声化解。 等《偶像的守则》渐入佳境，更多人开始站出来为他们发声。 @解说-阿松：一开始节目方说活儿是艺人解说篮球比赛的时候，真的超诧异。但是接触皇冠的时间越久，我越能感受到他们品质和能力的珍贵，能和他们合作很荣幸——下次友谊赛带我一个啊！ @守则人-盒盒：进终选时我还在跟风黑，这事确实没得洗，特别抱歉。见了真人以后才感觉自己以前偏见太多，无知自负的简直可以说是蠢。人要进步就得自己反省认锤。希望大家都能心平气和的认识接纳这个世界。今年新愿望是抢到皇冠的演唱会门票哈哈哈[抱拳][抱拳] @心雨倾听：人选择任何妆容服饰，原本就是他们的固有自由，‘男子气概’本身就是个伪命题。看节目之前，其实对偶像或者娱乐圈都兴趣不大，意外看到这档直播节目反而有很多感触，真希望节目还能多录几期[流泪][流泪][流泪] 再回乐器室练钢琴的时候，霍刃隐约松了口气。 小池这件事，应该算是结束了。 他们这几次直播时，服装师都有意展现他在不同风格上的完美兼容性。 盐系冷系氧气系，池霁本来就很有平面表现力，这几次节目坐下来还吸引了好些广告商过来抛橄榄枝。 某些恶意被拦截围堵，事实真相也被完整展现，那些声潮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允许再掀起任何波澜。 他漫不经心地按着和弦，卫衣的黑色兜帽却从身后被拎起来无声扣好。 帽子两侧的猫耳还被捏了下。 “提前回来了？”霍刃收回思绪，继续慢悠悠弹奏着和弦，没有回头：“进门儿都没声啊。” “怕打扰你。”男人口是心非，还在用指腹挠他头顶的猫耳朵：“鞭舞练的怎么样。” “基本顺了，有几个地方还踩点不够稳。”霍刃弹了一半想起来哪不对劲，侧头看他：“姜叔呢？” “开会去了。”裴如也端着一碗燕麦粥，用勺子搅了搅里面的秋葵：“最近spf的信息库总是被攻击，黑公关活动频率有点高，公司上下在找增援。” “不过，”他舀了一勺热粥，动作自然地喂到他的唇边：“你安心练歌就好。” 霍刃抬眸看着他，缓缓接了那勺粥，叼着勺子没有松口，目光不驯。 “我不喜欢秋葵。” 男人把勺子往回抽，他却不肯放，唇角还噙着笑意。 裴如也维持着动作，感觉自己在陪他玩火。 靠师生关系来保持安全距离已经完全不管用了。 “吃一点，对皮肤好。” 霍刃松开犬齿，前倾着用脸颊触碰他的手背，声音低缓。 “已经很光滑了，不是么？” 他们在距离过近的时候，顾虑思绪隔阂都在被下意识抛却。 亲近同类就好像一种被压抑太久的本能。 去感受对方的鼻息心跳，用獠牙和长尾来触碰彼此，最好再来一个玫瑰气味的…… 裴如也安静地用手背感受着他的脸颊。 柔软光洁的好像白蔷薇花瓣。 “乖。”他低声道：“再等一等。” 霍刃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放肆太过。 可是他说……再等一等。 他们短暂地再度对视一秒。 就好像在交换全部情绪和已知信息。 “有些礼物，要等到了合适的时间点再拆封。” 男人又喂了他一勺燕麦粥，声音沉缓。 “我在终点等你。” 他出于任何理由，都不该说这句话。 可再不给出占有般的允诺，自己也会离失控不远。 你的终点只可以是我。 不要爱上任何人。 霍刃呼吸停顿，下意识咽掉燕麦中藏着的秋葵。 他在这一刻被引诱的只想吻他。 “等会楼下见。”裴如也直起身，淡笑着仿佛无事发生过：“安心练琴。” “好。”霍刃低低应了声，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等会见。” “把秋葵吃完。” “……好。” 我都听你的。 只要你在终点等我。 等门再关上，霍刃把琴盖关好才去喝粥。 没喝两口突然停住，抱着碗脸颊发烫。 有些事要等胡闹完才能回过味来。 霍刃终于清醒过来，血液都好像在逆流回涌。 他刚才居然用脸颊蹭他手背。 老师居然说了那种话。 而且等会……等会还有舞蹈课，他们还要在队友前见面。 短短几分钟的信息量让他大脑超负荷运转到过载，荷尔蒙在和所有理智纠缠燃烧。 刚才要是亲上就好了。 如果可以亲他，如果…… 霍刃深呼吸一口气，粥都不喝了把脸埋在桌子上久久没有说话。 他们刚才到底在干什么啊。 霍刃做了十五分钟心理铺垫才下楼上课，期间照了四次镜子确认表情。 他隐约能明白那种危险的快乐。 等下再回到蜂巢玻璃舞室，他们身份会再度转换为师生，交谈时甚至可以用敬称。 ——哪怕他们在一个小时前刚刚做过那样的允诺。 离舞蹈室越近，霍刃心跳速度就越快。 不提恋爱交往，他们甚至连接触对方私人空间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可是再见面的感觉都好像在偷情。 门骤然一打开，竟是穿着织罗金袍的薄玦。 “刃——刃刃！”薄玦紧张道：“你觉得我穿这身好看么？” 霍刃眨眨眼，无痕切换回队长状态，往后退了一步：“是演唱会服装？怎么我们没有？” “裴总准备给他安排一次solo，”谢敛昀拖长声音道：“老薄披头散发在那蹦，估计像伽椰子在跳钢管舞。” “狗谢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霍刃认认真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诚恳点赞：“秦姐品味真好。” 这一身织罗长袍散着几分神仙般的贵气，配的梨花银缕扇更是让他看起来金玉缀身。 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是羊脂白的额间玉，恰如其分地就坠在长发美人的额心。 墨发，白玉，金丝袍，银缕扇。 长袍自襟侧刺绣着流云纱雾追鸾鸟，袖际衣袂有绯色薄纱随风微扬，便是不上妆都已经灿烂华丽到极致。 这边薄玦试图对着镜子转圈圈，龙笳叼着一片吐司匆匆推门进来：“我是不是来晚了？” 薄玦眨眼道：“我好看么。” 龙笳瞬间顿住脚步，在看清他后深呼吸一口气原角度退回去还把门关好。 “很俊美啊。”池霁茫然道：“龙哥今天怎么反而不夸玦哥了？” 谢敛昀面无表情道：“再等半分钟。” 对门房间传来隐约的狼嚎声：“啊啊啊啊啊——” 薄玦啐了一声：“笨蛋。” 龙笳再进来的时候脸都是红的。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薄玦的长袖，又轻轻帮对方把衣襟领子整理好，像是生怕碰坏了。 “你们两这恋爱谈了快一年，怎么还这么收着，”谢敛昀纳闷道：“不至于这么客气吧。” “龙哥可宝贝玦哥了。”梅笙遥捧着脸道：“放心尖上的那种宝贝。” 龙笳听到了也不反驳，百般珍重的帮他把衣袖长摆都理好，然后才后退了一步，笑容青涩的像高中生。 “小玦，你今天也特别好看。” 他忍不住多看了一会。 “以前跳街舞总是要绑头发，我可惜了好久……” 薄玦慢悠悠道：“你现在可以亲我一下。” 谢敛昀自觉给池霁捂眼睛。 “谢谢你居然——” 他们刚接了个吻，裴如也抱着文件夹推门进来：“上课了。” 薄玦脸上烧得慌，快速站回位置。 霍刃看见老师就觉得心虚，不着痕迹地往角落里站。 “今天主要是把每个人的solo都过一遍，”裴如也抬眼扫了众人一圈，用指节敲了敲行程表：“这周把全部节目练熟，等下周一舞台搭完过去熟悉场地。” “薄玦昨天舞练的怎么样？” “都熟了。” “嗯，你那个节目是慢舞，要的是意态高华步履轻盈，技巧没有表演重要。” 裴如也公事公办地确认完其他几人的单独节目，示意霍刃站回主位跳舞。 “独舞和群舞都来一遍，直接全开麦唱歌，其他都按实战走。” 谢敛昀和薄玦在同时观察裴老板看队长的表情。 霍刃感觉自己在被公开处刑。 等三首歌跳完，裴如也示意薄玦和梅笙遥他们去角落各练各的。 自己却半蹲在霍刃面前，语气温和。 “队长，你这首歌还不够勾人。” 霍刃呼吸没喘匀，单手扶地脖颈淌着汗，一时间眼神茫然又诧异。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钟老师不是教过么。”男人用手背掠过了他的下颌线，温文尔雅地继续上课。 “在表达**的时候，换气声要刻意加重，眼神得蒙着雾。” 他垂眸微笑，仿佛此刻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教导学生。 “怎么练舞还分神，队长在想着谁呢？”,,,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106章 第 1066 章 舞蹈课结束的时候,霍刃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甚至感觉自己全程没有跳舞，这两个小时下来自己在老师面前说过什么做了什么，全都变成了气泡酒般酸涩又雀跃的记忆。 喜欢，期待，躁动,惶恐，占有欲…… 男人在讲动作要领，他在无意识地注视着他的喉结。 老师今天擦了白玫瑰味的唇膏么。 他的指节好漂亮。 直到下课解散，霍刃才勉强找到几分冷静。 “再见。” “等一下。”裴如也把文件夹转交给谢敛昀,给霍刃递了条围巾：“你是队长，先跟我去确认一遍场馆设施和分舞台效果。” 他越是公事公办风淡云轻,当众偷情般的禁忌感就越明显。 霍刃几乎快把内心的煎熬写在表情上。 这绝对是报复。 什么礼物，终点，不够勾人，他不就是叼着勺子开了个玩笑么…… “怎么？”男人侧眸看他：“你晚上有约了？” “走吧。”霍刃闷闷道：“单身这么多年,哪儿来的约。” 谢敛昀抱着计划表光速逃离现场：“队长注意安全,我先走了拜拜！” 他们再度踏上了从前的那一条路。 天使之环体育馆正中间还在搭设舞台,起重设备的轰鸣声像深谷中的轰雷。 “这边是分舞台a。” “这里是分舞台b。” “还有这里……” 霍刃被下午和晚上几句话吊的不上不下，这会儿工作状态保持的有点勉强。 他把男人交代的事情一一听完记好，回应地兴趣缺缺。 “这次还有两个高空设施，安全情况我已经检查过，但高度需要你们重新适应。” 裴如也停下脚步,平和道：“你先试一次。” “好。” 他们再度登上了起降台,上升时耳旁有夜风呼啸不止。 霍刃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的高度,靠在栏杆旁望着整个时都的灿烂夜景，一时有些出神。 第一次他还吓得不敢往外看。 时间一晃，演唱会都开了这么多场，有些事情早就变了。六 裴如也站在他的身侧，良久才轻轻伸出手抚摸他被吹乱的头发。 寒流般的冷风像是能直接吹进人的心窍里，霍刃遥望片刻灯光幽微的苍白之廷，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欲念和情愫都渐渐冷静下来。 往事却在灯火中漂浮涌动，一幕幕清晰如初。 就好像昨天他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流浪者。 “你不要动。” 他侧头看着他，语气里没有请求或命令，反而透着淡淡的疲惫。 霍刃仰头望了一会儿，脑子里太多思绪如雨中蝴蝶般低飞。 裴如也纵容着他的失神，呼吸很轻。 他原本以为这么多年来，是霍刃太依赖他，可如今自己渐渐清醒，发现情况完全是反过来的。 他才是最容易有分离焦虑的那个人。 表面就算藏得再好，只要一天没有听到和霍刃有关的事情，一周和他没有任何联系，连呼吸都好像会变得焦灼艰涩。 霍刃是他心头燃着的一隅北极星。 他亲眼看着这星辰从暮色中升起，如信徒般渐渐沉溺。 霍刃停顿许久，沉默着张开手臂抱紧他。 他保持着少年般的清瘦身材，把脸埋进他胸膛前时像极了从前的十七岁。 “老师，原来我们已经一起走了这么久。” 裴如也垂眸微笑，伸手回拥住他，把所有眷恋都无声传达。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好累。” 霍刃不曾在任何人面前说过这句话。 他久违地把内心情绪放了出来。 拥抱是很奇妙的东西。 可以把自己的负重都尽数交托给另一个人，心脏依偎共鸣，灵魂也可以靠在一起。 “你还记得签字的那天吗。”霍刃声音有些哑：“我现在终于懂了。” 进食，睡眠，**。 恋爱，情绪，话语。 健康，空间，**。 所有合同无法约束阐明的一切。 都将被献祭给无尽的名利。 他抓紧他的袖侧，深呼吸着继续往下讲。 “我在这条路上走的越久，越容易看到不真实。” “进了这个圈，就好像没有真假，没有善恶，一切都是利器与盾牌。” 伪装成歌迷的行凶者，成千上万个伪装成粉丝的水军。 舆论风向，群体口味，样貌性格，还有这个世界。 离高处越近，越能看见大众被操纵着喜怒哀乐，只有资本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热爱憎恶都被鼓动成漩涡，而他们几度濒临溺水，被黑暗尽数吞噬。 皇冠走的已经是绝大多数偶像里最顺风顺水的一条路了。 可是从成团至今，他们经历过的痛苦坎坷从来没有少过。 以至于所有人都好像是劫后余生。 裴如也轻轻抽开衣袖，把自己温热的掌心递给他。 “在恐惧？” 霍刃握紧了他的手掌，如同索取般用力十指紧扣，低低开口。 “很难有安全感。” “很久以前，我在课桌旁边写了四个字，是八风不动。” 他靠着他慢慢道。 “那时候班里上课也会讲，要荣辱不惊，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可是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荣辱。” 利，衰，毁，誉。 称，讥，苦，乐。 他少年时以为自己都能理解承受，如今成年蜕变，才惊觉一字千钧。 顺境逆境都八风不动，实在太难了。 霍刃讲的速度很慢，每说一句话心里就轻松许多，其实是在释放这些年他作为队长所包容的一切压力。 内心的袒露反而比情话更动听。 他们是在落地时就要继续保持彬彬有礼的师生。 不谈风月，不谈相慕，只聊几句工作时的烦倦疲乏，就好像把该说的都说尽了。 裴如也知道他此刻不需要任何建议，一手保持着十指紧扣，一手轻抚他的后背。 然后不自觉地轻吻发侧，静静听他说的每一句话。 霍刃在队友面前冷静坚定，做事从来都很有分寸。 他只是需要在他的怀里休息一会，然后继续快步往前走。 裴如也的指腹在他额前停留许久，眼神温柔。 ……我爱你。 我会一直爱你。 你是为巅峰而生的人，是无数人的光，是我的北极星。 -2- 霍刃在今年年初被诊断出中度焦虑，完全是由工作强度和环境压力导致。 但治疗师并不能得到他的全部信任放松，只有裴如也可以。 他终于把心底情绪都释放出去，晚上一觉香沉，睡得特别安宁。 姜叔是在开演唱会的前两天回来的，还特意把霍刃叫到办公室里，给他递了个u盘。 “这半个月真是要忙死了。”大叔调整着肩颈按摩器的位置，坐姿像棵歪脖子树：“你们演唱会准备的都还好吧？” “嗯，流程节目全都对过了，晚上过去彩排。”霍刃掂了掂u盘，好奇道：“这里面是？” “你现在入股这么多，有些高级别材料也得过个目。”姜叔慢悠悠道：“还记得采彼传媒么，就被韩公子收购的那一家。” “他们大概率要在年底推个男团出来，现在满世界活动资源，感觉是要搞个大事情。” 霍刃警觉道：“有多大？” “公司这边线人收到太多风声，真假混着不清楚。”姜恕皱眉道：“但自从他们那边有动作以后，调查你们六个的杂碎就特别多。” 姜恕临时抽身去了趟欧洲，为的也是安置池霁的家人，给他们安排新的保密住址和新工作，亲手布置信得过的手下代为照顾保护。 薄玦家有老贵族背景，住址也相对隐蔽，但薄环也一度被监视跟踪，现在行程完全保密，只坐私人飞机。 “不光是这样，其他歪门邪道的事情也多。”姜恕瘫在按摩器上，晃晃手指示意他看蓝色的文件袋：“今年开始，主动找上门的无关资源多的邪性，而且明显是算计过的。” 特意留给龙笳的片约，邀请薄玦和池霁去国外的表演交流，给谢敛昀抛橄榄枝约饭局，甚至还有好几座国内外大学给霍刃递邀约，热情欢迎他过去访问学习。 目的明晃晃两字，拆团。 合则荣，分则危，当年道士算的明明白白，姜叔也是个清楚人，不会在这节骨眼上中了套。 他吩咐下属把大粉悉数稳住，老粉们现在控评也带舆论早就四平八稳，不会轻易被溜。 少数愣头青急吼吼地日公司，叱责经纪人占着资源苛待偶像独立发展，也会被其他人齐心协力摁回去。 霍刃听着姜叔念叨渐渐放心，忽然目光一停，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小池……是被领养的？” “是，”姜叔对霍刃没有太多隐瞒：“这事除了高层之外，只有你和谢敛昀知道，不要和其他人说。” 他的父母一个是金发碧眼的瑞士人，一个是黑发黑眼的华裔，当初一块从孤儿院把还是弃婴的池霁抱回去抚养，家里有哥哥姐姐，今年还添了个弟弟。 池霁虽然性格活泼开朗，其实也清楚自己身份特殊，和领养家庭保持着亲切和分寸。 霍刃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茬，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小时候过得挺好的，我查过了，那对夫妇确实很可靠，也一直在资助其他小孩读书。”姜叔摸了包烟出来，啧了一声：“但这事你也清楚，领养亲生总归不一样，他现在过年都是和你们一起过，其实比以前要来的开心。” “我是觉得……”霍刃皱眉道：“我们给池池的关心太少了。” “他亲生爸妈我查过了，是贫穷山民，因为传染病很早就去世了。领养的爸妈还带他去扫过墓。”姜叔揉着额角道：“也没有必要特别关照，这孩子心思细腻，什么都感觉的出来。” “周末咱出去吃个火锅好了，这事你就当不知道。” 姜叔给的这些信息，是出于对他股东身份的尊重。 公司各部水平逐渐精进，今年风向都控的很好，堪称滴水不漏。 霍刃临走前再次确认了几处细节，还有点不放心。 “大事儿小事儿有我们帮你们看着呢，”姜叔还有饭局要去，挥手赶人：“安心做正事，有些消息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霍刃走了几步，回头又望，瞧见姜恕还站在门口，是在目送他离开。 “叔，”他唤了一声：“我会照顾好团里的。” “废话，”姜叔笑道：“照顾不好扣你年终奖！” 转头就是全队最后一次确认服装道具坠饰的日子。 他们是第一个在天使之环开演唱会的男团，论规模人数都堪称全国最强，九套服装轮换下来要严查合身舒适程度，任何一点小问题都得及时改。 刚好钟老师因为闺女在学校打架被请家长鸽掉了半节课，霍刃带着全队提前去了十五楼临时工作区。 秦露和她女朋友在隔间里放着摇滚钉扣子，听气氛都嗨到不行。 到了霍刃敲门的前一秒，音乐声突然被关掉，单薄木门内传来对话声：“哎我想八卦个事儿——” 门前睡意惺忪的五只瞬间精神起来，同步扒在大门两边听墙角。 有！八！卦！ 霍刃试图用眼神表示这样不太好，梅笙遥快速发送电波：就听一会儿！队长你别敲！！ 就在某人犹豫的这一秒，秦露接了一声：“八卦谁？” “裴总啊。”她的小女朋友笑吟吟道：“老裴这么好看，怎么感觉好像这么多年都单着呢？” 霍刃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发声就被龙笳捂嘴带到墙边。 谢敛昀和薄玦表情微变，其他三只都听八卦不嫌事大，眼睛里炯炯有神。 “还能怎么回事，”秦露慢悠悠道：“还不是在等着他家小狼崽子。” 龙笳直接原地石化。 他动作僵硬地先是看了眼其他人，又缓缓扭头看霍刃。 秦姐说的狼崽子难道是—— 霍刃双手捂脸放弃挣扎。 “霍刃么？”妹子长叹一声：“队长又帅又苏，裴总喜欢他也有道理啊……” 池霁猛抽一口气，被梅笙遥迅速把声音捂住咽回去。 “喜欢？”秦露咔嚓着剪刀，慢条斯理道：“我看是沦陷吧。” “老裴十八岁之前，没碰着喜欢的人也至少去派对里喝几杯酒，撩他的人能排到西海岸去。” 她把啤酒罐放到一边，停顿了好几秒才继续往下说。 “然后十九岁就遇到了刃刃。” “你想想，裴如也从十九岁，因为他一个人单身到二十六岁。” “就这么安安静静陪了七年，除了那小狼崽子谁都不多看一眼。” 门外五台人形石雕在同时看霍刃。 霍刃在试图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秦露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他两三年前跟我说真动心了，我都觉得未必有这么晚。” “搞不好早就种了心思，自己没察觉而已。” 她的小女朋友捂着脸道：“好可惜啊……” 龙笳石化许久，果断做手势示意全体撤到对门会议室。 一拨人互相捂嘴快速转移阵地，把队长拐到角落里，还特意放了个凳子。 谢敛昀关门梅笙遥上锁，薄玦捂着额头长叹一口气：“简直了。” “你跟裴老板，”龙笳一脸纠结：“难道已经——” 池霁蹲在旁边非常好奇：“约会几次啦？” “刃哥你谈恋爱居然不告诉我们！你变了！” 霍刃举起双手，其实还在因为刚才秦姐那几句话心跳加速。 “没有……” “他没谈。”薄玦强行挤开谢敛昀挡在霍刃旁边：“我作证，霍霍只是被喜欢很久而已。” “那，你喜欢他么？”龙笳认真问道：“还是一直都不知道？” 小狼崽子突然感觉自己是做坏事被抓到，憋了好久还是开了口。 “喜欢的。” “我喜欢老师好久了。” 大伙儿整齐划一地嘶了一声。 “我就知道有人会惦记我们家霍霍！”龙笳痛心疾首：“你要不多考虑一下！人选还有很多啊！” “啊——那你们之前晚上出去——” “裴老板感觉超浪漫啊，他是不是很会法式亲亲！” 霍刃脸上发烫，这会儿被一众哥哥弟弟围角落里也跑不掉，基本就全招了。 先是讲从十六岁生日开始的每一件礼物，然后是鹿角耳钉和四叶草，还有那支白玫瑰唇膏。 他小声一点点讲，旁边两拨队友此起彼伏的抽气。 龙笳怀疑自己白做了这么多年大哥：“我怎么完全没发现过？” “直男看不到很正常。”谢敛昀凉飕飕道：“他们两不能再明显了好吗。” 薄玦倒是完全没想到他们两细水长流到这种地步，又觉得浪漫又为他们难过：“你们一直保持距离……会不会很不舒服啊。” “其实，”霍刃强咳了一声：“我昨天在天使之环抱了他好久。” “哇——” “噫！！” “多讲一点多讲一点！！” 霍刃耳朵尖都是红的。 “他还跟我说，他在终点等我。” 梅笙遥听得聚精会神：“我！学！会！了！” 谢敛昀侧目：“你又在乱学些什么？？” 薄玦由衷地松了口气。 他从前知道霍刃在隐忍单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太任性自私。 如果弟弟都在克制压抑，他和龙笳……根本不该在一起。 薄玦只敢在宿舍里亲近龙笳，工作场合会有意避开，两人镜头前连对视都几乎没有。 一忙起来，就只有在保姆车里会短短的依偎牵手片刻，反而被心结压着处处受制。 明明已经在恋爱，却比从前还是朋友时要客气太多。 他心中愧疚和顾虑都太多，至今不敢对龙笳开口说一句喜欢。 “我还是有个地方没明白，”池霁歪头道：“按照裴老板的能力，就算和刃刃谈恋爱，也应该问题不大吧。” 只要避开点镜头，小心偷拍，其实机会很多啊。 为什么要一直等呢…… “谈恋爱这件事，如果真的走心，其实很像放火烧山。”龙笳举起一根手指：“一点火就是漫山遍野越燃越烈，不可能像偷吃零食那样浅尝辄止。” 霍刃迅速点头。 “如果现在裴老板跟刃刃在一起，他们两三个月可能才能见一次面，就算每周末可以见一次，其实也会特别煎熬。”龙笳停顿几秒，继续分析：“而且裴总可能……真的对刃刃感情很深。” 在食髓知味，完全上瘾之前，还不如就保持现在这样相对的克制和宁和。 薄玦长长松一口气，靠着龙笳肩头道：“刃刃最近感觉还好么？” “昨天抱完之后，感觉放松好多。”霍刃小声道：“要是每个月都能这样抱一下就好了。” 谢敛昀捂着脸道：“抱这个词也不能这样乱用……” “谢敛昀你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黄色废料吗？？” 大伙儿玩笑归玩笑，临出门前还是认认真真地叮嘱了几句，俨然男高中生互相打气。 “哥，你喜欢谁我都支持你，一定要过得开心啊！” “刃刃，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和哥哥们讲，不要自己憋着。” “下次你们出去多逛一会！姜叔不会知道的！” 霍刃久违地被当做团宠揉脸摸头，哑然失笑着和他们开门去对面。 开门一瞬间，西服革履的裴总刚好就站在门口。 “嗯？”男人侧眸道：“怎么来这里开会了？” 其他五个人整整齐齐后退了一步，留霍刃一个人站在他旁边。 龙笳下意识想吹声口哨，被薄玦捂嘴拖走。 “呃，我，”霍刃强行找了理由：“在整顿纪律。” 裴如也扫了一眼其他人，俯身帮他整理领针。 “演唱会加油。”他淡淡道：“庆功宴等你。” 大伙儿心想裴老板果然是裴老板，撩队长都这么明目张胆。 就差给霍霍直接盖个戳表明所有权了啧啧啧啧。 “还要赶飞机，先走了。”男人抬眸看着他，声音温和：“后天见。” “好……再见。” 没等裴如也走远几步，龙笳压低声音道：“还等什么，快去要个抱抱。” 霍刃脑袋上亮起灯泡，快步追了过去：“老师——” 男人顿住脚步看他：“忘记什么了？” 霍刃张开手臂用力抱了一下。 “这个。” 裴如也诧异了一秒，眼中漾起笑意，回抱时轻吻他的额头。 既是沉稳的师长，也是温柔的情人。 “以后也要记得。”,,,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107章 第 1071 章 天使之环是国内最大规模的演唱会场馆,也是验证人气的终极考验。 这一次演唱会定在时都，周边省市的粉丝们甚至特地定机票过来捧场，开场三十分钟前三层上下加上整个内场就已经完全坐满。 现在演唱会开始严查发光配饰，每个座位都发放数控应援棒，远程同步控制数万个光点以营造一片奇妙光海,用不同色调的变幻渲染气氛，彩排时即便场下还空无一人，效果就已经相当惊艳。 主舞台被设计在场馆正中间，外有月白色长道犹如行星环,内有十字旋转区配合场景调换。 最后三分钟倒计时，白凭坐在总导演的位置戴好耳机。 “等演出完,给我电影唱首插曲吧。”他很放松，还有心思剥糖纸吃巧克力：“《鎏金钥匙》明年上映，来不来？” “来。”霍刃单膝跪在舞台中央，淡笑颔首：“白导的约,当然得赴。” 所有灯火荧幕骤然熄灭,唯独全场中心有电流闪烁奔突。 六人沉气屏声,在清冷月光中缓缓上升。 第一声鞭响，点燃黑夜燎灼呼吸，让台上火流迸发如长虹！ 观众们一眼就看见那手持长鞭的俊美青年，呐喊欢呼不由自主从胸腔深处往外炸：“开始了开始了啊啊啊！！！” 第二声鞭响，照彻环场明灯尽数再绽光华,皇冠六子立在烈火纵横的轨道中抬眸向前。 霍刃立在五芒星正中央展臂抬腕,身姿矫健灵活如穿云飞隼,眼中蕴着寒芒。 十三节鞭蜿蜒作奔雷再度划出凌厉弧度，狠击时所有人亦快步起舞，激昂羌笛鸣鼓声好似破阵乐—— 柔韧银鞭似碎星如行蛇，霍刃此刻仿佛在与刀锋共舞，步伐身段无一不利落绝妙到极点。 他腰肢纤细小腿修长，在银弧寒光中扬臂击鞭，一挑一扫挽了个剑花般的白蛇吐信，扬眸时粲然一笑，几乎要掠走所有人的心跳呼吸。 裴如也就坐在第一排，凝神望着耀眼光芒下的他肆意起舞，眼神宁和而温柔。 他快不记得当年刃刃还不会跳舞了。 所有技巧精髓，要诀心术，他都已经无所保留的传授给这唯一的学生。 ……完全值得。 演唱会开场的同时，夜火直播和官网论坛同步开启有奖观看通道，会员可以享受更流畅专属线路，同时发弹幕或者参与微博实时讨论都可以参与惊喜抽奖。 烈火中的鞭舞一出来，布蕾们就开始马不停蹄做gif写彩虹屁文案推专属话题，一边狂夸本命一边飙泪。 团粉忙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恨不得用0.5倍速看节目。 @刃刃正牌女友：你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朕！！！我家哥哥的业务能力就是宠粉铁证！粉他不亏！！！ @猕猴桃布蕾：corona到底是怎么做到年年演唱会都推陈出新引领潮流的——我刃这现场也太炸了！！我好想跳伞空投进去看我家队长，直播看完我马上二刷三刷[豹哭][豹哭] @corona张小妮：听说这次演唱会是白帝执导哎，这审美定位也太强了吧，霸气柔情兼备不说还完全切合每一首歌，白总y！ 开场舞结束之后，第一个场景舞台在暗蓝细雾中旋转而来，竟是细雨淋漓的别离桥。 行人手执黑伞穿梭往来，夜色里长桥上积水些许，远处高楼里的灯火幽微闪烁， 别离的情人在人潮中回首张望，终于撑开明红色的伞。 cp榜和各区专楼开始同时battle。 [我暂停了！！第一对举伞的是梅池，我家cp还能再战一百年！！！] [第二对到底是龙刃还是云刃啊啊啊急死我了，这场景是谁设计的也太会了吧——所有黑暗中只有我们的心跳如红伞般张扬，人海里我一眼只看得到你！！] [这歌真是又虐又甜，我都分不清玻璃渣和糖到底是谁掺谁，剪刀手可以安排上了tat] 霍刃作为主c就站在桥梁的最高处，伸手一吹，竟有霜花般的白色蝴蝶在雨中纷飞。 他举着伞轻声唱歌，那蝴蝶便越过河流去触碰池霁的掌心，停留片刻又飞往别处去。 弹幕里一片鬼哭狼嚎。 [all刃是真的！！今天的all刃也是百分百的真！！！] [我不管刃玦今天也发糖了——求求你们快去结婚吧！] [刃池我还可以磕三百年！！！] 等虐到极点的分手歌唱完，舞台再度旋转更换，而他们也脱掉都市风长款外套，穿着单薄衬衣遥遥对望。 第一声由词作者龙笳开场，温柔低喃直达心底。 “你是纯白的，清澈的，像雨后的雾气。” “相见太过快乐，哪怕并未对视过，也好像能感知心意。” 他们队形变化交替，像中世纪教堂里的一支宫廷舞，又像漫不经心地几步徘徊。 “心跳忐忑，言语失措，” “一望见你眼中晨星，连早安都不会说。” 三人缓缓单膝跪下，在万众尖叫声中轻吻舞伴的手背。 霍刃抬头时发觉自己面前站的是小池，笑着和他对视一眼，亲的很轻。 “我的晨星啊……想把你守在心口，再驱逐这世界的无尽漩涡。” 薄玦走错位置时有些慌乱，却刚好对上了龙笳。 后者淡笑俯首，还在轻唱最后一句。 “我的晨星……” “你可否只为我闪烁？” 他们在数万人眼中十指相扣，视线交错。 吻变得滚烫许多。 弹幕和广场全都快疯了。 控评的打投的给猫梳毛洗澡的全都顾不上了，一边跟姐妹尖叫一边光速发评论，就差在宿舍里鬼哭狼嚎。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前面那些全都不是糖！！！这特么才是蜂蜜玫瑰蓝莓青草糖！！甜到窒息甜到爆炸甜到简直是在官宣！！！！” “卧槽我突然get到龙玦和刃池——谢谢遥遥怎么也迷之有cp感但是攻受好难分啊有课代表教教我吗qaq！” 紧接着有人把截图po到皇冠和龙玦的话题广场，配合长达四排的流泪表情：“他们绝对是真的！！” 三对唱歌时牵手亲吻手背，其他两对都是拢着虚握，只有龙笳和薄玦的每根手指都在交缠。 龙玦老粉简直看到了文艺复兴的曙光，光速把多年前的镇圈之宝找出来给所有人细品再品，快乐到简直要开香槟。 如果！这都！不算爱！！！ 然而还有更多惊喜在等着所有人。 十首歌包含串花一气呵成表演完，串场嘉宾表演热场节目，还有歌迷借着机会表白求婚。 其他四人换装完毕还在喝水润嗓，有两位提前登台。 灯影摇转之际，竟有琵琶声自西风而来。 明润铮响带着烈性和血意，复现着列营时金鼓战号齐鸣的激昂。 一侧长光对准高空，薄玦正抱琵琶侧坐在白孔雀上，一帘墨发随夜风飘扬。 三声敲板骤响，谢敛昀手执月琴挑按双弦，狐狸眼凛然一睁，数声轮指好似乱云飞渡激流穿瀑！ 霍刃听着势如破竹的双重乐声在候场的暗处侧眸张望，不着痕迹地找老师在哪里。 他瞄了好几眼都没见着，抿唇继续看哥哥们天上地下的斗着琴，突然被梅笙遥轻拍右肩。 “在那呢。”梅笙遥小声道：“他在看你哦。” 霍刃呼吸一顿，再度瞄了过去。 虽然隔了二十多米，可只要找对方向就可以看得很清晰。 看过去的那一瞬间，霍刃本能地屏住呼吸，既期望他看见自己了，又希望他没注意到这里。 老师……我刚才那几支舞，跳得好看么？ 他匆匆轻咳一声想收回目光，对方却笑意加深，用双指对着他的方向开了一枪。 抓到你了。 去年皇冠演唱会有相当惊艳的浴缸舞和鸣鼓舞，但高山流水太久没有营业，一度成为部分粉丝的遗憾。 今年月琴配上琵琶来了场酣畅淋漓的《十面埋伏》，让corona在热搜榜成功占到第四个词条，热度畅通无阻推到爆。 @谢狐狸家的小云朵：高山流水复婚了！！！他们没有be我又好了我可以！！！！ @敛玦一生推：手控今天已经幸福到窒息了，这到底是什么筋骨分明修长白净的一双手，我家哥哥们弹月琴弹琵琶都太撩了我不行了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corona紫宝石：这个团给我的最大烦恼就是cp太多了……我爬墙的速度永远赶不上官方发糖的速度，到底先嗑哪队才好(╯‵□′)╯︵┻━┻ 斗琴结束之际，薄玦和谢敛昀分头回后台快速换装，群演做特效演出的同时舞台在快速轮换，正中心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一圈冰面。 糖果屋和圣诞树在冰湖边错落分布，可爱的好像童话世界再现。 方才比利时小镇出现在舞台中央时，夏夜里细雪随风飘飞，他们全员都穿着羽绒服围巾笑着漫步唱歌，浪漫到不真实。 观众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就没有停过。 在小提琴声响起的同时，打扮成泰迪小熊的梅笙遥牵着小王子打扮的池霁在冰面上跳舞，哥哥们则站在布景的不同角落，让阿卡贝拉在和声中被熨作热巧克力般的温暖歌声。 池霁头顶皇冠笑容灿烂，上岸时差点还滑了一跤，被谢敛昀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小心点。” “安啦。” 观众们跟着捂脸：“啊啊啊啊——” 谢敛昀没多理会，俯身帮他拍拍衣角：“你今晚很好看。” 池霁笑眯眯应了一声：“那是。” 其他几人的solo节目相继结束，更多人在等龙笳的独秀。 然而白导并不打算让这位公子爷跳舞，而是给了他一匹白马。 龙笳换好骑装立在白马上走上月白环道的时候，场内场外单身的非单身的姑娘们轰的一声全懵了。 卧——槽！！！ 按照白凭的原话，说的是‘你什么都不用做，绕场两周挥挥手就行。’ 龙笳也很实诚的就这么做了，他肩宽背直，穿着骑装更加深了天然的英伦风优雅。 他坐在缀金雕玉的马鞍上笑容浅浅，俨然从书中走出来的俊朗贵族。 银鬃白马高挑出尘，深金色鞍饰贵气不凡，衬的悠悠几步都美好到不真实。 女友粉们已经全部沦陷阵亡。 @龙牙茉：不！娶！何！撩！这杀伤力太恐怖了我已经原地反复去世了qaaaaaq @龙鳞贩售机：今天情敌又要刷新一大波，笳笳下班回来还要哄我哼哼哼~ @海盐味小宝石：草了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尖叫小王子和小熊跳舞还是龙哥今晚a翻全场！！！他是真·贵公子啊！！！ 没有等众人从这一桩又一桩极具冲击力的名场面里缓过来，全员又已经统一风格再度出场。 纯黑风衣，银纹纽扣，逆十字领结扣，以及禁欲意味十足的军服。 “微抿的薄唇，脚踝的纹身，薄荷酒味的吻。” 霍刃立在三角阵型的最前方，抬指压低帽檐，声音清冷好似冰沙。 “想把你囚作玩物，恣意享乐就此一生。” “喘息是若即若离欲擒故纵的缰绳，” “衬衣扣子解开时被蹭到暧昧余温。” 所有人在他的引领中再度起舞，全开麦时他的呼吸声和眼神一样勾人。 起，伏，喘，叹。 再转身时又轻退几步，像是退却驯服。 池霁隐在队伍中心，和声飘忽似深谷中的风。 “不许……认真……” “联络短信要再刻意延迟仿佛未闻，” “故意在清晨电话里带着鼻音轻哼。” 黑皮革帽被他摘下，如同玩物般被指腹摩挲把玩。 然后是一个意味不明的轻吻。 他的薄唇轻滑过帽檐，显得格外柔软诱人。 裴如也眸色微沉。 这首他之前陪着彩排过多少次，根本没有这一段。 是学坏了。 “不可以……认真……” 海妖般的吟咏声飘忽起伏，是引诱水手触礁的蛊惑信号。 另一声交重响起，似叹息似玩笑。 “……你曾爱我几分？” -2- 演唱会结束的时候，场内场外一片安详。 这是什么荷尔蒙炸弹混玻璃糖虐恋复合热恋现场，撩到这种程度真是追个星要单身一辈子…… 霍刃没关注网络的评价和风向，卸完妆还在心虚。 他刚才好像撩的有点过啊。 老师绝对看到了吧…… 梅笙遥好奇那匹白马被存到哪儿去了，匆匆卸完妆就拉着其他人过去找乐子。 霍刃随口回绝几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老师去了哪里，跟助理解释一句便独自回了主舞台。 很久以前，他演出的时候把耳钉掉在了另一个演唱会舞台上，曾经见到过曲终人散的现场。 不同于施工时的嘈杂空旷，那种环境……更有种黑暗岩洞般的寂静苍凉。 霍刃一路穿过喧闹拥挤的工作人员，再度踏上升降台找了回去。 幕后是热闹明亮的人群，两侧亮着施工拆台用的白光，主舞台前已经只剩几盏独照的射灯。 深红色长灯只能照亮狭窄一隅，其他地方都已经尽数浸入黑暗中。 他独自站立在干燥微冷的夏风中，半晌才转身准备回去。 却撞进温暖的怀抱里。 “嘘。”裴如也清楚监控已经关掉了，陪他隐在角落的黑暗里：“怎么来这里了？” 霍刃怔了一刻，先是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然后才在寂静中放松下来，开口时有些犹豫。 “来的路上突然想到一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他回避离别，却又明白自己只能接受这一切。 “其实，我总是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会永远属于我。” 名气，地位，荣耀，赞誉…… 十余万人的欢聚也有分别消散的这一刻。 分离总是寂静昏暗，犹如并不被期待的黑夜。 裴如也懂他心中藏着太多不安，抱紧他许久没有开口。 “老师，”霍刃陷在他怀里涩声道：“我确实很需要抱抱。” 人理智时反而容易看不清前路，也无法准确占卜吉凶，很容易胡思乱想。 他庆幸自己可以暂时在他的胸膛里躲一会儿。 几百米外有工人在拆手脚架，叮叮当当的敲着锤子，声音被夜风吹散，并不算清晰。 霍刃隐约觉得自己抱着老师太久，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 “对不起啊。”他低声道：“我还是太依赖你了。” 可是手没有被松开，反而被扣的更紧。 “如果你愿意相信，”裴如也抵着霍刃的额头，引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这里……只属于你。” 他的心跳沉着有力，永不停息。 “……只要它在，我就永远属于你。” 霍刃怔在原地，这一刻甚至想抓住每一个字藏进怀里。 他从来没有幻想过裴如也的这样一面。 他惊愕地抬头看他，一瞬间眼角发红泪意上涌，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回应。 这个人无声无息地陪伴了他七年。 从年少的狼狈到如今的盛名，裴如也知道自己的一切迷茫慌乱，见过他最无所适从的一面。 却仍旧坚定炽热，从未改变过。 “如也，”他尝试着呼唤他的名字：“……如也。” 男人沉默不答，手掌却微微用力，让他继续感受自己的心跳。 它一直都在。 他也一直都会在。 霍刃深呼吸一口气，不想再顾及其他任何事情，仰头想吻他的唇。 却被一步错开，扑了个空。 青年眼睛雾气湿润，有种被拒绝的惶然失落。 裴如也低头拂开他垂落的碎发，低声道：“第一次，我来。” 然后俯身吻了他的唇。 他们都知道这个吻是不被允许的。 也许只能有失控的这一次。 所以扣紧对方的腰，本能般的直接把这个吻尽数推深。 裴如也十八岁前单身时挑剔到近似精神洁癖，同样也是第一次接吻。 可他们契合到已经在梦中接吻过无数次，连换气都不需要任何停顿。 白玫瑰香气悄无声息的在唇侧齿间徘徊，先是浅浅触碰亲吻，如同温柔的引导和试探。 然后唇齿打开，舔舐着再度交换气息，最细腻敏感的唇在牵引着彼此的全部神经，让被压抑太久的爱意被释放共鸣。 亲吻喜欢的人是可以快乐到战栗的一件事。 霍刃不自觉地低哼几声，隐约感觉到他们抱着彼此的脖颈，指尖都尽数嵌进发侧。 深吻就好像跳双人舞。 徘徊，亲近，旋转，徘徊…… 他抬手时突然被戒指蹭了一下。 是舞蹈演出时常戴的金色皇冠戒指，戴在代表单身的食指。 一瞬间的刺痛将他完全带回现实，以至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终于断开了这个吻。 “我，”霍刃知道自己已经脸颊绯红一片，一时间仓促又混乱，还怕他难过：“老师……我……” “我真的崇拜你很久了。” 十五岁的时候，我就想成为像你一样沉稳强大的人。 我一直在追随你啊，老师，你知道吗。 他不敢再多说错一句，也不敢再回到他的怀里。 “老师，我……我该回去了，他们估计也在找我。” 裴如也轻轻嗯了一声，低头帮他理好发际和领子，看见霍刃转身时，突然又唤了一声。 “刃刃。” “在——在的！”霍刃心虚的不行，在昏暗中努力看清他的表情。 “走之前……再亲一次么？”裴如也没有把握，却还是将心里积压许久的念头说出口：“……就轻轻的，再亲一下？” 他在作为老师和老板的时候，从来都气定神闲，不会提没把握的事情。 这一刻却终于和其他二十多岁的青年没有差别，在喜欢的人面前小心翼翼。 霍刃呼吸一顿，快步走回去，认真的又亲了一下。 老师在撒娇。 老师绝对是在撒娇。 裴如也在无声地记每一个细节。 唇轻薄柔软，角度找的很青涩，但很好。 深吻时……甚至会微微发抖，特别可爱。 霍刃生怕他们之后还会这样失控，分开唇瓣时仓促道：“以后，以后还是不可以这样啊。” 男人低头凝视着他，良久应了一声。 “终点等你。” 在踏入灯光的前一秒，霍刃回头望向他，停顿了几秒。 两指按在心口，再按在唇侧。 老师，我信你。 永远信你。,,,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108章 第章 108 章 霍刃在回去时走路都在飘。 他并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亲吻过,捂着嘴还在想刚才那几分钟的初吻。 温柔缱绻，深刻缠绵，轻微的鼻息都像羽毛一样挠的他心里痒。 亲到了，终于亲到了。 我终于……有初吻了。 霍刃瞥见玻璃墙上的自己满是笑意，脸颊还透着些薄红。 他努力把这种情绪摁回心底,可是迎面和谁打招呼都觉得做贼心虚。 再找到后场时，大伙儿在空场地里一块骑马玩。 池霁抱着一束莴苣叶子边喂马边和谢敛昀聊天，梅笙遥在和刚下飞机的梅衡视频聊天。 龙笳轻手轻脚地把薄玦扶到马鞍上，询问道：“我带着你骑？” 薄玦平衡性不够好,玩曲棍球和盛装舞步时都略吃力，在庄园里一直是被龙笳抱着骑马。 “刃刃回来了？”谢敛昀聊了一半,瞧见队长表情不太对：“这是去哪儿了，你还好吧？” 霍刃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小动作，脑子里晕晕乎乎，表情还伪装的非常冷静：“出去接了个电话。” 谢敛昀狐狸眼微挑,总觉得他哪儿跟从前不太一样。 另一边龙笳翻身上马,单臂抱着薄玦绕场缓行,温和沉稳的很绅士。 “握好缰绳，”他在他颈侧轻声道：“操纵的时候，背脊挺直，重心要放在这里……” 低沉嗓音响起的同时，耳际有温热气息一掠而过,撩的薄玦呼吸不稳。 他正开口想要说句什么,远处突然传来闪光灯的一刹白光。 ——居然有记者绕开工作人员潜进来抓料！ 其他几人俱是神色一凛,而记者快速看了他们一眼，逃命似的抱紧相机就往外跑。 几个助理拔腿就要追过去，被霍刃喊停了。 “不用追。” “什么？！可是——” “没事，他发出去更好。”霍刃窝在躺椅里，还裹了条小被子，声音懒洋洋的：“后天就是《皇冠检察官》续播，还省得花钱打广告。” 那单打独干的记者完全没想到自己能铤而走险拍到这么劲爆的料，把这新闻交给上级时手都在哆嗦：“老板你看这，他们两个，骑个马还凑在一块说悄悄话，都要亲上去了，这绝对是——” 报社老板还记着白导那边的威压，不敢轻易得罪人，按照市场价打了个八折，手里握着料先去探姜恕口风。 八折辛苦费也只是个试探，情况不对就免费销毁，还能白得一人情。 姜恕接电话时还在陪他们六个吃火锅。 “那个啊，随便发吧，无所谓。” “啊？！”报社老板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那，那我们发了啊？” “谢谢啊，”姜恕涮着毛肚道：“辛苦辛苦。” 报社老板：“？？？” 第二天一早，#龙笳薄玦疑似恋情曝光#就上了新闻头条。 报社老板是直男，记者也是个直男，写的视角完全就是纯正的八卦新闻。 又是演唱会十指交缠亲吻手背，又是台下抱在一块骑马，他们两是不是男同性恋啊？？？ 龙牙和玦光们全都炸了，第一时间空降各大评论区为爱豆控评冲锋。 @三少爷的小龙牙：抱走我家龙哥不约[微笑]，营销号恰烂钱赶着给你亲妈上坟呢？某些cp惯犯不要再吸血了ok吗，队里捆绑两个还不够吗？ @玉生光：请关注我家哥哥的作品[鲜花][鲜花]，某家粉丝控评还骂人是怎么回事？ 磕cp这件事，只有路人和cp粉会感到超绝快乐。 这事对于唯粉而言，几近于对她们本人和对本命的侮辱。 比起似有若无的暧昧情愫，她们更关心自家哥哥今年分到了多少资源，上镜表演时会不会被忽略苛待，是否被其他家蹭热度吸血。 利益面前无爱情，她们根本就不相信。 唯粉看本命的任何绯闻对象都像恶婆婆上身，几乎不可能发自内心的祝福谁。 龙家嫌弃薄玦是钢琴家转业，跳舞像在划水写词也没才华，完全是皇冠的最大混子。 玦家讨厌龙笳炒作太多完全是个土大款，既没有他家哥哥的仙气也根本不懂古典乐。 同骑一马的高清gif分分钟被疯转出圈，龙玦粉和路人都被苏的捂心口尖叫，两家的唯粉在背后已经快打起来了——但不管怎么说先日营销号！内部的事都等干翻狗比营销号再说！ 紧接着《皇冠检察官》再度复播，谣言榜top1就是恋情曝光的新闻。 薄玦看到大红加粗一行字时瞳孔微缩，龙笳则坐在他的身边，笑着替他先开口。 “是爱情啊。” 薄玦呼吸停顿，按照去年就写好的剧本将嫌疑尽数洗清。 “是啊，”他淡笑道：“是爱情。” 这句玩笑的时间点卡的刚刚好。 所有唯粉在看到这句话时反而长松一口气，cp粉们反而惆怅茫然甚至觉得愤怒。 真相和虚假在游走摇摆。 cp粉们磕的就是那种打死不承认的暧昧，越是欲盖弥彰遮遮掩掩就越真。 他们两这样光明坦荡的承认是爱情，反而等于说之前的亲手背骑马都是刻意兜售强塞的糖，瞬间一点都不甜了反而腻到恶心。 “呸！不磕了不磕了！你们两卖腐不合适吧！！” “龙哥明显是直男……磕这对cp的是不是傻。” “……这种玩笑好油腻啊，还说什么爱情，信了你们的邪。” 霍刃心里长松一口气，看到实时弹幕时仿佛终于目送两个哥哥进了安全区。 等直播结束，六人再度返回十七楼，池霁有隐隐的担忧。 “那些弹幕都骂的好难听，你们还好吗……” 龙笳低低道：“早就该这么做了，可以让小薄老师放松一点就好。” 他在努力地给恋人安全感，哪怕代价是被外界嘲讽否定，那都并算不上什么。 薄玦在翻看话题广场，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确实在不合时宜地感到庆幸。 cp粉们在交互哀叹，试图找到爆点的媒体们已经鸟兽作散，少数唯粉还在和对家吵架，争论到底是谁在吸谁的血。 “明天就是七夕节了，”他缓缓开口：“笳笳，你晚上八点过来找我下，有个礼物想送你。” 龙笳原本心里郁卒难受的不行，表面还装的成熟可靠，这会儿忽然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都忘了。 “有礼物？！”他猛地坐正，又懊悔地嗷了一声：“我忙着训练忘了给你买了！” “没事啊，”薄玦小声道：“明天才过七夕呢，到时候再给也来得及。” 霍刃原本也在翻手机确认情况，听见这话时忽然呛了一下。 “我，我也忘了。” “哟——”梅笙遥从身后伸手揉哥哥的脸：“你昨天和裴老板——” 霍刃瞬间记忆回溯，感觉头顶都在冒烟。 “我，我昨天跟他……亲了。” 全员石化数秒，接着差点掀翻十七楼天花板。 “刃！！刃！！你居然！！！” “靠！裴总你不是人！！！” “怎么亲的！在哪亲的！告诉我告诉我啊啊啊！！！” “在角落里，特别黑，附近也没有人。” 全员聚精会神：“噫——” 池霁举手提问：“干吻湿吻！” 霍刃努力控制呼吸：“……法式，亲了好像有五分钟，走的时候又亲了一下。” “哇！！！” “嘶——刃刃啊——” “裴总是不是很会！！” 霍刃小幅度点头：“他特别好。” “我的傻弟弟啊……”谢敛昀恨铁不成钢：“你这迟早要被吃干抹净的。” 薄玦听到这里时终于露出笑容，紧绷的肩头放松许多。 “开心就好啊。” “我跟他说了，就亲这一次，”霍刃生怕自己显得失职，认认真真道：“以后肯定不会了，工作忙完再谈恋爱。” 大伙儿噫了个山路十八弯，笑闹着揉他的脸和头发。 “亲！想亲几次亲几次！” 到了晚上八点，龙笳停了写歌的活儿，捋平衣襟领带过去敲对面的门。 他今天对着镜头说那句话的时候，心里也纠结茫然，但不敢暴露给他。 可是一听说有礼物，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对面迟迟没有开门，龙笳便哼着歌插兜等。 小薄老师会送我什么呢？ 过生日时是八音盒，现在都放在床头呢。 还有布偶熊鹅绒枕和领带……小薄老师品位一直都很好，送什么我都喜欢。 脚步声终于传了过来，声音有些不稳。 “龙笳……是你么？” “是我，”龙笳扬起大大笑容：“七夕节快乐。” 房间门被打开了小小一条缝，薄玦藏在门后面，声音很细：“你先进来。” “昂？” 龙笳闪身进屋，还随手帮他关了门。 然后一眼就看见了身披金缕袍的薄玦。 长发美人刚刚沐浴过，周身都散着晚香玉的清浅气味。 他昨天穿着这一身华袍手执折扇独自起舞，在烟云中墨发飘扬衣袂款摆，长睫犹如鸦羽。 龙笳视频和照片存了一堆，就差捂着手机在被子里打滚。 “那个……”薄玦低着头不敢看他，轻轻道：“要拆礼物么。” 他碎发垂落在肩侧，肩胛腰肢线条都一览无余。 因为里面什么都没有穿，只披了这一件袍子。 龙笳怔了几秒，快速把领带解了下来，反身拧开门把手系在门外。 然后有些慌乱的抱着他，俯首给了一个吻。 “小玦，”他哑声唤道：“小玦，我没有想到……” 他们去年十一月度假时就尝试过，并不算太得章法，结束时薄玦疼的脸色发白。 后来工作繁忙，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索性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不给对方带来更多困扰。 “上次是扩张不够，”薄玦脸红的不行，抿着唇把腰际的细长丝带交到他的手心：“这一次……你轻一点就好了。” 龙笳深呼吸着把他抱到怀中，解开系带前轻咬了一口温软的颈侧。 “我今晚不会回去睡了。” “……嗯。”薄玦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前，说话时带着低低鼻音：“怎么做都可以。” 霍刃抱着很奇妙的心理去了趟十六楼。 虽然说亲都亲过了，再见面时要伪装成师生确实很考验演技，但他就是想溜下去看看他。 然而十六楼只有卫戒。 “找裴老板么？”卫戒叼着辣条在和谢敛昀开黑：“裴总明天就要坐飞机走了，今天还在外头开会呢。” 霍刃原先还在想七夕送什么好，扑了个空反而有点躁。 怎么又要走。 他闷闷应了声，舞都懒得练了准备回去睡觉。 “哎，话说你们明天去虹州的时候也是t3航站楼，”卫戒随口道：“姜叔好像说要顺路送送他？” “知道了。” 再回到十七楼时，谢敛昀捧着手机已经杀穿中路，遥遥在带着池霁打人机。 霍刃不玩游戏，默默坐在旁边给他们削了个苹果橙子切，突然发现宿舍里少了两个人。 “玦哥呢？” 谢敛昀意味深长的嘘了一声。 霍刃没听懂，侧头看卧室的方向找人，紧接着就瞧见了门把手上挂着的深蓝领带。 “昀哥——谁把领带挂在那了？” 梅笙遥嘿嘿嘿嘿笑了一声。 谢敛昀试图转移话题，开麦用变声器软妹音怒喷：“那个打野你到底会不会！！你大爷的！！” 霍刃反应过来这是个暗示，压着气音道：“昀哥？” “刃刃，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谢敛昀面无表情看他一眼：“有些事不懂，你可以去百度。” 池霁笑眯眯点头：“是呢。” 为什么他们都比我懂…… 某个天才学霸掏出手机搜了一遍，坐实心里猜测时抽了口气。 “都是成年人啦，做点快乐的事情很正常。”梅笙遥摆摆手：“放松啦，房间隔音效果很好的，刃哥来吃个橘子？” 霍刃耳朵尖都是红的。 可恶，又追不上进度了。 这种事情——怎么追得上啊！！ -2- 霍刃晚上睡觉前在抱着枕头发呆，胡思乱想了好久。 他之前做过很多次的梦，但都算模糊想象，并不真切。 本着正直心性，他不会悄悄听哥哥们那边的动静，但入睡前滚了好几圈，忽然开始想如果门前挂领带的是自己该有多好。 如果老师就藏在他的房间里，然后他们一起接吻，拥抱，压着声音做那件事…… 小狼崽子郁卒又懊恼地把自己裹成一团强行睡了。 可恶，就不该喜欢他。 第二天再上车的时候，薄玦在后排窝在男朋友怀里补觉，谢敛昀跟龙笳坏笑着击了个拳，霍刃选择绕开裴老板去别的位置坐。 “回来！”姜叔嗤了一声：“你个子高，别挤着遥遥，平时不都粘着裴老板坐么，瞎换什么。” 裴如也慢悠悠瞥了他一眼。 “裴老板又要去国外好几个月，咱顺路去机场刚好送送他，”姜叔坐在副驾驶盯着这帮小崽子们：“这三个月没少麻烦人家，礼数呢？” “谢——谢——裴——老——板！” 霍刃被迫坐在男人身边，努力往窗户旁边缩了一点，不肯挨着他。 说好了，亲过以后就不能乱来了。 他们现在就是纯师生关系，根本没有谈恋爱。 保姆车快速行驶加速，后排几只在暗中观察，中间一对在迷之沉默，只有姜叔在歪头跟着音乐哼最近很火的土嗨神曲《烂醉宝贝》。 霍刃突然感觉自己像是班主任眼皮子底下早恋的班长，而且还在跟精英讲师兼校董接过吻。 他听着窗外的风声，一时间既期望能和裴如也再互动些什么，又本能地想要退避躲开。 ——即使现在无事发生。 坐了十多分钟，他连手机都没有玩，就这么坐在男人身边发呆，无意识地在脑中重复回放那晚的深吻。 指节突然碰到了一个纸盒。 霍刃回过神，侧头望他一眼，伸手接了那方小盒子。 男人用唇语说了句七夕节快乐，眼底是温柔笑意。 我居然也有礼物！ 霍刃快速坐直，低头看他递过来的东西，是阿玛尼的海洋调香水。 也是裴如也常用的那一款。 他差点以为对方送错了。 为什么要把你的气味，送给我……等等？ 霍刃握紧那个盒子，先是看了眼还在哼歌玩手机的姜恕，又去看裴如也，用唇语和他交谈。 「我忘了给你带了。」 裴如也正打开文件夹，指节抚在数据单上，明净修长。 「不要紧，可以补。」 霍刃发现自己底线都在被这个男人搞得完全模糊，偏偏内心也趋之若鹜，完全是尝到了甜头。 「那你想要什么？」 裴如也沉思几秒，开口出声道：“你看，这里有几个数据有问题。” “数据？” “嗯，看这个折线图，我觉得还需要再分析下……” 男人扬起完全打开的a3文件夹，如屏障般挡住前排的视线，又侧着身子用角度避开后排的张望。 眼神含笑，唇语无声。 「吻我。」 霍刃完全没想到他敢当着经纪人的面调戏自己，半秒内大脑空白。 「刃刃，」男人慢条斯理地说着唇语：「我只想要这个。」 霍刃微屏住呼吸，快速倾身亲了一下，努力不发出暧昧的声音。 唇温热柔软，亲的让人上瘾。 「乖，」裴如也当着他的面舔了下唇，侧头继续研究图表数据：“你觉得呢？” “是函数做错了。”霍刃根本没有看图表，还在失神看他，声音微哑：“第三项没有降幂。” 他从前总是把裴如也当作师长，内心并不敢靠近，仰慕的很有距离感。 可是一旦心意对接，旧有的许多表象都开始无声分解。 裴如也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持重成熟的上位者。 他负责做出决策，统领局势，同时引导着数个公司的平稳运行。 可是他也会撒娇索吻，是性感男人，是危险情人。 霍刃从前小心翼翼的喜欢太久，现在终于接近碰触，不动声色地分析学习更多。 他的直觉在脑中宣告，对方其实也在迷恋自己。 这种设想大胆而自恋，可是他没有退避。 距离下机场高速还有四十分钟。 霍刃起身拿了条软毯，然后铺开展平，盖住自己和男人身侧。 “我睡一会。” 裴如也无声观察着霍刃的每一个举动，被靠着肩时，脖颈有些微红。 接着便在毯下感觉到修长微冷的手背，状似无意地就停在腿边。 他快速看了眼假寐的霍刃，呼吸收紧。 然后试探着把左手靠了过去，有种情侣在电影院里第一次尝试牵手的笨拙。 “小裴，你新搞的那个公司，是搞什么的来着？”姜叔歪头看向他，瞅了眼旁边歪头睡沉的霍刃：“啧，真是上车就着，哪儿都能睡。” “短视频。”裴如也平直道。 他开口的那一刻，他们的手背刮蹭过彼此，然后在同时扣住对方。 掌心都是烫的。 “短视频？”姜叔纳闷道：“现在夜火直播这么猛，你去弄那个短视频干什么，难道更赚钱么？” 裴如也凝神用指腹轻滑过他的指尖，回答地不紧不慢：“在不同领域，性质不一样。” 霍刃屏着呼吸闭眼装睡，所有感官都不由自主的集中到指尖和指腹。 他长期按弦练习，五指指腹都有薄茧，对方的反而光滑许多。 但不管怎样，手都是神经最细密的地方。 即便是轻轻一扫，也好像能释放电流从背脊窜到全身。 男人一面在和他的经纪人闲聊交谈，一面用指腹探索他的掌纹，不断深入。 抚摸的耐心而又细致，既像是温情的碰触，又似乎沾着欲念。 霍刃不得不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声。 他庆幸毯子足够蓬松宽大，能掩饰某些地方的异样。 保姆车在高速路上平稳行驶，后座的队友们睡成一团。 而他在和他的情人单手交握，指节指尖纠缠不休。 四十分钟都只是一晃而过。 等人送走了，姜叔带着他们继续在贵宾休息区喝咖啡，顺带讲七夕节活动的流程安排。 这次合作的还是去年那个品牌方，互动方式特色主题全新升级，是双赢的宣传好机会。 谢敛昀和梅笙遥听了会儿就凑到霍刃旁边悄咪咪八卦。 “你们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哎。” “裴老板这一走得好几个月啊，你确定要跟他这么冷淡吗……” 霍刃一手搅着咖啡奶泡，慢悠悠回答道：“我们比较克制。” 从来不胡来，非常克制。,,,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109章 第 10第9 章 今年七夕的主题仍旧是画中情人,但服化道具都升级许多，微型场景也做的比从前要好。 他们早上十点抵达虹州，机场已经挤满热情的接机粉丝。 “谢谢喜欢~”霍刃熟门熟路的与他们签名合影，抬眼时忽然看见了一个毛茸茸的身影，忍着笑喊道：“玦哥——玦哥看这里！” 居然有两个小女孩披着小熊和小狐狸的伪皮毛披风,伸出爪子和他们打招呼。 薄玦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霍刃笑道：“你忘了你之前说——” “哎那是冬天啊，我是怕你们着凉，”薄玦哭笑不得的和她们合影：“你们小心中暑啊。” “小薄老师你好帅啊！！” “队长你换新发型了！真人果然无死角的好看呜呜呜！” 抵达会场之后,照例要签售专辑，并且与中奖粉丝握手留念。 现在男粉丝增加许多,还有不少人在脸上贴了亮闪闪的皇冠彩绘，看起来就很像一家人。 “刃哥，”男粉丝不好意思说太肉麻的话，但在握手时还是超级认真：“你这张专辑唱的比以前都好听——不是说以前的不好,就是呃,这张太带感了！” 霍刃笑的有一点点尴尬。 他去年在比利时度假的时候喝醉过一次,被昀哥趁火打劫地带去了录音室。 虽然音准不算稳，但喝醉时确实情感饱满入戏感强，之后再唱都没法找到那种感觉。 等中午活动结束，他们匆匆休息进食，然后开启新一轮上妆。 “这一次要全员长发配古装,但工作区都有空调,不会很热。”化妆师帮霍刃整理着发套,忽然笑了一声：“队长，你这副样子也好看的很，什么时候接个古装剧啊。” 霍刃笑着应了声。 他从来没有拍戏的想法。 其他人笑姜叔思想传统守旧，他自己也同样如此。 现在虽然渐渐有越来越多偶像投身影业，‘两栖’‘三栖’之类的古旧词汇也早已淡出，但他只想就这么唱歌跳舞，一直走下去。 在spf的这几年让他有了一种固执感。 一年又一年的训练和打磨，为的就是让他站在这一行的最高点，用绝对实力而不是皮囊或人气说话。 主题由洪荒神话起手，部分参考了屈原《九歌》中的不同人物，每个角色都各有亮点。 梅笙遥腰配玉环，是颀长明润的云中君。 他的布景中有云蒸霞蔚，蒸腾雾气散着合作方新推的香水。 书卷堆叠在玲珑架上，高处悬着五六串银风铃叮当作响。 池霁则扮作山鬼，光着脚坐在繁花落叶之中，膝盖上还卧着一只豹猫。 花藤垂落在布景两侧，还有竹枝编作的秋千供他摇晃来去，确实配他这一副无邪柔软的笑颜。 谢敛昀扮作主掌生死的大司命，薄玦则是月神望舒，手执长杖落在清宵之中，独享一隅黑暗与月光。 龙笳是东君即太阳神，而霍刃的角色是司秋蓐收。 蓐收居泑山，山南多美玉，山北多雄黄。 左耳有蛇，坐骑是两条龙，既是秋神，也是金神。 按照《山海经》中的描述，霍刃被工作人员布置上白色皮毛与虎爪，喝水的时候都得感觉自己像只毛绒绒的妖怪。 “还蛮可爱，”谢敛昀帮他把吸管递到嘴里，伸手捏了下虎爪的肉球：“这次七夕互动是半开放式布景，小心咸猪手。” 霍刃啧了一声：“谢哥，上次是你差点被强吻。” “那还不是我躲得快！！根本没亲上！！” 好在大部分粉丝都非常配合，现场没有出什么乱子。 安检照例不让粉丝带礼物进场，可就是源源不断的有人变魔术一般把玫瑰巧克力等等礼物捧到他们面前。 六个情书盒被塞得满满当当，顶盖都快关不上。 除了比心合影之外，合作方还贴心地准备了现场问答和抽奖拥抱的环节。 问答部分是收集场内的小纸条并进行筛选，另一部分则是综合直播间投票进行。 “我想提问，哥哥们的理想型分别是什么。”主持人长长的喔了一声，促狭地眨眨眼：“危险问题哦，小心回答。” 霍刃快速接过话筒，还没开口就听见一大片粉丝的尖叫声。 他刻意放慢语速，给队友们争取宝贵时间：“我喜欢……冷静智慧的人。” 刚才还在捂脸狂叫的姑娘们瞬间收声，一秒变得坐姿端庄表情矜持。 “……在本专业里拥有出色能力，成熟温和，而且顾家。” 霍刃感觉自己四舍五入是在对裴如也告白，心想这种商业活动直播某个大忙人应该不会看，继续往下慢悠悠的讲。 “做饭好吃加分，笑容好看加分，如果喜欢小动物就更好了。” 弹幕跟着哗哗狂飘。 [都不要抢！！我男朋友在夸我顾家温柔还会做饭！！！] [我推果然是事业型好青年，专业能力过硬都可以成为择偶标准，不说了我去背专八了#抹眼泪#抹眼泪] [刃刃宝贝！！等我过了司法考试我就来娶你！！！] 接着是谢敛昀。 他一出场，刚才还被压制的尖叫声瞬间又被放了出来。 还有个姑娘当场大喊：“谢敛昀你什么时候娶我——” “有点困难。”谢敛昀正经道：“公司不让谈恋爱。” 大伙儿哈哈哈哈笑成一片。 “那谢谢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呢？”主持人笑着开口。 “必须得是女生吗？”谢敛昀反问道：“听说再过几年就有同性婚姻法了？” 其他人都没想到这家伙七夕节玩这么狠，台上几个哥哥弟弟也跟着懵了。 不是你天天说自己是直男吗谢敛昀？！ 台下和直播间也跟着五雷轰顶。 这男人怎么就这么快乐！ “我喜欢……我想想，性格好，人善良，有眼缘，开朗阳光，”谢敛昀慢悠悠道：“重点是，脾气，一定，要好。” 薄玦脸色一黑。 全体观众：yooooooooo—— 多家cp粉们在狂喜乱舞。 性格好开朗阳光还善良，说的不就是我家刃刃&池池&遥遥吗！我家cp果然最真！ 呵，脾气差还不是你惯的，高山流水今天也！在！发！糖！ 等到了抽奖环节，六个粉丝被相继请到台中，可以和偶像亲口告白。 长发小女生站在薄玦面前，笑容羞怯。 “薄先生，”她有些紧张：“我就是因为看到您以前的肖赛录像，特意考了音乐附中，现在已经被时都音乐学院录取了！” “好棒啊，”薄玦笑着点头：“加油哦。” 戴着狼耳朵的女生靠近霍刃时脸红的快滴血，握着拳憋了半天大声道：“我爱你！！！” 台下一众姑娘热血沸腾：“刃刃我们爱你！！！” “好了，”主持人感觉自己像是大型婚庆现场的司仪：“你们可以来一个爱的抱抱了。” 偶像们张开双臂，笑着拥抱支持他们许久的粉丝。 然后按着台本，在她们耳边轻声说一句七夕节快乐。 薄玦张开手臂拥抱的时候，突然看见了龙笳的背影。 时间突然停止了几秒。 他抱着另一个卷发女生，后者笑的一脸幸福。 他怔了几秒，酸涩的背叛感在心底再次出现。 所有神情目光都被角度掩盖，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可即便如此，他在松开手的时候还在看龙笳的背影。 然后下意识地和自己怀中的女生说了一句对不起。 “诶？” “没什么，节日快乐。”他浅笑着送她离开，再度站回其他队友身侧。 晚上再度坐车回酒店的时候，薄玦忽然开口换房间。 “刃刃，我今晚和你一起住吧。” 龙笳有些诧异，旁边谢敛昀啧了一声：“看来是折腾狠了，龙笳你不地道啊。” “小玦？” 霍刃意识到薄玦隐秘的情绪低落，快速救场：“我今天是有几段谱子要请教玦哥来着，笳哥对不住啦。” 龙笳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晚上又过去敲了一次门。 “小玦你还好吗？需不需要请队医过来？” “我没事。”薄玦开门时衣冠整齐，故作自然道：“回去再一块住，现在太招眼啦。” 龙笳还在努力回想白天出过什么事，把怀中礼物递给了他：“七夕快乐。” 他背对着监控镜头，把东西挡的很好。 薄玦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嗯。晚安。” 关门之际，龙笳突然伸手挡了一下。 “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他想给他一个安抚的吻，可理智及时让自己收住。 薄玦笑了一声。 他感觉自己有点矫情。 他们凌晨还在交颈深吻，十指紧扣着感受彼此，下午自己却要眼睁睁地看着恋人拥抱另一个女孩的背影。 那个卷发姑娘笑容幸福的好像是在结婚现场。 “笳笳。” 他终于轻声开口。 “你没有资格问，我没有资格说。” 再关上门时，薄玦握着礼物靠着门站了很久。 而龙笳也同样立在一门之隔，许久才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霍刃目睹全程，一时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薄玦靠着门发了许久的呆，然后悄悄开门看外面的人走了没有。 已经走了。 “哥。”霍刃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有些事，你别多想啊。” “我有时候觉得，要不直接公开算了。”薄玦摩挲着礼物的红丝绒带，低低道：“出柜又怎么样，公开恋爱又怎么样，坦荡活着不好吗。” 礼物是一条坠着银色月亮的项链，很漂亮。 霍刃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事了。 他们在直播里让当事人直接说是爱情，等于把他们两人的关系完全堵死。 ——现在全世界都不会相信龙玦之间有爱情。 因为他们真的承认过。 能拿出来开玩笑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是爱情。 “是不是我的问题？”他快速思索着对策：“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薄玦有些讶异的看他一眼，摇头温声道：“刃刃，一直是我们在给你添麻烦。” “我和笳笳都太贪心了，想要的多，期望也就越多。” “刃刃，真的很感谢你这么照顾我们。” 霍刃手里还拿着手机，低着头轻嗯一声。 他刚才差一点就想和老师告白。 他总幻想着如果哥哥们都在悄悄恋爱，自己也许也可以。 可是玦哥从前就说过，爱是贪欲。 玦哥是对的。 贪欲会让人犯错，他是队长，他绝不能错。 霍刃终于冷静下来，删除还没有编辑完的微信消息，把手机放到一边陪薄玦聊天，转移彼此的注意力。 而在大洋彼岸，裴如也凝神看着手机屏幕。 他们刚刚简单开了个场，问候对方天气怎样。 刃刃输入了很久，似乎有很长的一段话想要和他讲。 裴如也凝神等待着后文，注视着那行‘对方正在输入...’许久。 然后就结束了。 他在这一刻突然想问霍刃，今天是七夕，你编辑了这么久，是不是想说一句爱我。 只要你愿意爱我，我们可以更疯狂一些，所有问题都可以一起面对——只要我们可以在一起。 聊天框寂静一片。 ……都删除了。 男人陷在昏暗中枯坐着，许久才苦笑一声。 都是贪欲。 -2- 九月一到，娱乐圈爆出三桩大事。 第一件是corona实体专辑全亚洲销量突破两百万张，堪称数字时代的实体销售神话。 实体专辑本身价格不菲，这得益于专辑本身的高水平高审美、宝石姐姐们的超强购买力、历史悠久的闪卡及抽奖活动、公司的全面宣传推广。 在人人都听数字专辑，甚至很多音乐人免费发歌的时代，能够维持四年前的销售量已经是逆流而上般的成绩了。 这个销售额甚至稳超梅衡六十二万张，让诸多媒体开始猜测今年皇冠奖的最终人选。 corona的成长速度和敬业程度大家都有目共睹，是业内公认的顶级存在。 事业粉和团粉们在演唱会时就已经嗨到不行，好些人看到热搜直接开大范围抽奖，感谢所有买过专辑收藏的路人，只要不是黑过皇冠的对家都可以领红包。 粉皇冠实在太快乐了，黑子想黑假唱不敬业都找不到下手点，年年都有出圈热作，资源好到完全没朋友。 这！就是！顶流！！ 第二件事，是白导重回影坛，官宣正在与戚麟共同拍摄《鎏金钥匙》。 戚麟原先是颇受欢迎的流量小明星，今年刚和奥斯卡评委江烟止合作完《人鱼歌》，马上又成为国际导演复出之作的主演，论资源阵容都强到极点——spf这捧人能力确实让一圈公司都狂恰柠檬到飞起。 第三件事，是新男团false的诞生。 采彼传媒作为一家今年新开的小公司，背后势力错综复杂，但新捧的男团是真有眼光。 五个少年或妖魅或霸道，不仅风格俱全还创作实力突出，终于打破corona霸榜接近五年的《我是新人王》最高记录，拿到六百七十六万票的超强成绩。 这事让许多路人莫名的松了口气，皇冠的诸多对家更是弹冠相庆。 皇冠年年霸占诸多榜首真是烦的要死，看多了腻得慌偏偏还没有别的选。 早就该有新生男团杀杀他们的威风——干的漂亮！ 不光是新人榜破记录，最好把白川台打歌节目里那个碍眼的皇冠标记也一块搞掉！ 他们幸灾乐祸地讨论着六百七十多万票在数据上有多碾压皇冠当年的四百万票，以及继续每年每月都乐此不疲的话题——皇冠要糊了，绝对要糊了。 “哎呀呀呀真可惜呢，混了四年都没拿到皇冠奖，好意思叫自己皇冠呀？天天炒作卖腐的狗团早点糊穿地心吧呵呵。” “终于，终于有新的小哥哥可以粉了，corona那六个矫揉造作的娘炮我看着都恶心，真不知道这么审美扭曲的团哪儿来的人气，《musi最强榜》摘皇冠标的那天我第一个抽奖庆祝！” “路人表示皇冠写的歌就是一年比一年难听，还动不动买热搜尬吹，好笑得很。” 路人对家注意到后起之秀的同时，宝石姐姐们在联合六家的唯粉查数据。 她们敏锐的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false预告出道前就买了不少拉踩通稿——但皇冠全员被拉踩吸血已经是常事，公司和粉丝们日常公关控评就行，没必要给野鸡太多眼神。 她们更关心的是，这个新团的野心。 false家的数据出道就发大水，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九月时corona进入新专辑筹备期，同时还要准备年底的两场演唱会，一堆通告忙不过来，营业时间都很少。 不追行程的粉丝们闲得无聊，看到那期《我是新人王》的不少。 在讨论数只有八百左右的情况下，false这个团就已经空降热搜，然后有成批水军和营销号用固定文案带节奏，评论区都掺水量过多。 而且投票数据明显有问题，甚至有业内的小宝石探听到消息，知道这次采彼传媒花了大价钱要捧人。 当年皇冠上《新人王》的时候，话题广场都是活人，磕颜值惊叹表演截图吐槽的什么都有。 这次false和节目的话题广场同样如此，讨论热度每分钟都在几何级增长，聊天话题也真实的不行。 可是只要戳进用户账号内，就可以发现这些看似真实的账号……全都是机器人。 他们都由同一家公司接业务，历史微博里的内容顺序一模一样。 最新的第一条狂夸false花式安利，第二条是某电影的宣传，第三条是暖风机广告，第四条是某个品牌活动营销的转发和彩虹屁。 宝石这几年和corona简直算是出生入死的关系，大部分在粉圈混了太久，一眼就知道情况不对。 但是路人不会知道。 路人们会点进热搜，跟着颇为活跃的气氛看动图看梗，然后不知不觉地试着吃安利。 这不是个好兆头。 今天是数据作假发大水破掉corona的出道记录，明天就会变本加厉的吸血拉踩，甚至在《musi最强榜》里对皇冠下手，表演一出超越前辈现场封神。 spf进入备战状态，第一件事多方位保护艺人安全，以及注意舆论形象经营。 他们趁着皇冠实体专辑销售破两百万、corona主c生日到来开展宣传，用了更巧妙的一招。 ——在官博发庆祝抽奖博的同时，一线二线三线的多家名牌产品全都纷纷转发追加抽奖，还有多家网络平台跟着抽现金红包。 @gy官博：是超帅的刃哥！！老板让小编来加码新款钻石手链，要关注corona官博才可以哦[星星眼][星星眼] @loji风尚：不说了，加码服装抵用券五千块蓝宝石袖扣一对新款限量版皮鞋，转发就行，我家皇冠必须由我来宠[点烟] @十八味酱香鸭：小鸭也超喜欢皇冠[狗头]加码三箱冰鲜大礼盒，口味自选！！corona的哥哥们请啃着我家鸭脖走花路吧！！！ 自家狂吹百句不如邻家夸上一句，原本只有五个奖项的抽奖博被数十家品牌追加奖项，送冰鲜送空调送家庭音响送插画集送鱿鱼干的什么都有，再一总结两张长图才够放完，现金抽奖额度合起来得有一百五十多万。 spf不止经营corona这一家，这么多年来积累的老友商排成长龙，都乐意卖个人情添彩头。 更有许多家小品牌趁机蹭热度宣传商品，压根和spf没半毛钱关系也跟着抽奖，赚了不少转发点赞。 大伙儿瞧见这阵势哪儿还顾得上什么新人王不新人王，是芬兰极光双人游不够嗨还是鱿鱼酥不好吃，爬墙哪里有抽奖重要！！ 甚至好些黑子都架不过这么丰富的礼物单，昧着黑心换成小号跟着抽奖，还发鲜花庆祝皇冠再创佳绩队长生日快乐。 对不起，实在是礼物单太香了，我扛不住。 霍刃看到消息的时候，刚刚结束完杂志专访，准备赴下一场综艺节目的约。 助理小田正帮他调整着发型，姜叔一言不发的快步走了进来，神情凝重。 “小田，你先出去一下。” “好。” 等化妆间清完人，姜叔再三确认附近有没有人，关门时眉头紧锁。 “姜叔？”霍刃以为他在烦false的事情，下意识道：“您也看热搜了？” “刃刃。”姜叔开口时声音艰涩：“我刚刚收到消息。” “你的父亲……在一个出租屋里去世了。” 霍刃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醉酒后睡中被呕吐物呛死的，三天后房东过来催租才发现报警，公司那边已经有人赶过去，就在隔壁市。” “舆论控制的很好，狗仔和营销号根本不知道消息，遗体已经送去入殓师那里，不会出别的幺蛾子。” 霍刃在这一刻竟不知道自己本该有怎样的心情。 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血亲，已经无声消失了。,,,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1101章 第 110 章 -1- 霍刃选择一个人去吊唁。 他的父亲最后化作一捧骨灰,被安放在山脚下。 母亲在高处，父亲在低处，两人永不相见，各自安宁。 永宁公墓的安保公司已经完全归裴如也所有，并且将其他空位全都进行风险管理,严格限制闲客进出。 按照老习俗，他即便随母姓，也应该为这个父亲摔盆守灵，尽一个独子的本分。 张武在生前曾做过十年的好父亲,可在沉溺赌博以后就日渐堕落，最终呛死在一堆呕吐物里。 他苛待霍家母子太多,自己也未必能良心安宁。 霍刃最终只是立在那张黑白照片前许久，拢紧风衣久不言语。 他天真感性的那一面已经被掩埋多时了。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很少有人能完全和父母割裂情感联结，毫无挂念的独活于世。 父母就像是船锚与灯塔,哪怕会有错误的指引与钳制,也终究是给予人归属感的最终存在。 “……走了。” 霍刃最后看了眼那张陌生照片,迈步上山去看望母亲。 擦拭灰尘，放置花束果盘，再认认真真磕三个头。 他伏跪在地上，一时间心里酸涩泪意上涌，却还是深呼吸着把情绪都咽了回去。 人如果要独自扛太多事情,就只能活的理性冷漠,不能被感情牵引操纵。 现在的他不可以有弱点。 与此同时,聚御文化会议大厅。 “姜恕这老东西怎么还不去死？！”韩渠骂道：“前几年就放风说身体不好要退休养老，他妈的倒是滚去养啊？spf连遣散费都出不起了吗操？？” “头儿，”旁边其他几家分公司的人陪笑道：“false这次出道风头正盛，咱赢面大着呢。” 有他爹这尊神照耀着，什么资源代言不好谈啊，国内的奖多买几个，照样能成为业界顶尖。 “14年就在拆团拆团拆团，拆到现在一个人都没走，”韩渠一手扫的满桌摆件电话滚落满地，骂的喉咙都嘶了：“废物，都是废物！” 突然有人急促敲了两下门，没得到允许就快速走了进来。 是荔枝文化的许总。 “滚。”韩渠眼睛通红：“没礼数的东西，别来烦老子。” “韩总。”许总不退反进，拿出手机给他看屏幕，笑的颇有些暧昧：“看这个。” 韩渠皱眉定了目光，指节不自觉地抓紧桌沿。 他的声音突然放柔许多。 “这么骚……从哪儿搞到的？” “是本尊，没有错。”许总邀功般把手机都塞到他手里，挤眼睛道：“这料可猛了，我四十多岁都受不住。” “呵，你先问问你那几个小男朋友受不受得住。”韩渠一拍他屁股，反身往外走：“叫尤巧来，我跟她谈谈。” “那我公司……” “好说。”韩渠扭头看这老家伙一眼，吊着眼梢道：“许总，我可得给你记个三等功。” 张武死的毫无波澜，也没有人关心一个穷苦醉鬼的死活。 自十月到一月，spf都在和采彼传媒不动声色的角力，暗流般的试探对峙从未停过。 false男团出道资源基本都是强谈下来的，听说唯一一个红血资源还是韩公子靠他老爹出面才谈下来，代言费都是象征性的给了一点。 韩渠的公司隐在幕后，采彼传媒只是被买走的诸多傀儡之一。 他砸钱时几近狂妄，愣是让false以几近荒诞的程度每周都去头条刷脸，成员哭了笑了戴个猫耳朵都能空降热搜。 这种行事风格倒是和某些金融投资很类似。 溅的水花越大，能招揽的买卖就越多。 没有人在意那水花里的泡沫到底有多少。 spf一面努力兼顾着在影视行业的航海开拓，另一面也在拉锯着和false拉锯交战。 主战场是各大榜单，是舆论风向，是口碑管理。 现在不仅微博有明星势力榜和超话数据榜，其他大型门户网站和知名电视台也会有诸多榜单，不同程度的显示着明星们的热度和潮流趋向。 从前大家都是各凭本事，掺水太过反而会被嘲弄着当做笑料。 但最近几年伴随着各家二三线艺人变着法子的刷数据，掺水能力反而也成了考核评定的标准之一。 但corona没有输过。 直到现在都没有输过。 他们是顶流，是流量的号召者，论实力论作品论国民度都不输任何人。 宝石姐姐们已经制定了完整的控分抛分霸榜体系，公司的配合与资金奖励支持也从来没有断过。 今年内的大小谣言丑闻都被悉数挡开，他们无往不胜，战意满满。 15年结束之际，所有总榜单的top仍旧是皇冠。 但还有更硬的一场仗需要打。 《musi最强榜》，资深国民打歌节目，乐坛和娱乐圈的风向标。 ——皇冠即将霸榜四年。 三千六百二十七万票这个记录，至今都如同山巅以北的天际星光般耀眼灿烂，根本没有人能够撼动。 false那边迟迟不定档期，corona做完新歌以后也同样按兵不动，都在等对方亮牌。 谁先手谁输，真实数据已经不重要了。 要的是赢。 false有意拿皇冠祭旗，早就打点好了各路，急不可耐地四处打听spf那边的时间安排。 corona拖得越久，他们就越有充足理由拉踩嘲讽。 是不是怕了？不会心虚了吧？ 戚鼎这边加班到头秃，最后骂了句操他大爷的，直接给白川台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安排两个团上同一天节目，时间定在一月十五日。 而且还是现场直播。 白川台这几年内斗不断，15年换了领导班子和新主持人，背后资本组成错综复杂——包括spf这边也有入股。 这并不算最好的选择，但过了二月十日，corona的四连霸就要默认过期作废，他们必须得来打歌。 荣誉本身无足轻重，要的是给所有宝石定心丸，给娱乐圈一个强大有力的证明。 绝不能输。 false那边立刻爽快应下。 到了一月十五日上场之前，姜叔仔仔细细地给他们每个人整理领带，神情沉着。 “戒急用忍，说话做事记得先过脑子。” 他侧头看向霍刃，再次认真了口吻道：“邀请函看到了吧，osc皇冠奖的入围都拿到了，梅衡当年花了八年入围十二年得奖，你们跟前辈比都要高出一截，根本不用怕的。” “上了舞台就安心表演，别的都不用想。” “好。”霍刃颔首道：“我在，您放心。” 这场对决早早就放出了风声，现场观众门票都被炒出天价，两家粉丝在节目开播半天前就已经在排兵点将，就差把全家手机电脑都拿来做数据。 舞台两侧的液晶屏已经装饰成科幻风格的积分柱，现在红蓝两队的实时数据还停留在0。 现场皇冠粉丝明显占了三分之二有余，手幅荧光棒灯牌等等全都以不可思议的方式通过安检，甚至还自带3d动态特效。 而false家的粉丝三三两两分散坐着，红色应援灯在大片金海中几乎要被吞没。 “观众朋友们，2016新春快乐！”女主持笑容亲切的率先开麦：“我是新主持小尤，很高兴见到你们！” 新来的男主持同样高挑英俊，说话掷地有声：“开春之际，让我们共同迎接今晚的视听盛宴，感受两支队伍的耀眼光芒！” corona抽签到蓝队，上场时从容不迫，终于与false同框。 握手之际，霍刃多扫了眼这个名叫潘肆的队长，以及他身后的四个队员。 内眼角开过，鼻子有假体，有个人的微笑唇做的太明显，漂亮到虚假。 每个人都动过刀子。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笑容温和友好。 “幸会。” 节目从舞台到主持都在升级，旧赛制也被修整。 因为同时有两个男团参与节目的缘故，这次打歌台没有再邀请其他嘉宾。 第一轮由队长抽签进行主题表演，并在结束后分别进行新专辑展示。 第二轮各派单人出来进行单项挑战赛，通过展示能力来进一步拉票。 第三轮依旧是特殊舞台表演环节，难度也会再次升级。 “我宣布，实时投票通道——正式开始！” -2- 两个男团都在明处，公司和粉丝后援团则在暗处。 按照实际情况，false根本不配和皇冠相提并论，完全是靠资本提咖和连环捆绑才到这一步。 宝石姐姐们在爱豆面前都温柔可爱到不行，这会儿基本全员进入战神状态，提前一个星期就在手把手教男粉们如何做数据打投，怎么去各渠道拉票。 这次不仅要开场就碾压，还要隐藏几成实力防止对方最后飙升过线，成绩还要比去年的要好。 从投票通道开放的这一刻起，看表演的就只有路人了。 于此同时，false的粉丝们也在马不停蹄地跟着投票打榜，一样战意满满。 false在英文中意思是虚假错误，对标也是张扬跋扈的一个红叉。 她们自称假面，跟着粉头全力以赴。 如果能把皇冠从巅峰上拉下来——如果可以亲手捧出一个新的神话，该多有成就感！ spf里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公关部准备了几十份不同情况的通稿随时准备安排，热搜也早早重金定好不管什么情况都必须得上。 前台和后勤部的小哥哥小姐姐们下了班也没有走，给程序员递能量棒递咖啡，陪着他们共同监控数据流量，拿着手机在旁边跟着打投。 两大资本在无声对抗，舞台中的华美表演都仿佛战歌。 五专被定名为《角色扮演》，意在突破旧有标签，展现他们每一个人不同角度的独特魅力。 十二首歌中一共设计了四首刀群舞，三首剧情舞。 第一轮标签是『逆光』，完美点题主打歌《食月者》，表演效果好到不行。 @是阿纸也是宝石：哥哥们！！这种狂野风格！！！我的荷尔蒙！！！我不想打投了只想抱着电视屏幕疯狂尖叫！！！！狗比节目搞什么榜单啊啊啊放我去看电视一百遍—— @大青花鱼x：这种性张力满点的露骨眼神和肢体语言，我好了我死了我可以脑补一万字刃all！ @今天抢到皇冠演唱会门票了吗：舞蹈指导到底！是谁！既有强节奏感又张弛有度，穿枪驳领西装跳舞这完全是在犯罪[捂脸][捂脸][捂脸] 第一场舞跳完，红队场外累计票数为七百六十一万票，蓝队则是九百七十二万票。 等到专辑介绍环节，红队五人更多的在聊录歌时的趣事，卖萌玩梗再放几张工作照。 蓝队选择放了一部分片段出来。 有谢敛昀戴着耳机和梅笙遥埋头写谱改调，有薄玦教霍刃弹钢琴旋律，以及他们合唱排练的种种情景。 堆成小山的参考书和cd，印着指纹的多种乐器，亲手写给粉丝附在专辑中的信，每一样都诚意满满。 还没有等他们介绍完，红队的票数突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飙涨，两三分钟就涨到了九百万出头。 宝石姐姐们反而松了一口气。 就知道你家要发大水，憋了十五分钟终于撑不住了？ “那么进入第二个环节，”主持人小尤似乎并没有看到有些异常的数据，笑着道：“请一起转动大转盘吧。” 指针定在了【唱跳】和【创作】两个标签上。 “喔，看来今晚很考硬实力了。”旁边的男主持铺垫道：“唱歌跳舞如果分开，其实都不算太难。” “但如果两者结合起来，要在剧烈运动中表现流畅音色甚至高音，其实是对偶像们体能的严肃考验。” “那么两队的选择是？” 池霁看着霍刃微微点头，往前走了一步。 红队则推出一位穿着丹宁夹克的肌肉型男，两人在镜头前短暂握手。 在两支队伍退回休息区的同时，池霁和喻风相继介绍自己。 “大家好，我是noah池霁，新年快乐呀！” “大家好，我是喻风，开年大吉。” 女主持小尤笑眯眯地调侃了几句喻风的胸肌轮廓，再度看向池霁。 “听说小池出道之前，一直在国外表演音乐剧是吗？” “嗯，大部分时间在西区，也去百老汇友情演出过几次。”池霁笑道：“好久没去了，挺想他们的。” “谈到跳舞，其实池霁有一项独门秘技，从来没有给大家展示过哦。”尤巧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大家想知道是什么吗？” 霍刃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在彩排的时候，主持人根本没有提过这种话。 台下观众很给面子的起哄：“想！！！” “其实……小池穿着高跟鞋也一样能跳舞哦。”尤巧笑着看向池霁，似乎很友好的笑着眨眼睛：“让我们一起来看一段vcr——” 屏幕随即变化，浮现出很多年前池霁在《摇滚芭比》的国外演出现场。 不同于他出道时姜恕特意魔改和谐过的版本，原舞台为了展现一个性别认知障碍者的悲欢，特意让女人扮作男人，男主角却身披金色卷发脚踩恨天高，双腿还穿上了轻薄黑丝袜。 欧美人做艺术时很少追求那种滤镜过重的糖水美感，他们要质感，要表达灵魂，更欣赏撕裂般的真实。 所以屏幕中的池霁身着妖冶性感的芭比装扮，在踩着高跟下摇胯艳舞，唱的歌都是挑逗意味颇重的《sugardaddy》。 霍刃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他本能地想要过去保护池霁。 “我穿四厘米高跟鞋的时候，小跑都觉得好难，”尤巧笑盈盈道：“小池真的好厉害啊，是男生还可以做到这一步。” “今天节目组也准备了高跟鞋，可以再跳一次给我们看看吗？” 池霁在国内度过这几年，再看到当初的表演视频时甚至觉得抵触和羞耻。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轻声道：“抱歉啊，我没有准备这个节目。” “但是，现场还有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一定也很想看吧？”主持人笑着把话筒对向观众席。 一部分宝石意识到池霁表情不对，收着声没有起哄。 还有一部分根本不混粉圈的观众特别开心：“要——看！” 池霁保持着得体笑容，镜头外的霍刃已经开麦了。 “我可以跳。”他笑的自然亲切：“这也是我的小秘密哦。” 一部分观众没想到向来冷峻的队长还会这一招，注意力立刻被引开。 “看来池池不喜欢我啊。”女主持很可惜的叹息一声，故作轻松道：“没事没事……” 池霁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快要超过皇冠的得分榜。 “我来。” “哎？”尤巧绽出笑容道：“真的可以吗？池池真的超宠粉哎！” 不等她开口，旁边已经有工作人员把假发□□鞋牛仔裙全都拿了出来。 姜恕在台下已经变了脸色，但此刻根本没办法暂停这场节目的直播。 这是陷阱。 不，这都不对，紧急公关要立刻就位。 他快速拿出手机联络场外，背后已布着冷汗。 小池性格单纯，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池霁安安静静地把这一身行头都再度换上。 与此同时，彩排里从未出现过的舞台剧场景也被布置完毕，和他出道时在《新人王》里跳的那支舞一模一样。 柔美高挑的金发青年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 “让我们掌声欢迎——小美人池霁！” 星空蓝再度笼罩全场，老福特汽车旁簇拥着大片百合花。 长发垂腰的池霁犹如芭比娃娃，在深沉暮色中踏着摇滚爵士再度起舞。 “ivegotasweettooth.forlicoricedropsandjellyroll.” 我超爱甜食，比如甘草糖和果冻卷。 “heysugardaddy.hanselneedssomesugarinhisbowl——” 嘿金主爸爸，我的碗里还缺一些糖果—— 他踩着高跟鞋摇胯款摆，眸中艳色再度被音乐完全引诱而出，红唇细腰和白净长腿都一览无余。 聚光灯好似迷乱的鼓点，挺翘的屁股在短裙下一晃一晃。 他的男性气质被坎普式夸张妆容悉数掩盖，神态清纯歌词放荡，高音如同纤细夜莺突然张开翅膀。 可是直到过去被截选过的片段放完，伴奏声还是没有停下。 金发美人有些惶然地看了眼台下和霍刃，不得不跟着乐声继续往下唱。 他不可以逆着节目组和观众兴致停下来。 这首歌里有很多东西需要结合原著剧情进行理解分析。 表面越狂欢放荡，内核就越撕裂苍凉。 他无从解释，此刻只能继续唱下去。 “bringmeversacebluejeans， 记得带一条范思哲牛仔裤， ckdesignerunderwear~” 和一件黑色名牌内衣~ “wellyoubuymethedress，illbemorewoman，” 只要你愿意养我，我能给你更多连女人给不了的， “thanamanlikeyoucanstand——” 像你这样的男人都将无法了解—— 他的声音依旧甜软细腻，结束时依旧指尖点唇，再迎着镜头微笑。 白净指腹已经沾了血迹般的粘腻口红。 全队直接不等流程就已经快步上台拥抱池霁，用宽大外套替他遮盖过度暴露的肩颈和双腿。 “你做的很好了，小池，已经很好了……”霍刃压低声音，不顾女主持的询唤就把他往换衣间带：“你跳的特别稳，我们都很喜欢。” 池霁还踩着女式高跟鞋，走的有些踉跄。 他突然不希望刃刃看到自己这样的夸张妆容，有些狼狈地捂着脸。 “乖，不要紧的，我们的比分已经超过他们很多了。” “真的么？” “真的，没有骗你。” 池霁接过卸妆棉狼狈的擦掉眼影，终于把明净脸庞从厚重彩妆中解放出来。 他过去扮演过许多角色，戏内戏外分的很开。 他从不是剧中那个认知混乱的hansel，也绝不想承受来自那个角色的迷失与恐惧。 霍刃动作轻柔地帮他卸掉假睫毛和唇彩，声音温暖：“放松，等会录完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好不好？” “嗯！”小吃货终于笑起来：“都听刃刃的！” -3- 龙笳在舞台前挡着主持人岔开话题，让节目能够保持流畅的继续播放。 “池池跳的太棒啦！男生穿高跟鞋都能这么好看，好厉害啊！”尤巧笑着把话筒递给红队的成熟款型男：“喻风感觉怎么样？” “唔，很强，”喻风挑眉道：“学不来，这对我来说太难了。” 台下都懂他的话外之音，哄笑一片。 “他扮演的这个角色，确实很有设计感，”龙笳不着痕迹地抢回主导权，两三句绕开话题道：“在创作方面，谢敛昀其实一直以来有个超强写情诗技巧，有暗恋对象的要竖起耳朵哦。” 谢敛昀面不改色地接了话筒开始和镜头互动，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往后面的流程引。 false的比分只在中途靠近过皇冠一次。 直到节目最后，他们的比分停留在一千五百万，而皇冠刷新旧有记录，把比分强推到五千零一十二万，再度突破记录。 多项热搜不断挤进前二十，并没有太多关注节目的数据组粉丝们在开心庆祝。 守住了！我们又赢了！！ 哥哥们永远值得，新专辑赛高！！！ 戚鼎守在总部会议室里，如同老将般低叹一声，很快就打起精神，在深夜里继续控场。 “接下来几天，得拜托大家一起多多辛苦，加班费我出三倍。” “戚总英明！！！” “戚总通宵加班也辛苦了！！！” 大部分粉丝们结束忙碌后开开心心地刷完节目，完全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我家池池果然实力吊打全场，女装也好看的不得了！ false的粉丝们恼羞成怒，开始新一轮疯狂谩骂。 他们本来就被嘲数据作假人气全是泡沫，本来等着这次扬眉吐气一战封神，结果票数还没人家四分之一高。 匿名论坛里又是通宵腥风血雨，联动话题广场的鬼图车祸图黑白遗照一刻不停，反咬一口皇冠才一直数据作假，为了赢不择手段。 [52l]：呵，五年老团碾压新人真是好棒棒呢，我家小糊团好可怜，被你家拿来祭天还要反踩一脚，你家既然红出太阳系为什么要和我们小透明计较？网络暴力还人肉为我团说话的无辜路人有意思吗？果然粉随真主，都是一个德行:) [165l]：姐妹们别给某些酸鸡眼神，来快乐吸池啊哈哈哈哈，康康我宝贝的无修生图[图片][图片] [234l]：哎，四联霸好寂寞啊。也不知道哥哥们晚上是开香槟还是开红酒庆祝，听说今天机场的时候某队全员黑脸鼻子都气歪了呢，这么一比我家玦玦池池简直出水芙蓉[图片] [444l]：你家鸡冠全员**[微笑]，我家哥哥再不争气也不会当众踩高跟鞋跳艳舞，毕竟要脸[微笑][微笑] [577l]：234l，人家鼻子本来就是歪的……别这么说出来，省的某些傻逼又去私信我家哥哥骂上一堆。 [609l]：444l那位，大清早就亡了，醒醒，天天把裹脚布当口罩累不累啊？ 敏感如姜恕戚鼎已经在马不停蹄的预先公关了。 他们在龙头节目不会输，在舆论调控上也已经比过去几年要有底气的多。 双边都在抢先发制人的机会。 这已经与道德善恶三观全都无关，就是一场黑白模糊的资本博弈。 战场即是池霁的风评形象。 spf的片子剪得比采彼的更快，几乎是老员工带着实习生用命赶出来的速度。 专业解释和重点圈画让观众能够被有效引导开重点，更多地以客观视角来看待这场表演。 @娱乐甜甜圈：惊艳之作！当红偶像池霁完美复现百老汇经典神作《摇滚芭比》！[视频链接] @扒妞儿有话说：在英、美、德、法、韩等多个国家长盛不衰的托尼奖经典作品，被corona主唱池霁专业复现，舞步高音都太赞啦，这是什么神仙小哥哥！ @音乐剧抢先看：次元壁破了！！来对比一下国外大神和小池跳的《sugardaddy》哪个更好看[献花][献花] 采彼传媒发现赶不上对方的公关速度，索性第二天去商圈和高校里找路人采访。 他们自然不会选那些青春开朗的年轻人，专门找看起来就古板保守的中年人和老年人，以及张口就跑火车的小学生。 @八爷聊娱乐：震惊！路人小学生看到男明星穿高跟鞋跳舞，竟说出这种话！[视频链接] @内幕在这：老大爷怒斥池霁是‘变态’‘死不正经’，痛斥当代男性毫无阳刚之气，日渐堕落！[视频链接] 如果单单只是两拨势力各自领着团队下场撕扯，也许这件事折腾几天也就结束了。 可是有越来越多的路人开始下场，以及开始跟风玩梗。 宝石家的大粉小粉们都在努力控制微博评论区风向，但娱乐圈之外的竟也有数个大v率先收钱下场，脏话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军事、历史、体育等领域男博主居多，而且天然吸引自信心爆棚的直男癌群体。 他们当初在《偶像的守则》里看到那拨素人男选手被吊打就已经怒气满载，没少骂节目组请演员有黑幕。 现在终于逮到机会，更开始变本加厉的嘴炮回去，嬉笑怒骂的玩梗要‘开除男籍’。 @老谌聊军事：你们粉圈母狗不天天开除这个粉籍那个粉籍，我今天就要给这个穿高跟鞋**开除男籍，有意见过来对线啊？老子一喷十不带怕的！哪个正常男人会穿高跟鞋跳舞？死基佬上这种节目也不怕对小孩有不良影响？ @问道山人：别问，问就是lgbt，问就是选择自由，一个公众人物为了赢不择手段大跳艳舞，世风日下，令人作呕！ 更有b站up主很快跟着恶搞玩梗，故意用大毛腿穿黑丝对着镜头忸怩作态，问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开除男籍。 【震惊！某小伙竟主动要求被开除男籍】女装真♂快乐，试穿我姐姐的高跟鞋~~~ 【开除男籍】鬼畜调♂教一波，让池霁在线唱《吃鸡之歌》，喜欢的记得三连哦！ 【开除男籍】黄哥点评池霁事件，竟怒邀女粉丝对线互骂！ 当初那些恶臭男偏重攻击池霁而不是长发飘飘的薄玦，就是因为后者自带古典乐高贵光环，而且还拿过肖赛冠军，很有距离感和高度感。 他们对音乐剧这个词都没听说过，看到个高跟鞋就仿佛是老处男喂了药般疯疯癫癫，抱团乱骂不亦乐乎。 spf已经进入二十四小时轮班模式，公关部提前扩容到极致，全天无休守在前线。 公关部直接找了技术人员盯着炸账号，各平台删帖锁帖封号进入竞速模式。 多领域正向引导的同时，他们找到了国外的知名从业者，拜托对方就池霁的这场表演进行点评。 没想到对方更熟悉的是noah这个名字，主动拿出多少年前的签名海报，连连夸赞这个少年天才的出色能力。 不仅如此，油管上的视频点击突破两百万，点赞评论也超热情，什么语言的都有。 官方和粉丝都在分头翻译，并且找机会抢回制高点。 [相当惊艳的演出！很诧异这个东方人竟然把这个经典角色演绎的这么好！肯定练习过很多次吧，一看基本功就非常扎实！] [这不是corona的noah吗！小哥哥好可爱啊，可惜我在国外，真想跨洋过来看演唱会tt] [太精彩了！我已经把这个视频推给了我的教授，他非常喜欢《摇滚芭比》，看完以后直竖大拇指！] 资本在把人当枪使，这一点绝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 荣辱毁誉早已是淬过毒的刀刃，捅人时从来都不看对错。 名利场前无巧合，这件事到底是女主持自己抽疯还是某些人预谋已久，spf心知肚明。 “先把事情压下去。”戚鼎抽着烟冷声道：“咱不能当孙子，随便人家欺负。” “过段时间得搞个狠的。”姜恕淡淡开口：“他们下作，我们更不用手下留情。” 霍刃在表演结束的当天就找了个由头借走池霁的电脑和手机，不敢让他上网。 姜叔不加思索地开始推掉可有可无的工作，尽量让池霁减少出去活动的频率，把风声都关在外面。 但这阵风暴实在太大了。 池霁眨眨眼，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却也什么都知道。 他安安静静地没有反抗，躲在房间里一睡就是一下午，常常抱着枕头发呆，不肯出来玩。 这半个月多月里，池霁话变少很多，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笑着，进食量和神情状态都不算好。 有时候会悄悄的和霍刃说，自己胸闷不舒服，睡觉会做噩梦。 医生不着痕迹地来诊断过情况，答案接近中度抑郁。 “他去年就因为同样的原因被否定人格和性别，本来就不应该再被重复刺激。”翟医生神情严肃：“池池需要尽可能地回避伤害，同时得到更多的支持和陪伴——但暂时不用药物治疗，我会按时过来陪他。” 薄玦低低叹了口气：“抑郁……唉，是我们当哥哥的没有做好。” 霍刃自责到没办法开口，双手捂着脸很久没有呼吸。 “不用妖魔化抑郁，但也不要漠视。”医生看向他们，声线温和了许多：“这更像是心理的一种感冒。” 会复发，会消失，反复刺激会导致加重，细心照料也可以引向痊愈。 “你们是一家人，只要给他更多的爱，用正确的方式让他放松下来，事情会慢慢变好的。” spf在全力公关，同时顺藤摸瓜找出对家一系列的合作人脉，在准备下一轮的狠厉反击。 霍刃在和姜恕他们谈，要求减少corona今年的工作量和出差频率，尽可能保护池霁心理安全。 姜恕答应了。 “公司那边工作我来做，你们陪小池好好玩一段时间。”大叔揉着眉头道：“很重要的活动能参加还是尽量参加一下，但小活动和小采访我就都尽量推了。” 话虽如此，但皇冠还是要出门营业的。 2月12日是osc颁奖礼，2月14日有情人节商业活动，2月17还有早已定好的专辑宣传大通告。 等这些忙一段落了，spf会以mv拍摄为由，给他们变相放假。 网络中硝烟弥漫，现实里记者躁动不安，只有十七楼安静如初，仿佛无事发生。 龙笳认认真真地写了一封长信，通过门底的缝隙推了进去。 梅笙遥笨手笨脚地弹了会儿《wickedlittletown》，试图把房间里的小池给钓出来。 薄玦煮好雪梨苹果汤放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就走开，没让他为难。 到了要出门的那天，霍刃戴着帽子站在池霁的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 没有反应。 “得这么敲。”谢敛昀瞥了眼门口的干净汤碗，照着旋律重新敲门。 砰砰-砰砰砰！ 屋里有小声在悄悄跟着唱：“你想不想堆个雪人？” “池池快来——堆雪人啊——”谢敛昀喊道：“下大雪了！！” “哥——我们干完活儿去打雪仗吧——”梅笙遥扒在旁边跟着喊：“然后去吃刨冰！！！” 门终于悄咪咪打开一条缝。 池霁探出脑袋，有点紧张：“我，我马上换衣服，呃，刃刃？” 霍刃摘下鸭舌帽，笑着开口道：“我好看吗？” 柔顺碎发垂在额侧，是精灵般明净的桃粉色。,,,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111章 第 111 章 霍刃顶着一头粉毛,笑咪咪的看着小池。 “时间还早。”他帮池霁扶正睡衣帽子上的兔子耳朵：“你可以再休息半个小时,晚点一起出门。” 池霁茫然又开心的点点头。 “马上就来！”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网络上的群体狂欢已经有固定套路了。 第一要紧的是取一个名字,要把目标本身和最龌龊阴暗的符号捆绑在一起。 这样叫起黑称时,才足够有杀伤力和趣味性。 第二步是罗织罪名。 抱团享乐的人当然没有错，他们光明正义,是在齐心协力地铲除罪恶的异类。 理由足够合理,罪名足够充分，共同抹杀一个人的愿望就足够合理。 哪怕那是个活生生的人。 如果罪名还不够多，还有第三步——引战。 自己人引战的时候,说话做事有多过激都无所谓。 但只要对方回过一次嘴,愤怒地骂过一次脏话，都可以被隆重装裱高挂示众。 这样就可以显得霸凌者无辜又可怜。 池霁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陷入了一场网络狂欢。 他的中度抑郁更多来自于创伤重复，是旧有伤痕被捅的更深,再度溃烂发炎。 霍刃和其他人选择陪伴池霁物理戒网,把那些阴暗漩涡悉数挡开,一个字都不让他听见。 人天生恐惧孤独，独处时太容易陷进黑暗。 所以哥哥弟弟们都在不工作时拉着池霁一起写歌弹琴，打电动看小说，或者去天台上一起种花养小鱼,学着煮汤画画。 媒体在采访前都必须被再三审核,提问稿必须过姜恕的眼才可以问出去,禁止任何恶意的试探与刺激。 谢敛昀送了池霁一副降噪耳机。 当他们走出机场暴露在人群中的时候,池霁只听得见歌单里的纯净乐声,然后他会笑着和所有人打招呼，听话地不把耳机摘下来。 他一直很相信谢谢。 于是世界也变得纯净而安全。 今年osc颁奖礼在时都举办，红毯定在晚上六点半开场，气氛很热闹。 场馆就在华晟会展中心，附近有家巷子卖芒果冰淇淋，因为老板喜欢放布朗尼小块的缘故，做的一直比其他家都要好吃。 池霁穿着黑色羽绒服很显瘦，但也被耳罩围巾裹成一团。 因为宣传专辑的关系，他一月时染了浅栗色碎发，穿衣风格也更偏海盐系，显得明净又温暖。 霍刃今天去染了个粉头，索性穿配了天青色风衣，皮肤被衬的好似透玉。 “王叔，你停下车。” 保姆车停在巷子门口，霍刃牵着他下车，坦坦荡荡地往里走。 “今天吃哪个口味？” 池霁懵了一秒，有点紧张地左右扭头看已经掏出手机的路人，忐忑道：“刃刃……” “牵，牵手是不是不太好？” 霍刃还在打量冰淇淋店的新招牌，回头望他一眼：“池池不喜欢牵手吗。” “啊……喜欢的。” “那就牵着。” 他是烈性上来了。 反正怎么都要被挑刺指摘，何必管那些人说什么。 霍刃跟店长打了声招呼，指了两样：“我吃芒果柠檬味，谢谢是蜂蜜朗姆味，遥遥要一碗咖喱鱼蛋——池池？” “草莓味。”池霁下意识地握紧霍刃的手，小声道：“还要加一勺黑巧克力碎。” 他出发前刚喝完一碗薄玦熬的鱼片粥，现在胃里暖烘烘的很舒服。 他们拎着打包袋走回车里，梅笙遥伸出掌心给池霁捂脸颊：“冬天吃冰的最好了！” “分我个鱼丸。” “不分！猪头别碰我的碗！” 池霁尝了一勺冰淇淋，歪头看温暖又热闹的车里，忽然笑了起来。 “这样也很好哎。” “是啊。”薄玦笑着帮他拂掉发间的雪花：“一家人在一起，本来就很好。” 路人很快把照片发到微博上，分分钟就被转发出圈，引发好一阵议论。 画面中飞雪如雾，小巷里行人寥寥。 先前饱受争议又沉寂许久的池霁终于出现，而且还牵着粉发的霍刃。 手机像素并不算高清，让这张照片多了几分模糊的质感。 画面中双人并肩前行，温馨自然。 他们一人拎着一个打包袋，围巾发侧都落了碎雪，手握的很紧。 有些唯粉本着私心，本来希望自家队长可以与充满争议的队友保持距离。 她们在看到照片时愣了许久，转头去帮晴天姐姐们一起反黑。 她们相信队长的选择。 队长在风口浪尖坚定地和池霁站在一起，她们也会陪着一起走下去。 另一端的旧金山，张助理递咖啡时看了眼屏幕，发现裴如也又在看娱乐新闻。 桃粉色碎发很衬刃刃。 他原本就五官漂亮，眉眼锋利的有攻击性，配上这样轻盈的颜色再调谐不过。 “……头儿。”她心情复杂道：“要不下周，您和周总他们一起回国休息几天？” 去年八月分别之后，又是半年没有见过面，办公桌上的合照被反反复复擦拭过，相框都旧了。 裴如也揉着鼻梁，半晌没说话。 按着millenniumdanceplex里的次序，池霁得叫他一声师叔，还是小男孩时刚进舞室就天赋秉异，天生是红房子的宠儿。 池霁出事以后他也在前后活动，这几天迟迟没有回国，就是在安排线人去查韩渠他父亲那边的网络。 以及警告意义明显地下了几个绊子。 张助理知道这工作狂老板的性子，凉嗖嗖地继续报日程。 “还有两天半到情人节。” “这四项方案没有定下来，隔壁还有两个会要开。”裴如也抿了口咖啡继续工作，淡淡道：“解决完还来得及就回去。” 他现在不把这片蓝海圈下来，将来给刃刃的助力就不够多。 主次必须分清楚。 “……您还有六个小时。”张助理无奈道：“这，这怎么也是两天的工作量，不太可能啊。” “工作要紧。” “成，飞机那边我帮您留意着。” osc颁奖礼一片星光璀璨，亚洲顶级艺人几乎全部到场，红毯都散着名利场特有的香气。 false废了不少心思才捞到合作品牌给的嘉宾位，走红毯拍照时还凹成来领奖的姿态，外头有粉丝跟着疯狂尖叫。 corona没有和他们打照面，提前半个小时就和其他贵宾走红毯进场了。 霍刃担心过其他前辈会不会用有色眼镜看小池，进去以后观察了一会儿，渐渐放下心来。 但凡事业有成的人，一天掰成48小时都不够用，根本没时间看网络上的骂战。 三四线的闲人能混进来就不错了，偶尔跟皇冠成员打个照面，也是诚惶诚恐，生怕自己哪里表情姿势不够恭敬。 在他们那些小明星的眼里，corona已经是神话般的存在了，能亲眼见到本尊都像在做梦一样。 ——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谁管啊！ 皇冠是今年的夺冠热门人选，早就有各家粉丝押注，单是知道这回真入围了都颇为钦佩。 这才二十出头就能有这个成绩，再过几年怕不是要连霸皇冠奖？！ 『最佳年度专辑奖』和『年度人气奖』果不其然被颁给他们，六个青年再度上台时，大伙儿又想起来去年的四联事件，全都哄笑一片。 “大家晚上好，”霍刃捧着奖杯故作严肃道：“是的，我们又来了。” 坐在第二排的戚麟给面子的吹了声口哨，一群人跟着笑着鼓掌。 梅笙遥有点紧张。 他从进场以后就变得话很少，梅衡过来打招呼时都低着头只嗯了一声。 姜恕早早就开导过这个小笨蛋，但是作用一般。 “本年度的最高皇冠获得者是——” “梅！！衡！！” 梅笙遥抽了口冷气，下意识地想跟身边的哥哥们说声对不起。 然后就被龙笳搂怀里去了。 “放松点。”大狮子伸手揉小狮子的毛，放低声音咬耳朵：“能入围就很强了，今年封天后都没入围。” “可是——” “哪儿有那么多操心的，”谢敛昀一拍他手背，压着口型道：“微笑微笑，摄影机拍过来了。” 皇冠六子同时露出友好亲切的标准笑容，牙齿又亮又白。 等直播摄影机移开镜头，谢敛昀继续小声哔哔：“你今天还给你爹甩脸子，小祖宗，我们见到梅神都恨不得鞠躬好吗，你想什么呢？” 梅笙遥任由龙笳搂着，压着不服输的情绪正想说话，不远处薄玦又咳了一声。 摄影机又拍了过来，他们六个整齐划一地继续微笑，还笑着招了招手。 “我就是觉得很不爽啊——” “摄像机摄像机。” “可恶！它怎么老拍我！” “因为你爸正在领奖。” 梅衡当单亲爸爸这么多年，对他儿子的那些小心思一清二楚。 等庆功宴结束，他就拎着散着热气的蛋挞袋敲门，状态很放松。 “嗨，晚上好。”天王本尊笑眯眯道：“给大家带了点夜宵，一起坐会儿？” 还在敷面膜泡脚的一圈人手忙脚乱收拾桌子，给前辈兼队友他亲爹让位置。 这种‘我们在跟我兄弟他爸竞争奖项’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梅衡带的是现烤蛋挞配大麦茶，还很体贴的捎了包湿纸巾擦手。 梅笙遥窝在池霁旁边闷头吃蓝莓蛋挞，还不肯跟他说话。 他难得纠结拧巴一回，确实不太好哄。 “谢谢梅叔，”霍刃诚恳道：“您新歌真好听。” 梅衡笑着把蛋挞咽了，草草擦了两下手，打开了另一个外卖袋。 价值百万珠光宝气的纯金皇冠就这么被拎了出来。 六个后辈同时嘶了一声。 这也太！！随便了吧！！！ 鸽血红宝石嵌在正中，小巧钻石点缀旁侧，还有蓝宝石如星辰般错落点缀，着实光华璀璨。 这是他们第一次离梦想这么近。 “摸摸看。”梅衡把皇冠递到霍刃手中：“是不是有点沉？” -2- 霍刃每次看到梅衡都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最开始是在做练习生时，为了了解偶像看过有关他的采访节目，那时候总觉得自己不会遇到电视上的人。 后来陆陆续续接触过几次，逢年过节天王都会给他们全团打视频电话聊聊天，平易近人到完全不像一代传奇。 现在梅笙遥都长大了，梅衡的身材皮肤管理仍旧保持如冻龄，看着就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没有细纹，没有黑眼圈，皮肤光滑细腻，笑起来还有酒窝。 ——所以现在女友粉仍旧多到爆棚。 霍刃非常谨慎地简单碰了两下纯金皇冠，把它交给了其他队友。 “好沉啊……” “原来边角也有宝石，主办方真是舍得砸钱啊。” “让我也戴一下！” 梅衡托着下巴看他们轮流戴着皇冠拍照，抿了口大麦茶慢悠悠道：“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急着要一个结果，要成绩，想要证明自己比得过所有人。” “那时候拿了第二名第三名，会觉得羞耻得不行。” 霍刃任由其他人把皇冠戴回他的脑袋上，顶着沉甸甸的重物道：“您之前，等了十年？” “不止。”梅衡笑道：“刚被选进公司时盼着出歌，出了歌盼着大卖。” “大卖了盼着开个唱，开完个唱又想走出亚洲。” 贪欲是无法被填满的。 “严格来说，我是出道十三年才拿到皇冠。”他看向梅笙遥，笑意温和：“拿到奖之后，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然后就专心养孩子去了。” 梅笙遥这会儿才接过霍刃手中的皇冠，试探性戴了一会儿。 然后快步跑去照镜子去了。 “啊，我好帅！！！” 霍刃望着梅笙遥的背影，下意识地说了句心里话。 “等待太煎熬了。” 梅衡笑着颔首：“但还有一种可能。” “你不再反复张望前路的时候，终点反而会更近。” 确认方向，铭记目标，一步一步往前走。 把焦灼渴望都放下，所有精力和状态都留给行路本身，而不是被幻想无限渲染过的**。 霍刃怔了几秒，一时间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话。 梅衡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得奖之后，再回头看没得奖的那几年，每一部作品都能找到很多问题。” “整体风格混乱，歌词作曲欠佳，又或者是过度讨好市场，不够领头羊的资格。” “但所有的尝试和犯错，都在把我领向终点。” “我感激过去看似漫长疲惫的每一年。” 他们一块戴着皇冠照了好多张照片，还拉着梅衡一起拍照。 累积太久的迷茫忐忑也烟消云散，好像从未存在过。 “明年记得给我们颁奖，”梅笙遥送梅衡出去的时候，认真满满道：“你一定要来。” 梅衡掐了一把他的脸：“话说的真满。” 这回入围意义重大，但姜叔没来，想想还怪可惜的。 他们第二天被接回十七楼，刚拧开钥匙时就听见了一声汪。 霍刃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经纪人抱着小白狗坐在沙发前，面无表情道：“叫哥哥。” “汪汪！！” 小狗一闻到熟悉的味道，瞬间从大叔怀里飞扑出去：“汪呜——” 池霁惊喜道：“雪团！！是你！！！” “养狗可以，要约法三章，”姜恕任由池霁抱着狗转圈圈，竖着手指道：“第一，只许养这一只，不许再把这变成动物园了。” 他这些年没少收到奇奇怪怪的请求。 谢敛昀试图弄个爬虫箱养蛇，梅笙遥想养美短，龙笳想养大型犬，而且是三只。 “只准养这一个！别开闸放水胡来！” “好好好，”龙笳蹲在旁边摸狗，歪头道：“针打过了？” “都搞完了。”姜恕示意他们看公司后面的小花园：“那边只有公司的人会过去散步，养了狗就要对它负责，每天都要溜。” 雪团嗷呜一声，尾巴摇的飞起。 皇冠现在虽然有个碍眼的对手，但这几年下来地位在国内完全夯实，没必要不要命的疯狂工作，节奏可以放慢很多。 姜恕知道池霁生病以后，特意找翟医生找了本科普手册看了半天。 抑郁更像是手机频繁电量不足，并不是电视剧上演的那样动辄就寻死觅活。 这种心理上的感冒，更多的体现在‘没有活力’，而不是以泪洗面。 行动力低，社交**下降，会表现成生理性的‘懒散’。 雪团被换了两三家主人，养的并不算好。但确实是软软白白一只，谁看了都喜欢。 姜恕功利心不强，初衷还是希望池霁能出房间多走走，去外面晒晒太阳。 他先前知道霍刃焦虑时，就一直心里觉得愧疚。 现在各行各业都压力爆棚，焦虑抑郁都快变成职业病，在竞争一向白热化都娱乐圈里更是变本加厉。 姜恕心态复杂，既怕他们在年轻有为的年纪错过大好机会，又怕他们太累着病情加重。 他特意找了个时间，开会时和董事委婉表示，今年实在不行，年终年末的演唱会都可以停一下，孩子们多休息一段时间不要紧。 霍刃当时也在场，想了一会儿道：“再看看。” “都会好起来的，”他笑起来：“到了六月再确定情况吧，不急着下定论。” osc颁奖礼之后转头就是二月十四情人节。 虽说都要开春了，但今年下雪额外频繁，道路两旁都堆着积雪，空气泛着凉意。 风干冷的就像在刮刀子，户外应援的粉丝数量却只增不减。 霍刃签名时双手都冷得不行，瞧见其他粉丝们也冻得直跺脚，忍不住看着她们笑。 龙笳拜托助理以corona的名义给所有人都点一份热巧克力配香草甜甜圈，挥手道：“去避风的地方——情人节快乐！” 谢敛昀听到他和助理叮嘱的全程，压低声音道：“给我也来一份。” “你不行。”龙笳顺手挡住，把谢敛昀往回揽：“你离热量炸弹远一点。” “别啊，”谢狐狸试图把他忽悠过去：“冬天热量消耗太多，我——” “梅叔带的蛋挞你吃了三个，”龙笳侧头看他：“小池把他的那份都给你吃了。” 谢敛昀一推眼镜：“为弟弟分忧解难，应该的。” 偶像这一行与传统演员不同，曝光量更大，需要更频繁的与粉丝接触。 也正因如此，亲身感受到的是非荣辱更多。 薄玦还在留神想该给雪团配个什么花纹的小坎肩，差点撞着前头的人。 他瞧见是谢敛昀顶着一头的雪，伸手帮他掸开。 谢敛昀匆匆哈了两下眼镜，擦干净再度戴好：“家里狗粮够多了你别买了。” “关狗什么事，”薄玦斜了他一眼，继续裹紧围巾往前走：“我想帮刃刃挑件新大衣。” 一伙儿人说笑着进了电视台，和另一个女团在后台汇合，共同录制情人节特邀节目。 白川台的那个女主持暂时不能动，动了就会卖惨哭诉皇冠欺压素人，联合粉丝一起网络暴力她。 怎么也得压到风波平息以后再磨刀子。 这事一出，其他几家大台都心知肚明，知道是白川台派系斗争换班子之后收钱阴人，纷纷对皇冠抛出橄榄枝，合作意愿颇为热情。 《巅峰星流》作为休闲娱乐向的打歌节目，诸多环节都设计的轻松简单，气氛也非常欢乐。 “今天是情人节，不过今天的嘉宾都是单身状态，似乎不太点题呀。”主持人筱筱笑着道：“不过男团女团成员之间同样需要心意相通，不如今天就来测试一下，怎么样？” 观众们的cp雷达瞬间启动。 心！意！相！通！ 情人节果然适合搞！事！情！ “游戏规则很简单，”男主持人笑道：“我们将随机安排两对团员隔墙坐下，在耳机隔音的状态下回答有关对方的问题。” “你们确认对方是谁的方式只有一种，”他意味深长道：“那就是牵手。” 他们六人不得不戴上眼罩耳机，等待主持人当众抽签后选人。 薄玦忽然就被摘下眼罩，紧接着筱筱引导着他在道具墙的一边坐下。 右手被放进了未知的另一端。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手被犹豫着握住。 对方怔了几秒，随后静默地握紧。 他们的视野被道具墙完全挡住，只看得见正前方的主持人和观众席。 “那么第一个问题。”男主持握着心形提词牌，笑着眨眨眼睛：“请谨慎选择答案哦。” 这项挑战输了的话，惩罚是要在指压板上跳一百个绳。 薄玦欲言又止，目光再度落向主持人身边的恐怖指压板。 另一人的掌纹略有些粗糙，但无论是触感还是线条，自己都再熟悉不过。 “你们觉得，墙另一侧的人是谁？” 他和对方在同一秒开口。 “龙笳。” “薄玦。”,,,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112章 1第 112 章 隔壁女团也被随机挑了两个成员,这会儿牵着手还在胡乱猜测。 “是小玉吗？cici？不对不对,阿碗？” 观众们同时看两个人的盲猜反应笑得不行，心想节目组果然会玩。 这边龙笳薄玦话音脱口而出,主持人差点没藏好惊讶的表情。 “确定？不改答案了？” 他们单手紧握,同时摇头。 旁侧皇冠队计分板跳了五十分。 霍刃他们几个摘掉眼罩耳机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找是谁被随机挑走。 然后集体石化。 这回——是来真的啊—— 主持人不告诉他们猜对了没有,而是继续往后提问：“平时吵架之后,一般是谁先道歉？” “龙笳。” “我。” “谁是更喜欢被关注和互动的类型？” “龙笳。” “我。” “谁更喜欢用肢体接触来表达感情？” 龙笳低眸淡笑，半晌才开口。 “薄玦。” 薄玦抿唇不想回答，见主持人有催促的迹象,才轻声说是自己。 隔壁女团回答一个问题都要猜半天挡板对面的人,七个成员几乎全都被cue了一遍，也不知道是真没猜出来，还是试图多争取一些镜头增加曝光。 corona这边答题速度实在是快,而且每题必中。 更奇妙的不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熟悉,而是一墙之隔的身体语言同步率。 薄玦皱眉时,龙笳会微微侧头看他，就好像知道他在被这个问题困扰。 龙笳翘二郎腿的时候，薄玦也同样姿态放松，唇角也扬起笑。 问题在不断深入,最后一个更是暧昧。 “如果你们会成为情侣,”主持人还没说完,台下观众已经开始起哄尖叫,他不得不停顿几秒等全场安静下来,继续往下问：“你们更希望和对方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薄玦怔住几秒，再一次侧头看向那空白的挡板。 而龙笳也是如此。 ——他们在隔着墙久久凝望对方。 “都很好。”薄玦轻声道：“并没有区别。” 龙笳在回答问题的时候，还在侧头看对面的人。 仿佛能看清他的侧脸，他的眼与唇。 “都希望。”龙笳慢慢道：“小薄老师……是非常好的人。” 是我心里最好的人。 台下观众和台上其他嘉宾都非常混乱。 混乱中磕糖还磕的有点上头。 他们早就知道先前‘是爱情啊’那几句话，也一直觉得这两个人是在商业营业刻意卖腐，根本就是在演戏。 可是演戏演到这个地步？ 确定演技会这么直抵内心一枪暴击吗？？ 真正谈恋爱的情侣都未必能有这种默契感吧？？？ “那么——揭晓答案的时间到了！”筱筱快步坐过去帮他们打开机关，中间的隔音板应声撤走，露出对面的人。 薄玦松了一口气：“就知道是你。” 龙笳笑着没说话，先是看了眼满分的计分板，随手帮他抚顺头发。 都答对了。 他真想奖励他一个吻，就现在。 六人再度站回队伍，按着流程继续和台下互动，笑着展示自己送给粉丝们的专属礼物。 情人节氛围被桃心气球烘托的很好，还有幸运观众上台给他们读情诗。 龙笳始终站在队伍的最右侧，薄玦始终在最左侧。 他们从善如流的与粉丝拥抱，感谢她们这么多年来的付出，祝每一个人情人节快乐。 游戏结束，目光再没有交汇过。 录制结束之际，节目组也给每个人送了定制礼盒，里面有围巾、香水、耳机，以及一把伞。 龙笳在化妆间把晴雨伞打开，发现伞面上画着他们六个，每个人都笑容灿烂。 “小薄老师——”他唤了一声：“你进来看，这把伞里面也有插图，画的好棒。” 薄玦闻声钻进伞里，还没看清楚哪里画着自己，突然就被吻住双唇。 柔软炽热，就像满怀爱意的心脏。 他们在化妆间里打着伞，在伞的遮挡下避开一切，如同被克制太久的本能般深吻对方。 谢敛昀把专心看接吻的梅笙遥拎了出去。 “掺和什么，过来帮我卸粉底。” “可是——” “梅笙遥你是猪吗？” 这个吻只有十几秒，激烈快速，深刻张扬。 薄玦几乎是在失控结束的同一秒推开他，脸颊发烫神色慌乱。 龙笳下意识地想开口道歉。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薄玦抢先一步说出口：“龙笳，我们结束吧。” 青年神色微变，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薄玦从龙笳手中接过那把伞，低着头把撑开的屏障悉数关掉，抚平伞面的折痕，细细叠好放了回去。 “我喜欢你。”他的声音轻到好像只是在做口型。 “可我们该结束了。” 刃刃已经忙碌太多，池池还在生病，谢敛昀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调节团里的气氛，帮所有人分担压力。 他们不能再这样自私下去。 “是因为这个吻吗？”龙笳问道。 “不，我很开心，节目录制也很愉快。” 薄玦仰头凝视对方，他怕伤到他，语无伦次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真的……很喜欢你，很久很久。” 龙笳站在原地，望了他很久。 “不仅仅是因为今天，对吗？” 薄玦无声摇头，忍着泪意不再解释。 我们不可以成为皇冠的弱点。 更不可以成为风雨本身。 “那以后呢？”龙笳又问道：“现在，未来，全都断开？” “至少是现在。”薄玦低声回答：“我现在只想专心照顾霍霍，陪着小池等他好起来。” 青年抬手想要再碰一下恋人的脸颊，最后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我答应你。” “以后照顾好自己。” 然后快步转身离开化妆间，不再多看一眼。 霍刃刚换好衣服出来，就瞧见龙笳快步走过来，抿着唇情绪不对。 “龙哥？”他下意识道：“龙哥你去哪儿？” 龙笳停住几秒，单手揽着霍刃继续快步往前走。 像是这一刻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我去借部车，出去转转。” “我陪你。”霍刃皱眉道：“出事了？” 龙笳深呼吸一口气，幅度很低的点了下头。 他找王叔借了辆迈巴赫，载着霍刃一路开出了城北，漫无目的地往外蹿。 “我这时候应该来根烟。”龙笳打着方向盘，侧头看有没有狗仔跟上。 “但是戒了好几年，再抽也不好。” 他的心脏突然断开链接，这时候焦躁到连呼吸都太多余。 思绪乱作碎片，像是突然崩解的冰山。 霍刃坐在副驾驶抱着安全带憋了一会，压低声音道：“你跟玦哥……怎么了？” “分了。” 龙笳单手转着方向盘，把车从高架桥开向另一个城区。 “他说该结束了，我说好。” 霍刃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事情。 他总觉得这两个哥哥会永远都在一起，会一年一年直到结婚，然后昀哥还会一脸嫌弃的和自己一起给他们当伴郎。 他根本没想过还有分手这个抉择。 “是因为我们吗？”霍刃急促开口，一只手按在方向盘上，本能地想让他回去找薄玦谈谈：“你们不用顾忌那么多，只要——” “现在情况太特殊了，而且如果我和薄玦是情侣，迟早会有更多细节成为风险因素。”龙笳在用理智解释现在发生的一切，语速同样快到没有停顿：“小玦他已经在努力忍耐和保持正确了，他没有做错，现在这段关系不该存在。” 霍刃再三确认龙笳跟自己的安全带都绑好了，短促道：“龙哥，你要是难受，我们去飙车也没事……” 龙笳短短地抽离思绪，把车速降回原先的一半，无意识地摇了摇头。 “你说小玦他，”青年握紧方向盘，压着情绪道：“他怎么可以不要我呢。” “他提分手我答应，可是——” 他怎么可以不要我呢。 霍刃清楚龙笳这时候脑子里一片混乱，理智情感失控状态都在把他同时搞得一团糟。 他侧身拍了拍大哥的肩，给了个安慰性质的抱抱。 “我回宿舍以后还会看到他，每天都要看到他，”龙笳强迫自己深呼吸：“他还是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 “你想搬出去吗？” “绝对不搬，我必须要看到他，”龙笳再次摇头：“不能谈恋爱，至少让我看到他过得好不好，每天有没有在笑。” 霍刃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先安慰谁。 他快速给谢敛昀和遥遥发了条短信，拜托他们多陪一会薄玦。 谢敛昀一脸懵地回了一长串的问号和惊叹号，然后才说了句好。 迈巴赫最终停在了一家纹身店门口。 “这是我朋友的店。”龙笳侧头望了眼招牌，最后还是解开了安全带。 “刃刃，你要是想先回去——” “我陪着你。” “好，”龙笳揉乱头发道：“好，你陪着我。” 老板姓沈，身材魁梧彪悍，看着像是特种兵出身。 霍刃心想大哥谈不谈恋爱都有点上头，小声提醒道：“哥，这刺青一上了皮肤，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你最好慎重。” 他最怕疼，看到那一长排的一次性利针都想往后躲。 小时候生病打针都疼的眼泪直流，真要把颜色都刺进皮肤里，简直算的上酷刑。 “小龙龙？”魁梧大汉刚忙活完，正用热毛巾擦着手：“今儿怎么有闲工夫过来了？” 龙笳情绪已经冷静很多：“我来刺身。” “你已经疯了。”沈老板一脸怜悯：“刺身在斜对角日料店，他们店芥末特呛，记得多要点酱油。” “哥咱们回去吧，”霍刃试图把大哥从刑场带走：“万一你们以后还复合呢，你别冲动啊。” “我不管以后怎么样。”龙笳沉着眼神开始解衣襟扣子，脖颈修长漂亮。 “老沈，帮我在心口纹一只黑天鹅。” “我要他跟我一辈子。” -2- 隔间另一个纹身师拎着工具箱出来，瞧见龙笳胸肌时下意识吹了声口哨。 “有料啊，”小姑娘嬉皮笑脸道：“先生，咱第一次见，我多提醒一句。” “这洗纹身可疼了，不要随便纹恋人的头像或者名字哦。” 龙笳已经在微信扫码付账，声音淡淡：“已经是前男友了。” “去去去去，你跟我还给什么钱，”沈老板快速把他手机挪到一边，示意那小伙计边儿凉快去：“真定了？” “定了。”龙笳低头指胸口：“在这，黑天鹅，要脖子长长，羽毛好看，眼神很凶，看起来会天天啄人的那只，我只要那只。” 霍刃在思考怎么先把大哥带回去洗把脸给脑子降降温。 他不确定这件事自己该不该跟玦哥说。 不远处老沈已经开始给龙笳画纹样了，霍刃兜里手机突然震了两下。 是裴如也发来的语音。 “刃刃，”男人声音温和：“我最近太忙，好久都没有和你联系。” “托朋友去十六楼办公室放了件礼物，大概两个小时以后，你记得拿。” “节日快乐。” 霍刃许久没有和他联系过，一面张望着龙笳那边的情况，一面把语音又听了一遍。 “好，晚点就去。” 龙笳看了半天都不满意，最后自己抄过笔画了一只。 又凶又乖，可爱的不行。 “大概要多久？” “三四十分钟，”沈老板慢悠悠道：“开始？” “嗯，”龙笳任由他给自己胸口擦酒精，皱眉道：“纹深一点。” 纹身确实疼。 第一针下去就痛到本能地想要逃跑，再往后也不会麻木到哪儿去，从点到面一块疼。 龙笳闷声不吭地忍着，额角都是汗。 霍刃和小纹身师一人蹲了一边，一个帮忙擦汗一个给师傅递工具。 霍刃想了一会和裴如也有关的事情，抽回思绪时有些无措。 他隐约觉得暂时分手是对的。 等这阶段忙完，皇冠可以名正言顺的淡出娱乐圈，到时候什么都好说。 可是这种理智的分析和选择都太疼了。 他心有愧疚，不忍再深想，掩饰性地转移话题。 “纹心口的人多么？” “少，因为疼。”小姑娘瞅了眼霍刃，认认真真解释道：“胸口皮薄，神经也敏感，扎下去肯定疼。” “一般来纹身都会选肩膀外臂或者腿，厚实耐扎，恢复的也快。” 霍刃点点头，裹紧外套道：“胸口肯定最疼。” “最疼的话，还是手，特别是掌心，”小姑娘笑道：“但谁没事儿闲的在掌心纹身呢，那儿代谢最旺，神经也密，纹完了容易褪色不说，是真能把人疼昏过去。” “也有人选。”沈老板侧身换了根更细的针，漫不经心道：“但到了那一步，就已经不是在纹身了。” 霍刃听着有些好奇，又不太敢问。 黑天鹅本身构图简单，位置就选在心口，可以每天都陪着龙笳一起入眠。 他们回去时谢敛昀发了条消息过来，说薄玦已经睡了，情绪不太好。 回去的时候，是霍刃在开车。 龙笳抱着外套蜷在窗户另一侧，疼痛像是烈酒的余温。 “我好多了，”他断断续续道：“小玦还好吗。” “已经睡下了。”霍刃注意着方向盘，侧头确认路况：“其实我在几天前，就跟昀哥说过。” “说过什么？” “明年二月，不管拿得到，还是拿不到皇冠，我们都要停一停，好好休息。” 霍刃轻声调整着呼吸和语气，遥望长路尽头的飞雪。 “昀哥找我忏悔过。” 谢敛昀在知道池霁抑郁以后，变安静了很久，走路都收着声。 “刃刃，”他饭局时喝多了，回来以后靠着霍刃哑声忏悔。 “我忍不住想，如果小池自由了，他也许会变得更快乐。” “我有时候觉得，十七楼也好，corona也好，怎么就突然变成了锁住我们的牢。” 一切本不该是这样的。 天气太冷，霍刃调大了车里暖气，开车时仍然蜷着手指，想躲开窗侧的冬风。 “明年不管结果怎么样，osc结束以后，我们都好好休息。” 新歌发布不追进度，圈子里的那些混乱龌龊也全都不要管，顶流也好过气也罢，外人说什么都无所谓。 他不等了。 家最重要。 没有什么比他的家重要。 当时他说出这些话，谢敛昀沉默很久，用力拥抱他。 “刃刃，你也辛苦太久了。” “我们不急，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可以一起走。” 龙笳被凉意吹醒许多，笑着揉他头发。 “你才是最需要休息的人啊，刃刃。” “明年就要拿皇冠了，咱们当然会去度假——再不拿皇冠遥遥怕是要气的咬人。” 开门回家的时候，梅笙遥就守在门口坐着，一看见他们就抱了过去，安慰性地给龙笳拍背。 “没事的，”龙笳低声道：“我跟你玦哥都是成年人，这种事处理得好，别担心。” 霍刃确认他们都没事之后，才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快步去了十六楼。 他渐渐发现，他们六个人已经完全链接在一起。 每个人的疼痛快乐还有呼吸都在被共享，谁都不曾忽视过谁。 这其实很让人有安全感。 霍刃快步走过长廊，在裴如也的办公室门前习惯性敲敲门，拧开把手走进去。 然后就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对不起……我好想你。” 男人低头轻吻他的发侧，抱着他的腰手臂一寸寸收紧。 “还有两个小时情人节就结束了。” “我差点没有赶回来，五分钟前才到。” 他其实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明天上午七点还有一场谈判要继续，他只能在这里停留两个小时，然后再坐红眼航班去隔壁市赶赴行程。 霍刃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抬起头看昏暗灯光下裴如也的脸庞，看爱人的疲惫笑容和凌乱碎发，眼眶渐红。 “最近发生太多事了，”他喃喃道：“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师，你亲我一下，你再抱抱我。” 裴如也把他抱到了沙发旁边，用毯子把他们裹紧，还点了一盏塔罗科血橙蜡。 然后安静地履行情人的职责，给他缓慢又轻柔的长吻。 不是恋人，不能确认心意，不能常常相见，是似乎并不存在的情人。 也是维系彼此呼吸的灯烛。 霍刃七个月没有见到他，再勾着脖子接吻的时候，还会因为唇际的绵密触感不自觉发抖。 龙哥和玦哥担心着失控犯错，担心恋情本身会给皇冠造成负担和风险。 他也完全一样。 “等情人节结束，”霍刃急促道：“我们明年再这样，好不好？” 明年……明年也许就，一切都落定了。 大哥会去从商，谢谢去做音乐。 玦哥偶尔回去指点小环弹钢琴，自己和池池去美国英国读书。 他不该期待皇冠的隐退，但只要拿到那盏皇冠，他们就能彻底脱身名利场，再也没有任何遗憾和挂念。 如果没有拿到，就好好休息，放松度假也没有错。 裴如也活的通透，知道这已经是最隐讳的询问了。 他把额头抵在霍刃额前，声音含笑：“再怎样？” 霍刃没想到自己这时候还会被调戏，试探性地亲了亲他的唇角，不安道：“你听懂了？” “老师原本就不该这样亲吻学生。”裴如也俯身用脸颊蹭他的唇，温存道：“还有两个小时才结束，已经可以算额外的奖励了。” 霍刃如释重负，甚至在内心感激他用这个角度来思考问题。 “你还要去很远很高的地方，”他用手指帮霍刃梳理头发，声音温暖，很有力量：“就快要到了，再坚持一会儿。” 霍刃完全陷进他的怀里，抱紧男人低低嗯了一声。 他学着和他一样，享受这最后的两小时。 裴如也第一次和霍刃过情人节，心中只有宁和快乐，抱着他就已经满足。 “如果说有什么私心，”他声音微哑，停顿了许久：“刃刃，拜托你……不要喜欢别人。” 霍刃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好。”裴如也实在离开他过久，此刻把脸埋在霍刃颈侧，每一句都似叹息像恳求。 “你的光太炽亮，爱你的人……太多了。” 霍刃沉默很久，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师，你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了吗。” “我刚出道的那一年，你半夜来动物园见我，我根本舍不得让你走。” 裴如也呼吸停顿，干涩道：“我一直觉得，你那时候太依赖我。” “再依赖，也不会半夜梦到。”霍刃慢悠悠开口：“老师，你没梦过我么？” 他们同时回想起某些不可言说的片段，然后哑然失笑。 今晚气氛很好，可惜还没有到做那一步的时候。 何况两个小时也根本不够。 裴如也只是听见他亲口承认这几句，心里都好像有成群海豚在跳跃唱歌。 他开始和霍刃讲过去被隐瞒的很多事情。 自己隔空吃过多少次醋，工作压力太大时常常看他的照片，圣诞节感恩节有多想和他一起过，以及想念的次数早已数不清楚。 男人抱着他低低唤着刃刃，把内心最柔软的一面都尽数展露，完全不再是商战时生杀予夺的冷漠商人。 霍刃听每一句话时心里都砰砰直跳。 他没想到老师说情话时会这么要命。 他们给对方的感情里都沾着小心翼翼的敬慕。 是引领者，是追随者，是彼此的忠诚信徒。 这让爱意本身都变得炽烈又纯净。 裴如也捉了他的手腕，让他听自己胸侧的心跳声，吻他的发侧额头。 霍刃驯服地把右耳贴近他的胸口。 “……我爱你。”男人握紧他的手，伴着沉稳心跳声垂眸坦言：“爱到根本舍不得离开你。” 如果不是为了在未来给霍刃铺路，他根本不会有堪称恐怖的毅力忍耐到现在，不见不看不吻一等就是半年。 他的爱人值得更光明灿烂的未来，值得站在万人之上，拥有无与伦比的巅峰。 霍刃跪在他的腿上，捧着裴如也的脸再度落吻。 唇瓣柔软，带着几分琴酒的凌冽香气，落在心上时格外缱绻缠绵。 “我是你的，一切都是你的。”他轻声道：“吻，思念，爱，身体，灵魂，全都只归你一个。” “老师，再等等我。”,,,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113章 1第 113 章 再走出办公室时, 时间刚好是2016年2月15日00:01。 霍刃最后看向裴如也, 有种释然的放松。 “我该继续往前走了。” 男人淡笑点头。 在听见那几句低喃时，裴如也的心跳都被尽数融化，哪儿还有什么不安焦躁。 别说再等一年, 等十年再结婚都行。 霍刃轻声表白的时候, 他已经开始考虑婚礼要中式还是西式了。 他们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情人关系的暂时结束并不算什么。 霍刃转身离开前，眼神已经回到当初十几岁时的纯粹平静。 “老师，还有什么建议吗。” “玩游戏前, 最好反复熟悉规则。”裴如也微微颔首：“你是很出色的领袖。” 霍刃神情微变，突然好像被点开了某处关窍。 他想着这句话沉沉入睡, 第二天醒来时仍在思索。 姜叔在出道那一年就说过，osc的年度评选一共看三项。 第一，是年度专辑的内容精度, 以及原创比例超过百分之八十。 第二，是歌曲本身的创新性、领先性和自然传播力。 第三则是官方打歌和演唱会的舞台表现情况。 第一项和第三项, 霍刃自认a已经做到极致，其实上升空间并不算大。 但是第二项…… 自然……传播力？ 一首歌从制作到发型就已经耗资高昂，公司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广泛宣传, 广告、榜单、通告节目等等全都是常见的推广方式。 现在榜单规则逐渐混乱，水份多到破坏业界生态, 但osc似乎自成一套评判体系，有种不可思议的洞察。 霍刃放下牵挂以后大脑变得清醒许多，顺着裴如也的指引一路回溯, 在繁杂思绪中努力找问题本质所在。 实际上，大部分音乐榜单都是为粉丝服务的，路人并不会太多关注，也不会废寝忘食地打榜投票。 自然传播力……难道更关注的是，明星粉丝以外的听众？ 要怎样曲线救国，才能无形中推动这一部分人群也听他们的歌？ 霍刃搅着燕麦粥思索许久，门禁系统传来电话铃声。 “霍先生，”前台小姐通过墙侧的内置扬声器询问道：“有一位无预约的客人想要见您，是明煌娱乐的江绝。” 霍刃回过神来，快速邀请对方上楼。 江绝在去年年末凭借《星途》一炮而红，是今年最佳新人奖的热门人选。 小成本电影意外大爆出圈的同时，他自己的人气也水涨船高，却迟迟不开微博，选择像传统演员一样与粉丝保持距离。 霍刃开门时发觉他比从前清瘦许多，心想剧组生活恐怕也很清苦，弯腰找了一双拖鞋进来。 “霍队，”江绝道了声谢，笑容浅淡：“有空的话，想和你谈谈。” 江绝这一次是为了池霁来的。 霍刃清楚他们两人的师兄弟关系，对池霁的病情没有太多隐瞒。 “池池最近在物理戒网，”霍刃说的很隐晦：“他对网上的某些细节，并不是很清楚。” “但医生提醒过了，一定要避免反复创伤。” 池霁因为他纤丽温柔的特质被攻击侮辱过太多次，内心伤疤也被再三搅烂，现在能享受清净简单的生活就已经很难得了。 他敏感细腻，穿着高跟鞋跳舞时看得见一众人的玩味眼神，之后再出席公开场合时也能察觉到部分人的恶意和嘲讽。 哪怕戴着耳机什么都听不见，也难免知道自己在遭遇什么。 江绝接了他倒的一盏普洱茶，浅抿一口道：“我是在问过姜叔以后才来的。” “我刚结束《龙血玺》的拍摄，有接近半个月的休息时间，”他看向霍刃，声音从容和缓，瞳眸犹如墨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师哥回美国呆一段时间，旅行度假，离娱乐圈远一点。” 霍刃一时犹豫，优先考虑着行程安全。 他先是和姜恕打了个电话，然后才把池霁找过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江绝状态一直很放松。 他同样是音乐剧演员出身，人生前十七年都被隐瞒身份，如普通人般自由地感受着这个世界。 去年出道不久之后，针对他本人的攻击侮辱也越演越烈。 「从不炒作江白莲 x 疯狂拉踩戏精绝」 ——这似乎已经开始变成热门明星的普遍待遇。 好在他有个天才般的神奇舍友，能引导他去更正确的方向。 也正因如此，在看到池霁被网络黑潮几近吞没的时候，江绝匆匆结束不必要的宣传形成，提前一步回来找他。 池霁这会儿还没完全睡醒，听见是师弟过来找他，踩着拖鞋就噔噔噔过来了。 “绝绝——你拍完戏啦？” “想不想去美国玩几天？”江绝笑道：“我问过姜叔了，他说可以。” 池霁平时和他保持着短信联络，这会儿突然想到什么，耳朵尖有点红：“但是，但是你家那位……” “他啊，”江绝当着霍刃的面也不瞒着：“戚麟在准备《仙画》的试镜，天天抱着啃呢，没时间去——放心，你不会成电灯泡的。” 霍刃脑子里有什么断裂掉：“你跟戚麟？” 江绝眸子一眨：“是大学舍友，目前正在谈恋爱。” 霍刃：……！！ “他去年去你们演唱会客场演出，还有录视频给我看，”江绝笑道：“你唱歌很好听。” 池霁好久没有出去玩过，这会儿兔耳朵都竖起来了，期期艾艾道：“我们，我们会去百老汇吗？” “《汉密尔顿》再听一次，还有《玛蒂尔达》，”江绝笑道：“玩几天再飞洛杉矶，顺便去趟迪士尼怎么样？” 池霁一秒看向霍刃，满脸写着‘我超想去刃刃你快点头’。 “一定要注意安全。”霍刃思忖道：“随行医生和司机……” “我爸那边有专业的安保团队，”江绝淡定道：“放心吧，师哥小时候和我出去玩过好几次了。” 兔兔池已经开始原地蹦哒了：“出！去！玩！！！” 霍刃再三确认之后，当天中午叫上其他队友和江绝一块吃了顿饭，心里放松许多。 他原本也有意带池池出去散散心，只是自己这边分身乏术，没办法多陪伴些。 当天晚上，池霁就和江绝一块离开spf，拖着行李箱坐江绝他爸白凭的私人飞机回美国。 梅笙遥抱着小白狗一块挥爪子：“池哥玩的开心啊——我会照顾好雪球等你回来哒——” 谢敛昀长长松了口气：“这来的也太及时雨了，江绝做事靠谱，放心吧。” 梅笙遥好奇道：“你和江哥很熟吗？” 霍刃把话题岔了过去：“走吧，外头风大，该回去了。” 龙笳摁电梯时忽然想起了什么，随意道：“霍霍，你等会帮我擦下药膏。” 一直沉默不语的薄玦目光忽然就扫射了过来。 霍刃瞬间回想起来，顶着三哥的审查目光试图再次转移话题：“我明天要开个会，中午你们记得……” “医生说了，一天早晚要擦两次，”龙笳漫不经心道：“我自己弄不太方便。” “你受伤了？”谢敛昀下意识地护在霍刃前头：“你哪儿受伤了还需要他擦？屁股？” 霍刃艰难道：“龙哥昨天——刺了个身。” 谢敛昀&梅笙遥：？？？ “刺青，是刺青，”霍刃已经做好被薄玦掐脸的准备了，努力把这事盖过去：“等会就擦，你这几天吃东西尽量清淡点。” 等回到十七楼，龙笳径直坐到沙发中间，完全不避人。 薄玦本来一整天都避免和他打照面，要不是要送别池池都不会出来吃饭，这会儿跟着坐到了左侧小沙发旁。 他和霍刃一样，在断开错误关系时一瞬间如释重负。 然后转眼就被重重情绪纠缠不停，又难受又纠结，原本看到龙笳只想躲开，躲的越远越好。 其他两只本着及时劝架兼看热闹的心态坐在右边，手里还捧了杯消食的大麦茶。 龙笳慢条斯理地解开扣子，把心口的黑天鹅完整露出来。 谢敛昀噫了一长声，梅笙遥直接开始吹口哨。 霍刃心想自己这两猪队友不帮忙不说还煽风点火，硬着头皮拧开盖子，准备用棉签沾了给他擦药。 “刃刃，你去休息。”薄玦皮笑肉不笑道：“我来给龙少爷擦。” 霍刃试图圆场：“我来没事儿的，这个不难……” 龙笳已经解完扣子，让紧实胸肌和锁骨都尽数露了出来，闻声扬笑。 “好啊，那就让薄先生来。” 谢敛昀当机立断把霍刃拉出了暴风圈，还顺手给他怀里塞了袋五香蚕豆。 霍刃：？？？？ 薄玦接了消炎药膏，棉签悬在他心口前的黑天鹅前，许久都没有落下。 龙笳垂眸凝视着他，呼吸放的很轻。 “你做事之前能不能过一下脑子。”薄玦冷冷道：“你是艺人，以后要拍广告，拍电影电视剧，顶着纹身是生怕全世界都不知道吗？” “有遮瑕膏。”龙笳双臂舒展搭在沙发边缘，歪着头看他：“不遮也没事，有问题么。” 薄玦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压着火气道：“你觉得这样很好看？顶着这么丑的一只鹅很骄傲是吗？” “好看啊。”龙笳眸中含笑，再也不仔细护着薄玦的情绪：“我亲手画的，可好看了。” 薄玦把棉签一扔，单手拽着他的领带就把人往卧室带，两三步把龙笳推了进去，领带在门口一栓就砰的一声关了门。 “龙笳你有毛病吧？我说一句你怼一句特好玩是吗？？” “这就生气了？” 两人还在继续争吵着。 过了没几分钟，屋子里传来衣物连同皮带扣掉到地上的声音。 “嘶……你轻点坐，小薄老师你干什么……” “刺青的时候都不问我一句，这时候他妈的知道问我了？？？” 然后是床头柜的书被撞落的零落声音。 “你——呜——” 争吵声渐渐低不可辨，隐约还能听见压抑的抽气声。 霍刃手里还捧着药，看清门把手上拴着的领带时已经懵了。 “昀哥，”他僵硬地扭头看谢敛昀：“领带的意思不是——” “哥们总算开窍点，”谢敛昀一脸欣慰：“以前谈恋爱谈得跟过家家一样，直男纯度太高。” 梅笙遥跟着点头：“学到了学到了。” 霍刃头上悬了一串问号，还是有点紧张：“我还以为他们打起来了？” 谢敛昀一推眼镜，决定把骚话咽进肚子里。 可不是妖精打架么。 霍刃表情空白，压着气声继续问：“可是他们不是……分手了吗？？” “分手不影响他们两培养感情。”谢敛昀万年单身但是分析能力一流：“现在他们都卸下负担了，以后状态大概率会更好，这对咱们团队建设非常有利。” “？？？？” -2- 第二天领带被撤走，两人在餐桌旁坐的很远。 一人在面无表情地喝奶昔，另一个愉悦到剥柚子都在哼小调。 霍刃观察了一会儿两个哥哥，试探性提问：“你们两现在？” “分了。”薄玦头都不抬：“他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龙笳叼着勺子眯眼笑：“嗯，说得对。” 霍刃决定暂时不要掺和这件事。 作为重要股东之一，他需要参与今天的总部会议，了解年度大数据的趋势方向。 六七年前，他去行政f座时还是姜叔身后的小跟班，现在已经拥有自己专属的位置，以及被所有人聆听的资格。 今年会议由苏董主持，主要讨论内容是传统模式战略升级。 在五六年前，娱乐公司还对制作音乐有垄断性。 现在随着技术推进，只要有电脑，甚至是只要有手机，任何人都可以成为网络歌手，而且吸引到流量甚至可以抵达二三线明星的热度。 不仅是素人歌手越来越多，各个音乐圈的歌手和组合也如雨后春笋般数量激增，几乎每天都有一堆人发歌。 小圈子的听众被网络完全圈进舒适圈里，嘻哈、古风、电子，想听什么都可以一头扎进去尽情消费，去接触陌生新风格的兴趣不断降低—— 娱乐公司捧人成本会不断上升，新歌出圈会越来越难。 4g时代全面普及，所有行业都在遭遇挑战。 “如果我们再用传统思维推广艺人——注意，这里说的传统，是最近三四年的旧模式，是我们刚换了没多久的旧思维，”苏董皱眉道：“绝对会被逐渐淘汰。” 一切都变得太快了。 霍刃开完会正收拾着东西，老陈抱着文件夹走了过来，笑着对他和姜恕打招呼。 “好久没见啊。” 作为业内一流的经纪人，她对霍刃一直很有好感，非常赞赏他的敬业和专业。 “对了，你们推荐给我的那个练习生，果然资质好又做事踏实，是个好苗子。”陈姐一捋头发，欣慰道：“先前spf收了太多练习生，难得有这么勤恳的——除了说话少性格闷了点，哪儿哪都让人省心。” 霍刃回忆几秒，想起来她说的是谁。 “傅明年？” 是他当初在庆熙路后台保护的那个被霸凌的男孩。 “年度考核拿了三个a，我本来想安排他今年出道，但小年希望再训练一段时间，也好，反正——哎哟！” 陈姐光顾着和他们说话，怀里厚厚一沓文件没搂稳，一不留神就散了一地。 “这不太像你平时作风。”姜恕弯腰帮她捡东西，还有心思取笑几句：“当伯乐很爽吧？” “可爽了——”陈姐边捡边长叹一声：“跟草包打交道别提有多烦。” 霍刃帮忙之余目光一顿，拾起一张缺了个角的策划复印件道：“这个综艺……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only deadline》。 《究极死线》，大型素人赶稿兼创意竞赛综艺。 “这个啊？”陈姐凑到他旁边看一眼，哑然失笑道：“这资源太差了，嘉宾全是素人，捧练习生都不合适啊——我早该拿去碎纸机里处理的。” 霍刃凝神多看了几眼，侧头认真道：“可以把这个策划案借我看看吗？” “哎？你拿去吧？” 这节目确实不适合捧没名气的练习生，陈姐没有判断错。 可霍刃直觉这就是他要找的钥匙。 封闭性，高专注点，零距离感，兼容多领域，而且极利于变相宣传作品。 他拉着姜叔又找了个会议室，仔仔细细地把策划案过了一遍。 姜恕觉得纳闷：“你跟素人玩儿什么？这策划案我看过，漫画家，服装设计师，网络写手，这清一色全都跟娱乐圈不搭界。” “就是因为其他偶像不跟素人玩，”霍刃认真道：“我才要去。” 不光要去，还要给这个节目注资，确保它能按时出品。 “姜叔，这大半个月池池出去玩儿了，昀哥在学非洲鼓，玦哥在练钢琴，您完全可以给龙哥遥遥安排点他们喜欢的事情做。”霍刃已经心里有了数，沉定道：“您信我这一回。” 姜恕揉着眉心道：“我哪回没信过你。” 《究极死线》是红鹭台正在筹备的创意节目，万事俱备只缺投资和噱头。 霍刃特意亲自打电话过去时，负责接电话的编导差点尖叫出声：“你——您真的是霍刃？！” “是我。” “您您您您好，”编导努力克制自己的迷妹之魂：“您是找庄导有事儿还是？” “我想以创作者的身份参加你们的节目，以及投资赞助。” 电话那边传来溺水般的猛烈抽气声。 “您等一下，我马上传达。”小编导快速说了一句，转头就冲着办公室里另外两个姐妹高呼出声：“庄导去哪儿了——有贵客！！！” 他们很快安排了一场见面，双方心情都雀跃的不行。 《only deadline》顾名思义，是一个纯赶稿的创意节目。 六位嘉宾需要共同住进一座大别墅中，每天保持至少八小时工作时间，二十天内每五天汇报一次创作成果，并按照得分逐一淘汰。 而且需要全·程·戒·网。 所有参考文献、笔刷工具等等都需要提前备份，电脑内置资料库，禁止以任何理由上网。 作品本身则会以匿名状态被专家和素人进行星级打分，按综合得分进行排序。 只有商业作品和学术作品才有deadline，所以节目组倾向的主要评分依据是——‘你有多想给这个作品花钱’。 红鹭台这几年不温不火，处处被白川台压下一头，拍的综艺都反响一般。 他们没想到霍刃这个级别的顶级流量要来小破节目里闭关写歌，谈合同时很忐忑。 “作品评分时……确实都是全部匿名，”制片人担心他在节目里翻车，打预防针时都注意着语气：“如果写歌的话，可能会碰到很挑剔的从业者。” “不用开后门。”霍刃笑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他走到如今这一步，从来靠的都是自己。 有注资在，还没谈妥的嘉宾们全面升级，全都换成业内知名的佼佼者与鸽子王。 堪称季更的神作漫画家，隔三差五断更的天才写手，带火过好几种老款的出色服装设计师，独立民谣音乐人…… 节目定音之际，风声也被陆陆续续放了出去，让被鸽许久的网友们全都瞳孔地震。 “这是什么天才赶稿节目？？？拜托引入大逃杀模式好吗？？？” “录播算什么！有本事你直播啊！他更新一行字我就看一行字！！” “还有神秘偶像要来参加？等等节目组没搞错吧，偶像来这种死亡节目搞什么？？” 与此同时，姜恕忙碌着给团里大小狮子挑资源，江绝和池霁的街拍照也陆续流出，清澈明净如雨后空气。 池霁久违地开始托助理代传照片，很多路人随手拍的照片小视频也在不断涌入网络，意外地很有人气。 他们确实在度假，玩的超级开心。 一会儿是捧着摞了六个球的蛋筒冰淇淋在街头散步，腰肢紧窄双腿修长像是一对模特，穿衣风格很美式，笑容洒脱又放松。 一会儿是在迪士尼乐园搂着玩偶一起合影，脑袋上还顶着米奇帽子，是清爽快乐的大男生。 在中央公园里骑车追鸽子，在大都会博物馆前和影迷歌迷一起比心，去无线电城音乐厅看新出的剧，再飞到洛杉矶和白导共享海边晚餐。 颜狗势力纷纷抬头—— 这两个小哥哥也太！养眼！了吧！！ 江绝的影迷们先前就看过采访，知道这个师哥曾经照顾过自家哥哥许多，对池霁态度特别友好。 晴天姐姐们担心了池霁许久，一面和恶臭黑潮对抗到底，一面四处打听哥哥最近还好不好。 现在两拨粉丝同时磕到靓到爆的出游照，全都一本满足陷入安详。 这就叫无修胜过精修！ 这就叫天生气质好有氧气感！！ 这就叫纯洁师兄弟情要多甜有多甜！！ 江绝斯文沉稳，池霁明快活泼，两个人几十张旅游照一扔继续疯玩，哪里还管网络上在说什么。 只剩粉丝们抹着眼泪磕照片，唯粉亲妈粉cp粉都手机内存塞到满。 这个锁骨，这个腰，这个大长腿，我现在报名过去当免费司机还来得及吗，放我和哥哥们一起坐过山车！！！ 梅笙遥看到照片时气鼓鼓的在沙发上打滚：“明明应该是我带池哥出去的！我吃醋了！” 谢敛昀还在瞅某人卧室门口新出现的又一根领带：“啧……” 与此同时，龙玦cp粉在看完情人节特辑节目以后急速增多，考古考到完全懵掉。 他们根本不知道龙玦已经分手，现在每天都交谈寥寥，似乎已经完全是一对陌生人。 他们实际看到的是，龙笳和薄玦在节目上神同步满点，回答问题时默契到比剧本还真，而且过去可以挖掘的根本不是一角而是糖山—— 龙玦有情侣手链，虽然其他四个大可爱也有同款，但只有他们两个的坠子是太阳和月亮。 龙玦每次上节目的时候都会偷看对方，甚至凝望时还会温柔微笑。 更不用提上过热搜的骑马事件，演唱会时的亲吻手背，接受采访时的暗流涌动，回应和询问般的同专情歌内容…… [43l]:我草我这次搞到真的了，他们绝对，绝对是在谈恋爱吧？这要是不谈恋爱我把谢敛昀的头给你们！ [78l]:先前还觉得太做作，现在我突然发现哪里不对——龙哥论身份论家庭背景都没必要炒作啊？他营业不营业都有钱到爆炸，做偶像也只是玩票而已，他亲口说是爱情这难道还有假的吗？？？ [222l]:有显微镜姐妹已经找到了……龙笳在《皇冠狩猎战》里对谢敛昀说的那句口型是‘让他多玩一会儿’，别说了我今天就要磕爆[尖叫][尖叫][尖叫] [311l]:龙玦难道不是出道时就很真吗！！！根本就不假！！！他们搞不好早就在国外领证了！！！！没领证再等三年也可以在国内领！！！！ 霍刃临出发录节目之前，最后一次和其他四个队友接了个采访。 然后果不其然就有记者试图挖点江池龙玦相关。 霍刃心想江绝有男朋友后面两位是前男友，这种死亡问题怎么答都有问题。 梅笙遥已经笑眯眯地抢先开口：“池哥和江哥是好朋友啊，不要多想哦。” “那……”记者的目光游移到另外一对焦点人物身上。 薄玦别开目光拒绝讨论，仿佛昨晚又又又挂领带吵架的不是他们两。 龙笳笑眯眯的点头：“是爱情啊。” 记者再次陷入深深迷惑。 这……这已经完全分不清楚什么是真假了啊喂！ 霍刃完全被大哥三哥的神奇操作所震撼。 他暂时没弄懂前男友为什么可以上床，试图把问题焦点转移回来。 “那么敬请期待，遥遥和笳哥在《仙画》的友情客串，以及我的新综艺《only deadline》。”他笑容诚恳道：“都会超——精彩。” 这次个人综艺需要去红鹭市封闭录制半个多月，霍刃临走时仔仔细细地和大家拥抱道别。 龙笳和梅笙遥也在收拾行李，准备预先抵达剧组去熟悉绿幕拍摄。 去录单人综艺也好，去触影客串也好，本质目的都是为了多维度推广a，共同带着天团突破瓶颈，拥有更高更深入的全民度。 他们很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 家里只剩下谢敛昀和薄玦两人，分别时还记得给他们塞蒸汽眼罩和香薰蜡烛。 谢敛昀买了一大袋冰鲜五香鸭舌，还记着放擦手的湿纸巾。 “你们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薄玦给其他两人塞了一大盒蒸汽眼罩，看到龙笳时停顿数秒，在对方询问式挑眉的同一秒黑着脸也塞了盒葡萄柚香薰：“平时注意饮食和保暖，我和谢谢等你们回来。” 龙笳抱住怀里的一大摞东西，望着薄玦直笑。 后者一秒钟炸毛。 “分手了也都是好队友你闭嘴不要再问了！” 霍刃感觉自己简直像是要出省上大学，离开家时依依不舍的撒娇：“我会超想你们的……” “就半个月，哥们放松点，”谢敛昀叼着棒棒糖道：“你们都不在我就放心遛鸟了，不穿裤子真是爽到飞起。” 薄玦已经放弃挣扎了：“你拿绳子牵着溜都行，我不管了。” “我平时都是缠在腰上的，”谢敛昀正色道：“小薄老师你得做个正经人。” 在他坐上保姆车之前，另一个人守在地下停车场，用指节敲了敲车窗。 是妆容干练的苏董。 “队长，”她也是过来送行的：“姜哥出差去了，我过来送送你。” 苏绒一向做事狠辣直截，年初被韩渠阴了一次，整个人都差点炸掉。 “霍刃，”她压低声音道：“小池出事，是公司顾虑不周全，没有调查清楚白川台新班子的底细。” “……那件事，我们马上就会三倍奉还。” “你们放心的继续往前走，spf永远是你们坚实的后盾。” 霍刃颔首应下，与苏绒握手告别。 “享受战争吧。”他眸中燃着火光：“今年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公告】 1.今天刚好满六十万字，近期至少十万字内都没有任何虐，请放心食用。 任何故事都可能会有遗憾与波折，请勿在评论区过多询问虐及相关，会影响其他读者体验，多谢理解配合。 【也请不要在评论区cue任何明星或者真人cp，万分感谢，给大家鞠躬了。】 2.霍刃最初确实考虑过霍燃，因为撞名所以定成霍刃，都是作者起名无能……不要过度猜测。 不存在他后期会改名的这种奇怪设定…… 3.皇冠今年大概率有两档团综，演唱会也会有，但裴老板要当一段时间背景板了嗝。 不过中期结束以后他的戏份就超多了……前半本确实偏配角x 4.傅明年是本书的角色不是彩蛋，偏远的后期会有戏份。 性格大概是……沉闷又凌冽的复杂存在，比较像善于伪装蛰伏的白鲨。 还……蛮可爱的？ 5.下章开始全程高能x 欢迎收看天才刃刃的赶稿日常 第114章 1第 114 章 霍刃抵达象牙白小别墅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身侧，空落落的有些不太习惯。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录制综艺节目。 因为要封闭拍摄二十天的缘故,姜恕把他送到别墅门口,安慰性质的拍了拍肩。 “每天晚上有五分钟的视频通话时间,我是经纪人，随时也可以过来看你。” “好的。” “医生和药物箱我都检查过了，台长是我老朋友，放心吧。” 霍刃与他挥手告别，推着箱子走进了别墅。 他是倒数第二个抵达的嘉宾,大伙儿都坐在客厅里等全员到齐。 六个人里一共有三个青年,两个中年人,一个老人。 节目组做策划案时脑洞频开,最后定下嘉宾时也颇有恶趣味。 中年人分别是民谣歌手和著名漫画家,老人是历史学家兼时都大学知名教授,在不同领域各有建树。 霍刃和长辈们相处时有些拘束，打过招呼以后瞧见厨房里有个身影，快步走过去和他问好。 一个皮肤苍白的青年侧头看向他,睫毛如鸦羽般轻垂,有几分病弱感。 “霍先生好。”他伸手取下咖啡壶，转动轮椅缓缓行动：“来点蓝山么？” 霍刃没想到这里有残疾人,下意识帮青年接了咖啡壶，绕到他身后想要帮忙推轮椅：“抱歉抱歉——” 病弱青年瞥了眼这儿还没开始录，以不可思议的敏捷速度窜去烤盘边拿了份草莓可颂，在摄像大哥转身的前一秒坐回轮椅里,神态转瞬恢复成大病初愈的虚弱样子。 霍刃：——！！！ 摄像大哥对着他们两拍了几秒，再度转身去拍客厅的画面。 “叫我秋玉就行，”青年双手捧着热乎乎的可颂，咬了一小口道：“之前我断更了一年半打游戏去了——再不当众坐下轮椅会被当街打进轮椅的。” 霍刃替他挡着另一个摄像的机位，压低声音道：“你打算强行瘫痪二十天吗？” “总有个痊愈的过程，”秋玉摆摆手道：“我编辑推我过来的时候……完全是热泪盈眶。” 两人正聊着天，窗外传来一长串清脆车铃声响。 有个大学生骑着共享单车匆匆忙忙赶过来，只带了双肩包和一份打包外卖，差点撞到正在搬箱子的工作人员。 “小画眉来了。”秋玉侧眸看向窗外，顺手就着霍刃的手腕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安心吃着午餐道：“估计是刚上完课吧。” 摄像再度拍过来，霍刃把他推回客厅，很配合的帮忙把湿巾和纸篓都放回青年手边。 韩央刚好推门进来，笑容灿烂很有元气：“大家好呀，我来迟啦，不好意思——给你们带了刚烤的甜甜圈！” 霍刃这会儿才发现他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而且还长着一张可爱娃娃脸，说是初中生都毫无违和感。 他们六人简短地相互介绍过一遍，然后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下分完房间。 节目本身是个纯赶稿的节目，住宿饮食条件都很好，不会有刻意引导撕逼的情况。 窗外可以看到沙滩大海，五楼有影音室和文献室，三楼还有室外游泳池和健身房。 交流时间一到，编导就幽幽出现，手里铃铛叮了一声：“工作时间到。” 众人陷入静默，默默收拾东西去定制工作间里干活，前脚进去后脚就听见哐当一声上锁声，大门只留了个提供饮料零食的小窗口。 霍刃揉了揉头发，转身看自己工作间里的布置。 钢琴一台，电脑一台，混音器一台，其他设备若干。 房间里一共布置了两台摄像机，分别负责俯拍和平拍，同时角落里还有个小喇叭，会随机切换过来进行提问。 很不错的地方。 他伸了个懒腰，开始全速工作。 节目在录制五天后就火速剪辑出第一期，卡在三月五号放出，不仅上线全平台还得到了卫视的黄金时段，确实对嘉宾们诚意满满。 当初风声放出来的时候，各圈的粉丝意见各异，立场和思考角度完全不一样。 漫画家和小说写手的读者们简直快乐到像在过年，知道自家作者被捕捉去干活时纷纷抽奖，奖品有鸽子瓦罐汤红烧乳鸽和肉鸽罐头等等，节目还没开播就日常催主办方，一定要好好监督认真改造某两位鸽子王。 布蕾和大部分宝石都没想到神秘嘉宾居然是霍刃，乍一听还以为他是走错节目了，有种隐秘的担心和不安。 这种节目对于偶像而言逼格太少……刃刃级别已经这么高了，没必要去啊。 周六晚上八点一到，一众粉丝纷纷守在屏幕旁等着看节目，开场就是导演带着嘉宾们咔嚓剪网线。 卧槽！上来就这么猛！ 嘉宾身份介绍统共只用了三分钟，规则五句话就说完了，赛制也简单的很。 然后画面一变，真的开始记录他们每个人的赶稿日常。 中老年组气氛非常宁和。 老教授在戴着老花镜边听苏州评弹边写论文，民谣歌手在抱着啤酒擦吉他，漫画家趴在桌子上在补觉。 镜头转到青年三人组，粉丝陆续陷入震惊。 病美人写手用筷子把头发全部绑紧，十指一沾键盘就运指如飞快到只有残影，时速是一小时四千字。 小插画家抱着板子画线时毫无停顿，撤回频率少到简直超神，全神贯注到连门口的冰可乐都完全不拿。 两家粉丝一脸欣慰。 [苍天啊！秋神终于恢复连载了！！！二十天后我要看到百万字爆更谢谢！！！] [我家秋神果然是出车祸了才断更这么久呜呜呜不生你气了你还写就好……] [小画眉真人长得好可爱啊呜呜呜记得多吃水果mua！] 手速更恐怖的嘉宾居然是霍刃。 一众女孩公认的全能偶像，跳舞时如白狼妖般迷人的帅气青年，此刻正在镜头前写歌。 准确的说，是在边弹琴边手动打印五线谱。 大家其实都知道皇冠业务能力突出，是国内罕有的能参与osc皇冠奖评选的青年偶像团体。 但大部分人觉得创作是很诗意的过程——写歌写词估计跟古代诗人差不多。 三天成一句，五年吟半首，慢慢悠悠地等灵感来，都是细活儿。 霍刃的词曲老师是谢敛昀。 在节目镜头前，他弹钢琴都是随意起兴，三键成曲五键成曲信手拈来，既有种自由散漫的恣意感，指尖旋律还好听到疯狂抓耳—— 奏曲和谱曲本身都需要深厚的古典乐基础，越是把古典乐摸的透彻，玩流行摇滚时越能懂本质精髓。 霍刃的古典乐老师是薄玦。 多少年前，巴赫肖邦弹不熟是要被黑天鹅嫌弃脸戳额头的。 他早就习惯了这么多年摄像镜头如影随形的存在，即便是独自工作也能完全放松。 弹钢琴时先是按着小薄老师长期以来的叮嘱，先练琴两小时巩固指法，然后再边玩旋律边记谱，随意写个几行又换了作曲动机重来。 当初有很多人质疑过谢敛昀十七岁时的两千首创作记录，看到今天这个节目的时候，才猛然间回过神来。 卧了个大槽，这帮写歌的是唱片机成精了还是怎么着？？？ 霍刃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完全沉浸其中，没有表演和讨好观众的心思。 他写一首扔一首，身边仿佛坐着某个戴着眼镜的严苛评委，在隔空边嘬可乐边摇头。 “不行。”俊朗青年眉头微皱，把五线谱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无意识地自我否定着：“这么写不好听啊。” 果然还是有被新环境影响……这曲子拿回去给昀哥听，会被他笑死的…… 观众们已经炸了。 [别扔啊啊啊啊——这首难道还不好听吗？！！我一人血书刃刃出这首啊好想拿去当手机铃声！！！！] [我居然一直以为他们是一年憋十二首出来……居然是从像小山一样多的曲子里一选再选吗？？] [卧槽，难怪刃哥会来这个节目，如果刃哥都是这个手速，遥遥和昀哥得强到什么程度啊#惊恐脸#惊恐脸] [皇冠真正不科学的是一年只出一张专辑吧？？？隔壁天后两年三专，皇冠就这个实力一年四专都完全没问题啊？？？] [个人觉得这不是在作秀，谁作秀能写这么多好听的歌啊……我决定回去把五专再听一遍。] 好些看热闹的路人终于发现corona能红是有道理的。 ——专辑中的每一首歌都是被一选再选的臻品，是从几百首优秀作品里挑出来的强大存在。 其他艺人的歌也同样如此，但他们大部分都有外包团队，有十几个词作曲作疯狂爆肝，替他们准备丰富有料的曲库进行挑选。 可皇冠从来都不用外包，有他们六个在就够了。 #霍刃超神手速#当即在热搜登顶。 宝石们完全没想到队长秀到这种地步，纷纷去剪之前好几部专辑制作纪录片里的片段，花式给路人推安利。 斜云晴天：#霍刃超神手速#全员写歌时每个人都又专注又认真啊！康康我家谢敛昀写歌时帅得过三秒哦，才华横溢的狐狸眼美男了解一下！[微博视频] 天真地真all刃最真：#霍刃超神手速#一专高燃古乐交响！二专迷幻风电子乐！三专完美阿卡贝拉！四专超绝琵琶月琴！全新五专点击就有，快来听歌！[微博链接] 宝石宝石亮晶晶：今天看到队长写歌现场突然超想哭，连着红了五年还这么认真对待作品的偶像只有我们家皇冠了呜呜呜呜粉他们真的太幸福了…… 大伙儿都以为这个片段已经是第一期的爆点了，谁想到高能一环接着一环，根本就看不完。 节目组不光剪了高能工作时间，居然还保留了摸·鱼·时·间。 -2- 众所周知，摸鱼是社畜工作时的核心组成部分，没有之一。 《onlydeadline》规定了每天至少要工作八小时，八小时结束前，除了中场有两小时供午休睡眠之外，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六点都是工作时间。 在规定时间里，他们都只能在二十平方米的工作间内自行安排时间，进屋前最多允许携带三样与工作无关的休闲物品。 长期鸽更新的漫画家大叔选择带一副掌机，觉补够了就去打电子麻将，偶尔写两笔脚本，基本不画画。 老教授累了会去喝茶晒太阳，靠在躺椅上闭眼休息，偶尔听会儿昆曲或者交通广播。 小说写手因为鸽更新太久，这次是在全文存稿状态，基本上日更三万，中间休息的很简短，工作一结束倒头就睡，活的特别社畜。 插画家则是看漫画吃零食看电影，八个小时里摸鱼四个小时，剩下四个小时用来光速赶进度。 大伙儿嘻嘻哈哈地吐槽完嘉宾们，再度把好奇目光放回霍刃身上。 她们对偶像一直有很多距离感，一时间竟然想不出霍刃会怎么摸鱼。 然后发现霍刃跟小孩儿似的，在专心吃掉全部的下午茶果盘。 霍刃被关太久了也会觉得无聊，吃了几口就看向镜头之一，剥着柚子皮和它聊天。 “你是工作人员么。” 俯拍镜头a比较矜持地点了点头。 “这样关一个月好无聊啊……”霍刃悠悠叹了口气，忍不住开始想家：“这要是昀哥在，第一天就得挠墙了。” 他一握拳头，很老成地咳了一声，开始活灵活现地模仿谢敛昀。 “我觉得节目组这么安排不合理。” “这个锁能撬开么，我得去隔壁看看刃刃他们在干什么。” 然后一扶眼镜，双手做出玩游戏手柄的动作：“biubiubiubiu——” 观众全都笑成一团。 霍刃两三口把柚子和苹果切吃完，又开始模仿龙笳。 他凑到墙边用指节敲了两下，扬起眉头唤对面：“刃刃——刃刃在不在——” “小薄老师——小薄老师你听得到吗——” “谢谢——谢啊我要闷死了——” 弹幕跟着这几段刷的飞快。 [刃刃你这是皮痒了！回去看哥哥们怎么收拾你！] [忽然觉得把corona全员关起来出六专也很不错呢w] [那个语气也太龙笳了吧我要笑抽了哈哈哈哈——] [哥见打系列！！皮皮刃已上线！！] 霍刃把水果吃得差不多了，伸手把最后一个橙子握在手心，叹了口气道：“我好想玦哥啊。” 他意识到镜头把这句拍进去了，大大方方地晃了晃手中的橙子：“你们知道，我的钢琴是玦哥教我的吧。” “当时教具就是一个橙子。” 霍刃擦干净手指，带着橙子坐到钢琴旁边，语气怀念又温和。 “我刚弹钢琴那会儿，虽然模仿的还不错，但对要领的掌握还差一点。” “弹钢琴的时候，手背不能塌陷下去，要像握着橙子一样。” 饱满的圆橙子咕噜一滚，再度被匀称白净的右手拢住，就此虚置在黑键上，左手同时就位。 下一秒，他竟摇晃着右手手腕，带动着橙子在黑键上来来去去，速度极快毫无章法，一长串音符也随即蹦跳而出，好似快速穿过河流的纷飞水鸟。 清脆亮音奏鸣的下一秒，他的左手居然也开始同步即兴配和声，用极快的速度跟上橙子敲击琴键时的无序声响，让整首乐曲如两川碧河串流徘徊，明快灵动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橙子被推拉着在琴键上滚动来去，时快时慢地奏着黑键，每一声都被左手完美和音，让乐声变得流畅清丽至极。 弹幕一时间全都在发‘？？？？？’。 [我居然？？弹琴还比不过一个橙子？？？] [偶像这种职业难道去什么节目都能秀翻全场的吗！！他居然在用一个橙子弹钢琴？？] [太好听了吧简直是在给我洗耳朵tat，我爸妈听到音乐声全都坐过来和我一起看电视了呜呜呜……] 宝石姐姐和刃玦资深嗑糖专家即刻把之前的老视频翻了出来，转发安利时特别骄傲。 在之前的旧专辑制作花絮里，就收录过薄玦握着橙子教霍刃弹钢琴的美好画面。 俊美青年身体侧倾，墨发如流瀑般垂落在身侧，手中握着小巧红橙滚动来去。 他身边坐着的就是还不满二十的霍刃，青涩如少年一般。 他在努力地与黑键乐声合奏，全神贯注地上着课。 《究极死线》第一期刚播出来，线上线下都一炮而红，人们上班时都在忍不住讨论相关的话题。 内容有趣，人物真实，而且多领域的优秀从业者都有参与，笑点和亮点都超多，确实是这个季度难得的好节目。 一方面，皇冠粉们也有很多人是其他嘉宾的书迷或者粉丝，第一遍刷下来目接不暇，第二遍时每分钟都能抓到好多小细节的亮点，玩梗玩的不亦乐乎。 另一方面，被节目本身吸引的大量路人都被好几个名场面惊到，从前不吃安利不追星的也开始试探性伸jio，了解这个超帅小哥哥还写过什么歌。 然后就开启了五张专辑无限循环的日常。 他们很多人虽然听过corona部分出圈的歌，但是对组合本身，对专辑都不感兴趣。 霍刃不光在节目里将专业能力和有趣的性格自然表现出来，还cue了其他哥哥弟弟们玩梗，反而让他们好奇的不行。 节目一红，corona的旧专新专销售额都开始二度猛增，效果好到让spf董事会都诧异的不行。 投资这么低，还全是素人的一档小节目，怎么就突然爆了呢？？ 隔壁全明星的综艺都糊的要死不死，这边居然就爆了？！ 董事会没几个人看过这档节目，主要是因为他们都在拼命加班。 戚鼎今年更侧重于spf的影视业发展，裴如也基本隐退幕后，专注自身产业链的开拓发展，核心决策逐渐由苏绒代为下令，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反击。 苏董从七年前就看着corona一步步成长到现在，今年又看到韩渠那孙子犯浑，磨杀猪刀的心思都有。 今年是corona出道的第五年，过去几年里，天团一直树大招风，成绩越好越招人嫉恨，这事确实在娱乐圈里没法完全防住。 最初只是六七家娱乐公司暗着下绊子，发发谣言散些黑料，在夜火直播和皇冠检察官出现以后都只能算挠痒痒。 但韩渠这个背后有爹撑腰的二流子出现以后，地头蛇都心思叵测地捧他起头，手段也变得一年比一年下作。 谣言黑料不够，就主动生事打道德战舆论战，今年又买通白川台的新主持人从中作梗，逼的池霁在台上穿黑□□鞋跳舞。 杀人诛心。 韩渠的心现在就系在false身上，这是spf高层的共识。 业内当初瞧见corona这个神话的诞生，蠢蠢欲动的不计其数，都想用同样的套路捧出新的神话出来，这些年被当成小白鼠的男团女团多到记不清楚名字，糊了一茬又推一茬。 但韩渠太舍得砸钱了，今年开始完全是在强捧。 false五个人几乎全部都是重金砸过脸，尖下巴高鼻梁脸部吸脂应有尽有，而且力求过渡自然无痕迹。 每周必上二到三次热搜，全员粉丝直接买过一千万，所有数据能刷就砸到顶，强行和corona前后脚卡死第一第二名。 五大刊已经收集完三刊，红血资源谈到一条亚洲代言，被粉丝捧着已经吹上了天，恨不得全国贴横幅庆祝。 这家男团因为掺水太过，虽然强炒到连路人都听闻了一耳朵，不少小学生粉丝也跟风追星，但购买力可笑到要靠公司来挽尊。 corona只代言大牌，粉丝做数据买代言控评论一气呵成，实力人气真实的干干净净。 false代言的一线化妆品礼盒翻车到不能看的程度，还被二三线男团的粉丝轮着嘲讽，但凡懂点内情的都在看笑话。 但韩渠完全是在用金融做局的那套法子在炒这个团。 金融里有abcd轮融资，有泡沫有估值，只要噱头足靠山硬，实质只值十亿的股权也能捧到一百亿，入局的人越多泡沫越大，但投资者都会心存侥幸，觉得自己不会是接盘的那个人。 现在false噱头热度都占了满点，韩渠还以韩氏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四处招摇揽资，真有不少跟风给代言给资源的人。 说白了就是被忽悠上套，都想趁机狠捞一把。 spf公关部已经完成扩容升级，开始双管其下的反击，下手不留半分余地。 期间给false每周买热搜，条条都是好词儿。 好到让韩渠本人在办公室炸到砸坏了四五个键盘。 任谁都没想到，苏董折腾对家的第一个法子是带头溜粉。 明着溜暗着溜反复溜。 ——溜到真粉丝烦透，溜到路人缘炸光，溜到得罪几乎所有同行，仇恨值直接拉满。 作者有话要说：写不动了，明天继续…… 橙子弹钢琴的桥段参考的是郎朗的表演，具体可自行搜索【郎朗橙子】，网上有很多视频~,,,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115章 第 115 章章 溜粉这件事,一旦频率过高，效果就类似于狼来了。 false目前忙碌于一部偶像剧的拍摄,期间还要频繁参加各品牌活动和采访拍摄,日程安排的很满。 突然有天微博就多了一条热搜,遛他们要参加《月之钥》的电影拍摄，而且还都将担任重要角色。 粉丝先前都没听到风声，混圈地忙不迭控评撇清关系，又怕这电影蹭他们家哥哥热度，又怕消息乱传太多可能搅黄哥哥们的资源。 不混圈的路人粉丝倒是相当欢欣鼓舞,他们不参加任何饭圈组织,这会儿都跟着起哄叫好,期待哥哥们推出全新作品。 时间过了没四五天,false再度空降热搜,这次轮到**小说影视改编。 娱乐全知道：据圈内人士透露,某新出道不久的人气男团即将与大爆**文《空白》进行影视合作，大家希望哪个哥哥扮演主角色呢？ 消息一发出来，其他营销号也纷纷转发骗流量,跟着只管起哄架秧子。 路人和书粉纷纷涌进来,还特别热情的讨论哪几个成员适合演哪几个角色，还真以为这剧马上就要开机了。 作者本人和真正购买版权的影视方光速出来发布声明,表示完全不知情相关情况，请不要过多猜测。 spf把false宣传方的热搜频率完全打乱了。 他们主动给false买一个又一个热搜，把这个男团和一系列小说电影电视剧音乐节全都攀扯上关系，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把粉丝好感路人好感一块搞崩——这只是回击的第一出好戏。 false上头条的频率过多,隔三差五就牵着路人和粉丝的鼻子到处跑，哪怕采彼传媒花大价钱再把这些热搜扯下来，负面效果也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扩散。 紧接着就传来了第六条捆绑消息——连主演都在挑选阶段的《仙画》，居然要邀请false全员担当重要角色，甚至要请他们的队长来担任主角云烨。 false的信用被快速败光，如今消息再出来时人人看着都烦，评论区俨然大型翻车现场。 “有完没完啊？上个星期还说要演情景喜剧，一帮刚出道的偶像就不能安生着唱歌跳舞吗？” “好烦啊怎么又说要演电影，不确定的事情你们这些营销号能不能别传了？” “嘁，这个团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信了。” 同样的手段，放在corona身上就毫不奏效，因为corona早就公开表示过，在拿到皇冠之前绝对不主演任何电影，顶多当彩蛋串个场——而且corona早就依托夜火直播建立了一手信息发布渠道，粉丝们心里都跟明镜一样的清楚。 但false是刚出来不久，太多合作项目没谈稳，这会根本没法靠公告脱身。 前面几次捆绑的都不算重量级，这次作妖作到超一线导演白凭这里，好些个八卦社区论坛都快笑掉大牙，帖子摞了一长串封号都封不完。 [假团能靠碰瓷捆绑出圈也真是和团名很贴啊——之前明贴暗踩皇冠也就算了，这回腆着大脸舔白导家的饼，粉丝天天帮忙控评怕是要控哭了吧？]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看假团！还能炒几回！] [现在那些还在观望的金主爸爸应该看清楚了吧，刚出道就这德行，之后还指不定怎么作妖，投哪家都别投这家啊啧啧啧。] 《仙画》官博和作者本人都沉默了好几天，第四天突然放了一组剧照。 不仅官宣双男主是戚麟江绝，还把诸多配角的定妆照也一同发布出来。 其中处在中间位置的两个角色，一是反派蛟妖，二是冶骨山小凤凰，居然是古装打扮的龙笳和梅笙遥。 这两个配角在原著中都有超高人气，定妆照也完全把角色本身的气质魅力都完全衬托出来。 《仙画》的书粉和皇冠粉们都在欢呼着转发庆祝，期待电影的同时冲到白导微博下狂夸一顿，赞美他选角眼光超级棒棒。 false粉丝又被溜一通不说，看到官宣时颇有种被打脸的屈辱。 我家哥哥的公司到底怎么回事啊？ 资源资源要不到，路人风评越做越毁，哥哥们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人气全都被败光了，真要气死了！ 一大波假面骑士冲去官博评论区私信箱讨说法，要求爱豆解约公司换经纪人的都不计其数，被搞得心灰意冷直接脱粉的也有不少—— 在采彼传媒焦头烂额着应付这些烂摊子的同时，spf开始不动声色地第二轮反击。 方法手段明明白白，总结下来三个字。 抢。资。源。 corona已经是超一线天团，接代言只追求精度和高度，并不缺钱。 但spf手下还有数十个不同分层的艺人和男团女团。 这些年戚鼎联合虹光集团建立着独立影业和联合院线，在娱乐圈的多个领域都颇有涉猎，子公司spf只是明面产业之一。 真要动用人脉抢资源，其实也就是几个饭局的事情。 核心人物召齐了聚个会，再招呼着打几场高尔夫，该安排的都可以安排的明明白白。 false这边五个偶像刚下飞机准备拍广告，经纪人就铁青着脸吩咐他们回去拍戏。 “不拍了？” “拍个屁！这踏马的都能黄？！搞什么啊？？” false本来正在谈三个美妆产品的印象大使、活动代言人以及亚太代言，还有矿泉水和洗发护理套装的代言，接洽了没几天就接连夭折，气的全团回机场时脸都是绿的。 韩渠那边原本一腔火气等着爆，收到消息就差开车去spf干架，被亲爹一个电话叫回了峨山风投总部。 韩高志坐在白榉木办公桌前抽着水烟，阴着脸没说话。 韩渠进门前还憋着怒气，一瞧见亲爹这副状态，瞬间收敛许多，老老实实地在旁边站着。 “顶着我名字出去到处应酬，开个小娱乐公司到处惹事，很风光，是不是？” 韩高志看不得儿子这副蠢样，一口烟喷到他脸上，声音嘶哑：“老子叫你去国外镀个金回来跟着经营公司，你就这点出息？” 韩渠不敢扑开脸上的呛人气味，摆出委屈神情道：“爸，我那是创业拉投资，哪儿有胡来啊。” “姓裴的在狙我股价，你知道么？”韩高志气极反笑：“你爹我还是查了两个月才知道幕后是谁——裴如也，传媒产业的新秀，旧金山那边老裴家的继承人，跟峨山风投八辈子关系都沾不上！” “裴如也？他找到您这边来了？？”韩渠狼狈道：“我跟他也没过节啊，他现在和spf……” “别解释，我不想听。”韩父冷冷打断他的辩解：“明年后年还有两家公司要去美国上市，断了进度整个峨山风投都会被波及，你小子玩火也要有点限度！” 他没有给儿子回旋余地，语气坚决道：“你手里的那个聚御文化，还有底下买的那七八个小公司，一年内再没有起色都给我折价卖出去，赶紧滚回来学点正经东西，听见没有？！” “爸——” “一年，十二个月，老子钱再多也不是投给你打水漂的。”韩高志一敲桌子，烦躁道：“要钱的时候拍着胸脯吹得天花乱坠，财务报表全是些什么东西？拿假账糊弄你爹？” 韩渠面色苍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爸，唉，你先消气，是我被阴了，我太笨。” “您说什么我都听的，我哪次不听您的啊，”他露出哀求的神情，仿佛自己是个商界被欺凌折腾的可怜人物，声音越来越小：“您别生气啊，身体要紧……” 韩高志皱着眉看了他几眼，终究还是心软了。 “有需要帮忙的，直接问我，我找人帮你解决。” “年轻人创业是容易被老手算计，你自己做生意时一定要再三小心。” “爸，我今晚跟您吃法餐去？”韩渠见好就收，谄媚道：“我知道一家新馆子……” “行了，我还有会要开。” 再回到地下停车场时，青年一改恭顺神情，眼神中的阴骘毫不掩饰。 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语气慌张的不行。 “小韩总，false那边又出事了——” 韩渠脑子里一片空白，扬手把手机狠掼在水泥地上，痛骂几句脏到极点的词，感觉血都在逆着脑血管往头顶冲。 有撤资警告在，他这会儿什么都不能做，必须得装孙子消停一段时间。 操他大爷！ 姜恕回时都没多久，在酒会上又碰见苏绒一回，两个人笑着碰杯。 现在的发展节奏他很满意。 撕逼挑事之类的事情，交给公司里的这些老狐狸就行，那帮熊孩子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什么都不用操心。 “溜粉，抢资源，找演员到处引战，”他看向妆容精致的苏总，慢悠悠地给予夸奖：“苏董做事层次还挺丰富。” “过奖。” 苏绒随他去了会议厅的露台，两人互相借了个火，吞云吐雾许久才继续往后聊。 “韩渠这孙子，”姜恕单手夹着烟，另一只手还在给梅笙遥回消息：“敲打两三次不一定管用。” 天生就是贱骨头，估计得彻底搞熄火才能消停。 “做掉他？”苏绒眯着眼吐了口烟，半开玩笑道：“难啊。我回头查查他家请的哪家安保公司。” “你也是真敢说，”姜恕笑骂一句：“当心人家韩总把你捆去填水泥！” -2- 《onlydeadline》录制现场。 第一周结束之后，节目组就放开了工作时间活动区域，允许六位嘉宾在工作区范围内串门，以及交换各自的休闲工具。 六个人中有三四位都相当自律，镜头内外都很少浪费时间，做事条理很清楚。 一是老教授，二是霍刃，三就是小画眉。 霍刃从前单独和谢敛昀住一个宿舍时，没少被调笑几句‘自律狂魔’之类的烂梗。他对时间安排严谨的人很有好感，休息时间会仔细观察不同人的状态。 现在第一周结束，原先全速前进的几个赶稿者逐渐发条放松。 秋玉日常推着轮椅到处串门，每天抱着不同的零食兢兢业业装病，在镜头前连矿泉水都要拧半天。 他赶了四天稿凑了十二万字，然后就在摸鱼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霍刃不自觉地负责在休息时间帮他推轮椅。 他们两人的工作间刚好在韩央的两侧，三人经常在一起聊天说笑。 韩央今年才十九，是大二在读的插画师，也是业内公认的脑图印刷机。 他产粮快画图勤，上色构图也精致，四个小时赶得上其他画师十个小时的手速。 这少年看起来身材娇小，像个娃娃脸初中生，其实早就拿过全国插画大赛二等奖，被一圈公司抢着签。 “小画眉这个手速……”秋玉啃着旺旺仙贝诚恳道：“完全可以摸鱼两小时干活十分钟。” 霍刃坐在一旁剥着葡萄柚，好奇道：“为什么叫小画眉呢？” 韩央递了张湿纸巾给他擦指尖，摸着后脑勺笑道：“我以前……很喜欢唱歌。” “唱两句，给刃哥听听，”秋玉拍了拍手：“来来来，别紧张。” 少年看向霍刃时脸颊微红，清清嗓子也开始唱歌。 选曲竟是《春醒》中的《theguiltyones》。 他声音温和绵软，像棉花糖融化在牛奶河中，听着美好又明亮。 霍刃眼神微变，忽然想起自己最初遇到池霁时的情景。 池霁更像小夜莺，声线没有这种奶甜奶甜的感觉。 但只要池霁一开口唱歌，每一句都纯净到可以直击心灵，让当时还是训练生的自己躲在墙边偷听，结束许久都舍不得走。 他们好像很久没有陪池池去看音乐剧了。 歌声结束时，霍刃收回思绪，发觉其他几个嘉宾也凑了过来。 “唱歌很好听哎，”老太太笑呵呵道：“小朋友是不是学过啊？” 韩央一紧张又开始揉头发，浅茶色软发被揉的像个毛栗子。 “他是红鹭音乐学院的学生，”秋玉笑道：“正经科班出身哦，读的是作曲系。” “哎？！” 霍刃这些天都以为韩央因为身高才被这么称呼，这会儿回神一想，忽然反应过来哪儿不对。 从胸腔共鸣、呼吸方式、咬字音准，韩央虽然没有声乐老师那么精准，但确实和普通人唱歌有明显区别。 这会儿他一唱歌，大伙儿都凑过来看热闹。 “原来是学音乐的小孩啊，”漫画家大叔挠着脖子，歪头道：“那你不该在这儿啊？” “那个……”韩央尴尬笑道：“学音乐实在太贵了，毕业以后也不好找工作，我就……想画画糊口来着。” 周遭陷入一片静默。 “小朋友，”大叔意味深长道：“学音乐太贵……所以你来学画画？？” 韩央耸了耸肩：“我一向把自己往死里坑。” 霍刃难得过禅修般的简单生活，随身带了把吉他，钢琴练腻了就换个乐器找手感。 他体质特殊，皮肤偏敏感，指尖起茧总是很快。 有时候漫无目的地胡乱弹些旋律，就可以听见隔壁有尤克里里和口琴跟着应和。 霍刃抱着吉他串门过去看，瞧见秋玉和韩央在一块看着他笑。 他很久没有交过新朋友，这会儿快乐又有点紧张。 三个人跟音乐附中学生似的合奏几圈，围坐在一块吃零食摸鱼。 “我之前在公司呆了六年，”霍刃解释道：“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宿舍里，朋友也基本是娱乐圈的。” “那相当于读了个医学生啊。”韩央很好奇：“生活轨迹怎么样？” “怎么说呢，”霍刃思考道：“好像和上班族也差不多？” 两个新朋友颇有些诧异：“真的假的？！” “很单调啊，做歌，打歌，演唱会，拍广告，”霍刃抿了口甜牛奶道：“区别大概在于，上班族的通勤工具是地铁公交车，我们的则是飞机高铁。” “话说，你当时为什么会想去做偶像呢？” “这个啊，”霍刃琢磨了一下，决定简单回答：“主要是因为穷。” 对面两位差点被旺仔牛奶呛到。 “咳咳咳咳——” 谁在穷的时候会考虑做偶像啊！！ 这是什么新奇的脑回路！！哪里都不太对吧！！！ 等到第二期开播的时候，光是电视台的实时收看率就已经突破三个点，一举冲进卫视榜前三。 大伙儿聚精会神等待看自家鸽子王干活儿没有，以及暗戳戳期待霍刃再超神几回。 节目组不光收录了大量赶稿时的精彩日常，还剪出了新的环节——晚间通话。 每位嘉宾晚间都有五分钟的视频通话时间，可以自由打给任何人，由嘉宾自选完全保密或者允许拍摄。 如果允许拍摄，则通话时间可以增加到八分钟。 霍刃爽快地选择了后者。 前几位嘉宾里，老人家打电话看孙女练书法，漫画家在专心打游戏，民谣歌手听失恋的好友打电话爆哭，小插画家是单亲家庭，依依不舍地和妈妈打了很久电话。 轮到霍刃出场的时候，弹幕浓度唰地就蹿了上来，电话还没拨出去就都激动地不行。 [来了来了！！决定本周cp榜前三的炼金时刻！！！] [赌五毛钱第一个电话打给龙哥！今天的我也要站龙刃邪教！！！] [啊啊啊啊刃刃要给哥哥弟弟们打电话了啊啊啊啊我的刃刃——] 霍刃想了半天，算过时差以后把电话打给了池池。 屏幕里嘟嘟了几声，紧接着传来活泼烂漫的笑声：“哈哈哈哈等等，电话。” “刃——刃！”池霁举高了手机，给他看碧海蓝天还有沙滩：“今天的太阳特别好！我涂了两遍防晒霜！” 他脱离工作和娱乐圈之后元气回复许多，脸上的笑容可爱灿烂。 观众们完全不知道池霁先前生病的事情，注意力都完全走偏了。 江绝居然和池霁——在和一群男模打沙滩排球！！ 卧槽泳装池霁？？小池居然有腹肌？？？ 卧槽那个男模是不是去年米兰时装周走红的那位？有乌克兰血统的那位？？？ 霍刃对着屏幕挥爪问好，地球另一端的一大群男模都凑过来笑着打招呼，洁白牙齿和挺拔身材都完美到爆表。 碧蓝大海和金色沙滩就在他们身后，帅男人们聚在一堆让雄性荷尔蒙都多到窒息。 弹幕已经炸了。 [这——这也太——太刺激了我的天——] [睡衣装霍霍，泳衣组江池，还有这么多外国帅哥，啊啊啊我先看谁比较好qaq] [大家好我就是那个排球，我现在窝在江绝的怀里特别安详=v=] 第二天再到电话环节的时候，霍刃给薄玦他们打了电话过去。 因为昨晚池霁转告过时间，薄玦准时守在电脑旁边，眼神关切又温柔。 “刃刃，一个人在那边住的还习惯么。” 霍刃快速点点头，忍不住跟哥哥撒娇：“我好想你们啊——昀哥呢，他怎么不来视频啊。” 薄玦把电脑转了个圈：“罚站呢，他这个月胖了三斤，被姜叔逮到了。” 墙角顶着本《cubase高级技巧汇编》的谢敛昀推了下眼镜：“刃啊，哥也想你。” 霍刃沉默几秒：“哥你是不是又偷偷溜出去吃烧烤了？” 薄玦语气微妙道：“他直接点了炸鸡外卖，刚好苏董过来找我们谈事情，最后是由她亲手接了送上来的。” 开门时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霍刃长叹一口气：“昀哥，我不在家你也得悠着点啊……” 谢敛昀深呼吸半晌，接着就是超快语速连环告状：“薄玦他天天擦你们的相框十遍！他还拽着我给你们写信！他一天担心十遍你冻着了饿着了！！刃刃你管管他啊倒是！！！” 薄玦把电脑镜头调转回来，严肃道：“谢敛昀在放屁。” 画面外有某人拖长声音拆台：“你昨儿晚上都寂寞到跟我一块看军事纪录片了。” “遥遥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吧，”霍刃知道某件事情其实还是一根刺，很小心地绕开了没有提。 他知道薄玦一直过得太孤单。 “我一定会经常给你们打电话，玦哥昀哥，你们也照顾好自己，最近天气多变，小心感冒呀。” 谢敛昀罚站时间还没过，这会儿也悄咪咪摸了过来，和薄玦一块看他的样子。 “是瘦了。”谢敛昀啧了一声：“伙食不好么，不行晚上吃点泡面，别累着。” 薄玦靠着谢敛昀看了霍刃半天，良久道：“回头给你煲汤喝，想喝什么都行。” “好啊。” “我这几天都特别特别想家，”霍刃温柔笑道：“好在有你们等我回来。” “爱你们哦。”,,,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116、第 116 章 部分粉丝的情绪极不稳定。 他们从前没有从这个角度窥见过霍刃的生活,今天看到短短的几分钟视频电话片段，都处在大脑炸裂的状态。 以至于终于在大脑中找到了一部分逻辑链。 刃刃是a的队长——刃刃日常被俊男美男环绕——刃刃可以随时和这些大帅比打电话打网球——他们到底生活在什么神仙世界里带上我一个好不好？！！ 开头池霁江绝的泳装就已经够震撼了,后面谢敛昀表达关心薄玦悄悄撒娇也相继出现,每个人和平时正儿八经的营业状态根本不一样。 也不知道该羡慕刃刃拥有他们,还是他们拥有刃刃。 弹幕浓度以乘火箭的速度光速上升。 [谢敛昀平时不是禁欲系冷男吗？？他在刃刃面前到底怎么回事？？？] [卧槽薄玦很高冷的啊，怎么这会儿跟我家队长黏糊成这样？？薄男神你人设崩了啊！！！] [霍刃这日子过得也太幸福了吧……我感觉所有哥哥弟弟都好喜欢他啊呜呜呜这种感情太真了，团宠就是霍霍本霍！] 以及大量观众的强烈抗议。 “导演！！这个才是正片！！你有本事多放一点啊！！！” 梅笙遥和龙笳都在《仙画》的剧组现场，因为签过保密协议的缘故，视频电话不能被节目组跟随拍摄,霍刃也很快就和他们取得了联系。 虽然是晚上八点半打过去的电话,但是他们还在绿幕旁边等工,两个人都穿着华丽繁复的古装戏服。 “遥遥,龙——”霍刃在看清画面时下意识赞叹道：“喔——” 他们两人都已经换上了古装。 及腰假发质感非常好,而且珠宝缀饰全都价值昂贵,透光率和造型本身都相当用心。 梅笙遥的角色是小凤凰，丝袍两侧披挂淡金长羽，色彩虽然织红绣绿,但恰好应了他的俊秀外表,确实是天生贵气小公子。 龙笳扮演的是幽蛟，服装主体是鳞甲战袍,边际缀吊重重明珠，剑眉薄唇也被刻意点画过，一眼便带着阎罗般的凌厉感。 此刻梅笙遥高高举起手机，让屏幕尽可能把他们两一块框进去,摇着长长的凤凰尾巴道：“刃哥！想我没有！” “肯定想——肉麻不肉麻，”霍刃失笑道：“你们穿的好好看啊，长发也特别合适。” 龙笳一撩头发道：“哥就是这么上镜。” 时间有限，他们匆匆聊了些剧组的新鲜事，两个人都在抢着和刃刃聊天。 临挂电话之前，龙笳多问了一句：“刃刃，你附近确认安全吧？” 霍刃会意道：“我打电话前查过了，他们也有避嫌，都是姜叔老熟人，你放心吧。” 龙笳这才点头，转身从助理手里接了样东西，拎到手机镜头前给他看。 “我在渚迁这边瞧见有这种工艺品，买了两对，一对送给你。” 是一对白玉雕成的镂空如意锁。 锁心里落了一颗红豆，外沿分别镂刻着两个字。 两把锁的字拼在一块，写的是‘此心相知’。 霍刃眼眶发热，知道这是笳哥送给自己和老师的。 他在和裴如也分开以后，他们也都清楚。 时间都过这么久了，笳哥还记着，真的是对自己很好很好。 “我，以后时机成熟了送给他，”他揉着眼睛笑道：“这锁特别好看，谢谢啦。” “还有一把平安锁，”龙笳又捧出一把深蓝琉璃锁，笑得无奈：“回头……你帮我也送一下，就不用说是我买的了。” 霍刃微怔几秒，犹豫道：“你们……不是还在一起吗？” 龙笳缓缓摇头：“不，已经不一样了。” 有些东西已经被他们两亲手毁掉。 他甚至不太确定等拿到皇冠以后，他们是否还有复合的可能。 霍刃一时间没有听懂，但还是快速应下，先是隐晦地说了几句家那边的情况，又叮嘱他们在剧组拍夜戏时小心着凉。 电话挂断时，时间刚刚好。 《onlydeadline》已经进入拍摄的后半程，最终定价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民谣歌手和漫画家相继被淘汰掉，前者是因为写的乡村小调不够商业性，后者完全是当众鸽了三期，时间一到麻溜回家。 等着看更新的读者们简直快哭了：“为什么把你关起来你都能摸鱼啊！！” “大哥你倒是更新啊！！你当着全国观众都敢鸽的吗！！！” 霍刃写了几首demo，但因为手感不足的缘故，后半程都侧重于处理演唱会的混音和编舞工作。 这个节目争不争第一都无所谓，噱头赚足话题出圈就够了。 他借来了裴如也的xv舞团，在摄像机前带着伴舞们走点位做环节，专业和耐心程度都完全超乎观众想象。 一场演唱会至少有二十个节目，大概十二个节目需要不同程度的编舞和伴舞。 这件事一直由霍刃和梅笙遥一起打造，这次早早就分工过，他完全和过去一样完成的很有效率。 伴舞当中有很多拉丁美裔，霍刃切换着不同的语言，跟他们在舞蹈室里商榷队形效果，然后从早上工作到晚上，任由其他嘉宾扒在门边暗中观察，完全是边录节目边加班。 布蕾宝石们还有路人们的表情已经从‘oao？’变成了‘o口o？？？’。 “我男神说西班牙语的时候也太性感了吧……” “霍霍到底会多少东西啊？？他会写词会写歌会编舞会四国语言还会弹钢琴弹吉他？？？将来到底是何方妖孽能收了他啊，这么优秀得单身一辈子吧？！” “原来开演唱会要操心这么多事啊，难怪是刃刃当队长，他在镜头外付出的估计更多吧，好想抱抱他。” 忙碌之余，霍刃会去围观小说家和插画家的赶稿日常。 因为cp展快开了的缘故，韩央画外包的时候还在拼命肝同人本，渐渐也开始从早忙到晚。 霍刃过去敲门的时候，隐约听见秋玉在和他聊天。 “我那个基友，大青花鱼你记得吧，她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还问我——” “叩叩叩。” 秋玉打住话头，滚着轮椅过去开门：“嗨。” 霍刃笑着把果盘放到他怀里：“给你们切了盘西瓜。” “啊！西瓜！”韩央抹眼泪道：“我都不记得我吃过午饭没有了。” “你吃过了。” “哦行吧。” 韩央摁了三遍保存才放下数位笔，凑过来和他们一起吃西瓜聊天。 这几天舞团天天来练舞，他们也特别好奇，会试探性地问很多问题。 “央央将来要是没钱学音乐了，可以考虑来当练习生啊。”霍刃开玩笑道：“spf在春季招新，你肯定能过三试。” 韩央长长呜了一声。 “这小宝贝儿四肢不协调，”秋玉淡定道：“他玩个跳舞毯都能拧成麻花。” “不过现在纯vocal也可以做偶像了，”霍刃撑着下巴戳西瓜籽：“大概09年那会儿，要出道得三门全会，现在标准改变很多。” 这个行业变化太快，职业本身的定位也跟着改来改去，全凭大众的喜好为主。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 等等。 这么一来，其实……完全可以做一档偶像选拔类的综艺。 把现在的娱乐圈规则放进去，设计更出彩的淘汰和选拔机制，开发更多的潜能……然后直接在综艺结束以后让练习生组团出道。 “霍霍？你还好么？”韩央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霍刃回过神来，笑着把话题扯开了。 他哪儿有时间管这个，a今年还有两档综艺没有上呢。 以后有空再说吧。 与此同时，节目组拿着剩下四名选手提交的作品，开始秘密地找各领域的同行进行打分评比。 姜恕看热闹不嫌事大，手机存了demo就晃悠去了片场。 梅笙遥刚从威压上下来，在吨吨吨灌水。 “遥，帮叔听个歌，公司新聘的人写的。” “昂？” 手机在放曲子，梅笙遥在啃曲奇饼干。 没等三分钟音频播完，他就伸手按停了。 “配乐太简单了，混音效果也偏老套，给个c吧。”小凤凰尽职尽责道：“曲子写的还可以，编曲太弱了，感觉也就是四五天搓出来的半成品。” 姜叔在努力忍笑：“你确定？” “昂，c-，白导叫我我先走啦——” 再一转头，姜恕又回了时都，把demo放给谢敛昀听。 谢敛昀眯着狐狸眼听了半分钟，伸手按停：“这刃刃写的吧？” 姜恕啧了一声：“你想他想疯了吧，怎么可能是他写的。” 谢敛昀扭头看了眼经纪人的表情，又听了半分钟。 “就是他写的，你是节目组请来的托吧？” 姜叔顾左右言其他：“反正你打个分吧，是公司那边聘作曲的题目，别多想。” 谢敛昀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恳切道：“给个a+好了。” “他写的有这么好？” “倒也不是，”谢敛昀慢悠悠道：“你刚从渚迁回来，多半找过遥遥了。” “那小笨蛋绝对没听出来，我这个当哥的怎么也得把平均分往上扯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早上恢复准时更新，感谢等待。 117、第 117 章 最后霍刃被排在第二名。 第一名是秋玉,因为他的文风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大众评审和同行评委都能一眼认出来。 霍刃离开前和两个新朋友交换了手机号码,箱子里还多了一副韩央画的水彩风a全家福。 他在姜恕的陪同下和红鹭台的领导们吃了个饭,晚上回到总统套房独自住下,明天一早再坐飞机离开。 总统套房空旷寂寥，够七八个人开派对作乐，也够他一个人躺在寂静黑暗里，只听得到自己起伏的呼吸声。 霍刃本来想算一下时差，但几杯红酒让他思考速度变得很慢。 他睁着眼睛看天花顶侧拱廊处的光斑,然后给裴如也打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了。 “还没有睡？” 霍刃糯糯地嗯了一声。 然后在半清醒地状态下,和他讲最近国内发生的各种事情。 他从前和裴如也更多地是只谈公务,完全凭各自的人格魅力吸引对方。 今天工作告一段落,两个人终于能像普通朋友一样聊些琐碎的事情。 裴如也的电话那边能听到键盘声。 霍刃知道他还在加班,但也知道他可以一心多用,闲谈和工作在此刻都不会被影响。 “后来等节目播出来以后，我去跟姜叔打听过几次。”他停顿了几秒，说话时有些骄傲：“和我预料的一样。” “新旧专辑的销量都二度飙升,这次变相宣传做的很好。”裴如也淡笑道：“电视台的那些老领导们都没有想到今年轮红鹭大爆。” “是啊。” 霍刃一时忘了自己后面打算说些什么,躺在大床上发了会儿呆。 裴如也不多催促，继续敲键盘等他。 在五六分钟之后,霍刃终于从神游里回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又继续往下聊。 霍刃在慢慢分析这次a拿到osc皇冠奖的大致概率，讲自己未来几年的计划，演唱会里哪一首歌始终没有渲染好效果,改的很心焦。 裴如也在忍不住笑。 霍刃听见了轻微的笑声，顿了两秒道：“觉得我很可爱？” “觉得你很美好。” 霍刃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继续讲自己对下档团综的分析，以及昨晚吃了顿荠菜饺子，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算好吃，但是很有趣。” 裴如也是他最完美的倾听者。 需要给予意见指导的时候，不会有任何延迟，切入角度总是很高明。 需要被拥抱安慰的时候，又好像总是知道霍刃想听些什么，隔着电话线也能让他彻底放松下来。 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很奇妙。 是师生，是同一家公司的董事，是互相见证蜕变的老友。 今晚只是一场宁静的共处，无关爱情。 他们约定好了在终点再开始恋爱，便默契地去享受传统身份的这段关系，不会被多余的贪欲困扰。 至少在这一点上，确实投缘的完美。 “我有时候觉得，我的生活像是在走由天平搭成的桥。” “天平？” “嗯，一个又一个天平。” 一端是理智，一端是情感。 一端是曝光，一端是**。 一端是名利，一端是权位。 只要走向一端尽头，天平与桥梁都会被颠覆毁灭，然后坠入深渊。 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牵着哥哥弟弟们的手，在一架又一架的天平上走了五年。 耳畔有呼啸的北风，有隐没在深林里的无数目光，以及每一个家人的平稳心跳声。 他深刻明白一旦不慎意味着什么。 “老师……”霍刃说到最后，已经睡意昏沉，模糊几句仿佛梦呓。 “老师，我走的很安全，对吗。” 裴如也停止敲键盘，扶正蓝牙耳机，声音低沉温柔。 “你是最优秀的领路人。” “也是夜色里最明亮的灯火。” 你照亮了多少人的前路，也是多少人的梦想。 霍刃隐约听见了肯定意味，终于抱着枕头安心睡去。 他蜷在被子里呼吸轻微，良久会有一两声幼狼般的轻哼。 裴如也没有挂断电话，听着他的呼吸声继续工作下去，心口很暖。 四月一到，小池就结束度假，带着一大箱礼物冲回了十七楼。 按照行程统计，他是最早回来的那一个，然后是遥遥和笳笳，最后才是节目录制完毕的队长。 姜恕开车带着两只留守看家的白狐狸黑鹅过去接崽，隔着老远就认出来池霁的两个行李箱。 以及粉丝们的激动尖叫声。 “池池又长高了呜呜呜宝贝怎么变瘦了！！！” “我——爱你——啊！！” 谢敛昀啧了一声，点头就当打招呼了。薄玦则是快步迎过去，帮忙接太阳帽和小行李箱。 “谢谢！你看到我都不打招呼！” “好好好，玩的开心么。” “超——开心！” 他在回来的时候，随行的翟医生就帮忙确认过病情。 ——已经从中度转到了轻度，今后只要好好照顾，不要反复接触创伤，ptsd和抑郁焦虑都会好很多。 “雪团呢？” “它啊，在美容呢，剪完毛就回来。” 池霁一走，日常照顾雪球的事情就被大家默认交给了谢敛昀。 这家伙运动量实在太少了，平时健身课都敢逃，就该多被狗溜几圈。 池霁确认完家里情况和狗狗健康，转头又冲回去找两个哥哥，认认真真道：“这次新综艺很考体能，刃刃交代过我了，回来以后我要带你们天天锻炼哦。” 谢敛昀&薄玦：？？？ 薄玦完全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三步：“演唱会不是还早吗？体能的话，之前录追逐战也不至于特训啊。” “这次不一样，要提前锻炼的呀。”池霁笑眯眯道：“今天开始，每天需要至少跑五到八公里哦，我陪你们。” 谢敛昀双手捂头：“我们——难道是——要出去当兵了吗？？” “也不是啦！” 没过多久，龙笳和梅笙遥也结束拍摄，拎着一堆当地土特产凯旋归家。 池霁凑过去跟梅笙遥咕咕唧唧地看了半天手机相册，连剧组里流窜的几只土猫土狗都看了半天。 龙笳瞧见池霁精神气不错，知道夏天演唱会基本稳了，替两个弟弟都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谢敛昀和薄玦也凑过去看梅笙遥的手机。 “这喇叭花拍的好乡村……你是猪吗，下次弄个滤镜，不会我教你。” “遥遥，一朵花没必要反复拍这么多次——嘶，那两只蜻蜓难道在——算了当我没说。” 到了四月十七，霍刃才拖着箱子回到时都。 这次接机的粉丝挤了里三层外三层，全是节目爆红以后新增的布蕾和布莱德，大部分团粉都游走在边缘试图捕捉姜叔他们的影子。 霍刃一看到出口处快要被粉丝淹没的队友们，箱子直接交给助理，自己拔腿快步跑了过去。 然后和他们抱了个满怀。 大伙儿都分开太久，这回互相乱抱一气揉脑袋蹭脸，也懒得管那些镜头在拍什么。 外头粉丝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磕爱情磕队友情都磕到昏迷。 五只队友把霍刃揉的头发乱蓬蓬脸都红了，一块把他围在中间往回走。 再回到十七楼的时候，家里到处都洒满阳光，风里散着春末的草籽清香，一切都悠然而快乐。 “所以——”霍刃坐在行李箱旁边，歪头看一大家子人：“这么久都没见了，有什么新闻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梅笙遥率先开口：“谢敛昀差点去打电竞了！” 谢敛昀一手扶额道：“人家只是问我要不要去训练营——我都二十多岁了打个毛的电竞。” 他的手速弹个c小调革命练习曲都只需要四分整，搓键盘也快的一比，将来偶像毕业以后还确实选择很多。 霍刃：“……！” “玦哥去参加海光杯全国大赛了，”池霁笑道：“他本来想戴口罩报名，结果大伙儿一看到长头发就知道是他。” 薄玦小声道：“也就是去娱乐下。” 霍刃知道他这几年一直都有稳定练琴，下意识道：“玦哥一直很强啊。” 梅笙遥指了指种了一捧金鱼草的玻璃奖杯：“决赛那天都上热搜了哦。” 龙笳垂眸淡笑，微微点了点头。 薄玦还在看霍刃，下意识道：“你也瘦了，晚上大家都出去吃吧。” “好啊，吃什么？” “广式？烤乳猪、金沙包、文昌鸡还有凉茶什么的？” 龙笳忽然听到自己喜欢的食物，眼睛也亮了起来，抿唇笑着又点点头。 薄玦不好意思和他对视，只继续和池霁他们闲聊些有的没的。 他觉得自己刚分手那段时间任性又糊涂，等龙笳外出拍戏以后两人算是都冷静下来，但也不好再交流太多。 霍刃知道团里每个人的喜好和口味，想了想道：“出去时还可以顺路去泷四路买可丽饼，遥遥很久没吃了吧。” “刃哥对我最好了！！爱你！！！” “对了，五月份那个综艺，池池神神秘秘地一直不和我们说，”谢敛昀终于想起来正事，挤到霍刃旁边打听情报：“这回是要拍什么？把我们扔俄罗斯猎熊去？” “唔，名字叫《皇冠通缉令》。” 霍刃坐直许多，正经道：“咱们六个需要模拟银行抢劫犯，一起逃亡七天——而且是全国s级通缉的那种级别。” 谢敛昀瞬间懵住：“卧槽？？？” 龙笳立刻举手：“可以带枪吗？？” 梅笙遥好奇道：“那我们得躲到山上住？” 池霁乖巧点头：“银行卡全都冻结的哟，所有电话也会被监听。” 薄玦已经抱着枕头倒下了：“这也太刺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综艺灵感来源美英综艺《潜行追踪hunted》，但赛制和剧情都会原创，主要还是服务剧情和人物。 118、第 118 章 节目场地最终定在了隔壁临国临都,两国一直关系紧密友好，当地的电视台很乐意共同合作这个策划,还早早地就与当地警察局接洽情况。 时国发展侧重高新科技,首都人口过密,交通管理牵一发而动全身，贸然拍节目很容易引发误会和踩踏事件。 但临国一向以旅游观光业出名。那儿地处亚热带，风景宜人城市广阔，拍综艺还能促进旅游宣传，完全是双赢的选择。 眼下两家电视台还在反复踩点和确认流程,霍刃他们还需要在国内再等待几天。 刚好就轮到了年度的ask慈善晚宴。 《ask周刊》并不服务于娱乐圈,而是国内的整个名利场。 金融业,制造业,创意设计界…… 正因为这种晚宴涵盖面广又门槛高,反而变成了测试娱乐圈各明星真实热度的场合。 a终于重聚,这回都穿了薄玦挑的新款月光银西装，六个人连耳钉都戴了同款，看起来统一又和谐。 “挺帅啊。”姜恕等在保姆车旁,挥挥手道：“慈善捐款之类的都安排好了,去了以后轮流打个招呼，拍两张照片就可以收工走人,没必要和那帮商人周旋客套。” “都听您吩咐。” 霍刃坐进了第二排，在昏暗中看见一个久违的身影。他神情微动，身后鱼贯而入的队友们也目光闪烁。 “好久不见。”男人轻声开口。 “……嗯。”霍刃客气道：“裴老板最近还好吗。” 裴如也淡笑不语。 他们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话，只有姜叔坐在前排跟着土嗨神曲《心肝啊心肝》摇头晃脑乱哼一气。 临下车之前,裴如也才终于侧头看向霍刃。 还没有等他开口，霍刃心里就有些慌。 “来颗草莓糖么。” 霍刃感觉心里有什么被猛地抬起又放下，干涩地应了一声。 糖总归是甜的。 晚宴照例有红毯环节。 记者们举着长短镜头猛拍一气，商界巨鳄们轮番上场，明星们无一不是珠光宝气，努力融入这里的复杂气氛。 a这几年人气爆涨，提前两个月就收到了主办方的邀请函，位置也是视角和观景最好的那一批次。 有趣的是，false这一次居然没有来。 韩渠因为被父亲警告过的缘故，做事处处制肘，不敢再滥用人脉关系。 他跟随韩高志进场的时候，眼神阴骘的又看了眼远处的a。 六个青年被一众名流包围，微举香槟谈笑致意。 他们从容不迫，周身都像在散着光。 那些荣耀和利润，本来就该归我。 只要把这个团毁掉，只要能拆掉他们，a和spf都会被重创……重创，然后夺走他们的所有…… “又在想什么？”韩高志扫了眼儿子，语气不算和缓：“刚才洪伯跟你说话，你都心不在焉，人家是五金业的龙头，特意过来跟咱们打招呼，你笑都不笑一下，算老几？” 韩渠回过神，匆匆忙忙应了一声。 “我等会就给他敬酒去。” 霍刃在进场时就把名单表扫了一遍。 他不着痕迹地把池霁往边缘带，尽量和相熟的朋友凑在一起，离某些人越远越好。 龙笳清楚霍刃的打算，跟娱乐圈的前辈们事先问了个好，然后就切换回龙家三公子的身份，和父亲兄姐去应酬交际，顺带探一探最近的风声。 晚宴进行到后半场，各个节目表演完毕，台下嘉宾早已开始跳舞闲谈。 韩渠拿着杯香槟四处转悠，许久才瞧见霍刃他们在哪里，径直快步走了过去。 他原本还有几分清醒，三杯红酒下肚之后，心里压着的戾气尖酸都悉数往上奔涌，这会儿正有气没地方发。 “这不是——咱们圈子里的偶像之光嘛。” 没有等霍刃使眼色，薄玦和谢敛昀已经把池霁护在身后，池霁本人倒是没认出来这又是谁，表情有点迷惑。 “霍先生现在算是如日中天，我敬你一杯。”韩渠嬉笑着举起高脚杯，眼睛却在看薄玦身后的清瘦男孩。 “不必。”霍刃挡在了最前面，不着痕迹地让他与自己对视：“韩总有事么。” “这是红了就开始傲了？老姜没教过你规矩？”韩渠斜睨一眼道：“藏这么严实，搞得像是谁不知道他被开除男——” “false今天怎么没来呢？”霍刃把话头堵回去，语气冰冷：“今年大爆两个字，就该送给您家。看来是贵团行程太满，看不上今晚的小活动。” 强抬的人气都配被称之为光吗。 韩渠被一句话捅到了心窝子，恼羞成怒道：“你倒是会说的很！” “按道理，韩总是业内新秀，我该敬您一杯，更该敬您父亲一杯。”霍刃淡笑道：“要不您领我过去，好让我拜见下娱乐圈的新山头？总归都是姓韩，儿子举着父亲的大旗四处招摇，这也都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韩渠被他堵的急火攻心胸口发闷，这会儿连当场摔杯子的心思都有。 他本就是过来挑事找茬，这会儿反而两三句就被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脸上表情挂不住多少。 霍刃，霍刃有什么弱点来着？ 这狗东西好像哪里都没漏洞，他爹，对，他爹—— 韩渠努力想了句最刻薄挖苦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听见了调笑声。 “小韩总，喝太多找不着路了？” 裴如也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声音沉稳温厚：“需要我领你回去么？” 韩渠一瞧见他就下意识往后退，狠剜了霍刃一眼转头就走。 姓裴的连他爹都敢算计折腾，不是好惹的货色。 他本来大招都憋好了准备把霍刃往死里损，这会儿只能强行咽回去，表情活像是生吞了只蛤蟆。 霍刃暗松一口气，转头看池霁状态。 池池今年被物理戒网太久，压根没搞明白情况：“开除蓝什么？” “蓝精灵。”谢敛昀面不改色道：“他喝多了说胡话呢。” 裴如也这次回来是为了给此刻短视频的上线做铺垫，简短叮嘱了几句就再次离开，隐没在远处的成群商人中。 霍刃没有再遥望他去了哪里。 姜恕是在晚宴结束之后才知道有这档子事，风风火火又冲回了十七楼。 大伙儿早就卸了妆，泡脚的泡脚敷面膜的敷面膜，瞧见经纪人冲上门时都没挪窝。 “我跟你们谈个事。”姜恕快速给自己找了把凳子坐下，招手示意他们五个坐一块：“怎么少了一个？” “这儿呢——”谢敛昀趴在阳台的浴缸里，长声道：“有事儿您说吧，我这听得见。” 霍刃皱眉道：“是我今天做的不合适么？” “你今天不管呛不呛韩渠，他都迟早要算计你们。”姜恕看向池霁，努力找一个更完全的角度：“我们公关部的人分析了很久，他们下一个下手的点，可能还是你。” 池霁脸色发白，条件反射道：“我没有做错过事情。” “别慌别慌，”薄玦伸手把他圈到怀里，安抚性地拍背，示意姜恕不要当面说这种事情：“有什么明天再谈吧，今天太晚了。” “池池，叔知道你不舒服，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你不用管，”姜恕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把危机扼杀在萌芽前：“但是你以前在国外演过《春醒》，里面有太多露骨的……性暗示，很容易被他们拿来当成新的攻击点。” 上一次是《摇滚芭比》，这一次是《春醒》，只要把大众的情绪煽动起来，性感是错，唱露骨的歌词是错，做什么都是错。 何况春醒通篇讲的都是性启蒙和性觉醒，在国外亮亮堂堂的东西被刻意模糊断章取义，就给好事者这是三级片一般的错误印象。 “国内的相关视频我们都基本删除干净了，但是国外要删视频删报道还需要一两个月——” 姜恕努力把姿态放低，用最恳切的语气和池霁沟通。 “小池，公关技巧里有个核心点，叫说破无毒。” 皇冠检察官是这样，自己玩自己的黑梗也是这样。 如果当事人把自己的争议点当玩笑般说出来，大家反而会觉得他平易近人，很好相处。 结巴自嘲嘴笨，侏儒拿身高玩梗，被荡妇羞辱的女生坦荡讲自己谈过好多段恋爱，本质都是在化解旧有的攻击和偏见。 “小池，如果你配合一下，这件事会很轻松解决，韩渠那边会再也没办法拿这些事——” “我不要。” 整个客厅陷入寂静中。 霍刃起身坐在池霁旁边，和薄玦一起抱着他。 姜恕话还没有说话，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开始想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池霁却以为他是希望自己再多考虑一会儿，仓促地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要。” “这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讨好那些人？” 他不知道网上铺天盖地的鬼畜视频和开除男籍狂潮，也不知道多少黑粉在p遗照p色情图狂欢。 但是他早就被攻击过太多次性别，对自己在遭遇什么非常清楚。 “不要就不要，有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闻声抬头，瞧见谢敛昀裹了条浴巾，浑身湿漉漉地从浴缸里爬了出来。 姜恕沉着脸色道：“我们要抢在韩渠之前把问题解决。” “解决啊。”谢敛昀淡定道：“不就是缺一个月的时间，我来给你找头条。” “能顶一个月？”姜叔严肃地给他们分析时间点：“现在综艺从筹备到拍摄都要时间——” “这有什么难的。”谢敛昀接了条毛巾揉头发，光着脚踩的地板全是水印：“我自爆就行了。” 所有人陷入沉默中。 霍刃艰难道：“昀哥，你……你难道要出柜吗？” 谢敛昀：……？ “情况是这样的。”他接过龙笳递来的眼镜，凤眸微扬：“《烂醉宝贝》和《心肝啊心肝》，都是我写的。” 姜恕一瞬间傻了。 十七楼的上空传来某个中年男人的崩溃怒吼。 “谢敛昀你一天到晚到底在写什么东西——！！！！” 119、第 119 章 《烂醉宝贝》和《心肝啊心肝》这两首歌有多土呢。 土到在十八线小县城能红遍千家万户,是个煤老板家里的车载广播都必有这两首歌。 动次打次爱的死去活来，特别符合部分中年男人的粗犷审美。 歌词不需要什么内容,不是“妹妹哟我的心肝小宝贝”就是“你烂醉烂醉烂醉烂醉像朵玫瑰”,反拍贝斯小三和弦写的那叫一个一气呵成,要的就是音响一开夜店狂嗨。 姜恕已经失去表情管理能力，双手捂着头一声怒喝：“过来！你跟我讲清楚！！这几年你还接了多少外包？？” 谢敛昀摸着下巴道：“你那辆保时捷的精选cd不是放了好多遍么。” 姜恕一脸空白：“全是？！” “嘛，精选啊。”谢敛昀挥挥手，表情很慷慨：“都挑的是你喜欢的口味，我这当表侄儿的很贴心是吧。” 姜叔腾地就站起来了。 “你——嘶——靠——谢敛昀啊谢敛昀！！” 霍刃迅速把昀哥挡住,还不忘叮嘱他把浴巾系紧点别漏光。 写a专辑里的这种歌,差不多得花半天到一天的时间,更多精力是放在编曲和反复微调上。 但套路化作品只需要二十分钟就能写一首,歌词靠脸滚键盘都行。 这些年时国最爆的男团组合就是a,大街小巷放的全是他们的歌。 霍刃他们自己早就在录音室反反复复听到快吐了,平时坐姜叔的车时宁可听土嗨都不想听以前通宵肝出来的作品，还真对里面很多歌烂熟于心。 比如土嗨情歌。 “你爱不爱我爱不爱我，不爱我我就是街边那条狗一句话都不会说。” “花一样的美人哟我的乖宝贝,到哥哥怀里来我给你擦眼泪。” 以及土嗨尬古风。 “相思断肠岁月殇~情丝无解以酒酿~~风沙打马流年荒~~只等郎君你回头望~~” “烟花绽了三生化作眉间砂~~残花惊落~~白衣沾露唯慕卿风华~~~归不归~我仍然等在柳下~~” 以及土嗨夜店风。 “ohohoh我是夜店之狼~~~！！！我的腰扭得最浪~~！！！ohohoh我就是夜店之狼~~！！狼狼狼狼狼！！！” “所有人跟我一起嗨上天~~！！！谁不上天谁付钱~~~！！！” 霍刃当初坐在副驾驶时就感觉那cd邪性的像是魔音灌耳,现在谢敛昀自己跳出来认了，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顿悟感。 姜恕这几分钟里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十几次,眉毛胡子都快拧出麻花结出来。 池霁小心翼翼地观望了眼现在的聊天主题，悄悄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跟着玩梗会显得很开朗大度，可他根本不想那么做。 ……还好有谢谢帮忙呀。 “你要清楚，你现在的定位是禁欲风冰山脸偶像,是偶像不是外包狂魔。”姜叔揉着头发烦躁道：“你爸妈给你管钱是怕你玩游戏乱花，人家截流你就开源你也不想想后果的啊？？” 谢敛昀已经坐到了池霁身后的椅靠上，瞧着梅笙遥切好水果给他们端过来，伸手就摸了块芒果吃。 “这后果不挺好的吗。” “我觉得可以。”霍刃突然开口道：“谢哥马甲至少有十八个，用一个月的时间慢慢扒，电音嘻哈土嗨古风全扒一遍，热搜不会停，还方便给a宣传新专辑。” 他本来就觉得今年拿皇冠奖很有胜算，如果再来一波，这热度会把胜率推到接近八成。 ——而且对家再想搞事情得花多倍费用才能抢热搜，完全没有这种劲爆消息传播性高。 这时候把节骨眼按住，下半年韩渠大概率会再次找噱头挑事。 姓韩的背后靠山太大，他们不可能一把火烧掉峨山风投，所以看准时机控场非常有必要。 皇冠开谣言自证直播也好，希望小池主动玩梗也好，本质都是为了把负面风向高收益率转化出正面影响。 谢敛昀的这些马甲，看起来是人设崩塌的铁证，其实更能拉近他和粉丝的距离，也能把从前抄袭门的那些负面余音都彻底洗刷个干净。 霍刃话音未落，谢敛昀再次眯起眼睛。 “刃刃，你怎么知道我马甲有多少？” 话音未落，其他人齐齐嘁了一声：“你晚上喜欢说梦话不知道啊。” “边做梦边嘟哝歌词，还跟山猪一样乱哼哼。”梅笙遥嫌弃道：“下次你跟龙哥一个房间，我不跟你睡了。” 谢敛昀：？？？ 姜叔最后离开十七楼时感觉自己在梦游。 下楼时还去地下二层找到自己那辆保时捷，坐车里把那些歌全听了一遍。 靠，难怪那小子每次看自己摇头晃脑的时候都一脸微妙——他今年甭想要压岁钱！ 转头第二天上午八点，某营销号po出投稿。 娱乐圈一下：阿下，我来投稿了，感觉自己挖到了一个大料！！xly常用的游戏id是‘八叽先生’，然后今年超红的《烂醉宝贝》词曲都叫霸祭，这绝对不是巧合！！！ 这料一爆出来，好些路人粉正牌粉都冲出来辩解。 “昀哥会写英文歌法语歌，他怎么可能搞这种土嗨，营销号造谣也动点脑子吧求求你了！” “我家哥哥和肖赛冠军那可是是挚友，他真的要搞土嗨还有个毛的情志相投高山流水啊，直接黄土高坡没有水了好不好？？？” “别闹，要骗点击也不至于搞这种料，微博有小号了不起啊。” #谢敛昀疑似《烂醉宝贝》创作者#光速登上热搜第一，一群混不混娱乐圈的网友都纷纷冲出来吃瓜，试图挖掘更多消息。 “那歌楼下广场舞天天放我要疯了好不好？？” “a年年出专辑那么忙……他还接外包不可能吧，xly都这个地位了怎么可能差钱啊。” 讨论正热之际，《烂醉宝贝》的原唱居然主动出来认领了。 楚丝丝：谢谢大家喜欢我的作品，很荣幸可以和某个天才合作[飞吻][飞吻][飞吻] 这种街歌从来都是只红作品不红人，一时间好多人都冲过去留言质问她是不是蹭热度想红。 这天刚好是周日，也是皇冠检察官的直播时间。 谢敛昀立在镜头前，扭头看了眼提问第一的某问题，坦坦荡荡点头：“是啊，就是我写的。” 完全相信他高冷冰山男人设的宝石们：？！ 完全相信自家哥哥沉稳成熟有品位的女友粉们：？？！！ 完全相信某天才从小到大一贯尿性的事业粉们：呵，我就知道。 一波未平，一浪又起，没等这事情热度消失几天，网上又涌出一个接一个的爆料。 “我怎么感觉这首古风歌也是他写的？？？” “嘶，那首rap署名有点眼熟啊……” 谢敛昀也不瞒着，有网友艾特他问某某歌的马甲是不是他，他都爽快转发然后承认。 以至于广大网友都开始陷入深刻迷惑。 ——这家伙怎么可能什么风格都会写？？他不是a主创吗哪儿来的国际时间天天打游戏还接外包？？ ——卧槽感觉这首歌好适合我磕的cp！我昀哥写土嗨都是我爱的类型，本命果然就是本命！！ ——所以谢敛昀为什么要进男团？？这么多年了有没有人告诉我这些天才为什么要一块搞男团？？哪个拎出来单飞都强无敌啊？？？ 霍刃翻完几页数据报告，由衷地长松一口气。 这件事一爆出来，‘谢敛昀’‘a’‘《角色扮演》’等多个词条的搜索指数都瞬间飙升，专辑销量在今年度第三次被炒热抬升。 “这事儿已经在营销界被当成传奇了。”旁边的苏董抿着咖啡道：“大部分艺人都是发专前后宣传一波，你们的五专现在销量已经破掉历史记录，友商还以为是我们策划出来的大活动。” 霍刃扬眸笑道：“毕竟是a。” 他们即将启程参与《皇冠通缉令》的录制，在去机场之前，姜叔领着霍刃又去见了两个故人。 是陆姨和陈小眼。 “陆姨今年年初就出院了，她的肾移植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能和常人一样起居生活了。” 姜恕清楚先前他们在虐父门帮过太多忙，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帮霍刃照顾他的家人们。 “小陈已经和女朋友订婚了，明年情人节就结，到时候我给你安排半天假过去看看。” 霍刃先前忙碌工作太久，再度见到完全蜕变的家人时都惊讶又开心，和他们聊了许久才拥抱告别。 再回到车上时，姜恕顺手递了他两本小册子，转着方向盘往北开。 “一本是枪支表，一本是越野车表，先翻着，下飞机了节目组有人带你们过去挑。” “临都比时都还要大，你们得折腾着逃亡七天，领队一定要稳。” 霍刃翻了几页，忽然想起来什么。 “等于说，皇家狩猎区也开放给我们了？” “确实。”姜恕慢悠悠道：“狼，兔子，狐狸，里头什么都有。” “我的建议是，逃亡归逃亡，一块团建野个炊也挺好——行李箱里我给你放了瓶老干妈。” 第120章 第 120 章 真人秀,既要真，又要秀. 直接把明星扔去荒山野岭里自生自灭不现实,从头到尾全是剧本又太刻意,找到平衡很重要。 正因如此,在a一行人抵达临都之后，节目组导演和两家台长一块领着他们去熟悉场地，商榷具体环节的修正。 故事设定中，他们六人将组团抢劫银行，并且在警铃响彻之际开启逃亡之旅。 “我们考虑过设计交火和追车的桥段,”邵台长解释道：“但哪怕是拍电影,这种情节都需要特技演员代为涉险,所以我们想办法找到了一种新的替代品。” 他示意旁边的秘书捧出来一个圆柱体般的警灯,乍一看和警车顶上那种发红蓝光的很像。 “这盏距离灯是留给你们用的。” 霍刃接灯上下观察,旁边有工作人员把用以模拟信号的电脑捧了过来。 “当警察与你们距离十公里以外时,这盏灯会保持熄灭状态，代表你们现在很安全。” “距离五到十公里左右时，黄灯亮起,反复闪烁则代表有无人机在进行低空搜查。” “距离三到五公里时,黄灯会转成红色，并且随着距离推进会加快闪烁频率。” 邵台长停顿几秒,抬头观察他们六人的神色：“如果距离拉近到一公里内，直接判定你们逃亡失败。” 霍刃把道具递给梅笙遥玩，并不觉得这种要求太苛刻：“这样拍摄会比较安全，飙车之类的场面后期补拍就可以了。” “胜利条件是,我们六个一块逃亡七天不被抓到？”池霁好奇道：“奖励是？” “判定成功的时间点，是下周日的晚上七点半。到那时候，临时两都的沿海观光线会同步开启庆祝灯光秀和烟花表演，并且会为你们的新专辑承包连续七天的摩天大楼广告。” 出于安全性考虑，这档节目不会开启直播，而是在后续录制完成以后再进行剪辑推广。 但路人一旦在临都看见他们六人，大概率会抓拍发微博，无形中为警方提供追踪位置。 a在亚洲的影响力有目共睹，这七天完全待在荒野区和狩猎区也不切实际，所以必然需要用到变装工具。 “我们将提供一百万的逃亡资金，”台长微笑道：“所有车辆、食物饮水、帐篷枪支等等，都只可以用这笔经费购买，一旦违规则默认逃亡失败。” 众人沉默数秒。 都有一百万了还抢什么银行，拿这笔钱干点正事不好吗。 周四下午距离逃亡开启还有三天，但节目已经开始录制，统共配备了三个特种兵出身的摄像进行无缝跟拍。 “先开会。”霍刃在酒店房间里示意他们围坐一圈，用油笔在白板上画示意图。 抢银行的过程都会由后期进行设计补拍，他们要顾虑的只是逃出后的工具选择。 “我们要采购的东西很多，细分下来一共有三种。”他清醒冷静道：“生存工具a、逃亡工具b、必备物资c。” “现在我们兵分三路，开会结束后，遥遥和玦哥去采购a，昀哥龙哥去b，我和小池去c。” 众人齐声应下，完全听从他的调度。 他们是男团偶像，从练习生到现在，在七年里磨合融洽到极点，看同伴一个眼神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七天的生存计划只能给一个大概轮廓，这种情况肯定意外情况较多，需要灵活变动。”霍刃停顿几秒，谨慎道：“节目组虽然配备了队医，但我们还是要带一个药箱，抗过敏消炎杀菌的都要备上。” 龙笳还在看旁侧的地形图，半晌道：“要注意载重和储藏。” 他们一旦弃车潜入深山，很多东西就需要靠人力载运，如果藏在某一处则要考虑隐蔽性和安全性。 谢敛昀作为一介生活能力残废的死宅，默默听了很久才开麦：“那我们……是吃七天压缩饼干吗。” 其他人同时顿住，忽然发现吃什么这个问题相当重要。 “如果光吃罐头和饼干，霍霍和谢敛昀都肠胃不好，容易腹泻生病。”薄玦皱眉道：“最好还是即时烹饪的热食。” “我带霍霍挖军用无烟灶，”龙笳举手：“可以蒸饭煮汤什么都行！” “……或者自热火锅？” “自热速食品在激烈碰撞下容易自燃，”谢敛昀摇头：“我跟着你们刨灶去，回头多买几把铲。” 六人当天中午就各自分散，按照开会时订下的采购清单进行大采购。 晚上八点再次碰头时，梅笙遥还给他们递了一大袋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和鲷鱼烧。 谢敛昀一时僵住：“你不会——拿着经费——买零食去了吧？！！” “怎么会。”梅笙遥老练摆摆手：“卖萌就能解决的事情谈钱干什么。” “梅笙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霍刃再度坐回指挥位，看着完全被堆满的房间道：“来汇报下情况吧，购买内容和剩余经费都说一下。” 薄玦和梅笙遥已经买到了帐篷睡袋饮水净化瓶等一应工具，少数几样需要等明天才有货，十五万经费还剩五万不到。 霍刃和池霁去购买了医药防寒服折叠山地车能量棒等装备，今天就已经完成了全部采购，十五万经费剩了三万左右。 剩下的经费全都交给了龙谢二人，由他们两个采购狩猎用枪和二手山地越野车。 龙笳还在喝池池泡的热巧克力，抬头时眨了眨眼睛：“我们还剩七十万，谢谢那边花了大概……两三千？” 霍刃懵了一秒：“哥你没买车吗？！” “不要用买这个字。”龙笳舔了口杯沿道：“朋友送了四辆，suvutvmpv都有，一辆留在城区用，在商业区开大越野太招眼了。” 送。了。四。辆。 谢敛昀捧着六顶假发跟着应了声：“全是顶配，买下来得好几千万呢。” 全。是。顶。配。 某队长陷入迷惑，开始思考这事到底算不算违规。 “小霍霍啊，”谢敛昀搂着他的肩膀咬耳朵：“这种文字规则就适合咬文嚼字，认真他们就输了，玩游戏想赢首先就得不要脸。” 龙笳赞许点头，又补了一句：“我朋友还送了我一架直升机，已经在山里头停好了。” 霍刃双手捂头：“还有直升机——” 第二天等所有大小物件就位，三个房间都快被塞满。 看样子不像是逃亡，像是去搬家。 霍刃自己顾虑太多，总觉得什么都缺，什么都要买。 薄玦那边习惯性买东西数量乘六，不存在六个糙老爷们能共用一条毛巾一个杯子的概念。 谢敛昀吃完早饭遛弯回来，看见满屋子大包小包四把枪的时候就已经呆了。 “这——不行啊！！！”他长嘶一声：“咱这要是去吃鸡完全是奔着送快递去的啊！！！” 霍刃跟着点头，然后扭头看龙笳：“要不，叫你朋友再送几辆货车吧。” 谢敛昀：？？！！ “直接把货车停在隐蔽的无监控地区，在地图上找四个位置做补给点。” 霍刃心想自己连直升机都收了，还差四辆货车这种东西吗。 他大脑开始快速运转，发觉自己这边准备的还不够：“伪装不仅仅是假发和妆容，我们得去弄几套制服。” “制服？”负责买伪装道具的谢敛昀在努力控制表情：“什么制服？？” “清洁工制服、装修工人制服等等，还要有对应的证件，昀哥你回头去大街上多逛几圈，看见了就拍下来，咱们临时p一个。” “道理我都懂，”谢敛昀反手一指试图收拾箱子的长发怪：“可是霍霍，你见过这德性的管道工吗。” 薄玦：……？ 霍刃摸着下巴看了半天：“我记得有那种秃头发套来着？” 薄玦：……？？？ 周五晚上，四辆卡车就陆续就位，像移动小超市一样驶向不同的监控盲点。 谢敛昀搞了三十多件制服，跟他们一块把衣服压成小卷放进越野车座位底部。 光是不同工具和装备的收纳就快折腾到凌晨三点。 装到十二点的时候发现实在东西太多，后备箱加上车顶都不够，只能挑东西往外扔。 “六个杯子，不至于。”霍刃摇头道：“玦哥要是觉得不干净，你给自己留一个，我们五个共用一个就行，逃亡没必要讲究这些。” 薄玦抽了口气，无声点头。 “湿纸巾，消毒水，口罩……”梅笙遥在旁边扒拉东西：“不行，这些买太多了，帐篷也不用里里外外全消毒一遍，咱少带几瓶吧。” 薄玦艰难地应了一声。 “其实也不用六个帐篷，”谢敛昀发现这玩意加上睡袋也太占地方，侧头看向霍刃和池霁：“两个人或者三个人挤一个帐篷就行了吧？支个稍微大点儿的？” 池霁乖乖点头：“我跟你睡吧，你怕冷，我超暖和。” 遥遥跟着举手：“我要跟刃哥睡！跟刃哥睡晚上不会做噩梦！” 薄玦双手捂脸，半晌才侧头看龙笳。 后者很无辜地又眨了眨眼睛。 “小薄老师，看来你得委屈一下了。” “不过，我晚上睡觉一直很乖，你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打算明年搬到上海稳定治疗，最近在看房子找医生到处跑，所以更新时间不是很稳定，不好意思_(:3∠)_ 下周开始应该会好很多，谢谢大家的耐心等待啦。 第121章 第 121 章 除了逃亡路线的多重规划之外,通讯和分队也同样重要。 游戏一旦开始，他们的所有社交网络和手机都会被专人监控,带着手机逃亡还不如直接把车开到派出所。 “问题在于,我们现在有六个人,统一出入太容易被认出来。”霍刃一面在给临都交通线分区，找警力布置相对薄弱的区域，一心多用的很熟练：“所以一旦折返回市区，就需要24或者33分两队，但并不能靠手机或者邮箱来发布信息。” 谢敛昀快速会意：“所以需要暗码。” “对,暗码。”霍刃用圆珠笔虚点一下白板上的照片：“我注意到,临都这边的城市吉祥物,小金鱼草雕像,在几乎每个街区的绿化带、广场还有公园里都会出现。” 临国是君主立宪国家,如今皇室已经没有实权,属于外交礼仪和旅游文化的一部分，每逢节庆盛典仍会出席，依旧很受大众尊崇。 而皇室代表之一,就是金鱼草。 这种漂亮的温室花草被做出拟人铜像,像小精灵一般守护着这座古老的城市，很多人家的庭院和阳台都会放上一尊,冬天还给它们戴围巾和小帽子。 池霁眼睛亮起来，给他看自己手机上挂着的小金鱼草。 银红配色还有蝌蚪尾巴，好看极了。 “左手、右手、头顶、围巾，应该都可以用来做标记。”霍刃颔首道：“比方说挂红围巾代表附近有协警,蓝围巾代表已取到补给物资，提前说好见面地点，左手给备注右手定时间。” 梅笙遥已经混乱了：“这么多我有点记不住诶。” “昀哥带一队，我带一队，在穿过街道时一定要掩饰声音，不要被粉丝认出来。” 谢敛昀把金色长发递给霍刃：“女装考虑一下？” 霍刃：……？ 姜恕周五周六都在忙着和临国这边的合作方应酬，到了周日才赶回酒店跟他们确认情况。 “现金带了没？千万别用atm机取钱啊，那玩意儿有摄像头的，你们去哪儿都留着点心，看好遥遥别弄丢了——” 梅笙遥在帮霍刃往腰上别温克勒刀，仔仔细细地把皮扣压紧：“叔，你还当我十二岁呢。” 他如今已满十九岁，颀长挺拔不输五个哥哥，笑起来有种阳光的少年气。 霍刃伸手揉揉梅笙遥的栗色短发，取笑道：“总觉得你还是个小家伙。” 姜恕总觉得这六个崽子被助理们照顾的太好，今天晚上就要放出去亡命天涯，搞不好连怎么生火烧水都不会。 他还没唠叨几句，龙笳就把手机翻了出来。 “这是我们停在六个点的卡车。” “这是我昨天跟谢谢试着搭的无烟灶，花了四十分钟，还能更快点。” “这是刃刃上次打靶的成绩。” “这是……哦，这是我朋友送我的直升飞机。” 姜恕：？？？！！！ 经济人一脸奇异的把他们送到节目现场，突然感觉这帮小孩都成长速度太快，自己有点跟不上。 他们和即将合作的警官们握手示好，最后一次确认布景打光和全部流程。 在领导们絮絮谈话的时候，霍刃不着痕迹地往龙笳身边靠了一步，耳语道：“玦哥交给你了。” 团队里面，只有谢敛昀和薄玦体能略低，在这种节目肯定会吃亏。 霍刃作为控线者要同时注意多处变化，把大哥三哥放在一块也能互好照应。 龙笳瞥他一眼，浅笑着没说话。 道具金砖已经全部摆放好，虽然成分并不是纯金，在灯光下仍旧闪闪发光，看着都值钱。 “各部门倒计时，准备节目开始——” “道路戒严确认，警备监控准备——” “三，二，一！！！” 下一秒警铃大作红光闪烁，身着防弹衣的六人在金库中快速劫掠，远处传来尖利的警报声。 “他们来了，快走！” “龙哥断后！” 劫匪们同时拉紧黑面罩，一抄金袋就冲了出去，从被炸开的后门侧方快速上车。 薄玦一踩油门带着车绝尘而去，背后有警方的广播警告声传来。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立刻停止抵抗——” 薄玦一打方向盘加速过桥，车刚穿过窄路信号灯就随之变红，长列火车呼啸而过堵住警方车队，其他两支警队还在从不同方位包抄过来。 坐在副驾驶的梅笙遥戳了下电子屏，字正腔圆道：“导航，去404国道入口。” 车载音响随即给出回应，发音咬字冷冰冰。 “欢迎使用电子导航，我是薄玦，很高兴为您服务。” 薄玦一脸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梅笙遥。 “看路，”梅笙遥抱着还在疯狂闪烁的红灯道：“他们从右边追过来了。” 薄玦快速打转方向盘，踩着油门继续往前冲。 他们六个人之中，薄玦和龙笳都是接触开车最早的那一批，这次龙笳负责扛金袋，开车就由他代劳。 纯黑suv闪电般从早已驱散人群的街道中狂驰而出，电子播报又响了起来，说话腔调和司机本人一模一样：“您已超速。” “闭嘴。”薄玦烦躁道：“我知道了。” “再提醒一次，您已超速，”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毫不客气：“小心被警察叔叔带走哦。” 全车爆发出一阵狂笑。 “梅笙遥！！你把这狗导航关掉！！！” 梅笙遥吃着炒栗子愉快摇头：“玦哥声音多好听啊，我想再听一会儿。” 谢敛昀若有所思：“你不会跟导航都能吵起来吧。” 电子导航里的薄玦冷冰冰道：“您已超速，请注意前方来车。” “知道了。” “您已闯红灯，请注意交通安全。” “知！道！了！” 霍刃当初带着全团去录语音导航的时候，压根没想到这功能会有这么羞耻的一天。 他们公司的司机都喜欢窄腰大胸说话甜的女明星，从来没用过他们这帮男孩的语音包。 薄玦猛打方向盘一个漂移躲开后方追车，急转弯时长发尽数扬起，在风中犹如羽翼。 龙笳下意识地吹了声口哨，被霍刃捂嘴按回去了。 “开车时不要调戏司机，”队长正经道：“梅笙遥你也消停点。” 他们没有走高速公路，出城区时找的也是偏僻小道，转到某个郊区餐厅的室外停车场弃车而去，转换强力山地越野再度逃亡。 旋转闪烁的距离灯颜色渐变，在一小时后终于完全熄灭。 时间，2016年5月07日晚20:19。 地点，临都郊区外雾步山。 临都作为旅游城市，港口临海，城外有群山长河，地理位置非常优越。 这次节目组一共画下四座山供他们挑选，但对共同合作的警方还只是圈出大范围，表示他们不会逃到隔壁省去。 薄玦虽然被自己的语音提示烦的不行，开车照样沉稳迅捷，转头就载到了半山腰，把车停在树林紧密的隐蔽处，还披了一层迷彩布。 六人卸下装备把金砖在附近事先找好的洞窟里埋好，然后在夜色中往山林深处行去。 雾步山是属于皇室的狩猎区，秋冬季不允许外人登山，春夏开放观光。 山狼数量很少，而且都被兔子山鼠之类的喂得滚圆，压根不惦记人类。 霍刃手持登山杖领着他们穿过灌木丛，顺着小路找到昨天标记过的平地，再次观察过熄灭的灯盏后才示意可以搭帐篷了。 今晚月光很好，一仰头可以看见星海轮转，空气犹如清澈的凉酒。 还没等一堆装置搬完，谢敛昀忽然制住了他们的动作。 “我们得先挖洞。” 池霁侧头道：“铲子在我这儿，挖多深？” “不是野炊的洞，是藏帐篷和东西的。”谢敛昀比划道：“你们还记得规则吗，有无人机会巡山。” 他们不能预知无人机的飞行高度和扫描精度，但至少在危险情况下要有快速隐蔽的能力。 六人分了两队，一拨去收集落叶枯枝等掩饰物，另一拨挥着铁铲快速挖洞。 “帐篷躲洞里，咱们躲哪？” “树洞，跟松鼠凑合着睡会。” 等帐篷再搭好的时候，大伙儿都觉得饿。 梅笙遥变魔术似得从包里掏出一个大保温杯：“要来点黑米粥吗？” 池霁一个人就搭完了一顶帐篷，累的直接窝在他旁边：“罐头？” “热着呢，我挖坑之前放的米，还给你放了三颗冰糖~！” “遥遥你好好呜呜呜呜……” 六个人索性挤在一个小帐篷里聚餐，黑米粥配午餐肉再来两包能量棒，热腾腾地吃完浑身暖和不少。 临睡前梅笙遥又从包里掏出小盒子和计时器，给每个人发蒸汽眼罩。 “三个小时起夜看一次灯，确认完再关计时器。” 薄玦把小瓶水分装好递给每个帐篷，还多放了几包暖宝宝。 “山里太冷，冷的话贴这个。” 他们互道晚安，各自钻回了帐篷里。 霍刃爬山时背了不少东西，困得闭眼就睡，呼吸浅而悠长。 梅笙遥帮他把毯子又盖了一层，睡袋靠在一块也睡着了。 山间有隐约蛙鸣鸟叫，夜风像在冰水里浸过，拂过后颈时让人战栗。 几个哥哥睡得晚，在确认附近的安全范围，以及熟悉明后天的行动路线。 谢敛昀和龙笳聊到一半，忽然止住话头，示意他们看东南方向的动静。 “那个……是不是鹿？” 龙笳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像，也可能是獐子。” “动手？”谢敛昀有点犹豫：“这玩意太大了，真弄着一只咱也不会放血剖皮啊。” “动手。”薄玦淡淡开口：“放血我来。” 谢敛昀一瞬呆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会这个？” 某人已经在面不改色地用三角石磨刀：“速度，再啰嗦就跑了。” 龙笳拎着猎枪往外走，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 “老谢，北欧那边打猎是传统。” “论这事儿，小薄老师比咱们专业。” 第122章 第 122 章 霍刃迷迷糊糊睡着,突然听见了破空的枪声。 他一瞬间弹坐起来，伸手抓遥遥的手却扑了个空。 下一秒又是两瞬枪响，震得远处都有野鸟扑棱棱纷飞而上。 “倒了！”谢敛昀一拍巴掌：“龙哥好枪法！” 遥遥蹲在旁边掰柴火：“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还没处理呢，等会儿。” 池霁搭帐篷太累，这会儿睡的打雷下冰雹都起不来。 其他几只倒是精力充沛，半夜两点在琢磨着搞夜宵吃。 霍刃把自己从睡袋里刨出来,扒在帐篷边缘瞧他们在做什么。 “刃刃醒了？来搭把手。”龙笳倒拎着两只长腿瞥了一眼：“这货……是獐子吧？” “肉不多,但是经吃口感好，”谢敛昀满意道：“够咱们六个分了。” 这边霍刃匆匆套了件外套长裤过去帮忙拉猎物,薄玦已经磨好刀拿了个盆过来。 “我来。” 他长发用深蓝丝带系在背后,看着还有那么几分法国贵族的调调,手中尖刀横着一划,从喉间一路剖到末端,手法还算熟练地帮忙剥离皮肉。 旁边几只压根没接触过这种工艺,这会儿笨手笨脚地帮忙按着獐子四条腿，像是怕它突然诈尸。 等一整张完整麝皮剥下来，薄玦拎起来前后看了眼：“三个弹孔，前两发打腿和肚子，第三发才穿过眼睛，可惜了这张皮。” 龙笳驯服点头：“是我技术不精。” 谢敛昀隐约感觉娇生惯养的行列里只剩下自己一个,试图去帮着生火。 然而霍刃已经把炭火调料都全都收拾好了，还在无烟灶上支了个铁支架：“姜叔还给我带了瓶老干妈。” “不用那个,他哪儿懂做饭啊——烤肉直接刷椒盐撒点孜然,吃的得是原汁原味。” 其他人帮着拾掇碗筷桌椅,间或围在灶边烤手烤衣服，龙笳蹲在獐子旁边留神瞧薄玦怎么放血剖肉，撑着下巴一看就是许久。 三个特种兵出身的摄像分头行动去了，这边画面太血腥，拍了素材也没法放。 “看什么？”薄玦挽着袖子在取内脏，虽然一次性手套上沾了不少血，但双臂白皙修长外套也干干净净，反而不像郊外屠夫，而是医学院里严谨自持的薄大夫。 龙笳眼中含着笑意，伸手想帮他把碎发捋到耳后：“跟小薄老师学学。” 薄玦侧头一躲，手里那柄蓝岭猎人翻了个花，语气微妙：“龙先生，跟前男友还是有点分寸比较好吧。” 他话里带刺，龙笳却反而心情更好，像是知道对方终于走出来了，不再为这个选择伤怀。 “照这么说，咱今晚一块睡，中间还得竖个枕头表示礼貌。”他意味深长道：“山里风大，吹倒了算谁的？” 薄玦被呛得脸上一红，压着声调凶他：“不睡一头不就得了，想什么呢？” “睡一头吧，”龙笳温声道：“置气归置气，晚上还是怕你冻着。” 某人别开头不看他，脸颊还是红的。 獐子被横着剖开，处理干净内脏以后架上了烧烤台。 无烟灶妙就妙在能让烟雾贴着地面爬，再沿着树木攀援而上，没等冒到天际就已经在树冠那消干净了。 哪怕是大白天烧水做饭，从远处也看不出动静来。 山里的野獐子运动充分，刚好又是春季，肉质肥瘦相宜，架火上一烤就滋滋冒油。 梅笙遥哼着歌冲果汁去了，谢敛昀拎了把餐刀在边戳孔边算他们六个人分下来能吃多少。 没过一会儿，东边帐篷动了两下，穿着睡衣的池霁迷迷糊糊探出头来：“好香啊……你们在烤什么？” 霍刃招了招手：“已经快熟了，池池过来吃。” 六个人在山间夜雾中饱餐一顿，怀揣着满肚子的肉睡得颇为安稳。 期间三个人轮流扒开帐篷门看距离灯，瞧见那灯安安稳稳没亮着，才放心继续倒头就打鼾。 这一觉就睡到了上午九点。 霍刃再起床时，一眼就瞥见两摄像坐在十几米高的树杈上拍远景。 他默默估算了下距离，心里对专业选手梳了个大拇指。 今天需要骑车更换驻地，位置得从雾布山逃到丘枫山。 昨天开镜之前，他们早早改了车牌号躲开电子扫描，下车时又改了一道，还把车身的颜色贴纸全都给揭了，纯黑越野车一变成藏青色，停进早就踩点好的隐蔽位置里。 但停太久也可能会被找到，还是谨慎为好。 丘枫山和八鹿山都停了不同类型的车，一路跑过去也是在往最远边缘走，树林越密越好躲开无人机的地毯式扫描。 一行人把大小物件重新打包好，各自带着二三十公斤的负重往下一个出发点冲。 霍刃领头带路，时不时瞧一眼队友的体能状态，偶尔带他们停下来歇会儿。 龙池遥三人都喜欢户外运动，放出来跟猎隼归山似的，一下午骑下来也不觉得累。 谢敛昀脸都白了，呼哧呼哧地喘气像在拉风箱。 霍刃帮着递水捋背，表情很同情：“昀哥，你想想演唱会快来了，咱这也是提前做体能训练。” 谢敛昀本来脸色还是纸白，一想到回去还有演唱会要排练，瞬间变得惨白惨白。 “那再回去，还，还跑十公里吗？” “打个折？”霍刃不确定道：“每天跑八公里怎么样？” “根本就没有区别好吗！！八折也是折吗！！！” 他们昨天猎的那只獐子并没有被完全吃完，临睡前被一块切成椒盐肉条装进保鲜盒里，这会儿全当作口粮吃了个干净。 出来逃命实在运动量消耗太大，没有热温的能量棒吃起来完全不够，还是得有充分的蛋白质和碳水补给。 六人在丘枫山的半山腰落定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半，骑了接近十五公里左右，一路胆战心惊怕碰着背包登山客。 好不容易找好营地，还得强撑着继续搭帐篷挖野灶，等于强体能训练完还得继续干活。 薄玦从越野自行车上下来时就快没气儿了，睡袋都没铺好倒在上头就开始躺尸，倒下去时没一根头发散在睡袋外的泥土上，角度找的很好。 梅笙遥没有加入架帐篷的队伍，一个人埋头鼓捣了半天，巴掌一拍道：“搞定了！” 霍刃正准备过去弄灶台，突然就听见了水烧开时咕嘟咕嘟的声音。 “等等——这是从哪儿来的？！” “今晚吃火锅啊。”梅笙遥举了两包火锅面和粉丝，笑眯眯道：“刃哥想吃哪个主食？” 某个小天才体能过人，不光背了一堆必答题，还背了半袋子附加分。 他直接带了个太阳能蓄电池，用电池接上小锅，还跟变戏法似的掏出好多火锅必备食物。 一袋子海底捞番茄底料倒进去，白开水当即就变成了浓香四溢的鲜汤。 “牛肚，海鲜菇，娃娃菜，黄喉……”梅笙遥把真空包装的食材一样样往外掏，谢敛昀已经在舀热汤喝了。 梅笙遥也不管他，歪头喊龙笳。 “龙哥！龙哥咱菠萝还在吗！” “我背包侧袋那，就带了一个。” “够啦！” 菠萝切好再一蘸盐水，甜酸香气不声不响地再度漫开，很有春天的感觉。 霍刃本来努力忍着不喝汤，先干活再吃饭。 一闻见这菠萝的甜甜香气，他徘徊了两三圈，还是飞快地吃了好几块。 薄玦缓缓诈尸：“好香啊……扶我起来……” 霍刃就着叉子喂了他一片：“玦哥，甜不甜？” “甜到哭。”薄玦呜呜道：“我想吃家里的樱桃了……” 他们六个过惯上流日子的大男生，碰到这种一切都得自力更生的环境其实也都不太习惯。 好在大家都在身边，单是瞧见同伴们环绕在身边打打闹闹，再累好像也能咬着牙多撑一会儿。 梅笙遥带的十几袋荤素食材全都下了锅，番茄汤一会儿煮的像牛肉汤一会儿像白菜汤，最后就完全成了大乱炖。 火锅面和粉丝全都被吃了个干净，最后三四个人把锅底瓜分完，还记着给摄像们分了一碗。 热汤热食再一下肚，睡意就像山间的夜雾般无声无息地涨了上来。 他们草草用毛巾擦洗了一遍，调好计时器倒头就睡。 还记着隔着帐篷互道晚安。 薄玦睡着睡着就习惯性蜷进龙笳怀里，呼吸绵长又轻缓。 梅笙遥和霍刃像小狮子和小狼一样互相枕着，裹着一条毯子睡成一团。 池霁吃饱了精神好了不少，拉着谢敛昀去附近搭了几个陷阱，往里头洒了好些玉米粒和棉花糖。 “野生动物不吃棉花糖。”谢敛昀一扶眼镜道：“放点小米黑米就够了。” “万一呢？”池霁仰头看他。 “……那你分我两块再放，别浪费食物。” 到了凌晨三点，霍刃这边的计时器准时震动起来。 他快速醒过来一手关掉震动，给八爪鱼睡姿的梅笙遥扯了下毯子，然后钻出去看灯。 熄着，没事。 霍刃松了口气，准备把门帘再拉上。 距离灯一瞬间亮起黄灯，开始急促闪烁。 “是无人机——都醒醒，无人机过来了！！” 第123章 第 123 章 霍刃几乎没控制住自己呼喊的声调,话出口的同时快速捂嘴，一手把睡眼惺忪的梅笙遥往外拖一手拆帐篷。 “隐蔽，快！！搜查来了！！” 薄玦猛地一抬头撞到龙笳的下巴，抄起外套就冲出去跟他们一块拆帐篷。 龙笳揉着下巴尖爬了起来，抱着睡袋毯子往外钻：“放沟里，别乱丢。” 这附近刚好有一条干涸的山沟,脏是脏了点,但隐蔽性强，能装的东西也多。 距离灯最初是三秒闪烁一次,渐渐开始两秒一闪,一秒两闪。 无人机在离他们越来越近。 霍刃他们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没反应,换乱之中掰断了一根帐篷的支骨,还慌慌张张对帐篷说了声抱歉。 谢敛昀光速打包完裹好塑料布把行头往山沟里一扔,匆匆把来不及收的支架和桌子都推进灌木丛里,压低声音道：“先进洞，再不躲来不及了——” 他们忙不迭找第一次过来时侦查好的地点，三个人进洞三个人趴进齐腰高的野草里，努力把呼吸声都悉数压住。 没过几分钟，无人机的螺旋桨声就探了过来。 红外线无人机虽然感应力强，但功能复杂会耗电量更大,节目组派遣的猎人组只出动了十台高续航能力的无人机群，对每座山进行更细致的排查。 霍刃在听见引擎声时身体一僵,缩在树洞里几乎想把心跳都摁下来。 无人机一点点靠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在细致又耐心地左右查探。 距离他的藏匿处只有一步之遥。 霍刃已经闭着眼开始在心里祈祷了。 不要看到我,不要发现他们，快点走快点走…… 夜视镜头并不算4k高清，在这种草木纷杂的山野里工作也相对困难。 它转悠了一圈，继续和一公里外的另一台机器往前行进。 没等它彻底离开这里，趴在地上的梅笙遥被狗尾巴草蹭了下鼻子，一时间没忍住：“阿——嚏！” 众人寒毛都竖起来了：！！！ 无人机飞了一半停住，转了半圈像是在查看情况。 一只野兔子从某处快速蹿了出去，嘴里还叼了块棉花糖。 池霁露出惋惜的眼神。 过了十分钟之后，霍刃怀里被衣服盖着的距离灯才慢慢熄灭，告知他们现在重归安全。 霍刃出于谨慎，等了三分钟左右确认这些机器不会杀个回马枪，才学了两声布谷鸟叫示意他们出来。 一行人在夜色中颇为狼狈地再聚，衣服头发都沾着草叶泥土还有露水。 帐篷自然得重搭一遍。 月光皎洁清幽，远处有不明生物的鸣叫声，听起来像鸟又像马。 他们不敢开灯，摸着黑搭帐篷又速度缓慢。 霍刃完全是靠记忆重新找位置，叹了口气道：“这完全是社会普法的节目……” “咱这辈子都不敢违法乱纪了，”谢敛昀点点头：“真要犯个什么事，坐牢蹲小黑屋都比跑出来钻树洞好。” 他们再度钻回帐篷里，心有余悸地相继睡下。 龙笳把计时器再度拨好，发觉薄玦多抱了个睡袋过来。 “怎么了？”他问道：“晚上挺冷的，你别顾虑太多，一起睡吧。” “不是，”薄玦心情复杂道：“我……挺难闻的。” 他感觉自己已经馊了。 长头发本来就不好打理，自己昨天今天都只是用热毛巾擦了下，刚才在树洞里也不知道蹭到些什么，浑身一股土腥味。 龙笳怔了几秒，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帮他把被露水沾湿的长发裹好，很顺手地就把人抱到怀里。 “睡吧。”他温声道：“好梦。” 薄玦抬头看了前男友许久，半晌还是闭了眼。 他刚分手的时候，心里混乱彷徨，完全没缓过来。龙笳一露纹身刺激他，他们就一块犯糊涂。 好不容易等龙笳去了剧组，他自己被迫接受已经分手的事实，靠谢敛昀陪着才一点点熬过来。 一转头又六人重聚开始录综艺，刚冷静下来的关系又变成这样。 两个人在同一个组合，平日都住同一层楼，只要a还在，他们就是捆绑关系。 断不掉，分不开，偏偏还没有可能在一起。 那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 霍刃睡的不算安稳。 他生怕自己带队不成功，把一家人全都坑进警察局里。 刚闭眼睡着没多久，他就梦见警察开了八十辆车把整座山都围满，大半夜山上山下全是红蓝闪光，姜叔还带头拎了个大喇叭吼警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放弃抵抗还能做人！！！” 这吓得他半夜四点猛地挺身坐直，连带着梅笙遥跟着一块蹦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刚才……”霍刃混乱道：“姜叔……” 小狮子先瞧了眼帐篷外的灯，又瞧了眼惊魂未定极没有安全感的霍刃，伸爪子顺毛：“睡了睡了刃哥，你做噩梦呢。” 霍刃这才松了口气，一躺倒昏睡过去。 池霁起了个大早，还神清气爽地在这附近转悠了一圈，顺带用梅笙遥那个神奇保温杯给大家煮了桶小米粥，往里头放了几块冰糖和紫薯干。 谢敛昀睡的浅，习惯性摸手机没有摸到，迷迷糊糊地出来洗脸漱口。 他在附近的小溪旁找到池霁，叼着牙刷满嘴沫：“山上空气不错。” 池霁撸起裤腿试图捞小鱼，瞥了他一眼，倒是不接这种客套话：“断网感觉怎么样？” 谢敛昀牙刷了一半，满脸悲伤：“我现在跟你是感同身受。” 他们虽然一直有陪池霁物理戒网，但自己其实只是减少了社交网络的使用，手机还是日常不离身。 现在完全跟网络隔绝开，怎么过都觉得有点不适应。 池霁捞了半天没摸着，伸手扑他一脸清凉溪水，笑眯眯道：“断网好啊，生活突然就特别清净，是不是？” 谢敛昀委委屈屈地擦着眼镜：“我都三天没肝游戏了，炸鸡汽水啥都没有，这日子没法过。” 他们简单洗漱之后，再度绕回昨晚设过陷阱的那几个点，查看有没有猎物的痕迹。 还真就抓着了一只长尾巴雉鸡，脖子脑袋都卡进坑里，噗嗤噗嗤往外拔像只鸵鸟。 谢敛昀如获至宝：“鸡！！池池我们有鸡了！！我的脆皮鸡！！！” 薄玦在他身后凉嗖嗖开口：“你哪儿弄油炸鸡去？” 谢敛昀抱着山鸡一转身，努力找法子：“鸡……鸡油先熬出来？” “面包糠呢？” 池霁同情地拍拍肩：“回去以后我请你吃全家桶。” “不行啊……”谢敛昀悲痛道：“回去以后就要开演唱会了，为什么我们年年都要开演唱会，摸个鱼放半年假不好么。” “还想不想拿皇冠了，”薄玦一敲他脑门，拎过鸡就往回走：“这次托你和霍霍的福，综合宣传还有销量都比以前高好几个层级，梅叔亲口说这层面咱拿满分都不为过，就差演唱会临门一脚，唱得好皇冠就到手了——拿完奖吃十桶都没人拦你。” 营地这边大狮子在跟小狮子一块喝粥，刃刃喝了两口就挖灶去了，动作还挺快。 梅笙遥那个蓄电池只能用来支锅炖汤，要烧水做大锅饭还得靠灶。 霍刃一瞧见玦哥拎了只鸡回来，眼睛跟着亮了：“又有肉吃了？” “可惜是只半岁大的雉鸡，”薄玦听着哀嚎声掂了下分量：“勉强够一顿午饭。” “那就先拴着，早饭喝点粥就行了。” 池霁快步去找了根麻绳过来，拴在雉鸡的脖子上还打了个蝴蝶结，把它跟看门狗似的拴在帐篷旁边。 雉鸡表情非常委屈。 这个住处暂时是安全的。 一方面，附近有溪水有干渠，取水藏匿都方便。 另一方面，附近山区范围太大，无人机既然已经探查过一遍，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 那么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饮食问题。 最次有压缩饼干和罐头，好一点可以去附近捕猎。 三个特种摄影师不用操心，但他们六个人聚在一块，因为活动量大心理压力大，比平时还要能吃很多。 他们正操心着接下来的问题，谢敛昀忽然把盐罐取了出来：“借我一半。” “哎？” 谢敛昀捧着盐罐往外走，其他人都好奇地跟过去。 只见他一路走一路洒，把细密的盐粒撒到小径两侧的鹅卵石和大石块上，碰见面积比较大的花岗岩还用掌面把盐粒抹匀。 梅笙遥试图学习：“哥你是在……施法吗。” 谢敛昀把小半罐盐都折腾完，拍拍手往回走：“看看吧，说不定就招过来了。” “招什么？” “谁知道呢。”青年一扶眼镜，凤眼微挑：“獐子，野鹿，野羊，什么都可能有。” 在野外，食肉动物尚且可以通过捕猎获取矿物质和盐分，草食动物就完全靠运气。 真在野生动物频繁出没的地方撒一包盐，搞不好它们都会不要命地冲过来乱舔。 “学到了！”梅笙遥一拍手，从包里翻了个小铃铛出来，用长长钓鱼线栓了个结一路牵过来：“这样它们过来的时候，咱们这边铃铛就会响了。” 龙笳迷惑道：“你这包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没多少啊，就一点点小工具~” 他们做了个简易的网，去附近小溪里用石头堵水捕了两尾野鲫鱼，中午杀鸡炖汤还蒸了一大锅饭。 山鸡尾巴毛太长，烫毛什么的费了两回水，梅笙遥还悄咪咪捞了两根长翎准备拿回去做书签。 杀鸡杀鱼自然靠小薄老师，旁边霍刃和谢敛昀帮不上忙，还被气味臊的捂鼻子：“杀鱼原来这么腥的吗？？” 薄玦绑着高马尾斜眼看他们，手里还在利落地往外掏血淋淋的腮：“这就受不了了？” “你拿远点！！” “那你别吃！！” “我偏不！！你咬我啊！！” -2- 这一顿水饱饭足，吃完大伙儿都瘫着歪倒，一脸安详。 “其实咱们……将来老了退休，去湖边弄个小院子住也挺好的。”梅笙遥已经开始畅想未来了：“弄几亩田，稻谷也吃自己种的，鱼也吃自己养的。” 谢敛昀眯着眼接了一句：“再养一池子小龙虾。” “对，还得养小龙虾。” 霍刃保持清醒：“那得请一院子农户帮忙干活才行。” 家里这几只主要还是负责吃。 “说得好……霍霍那时候就负责算账……” 霍刃听着他们漫无边际地胡扯闲聊，留神看每个人的状态。 其他几个都还算愉快，薄玦却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抿着唇没有说话。 霍刃微微坐直一些，如同察觉异样的头狼。 哪里不对？ 他留凝神观察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薄玦今天一直都扎高马尾带棒球帽子，从前一贯披落的长发被绑了起来。 是不是……两三天他们没好好洗澡了？ 这几天运动量太大，贴身衣物换过两遍都一样泛着汗味，昀哥还说把它们全扔了得了，回头进城直接买新的。 “那个，”霍刃试探性开口道：“咱们下午反正也没事，要不，烧水洗澡吧？” 池霁快速点头，谢敛昀还没反应过来：“六个人洗澡……得烧不少水吧，会不会被发现啊。” “我……有点想洗了，”霍刃解释道：“之前出汗太多，闻起来怪怪的。” 梅笙遥眼睛里亮起小星星，把半身长的背包打开，跟抽任意门似的抽出一套折叠塑料圈：“看！这！个！！！” 众人眯着眼看了半天：“这是什么？” “折叠便携泡澡桶！！” 薄玦露出茫然表情：“你到底偷偷买了多少东西……” 霍刃当机立断拉着龙笳又挖了个灶，两个无烟灶一台太阳能电池同时烧水，还支了条简易屏风隔开视线，方便每个人在露天环境下畅快搓澡。 谢敛昀拎了几桶水回来，语气仍旧迟疑：“我先说好……咱们万一被抓到，节目组现场可就拍到当红偶像激情裸奔在线遛鸟——咱这辈子都别想在娱乐圈混了啊。” 霍刃动作一顿，跟着脑补这个场景。 一圈警察神经质地猛冲过来：“不许动！你们被包围了！” 泡澡桶里的龙哥大咧咧站起来，大象还湿漉漉的在滴水：“等等我擦一下哈。” 女记者捂着眼睛一顿狂拍：“嘶……太刺激了……” 他快速晃了晃脑袋，把诡异到极点的场面甩了出去。 “所以在洗的时候，呃，尽量快一点。” 好在烧水速度很给力，浴桶本身体积不大，需要用的水其实很少。 山间空气清澈澄净，近有梨树林和小溪，远处有连绵峰峦和雾白云海，泡泡澡也是一种享受。 薄玦觉得自己耗水耗时太多，怕给团队增加负担，一直等在后面。 大伙儿轮流泡完澡去生活烧水，轮到他时还剩下两大桶。 “这桶确实好，”谢敛昀揉着清爽的湿发感叹道：“就是肥皂掉进去不太好捡。” 薄玦在屏风内安安静静脱了衣服，在踏进水中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霍刃隔着屏风唤了一声：“玦哥，需要帮忙么？” 薄玦怔了下，小声道：“应该不用……” “你头发太长了，后面那段不好洗吧。”霍刃耐心道：“我帮你揉一下，很快的——龙哥他们在帮忙望风呢，没事。” 薄玦快速应了一声，由衷道：“得亏你说要洗澡。我今天差点就没挺过去……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难闻。” “怎么会。”霍刃抱着浴巾笑着走进来：“玦哥最好闻了，像水仙花。” 洗完拧干之际，池霁远远欸了一声，扬长声音唤其他人过去：“铃铛响了！” “你们先过去看看，我帮玦哥擦完就来。” “好——” 霍刃帮薄玦把及腰长发擦干，还顺手用精油抹匀梳顺，过了有十分钟都没听见队友的动静。 也没有听见枪声。 薄玦觉得哪儿不对劲，压低声音道：“不会是已经被抓起来了吧。” “不像啊。”霍刃确认他衣服都穿好了，这才掀开帘子瞅外面的情况：“哎？人都跑哪儿去了？” 池霁从远处快步跑回来，冲着他们招手：“你们快过来。” 他们两跟着凑过去，在看清远处情况时统统石化，跟旁边的三尊石雕刚好摆成一列。 鹿确实是来了。 来的不是一只，不是三只，是排成长龙的一群。 谢敛昀他们赶过去的时候，还只有五六只在到处闻盐味。 还没等□□拉开安全栓填充弹药，远远地又走出来七八只，一舌头就把路边的野菊花都嚼吧嚼吧全吃了。 这会儿十几口鹿的大家族陆续到齐，全都跟盐份探测器似的探头探脑到处闻，然后伸长舌头努力把所有盐粒盐水都舔干净。 野鹿皮毛泛深棕色，公鹿顶着长角像大树杈子，还有好几只母鹿领着小鹿伸长脖子舔石头。 薄玦一巴掌拍了过去：“谢敛昀你放这么多盐搞什么，等会一暴动是他们吃我们好不好？？” 谢敛昀捂着后脑勺一脸费解，完全没想到自己撒把盐引这么多满级怪：“这附近动物这么多的吗？该不会有狼吧？？” “应该不会，”霍刃把附近森林手册都背完了：“栾复山那边有野狼群，这边是老猎场，鹿都是被养出这么多的。” “那……现在怎么办？” 他们六个趴在灌木丛旁边看着一长溜的鹿，附近树杈还爬上两个摄像师跟着猛拍。 谢敛昀本来是想再搞一头鹿解决下晚上的肉食问题，没想到这会儿自己是炸了整个肉厂，等会被践踏成渣渣都有可能。 他这会儿一个头比两个大，罕见地怂了。 他跟龙笳打架都打不赢，跟这帮大树杈子打那只有被按着锤的份。 “那咱要不……还是别吃肉了。” 就那大树杈子一样的角，冲着人胸口多顶几下，隔天新闻就得传当红偶像横死鹿角，听着都丢人啊。 池霁为难道：“它们舔完了应该就走了吧……要是到了晚上还在这，无人机再来可能就藏不住了啊。” 霍刃试探性绕出遮蔽物，往外走了一步。 几只公鹿当即抬起头看他，整鹿带角接近两米高，盯着他一个人完全不带怕的。 五六双黑眼睛睫毛还特别长，就直楞楞的看着他，像是在问‘小崽子你想干嘛’。 霍刃没想到自己会被草食动物吓到，默默又缩了回去，被其他几个队友迅速搂住。 “那……咱们先回营地吧。”他小声道：“看着挺厉害的，别招惹它们了。” 几十只鹿犹如深棕色的浮桥，接连不一的排成长列，意犹未尽地在营地附近把石头全舔了一遍才走。 下午自然只能再捞两尾鱼烤着吃，陷阱里兔子都没一只，碰着只黄鼠狼闻着太臭直接放了。 霍刃放任队友们去捉鱼捞虾，自己围着熄灭状态的距离灯等了一会儿，扭头看摄影小哥们在做什么。 有个黑衣服大叔一直坐树上，除了手里的镜头以外基本没什么存在感。 霍刃仰头看了半天，忽然发现哪里不对。 蛇——是蛇？！好粗的一条蛇！！ 这蛇长到接近一米五，隐藏在树上的藤蔓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痕迹来。 黑褐色纵纹让它看起来像极了树皮，只有暗影中的鳞纹在微微反光。 霍刃刚想张口提醒他注意安全，那摄影师也侧头看见手旁有蛇，反手就是一匕首剁在蛇头上。 整条蛇瞬间被钉在粗壮树干中间，长长尾巴猛摆两下，当即就脱力的垂了下来，已经死了个透。 果然……是专业选手啊。 霍刃替他松了口气，仰着头继续看他。 后者毫无反应，右手还举着摄影机在继续拍森林的远景。 “叔，”他试探性唤了一声：“叔，那蛇有没有毒啊。” 摄影师听见底下的询问声，摘掉正在播死亡金属的耳机往下看：“没毒，就是常见的榕蛇，一般不咬人。” 他如果不是担心这蛇会伤到他们，平时自己过林子的时候一般不动手。 霍刃长长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那一米五多长的蛇身上，又开口提问：“叔，你把那蛇给我们成不成？” 摄影师侧目道：“你想拿去玩儿？” “也不是，就拿去炖个汤什么的……看起来肉还蛮多的……” 第124章 第 124 章 薄玦他们挽着袖子往回走时,一眼被捧着一长条蛇的霍刃吓一跳。 那榕蛇已经死透，软趴趴地瘫在霍刃手里，乍一看像条裤腰带。 霍刃捧着战利品还晃了两下：“你们知道这个怎么做么？” 谢敛昀扛着简陋的小鱼篓走在队伍末尾，扬长声音道：“这个寄生虫听说很多哎？” “先烤，”龙笳果断道：“烤一遍再煮汤，双管齐下。” 霍刃利落点头：“果然还是龙哥会吃。” 晚餐是三条烤鱼一大锅蛇汤,锅里摘了把野葱还挺鲜。 蛇皮蛇肉因为是先被烤出酥香又小火慢炖,汤被炖出奶白色，闻着就香。 六个人吃这么点肉其实不够,白米饭照样分了个干干净净。 距离睡觉时间还早,一圈人也不想点篝火招蚊子,索性把三个帐篷凑了个三角形,中间的空档放那盏哑火的距离灯,开始第一轮皇冠鬼故事巡讲。 龙笳霍刃都胆子大,隔着帐篷还会折腾点动静做音效，吓得池霁掐的谢敛昀猛嚎一声，场面非常混乱。 等到了谢敛昀这一茬，他想了半天，慢悠悠开始讲：“从前有个小笨蛋，他哥哥出远门考试,自己也跑到别的学校去玩。” “有个老师就把试卷拿到这小笨蛋面前，让他给他哥改卷子。” 梅笙遥小声嘟哝：“这听着也不像鬼故事啊。” “然后这笨蛋左看右看,给了个三十分。”谢敛昀意味深长道：“他哥就从第一名掉到第二名去了。” “什么啊,你换一个,”梅笙遥听得不太满意，说了一半忽然发现周围一片安静：“咦，你们怎么没声了？” “其实，”薄玦斟酌着语气道：“谢敛昀说的就是你。” 梅笙遥一头雾水，左歪头右歪头试图得到点提示，突然就打了个激灵。 “难道说——”他的声音猛然拔高：“姜恕之前拿到片场的那个？” 谢敛昀捧着脸看戏：“嗯哼？” “我打低分的那个？！” “嗯哼？” 梅笙遥呜的一声豹哭，搂着霍刃乱蹭：“刃哥我对不起你tat——” 霍刃试图顺毛：“录节目嘛，没事的。” “这鬼故事太恐怖了，姜叔他不是人——” 霍刃哄弟弟哄得头疼：“昀哥你帮帮我！” 谢敛昀隔着帐篷扇风：“这也是促进团队感情。” 第三天他们起了个早，准备带着装备换地方。 池霁拆帐篷时跑去陷阱那瞅了一圈，再回来时怀里居然还多了只粉粉白白的红眼睛兔子。 “看！有新口粮了！” 梅笙遥凑过去摸了把兔子小脸：“感觉没多少肉啊。” 他翻了根绳子在兔脖子上栓好，又绕了三圈把兔子四肢捆成团，示意池霁等会带着这储备粮一块走。 “放车兜或者包里都成，记得留两个气孔。” 这两天一直有追踪者在或近或远的距离徘徊，黄灯虽然亮过几次，但能观察的出来，对方并不知道他们的位置，只是在大范围里来回兜圈。 霍刃记录着黄灯闪烁的频率，结合郊区地形图和交通线大概能推出来巡逻车的位置。 他在野外没有带笔记本，很多时候都是直接做决策，行动以后再具体解释。 好在同伴们都非常坚定地信任着他，没有一个人考虑过抢指挥权找存在感。 天气预报说过后天起可能开始下雨，他们要往最近那辆车的藏匿点靠近，准备随时撤离山区回到城中。 六人骑骑停停没多久，骑在前头的龙笳忽然停了下来。 “有烟。” 霍刃条件反射地看了眼车笼头旁挂着的灯，仰头看了许久道：“像是炊烟？” “灯没有亮，应该不是他们设局诓我们过去吧？” 龙笳示意他们在原地等等，一蹬车就快速翻过山丘过去探路。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他又一溜烟骑了回来：“是农舍，里头就一个大爷，附近有好几片田，看起来都是他开垦的。” 霍刃点点头，转头看其他人的意思：“我们过去看看？” 脱离世俗社会三天，感觉就像是穿越到平行世界一样，其实都不太习惯。 穿过桐木林和金盏花丛，大片的田野映入眼帘，不远处的平坡上卧着一隅农舍，炊烟缭绕偶有鸡鸣。 他们把车停在不远处，一块过去拜访这住在深山里的人家。 木门叩了没几下，院内就有雄厚男声回应：“来了！有人！” 一个络腮胡老爷子快速走过来开门，隔着篱笆能瞧见他穿着浅褐色飞行夹克，以及脚上的一双aj，穿的风格很街头。 霍刃隐约有点迷惑，还是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你们就是录节目的那几个小年轻？” 摄影师大叔默默点头。 “对，请问您是……” “放心，这山都是我的。”大爷把复古风翻盖手机揣兜里，一甩头示意他们跟进来：“来都来了，吃个饭再走？” “这，这不太好吧？” “我觉得挺好，”大爷指指园子里绿油油的小白菜和萝卜苗：“帮我把菜收了，给你们炒几个菜吃？” 霍刃：……？ 他们还真就进田里帮忙收菜拔萝卜去了。 农活都是机械运动，做久了容易腰酸背痛。 龙笳索性深蹲式拔萝卜，一边收菜一边练体能，顺手帮霍刃头发上赶走了一只乱入的蚂蚱。 六个人收完两亩田也用不了多久，他们山环水绕的田里干活，大爷就哐哐炒菜，隔老远都能闻见爆香味儿。 偶像们半身泥泞地拎着几篓菜往回走，龙笳又绕到了霍刃旁边咬耳朵。 “这大爷，我第一眼就觉得眼熟。” “以前见过？” “见过，但那个时候有胡子。”龙笳隔老远端详了一会儿，继续咬耳朵：“我小时候好像跟他们家吃过饭——他要是姓龚，那就是当年华尔街一霸，二三十年前那也是呼风唤雨的狠人。” 霍刃诧异道：“搞金融的？他跑这来种地了？？” 眼瞅着那老伯开始往小竹桌上端菜，龙笳张口就唤了一声：“龚伯，我来！” “行了，洗脸去吧。” 谢敛昀神情复杂：“你又一个朋友在这？” 龙笳快速摆手：“前辈，是前辈。”笔趣阁tv首发.biqugetv m.biqugetv 七个人炒了五个菜一个汤，全都是自产自销的山里菜。 荤菜就一碟辣椒炒肉，大锅萝卜豆腐汤里还放了三四片五花肉，为的是开锅前煎出点油花来。 大白萝卜都是今年新种出来的，配上豆腐清爽滑口，喝几口汤都像是在洗涤心灵。 他们六个在山里强行打野三天，难得吃到点新鲜蔬果，喝碗豆腐汤都简直满足到要流眼泪。 “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萝卜了。” “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汤，龚伯你手艺太好了！” 席间一行人闲聊几句，龙笳也不多瞒着，龚伯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霍刃开始还觉得老爷爷可能是为着情伤还是什么才来这儿隐居，后来发现大爷他完全是来体验生活，想走随时都能走。 “就年轻那会儿，总想着往巅峰去。”老爷子捧着土瓷碗喝汤，手里的表都是绝版劳力士：“看着别人开豪车住大平层，心里那羡慕的啊……” “后来呢？” “也没什么后来，拼命来拼命去，再来点恰到好处的运气，”龚琥看向他道：“也就到顶点了。” 要什么有什么，过几乎所有人都向往的生活。 霍刃心里一跳，听着窗外的杜鹃鸟叫继续往下问：“那时候，您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 “您说实话。” “恍然若失。”老爷子淡笑道：“我为了那事业，老婆生二胎的时候都只是匆匆去看了眼，闺女到底是读初中还是高中都记不清楚。” “所以顶点……并不好么？” “好，也不好。”龚琥拍了拍他的肩，把碗底豆腐汤慢慢喝完：“人活一辈子，难免贪心。” “什么都想揽进怀里，一件都不肯错过。” “一旦错过，就会往骨子里记一辈子，这是命。” “总会错过些什么？” “总会，怀璧其罪。”老人笑道：“想安心往前走，还是得学会接受这些。” “人总归是要不断往前走的。” 霍刃隐约觉得自己听懂了，又觉得这老爷子说的好像全是早被讲烂的老道理。 他认认真真道了声谢，又喝了一大碗热乎乎的豆腐汤。 雨水自晚上九点起悄无声息地自西山蔓延，像是天幕坠了珠帘披拂扬开，在长风中能看到波澜般的轮廓。 龚伯把他们送到藏匿点附近，叼着根红双喜就哼着歌开车走了。 第二辆越野就藏在山脚不远处，先前用迷彩布和枯藤蔓盖着，厚厚的一层灰上落了几个过路人的指头印，好在没被吊走。 他们在细密小雨中扯开伪装热车起步，刚从山路开回荒芜一人的公路，背后当即就有轰隆雷声大作，听着像要把这山都炸的泥石流爆发。 远郊国道的灯光在瓢泼大雨中并不清晰，龙笳开车薄玦掌路，严肃地全程只沟通前后路况。 不时有弯道和大货车突然出现，好在雨天人们都谨慎驾驶，问题不大。 他们当初为了躲开警车绕了一长圈，现在再想开回去得花更多时间。笔趣阁tv更新最快https://.biqugetv/ https://m.biqugetv/ 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刮在挡风玻璃上，像是一幕一幕的枪林弹雨。 前后有模糊车灯投出斑驳光影，长风卷着骤雨呼啸不止，还真就给他们一种亡命天涯的错觉。 梅笙遥白天跟土狗家鸡们玩了好久，这会儿脏乎乎地蜷在谢敛昀怀里睡觉。 霍刃抱着灯张望窗外，池霁则靠着他发呆。 “雪球……是姜叔带着呢？” “是小田助理在带。”霍刃解释道：“姜叔在跑演唱会的事儿，明年万一拿了皇冠，咱们可能就不出新专辑，直接开世界巡演了。” 池霁点点头，睡在他腿边慢慢道：“我想它了。” 大雨下的不见减缓，他们在上高速以后再度放慢车速，由薄玦和龙笳交替着开车。 霍刃坐在中间一排，忽然觉得这几年过得好快。 现在已经是2016年五月，好像一回头还是2009年，他第一次踏进海选厅的那一天。 他怔怔看了眼两个哥哥的背影，还有半睡半醒的小池遥遥，以及在帮忙盖毯子的谢敛昀。 “我爱你们。” 大家忍不住笑起来。 “爱你啊宝贝儿。” “队长么么哒！” “怎么突然这么煽情……爱你爱你。” -2- 他们在凌晨四点抵达了临都。 凌晨三点半进城之前，梅笙遥早早就翻出来准备好的新驾驶证和变装工具，一伙儿人在车里闹腾着换衣服戴假发，互相给对方涂眼影。 六个人在一块太招眼，一旦进城就最好分头行动，先前订计划的时候就约好了四男两女。 谢敛昀有这方面的经验，梅笙遥在队内身高暂时最矮，很快就换好了女装，一个梳披肩长发一个扎麻花辫。 薄玦给梅笙遥扎麻花辫的时候表情复杂：“怎么感觉你好开心啊……” “很好玩啊！”梅笙遥已经在对着后视镜涂口红了，很熟练地一抿嘴：“我怎么这么好看！” “是是是，你最好看。”霍刃还在帮他扶正发套，凝神叮嘱道：“出去说话时声音要甜，昀哥你戴口罩就别说话了，一开口大家都认得出来。” 等女装成员的小碎花裙和薄荷绿外套搞定，四个男生再互相帮着套发套画眉毛，进一步修改妆容。 二十多岁装中年人没法像，但把神态和衣品往低处调还是很简单。 做偶像，要的就是那种万里挑一的感觉，在人群中得耀眼到谁都能一眼记住他。 他们这会儿都为了袋塑料金块被全城通缉，得想法子把这些光都盖下去。 霍刃给龙笳挑了件七十块的粉蓝色polo衫工装裤，努力把那种劣质感找回来。 龙笳穿好之后在驾驶座上前后转了半圈。 “不行。”梅笙遥摇晃脑袋：“像模特，还是太帅了。” 龙笳非常受用地胡噜一把他的假毛：“真会说话。” 霍刃有点头大，又翻出一条夏威夷花衬衫给他穿。 “不行……这比刚才那件还好看。” 贴满花哨闪光片的骚包外套。 “这件好像还挺潮的？” 薄玦拧着眉毛在旁边看。 “工字背心，”他突然开口道：“那种老汉衫，给龙笳穿工字背心。” 紧实饱满的肩背胸肌当即被勾勒出来，沾着汗都有种清爽的性感。 霍刃默默道：“那还是polo衫吧，龙哥你把脸凑过来，我努力画丑点。” 龙笳诚恳检讨：“是我太耀眼了，我的错。” 于是装着六个偶像的越野车摇身一变，成为载满社会闲散人员罪恶之车。 里头装着一个金发马尾辫的网红脸小姑娘，一个黑色长发披肩的冷艳美女。 一个polo衫蜡笔小新眉司机，副驾驶坐着个面瘫光头男，后座则是一个紫发杀马特青年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年。 原本给池霁的新角色定位是不良少年，但池池怎么化妆都一脸乖巧小天使的样子，直接作罢。 越野车经过安检的时候，龙笳顶着粗到快连在一起的眉毛面不改色递过路费，其他五只心都快提到嗓子眼。 工作员看见那很有民族风情的眉毛时差点笑出声来，维持着彬彬有礼的表情挤出一声祝您一路顺风。 大伙儿同时松了口气，调转方向往东南方向开。 这次导航语音包被调成了遥遥版，是副驾驶的某人干的。 “前方有摄像头~记得注意行车安全哦，遥遥爱你！” “要超速啦，本路段限速五十~” 没过多久，黄灯忽然亮了起来。 “灯亮了？！” “我们往哪走？” 霍刃示意龙笳继续往前开，在留神看黄灯的变化。 大概在十五分钟后，黄灯缓缓变红，示意追踪者距离他们只有三到五公里。 “他们在陈家路，龙哥你下一个路口左拐过两个红绿灯再左转然后直走。” 龙笳吹了一声哨，打着方向盘变道。 霍刃还在凝神看灯闪频率的变化，脑中已经模拟完附近街区的交通线路，在第二次左转的同时再度引路。 “龙哥，左边等会有条巷子，我们绕进去走到底，然后调转方向往回开。” “收到。” 一整圈还没兜完，红灯晃了两下转成黄色，在他们到达储藏点的同时完全熄灭。 梅笙遥好奇道：“你怎么算出来的？” “切线方程。” “哈？” 越野车驶入早已租好的仓库里，众人如释重负地纷纷下车。 池霁忽然从怀里揣出一只兔子：“这个储备粮怎么办？” “龚大爷那不是还顺了点胡萝卜么，”梅笙遥笑眯眯道：“拴着它先在这看仓库好啦。” 他们需要补给很多东西。 衣物，食物，饮水，现金，还要换掉被磨坏的跑鞋。 虽然临都已经设置了多个储藏点，但这几个地方都不可以久留，一旦追踪者查到可疑的监控，躲在这就会被一锅端。 做逃犯并不算轻松，提前购买的这些东西也是靠再三转手，由熟人的朋友介绍的朋友找来亲戚代为租赁，尽可能地不被联想式抓捕。 他们想法子搞到两辆中老年人常用的厢式三轮摩托车，在拿全东西以后准备再度出发。 大家奔波一夜，都觉得劳累，但往往在这种时候最容易掉链子。 但他们只能在这个小仓库里睡几个小时，时间不能太久。 龙笳薄玦暴雨里开夜车辛苦了一宿，匆匆喝了点粥就在充气床里睡下，这会儿已经睡熟了。 池霁和梅笙遥在收拾清点车内外的杂物，门口还有只小野兔子看门。 霍刃蹲在墙角快速数钱，谢敛昀弯腰坐了过来，手里拿着那盏距离灯。 “刃，”他唤了一声，语气不太确定：“你想赌一把么？” 霍刃动作不停，数了十三万现金还在继续点。 “赌什么？” “我其实也认识一个朋友，之前供职硅谷，”谢敛昀停顿几秒，还是把话说出口：“我想找他拆灯。” 拆灯？ 霍刃停下手中动作，听懂了他的意图：“你想再做一个灯出来？” “我们六个人同时出入，做事逃跑都不方便，如果能分头行动还可以帮忙打掩护。”谢敛昀端详着距离灯的构造，继续往下解释：“这个灯里面，大概率有个信号接收器，可以收到其他几辆警车的定位信号，然后用简单的小程序判断并控制灯光。” “如果这个信号可以破解……” 霍刃冷静地思索了几秒。 “可以拆，但不能找你那个朋友。”他侧头看向他：“我们在临都的朋友不多，多半都已经被监控了。” 山顶别墅和直升机都没有动，防的就是被埋伏。 谢敛昀有些头大：“我虽然也学过编程……但技术未必够啊。” “去电子科技大找人。”霍刃快速道：“位置在西芳区鱼鼎路3号，你拿着灯过去找信息安全系，进教授办公室再摘伪装，情况不对就直接撤。” “你认识那边的人？” “不认识。”霍刃从货架上取出一份报纸，展开首页娱乐版新闻递给他：“所以你得拿着这个去。” 谢敛昀一眼就看见他们六个的合照，还有对于《皇冠通缉令》的详尽报道和预测。 这才是他们当下的身份证明——完全靠刷脸。 “如果教授们不追星呢？” “所以是赌，不过赌的倒不是这个。”霍刃颔首道：“这个灯，技术层面肯定不难，毕竟只是节目道具。” “但如果这件事走的巧妙，大学本身名声大躁，不管是从招生角度还是申请科研经费来说，都有益无弊。” 谢敛昀快速应了一声，和他确认人员分配：“我跟龙笳过去就行，那人流量大，去太多容易被认出来——你们呢？” 霍刃两指摁着眉心，半晌道：“我得去买个餐馆，跟老板说先把店盘下来，过几天忙完了就去办证。” 谢敛昀：……？ “估计就是在这附近两个街区挑，找个没有装闭路监控的小餐馆，没得手之前会和他们去公园露营，或者去下一个储藏点暂时躲一下。” “昀哥，小金鱼草联系。” 第125章 第 125 章 他们决定在下午四点分头行动。 一队人开车前往电子科技大学制作第二个灯，一队人去寻找隐蔽性强的据点, 事毕之后根据这个街区的金鱼草缀饰确认碰头地点。 车库先前就被改装过, 淋浴化妆间简陋但很管用。 霍刃进去时一眼看到个三角眉紫头发杀马特, 差点被镜子吓出去。 薄玦睡醒之后匆匆洗了个澡，重新把长发盘好压实。 他们再次改换妆服，四个人扮作西装革履的小商人, 两人扮作平平无奇的上班族。 普通商人穿着不用太张扬, 兜里的烟好, 会算账脸上带笑, 再把深邃面容进行模糊化处理, 放大缺点减少美感，效果就已经足够好。 梅笙遥和池霁少年感太强，掩饰效果不足。他们索性换上棒球衫和长款卫衣，不远不近地跟着霍刃他们在街头游荡，五官特征都被精细的修改过, 看起来帅气阳光但并不像本人样貌。 ——所有妆容都得宜于公司出道前的精心培训, 以及《皇冠化妆间》积累下的充足经验。 “晚点见。” “嗯，你们也小心。” 霍刃再次带队步行外出，在繁华无限的商业街里前后逛了几圈。 然后在小巷里锁定了一家状态冷清的西餐厅。 因为经营状态不佳, 店里服务员都只象征性地请了两位，这会儿在无所事事的发呆。 他再三观察了几眼柜台旁戴眼镜的胖老板，拎着公文包和薄玦一同走了进去。 周老板正愁着大周末都没客人这破店还开不开，一瞧见有两看起来不算很能吃但也能凑个人头的客人进门，没等服务员吭声自己就先冲过去了。 “下午好！吃点什么？现在是下午茶时间, 咖啡奶茶提拉米苏舒芙蕾来一点吗？” 霍刃居然跟上了他的语速，礼貌道：“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来吃东西的。” 老板一秒消沉，艰难地保持微笑：“我们上新的草莓泡泡奶也……” 薄玦颔首道：“一杯泡泡奶，一杯摩卡，再要一份夹心华夫饼。” 老板喜出望外：“听见没，快去做——微信还是支付宝？” 霍刃不答，当着他的面把公文包直接打开。 里面是一沓沓真到不能再真的临国钞票。 周老板呆了几秒，突然就有种对未知的恐慌，往后退了两步道：“你们是要……” “您别紧张。”薄玦把手中报纸展开，给他看娱乐版的头条新闻以及六人彩照：“这个您熟吗？” 周老板眯着眼看了又看，摇头道：“基本不熟。” “这个a，我知道点，但是平时不看这种小姑娘家的东西。”他先是瞅了眼这个说话妥帖但样貌古怪的光头客人，又伸手戳了下报纸上抱着布偶猫的梅笙遥：“最熟的还是这一个。” 他读初中那会儿可是早饭都不吃，连着几周拼命省钱就为了凑一张梅衡的演唱会门票。 后来上大学又渐渐工作，青春时期听过的所有cd都买了好多张，演唱会自然也找前排去看过好几场，每场下来都眼泪纵横难以自拔。 “我最喜欢梅衡了，所以他生孩子以后，梅笙遥的事儿我也——” 没等周老板说完，霍刃忽然对着玻璃窗外比了个手势。 斜对角突然冒出来一对少年，脚步轻快地跑了进来。 刚好服务员把甜牛奶和摩卡都端了上来。 薄玦把咖啡递给池霁：“你喜欢的，一勺糖三圈巧克力酱。” 池霁笑眯眯道谢：“玦哥最疼我啦。” 周老板一眼就认出来自家偶像的宝贝儿子，这会儿下巴都快合不上了：“他他他长得怎么像——” 梅笙遥接过报纸，举在他们四人面前快速提问：“你觉得我们四个？” “你们四个！！”周老板还不敢确认事实：“难道真的是！！” 薄玦面无表情地把秃头揭开发套拿下，任由如瀑长发垂落而下。 周吉反反复复把他们四个和海报中的四个比对了十几遍，然后捂着嘴发出高分贝尖叫声。 “居然是！！活的！！！” “活的梅笙遥！！！” 两个服务员战战兢兢地凑在旁边试图多看几眼，薄玦浅笑着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一块坐下聊天。 “情况是，我们在参与这档节目，希望租下您的餐厅作为这三天的据点。”霍刃认真道：“我们只能现金支付租金，但等节目播出以后，想必能够帮您……” 周吉一路快跑去柜台找了个小本子，拜托他们四个轮流签名：“你们真的在被通缉？我们这个店摄像头以坏了三个月都没换，肯定没问题！” 霍刃的出发点很简单。 他们需要充足而新鲜的水和食物，需要足够隐蔽的藏匿点，以及警察最容易忽略的身份掩护。 那四个仓库都很有可能被追踪搜查到，不能作为住宿和休息的地点。 然而没有人会在意后厨厨师的样子。 哪怕去同一家麦当劳永和豆浆吃十几次，客人也未必知道后厨情况，以及厨子本人是男是女，这就已经足够了。 周老板的这家西餐厅生意冷清地段偏僻，他们进出时都有用帽子和易容避开摄像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几句话解释完，周老板神情坚决地把一大皮包现金推了出去。 “不用租金！你们能给我打广告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他看向梅笙遥，顾不上问节目组到底要怎么折腾他们，第一万次重复道：“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爸爸的歌，他去年的新专辑我买了十张，过生日那天给好哥们全都发了一张纪念青春——” 梅笙遥喝着草莓牛奶乖乖点头：“我会转告我爸的。” 周吉能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偶像亲生的宝贝儿子都觉得自己在做梦，揉着脸道：“你长得真像他，特别像……” 两个服务生上班摸鱼也是摸鱼，这会儿发现能近距离看明星听八卦，突然就干劲满满。 他们简单开了个会，然后决定让餐厅照常营业，但是二楼关闭开放，留作他们六人的休息区。 服务生还把自己的手机送给他们，接过感谢金毫不犹豫地去买了个新的苹果7。 霍刃终于得到了通讯工具，心里大致松了口气，在望见橱窗旁礼装小木偶的时候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周老板：“拜托您再帮我一件事。” 另一边，谢敛昀开着车穿越了大半临都，时不时摸摸自己的假胡子。 还是男装好，女装那两坨胸老是乱晃，走路都不安生。 龙笳则瘫在旁边继续睡觉，偶尔蹭两下椅子调整睡姿。 “哎。” “哎，醒醒。” “啊？” “你把你头发梳平，快到地方了。”谢敛昀单手转着方向盘，从旁侧抽了把木梳递给他：“头发要像老实人一样丝丝根根都梳顺，刘海也不要留蓬松感，把你那副骚包样子收起来。” 龙笳啧了一声，不多反抗。 两个表情迷茫的小白领从商务车里下来，问了几次路才找对地方。 好在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 叶院长就在办公室里，而且没等谢敛昀自我介绍，先晃了晃手里的茶杯：“你这胡子有点歪啊。” 谢敛昀：……！ “请坐吧，这儿有位子。” “好……好的。” “我见过你们，很多次。”女院长淡定地抿了口茶继续敲邮件：“去年夏天，我闺女死乞白赖要坐飞机去看你们的演唱会，今年你们没拿皇冠她还一顿哭，哭的她姥姥以为我又在训她。” 两个年轻的小偶像突然有种被年级主任训话的仓促感。 连隐蔽拍摄的摄影师大哥都不自觉站直了很多。 “后来她拼命考了个年级第一，我陪她坐飞机去了时都，”她敲键盘的动作停顿了几秒，转头看谢敛昀：“我们买的是前排，然后我女儿当着我的面管你喊老公。” 谢敛昀冷汗都下来了，干巴巴道：“抱……抱歉啊。” “没什么好道歉的，还是暑假作业不够多。”叶教授敲了下回车键，转过椅子跟他们谈正事：“怎么突然来临都了，做节目？需要找我们系的老师帮忙？” 全程没等到台词的龙笳迅速把灯捧了出来。 叶教授一推眼镜，接过灯前后瞧结构。 谢敛昀忙不迭解释节目规则和灯的功能，语气委婉：“您要是没空的话……” “还有篇论文要赶，确实没有，”叶教授慢悠悠道：“但这个应该很简单。” 她当着他们的面打了个电话：“班长？你那门课睡过了没及格是吧，这儿有个补考的机会。” 没过十分钟，一个男生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叶院长您听我解释——” 叶院长敲了敲灯：“瞧见这个没有？” 班长接了叶太后的旨，带着他们快速转战隔壁实验室，拎出工具箱三两下把距离灯给拆了，连好插线对着电脑噼里啪啦一顿敲。 “得亏你们今天来，”他看着屏幕里的长串字符道：“再来晚点……” “就怎么样？” “这灯就没电了。”班长指了指电量条：“我要是给你们充满，等会再做个能插充电宝的接口，叶太后她应该就能给个b+了吧？” 第126章 第 126 章 “这灯是进过水吧？” “是掉进锅里一次, 但是我捞的挺快啊？” “……灯为什么会掉进锅里？？？” “大雨, 应该是昨天晚上下大雨, 我们晾着灯搬东西, 结果进水了。”谢敛昀正色道：“你觉得这个灯能复制吗？” “等, 我给你们弄个小点的？做成钥匙扣怎么样, 这样耗电量也少。”班长还在埋头敲程序, 手速跟院长有的一拼：“你们得等我几分钟……缺点小材料。” 班长知道他们两身份特殊不宜外传, 把实验室的门关的很严实, 还特意翻了两罐汽水作为招待。 两个半小时以后，龙笳抱着电池板被换过的崭新距离灯上车，谢敛昀则拎了一串皮卡丘钥匙扣。 发动汽车前, 龙笳多看了眼那五个钥匙扣：“万一追踪者来了, 这皮卡丘得眼冒红光？” “而且还自带震动，”谢敛昀满意道：“这小朋友前途无量啊。” 他们再开车回旧街区的时候, 谢敛昀隐隐约约地有点担心。 刚开始还闷在心里没说话，越往后越坐立不安。 龙笳跟着车载广播哼着《烂醉宝贝》，半晌才瞥他一眼：“扎屁股？” “你不担心？”谢敛昀在红灯前对视：“待会万一回去, 发现他们四个被连锅端，我总得提前做点心理铺垫吧？” 万一他们四个正在疯狂逃命, 仓库早就被追踪者一锅端了呢？ 万一他们临时转移到别的地方，没来的及给个标记说明什么的，从此各自流落天涯怎么办？ 龙笳用指节漫无节奏地敲着方向盘：“是刃刃带队，他不会出错。” “这不是信任问题。”谢敛昀矫正道：“我在习惯性焦虑，你这时候作为队友应该安慰我几句。” “我安慰了啊？” “……龙笳你哄人都不会的吗？” “？” 商务车驶回仓库附近, 在拐角经过小广场时停了十几秒。 大妈大爷们在饱含激情地伴随着《夜店之狼》跳广场舞，大红扇子舞的虎虎生风。 谢敛昀探头去望台阶旁的小金鱼草雕像，遥遥望见雕像左腕系着纯黑蝴蝶结系带，头上还放了顶菜单叠出来的小皇冠，骤然松了一大口气：“刃刃说他们安全了，新据点全面升级。” 龙笳点点头，把车开回了补给处。 仓库少了许多东西，应该是被他们转移到了安全地点。 远处有保安老大爷举着手电筒巡逻，他们快速取走必备品，一转身瞧见餐桌上多了个纸团做的小雪人。 谢敛昀脑子里过了一道电，借着光把两个纸团拆开，找到池霁用法语写的简单短信。 “他们去了，餐厅，”谢敛昀单词背的不熟，断断续续地翻译道：“老板，二楼，地址在……” 龙笳低头看了眼：“出院子左转直走五百米进商业街，进去过八个店铺斜对角有小巷子，进去找一家西餐厅，他们已经把店面盘出来了。” 谢敛昀诧异道：“你不是恶补德语去了吗？” 龙笳微扬眉毛：“小薄老师法语很流利，我不能露怯。” 与此同时，追踪组也在展开紧锣密鼓的调查。 这次节目组招募的追踪组，成员不仅包括已退役刑警、微表情专家、心理学专家，还有情报学专家等。 a显然有个极其果断且洞察的领导者，在游戏开始的前期就完全舍弃一切电子设备，并且伪装所有活动痕迹，让搜捕工作的难度不断提升。 如果是普通参赛者，多半会因为意志力不坚定与亲友联络，进一步暴露定位或逃亡策略。 ——他们在危险环境里极易被不安全感俘获，需要更多的情感支持和心理安慰。 但追踪组在酒店房间的纸篓里找到了四份被撕碎的逃亡计划，以及在经纪人的邮箱里也找到他们备份的逃亡路线转码文件。 全。都。是。假。的。 某人把反侦察手段做的太绝，反而激起了追踪组的好胜心。 他们决定用更专业的角度下手——关系。 明星这个身份，除了亲朋好友的人际关系可以用来监察之外，和无处不在的粉丝们同样有密切关系。 他们的近亲朋友都没有联络或援助过，那会不会是找粉丝本身寻求过帮助？ “现在是大社交时代，根据我的调查，粉丝们都热衷于发布自己见到偶像的相关情况，程序组那边已经在写爬虫和实时过滤程序，”追踪组组长严肃道：“我们需要伪装身份潜入他们。” 于是一个取名为@a小柔的新账号迅速上线。 @a小柔：在临都街头见到霍刃哥哥啦，他好像在录节目呢[爱心][爱心]，偷偷拍了几张，不知道之后在哪还能遇到他[图片] 这个粉丝只有六七十的普通账号很快被其他人注意到。 毕竟微博里带了霍刃两个字，而且还po出了疑似最新的路透照片，想不被注意都难。 没过几分钟，这个微博账号就多了一条微博私信。 @绿宝石布蕾：小姐姐刚开始喜欢皇冠吧，请问这张照片是你拍的吗？ 三四个人围在电脑旁边，快速选择好话术层层套话。 @a小柔：是呢，他真的好帅哦，我好想知道之后他们会去哪里，能多多拍到他就好了>< 这宝石姐姐倒也不凶，耐心细致地开始跟她讲规矩。 “小姐姐，这种路透请不要随便发哦，会扰乱节目组的流程保密。” “平时如果拍到a六子的话，可以交给站姐调光调色哦，谢谢你支持哥哥们的工作。” 负责对话的人隐约感觉这样套不出消息来，决定用新的材料引诱她上钩。 @a小柔：其实……我有很近的拍到过霍刃哥哥呢。你如果和我交换信息的话，我可以悄悄告诉你他们住在哪栋酒店哦。你们现在过去，说不定还能看到他们~ 说完还发了一张距离非常近的拍照，是节目开机前正在参加聚餐的霍刃。 他穿着纯白西服在切牛排，笑容优雅从容。 对面沉默了半分钟。 这么快就动摇了？！ 侦查室内的众人交换眼神，意识到他们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绿宝石布蕾：私生粉吧？真要是对家，披个转发点赞这么少的小号过来，是上赶着先撩先犯贱呢？ @绿宝石布蕾：我警告你不要侦查我家哥哥的位置，小心我带人把你皮都扒个干净，私生粉根本就不算粉，追酒店追车都是在犯罪知道吗？离他们远点！ 追踪者：？？？ 刚才不好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口风就变了？？ @a小柔：姐姐你在说什么啊……你别误会我[大哭] @绿宝石布蕾；真是wjby，别装了，guna！ssfndsl！ 追踪者：？？？？？？ “估计是这种接触方式有问题，”追踪组组长快速道：“换个号去接触他们大粉和聊天群，发点视频什么的，找话题吸引她们讨论这个节目，说不定就有帮忙掩护行踪的知情人。” 另一个追踪者快速登录账号[a_猫猫]，潜入数个粉丝群里找线索。 进群问题是霍刃的生日，易如反掌。 他发布了一条皇冠六子还在剧组化妆间时的短视频，然后佯装自己是正在看他们录节目。 一众粉丝纷纷回应，有人在追问他们现在在哪拍摄，有人问他的身份，也有人开始讨论这档官宣过的节目内容。 虽然节目名叫《皇冠通缉令》，但拍摄国家、录制方式、游戏规则等大部分内容都在保密状态，宝石们虽然清楚自家哥哥的行程，真正清楚录制情况的还是少之又少。 很快就有管理员出面镇场：“新人出示下购买记录，电子实体都可以。” 追踪者快速搜了一张没水印的图发给她。 对方沉默了十几秒，语气变得很冲；“网络图也敢发出来？白嫖党进群了？” 追踪者；白嫖？？？ 旁边有温柔小姐姐快速解场，问她有没有演唱会门票票根，或者其他的消费记录，不是专辑也没事。 没等追踪者回答，又一个管理员出来艾特她。 “你微博账号是什么？知道皇冠兔区专楼叫什么吗？” 群里突然就变成了大型盘问现场。 “琴酒，吟游诗人，东君，年龄次序报一下？” “他们养的猫叫什么？” “黑色情人节是哪一年的事情？” 饭圈本来就黑装粉粉装黑一套套连环套娃，侦查扒皮反侦察欺诈各种事屡见不鲜，光是职粉大粉路人职黑之间的无间道都复杂到爆表，暗号暗语更新速度与时俱进，但凡混圈久的都一个比一个警惕心高。 多个小号刺探a情况的事情很快就被层层上报到大粉这里，然后再由大粉出面联系公司询问情况，那叫一个训练有素滴水不漏。 有人要害我们家哥哥！！ 黑子又不老实了是不是！！等老娘去日翻他们！！！ 谁都不许惦记我家宝贝们！！！ 姜恕本人收到短信时正在吸溜泡面。 “咳咳咳咳——操——” 作者有话要说：　　[abo]二十岁(1) “读信读信！！” “你们挡着人家镜头了，能不能注意下走位？？” “要不先切蛋糕——” 生日会后台。 裴如也最后看了一眼台上被众人环绕的少年，把信和礼物收了回去。 “走吧，去机场。” 张助理匆匆跟了过去，茫然道：“咱不是等生日会结束以后再走么？” 当初礼物挑挑拣拣提前几个月就在选，现在说不送就不送了？ 男人转身往出口方向走，掌中贺信被折叠压皱。 小孩儿才二十，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他是他的老师，理应为他挡下风雷，而不是成为危险本身。 心已有私，不如不见。 电梯打开之际，没等裴如也迈步进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 “裴总——”另一个留在这的助理急匆匆赶过来：“霍霍他出事了，现在人正在往医院那边送，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裴如也转身就快步赶过去，还没穿过vip通道就看到了担架和医护人员。 “这小孩上台前就身体不舒服，一下来站都站不稳了，”姜恕焦急道：“不舒服跟我说啊，哪能这样强撑着——” 前台的观众们还不知道情况，在兴高采烈地和主办方互动着玩小游戏。 裴如也两三步就追到了救护车旁，想都没想就和姜恕一块上去了。 张助理很自觉地取消掉航班。 天大地大老板家小白狼最大，这事没的选。 救护车一路响着警报声飞驰向北，担架上的霍刃脸色虚白，脖颈却有种不自然的潮热。 姜恕伸手想摸一下他的额头，却被他用残存的意识躲开，仿佛已经警戒到极点。 裴如也眉头紧皱正想说话，突然就闻到了狭窄车厢内的浓烈琴酒气味。 他眸色微动，伏身握紧了霍刃的手。 难道是……分化了？ 男人不声不响地释放出深海般的沉郁气味，霍刃急促的呼吸被一瞬安抚，胸廓起伏着还在渴望更多。 他微微睁开眼睛，瞳眸蒙着一层无措的雾气。 “老师……”少年声音嘶哑：“我……” 霍刃的体力在被快速透支，这时候能控制住自己的仪态就已经非常不易了。 裴如也默不作声地解下外套披在他身上，当着全车人的面把他抱在了怀里。 霍刃在坠入深海的那一刹仿佛终于回归安全区，躲在外套的遮掩下掌心掐紧，如释重负的同时又觉得愧疚。 姜恕作为略迟钝的老a，这时候终于后知后觉地发觉哪里不对。 他有些焦躁地摸了摸头发，坐姿从二郎腿直腿剪刀腿换了几道。 “霍刃他，他不是十八岁的时候就分化了，是个地道alpha吗？！” 娱乐圈里abo都各有特色，但omega因为发情期等顾虑极易被算计，地位也相对偏低。 严格来说，这一行的omega在二十二岁前几乎都需要被完整标记，如果长期服用抑制剂会导致嗓音粗哑皮肤有红痕，对偶像这个职业而言很致命。 可粉丝们也不会接受她们的偶像早早就和哪个alpha结下终身关系，与其这样，她们宁可去追更活泼自在的beta。 一直以来，omega偶像都需要变着法子双重欺骗。 要么早早隐婚，要么托词说在长期服用国外的新药，不会遇到那种副作用。 ——没有才怪。 等救护车抵达私立医院的同时，皇冠其他成员的保姆车也相继赶到，全都守在门口等消息，神情焦虑。 抽血报告出来，邵医生脸色微变，示意无关人员先推下。 助理秘书自然全部离开，姜恕看了眼裴如也，还是与他一块留下来听结果。 “这个omega，从十八岁分化起就在长期服用违禁药物，”邵医生严肃道：“hxpa-404这种药，虽然能抑制发情期，保护声道和皮肤，但是很容易造成信息素摄取紊乱——这在国外都是禁品，是谁给他的？” 姜恕倒抽一口凉气，扭头就瞪趴在门口玻璃窗的谢敛昀。 裴如也还紧握着霍刃的手，低声确认自己心里的猜测：“您说的这种摄取紊乱……” “是很严重的情况。”邵医生虽然戴着隔绝口罩，此刻都不由自主地在闻嗅那股浓烈馥郁的琴酒香气，定了定神才往下说：“一般来说，普通标记拥有暂时性安抚作用，不会有终身绑定的效果，也是许多单身omega的首选。” “但是……按照霍先生现在的情况，他必须在十二小时内接受完整标记。” 邵医生陪伴a数年，清楚霍刃的看护人情况。 他深呼吸一口气，再度加重语气道：“需要成结。” 姜恕一巴掌就拍到自己脑门上，难以置信道：“他真是个omega？你要不再检查下？是不是弄错了？” 裴如也在此刻也微微失神，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 他知道霍刃是伪装许久的omega，但一度以为spf内部早就有对应的方案，只是对外统一口径了而已。 裴如也这几年忙碌于夜火直播的建立，早就逐渐淡出董事会议，认为苏绒和戚鼎他们会照顾好a。 可谁想到……霍刃居然两年前就已经做了这种选择。 两人随医生回到护理室时，霍刃的病床前已经围了一圈人。 向日葵和冰山水的信息素在天花板上空盘旋转圈，几缕龙涎香似有若无，都在试探性安抚他们共同的朋友。 裴如也冷着面走进病房的时候，满屋子乱糟糟的气味瞬间收了起来。 薄玦隐约觉得情况不对，把坐在床头柜边的龙笳拉到一边，放裴老板靠近霍刃。 护士已经在为他注射相对温和的镇定合剂，但也只能暂时让他放松一段时间。 姜恕清楚其他人都在等一个说法，沉默半晌还是把实情说了。 “永久标记？？” “霍霍他才二十岁啊？” “原来刃刃是omega？！” “绝对不允许队内标记。”姜恕双手抱着头，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走：“这个头一开，后面整个队都会乱了套，你们不要有这种想法。” 两个已经分化登记过的alpha哥哥同时咳了一声。 “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龙笳下意识地看了眼薄玦，快速收回目光道：“我们平时是给他蹭过信息素，但都是怕他抗不过去——我一直把他当弟弟。” 姜恕头都炸了：“你知道你不早说？？” “刃刃当时说……风险率是百分之零点三，问题不大……” “还有你！！谢敛昀！！” 谢敛昀举起双手：“我可以对他负责的。” 裴如也神情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我是说——我认识那个药商——有全套成分表——” 姜恕不是学医的，对这事完全不了解。他现在又心疼这孩子为队里付出太多什么都能忍，又担心他以后的人生。 “药本来就是禁药，现在他摄取紊乱，必须在十二个小时里完全标记。” 他来来回回踱步，努力找别的法子：“是不是时都的医生不行？要不我们现在就坐飞机去美国治？来得及吗？” 众人一脸复杂地看着他摇头。 池霁在另一侧抱着终于睡着的霍刃，难过开口道：“他还在发烧……估计睡也睡不好。” “我来标记他。”裴如也突然开口道。 整个医院都陷入寂静中。 姜恕还以为裴如也是没听清楚要求，下意识道：“裴老板，医生都说了，他现在情况复杂，需要——” “我来标记他。”裴如也淡淡道：“我知道终身标记意味着什么。” omega一旦被成结标记，终身都难以再剥离这种联结关系，除非伴侣完全死亡。 所以法律强制要求alpha与被标记者保持婚姻关系，即便对方自愿解除婚姻关系，也有责任无条件照顾对方。 姜恕第一反应是小裴今年才二十四，确实是该找个伴儿。 而且论家世地位和脑子，好像跟霍刃还挺搭。 又不是高中学校的那种师生，两个人前后才差四岁，放在大学里也完全是学长学弟。 他晃晃脑袋，把这堆狗屁衡量标准甩出去，本能地想要反对和否认：“你们两不像——” 不像会谈恋爱的关系。 这先上床结婚再培养感情算个什么事儿？ 有这种过日子的法子吗？现在上床是能解决问题，以后再怎么办？霍霍以后叫他老师还是老公？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霍刃再睡醒时，发觉自己睡在车后座里，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珊瑚绒毯子。 他动了一下，前排副驾驶的姜恕回过头来，眼神复杂道：“醒了？先喝点水？” 灼热烧的他四肢发疼，坐起来都花了许多时间。 霍刃接过水，才发现自己一直是睡在裴如也怀里。 “老师……”他仰着头轻轻唤了一声：“我是不是已经好了？” “你刚刚注射完镇定剂，还能撑六个小时。”姜恕已经平静下来：“那种违禁药品在逆向激活你的腺体，现在只能选两条路。” “要么选一个人完成标记，要么去医院做切除手术。” 经纪人停顿几秒，再度看向车后座的霍刃。 “裴如也是现在最合适也最安全的人选，但这件事仍然需要你们商榷和签署风险协议。” “刃刃，这件事叔帮不了你，你得自己选了。” 霍刃脑子里轰的一下，意识到自己真变成了那百分之零点三。 意思是，他和老师在六个小时内，必须完成成结标记？！ 那他们以后岂不会结婚？？？ 裴如也低头看着他，声音轻缓：“在害怕吗。” “我……”霍刃慌乱道：“不是的，老师，我……” 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只是……太憧憬和向往你。 我从来没幻想过我们可能会一起做那件事…… 他从前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 许多事都是被老师一点点教出来的。 现在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到了，停车吧。”裴如也示意张助理接协议书，用掌心轻抚霍刃的发侧：“我先接他进去坐一会儿，刃刃如果不愿意，我等会再亲自送他去医院。” 姜恕不忍道：“这对你也不公平。” 裴如也笑了一声，点头道：“确实太仓促。” 他就算要和小白狼结婚，也本应该在一切结束以后再慢慢培养感情，一点点循序渐进。 “您先回去休息，有事我再联系，还有六个多小时。” “行吧，你们也别勉强自己。” 霍刃下意识地想跟着下车，但胳膊一动就关节酸疼。 他低低嘶了一声，突然被打横抱了起来。 “嘘。”男人用脸颊轻蹭他的脖颈，用温和舒缓的深海调信息素将他包围：“我抱着你……没事了。” 霍刃怔怔点头，还和上课时一般说了声谢谢老师。 张助理帮着开好门之后光速把资料夹放好，转头就关门跑路溜之大吉。 偌大的客厅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安静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霍刃还窝在裴如也的怀里，像是被裹着尾巴抱住的小白狼。 他心知自己给大家添了许多麻烦，低低道：“对不起啊……” “先不用担心其他事情。”裴如也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道：“关于标记这件事……” 霍刃抿着唇有点紧张。 “和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做，确实容易觉得不自在。”男人拂开他额前的碎发，温柔到几近安抚：“但我是你的舞蹈总监，对你的身体……其实也很熟悉。” “……至少不会弄疼你。” 霍刃快速点点头，已经窘迫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他在镜头前从容自若，光彩四射。可那些光彩，原先都是这个人授予和教导出来的。 而且他如今刚满二十岁，对情爱都一窍不通。 裴如也发觉他没有抗拒的意思，任由霍刃无意识地牵着自己，抱着他继续低语。 “如果成结，我们需要去登记结婚。” “恋爱都没有谈过，确实太仓促了些。” 他停顿几秒，慢慢把心中想法如实托盘而出：“如果我们的婚姻要掺杂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不希望它只是纯粹的信息素吸引。” 霍刃已经把脸埋在他的胸前，随着药效的退却在无意识闻嗅他最亲近的气味。 好有安全感……好安心。 ……果然是老师啊。 “但如果你不会爱我，我也可以在你状态稳定以后，再和你签署离婚协议。”男人声音低涩：“彻底标记可以缓解你的紊乱状况，但再过几年，我们可以去接受分离治疗。” 霍刃下意识地抬头看他，眸子依旧如春河初融。 “为什么不试试呢？”他问道。 男人凝视他许久，也垂眸微笑：“是啊，为什么不试试呢。” 裴如也对霍刃的气味太过敏感，今天在琴酒香气里浸了一整天，忍耐的实属不易。 他没有等霍刃再询问什么，抬手覆住了少年的双眼。 “先尝一下。” “嗯？” 霍刃微怔一秒，在黑暗中被吻住双唇。 柔软，温热，缠绵，契合。 他几乎是本能地迎着四肢的酸痛去抱紧他，圈紧脖颈去加深这个吻。 这一秒他仿佛再度回到深海中，像是交融在珊瑚白沙间的一缕琴酒。 所有呼吸心跳都尽数交融重合，缠吻舔舐都妙不可言，让焦躁许久的神经被安抚镇静。 “呜……老师……” 男人停缓一口气，继续俯身予他深吻。 仿佛天生契合一般，他们甚至能感知对方在渴望着如何被对待唇齿，第一次接吻就不需要任何沟通。 深入徘徊，回味重复，无尽无止。 裴如也抱着他重新起身，任由少年缠吻着不肯松开，单手解开领带结往卧室走。 霍刃下意识地看了眼房间，恋恋不舍地停下这个吻，小声道：“那……等会慢点。” “好。” “中途可以喊停么？” “可以。” “……老师，”他又唤了一声，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其实也有点喜欢我？” 裴如也笑而不答，把少年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心口。 你会懂的。 所有诺言，所有心声……所有隐忍不发的感情。 卧室门悄无声息地关上，客厅水族箱里的大青花鱼吐了一串泡泡。 第127章 第 127 章 他们六个终于在咖啡厅二楼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整个觉。 充气睡垫有足够弹性, 虽然没法花式翻身打滚, 但从便携和睡眠效果来说还是逃亡的上上选择。 第三天夜晚和第四天白天, a六子久违地放松很多，清晨五六点还敢戴好易容装扮出去散步买早点。 谢敛昀和龙笳去大学里转悠一趟回来, 不仅把泡汤受潮的距离灯更新充电满, 还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根同样效应的钥匙扣。 轮流放风溜达完, 霍刃把早已准备好的厨师服和服务生制服分发给每个人, 伪装性较差的几个负责在后厨摸鱼, 龙笳和他则出没于一楼各卡座间，在帮老板干活儿的同时侦查附近的情况。 没想到生意忽然就好起来了。 霍刃第一次来的时候, 这儿一楼都全是空座，服务员闲的能在木地板上玩跳舞毯。 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临时服务生太帅气的缘故, 从中午到下午人流量越来越大, 而且各个都贼能吃。 后厨忙得焦头烂额, 本来想客气客气, 这会儿也只能把六个偶像当服务员和后厨学徒支使，拜托他们帮忙照顾照顾生意。 “c30又加了一份水果挞！” “鳕鱼芝士披萨好了没有？c15在催了！” “马上马上, 你先把橙汁端过去——” 霍刃忽然感觉自己回到皇冠咖啡厅那会儿，顺手帮他们做了几杯咖啡也端了出去。 谢敛昀在忙着切三明治, 龙笳在帮忙记菜单，没有任何人发现哪里不对。 直到某个客人在十分钟后抿了一口，然后连着爆咳好几声，面露菜色：“你们往咖啡里放什么了？！！” 周店长忙不迭冲过去赔礼道歉：“抱歉抱歉，我们店里来了几个新人, 这顿饭免单，您看行吗？” 那客人却不依不饶地突然站起来，举着手里的那杯咖啡声色俱厉：“你根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一时间附近在安心吃饭的其他客人也被吸引注意力，纷纷抬起头看这边的动静。 “洗洁精？发霉的奶油？还是牙膏芥末？”那地中海大叔暴怒道：“你要陪我十倍的价格！否则我就找工商管理局投诉你们，封掉你们的店！” 周吉用眼神示意龙笳霍刃往后厨去，非常娴熟地点头应允：“好的，您希望支付宝还是微信转账？” 大叔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的答应，自己这会儿反而半点成就感都没有，脾气更加暴躁：“这根本不是钱的事！按照规定你们该五十倍赔给我，我诈一句你们就敢占我便宜了是不是？！” “五十倍，好的，”周吉掏出计算器啪啪啪按了几下：“这杯咖啡售价四十元，我赔您三千，并且代表全体工作人员致以歉意，祝您周末愉快。” 这大叔从小就是个混子，一路靠蛮横不讲理找人生存在感这么多年，今天碰着个掏钱时百依百顺的冤大头，反而有种无所适从的焦躁感。 他隐约觉得自己被敷衍和侮辱了，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老子今天还治不了你了——” 周吉脸色一变，伸手想拦住这通电话。 地中海发现自己找到他的死穴，喝了一声你敢拦着爷，一边快速接通人工电话开始投诉，当着全部食客的面投诉这家咖啡厅，一边大声报地址一边往后厨走。 完事电话一挂，掀开门帘冷笑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破店脏乱差成什么样！” 周吉突然非常急促地吹了一声唿哨。 一瞬间储藏间洗理台冒出来六个人，个个身高挺拔看着像练家子，而且全都面带寒意地看着那地中海。 大叔没想到自己像是误入了群殴现场，这会儿心里慌得一笔，拔腿就想往外跑。 操，得罪黑店了，这没等城管来我先完蛋啊。 没想到那六个人动作比他还快，一言不发起步跟弹射似的就跟着往外冲。 地中海听见群马奔驰般的脚步声时就已经头皮发麻，感觉人到自己跟前的时候就已经双手抱头准备蹲下，心想今天自己得被这帮地头蛇二流子暴揍一顿。 没想到那六个人看都没再多看他一眼，竟然全都拔腿往侧门跑，紧接着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也钻出来三个块头更大的人，九个人撒丫子就没了影，窗外就传来汽车飞驰而去的摩擦声。 眨眼的功夫厨房变得空空荡荡，横梁吊着的几口平底锅跟着乱晃。 地中海：……？ 他抖抖索索地爬起来，生怕那六个年轻力壮的冲回来杀个回马枪，等了好一会儿却只听见厨房的剁肉声。 老师傅在拿着小铁锤砰砰砰砸肉饼：“c11出单了吗？” 周吉回过神来：“还差两个田园风味汉堡。” 地中海这回彻底懵掉，试图把情况搞明白：“怂了？九个人不敢打我一个？” 周吉已经跟楼上在打昆特牌的服务生发完短信，收好手机扭头看他一眼：“哪儿来的九个？” 没过多久，工商管理局的人过来查卫生情况，准备把举报里说的违法犯罪人员带回去审问下。 地中海拔腿就冲过去，给工作人员指后厨：“就是那边，有十多个人说没就没了！这里头绝对有蹊跷！” “十多个？”工作人员皱眉道：“这西餐厅才多大，需要安排十个厨子？” “我也没数清楚，可这事儿邪性地狠啊，您千万别放过他们！” “放什么屁呢，”旁侧有个客人啧了一声，当场拆他的台子：“这店我是老客了，也就今天生意好点，平时要死不活地都快转让了——您就继续胡编吧！” 管理人员先是查了一圈证件，又去看后厨情况，大致心里有了谱。 “这乱举报可不行啊，”领头的人警告道：“下次再有这种情况，第一个就罚你！” 地中海愕然道：“我没骗人啊……” 周吉扭头看其他顾客：“刚才店里有几个服务生？” 看热闹的众人接话道：“两！” “现在有几个？” “两！” “这位先生，我们小破店服务生统共就两位，厨子倒是请了这么多，这不合适吧？” 地中海脸青一阵红一阵，心想这还不如接了刚才那两千块钱，啐了一口就往外走。 随即被其他执法者拦住：“您涉嫌破坏市场秩序，跟我们回去走一趟吧？” 另一侧，龙笳和霍刃同时开车绕过危险带，一路往城市的西北角冲。 挡风玻璃前的皮卡丘时亮时暗，像接触不良的电老鼠。 ——这说明追踪者一直就在这附近打转，也没有完全定位他们的方向。 有周老板店里两个服务生的手机，霍刃他们现在两个队伍都可以靠蓝牙耳机来电话联络，为了安全起见还在用暗语保持沟通。 “面包渣再来三包，然后买两箱酒。” 往前直走三个路口，然后我们分头往左右拐。 “有个客人说过几天想去沙漠旅游，问我们去不去。” 等会湿地公园会面？ 皮卡丘的眼睛由黄转红，开始缓慢闪烁。 霍刃猛打方向盘甩开距离，从狭窄岔路穿过暗箱，用更蜿蜒难辨的路线躲开追踪。 “去那吃方便面？” 储备够吗。 “嗯，方便面馒头都有，”龙笳抄了个近道穿过高桥，瞥了眼恢复原状的皮卡丘再度开口：“但是防风服……” 食物够，缺帐篷。 “你想去？” “嗯。” “去吧，沙漠等你。” 于是一支队伍绕到补给点c拿多的帐篷，另一支队伍则先抵达湿地公园侦查环境。 然后在下午七点汇合碰面。 大伙儿凑在一起草草吃了一锅泡面，挤在帐篷里心情有些低落。 他们本来想在西餐厅安稳过完最后三天，刚住了一宿就出这种事，大好的新据点直接泡汤了。 “是怎么回事儿呢……”谢敛昀在后厨完全不清楚情况：“那客人是狂犬病犯了？他怎么知道我们在后厨里？” 霍刃大概意识到这事和自己有关，旁边龙笳开口道：“看样子是赌钱输了，讹周老板讹上瘾，还跑过来找你们挑事。” “这样啊。”薄玦叹了口气：“还是运气问题。” 湖边宿营虽然空气清新，一到晚上就有点冷。 他们六个裹在摊子里状态恹恹，半晌也渐渐止了话头。 谢敛昀靠着梅笙遥打瞌睡，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什么在响？” “是我，”池霁挥了挥手里的传单：“我在折小纸船。” 小池心灵手巧，叠纸船的速度不光快，而且还叠了帆船轮船各种类型。 “我也要叠！”梅笙遥凑了过去：“池哥教我！” 霍刃从包里找了根蜡烛剪成几截，陪他把蜡烛头放进去。 小船刚刚落水，夜风温柔一吹，十几艘载着明润光亮的船儿就漂游向前，湖泊中心便像晨光散落，与天上的盈盈繁星相映成辉。 他们刚才的失落心情好像也随之被扫荡一空，伴着一湖星光宁静下来。 池霁蹲在湖边看小纸船飘远，睫毛弯弯笑的很甜。 薄玦靠在谢敛昀身侧，看着天上天下的流泻光华怔了许久。 “你说，”他慢慢道：“诺亚像不像我们的船？” 好像每次心情不好，挫折困境阻挡生活的时候，他们的小池都会这样引着大家一起走出去。 温柔明亮，就好像纸船上的灯火。 “是啊。”谢敛昀笑道：“他可是我第一眼挑中的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x --------- 病歪歪地当了一天鼻涕虫，写到小池这里突然就鼻子通气了头也不疼了（？） 第128章 第 128 章 玩逃亡游戏, 风险大收益高的一种方式, 就是进入随机行动模式。 如果逃亡者本身都不知道自己明天要去哪里, 那么试图模拟行动心理的追踪者们只会更一筹莫展。 具体来说，完全随机的行动有很多种——欧美版的类似节目里有选手去路边搭顺风车，或者干脆靠丢骰子来决定下一步往哪里走。 霍刃第二天睡醒时在湖边吹了会儿风，掏出钱包做了个更冒险的决定。 ——给皇冠全体外加三个摄影师报了个临都一日游旅行团。 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全员还在互相化妆易容的状态。 薄玦继续靠发套掩盖发量，今天换了头还算利落的短发，但脑顶其实也闷得慌。 “一日游旅行团？” 五人中只有谢敛昀露出一脸‘你真是胆大包天’的贴切表情, 其他两个叼着钻石汤匙出生的大小少爷、两个外籍人士都完全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 “可能……会有点坑。”霍刃试图给他们打预防针：“虽然不住宿, 但估计也得被到处溜。” “安全就行，”龙笳很乐观：“你确定通缉犯还能报旅行团？” “这个没问题, ”谢敛昀懒懒道：“人家只看你钱到位没有, 是黑是白都得过去挨宰。” “挨宰？”梅笙遥好奇道：“什么意思？” “就是——想着法子骗你掏钱。” 他们当然要选毫无资质的黑心旅行社。 正经旅游团带游客去的都是正经景点，一天下来行程完整大小景点都看一遍，每一分钱都实在。 但是霍刃和谢敛昀都清楚, 这种黑旅行社自有一套假冒伪劣的假景点，什么丝绸博物馆瓷器展览馆, 把人坑过去不交钱不让走，警察还未必会管。 ——正常人碰着这种鬼事一般都绕着走, 他们六个倒是求之不得。 从湿地公园开车出来, 霍刃直接在网上订了个便宜到发指的一日游套餐。 “六景点门票全包空调大巴豪华午餐才要四十块钱？”梅笙遥惊讶道：“好实惠啊，四十块钱买水都不够吧？” 谢敛昀默默摸头：“崽啊，你要好好了解下当朝物价……” 集合点就在溯明廷的前庭园林附近, 导游是个嘴角长痦子的大妈，点完人头就把外地游客往里头赶：“上车了上车了！第一站咱们去傅家大院，看看老时代土豪家的六进六出的老宅子！” 一辆大巴里塞了接近八十个人，汽车还没上路麦克风就已经接好，让导游的机械化播报声笼罩全车厢。 其他几个人都在探头张望这个城市的独特风景，霍刃靠着窗继续补觉，偶尔被噪音震得皱一下眉。 等车在水货景点前停稳，导游哐哐哐把冤大头赶下去挨宰：“瞧一瞧看一看，老宅里的宫廷秘方美容茶，还有蚕丝被红泥杯，全都是临都特色的好东西，不买就是吃亏啊！！” 一圈外地人下了车开始逛园子，车上还留了两个人。 “哎小同志，你们怎么还没——” 谢敛昀把掌机往袖子里一收，示意她小声点，别吵着霍刃睡觉。 “他不舒服，就不下去了。” “可是，”导游心想少了两个人自己就少赚两笔抽成，怎么都想把人赶下去榨点油水：“这来都来了……” 谢敛昀一翻掌就是提前点好的五张大钞，动作熟练地塞进导游荷包：“辛苦费，您受累了。” “行，行吧，那你们睡。” 导游下车时还把纸钞点了两遍，生怕自己被□□坑了。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花钱到这车上睡觉来了？ 霍刃前几天思虑太多，不知不觉就睡了一上午。 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己靠在谢敛昀肩旁，后者在跟梅笙遥打掌机对战。 大巴车晃晃悠悠地往前开着，即将带他们去所谓的‘特级豪华风味餐厅’解决午饭。 “醒了？” “……嗯。”霍刃迷迷糊糊从他肩上起来，用手掩着哈欠道：“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四十六，”梅笙遥这会儿戴了个导游发的遮阳小黄帽，晃着尾巴道：“下午要去百花仙子庙、水晶博物馆还有极地世界，刃哥来不来？” 霍刃对这四十块钱的票价隐约有点怀疑：“去吧，我陪你们一块逛。” 中午饭果不其然，好听点叫自助餐厅，难听点就是大锅菜流水席，米饭都是夹生的。 霍刃担心这餐厅的卫生问题，就近去k记打包了几份汉堡，六个人蹲柳树下算是凑合完一顿。 池霁还玩的蛮开心：“刃刃你没去可惜啦，那个宅子好好看！” 谢敛昀一脸同情地伸手揉头：“你这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啊……” 再一转眼到了百花仙子庙，游客队伍被带着走马观花看完一圈，就地留半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哄的一声各自举着照相机散开了。 说是百花仙子庙，说白了就是老城隍庙修修改改，搬了几尊儿童画风格的泥人供起来，附近花圃水池稍微翻修一遍，百度几条传说掐头去尾往铜牌里塞，搞得还真就像那么回事。 好笑的是这庙院里还支着小卖部，遮阳伞大大咧咧张开着，上面印着a龙飞凤舞的队徽和六人海报图。 青春俊朗的六个少年手举冰淇淋甜筒，笑的特别有朝气。 摄像师认认真真地给了这柄遮阳伞及伞下的导游五秒钟特写。 导游本人压根没意识到哪儿不对，还在专心数钱验钞。 霍刃用报纸挡着太阳简单逛了几圈，和龙笳一块去买冷饮。 老板娘也没认出他们两来，还笑眯眯地招呼他们坐小板凳那休息会儿。 “今天太阳太大啦，小心晒着！” 正付着钱，不远处同团的一个男孩拉着他妈妈过来，母子两头上都戴着同款黄色遮阳帽。 “妈，看那个伞！” 霍刃和龙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伞有什么好看的。” “哎，你看那个人啊，穿黑衣服带银链子的那个，他叫诺亚，在网上可火了！”男孩趴在冰柜旁边挑挑拣拣着冰棍，完全不知道摄影师在拍他：“我们班里人都管他叫骡鸭，可娘了，被开除男籍好多次呢——” 女人斜着眼瞧了眼：“穿的也不正经，这种人妖你少看，别把我们家乖宝带坏了。” 霍刃一瞬间大脑充血，在站起来的同时被龙笳摁住了。 “戒急用忍。”龙笳沉声道：“别动，忍着。” 霍刃眼睛都红了，声音嘶哑地唤了一声：“哥——” 他忍不下去了。 龙笳手腕力道很大，压着他后颈的同时还在找池霁的位置。 池霁被梅笙遥拉去喂锦鲤了，完全不知道这边的小风波。 母子两挑挑拣拣完，把冰柜翻的凌乱不说，最后也没付钱买东西，还骂这杂货铺太黑心，一瓶水都要五块多。 他们两渐行渐远，霍刃攥紧了手心几次忍气，全身的血还在往上涌。 你们懂什么？！ 你根本不知道池霁他是怎样的人，凭什么用那种字眼侮辱他？！！ “这个旅游团咱们不呆了，直接撤。”龙笳声音放的很低，示意霍刃看摄影师的位置：“全都拍下来了，看到了吗。” 他们但凡隐忍不言，这一段播出去时，舆论会让那对母子加倍偿还。 可只要明星本尊下场怼人撒泼，风度姿态全都会输个干净，反而还会被扣上更多的黑帽子。 忍，只能忍，必须忍。 霍刃深呼吸一口气，把过去以来所有的愤懑压抑都咽了下去。 他根本不是因为这两人的只言片语情绪失控。 他见到的黑暗风浪实在太多，同所有人迎面挡下的也太多。 差一点就被尽数点燃。 摄影师拍完那对母子，转手就拍龙笳和霍刃此刻的表情。 一人按着弟弟沉默不语，一人红眼睛里含着泪，最后也没有流下来。 短短一个镜头就够了。 薄玦捧着梅笙遥编的花环回来，发觉他们两情绪不对。 “怎么了？” 龙笳低声解释了两句，拜托他帮忙圆场：“提前走吧，打两个的士回去，我们去补给点b躲一晚上。” 薄玦当即反应过来，快步去把其他三个团员找回来。 “走了，刚才距离灯黄闪了几次，先离开这里。” 梅笙遥没有多想，转手就把六人的小黄帽收集好丢掉，左右望着风声找出去的路。 霍刃沉默了很长时间，任由龙笳揽着他继续往前走。 就在此刻，谢敛昀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歪？是遥遥吗？” “是我，谢敛昀。” “哦哦，”周老板很遗憾的应了一声，又笑眯眯道：“我帮你们盘了个街角咖啡店，刚好是在装修期，你们进去吸一天甲醛不要紧吧？” “不要紧，”谢敛昀快速道：“店铺装修，封闭性和隐蔽性只会更好，地址在哪？” “嗐，我认识的老熟人也不多，这会儿就他一个把店借我，”周吉磨蹭了好几句，才往下说：“那店面吧，哪儿都好，里头油漆都没刷多少，也就是灰大了点。” “……所以地址在哪？” “临都警察局正对面。”周吉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你们明天就最后一天了，想刺激刺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敛昀：太……太刺激了 第129章 第 129 章 众人围着手机听到这句话,心想这也太特么的刺激了。 节目组虽然与临国临都警察局有合作，但追踪组主体还是组成结构复杂,什么职业都有。 按照游戏规则，一旦他们六人与追踪者本人距离缩紧到一公里内,就会判定逃亡结束。 ——所以如果咖啡厅位置在临都电视大楼,或者节目组临时指挥中心附近,那大概率上进圈就暴毙,毫无存活可能。 问题是，这事儿和临都公安局本局关系不大。 人家正儿八经的公务员该上班上班该查案查案,只是派了几个小伙计去协助录制节目而已，关系并不算大。 周吉特意开着车跑老远去接他们，倒车时还在观望那破铜烂铁盖出来的百花仙子庙：“真要拜神也不该来这儿啊，咱临都鹭安宫可灵了，皇太子年年过生日都是去那烧的香呢,再过些日子全城都要过节了，到处也好看的紧，你们干脆留下来多玩几天——” 霍刃扒着窗户望了好一会儿,不放心道：“真要去警察局门口住？” “准确的说，是街对面,”周吉生怕他们误会自己，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空举起誓：“我可绝对没被策反啊,真要算计你们,我拿什么来感谢我偶像梅神。” 他说了一半,忍不住又看了眼副驾驶乖巧坐好的梅笙遥：“你爸爸,他真跟杂志海报上看起来一样年轻吗。” 梅笙遥眨眨眼：“我叫他哥哥都有人信。” 周吉作为一个糙老爷们，平时对追星族都多多少少有点成见，自己真坐在青春回忆他儿子身边，开车都开的心潮澎湃：“梅神果然是梅神啊……我这辈子能见到他一回都满足了……” 梅笙遥点点头：“明天录完节目就可以视频通话了。” 糙老爷们单手捂脸：“不合适吧？！我要不要修个眉毛什么的？我今天就去敷面膜！” suv畅行无阻地载着他们六个到警察局对面，下车时钥匙扣连黄闪都没有。 十字路口两个对角里，一角是警察局，一角是脚手架和尼龙布披挂的半成品毛坯房。 新店把旧装修拆了重装一遍，现在算是刚开了个头。 霍刃捧着灯背着行李快步走进去，被灰尘呛了几下。 池霁跟着给他拍背，也背了重重的行李。 “刃哥，我们晚上还是得搭帐篷睡啊。”他扒拉着地上的木板纸箱子，小声道：“最好开窗通风，不然二氧化碳浓度太高。” “这都不成问题，”周吉豪气道：“前头给你们腾了块地方，位置还靠窗，情况不对从哪儿跑都行——车钥匙我放在这，节目录完再给我就成。” 谢敛昀还在张望对角警察局：“这也……太刺激了。” “可不是么。”周吉竖起大拇指给自己点赞：“玩游戏要的就是个刺激！” 他们还真就在咖啡厅里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再出门买包子的时候，路边就有穿警服的小协警在等红绿灯。 霍刃这辈子没违法乱纪过，怀里捧着一大摞豆浆油条，经过协警时心里砰砰直跳。 我不是贼我不是贼绝对不是…… 人家压根没往后看，绿灯一亮就径自过马路去了。 从昨晚到吃完早餐，这灯也是亮了又灭，就没变红过一回。 谢敛昀闲着也是闲着，还把街边的小金鱼草给装饰成了红棒球帽圣诞老人。 他们从早上一路等到晚上七点，愣是贯彻敌不动我不动的坚定概念，在墙灰弥漫的毛坯房里打了一下午的扑克。 最后一秒时间到的时候，摄影师手里还握着一串同花顺。 他兜里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摄影大哥不多犹豫，把电话接通之后直接递给了霍刃。 “恭喜你们通过了考验！”主持人祝贺道：“这七天里，你们隐藏的天衣无缝，也是在为临国和时国的安全事业查漏补缺，做出突出贡献！” 霍刃默默点头：“谢谢。” “我们现在就派专车来接你们回去，在洗漱之后我们将举办庆功宴和采访会！”主持人看着满场的工作人员以及监控屏幕，问出在场所有人最好奇的一个问题：“请问——你们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哦，你们来公安局门口接我们吧。” “……！！！” 转眼就有好几辆保姆车抵达位置，主持人也亲自到场，看见他们六个身上的白灰时一脸不可思议。 “居然是在，”她倒抽一口凉气：“居然是在警察局门口？！” “灯下黑。”谢敛昀冷静道：“下次追逃犯记得排查这个点。” 虽然镜头还要补拍彩带烟花齐放的辉煌场面，但这会儿corona六个人都是又困又累的状态，还是先被接回五星酒店洗脸洗澡去了。 姜恕见着他们的时候本来想扑过来轮流抱一下小熊崽子，瞧见一个个跟建筑工人似的又硬生生止住，很客气地捂着自己新订做的意大利纯手工西装跟他们轮流握手。 然后梅笙遥和池霁欢呼一声就抱了过去。 “回来了好啊……”姜恕努力把沉痛脸摁回去：“叔也想你们了……” 庆功宴一开就是三个小时，吃完饭时已经快到了十二点。 节目组拉着洗刷一新的六个人授予模拟演练的表彰奖章，再一圈人合影留念做足排场。 梅笙遥拿回自己的手机，大大方方地拉着周总和那两个服务员一起和梅衡视频。 “嗨……嗨！” “你好~”梅衡温柔道：“谢谢你照顾遥遥，这几天也辛苦了。” 周吉看到无滤镜的梅衡本人时，感觉自己性取向都要被掰成彩虹小马本彩虹了：“梅梅梅梅……我从小听你的歌长大的！你特别帅唱歌特别好听！” 梅笙遥没忍住，噗的一声就笑出来了。 霍刃领着全团折腾七天，开完庆功宴时就已经累到不行，心想这录个团综怎么比演唱会还累。 等现场礼炮彩花砰砰砰全放完，合影的合影签名的签名都应付妥当了，他跟姜恕简单说了声，提前回自己房间休息。 在建筑工地和郊外草地呆太久，如今再踩上温暖舒适的毛毯时，他整个人都感觉快要飘起来。 遵纪守法好啊。 这辈子都得遵纪守法……好好过日子…… 他刷开门卡时都快走不动道了，两三步进屋然后瘫倒在厚实柔软的大床上。 “啊……终于结束了。” 再也不用半夜睡会儿起来看一次灯，也不用天天纠结该去哪借住一阵子，一天澡八百遍都不会有人管…… 霍刃抱着枕头打了个滚，忽然听见门外有一声轻笑。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灯还没开。 却还是本能地唤出了声。 “……老师？” 裴如也靠在门边，先是帮他拨好了暖色夜灯，再关上门缓缓走进来。 “梅衡在红鹭开演唱会，我借他的飞机过来看你。” 霍刃累的全身上下没一寸骨头能动，维持着抱枕头的姿势侧头看他，半晌道：“你又变高了。” 还比年初瘦了些。 “又是四五个月没有见。”裴如也坐在他的身侧，任由小白狼用脸颊轻轻蹭他的手背，声音里带着笑意：“你说我们两现在，像不像航路里的过客。” 每过一段时间就相逢一次，才见没几天，然后又要各自远行。 霍刃依偎着他的手掌，已经懒得想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我也觉得很奇怪。”他慢慢道：“我对你的了解，断断续续。” “你对我的了解，也更多来自网络吧。” 太久没有交流见面，便是亲吻都有些违和。 可从前早已海誓山盟过，潜意识深处认定的不能够更刻骨。 ——甚至会给霍刃一种他们早就订婚过的错觉。 陌生又熟悉，年年如此，有种荒诞的浪漫。 他们的生活属于人世间的狩猎场，没有几刻闲暇够分给情爱。 两人对这件事倒是都很透亮。 “此刻短视频已经全面推广了。”裴如也放松地躺到他的身侧，像老朋友般与他并肩侧躺，低喃道：“等明年忙完，和你从头开始好好熟悉。” “什么身份？”小白狼眯着眼瞧他，尾巴晃来晃去：“师生？同事？饲主？” “朋友。”裴如也笑着看他：“或者……经纪人？” 多得是重新开始熟悉彼此的理由。 姜恕这些年跑酒局也跑的烦透，身边没一个放心交班的人，其实也早就想回老家过过清闲日子。 他一旦把两大公司扶持安稳，多得是时间陪刃刃。 霍刃呼吸一顿，抱着枕头坐起来了。 “我绝对没有嫌弃姜叔的意思。” 他在昏暗中望着裴如也，目光落在对方锁骨线和肩颈轮廓时多停留了几秒，再开口时有些口干舌燥。 “你……偶尔做些简单的工作……换换脑子也是挺好的。” 虽然让集团老总做经纪人还是太屈才了，但这两者并不影响。 裴如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怕我转手把你卖了？” “卖到哪家去？”霍刃迎着他的目光道：“要是卖到裴家去，小心我五个哥哥弟弟过来挠你。” 男人睡在檀金色被褥里，眉眼沉定身材修长，便是抬眸一望，画面都像十九世纪的英国古典画。 “好啊。”他单手牵起霍刃的右手，用微冷的鼻尖碰了下手背中心，含着笑盖下印章。 “一言为定。” 第130章 第 130 章 裴如也的鼻尖刚碰到霍刃手背,门外传来几声叩响。 姜叔用耳朵贴着门，还在听动静：“霍霍？睡了没？” 霍刃一个激灵毛都快竖起来了，虽然什么都没做却有种被抓到的惊惧感。 裴如也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起身过去给姜恕开门：“您来了？” “在聊演唱会的事儿？”姜恕也没多想,进去时顺手把外套挂好：“聊天多开点灯啊,这么暗也不怕说几句话睡着了。” 男人慢悠悠道：“大不了我陪他睡。” “倒也不是不行。”姜恕拍拍裴如也的肩，并没有往别的方向多想：“你也辛苦，刚忙完国内的业务又飞过来。” 霍刃还维持着抱只枕头坐床上的状态,听着经纪人和裴如也三言两语闲聊,脸上烧的发烫。 他心虚的不敢说话。 “知道你困,说几句就走。”姜叔歪在旁边的小沙发上,翻了个小本本出来讲之后几天的行程。 这是经纪人和队长之间的日常交代,并不算特殊。 特殊的是裴如也开完门回来,气定神闲地又挨着霍刃坐下了。 而且还半靠在霍刃怀里的枕头上。 姜恕作为一介老直男，从来都对自家队长放一百个心，又一向觉得裴如也霍刃是师生关系,还在尽职尽责地讲日程表。 裴如也靠着枕头半寐,霍刃后背都僵的微微发抖。 他现在这个姿势,约等于半抱着他的老师，垂落在枕头旁的手背都能感觉到轻微又平稳的鼻息。 经纪人刚好就坐在正对面，还在正经谈工作。 怀里还睡着个男人,根本就没法好好谈工作。 霍刃这会儿如坐针毡,甚至觉得裴如也是在故意折腾自己。 好好坐着不行吗！ 姜恕把一周日程讲完,习惯性问了句：“我讲清楚了吧？” 床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应了声。 “挺清楚。”裴如也坐了起来,同姜恕一块往外走，笑着招招手：“刃刃，好梦。” “多睡会儿，明儿早上十点我来接你们！” “嗯……” 霍刃一脸复杂地目送他们两离开。 没过多久，真正的室友小池同学终于刷门卡回来，瞧见队长还抱着枕头坐在床边。 “咦，还没睡么？”他瞥了一眼，把怀里粉丝送的花束玩偶小心放好：“你脸颊很红哦。” “才没有……” 等他们六个再回到时都机场，接机阵容比从前还要浩大，一圈男男女女高举灯牌海报手幅等在栏杆外面，气势不亚于开现场演唱会。 一是因为终于放暑假得了空，二是因为封闭式拍摄接近十天，corona全员连微博都没更新过，等的宝石们简直望眼欲穿。 “来了来了来了！” “啊啊啊啊刃哥又变a了好帅我死了！！” “我的宝贝谢谢你不能吃零食啊！！你怀里那包香蕉片赶紧扔掉！！” 很多小姑娘是接机常客，甚至和corona全员都混了个眼熟。 她们早就数的清楚这个团有几个保镖几个助理，谁是替补谁是常备。 然后举着单反快速抓拍到与霍刃并肩而行的另一个高挑男人。 “咦……他是谁？”站姐仓鼠球凑边拍边和其他姐妹交换情报：“感觉……好有气质啊，spf什么时候推过这个人了？看状态也不像练习生啊？” “圈外好友？”另一个站姐也在咔嚓咔嚓抓拍，捕捉遥遥池池可爱笑容时也拍了张那男人的挺拔背影：“仪态感很好，是不是哪个演员？” 裴如也虽然戴着墨镜，但只要亮相于镜头前，气场状态根本不输任何当红新秀。 ——是戴口罩戴墨镜都遮不住的好看。 一圈姑娘瞧见他和霍刃在并肩往前走，偶尔耳语几句还看起来很亲切的样子，满脑袋问号也跟着飘起来。 这下颚线这肩颈比腰身比，去做模特都绰绰有余。 但娱乐圈压根查无此人啊…… 他是谁？spf准备捧的新人？ 可惜拍下来的照片能提供的信息太少，这事在小圈子里流传了一阵子，后来见着spf也没特意解释，宝石们也就纷纷抛到脑后，只当他是个骨相好看的素人朋友，隐约觉得有点可惜。 好不容易回到时都，雪团早就吃圆一圈，一开门就嗷呜着往池霁怀里扑。 “好乖好乖，”池霁笑着揉它脑袋：“你好香啊小宝贝。” “这狗哪里都好，不乱叫不乱尿，”姜叔嗤了一声：“就是太能吃了——现在狗粮贵出鸟了都，我抽烟也不至于那个价。” 他回十七楼瞧了这狗几次，回回雪球都趴在门口等人，瞧见是姜恕时只礼貌性蹭蹭手，摇着尾巴等池霁回来。 梅笙遥抱过小白狗高高举起：“能吃是福！从我零花钱里扣！” “不至于，吃成猪过年就把它炖了。” “姜叔！！” 再过一个多月演唱会就要正式开始，虽然还有好些代言广告要陆续补拍，《皇冠通缉令》也正在快速制作中即将上线，生活渐渐恢复到从前的稳定状态，每天由霍刃领着全员做体能训练和舞蹈排练。 裴如也减少了指导他们的时间，更多时候都在玻璃舞室里抱着笔记本办公，但常常陪着他们在十六楼从早呆到晚，偶尔活动筋骨陪着跳几段。 霍刃不太习惯这样久违的朝夕相处，每次开会的时候却还是会无意识坐在男人身旁，甚至趴在桌上，一歪脑袋靠着裴如也的胳膊补觉。 其他五只一脸了然。 懂，我们都懂，什么都不用解释。 五专被取名为《角色扮演》，重点在于突破每个人的旧有标签，用音乐、舞蹈、形象设计等引导全面革新。 六人之中，薄玦、霍刃、谢敛昀对粉丝而言有一定距离感，人设偏清冷。 梅笙遥阳光可爱，池霁温柔纯净，龙笳则是俊朗又可靠的大哥哥形象。 主打歌《食月者》则完美点题，用多重幻变效果赋予他们化妖之变，从mv到舞台设计都非常吸睛。 凡间少年们误饮一捧灵水，在幽夜中化作食月之妖横行于世。 黑红白三重配色引导着三种视觉效果，身披兽骨妖尾跳舞时别有一种巫祝的禁忌感。 狐尾、猫尾、羽尾各有风格，难的是要在快速旋转起落中保持平衡，兼顾力道和速度。 霍刃平时对外形象偏淡漠冷静，外貌深邃有神，很有队长的统御风范。 裴如也给他挑了根纯白色的柔软猫尾。 而且还微微卷起，跳舞时一翘一翘的很可爱。 当初拍mv时霍刃心里就拧着，觉得自己离‘萌’‘可爱’之类的字眼完全不搭界。 然而根本架不过旁边五只起哄。 黑狐尾归池霁梅笙遥，绚丽的红翎尾归谢敛昀薄玦，定妆照一拍出来就相当有感觉。 二月初新专辑正式发行时，宝石们完全是一边擦鼻血一边看mv。 我池居然可以这么攻！！黑狐这个设定简直是喵啊！！！ 谢敛昀明骚起来谁还架得住！冰山禁欲风根本没有这只花孔雀刺激！！！ 角色交换好啊！论坛里的cp全被官方拆逆，再乱点就可以打起来了！！！ 一套舞跳五遍十遍下来，也就顾不上什么尴尬不尴尬。 上午体能训练，下午练舞练阵型变换，晚上还得顶着钟老师的死亡目光练声练唱，回十七楼时也就梅笙遥还有精力去遛遛狗。 这头梅笙遥牵着小花绳下楼散步去了，其他五只都窝在客厅里泡脚敷面膜，电视在播报国内金梧桐奖的年度颁奖礼。 “那么，下面由我来宣布，本届最佳亚洲新人奖是……” 白凭在颁奖台前露出笑容，停顿几秒道：“先等等，我可以请江烟止女士上台一下么？” 霍刃拿着一瓶热牛奶帮薄玦敷磕出来的淤青，没揉两下忽然听见骚动声，侧头看向电视。 其他几人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同时看向电视中的画面。 完了，瞒不住了，要出事。 梅笙遥从小就不被亲妈待见，愣是被梅衡像单亲爸爸一样辛苦拉扯大，一大部分原因就在于此。 他妈妈闻枫当初本来和江烟止竞争同一个角色，却因为自己怀孕错过机会，从此和对手相差甚远，如今虽然三金拿满作品无数，但总归没有封神。 闻枫总觉得自己如果没结婚生子就不至于止步于此，留给梅笙遥的只有冷漠和敷衍。 这小孩一直在努力把脆弱一面藏起来，被那个女人反反复复伤了好多次，队里谁想到这事都觉得心疼。 问题在于，闻枫的那些幻想和托词从一开始是错的。 她的婚姻像个笑话，出轨更是闹的满城风雨，还差点成了孩子事业上的绊脚石。 “我回来了——”梅笙遥推门道：“雪球好乖啊，还把路边的矿泉水瓶叼到垃圾桶里了。” 以霍刃为中心的五个哥哥全都打了个激灵，谢敛昀光速关掉电视，语无伦次地赶人：“回，回来了就早点睡，哈不晚了不晚了。” “继续看啊。”梅笙遥瞥了眼电视，弯腰给小白狗松开牵引绳：“江绝他们家刚刚才公开关系，热搜我在上电梯时就瞧见了。” 霍刃观察了半天他的表情，谨慎试探一句：“遥遥你还好么？” “哈？”梅笙遥眨眨眼，歪头道：“我早就知道啊。” 众人：！！！ “你早就知道了？！” “我跟霍霍他们瞒的好辛苦就怕你伤心！！” “呼……我倒洗脚水去。” “其实，江绝和他爸妈都长得……很像啊。”梅笙遥坐在玄关接过雪球叼来的拖鞋，不紧不慢道：“我见到第一眼时就觉得面熟，然后就问我爸去了。” 霍刃愕然道：“他当时就跟你说了？” “嗯哼。他其实也早就知道。”梅笙遥笑笑道：“不告诉她，其实也是想保护她的感受来着。” 梅家爷爷和当初试镜的导演其实私下认识，早早就问过试镜的事情。 ——根本不存在什么怀孕了不能拍戏，是闻枫对角色悟的不够，没把神韵和气态演活。 在当初那个年代，演戏就只是演戏，商业片还不流行。 导演是实话实说，投资制作团队为的也是靠这部戏夺奖成名，这事从一开始就没有回转余地。 池霁一瞧见梅笙遥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皱着眉就抱了过去，紧紧抱着没说话。 梅笙遥蹭了蹭他的脖颈。 “池哥，地上冷，你还光着脚呢。” 没等他们几个聊完几句，姜恕先一路狂奔过来，掌中还攥着有十多个未接来电的手机。 “遥遥——你——你跟她打电话了吗？” “没啊。”梅笙遥侧眸道：“不是早拉黑了吗？” “嘶，”姜恕一揉脑袋，挡在梅笙遥面前准备关门落锁：“她听到消息时都快疯了，这会儿准得找过来。” “叔，不用关门。”少年淡淡道：“她要是过来，我亲自送她出去。” “这时候才知道后悔，早就来不及了。” 第131章 第 131 章 闻枫果然来了。 凌晨一点的夏天很安静,落地窗外的绿藤萝无声摇摆，像错落的心绪。 其他人礼貌性打了个招呼，各自退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梅笙遥端坐在沙发的左侧，双肘靠膝,十指如金字塔般虚搭着。 闻枫进门时就在努力表现自己的冷静成熟,可眼中的仓皇根本瞒不住。 她依旧保养得宜，四十多岁了仍旧看起来容颜姣好，完全没有岁月的痕迹。 在出轨门之后,她淡出娱乐圈了一段时间,后来大概是接不到满意的电影资源,退而求其次地去演电视剧了。 总归是渐渐和梅家不再多联系。 梅家是小渔村起步,长子梅衡成名以后,一路扶持着弟弟妹妹读书成人。 梅衡的父母也同样慧根深厚,穷困时肯花三个月的薪水送他去公司进修圆梦，富裕后老两口还一起去读了老年大学，凭着温厚亲切的谈吐,以及梅衡本身的独特光芒,在如今的上层圈子里同样人缘非常好。 和梅衡结婚,生下梅笙遥，从一开始就不是个错误。 对的时间，对的人,对的孩子。 闻枫对剧组的小孩儿都温柔亲近,唯独冷落自己的亲生子,很大程度是因为自欺欺人式的迁怒。 可是她亲眼看见了《仙画》中小凤凰的灵动模样。 以至于在电影院里都恍然久坐,回转过来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 她总觉得梅笙遥像他爸爸，是个唱歌的料，不爱看电影剧本，传承不了自己的半分精髓。 就算是做了偶像大红直上，她听到众人纷纷的贺喜时只觉得心烦，一度屏蔽跟那个组合有关的一切事情。 闻枫把《仙画》看了三遍，在电影还没上映之前，就已经借着老友的邀请看到初渲染剪好的样片，一个人坐在放映室里，失魂落魄。 一重打击还没有结束，又一重打击又再度追来。 江烟止，那个贱人，那个抢走她辉煌人生的婊-子，她居然有个读大学的儿子。 而且还拿到了今年的亚洲新人奖。 闻枫坐在梅笙遥旁侧，十指不自然地攥紧钱夹，开口时格外艰涩。 “……遥遥。” 梅笙遥捧起玻璃杯慢慢喝牛奶，并没有看她。 闻枫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试图讨好他：“都长这么大了，也没有好好带你出去玩过。” “妈妈这几年很想很想你，网上那些，网上那些都是假的，你一个字都别信。” “妈妈最近一直在努力赚钱，就想的是等你忙完了，我们一起出国看海，好不好？” 梅笙遥依旧没有看她。 闻枫其实自己说话也底气不足。 这孩子出生以后就被扔在大别墅里，一年她顶多见个两三次，大部分时间都是梅衡在照顾。 刚满十二岁不久，又被送到spf这里寄宿了这么多年，说是亲生母子，其实早就生疏的聊都不知道该怎么聊。 “我明天还要训练，”少年看了眼表：“再聊五分钟，等会就不送了。” “梅笙遥，我是妈妈啊，”闻枫伸手就抓住他的手腕，惊慌时也在用力攥紧：“我是妈妈啊，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梅笙遥任由她紧抓自己不放，淡淡瞥了一眼，状态敷衍：“知道了。” 闻枫的瞳孔一缩，难以置信道：“你知道我生你时花了多久吗？！十个月——从头三月保胎到坐月子，你知道我当时浮肿成什么样子吗？！” “你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梅笙遥，我为你付出了这——” “爸爸开夜车来见我的那天，外面在下暴雨。”梅笙遥又给自己续了半杯牛奶，平静地打断她的发泄：“他浑身都淋得湿透，却还是紧紧抱着我，怕我难过。” “他以前开演唱会的时候，每场中途休息更衣时间只有七分钟，却还要跟我视频电话，哄我睡觉。” “我后来自己开演唱会了，才知道那七分钟有多难得。” “他就会做这种门面给你看！”闻枫怒喝道：“好事全让他一个人揽了，这么多年他倒是没少算计！” “是，他是成天王巨星了，我呢？我生完孩子以后成什么样子了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 梅笙遥抬头看她，淡漠道：“那你今天为什么来找我？” 闻枫硬生生止住发泄，深呼吸着想要把路上盘算过很多次的话说完。 “对不起，是妈妈失态了，妈妈只是……” “还有三分钟。” 闻枫不管不顾地抓紧他的手，竭力想要拉近他们两人的距离：“孩子，你演的《仙画》特别有灵气。” “你根本不该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你该去时戏院啊。” “遥遥，你都十九岁了，去读大学好不好？妈妈给你找时戏院最好的表演班，妈妈亲自给你挑剧本好不好？” “你绝对会成为优秀的演员，你可以拿走所有的奖，你可以比江绝那个孩子做的更——” 她滔滔不绝地规划憧憬，直到这一刻都没有半分道歉的念头，偏执到完全失去判断能力。 梅笙遥凝视了她几秒钟，缓缓把右手抽了出来。 然后动作轻缓地帮闻枫擦掉她脸侧的泪痕，垂着睫毛轻声开口。 声线里有种天真的冰冷。 “你不懂。” “我在梅家，在这里，都已经很幸福了。” “我现在想要的，只有皇冠。” 闻枫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大脑里一片空白。 梅笙遥松开手，抽了张纸巾把掌面擦干净，径直走到门口送客。 女人坐在原地不肯动，她嘶哑开口，还想再索取更多：“皇冠？哪个皇冠？osc的那一个？！拿到了你就回去读大学了吗？” 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她儿子所在的组合名到底有几个字母。 姜恕一直守在大门口，见梅笙遥径直离开客厅，才好声好气地劝闻枫回去。 女人失魂落魄地离开这里，下楼时还仓皇地又望了一眼。 “我以后能来看看他么？” “恐怕不行。”姜恕摇了摇头：“这孩子太忙，一年难得在这呆几天。” 被姜恕叫来的司机等在电梯门口，礼貌地唤了声好，陪同她一起离开。 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的那一刻，闻枫才猝然脱力，跪坐在电梯里泣不成声，满颊都是泪痕。 霍刃等听见门响声了，才悄悄开门去看梅笙遥的状态。 霍刃一开门，其他五只也像长蘑菇似的纷纷探头出来，一块跟着左右望那小孩跑哪去了。 梅笙遥叼着牙刷跟亲爹视频完，哄了不放心睡觉的梅衡好几句，侧头发现两排向日葵在盯着他。 “真没事。”他晃晃杯子道：“我还安慰了她好几句呢。” 霍刃快步走过去把少年抱住，接着其他人也全都冲了过来，把小凤凰搂在怀里抱了里三层外三层。 “哎哟哎哟，”梅笙遥被揉的脸疼，扬声道：“我家在十七楼呢，你们慌个什么，是她不要我的好不好。” 薄玦更加用力地把他搂紧，闷头嗯了好几次。 “嘶……我要窒息了玦哥……” 这事确实度过的有惊无险，第二天转早，大伙儿该吃吃该练练，由小白狗领跑着在楼顶花园上兜圈。 等晨练结束，王叔找了过来，示意霍刃到一边说话。 “有件事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他挠着头道：“你之前捡的那个小孩儿，傅明年，你记得吧？” 霍刃侧目道：“他出事了？” “也没有，我知道你对他挺关照的，所以来跟你讲一声。”王叔犹豫了好几秒，压低声音道：“今年公司有一批公费整容的名额，送去国外最好的医院，怎么好看怎么整，削下巴垫鼻梁开眼角全套都有。” “傅明年……他报名了。” 霍刃正喝着能量饮料补充体力，脚边还有雪球哐叽打滚，他怔了好几秒，下意识道：“什么时候去？” “公司在做最终审核，明天才出公示名单。”王叔做了个剪刀手，虚空咔嚓一下：“你要是不愿意，我来把这事儿了了。” 整容在娱乐圈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明星本身就一向被镜头要求严苛，正常身材被镜头一拉长都会变胖，现实中的女明星几乎一个个都是皮贴着肉，不敢碰任何主食。 身材尚且如此，脸面更是没有底线。 按照正常规律，俊朗漂亮的那都是万里挑一，真正天生皮相骨相绝佳的只有那么几个。 可进了圈子就要往上走，就要和所有人争资源争番位，娘胎里落下的劣势反而成了最好修改的点。 厚嘴唇，小眼睛，塌鼻梁，宽下巴，一切在现代医学面前都不值一提。 疼是钻心的疼，恢复都会伴随有好几个月的剧痛折磨，但这些全都是名利场上的投名状。 霍刃思索片刻，还是缓缓应了一声。 “他在spf？” “是，已经快训练一年半了。”王叔作为姜恕副手，做事很周全：“我来之前查过，他一直成绩突出，对自己要求也严苛，老师们对他评价很高。” 王叔见过傅明年几次，其实觉得他长得还蛮不赖，只是跟现在网红审美确实差了一点。 按部门里小年轻的评判来说，现在姑娘们都喜欢精灵系长相，下巴要尖，眼睛要大，皮肤得白。 如今艺人越来越多，想做偶像想红的不计其数，新人更得一眼就能被记住样貌，一眼就能惊艳观众。 可傅明年并不外露。 他今年不满十七，身上已经有种和年龄无关的沉定深厚。 就像是把所有情绪思想都藏在最深处，气质里也有种难以捉摸。 第一眼看时似乎是平平路人，模样端正但不突出。 但是到了第二眼，第三眼，越看就越能感觉到平静之下的暗流汹涌。 仿佛是伺机而出的白鲨，烈性被尽数压在眼睛深处。 这样的人……不像会做这样的选择。 “上午你帮我盯下昀哥玦哥，全队跑完十公里再去做拉伸和力量训练。”霍刃抄起外套往回走，背影线条依旧利落漂亮。 “我去见他一面。” 第132章 第 132 章 霍刃快步去了七楼。 按照如今的身份,霍董事现在想见谁都可以由助理代为安排单独见面，可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练习生只允许在四楼到八楼活动，四楼五楼都是教室，六楼会议厅,七楼是功能训练室,八楼是练舞房。 电梯早已换成指纹解锁，贵宾和高级住户有单独通道和独用电梯，基本不会和无关人员遇见。 就连集团临湖小花园,虽然只是供他们遛狗的一块小地方,b级以下都会被限制进入。 伴随着电梯门徐徐打开,霍刃目光向前穿过长廊,好几个玻璃隔室里的少年认出来是他,脸上表情诧异到有种漫画般的夸张。 是霍刃——那个osc一年四奖的神团队长,中高考状元，corona的最强主力！！ “真的是他？？他怎么会来我们这里？？” “卧槽……真人也太帅了吧。这个身材比例得练多久啊……” “能拍吗？能拍吗？？我好想拍一张供床头！！” 旁侧有两个助理在他身侧步步紧跟，用眼神示意无关人员继续练习,不许过来攀谈。 “傅明年在e2室,”小梁快速道：“您这边请。” 霍刃微微颔首,在早已被改换格局许多次的陌生环境里找到重点。 他还记得没出道的那一年，自己躲在墙角，偷偷听早已被奉为座上宾的池霁唱歌。 甚至不好意思过去问问,对方唱的到底是哪一首。 时过境迁,从前没有奢望过的光,现在已经如影随形仿佛他自己的呼吸。 傅明年单肩披着湿透的毛巾,正在整理搁架上尺寸不一的杠铃。 助理飞快地咳了一声。 傅明年侧头一望，怔了几秒：“……你知道了？” 两个人都不喜欢说废话。 霍刃微微颔首，示意其他人先避开。 助理出门时帮他们倒好茶水，还把略冷的室风调到霍刃喜欢的二十七度五。 “霍先生，您先坐。” 傅明年依旧是不卑不亢的状态，即便面前的人是当今红极一时的天团之首，照样呼吸平稳，状态如常。 “我没有想到您还在保持关注。” 霍刃抿了口茶，微微摇头，但并不解释更多。 出于谨慎，他早已不再与皇冠以外的人拉近距离。 傅明年能感觉到这份距离，平静道：“您想要干预？” 霍刃并没有给他任何回答。 “你的理由是？” 傅明年笑了起来。 “我想红啊。” 他身体微微前倾，坦率到没有任何掩饰。 “出道只有一次。一旦毫无水花，情况就会倾向恶性循环，不是吗。” 如今偶像行业正是大火的时候，每年出道的新人都是两位数到三位数，但真正能被大众广泛接受的，最后也只有两三个人。 表面的淘汰率是百分之一，其实背后的重重筛选都隐在冰山下，说是万分之一也不为过。 一旦出道时资源转化率不够高，上通告录节目出专辑都反响平平，公司就会不断减少资源投入，如同培养股票般用天价合同和低廉薪水控制大票艺人的十年人生。 这在业内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 霍刃在听到这两个字时，没有第一时间咀嚼思索，反而是在看这个少年的眼睛。 十七岁，澄澈通透，沉稳不动。 “……想红。”霍刃慢慢道：“红了就可以得到什么？” “这时候很适合插入一段悲惨往事。”傅明年笑道：“霍先生，可如果我说，我只想成为人上人呢。” 既然要争，要博上位，那就把时间精力和所有砝码都拉满，尽力到极点也不为过。 每年有成千上万人想要走这条路，想要借此飞渡劫难跨过龙门。 ——为什么最后站在最高点的那个人不能是我？ “这并不可耻。”霍刃慢慢道：“你当初自愿报名来spf，为的就是这个？” 傅明年摇了摇头，终于像个十六岁小孩一样揉了揉头发。 他突然停顿好几秒，迟迟没有说下文。 “有点幼稚。”少年嘟哝了一句。 霍刃用指腹摩挲着杯沿，忽然感觉自己这状态有点像在无意识模仿裴如也。 “我的时间可不多。” “确实很幼稚。”傅明年叹了口气，还是如实讲明：“因为不甘心。” “不甘心？” “是。” “我其实不擅长在公众面前演出，性格内向，交的朋友也少。” 他把随身的背包双手捧了过来，取出厚厚的一封文件夹。 “可是我喜欢写歌作词，从一开始就喜欢。” 霍刃接过文件夹，简单翻看了几页。 “每天都带着这个包？” “嗯，如果能遇到哪个老师点拨，都会尽可能地拜托他们帮忙看看。” 寻常家境的小孩如果不潜心读书考试，成天做这种事情，在校内校外都少不了被冷嘲热讽，未必能有好结果。 傅明年从十二三岁试着学琴开始，就是被母亲拎着耳朵骂过来的。 他家境普通，供得起上学但也没闲钱买钢琴买课，更不可能请老师指点他如何唱歌写词。 可他天生就只喜欢这个。 班主任骂他是逃避现实，爸妈没少撕过他的歌谱，因为不合群和沉默寡言，他从前在初中也没少被孤立嘲讽。 “哟哟哟，大明星，将来红了要记得给我签名啊。” “你瞧瞧你那个德行也能出去唱歌？写的什么文绉绉的玩意儿，也就语文课听了是吧？？” “傅明年，你数学只有三十七，三——十——七！！你这个狗脑子！！” 霍刃看了几页基础浅薄的词作，又拿过他的书包，挑了本《乐理入门》随意翻开一页。 课本已经被翻烂了。 旧书套服帖的保护着封面书脊，插图边缘都记着细碎知识点，其他人不屑碰的每章课后练习也全都做了。 不用再追问下去了。 傅明年形容这个理由‘幼稚’，是因为他已经在spf呆了一年半。 该破灭的美好幻想都早已被尽数掀开伪装，暴露血淋淋的简陋一面。 没有人脉背景，想靠纯写歌作曲去传播作品，比走红还要难。 公司不会贸然采用一个练习生的词曲，再好听也分量极轻，卖不出去也不好捧人。 想让自己的作品被无数人知悉铭记，只有一个途径，就是红。 红，接触更多渠道，争取更多资源，一步一步用尽所有力气往上爬。 然后被这个世界看见。 霍刃把几件旧物都还给他，没有评价那几篇作品是好是坏。 傅明年唯独在捧着自己的五线谱时，才会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他。 “被霸凌的那几段，幻想都破灭了？” 少年埋头收好教材和书，小声道：“这个世界太狗了。” 霍刃忍不住笑起来。 “整容名额不多，毕竟请的都是好医生。” 他俯身向前，凝视傅明年的双眼。 “那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拥有更精致突出的容貌，哪怕是被抓拍一个短短的瞬间，都可能因为样貌走红全网。” “这个赌，你肯把皮肉骨头都倾注上去，说明你对自己也够狠。” 傅明年尽力维持着这个对视，心里却也清楚对方的身份和重量。 他呼吸了几秒，如实道：“因为我的选择并不多。” 他不是主角，不像谢神那样天生就家底深厚，小时候的钢琴都是时都音乐学院的三巨头闲着没事教出来的。 他不可能再遇到像霍刃那样的机会，能够有幸加入磨剑十年的天团计划，然后红遍亚洲。 他就是个和公司签了十年，不肯认命的普通人。 “我的建议是，不要去。” 霍刃缓缓起身，心里还在酝酿另一件事，却没有和他透露更多。 “傅明年。” 少年打了个激灵，站起来快速地应了一声。 “再练习两年。”霍刃披上外套，侧头看了他一眼：“你的古典乐基础太差，写作量也根本不够。” 傅明年隐约听见了话外之音，下意识道：“两年之后呢？” “也许会有一个机会。” “也许没有。” 霍刃淡淡道：“选择权在你，不过是又一个赌。” 傅明年没有追过去送他，而是怔怔地看了好久。 “霍先生。” 霍刃停下脚步，再度转身看他。 “普通人——也配有那种机会吗？” 霍刃瞥了他一眼。 “你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 傅明年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就好像是再次被认可和引燃了压抑太久的野心。 霍刃再度在助理的陪伴下往前走，身后传来少年的清朗声音。 “我可以等——” “等多久多可以，” “只要它在！” 霍刃没有回首，只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再回到电梯内，门一打开竟是裴如也。 霍刃正思索着事情，抬头瞧见是他，眼中扬起笑意。 “老师。” “顺路。”裴如也单手插兜，摁了去十六楼的按钮。 “我在想一个新的计划。”霍刃压低声音道：“和天团计划可能会有一样的收益，但投资和运营成本都会低很多。” “现在corona行程太满，可能顾不上这件事，但是如果……” 裴如也瞥了眼摄像头。 “办公室有好茶。” 霍刃并不买账：“我想吃烤松饼。” 男人侧目道：“最近胃口大了？” “还要放蓝莓。”霍刃慢悠悠地提条件：“不加肉桂粉，枫糖浆一勺半。” 裴如也眯着眼瞧了他几秒。 “是变野了。” 第133章 第 133 章 这要是几年前，霍刃见到裴如也时哪里能放松成这样,电梯碰面也就低着头小声唤句老师,眼神对视都并不多见。 他对裴如也敬慕太久,心理地位在很长时间都不算对等。 如今‘霍刃’两个字的重量蕴含更多实质,他再遇见对方时渐渐游刃有余,技巧与默契与日俱进。 后者对此甘之如饴。 裴如也当初在发育欠缺的内地市场一手创立了xv舞团,最大收益者就是spf旗下的所有艺人。 优秀的编舞伴舞团队是打造经典舞台的必备基础，国际一流巨星都存在挖角抢人的情况,为了同一个编舞老师互呛冷战也不新鲜。 裴总现在淡出spf，十六楼仍旧全部归他所有,而且设备和环境也被再三修饰升级。 ——休息区有欧式开放厨房，四开门冰箱流日常补充满满鲜果。 裴如也默许小白狼试探性磨爪子，在心里悄无声息地又记了一笔,转头就洗洗手给这个前情人烙松饼。 枫糖浆的清甜香气无形散开,在男人身侧笼出云朵般的浅淡雾气。 霍刃挽起袖子切猕猴桃榨果汁,多看了一眼煎锅旁的裴如也。 眸中像溶着落月,背影犹如松间竹。 挺拔俊美,淡泊从容，依旧是他在十五岁时一度仰望过的沉稳模样。 裴如也察觉到他的目光，侧眸似是询问。 “总感觉，你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霍刃把苹果和猕猴桃放进榨汁机里，坐在一旁的高脚椅上。 “我这六七年变了很多,可是一看你,好像和刚见面时毫无区别。” 男人给松饼翻了个面,洗着蓝莓慢慢开口。 “也变了很多。” “有吗？” “后面不能再说。” “为什么？” 水声戛然而止，裴如也晃了晃沥水篮里的玲珑蓝莓，状态放松又无辜。 “你希望我现在就表白吗。” 他耸了耸肩，坦荡地好像根本没有在谈论感情问题。 “我随时都可以，但是某人……还没到这阶段吧。” 霍刃刚才还觉得自己找到主动权了，这会儿脑袋像被突然敲了一下，耳朵根莫名发热。 却还在嘴硬着否认：“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咖啡色松饼被轻巧装盘，边缘还摆了薄荷叶作为装饰。 裴如也当着他的面把蓝莓撒了个六芒星，慢条斯理道：“我在回国以后，从来不会去小巷子里吃炒面。” 霍刃：……！ “要测试安全风险从来都是派下属代为完成，不会贸然上起降台——而且不做任何安全措施。” 霍刃：……！！ “我以前只接受工作关系，不会送任何人商务礼物之外的东西。” “也不会参与任何迷信活动。” 男人说话轻巧不迫，语气并无讨债的意味，像白开水一样陈述的浅淡简单。 霍刃很久没回忆过最初那几年，这会儿听他全都复述一遍，听一句心跳就加速一拍。 偏偏裴如也还是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反而让这些日常琐碎都变得更加暧昧。 他被撩的呼吸不稳，佯装着在调整榨汁机的按钮，声音还是沾着窘迫：“你别说了。” 就不该主动凑过去招惹，根本不是对手…… 裴如也摸了摸下巴：“确实解锁了许多新的体验，很有趣。” 霍刃好不容易习惯了和他公事公办的那种氛围，偶尔皮痒了在撩拨的边缘试探来去，这会儿被两三句话逗得耳朵通红，闷头喝了一大口猕猴桃汁，猝不及防地被酸到呛着。 “咳咳咳咳——” 男人很贴心地帮忙拍背递纸巾，左手还端着那盘烤松饼。 霍刃伸手想接，但是指尖扑了个空。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后者反而把碟子又拉远了几分。 “嗯，以前也不会给任何人做饭。” 裴如也笑道：“你不觉得缺点什么吗。” 霍刃快速说了一声谢谢，伸手再度够那盘松饼。 “谢谢可不够。”男人难得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叫一声饲主就给你。” 霍刃隐约觉得他像是在享受驯狼的过程。 这种称呼年少时没大没小的喊一声，其实关系不大，全当玩笑。 但是他们如今是早已接过吻确认过心意的人，甚至默认会和彼此在下个阶段恋爱上床。 这会儿再提起这个称呼起来，反而就有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嗯……要冷了呢。” 霍刃脸颊都烧起来，心想自己都二十多岁了，怎么还能随便开这个口。 他对那盘甜点兴趣并不算大，可就好像是被蛊惑着，很低很低地唤了一声。 “……饲主。” 裴如也倚在桌旁，笑吟吟地把碟子递近了一些。 “松饼一声，枫糖一声，不放肉桂粉一声，蓝莓一声。” “这样算下来，还欠三声。” 霍刃难得被他气到，如果有尾巴的话这会儿已经炸毛了。 “我是商人，精打细算是天生的。”男人扬眉道：“好好记账有利于生活和谐。” “那我不吃了。”霍刃索性玩不过就掀棋盘，作势站起来就要走。 还没踏出一步，腰侧就被揽了过去，角度准到让他刚好坐在男人的腿上。 “不吃了？”男人在他耳侧低语道：“我一口一口喂你，吃不吃？” 霍刃活了二十多年，在舞台上冷冽凌厉温柔性感什么状态没有过，偏偏就没坐过男人的大腿。 他冷不丁落进宽阔柔软的怀抱里，枫糖香气还似有若无地在身侧勾着，简短两句就烙在耳旁，气息湿热暧昧的要命。 要沦陷了。 快撑不住了。 裴如也用下巴抵着他的软发，一手还维持着搂腰的动作，此刻也不急着喂他那盘松饼。 “演唱会开场舞要跳双人探戈……想不想让老师亲手教你怎么跳？” 霍刃已经大脑陷入停滞状态，开口的急促又狼狈；“我错了。” 他本来想撩着玩，哪想到节奏难抢到这种地步，老师他根本就不放水的好吗！！ ……一开始就不该要什么鬼松饼。 “饲主也不愿意叫了么。”男人低头用鼻尖蹭了下他的软发，不紧不慢道：“叫一声老师就喂给你吃。” “喂到让你吃饱为止。” 霍刃这会儿被他身上的香味都撩的防线不稳，右手已经无意识地抓住了男人的衣角。 叫一声……应该也没事。 他酝酿了几秒，正欲开口时原处传来敲门声。 “裴老板——” 姜恕又敲了两下：“张助理说你在这儿？裴老板在么？” 霍刃一个激灵跳出陷阱般的怀抱，条件反射地在整理头发衣领。 裴如也神色如常地走过去开门：“在呢，什么事？” “哟呵，在和刃刃谈演唱会的事情？”姜恕嗅了嗅鼻子，瞧见他手上托着的那盘松饼。 “教他做饭呢。” “来！给我尝尝！正好中午没吃饭！” “也好，”裴如也把盘子和刀叉递给姜恕，浅笑着回头看了眼霍刃：“刚好也快冷了，不吃太浪费。” 姜恕端着盘烤松饼跟端着盒饭一样，随便找了把凳子就唏哩呼噜开始吃，蓝莓都一颗颗叉走吃干净。 霍刃默默看着那盘甜点被消灭干净，良久又看了眼裴如也。 “男生还是要学做饭啊！”姜恕大力点赞：“裴老板的手艺是真的好！比外头还要预约的米其林还好吃，一点都不腻！” “哎？霍霍今天不高兴啊，怎么都不说话了——不会是生病了吧，脸也有点红？” “没事，”裴如也领着大叔往里走：“室内空调温度偏高，他穿太多了。” 姜恕半信半疑道：“真没事？要不你也来点松饼，我分你一半？” 霍刃把头扭到一边：“不用，我不喜欢吃蓝莓。” 姜恕来找裴如也是讲演唱会的赞助安排，完事又去冰箱里翻了个梨，边啃边听霍刃把选秀综艺的设想讲完，然后顺路把小白狼送回了十七楼。 霍刃谈正事归谈正事，没说两句就忍不住瞅水池里的空盘子，以及某人幸灾乐祸的笑容。 可恶。 两人临走之时裴总把他们送到了电梯旁，心情很好地挥了挥手：“下次想吃再来找我。” “当然的，”姜恕竖起大拇指：“小裴你这完全是全能选手啊，追你的姑娘得排成长队吧。” “差不多，”裴如也笑着眨眼：“我很抢手的。” 霍刃面无表情地摁按钮：“电梯门要关了。” “哎你急什么，难得人家回来陪你们几天——真是的，以前不还天天黏在裴老师屁股后头么。” 再回十七楼，大门一打开沙发上就瘫着一条戴眼镜咸鱼和长头发带鱼，龙笳和梅笙遥叼着梳子在给对方弄新发型，池霁坐在三角钢琴旁边练曲子，怀里还蹲了只雪白狗狗。 姜恕把该交代的事情强调完，演唱会倒计时的日历再撕两页，语重心长道：“这两年叔对你们饮食管理松了很多，你们一定要严于自律，不要松懈。” 四面八方传来混乱的应答声。 “走了，不送！” 等大门关上，霍刃扭头就进了厨房，拿锅取粉搅面糊开火一气呵成。 谢敛昀闻着香气就跟着诈尸挺身：“刃刃你要做什么！” “烙饼。”霍刃冷冷道：“烙十份，吃不完的喂雪团。” “汪！” 第134章 第 134 章 霍刃难得气鼓鼓的吃完了一整盘甜点。 然而第二天一到，他照样还是得领着队伍去做演唱会训练。 一向在旁边办公的裴总难得换回宽松练功服,领着他们做热身运动。 卫戒跟着六个小偶像在旁边压腰抻腿,心想大神果然是大神,跳拉伸操都能跳出国际比赛的骚气。 霍刃硬着头皮站在第一排,全程不跟某人有眼神交流。 师徒两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亲切关系毁于一盘蓝莓松饼,这会儿已经单方面冷战五分钟了。 裴如也看在眼里，噙着笑意也不撩拨,领着他们把全流程的旧舞都过了一遍。 出于拍摄mv的需要，很多舞都有早早练熟,现在也只是日常培养身体记忆而已。 演唱会除了惯有旧曲之外，一向需要添加新元素新创意，这次的开场便是双人探戈。 spf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伴随粉圈文化的兴起也在不断学习听取综合意见,事先早早就探过宝石们的意见。 ——如果corona要跳探戈,你们希望看到他们与顶级舞者小姐姐合作,还是和其他嘉宾互动？ 宝石们反应非常一致。 “要什么小姐姐！！我们的情敌还不够多吗？！！” “他们六个内部消化就够了,别拉任何人进来，corona就是corona！！” “一人血书龙玦云刃梅池探戈！他们三对跳探戈四舍五入下就是群体婚礼现场了！” “楼上放什么狗屁！刃玦谢池龙遥不好嗑吗？？” “嗑刃攻的都是邪教——” spf工作人员默默地从突然爆发的cp混战中撤了出来。 然后把统计结果如实反馈给了姜恕。 姜恕五十多岁，平时手机上网也就看看微博热搜，以及中老年养生保健百科，信仰一系列老中医和老道士的种种箴言。 所以并不是很清楚这帮姑娘沸腾的点在哪里。 “行啊,那就让他们自己组三对跳吧。” 裴老板言出必行,今天穿回oversize的宽大卫衣,说亲自教就亲自教。 “霍刃，过来。” 其他六个人唰的摆头，霍刃神经一紧，僵在原地道：“做什么？” “探戈。”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张开怀抱，示意他自投罗网：“我们来示范一下。” 梅笙遥一脸好奇八卦藏不住，悄咪咪想凑近点看他们的互动，被谢敛昀眼疾手快地摁在原地。 探戈，起源于美洲中西部，断奏感强烈且非常有异域风情，对舞者的节奏断续能力要求很高。 双耳要和音乐同步摇摆骤停，脚步要和舞伴响应互动，跳舞时要调动全部的情感和力量。 霍刃走到裴如也面前时，隐约有些无奈和好笑。 他莫名觉得这种调戏很孩子气。 ——老师以前从来不会做这种事。 他伸手环抱住裴如也，两人眼神有一瞬对视。 没有等霍刃再问句什么，卫戒一巴掌拍下音响按钮，阿根廷风情的明丽乐声流转而出，急促热烈的切分音仿佛是催促怂恿的火焰，在迫使两人缩短距离贴身起舞。 他们几乎是本能地收紧搂抱彼此的手臂，在激进昂扬的小提琴声中旋转踏步，如同所有探戈舞者般抬头凝视对方。 节拍好似喝醉酒的异乡浪客，不受控制地忽起忽落紧追一个骤停。 而清俊挺拔的两人也仿佛踏浪般在平地中乘风起舞，契合到仿佛是早已排练过无数次。 每一步延展侧转都看似随心所欲到极点，两人也像在博弈又像在相互牵制。 男性的力量和强韧被巧妙展示，同性之间反而张力膨胀到肆意的地步。 空气开始燥热起来。 力道和速度被完美结合，利落线条快到毫无赘余停滞，短短几十秒内的有无数轨迹弧线在交错缠绕，教科书般示范出探戈的独到之处。 最后一声响板落定时，裴如也沉稳地做了个托举侧转，然后轻巧放下。 霍刃还没适应这个骤停，吃足豆腐的某人便已经公事公办地挥挥手：“跳得很好，归队吧。” 卫戒一脸迷弟地啪啪啪鼓掌：“好！” 其他五个队友：……！！ 霍刃气还没喘匀，被紧拥过的感觉在这一秒仍旧清晰如故。 他们刚才热烈到好像在火焰上跳舞。 小白狼隐约觉得自己又被摆了一道，抬头就盯某人的表情。 对方很无辜地耸了耸肩。 恋爱不能谈，多调戏几次有什么问题吗。 霍刃：……！！ 怎么总是被他牵着走！！ 队友们心知肚明，满脸写着‘我都懂的你们什么都不用解释’，完事开始自行分组跟练节拍。 corona六个人里，至今初吻没交出去的只剩三个，龙笳薄玦在分手以后便在不断减少联系，做彼此生活中友好又客气的普通朋友。 也正因如此，碰到探戈这样**意味极浓的舞蹈，队友们会默契地帮他们分摊尴尬。 霍刃默默陪龙笳去跳兄弟情式行军舞，梅笙遥和池霁在一块玩得像小熊和小王子跳舞，剩谢敛昀和薄玦大眼瞪小眼。 “我不跳女步！” 薄玦十分嫌弃地盯了他一眼，把双手递了过去。 “好，第一组，一二三四，二二三——” “嘶！”谢敛昀被痛踩一脚，压着嘶声道：“你故意的吧？！” 薄玦淡定道：“咱们两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吗。” “继续，三二三四，四——” “嘶——”薄玦疼的脸都皱了起来：“谢敛昀你脚往哪儿踩呢？！” “五二——” “谢敛昀！！” “六二——” “长发怪你松开我！！” 梅笙遥搂着池霁摇摇晃晃，歪头看中央区的混乱战况：“师哥，他们两怎么像在互殴……” “正常，”池霁淡定道：“刚学探戈都这样。” 霍刃因为身高问题，在裴如也和龙笳怀里都显得很有少年感。 他本人虽然对这件事略有不爽，但是目前注意力都放在状况频出的二哥三哥身上。 龙笳抿着唇也在看那两个人，偶尔跳错几步也没有矫正，有些走神。 谢敛昀头大的不行，转头池霁笑盈盈地过来救场，领着他重新跳舞踱步。 平时挺精明通透的一银毛狐狸，一落到这场合就笨手笨脚被动的不行，被池霁带着一样不小心踩了好几下。 “抱歉抱歉……” “再来一次~你快学会啦。” 薄玦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旁边，也抿着唇没说话。 霍刃小声安慰道：“玦哥，过来过来。” 薄玦快步凑过去，以为他要教自己跳舞。 “你要不和龙哥一起跳吧，”霍刃往旁边撤了一步，压低声音道：“今年龙玦cp实在太火了……粉丝意向调查里你们两排第一，他们都想看见你们同框。” 这么生疏一点都不好，你们多抱抱对方……会不会就回心转意了？ 薄玦下意识抬头，终于发觉龙笳在沉默地看着他。 他张口想拒绝，却找不到更多理由。 龙玦，那个网络上大热的cp，好像与他们有关，又与他们无关。 他们在这一刻都很清楚。 现在有成千上万人在嗑过去两人相处的所有细碎点滴，找到一个又一个能证明是真爱的证据。 然后乐此不疲的写出种种平行宇宙里的恋爱情景。 每一个情节都属于他们，却也都不属于他们。 薄玦今年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逃开#龙玦#的这个tag，甚至希望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两毫无关系。 分手了，结束了，得不到，不该再想。 他和龙笳都不愿意离开这个家，却也都被束缚着，无法再靠近对方一步。 这是做偶像的基本守则。 未来到底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谁也不敢信。 龙笳见薄玦迟迟没有回应，侧头道：“算了，影响不大。” 霍刃有些为难，点了点头，走过去拥抱薄玦。 “没事啊玦哥，我来教你……” 他们在乐声中抱着另一个人，背对着彼此安静跳舞。 良久都沉默着。 《皇冠通缉令》终于完成制作，在临国和时国同步播出。 这档综艺刚放出消息时就引发了诸多议论，宝石们既期待又担心，涌去每个成员的微博下面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corona似似：又是逃亡又是通缉的……不会被黑子当作把柄吧。 @all刃使我上头：……要去野外？？坠崖怎么办？发洪水怎么办？我家宝贝刃刃才三岁啊他为什么要面对这种事情tut @是小梅花的晴天：搞快点！！我要看他们在枪林弹雨中接吻！！看他们在狂风暴雨里doi！！绝境末日里我只有你你是我的唯一这才是搞cp最爽的情节！！！ 转眼预告和花絮陆续放出来，声势炒了一波又一波，来自各个对家的黑子们也跟着蠢蠢欲动。 然后七月十号全网首播，直接爆掉。 爆到三个平台全部播放迟缓抽风，弹幕多到压垮服务器，几乎所有人第二天上班上学上网时都在问身边的朋友。 “你看了那个综艺了吗？！” “握草昨天那个综艺！！” “等会午休一起二刷吗！！” “走起，再来一次！！！” 这节目——实在是太炸了！ 第135章 第 135 章 《皇冠通缉令》是时国首档真人追缉综艺，不仅追踪组全部是超一流配置,逃犯组也是当今顶流的a。 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在全面展示当今的高科技通缉技术,很有普法规劝的教育意义。 后期制作不但补充了详实案例作为分析说明，还把警方没有出动的高强度侦查手段也进行了可控范围内的展示。 ——更显得山里那六只满身泥泞的偶像有多遭罪。 又是跑到深山老林，又是凌晨一点负重爬山找栖息地，睡觉前还要在满是野草虫蚁的环境里搭帐篷铺睡袋，前十分钟就已经集合枪战飙车荒野求生为一体。 综艺里明星受苦受累其实也不少见，既能显示他们的真实一面,也能给观众们更多心理上的亲近和平衡。 但镜头一转，霍刃刚钻进睡袋躺倒,龙笳谢敛昀那边就开始举枪了。 “嘭！” “砰砰！” 观众们：——这是什么情况！！ 然后他们隔着屏幕眼睁睁地看着薄玦以不可思议的矫健身手剥皮放血剖内脏,其他几个人都只能围在旁边尝味道打下手。 “可恶！居然是吃播节目！” “在线等一个淘宝链接,那个獐子肉看起来肥瘦刚好烤起来油花乱冒，一定超级好吃！” 第一期从逃跑当晚播到第二夜无人机降临,在黄灯频闪的时候猝然结束。 各平台和搜索引擎的讨论度都已经在直线上升,同款匕首帐篷睡袋防风服在淘宝被买爆。 姜恕多精明的一个人，早早就把全套赞助代言都谈好了，这时候给皇冠数分成都数到手软。 a早已全民度广泛铺开，如今在综艺中暴露野性又通透的一面,将大众好感度嗖嗖嗖地抬满。 这种队伍分工和指挥真的都不要太强！ 领导者判断力和控制力都全程在线,不会被队友轻易左右同时善于倾听观察,大事小事都预留后手进退有度,霍刃果然就是这个团的核心人物,白狼王今天也帅爆！ 龙笳和薄玦不要太好嗑！分帐篷时看起来一脸不情愿，其实薄玦洗澡水都是龙哥去小溪旁边蹲好久才提满的—— 他烧水的时候还壶里放了薄荷叶子！这是什么暗恋中的纯情高中生，龙哥上啊这都不表白的吗！！ 每集第一遍看下来，只能将将过一遍主线剧情。 第二遍才能看到各种细处的小互动，以及每个成员之间的温暖感情。 然后第三遍开始不受控制地嗑各种cp，每帧都有新的糖。 第一期共计两个半小时，周末播完之后绝大部分观众都怅然若失，数着日子等新的投喂。 剪刀手们已经开始写剧情搞同人了。 到了第二期，电视台收视率破3.5%，一举超越往年全明星云集的跨年晚会。 爆了，真的爆了。 不管是什么年龄层什么身份的人，茶余饭后全都在讨论这个节目。 军事迷车迷户外生存迷各看各的门道，追星女孩们反而不是最核心的观众。 龙笳懂枪会开车，梅笙遥魔术师上身无所不能，谢敛昀废宅属性深受二次元群众认可，薄玦是打猎野食的一把好手。 每一天都完全是深谋远虑和随机应变出来的结果，现场的逃逸配合前期霍刃开会布局时的步步为营，活脱脱把一个综艺做出了电影大片的高级感。 这节目——太赞了！！！ [242l]：池霁真的是天使，他做事情从来都不声不响，甚至镜头只能拍到一个衣服角。但是劈柴支帐篷搭工具架全都有小池的份，我在亲妈粉和女友粉的身份中高频切换，温柔的力量真是太好了（捂脸爆哭 [455l]：昀哥完全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咸鱼的安安稳稳老老实实，好不容易有放盐引鹿的高光时刻结果还帅不过三秒hhhhh [709l]：好想好想看梅笙遥包包里还藏了什么！为什么他能拿出来这么多东西！！！这真的不是按着剧本剪辑出来的吗！ a在整个七月都在备战演唱会，采访和节目都很少上。 可他们越是深入简出，嗑综艺嗑爽的观众们越想知道这几个人还有多好玩多刺激，自发地开始搜各种相关微博。 某些搜索关联似乎变得奇奇怪怪。 [谢敛昀到底是干什么的] [龙笳家里到底多有钱] [霍刃高考考了多少分] [为什么粉丝叫池霁小人鱼] 宝石们处在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情里。 按照道理，每次皇冠开新综艺，她们都要积极的宣传推广安利自家大宝贝，然而今年情况似乎反过来了…… @江左a：我朋友居然问我知不知道皇冠，还主动给我安利他们的歌……我当时差点被棉花糖呛到！ @刃刃的狼尾巴：=a=我妈拉着我二刷综艺的时候，她抱着猫笑傻了都，就剩我一个在旁边风中凌乱。 @红蓝宝石：我爸居然主动给我买了皇冠的演唱会门票！！说要培养一下父子感情！！我觉得他就是想过去看薄玦，天天夸人家枪法好简直了！！！ 往年那都是他们追着路人安利，今年怎么变成路人追着要壁纸照片问档期了？？ 这个身份倒转也太神奇了啊喂…… 节目一爆皇冠也跟着热度沸腾，演唱会门票硬生生被转卖十八手，实体cd都在淘宝卖到断货。 节目一期期的推进，剧情在刺激和搞笑之间反复横跳，各种名场面层出不穷。 很快就有明星拿了同款杀马特假发摆拍窜上热搜，和a交好的一二三线偶像演员们纷纷跟着接力玩梗，还有人直播烤獐子肉，被树枝的烟熏到一边哭一边吃肉。 宝石们纷纷发出身怀屠龙刀的无奈叹息。 控评也不用控了，但凡是cue到皇冠的微博都有路人围过去问下一期什么时候播。 安利也不用发了，营销号生怕从路人手里抢不到流量，争着做视频照片合集蹭热度，打call姿势比粉群里的固定格式还规范。 这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 一点体验都没有！连门票都被路人抢走了还玩什么！！ 宝石们闲到寂寞，索性去陪黑子玩，权当是换个场子团建。 “全是剧本我跟你们讲，那个薄玦是个弹钢琴的，他怎么可能会开枪会狩猎呢，人设，都是人设，写的太假了[doge]” “悄悄爆个黑料，来自内部绝对可靠，其实c团不合已久，xly和msy为了一口吃的曾经大骂对方，队长其实是媚娃体质，一直在暗戳戳勾引全团人，初恋是xly，现在已经有两个前男友了，保真。” “楼上你爆料怎么还搞起all刃来了！你再这样我就跟你一起搞！ao3传送门走起！！” 在一片热闹中，a的夏季演唱会也正式拉开帷幕，大型海报随处可见，开场前广场便已经是人山人海，每个人头上都戴着金灿灿的小皇冠。 这次演唱会同样是十五万人的超大规模，除了视野盲区禁售之外，其他所有座位都尽数坐满，还有应援团在体育馆门口唱歌摆阵应援，po到微博迎来一大波点赞。 黑暗再度降临的那一刻，场中竟没有了往常的倒计时彩屏。 白纱般的一束光投射过来，将一双人的身影斜弋衬出。 霍刃单手轻拥着梅笙遥，侧影轮廓中的下颚线有种冷漠的美。 两人身影在偌大舞台中呈现的那一刻，好些姑娘就差蹦到椅子上面尖叫挥手。 探戈乐踏着灵巧鼓点飘飞而出，一上一下像翻飞的雀尾。 领舞滑入舞池的同一刻，其余两对也呈三角构图落入景中，披着长袍在玻璃水镜般的舞台上疾步起舞。 探戈是性感的，是火辣到没有任何掩饰的。 镜头急追着三组舞者交错切换，而他们脚尖点过之处，竟有金箔般的碎光蔓延而出。 三个点位同步移换旋转，玻璃舞台便如万花镜般璀璨生光，曲线折现在三棱中蜿蜒翻折，重叠出无数的幻妙图案。 光线再度一转，六人的影子竟在圆月下脱离变形，映出本初的样子。 白狼在山丘深谷中疾行快跑，白狐屹立在悬崖旁摇着尾巴，凤凰破壳而出振翅高飞—— 变奏曲调突然迎了一个顿点，缭绕交缠的光索在探戈舞步中显出罗马数字，在间杂的钟声中为这场狂欢开启倒计时。 “五！” 中提琴撤出五重奏，竖笛一个长音领着众人滑步侧行。 “四！” 班多钮手风琴哑然退场，龙笳和薄玦再次遁入黑暗之中。 “三！” 小提琴滑出一长串花哨音符，水镜卷起浪潮好似原野上绽满白花。 “二！” 最后一把吉他也戛然收音，只剩钢琴摇摆前行。 场中只剩霍刃一人。 “一！！！” 他抬眸向前，向着虚空伸出右手。 烟火一瞬间若千万星尘迸飞，兀自点燃整个夏夜。 -2- 大部分宝石都守在直播前开启多线操作模式，文案组数据组控评组全部就位，俨然有一场大仗要打。 这次演唱会一开场就戏剧感爆棚，先是双人探戈，又是超燃还洗脑的《食月者》，热搜分分钟就窜上去了—— “点击就有温柔慵懒的可爱猫刃！不看后悔三千年！” “高冷红狐池了解一下！交换人设什么的太撩了啊啊啊！！” 还真就比mv还要震撼许多倍。 霍刃今年被调戏太多次，虽然心里拧巴着不肯卖萌，但凭借良好心理素质和负责态度，从排练到实战时都在敬业入戏。 慵懒，放松，微眯的眸子要沾着几分不自觉地撩拨。 柔软猫尾垂落在腰际，触摸时神情茫然无辜，最好再亲手捏一下。 他悟性极佳，学外语学舞蹈都是一点就通，虽然谈恋爱这事儿上开窍的晚，但模仿情态还是能学个九成。 最后几次彩排时其他几个队友瞧见了镜子里温柔慵懒的猫猫刃，一度快要窒息。 龙笳第一时间捂脸别开头，又混乱又违和但微妙的有被萌到。 谢敛昀爆呛两声捂着嗓子退开，薄玦看的脸颊微红。 裴如也心情很好的蹲在试图发射撩人电波的猫刃旁边，两指一探便捉住了他的那只尾巴。 霍刃原本以为他会被蛊惑到，这会儿长尾巴被捉，反而愣了一秒，再度被制住。 “乖。”男人把猫尾末端递到他的唇边，轻声哄道：“亲一下。” 霍刃怔怔地亲了下自己毛绒绒的尾巴球。 然后在回过神时满脸通红。 场面实在太禁忌罪恶，以至于连卫戒都没抗住。 “老板——裴老板这个太刺激了，我们演唱会还是别玩这么大的——” 遥遥乖巧点头：“学到了！” 谢敛昀捂着鼻子抽他脑瓜：“你到底天天在学什么东西啊梅笙遥？！！” 这会儿大伙儿听着歌儿转着发在场外加油助威，突然又有一条热搜快速窜到第三。 #陈沉在a演唱会现场# 第一条微博来自眼尖粉丝的偷拍，在内场区第三排的黄金位置，俨然是著名导演陈沉。 女人手腕上带着三个银镯，脑袋还戴了个皇冠应援灯。 那可是物理学教授转行导演还拿过奖的神奇人物！她居然也喜欢我家皇冠！ 有机灵的大粉快速找到新的彩虹屁商业双吹，领着小宝石们热情欢迎陈导来支持a的演唱会。 没等这条微博转发过万，又有一条热搜窜到第五名。 #章禄a演唱会# 什么！！那个考研金牌讲师他也去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能不能给我们这些事业粉一点点面子！！ 有人开始猜测是不是spf给这些‘关系户’送票互炒，但是宝石和布蕾们更快地找到很多大v甚至是二三线明星抱怨票好难抢的历史微博。 人家就是奔着看演唱会去的！！那个三百万粉丝的网红姐姐抢到的还是山顶票！！！ 今年的票确实比以前还要不好抢。 皇冠拿了好几年osc的大奖，最多的一次直接连着捧走四项皇冠，专辑在亚洲早就风行已久。 偏偏a行程有限，最快也得在明年开全球巡演。 这次演唱会刚一开票，东亚东南亚好些国家的粉丝都是拼了老命在抢票。 有些二三线明星以为自己在娱乐圈会比较好抢前排座位，甚至特意跟spf高层吃饭约这个事。 高层们吃饱了一抹嘴表示他们也很为难：“各行各业认识的老朋友全都打听着呢，这事儿还是得看缘分。” 红到这种地步，就是这么的没办法。 从前发动四个前男友抢票的姐们这回卷土重来，还有技术宅狂人写了程序同时开十台电脑在线抢票。 让我亲眼看看他们！！山顶票有什么意义！！！ 这根本不是演唱会，是我跟我家异地恋男朋友们见面的好日子！！ 这会儿内场大部分粉丝都在热泪盈眶地跟着挥手唱歌，压根没注意身边可能某些戴着口罩棒球帽的也不是一般人。 山顶的宝石们忙着用望远镜看自家本命哥哥的高清正脸，跟着狂嗨摇摆的同时扣扣微信还被基友们戳爆，也全程都忙不过来。 场外团粉和唯粉们已经发现今年皇冠红到发紫，索性听着背景声约好二刷时间去翻相关词和微博。 ——这一翻不要紧，还真就找到许多从前没注意的蛛丝马迹。 普通路人照到明星未必会写全名并艾特粉头，没被营销号捉到消息一般就石沉大海了。 但就这么仔细一扒，不光有知名一线演员从五年前起就场场不落的追下来，还有好几个男团的新人这几年偷偷去看皇冠演唱会，人气覆盖面从深度广度都已经史无前例。 有好事者就当场发话，说今后的明星绝无可能超越这个团。 综合能力，专业素养，敬业态度，完美颜值。 天时地利人和全部聚齐，这叫什么？这叫天胡！ 场内并不知道网络中的热潮喧闹，还在满眼热泪的看薄玦独舞。 他墨发散落如瀑，身穿织金缀玉的华美皇袍，扮演贵气不凡的帝尊。 这首舞的名字唤作《东君》，讲得是天下久雨不晴，万人之上的天子以跪姿起舞祈福，向东君为万民请求恩泽。 专辑《角色扮演》主打破除旧有印象，将每个人的不同风貌都尽数展现。 大家平时都玩梗说薄玦体能差不会跳舞，可今天再度亲眼看到他执刀独舞的时候，满场都被震撼到鸦雀无声。 这样内敛斯文的人，竟也可以扮作天子，眉宇间尽是雍华。 钟鼓笙磬宝相庄严，虚浮白烟缭绕在他的脚踝旁侧。 帝王一跪，天下尽叹。 螣蛇青龟在水纹间若隐若现，开场时高悬天际的半轮月转作曜日，似东君半阖的眼眸般在凝视他的祈求。 薄玦一跪一伏，重纱银缕在玉阶上散作坠玉兰，扬手时腕如羊脂玉，一折一转便作鹤点头。 是天子，是祭品，是双重极端中的无瑕舞者。 这波gif被截图到各大论坛聊天群里，捂脸尖叫到掀翻屋顶的都大有人在。 @a阿雨：谁说我玦不会跳舞！！他只是练琴太忙没时间练而已！！守护最好的薄玦哥哥！！！ @骆玦光：我今天在屏幕前哭爆，我哥真的好爱粉丝，这么认真的走出舒适区学更多东西还学得这么好——他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所有事物！！我爱他啊啊啊—— @玦玦在不在：去年的独舞已经够有难度了，今年还在加码穿着这么重的古装跳跪舞，我看的眼眶都红了真舍不得他跪呜呜呜呜 刚好第一场演唱会和《皇冠通缉令》撞了时间，一个在晚上七点半开始直播，另一个则是在晚上八点半开始播放。 新老粉丝两头都想看两头顾不上，这会儿已经开始花式摆拍。 有人开了电视电脑手机平板五台设备，两个大屏幕一个放直播一个放综艺，其他三个用来刷论坛刷微博刷贴吧。 两边同时都在刷新一个又一个爆点，宝石们忙到晕头转向，嗑糖嗑粮都嗑到缺氧—— 这头龙笳在戴着猫耳朵卖萌，那头无人机在追杀全团深夜开车通宵跑路。 这头小恶魔梅笙遥闪亮登场，那头霍刃已经拎着十万块现金出去搞事情了。 到底要！先看哪个！！为什么我只有一双眼睛一个脑子！！ 天使之环现场早已把气氛炒热到最高点，所有人都在忘情歌唱，嗓子哑了都舍不得停下来。 曲目从最新一首首推到旧歌，熟悉的前奏声再度响起时，满场的快乐张扬都被一把火点燃，用更高分贝举手呐喊。 金红火焰划出六芒星轨道，十八个点位的镭射灯交错似悬空森林。 “这一刻我的眼睛里只有你，” 霹雳般的电子乐声似长蛇般蜿蜒而出，六人在同一时刻张开双臂拥抱不同方向的热爱与鼓舞。 “倔强纯粹深爱着我的你。” 池霁扬起笑容牵住谢敛昀和梅笙遥的手，在一众簇拥中走向最高处的纯金囚笼。 “群山暗夜暴风雨都不足以——不足以动摇我想见你的心。” 看过从前表演的观众们一瞬沸腾，开始高声呼唤他的本名诺亚。 那个在英国长大的少年如今已经全然蜕变，坚定温柔勇敢又纯净。 他注定为舞台而生。 霍刃为他锁紧牢笼门锁，背对着池霁与他牵手告别。 “你的灵魂是颗宝石。” “它脆弱坚韧，独因为这一瞬间闪耀永恒。” 雷电声穿透而下，雪亮的眩光将牢笼尽数摄入，再消散时笼中人已消失不见。 “只等你，一声令下！” 钢琴声疾风暴雨般再度降临，隐约有狮吼声随之响起。 瞬秒之间，舞台对侧最边缘的深海鲛珠竟冉冉升起，如悬崖边的一滴泪般尽数绽开，在这一秒化作千瓣昙花！ 池霁迎立在玉白昙花之中，犹如不染尘埃的人间绝品，转瞬漫天红雨零落飘散，衬得他更似画中人。 他身披凤羽花袍，在光华璀璨中走出昙花，去触碰舞台尽头一长排争着握手的重叠身影，俯身去亲近这个世界。 笑容温柔天真，从未改变。 “我是你的——” “心！上！皇！冠！” 第136章 第 136 章 这是a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特效最烧钱的一场演唱会,全流程都无懈可击,赢得大片叫好喝彩。 皇冠早已不是当年见谁都得喊声前辈的后生,出道五年一路至今,他们成为诸多新生代追逐仰望的目标，在娱乐圈中凭借强大实力与诸神比肩,屹立在名利场的耀光之巅。 场内场外都沐浴在狂欢节的氛围中,许多演艺圈的名流都亲自去现场感受快乐。 但姜恕并没有去。 此时此刻，他坐在行政f楼的最高层,一言不发地抿着苦茶。 办公桌对侧的事务秘书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试图得到更多的提示。 王叔看了眼表，代姜恕开了口。 “苗秘书,已经八分钟了，您还想耽误多少时间？” 苗粟挤了个笑,佯装镇定道：“姜爷，您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姜恕没看他。 旁侧另一个亲信径直向前一步，语气嘲讽：“苗先生,您清楚背叛spf的下场么？” “什么背叛？”苗粟诧异道：“你们在说什么，找错人了吧？” 王叔先给姜恕续了一盏茶,反手就把一沓复印件甩在他脸上。 a虽然只有六人，但同时涉及多领域的商务合作，明面上是六人参与各项活动,背后有庞大的公司体系,控制着各部门共同运转支撑。 秘书、助理、主管、策划、运营…… 数十个职位数百名员工都被单独划分给皇冠,作为他们的强力后援。 而姜恕作为主经纪人，等于是驾驭这庞然巨兽的龙头，这么多年凭借狠辣手段掌控着动态和大势。 a表面上出过好几次大事，每次从噱头到动荡都被对手们刻意煽动，先是败坏道德人伦的‘新年夜虐父门’，再到‘高跟鞋妖男舞’，桩桩件件都是盼着拆团解散。 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背后还有更多悄无声息地算计针对，全都由公司在暗中抗衡回击，将所有伤害算计都挡在门外，再条理明晰地予以还击。 生意场即战场，只要存在庞大利益，硝烟就会永不湮灭。 此刻暗室里只有新风系统的沙沙响声，明明是凉爽宜人的幽暗环境，苗粟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扯了个笑，半跪着把散落在地上的复印件一页页捡起来。 竟有他这几个月的出入监控、私人手机的通话记录，以及从银珠大酒店后门离开的抓拍。 “韩公子家里的酒席，吃的还习惯么？” 苗粟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道：“您听我解释，那次是我高中同学过生日，叫我过去结果韩渠也在，我真没——” 姜恕缓缓放下茶杯，鹰隼般的眼睛里含着审视。 “合同。” 自有手下把苗粟先前签署的保密合同全部捧了出来，逐条逐页的读给他听。 从刑事责任到赔偿款项，一字字一行行听得苗粟脸色发白。 “我老姜待人不薄。” “年终奖分红年假，从来就没有亏待过手下哪怕一个人。” 姜恕撑着桌子站起身，迈步到苗粟的面前。 “我厚道，可是你不厚道。” 苗粟根本没法迎视摘下墨镜的姜老板，慌乱地低下头解释：“我没卖公司，我什么数据都没说，他们是要给我塞银行卡塞东西来着，我什么都没接，姜爷，我要是接了就不得好死——” 他到底只是个秘书，这辈子也没多大出息，真碰着狠人时慌的半点分寸都没有。 “我问你接没接了吗？！”姜恕骤然一声猛喝，声音凌厉震响：“韩渠他找你问什么了？！！” 苗粟慌不择路地连声道：“他问了很多话我都不敢回，问你身体好不好问a六个人性格怎么样，姜爷我是个怂人我真的什么都不敢说啊！” “你再想！！” “我就跟他说了几句！！”苗粟抱着头蹲在地上，吓得全身都在抖：“我说他们六个人都挺好的，对谁都好！” 姜恕脸色一白，右手如鹰爪般紧抓他的肩头，压着火气道：“他问谁了？” “他，他先问了霍刃，然后问了，问了池霁！” “你怎么答的？” “我说感觉霍刃平时对谁都笑的客气，但是感觉是挺冷漠的一个人，反而是池霁心里不设防，见到谁都跟小棉袄一样——” “——啪！!” 姜恕一巴掌把他扇翻在地，暴喝道：“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苗粟已经顾不得其他，捂着脸高声争辩：“我没有出卖商业机密，我就是一个干杂活的秘书，莫名其妙被卷进去我也不想啊！！” 姜恕气到太阳穴突突直跳，两指按着眉心缓了两口气，迈步就往外走。 王叔抱着文件夹紧跟其后，随他一起下楼。 “那蠢货？” “嗯。” 王叔给身后的下属递了个眼神。 姓苗的这辈子没法在任何行业混了，以后去应聘扫垃圾都估计得被赶走。 姜恕脑子里同时在过无数条信息，沉着声再度发话：“今天起取消池霁的所有商业活动，对外宣称他出国进修去了——就把这孩子留在十七楼里，严格监控所有接触过他的人。” “姜爷，”王叔犹豫道：“池霁他是不是a的弱点，这事韩渠那边都不一定确定。” “您这样把人藏起来，这不是等于变相承认了吗？” 姜恕猛地一个急停，让王叔差点撞到他的后背。 “我现在承不承认有意义吗？” “小池抑郁状态刚缓解三五个月，但凡他这时候再出去参加个见面会，有个人冒出来骂他是穿高跟鞋跳舞的死变态娘娘腔，你觉得他受得住？！” 谢敛昀出事那回韩渠就派了人假装歌迷投掷玻璃瓶行凶，霍刃眉角浅浅一道疤每次他看见了都自责的不行。 那两个孩子好歹还算骨子硬碰着事能沉住气，池霁单纯的跟十五六岁一样情况根本就不一样。 王叔慌忙答应了，不放心道：“韩渠已经开始对spf内部漏洞下手了，咱们把核心工作人员全都排查一遍？” “查三遍，所有进出口都要看紧，绝不允许任何杂碎混进来。” 姜恕深呼吸一口气，大步走进电梯里。 “今天起进入a级防护状态，绝对——绝对不要松懈。” 庆功宴结束时都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六个青年在保姆车里躺的东倒西歪，谢敛昀一个人身上就糊了三个人。 “爬开——我要喘不过气了——” “今天这么热闹，怎么裴老板都来了，姜叔不来啊？” 霍刃歪在副驾驶里裹紧毛毯，迷迷糊糊道：“谈业务去了吧。” “姜叔不会不爱我们了吧，”梅笙遥警觉道：“公司最近两年收了好多漂亮小朋友啊——” 薄玦一指节敲到他脑袋上：“小朋友想什么呢？” 霍刃这会儿胸腔还在跟着先前的重低音舞台砰砰直震，眯了半天没睡着，索性侧头去看窗外的夜景。 保姆车正好行驶过高新科技开发区，这里高楼林立霓虹闪烁，在黑夜中犹如萤火迷离的黑暗森林。 “好高啊。”他遥望着尖塔般的建筑，喃喃道：“时都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楼了。” “那是老韩总的楼。”龙笳侧眸道：“你看到旁边那几栋了吗？风行电子，逢嘉通信，还有宸宇科技……” “宸宇科技不是卖手机的吗？”谢敛昀插话道：“跟老韩总有关系？” “嗯，峨山风投，做得就是这种投一赚千的生意。”龙笳直起身，伸手给霍刃指原处另外几栋楼：“这家，这家，医药、电子、物流，全都是被老韩总当年一手扶持起来的产业，算是他这大半辈子的功德簿。” 在创业初期注资百万千万，后期就可以收获上亿的高昂利润。 霍刃怔怔看着逐渐遥远的高新园区，半晌笑道：“还是龙哥懂这些。” 与此同时，地下会所的桌球区内。 韩渠斜坐在台球桌旁，粗略看了眼白球位置，叼着烟乱打一杆。 白球被过大的力道撞的骨碌碌到处跑，搅的整桌红蓝黑球都乱滚一气。 “老许，你是心理医生，你说这明星什么的，是不是特容易得抑郁症啊。” 没等穿白衣的男人答话，旁侧留着络腮胡子的大叔就嗤笑起来：“现在这玩意儿是时髦了哈，是个人都抢着说自己得了这病。” “可不是嘛，”另一个小女人捂嘴跟着笑：“这要是吵架吵不赢，把这招一抬出来准行，我都学会了。” 许医生并不习惯这里的烟味，他原本是陪朋友喝茶，却被那损友生拉硬拽过来。 韩渠还等着回答，又瞥了他一眼。 “也许吧。” “也许？怎么个也许法？” 许乐缓缓道：“工作压力大，承受公众负面情绪太多，心里设防较少的话会容易有这种倾向。” 一个人如果活的时候不和这个世界共情，哪怕洪水滔天都与他无关，自然也会少许多负担。 韩渠发觉他的防备，放缓语气摁灭了烟，不紧不慢地哄人上套：“您是这一行的名家，我有个朋友得了这病，今天也确实想跟您问问情况。” 损友在旁边乱掺和：“韩总那也是给咱面子——一般人想见着他还难呢。” 许乐听到和病人有关的事情，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一些：“您朋友来了吗？” “不在这儿呢。” “病况怎么样？有按时服药吗？” “我那也不好意思打听，”韩渠慢条斯理道：“万一，我是说啊，万一那个人，他这些年没少被否定人格，有那么点倾向，我这个当朋友的该怎么帮他才好？” “否定人格？” “嗯哼，就成天有人盼着他去死，盼着他做个变形手术把自己阉了完事——” 许乐总觉得这对话没有几分真心，又不清楚韩渠这人的性格，担心他胡来，进一步加重那病患的问题。 他再三思索，谨慎地给予回答：“要尊重病人的选择，保护他的情绪状态，不要刺激。” “刺激？”韩渠笑道：“怎么会呢，我可把他当个宝贝呢。” 许乐抿着唇不再言语。 这场桌球打得并不尽兴。 虽然有几个喽啰全程努力在调动气氛，但那个新来的医生一直不识抬举，酒都没喝两杯就找了个由头匆匆走了。 韩渠倒也不介意，单手搂着球杆玩手机，示意手下过来听差。 “还记得之前那几回么？” “再来？”陈总苦着脸道：“再来是可以，但这成本太高，不划算啊。” 韩渠瞥他一眼，自顾自地摸了块冰块干嚼，嘎嘣脆响在此刻的桌球室特别清晰。 等冰块嚼完，韩渠俯身到陈总身边耳语几句，听得后者一脸惶恐。 “这，这估计没用啊？这刚上传到网上就估计全都会被删了吧？”陈总生怕他之后骂自己办事不力，早早地撇清关系：“韩总，现在微博和其他几个平台都查的可严了，您说的这种是真没法闹出动静——” “谁说要动静了？”韩渠扬起眉毛：“发完，弄个截图打印下来存好，别的甭管。” “不管？！” “嗯，爱删不删，热搜都不用买。” 陈总这回完全没弄懂他的路数，结结巴巴道：“只要打印件就行？” “打印件就行。”韩渠掐碎了又一方冰块，不紧不慢道：“然后放文件柜里，扔那别管。” -2- 《皇冠通缉令》收视长虹，高能场面是一波接着又一波，所有人都以为这已经够刺激了，没想到还能更刺激点。 谢敛昀抱着灯一路冲进电子科技大学，又是修距离灯又是做迷你钥匙扣，全程跟那个班长像说相声似的一唱一和，短短十几分钟里喜剧效果点满又惊险刺激。 他们实在太适合做综艺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共享着喜怒哀乐，心里越来越亲近和喜欢这个阳光向上的队伍。 每个成员都性格独特又富有魅力，spf到底是怎么做到取天地之精华找出这么绝的六个人，每个人都还互相契合的不得了！！ 也就在这个档口，接连出现的两个剧情引爆了整个八月。 月初播放了专家侦察记，节目组哭笑不得地和情报专家们一起讨论分析饭圈的种种暗号缩写，这才剥洋葱般逐渐明白当时到底是哪步走错，以至于打草惊蛇。 不追星的普通观众也没想到宝石姐姐们反侦察能力这么强，他们先前看到节目组介绍a在国内外人气时就有点担心，总觉得会有粉丝一个激动就把逃亡中的哪一个曝光掉。 ns是什么？yjgj是什么？？白嫖？？自证？？ 专家擦擦汗也觉得无奈：“这个也是我们……事先调查不足，没有弄懂这套话语体系的交流方式。” 紧接着到了月末，百花仙子庙的剧情随之播出。 这一段电视台和spf交流过许多次，但在再三考虑之后，还是决定把原版视频无剪辑放出，但给相关人物背影打码，高度模糊面容特征。 摄影大哥当时刚好就坐在旁边休息，隐蔽式拍摄和收声效果都非常好，把母子两的对话清晰直白的尽数录入。 这段一播出来，spf和电视台的电话都快被媒体打爆，所有人都想采访a成员们的有关这一段的感受。 可惜池霁已经远赴英国留学进修，其他人也在忙碌商业活动，只有官博发表了一番公式化回应。 那对母子根本不知道他们口中嫌恶的明星就在这个旅行团里，说起尖刻话语时毫不留情，反而把几近全国观众的愤怒和不甘心给激发出来—— 你们凭什么这样伤害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在网络中用文字和符号肆意羞辱攻击，和在现实中点名道姓地羞辱否定，给旁观者的冲击力截然不同。 “这也太过分了！他们再怎样也是为国家夺得近十项亚洲级奖项的优秀偶像，而且当时池霁穿高跟鞋也是因为那个主持人强迫他啊！” “握草居然连小学生都开始跟风黑人了？？小学生不好好写作业掺和粉圈的这些事搞什么？” “楼上你这就不懂了……就是小学生才跟风黑啊，现在的小孩儿读幼儿园都有带手机的……” 镜头从母子身上转回龙笳霍刃面前时，红着眼眶被摁住肩膀的霍刃被完整拍摄，任谁看了都心疼。 但凡是对a有所了解的，哪怕不追这个团也都清楚，霍刃对这个团意味着什么。 他是最尽力尽心的领导者和保护者，而且在父亲烂赌母亲早亡的情况下，把a当作唯一的家。 短短四分钟的视频被营销号和各大新闻端狂转不止，年初时几近压制性的性别羞辱风潮终于被彻底动摇。 今年年初时，网上有太多人在跟风玩梗，恶意p图或者造谣说池霁是童妓出身的比比皆是，全靠宝石和晴天姐姐们的极力压制才没有在明面上闹得太厉害。 但大部分人都心照不宣，私下也没少拿池霁和‘开除男籍’开玩笑。 清算的时间到了。 这视频里的背景有蓝天白云桃花林，可短短几句交谈都让人家骨子里发冷。 观众们在前面好几期的综艺里，早已和a全员积累下眷恋感和亲近喜欢，如今突然碰到这一出，都有种是自己在被冒犯的愤怒。 这太欺负人了！！！ 到底还要怎样你才能闭上你的狗嘴，到底会不会教孩子？？ 才多大就这种污言秽语乱说一气，有人生没人养的杂种！！ 大众的怒气被快速抬升引爆，一大波人给电视台打电话发私信要求他们公开那对母子的信息，更多人为了发泄怒意径直调转枪头，开始在晴天姐姐们的指引下定向爆破那些恶臭许久的历史博主军事博主。 自己长成什么德行还好意思喷别人娘炮？！ 评价别人之前敢不敢有点基本的礼貌！！ p图？p艳照？你的教养和人性被狗吃了？呸！狗都不吃！ 这件事闹腾的动静实在太大，以至于各大平台纷纷发出说明，表示会以更高效率处理违规言论和图片，携手净化网络环境。 少数人仍然在跳脚说这是‘炒作’、‘卖惨’，但声音都淹没在了洪流之中。 大众在愤怒，在被引爆，晴天姐姐们年初积攒下来的所有委屈和愤懑都终于被尽数宣泄弥补——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解池霁的作品，了解他的舞，去主动探究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然后被惊艳和折服。 从浴缸舞到鹤舞，从强大到无可匹敌的主唱身份到伦敦西区音乐剧演员的扎实功底，人们在看到一个被还原和去妖魔化的池霁。 是**的化身，有海妖般的嗓音，却又纯净如白昙花，笑起来像天使一样。 赞美感叹和无数喜欢都被凝聚堆积，一度被恶臭男博主轮到负向的舆论评价被强势反转。 先前不少跟风黑过他的人这会儿也跟风骂这些喷子没有人性，从头到尾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222l]：某种程度上，这对母子是不是变相推动了我国性别平权意识的促进……对‘娘娘腔’之类的刻板印象应该能转好吧？ [301l]：这事儿闹得也太大了，我妈今天下班了还在骂那个小孩，气到不行恨不得跨过屏幕抽人！ [489l]：小池现在应该也很开心吧，委屈这么久好心疼他t-t [511l]：→_→不就是卖惨炒作吗，一个个真情实感的好无聊哦 [865l]：楼上guna！有一说一你蒸煮必糊穿地心：） 所有黑料和攻击性言论都在被快速移除，微博和论坛里的风气难得被洗涤一新，有种久违的清净和明朗。 龙笳关掉手机，侧头看向霍刃道：“这件事，你打算告诉池霁么？” 戒急用忍是对的。 越是遇到让人失去理智的事情，越是要压下情绪用脑子处理问题。 当时他如果没有按住霍刃，这件事就可能会走向截然不同的情况。 霍刃还在看在吊床上边晒太阳边写歌的池霁，半晌才开口道：“算了。” “他没必要知道自己曾经历过什么。” 这一年的封闭保护都很彻底，为了这件事让小池知道年初年中的那些风波……得不偿失。 池霁叼着笔发了会儿呆，一扭头发现两个哥哥都在看自己。 他歪头表示询问，霍刃扬眸笑了起来。 “池池。” “嗯？” “节目播出以后，全国观众都很喜欢你，说你像天使。” 池霁笑的眼睛弯弯：“他们夸我跳舞好看了吗？” “当然，”龙笳笑道：“池池，全世界都很爱你。” 第137章 第 137 章 姜恕这几年磨练下来,做事风格也在不断地调整。 他本来以为自己过去几十年在老传媒时代积累的经验已经足够,真相是人活到老学到老,压根就不能留在舒适圈里搞老一套。 以前遇到什么事都得硬着骨头扛，梅衡发高烧时演唱会都照唱不误，万事比不上前途要紧。 现在该放的不该放的，也全都为这帮小崽子们让步。 几年前和几年后的凶恶下贱,早就不能同日而语。 a如今有两蓝两红代言，一个全球级两个亚太区,在欧美地区都已经名气渐起。 《角色扮演》里有两首歌都是和顶级品牌合作的定制英文曲,由谢敛昀鼎力打造出挑到极致,直接在billboard榜里闯进了前三十。 除了这四个核心代言之外,其他一二线品牌的合作活动都在不断减少，违约金基本没怎么谈价钱，顾着双方的面子一切从缓。 霍刃自己都很诧异姜恕在这方面的果断。 “不是叔贪钱，”老大叔叼着烟含糊解释道：“你们这几个孩子啊,都野心太盛喜欢争先，等明年拿了osc，那个格什么,格力？还肯定要过去抢的是不是……” “叔那个叫格莱美。” “格什么卵子都一样,”姜恕又抽了一口，继续跟他往下讲：“今年九月十月，你们去把最后一个团综录完,然后过年前把几个大牌子的事务都清理干净,过完年甭管拿不拿奖叔都给你们放年假。” 二十出头正是爱玩的时候,这帮孩子从十五六岁一直为spf尽职工作到现在，六年才放过一次年假，换别的行业早就打官司尥蹶子了。 他打心底喜欢这六个孩子肯吃苦肯努力的性子，总觉得a还能走的更远。 “春节不是宣传期最忙的时候么？” “你看啊。”姜恕把手机翻了出来，给他看2017年的日历。 “二月十四，遥遥满二十，成人礼得好好庆祝吧。” “二月十六号就要过年，然后二月二十，osc颁奖礼，你们开红包的日子，嘿你说，今年过年怎么这么晚呢……” 霍刃歪头看了一会儿，仔细盘算了会儿才开口：“十一十二月我们就可以把品牌拍摄做完，一月就可以收尾了吧。” “几个电视台的人情还得卖一下，毕竟你们以后还得过去混是不是？”姜恕摆手道：“红鹭时都台这种，就把池池带过去全团亮相，交情一般的去两三个人就行，唱什么不是唱。” 现在男团女团多半都是五六个人，但拍电视剧拍电影的都多，表演时不合体也不再稀罕了。 相比之下，a算是这么多年来凝聚力最强的一支队伍。 一说到电视台，他们两人都想起来年初白川台闹得那一出，算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搁在2008年往前，电视台把握核心曝光，论地位论压制性比什么都强，随便一个小领导都敢给一线明星耍脸子看。 白川台官僚气息太强，其他几个省会台也没好到哪儿去，年初女主持作妖时根本没人出来道歉，固守成规的很有老一套作风。 直到这回《皇冠通缉令》大爆特爆成为全民级综艺，那对母子的窒息对话又被红鹭台完整播出，白川台年初的那些破事才被人全翻出来。 这女主持本来自以为逃过一劫，开头还收着尾巴做人，年中起就继续大摇大摆，还成天在微博晒豪宅晒名牌包包。 结果分分钟就被爆破了个干净。 她那微博账号其实没什么违规内容，但自己做了亏心事还敢出来招摇，先前为了哥哥们风评的皇冠粉们忍气吞声着不敢闹，但路人一股脑全都涌进去，让她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加倍偿还。 “就是你给强迫他穿高跟鞋的？你到底收了别人多少钱，大别墅买了三套还好意思炫出来？！” “笑眯眯的做坏事就不是坏事了吗？明明知道这么做会让池池被误解被攻击，你还在台本之外闹这种幺蛾子，呸！！” “白川台滚出来道歉！池霁被网络暴力大半年了你们还在装死，要点脸，这事儿本质就是你们的错！道歉！！” 女主持慌慌张张地关了微博评论，每条微博转发都被抡了上万条，没过两天账号就被举报到炸掉。 白川台不得不紧急出来应付情况，公关文书写的四平八稳毫无诚意，天天官博更新个什么都会被骂到头掉。 也正因如此，spf的电话快被白川台领导们打爆了。 但凡这个时候a全员特别是池霁回去再唱个歌跳个舞，营造一片a和女主持和解的情况，群众的愤怒都能平息很多。 其他几个公司董事都被反复劝说的有点动摇，姜恕和苏董都斩钉截铁说这事不能了。 最后女主持不得不出面道歉，用小号哭着录了个视频，说承认自己确实脱离台本，因为恶趣味做出这种容易引发误会的行为，所有事都和白川台无关。 白川台光速转发撇清关系，并且把解约书都扫描好发到了微博。 正义人士们拍手称快之余，苏董看完舆论分析报告，转头又去找了姜恕。 “这事，还是跟池霁讲一声吧。” “不好解释，”姜恕也思量了好几次：“老苏，你要这样想，跟他说现在沉冤得雪，那池池必然要知道从前他都有哪些冤——邬医生和翟医生都反复提醒过了，咱不能再拿这事刺激他。” 苏绒有些担忧地想了一会儿，半晌还是答应了。 九月一到，皇冠曝光量减少，但有个人倒是意外的走红了。 #世上最俊朗总裁裴如也# #一个人能年少有为到什么地步# 这事儿包括裴老板本人在内都没有想过，他会上一道社会新闻，还成为当季最火的网络人物之一。 主要原因就在于，此刻短视频火了。 此刻短视频从今年五月开始试运行起，经过一测二测和全面开放下载，在短短几个月里用户活跃度和粘性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飙升。 传统纸媒这些年江河日下，看报纸看电视的都越来越少，大伙儿一股脑全都看直播去了。 ——单是夜火直播旗下的金牌主播，从去年到今年九月都一口气红了十几个，人气不亚于二线明星。 在各大直播平台纷纷开张之际，裴如也悄无声息地把此刻短视频安排上线，再度定义了网络娱乐能全民化到什么程度。 直播再好玩，那也是主播想着法子找噱头寻开心，普通人只有打赏留评论的份儿。 但是短视频app自带滤镜音效特效，只要识字都可以自己做短视频出来，因为自家猫狗萌娃甚至是倒车技术的都能一夜走红。 这玩意儿实在太邪性了。 一个视频短的可能就只有十秒二十秒，看完一个自动划到同类型的下一个，不知不觉就能让人从早上起床看到下午太阳下山。 各大风投公司纷纷侧目，争着再给这独角兽新产业投资分股，然而老裴是从旧金山引的资，手头夜火直播和此刻短视频相互打配合营销，可选的光明大道简直可以闭着眼睛挑，底气足到不行。 也正因如此，各大媒体终于发觉这个男人有多恐怖。 二十多岁，一个人从美国过来打拼，先是创立舞团无形中与全娱乐圈接轨，然后再一路创立公司扩张势力范围，成为当今新传媒行业的巨头。 谁都知道此刻短视频刚刚兴起，但谁都知道这个app必然会大红特红长盛不衰—— 连风投集团老总家里的保姆和老爷子们都在刷此刻，这玩意儿普及度和传播性实在太逆天了。 眼尖的追星女孩跟着就发现哪里不对。 这个裴总，像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传奇人物，难道就是今年跟霍刃同步出现的那个口罩帅哥？！ 身高轮廓和发型都好像诶？！！ @a慕斯：握草……裴老板今年才二十七岁？！二十七岁家产就做到top级别这也太凶残了吧…… @鸽子粉小宝石：作为事业粉我由衷庆幸裴总是spf的前高管，就他现在手头的这个资源和曝光能力……万一是对家想造神不要太容易[捂心口][捂心口] @咕咕咕咕：只有我在馋他的颜值吗！！这种既符合东方审美又有绅士感的完美男人为什么不做偶像！！！他如果演电影不说台词我都能花痴两个小时啊啊啊—— 裴如也九月刚好在时都出席发布会，被前排记者拍了好些照片出来，完事又接受金融圈三大核心刊采访，几套图跟着就流传到网上。 这种访谈拍摄显然不需要磨皮加滤镜，然而一众路人都在疯狂存图，设为锁屏壁纸的都大有人在。 人本质都是颜狗，今天没人能逃过这一劫。 “太帅了……这男人太绝了……深红西装和白西装都好显身材啊呜呜呜！” “明显是明骚俊美攻啊！！我本来很想嗑但是找不到配他的人！！强到这种地步一般小模特小演员都不配跟他搞cp好不好——” “我居然不知道该可惜还是庆幸他不进娱乐圈，这种高智商高颜值的顶配大佬进圈岂不是开屠杀模式的节奏……” 裴总本人接受采访的时候表情很无辜。 “不是约好了谈公司经营理念吗？” “是这样没错，”记者擦着汗道：“但您最近在网上实在太受欢迎，有很多小姑娘希望您开个直播……” 裴如也思索片刻，淡笑着摇头拒绝。 “还是谈工作吧，我只是个商人罢了。” -2- 霍刃有悄悄存图，还把三本杂志都收进了书柜的最内侧。 老师穿纯白西装……好撩啊。 他记着男人之前引诱自己亲猫尾巴的羞耻经历，有时候临睡前再回味一遍，又觉得羞耻又有点期待，捂着被子来回打滚。 这都是从哪里学的！！为什么我段位就没有这么高！！ 皇冠减少了商业见面会和各种需要出席的活动，其实全员也算是放松很多。 今年的第二档综艺是纯粉丝向的福利，一方面庆祝皇冠即将迎来六周年，另一方面也是给全部粉丝长期以来的谢礼。 这档节目取名为《皇冠的落日》，用意和设计都很温馨。 “落日是休息的时间，” “黄昏以后，你想回到哪里？” 节目一共有七章，每章都会分出上下集，让宝石们充分感受真实又可爱的皇冠全员。 这综艺好就好在，所有录制地点都可以由a六人自由选择。 大众对皇冠的印象，多半与演唱会、各大综艺舞台以及专辑热歌联系在一起，对他们的日常生活了解的并不算多。 《皇冠的落日》刚好就可以完美弥补这一点。 第一章自然要留给十七楼，这是他们的大本营，也是故事最多的地方。 但之后六章，都可以由每个人选择自己最怀念和喜欢的归处。 霍刃自己拿到策划书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老师那一层。 那儿有他喜欢的很多东西。 蜂巢玻璃舞蹈房，有开放式厨房的休息区，布置着落地窗和舒服沙发的阅览厅，还有老师的办公室…… 小白狼一揉脑袋，决定把这个选择从脑子里划掉。 他跟老师在办公室里亲亲抱抱那么多次……太罪恶了。 而且老师最近好受欢迎啊……不行，换个地方。 他私心想把裴如也藏起来，谁都别惦记最好。 其他几个人陆陆续续填完意向单，果不其然薄玦和池霁都填的是国外。 他们两回国以后虽然渐渐熟悉不同省份的小吃风景，因为工作环境回家时间很少，这次算是难得有机会去熟悉的旧地看看。 第一期在九月末录制，刚好院子里的石榴树结了果子。 节目组派摄像师录音师过来拍摄素材的时候，十七楼刚好在乱糟糟的大扫除。 “接下来，我们就要为观众朋友们揭晓——” 没等主持人把介绍词说完，大门里头就传来谢敛昀一声怒喝：“梅笙遥你爬那么高擦窗户也不怕摔着！！！” “你不吓我我就不会！！猪！！！” 主持人咽了口唾沫，伸手敲了敲门。 远处又传来交谈声：“谁来了？姜叔？不会是节目组吧？” “不是说三十一号来么？” “嘶——九月没有三十一号啊！！” 霍刃快步冲过来开门，腰上还系着防尘的围裙。 “今天就录制了吗……”他失笑道：“不好意思啊，我记错时间了。” “没事没事，”主持人好奇道：“你们在做清洁吗？” “对，每个月一起做大扫除，龙哥说这算团建活动。” 十七楼占地面积太大，平时都由签了多重合同的专业人员维护清洁。 但架不住家里好几个人都太爱买东西，一度客厅侧厅走廊乱糟糟的什么都有。 薄玦一般买的都是各种风格的装饰品和日用品，谢敛昀会买手办抱枕游戏盘周边，霍刃一般只买点书，但会收纳的很好。 梅笙遥口味独特，网购乱逛时看见什么买什么，有天还拎回来一个红眼睛海盗灯摆在客厅中间，个人收藏包括绿毛龟野生海绵和波斯挂毯等等。 “这边是客厅，黑盒子是ps4，白盒子装着wii，电视机下面装的是他收藏的fc、sfc……”霍刃介绍到一半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呃，我记错了？” “恐怖的不是你全说对了，”薄玦喃喃道：“是我们全都能分清楚这些鬼东西。” “老天……我们同居的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敛昀欣慰点头：“爱你哟。” 主持人把客厅里的各种摆设都浏览过一遍，一歪头发现外头天台上放了个双人浴缸。 “那个……难道是……” “是浴缸。”谢敛昀从善如流道：“自带六重按摩功能，龙笳跟我都很喜欢这个。” 主持人好奇道：“其他人难道不喜欢吗？” “倒也不是，”薄玦凉嗖嗖道：“一般人不会心大到去阳台光屁股泡澡。” 第二个神奇场景是大型衣帽间。 十七楼最初设计时没有这个设计，每个成员房间都足够宽阔，自带的收纳衣柜就已经很够用了。 然而架不住他们被各种时装品牌塞太多衣服，以及薄玦太能买东西。 所以在皇冠出道的第二年，第二健身房就正式被拆除重装，改成声控翻页式滚筒衣帽间。 “大概有三千多件衣服鞋帽吧，”霍刃仰头看着玻璃柜里滚动展示的aj，指了指旁边摆成长牌的西装和大衣：“大家品位都比我好，很会买衣服……我反而不怎么会挑。” “让我猜猜看，”主持人笑道：“衣服最多的，应该是小薄老师吧？” 薄玦的气质形象这几年都是宝石们评出来的top2，其他人排名忽高忽低，只有薄玦从穿搭到综合护理都无懈可击。 霍刃怔了一下，摸着后脑勺有点难为情。 “其实……是我。” 旁边提着扫把拖把抹布的众人非常骄傲：“是他！” “哈？” 原因在于某团宠实在是太招家里几个颜控的喜欢。 薄玦自然不用说，平时买帽子外套风衣时家里其他人一人一款，偶尔和谢敛昀吵架时屁都不给他带，但给霍刃带礼物日常带双份，以至于拖行李箱的助理们胳膊都快累断。 谢敛昀表面看起来是标准直男，其实奇迹暖暖收集率靠强氪硬抬到92%，审美忽上忽下，有时候瞧见好看的衣服配饰都会暗戳戳买。 他送人一般比较内敛，明面上死鸭子嘴硬从不承认，但是池霁不看包装都能笑眯眯猜出来，后来大家都默认房间里突然刷新的礼盒是谢谢送的了。 池霁一般在各个节日给大家送围巾手套帽子和小珠宝，挑耳钉戒指项链时眼光很毒，小众牌子全都清楚的不行。 龙笳属于明骚类型，自己成天臭美不说还日常拉着霍刃挑潮款，光是发胶发蜡都自备整箱。 “虽然不太习惯，但是时间一久，我衣服多到根本穿不完……”霍刃艰难道：“今天这身围裙也是遥遥送我的。” 主持人没忍住多看了几眼：“特别可爱——粉蓝色超配你的。” 霍刃窘迫道：“你别夸了……好奇怪。” 十七楼原本有两个健身房，第一个被改成了大型衣帽间，第二个跟小书房交换了场地，最后被挪到了杂物间里，使用率巨低。 原来供另一个健身房放器材和跑步机的环境则改成了书厅，装修构局还是谢敛昀亲手画的图纸。 霍刃喜欢看书，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也没少互相送书。 他在高考之后学籍挂在了时都大学金融系，要等到以后工作不忙了再去正式读书，但破格跳级概率很大，再过几年拿个双科三科博士也不稀奇。 除此之外，梅笙遥的初高中学业都是哥哥们亲自教的，池霁进修音乐相关的内容也在书房里。 谢敛昀游戏玩得多，但写歌还是需要能让人高度专注的环境，一样进出书房频繁。 整个书房被设计成竹林深处，银绿色调让人放松又宁静。 镂空大几何体将空间合理分割，既保留了后现代的科技感，又能由原木家具和墨竹书架烘托出古典氛围。 摇椅、香炉、茶桌和沙漏一应俱全，角落里还摆了一台七弦琴。 很难想象这出自土嗨神曲作者的手笔。 书厅里成千上百本书册画集如同细密象牙牌，主持人脖子都仰酸了才看到天花板尽头的隐藏书架，绕开三角取书小木梯往前走，示意镜头去拍那台琴。 “这是小薄老师买的吗？” “是龙哥买的。”霍刃笑道：“那是玦哥进团以后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料子不纯。”薄玦嫌弃道：“被厂家坑钱了都不知道。” “话虽然这么说，”霍刃歪头看他：“玦哥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好像都会过来弹古琴吧？” “——才没有！” 弯月状的书柜里放着一应初高中教材和大学课本，上头有古典乐理论和作曲参考书，下排还摆了三四套漫画。 “这个应该是谢谢的？” “对，这套和这套是他的，”霍刃弯腰一指：“这套《多啦a梦》忘了是谁带进来的，后来大家都看了好几遍。” 主持人若有所思：“看来互相传染的氛围很强啊……” “如果说十七楼我最喜欢的地方，应该还是工作间？”霍刃竖起手指：“那里可以烤棉花糖吃，你要来一串吗？” “诶？？” 头顶抹布的梅笙遥快速举手：“我！买！的！” 第138章 第 138 章 工作室明显有改装痕迹。 “最初只有几台电脑和调音台,乐器也就放了两三种,两把吉他大家轮留共用，调不准找薄玦一听就行。” 霍刃领着主持人看满室的器材和杂物,颇有些头疼地指了指五六个猫爬架一般的立式收纳柜。 “昀哥和遥遥的东西太多了，找了好久才挑到这种容量较大的柜子。” 六把转椅颜色不同，椅靠上还挂着小白狼黑天鹅之类的珊瑚绒毯子。 专业器材外行人基本看不懂,主持人示意摄像师去轮拍一圈,在得到允许以后绕着几个收纳柜和展示柜转了几圈。 梅笙遥喜欢收藏八音盒,龙笳喜欢各种镶嵌宝石的小挂件,整个工作厅就很有几分法式宫廷的低调奢华感。 主持人的目光从一串翡翠蓝宝石吊坠中往深处看，忽然好奇地咦了一声：“这个盒子是？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拿扫把抹布互怼的几个幼稚鬼突然回过神来，慌张地交换了下眼神然后同时转头看霍刃。 霍刃很无奈：“可以……” “真的可以吗？！”拿着一串烤棉花糖的谢敛昀忽然拔高声调：“刃刃你再想想！！” 龙笳伸手把盒子从收纳柜深处抽了出来，把密码盒当着他们的面打开。 里面放了一沓文稿纸。 主持人还以为这里头是什么珍贵物品,看清是纸张时很诧异：“如果是**的话,我们可以避开或者剪掉这段的。” “倒也不是。”龙笳斜眼还在瞟谢敛昀：“老谢，解释一下？” 谢敛昀甩头就走：“我去给你们拿水——” “回来！” 大概在《皇冠咖啡厅》播出没多久以后，龙笳渐渐发现梅笙遥经常往谢敛昀那儿跑,然后房门一关摇滚乐放到最大声,门口却没有挂领带。 龙笳难免想歪，还是很严肃地找了个时间跟谢敛昀谈心。 “遥遥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不能太过了。” 谢敛昀一帘莫名其妙：“哈？” 龙笳懵住：“不是我想的那样吗？那你们两在？” 刚好聊天一摆头，就瞧见桌子角的一个饼干盒子。 龙笳把盒子打开想摸一块吃，谢敛昀紧接着就扑了过来：“别别别——” “实际上,”霍刃慢条斯理道：“里面装的是……雷文。” 主持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雷什么？”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a官方论坛成立之后,cp区热度水涨船高,各种产出都源源不断。 除去各tag的镇圈之宝以外，很多中短篇都文笔上佳很有感觉。 但也产生了很多副产品，崩完剧情崩人设。 比如玩弄全队的渣攻谢敛昀，媚视烟行的渣受霍刃，被充分泥塑的花魁龙公子，ntr剧情里被大腿画正字的小池…… 谢敛昀什么没见过，自己憋笑憋到嘴角抽搐，索性把小坏蛋梅笙遥也拉了过来，两个人边看边狂笑，绘声绘色地跟着读台词。 “龙哥哥！玦儿从未幻想过和你在一起！” “教导主任来了——昀大哥你快把烟掐了，现在跑还来得及！” “刃刃宝贝！山无棱！天地合！” 这事儿暴露之后，两笨蛋被其他四只拿枕头暴揍了一顿。 “本来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霍刃揉着额角道：“结果过了没几个月，我们开始做新专辑。” a一共六个人，六个人里能做到写歌编曲时从来不摸鱼的，只有霍刃和梅笙遥。 谢敛昀属于边摸鱼打游戏边颅内创作的神奇物种，不属于讨论范围。 这几年皇冠做专辑都力求精品，全部独立原创的结果就是被死线追着烧脚脖子。 偏偏摸鱼乃人类一生之敌，大伙儿往往写着写着就逛淘宝敷面膜玩橡皮去了。 纪律委员梅笙遥再三炸毛无效之后，不知道从哪就把这万恶之源的小盒子给抱了出来。 “谁再摸鱼！！谁就自己读自己是主角的同人文一千字整！！！” “龙笳你再玩那个羽毛笔试试！！！” 主持人在听解释的时候大致扫了几眼文稿的内容，被雷到直接懵掉。 这……这是什么异次元文学…… 为什么这小说里的梅笙遥会自称奴家……霍刃还穿旗袍……旗袍？？？ “那效果怎么样呢？” 众人一脸沉痛的点头。 “代价太恐怖了。” 看自己是主角的小说就已经是公开处刑了，还要把那些完全ooc的台词读出来…… 龙笳读完all龙邪教的镇圈文时一度笑崩，笑到趴在柜子旁边肩膀乱抖。 “操，这都是什么人写出来的？！” 第一期《皇冠的落日》播出时，粉丝们全都像被发了一份大红包。 这几年皇冠的团综都是全民向节目，虽然都很好看但商业性质更强，也很需要数据组宣传组的配合帮忙。 但这个节目，就纯粹是送给所有宝石的专属礼物。 不用转**播，不用绞尽脑汁想彩虹屁，也没有多余的游戏环节，就是展示他们最喜欢的人的日常生活。 喜欢一个遥远的人真难啊。 见不到面，更不能触碰到他的指尖温度，所有情绪都像是隔空的单相思。 可正是这样遥远的星辰，就好像是悬在最北端的明灯，让每一份喜欢都能化作引路飞舞的萤火虫，带领着他们走出人生中最晦暗和窒息的那一页。 这个礼物使宝石们能充分看到真实又富有魅力的六个人，不亚于异地恋&异国恋男友写来的长长情书。 团粉、唯粉、事业粉、妈妈粉、女友粉、cp粉看这个节目时，视角和感受都截然不同。 “刃刃果然能扛总攻大旗！！！我的刃all之魂今天就是闪耀银河系的爆炸中子星！！” “谢敛昀你离粉丝生活远一点球球你了！！！！” “龙哥的健身房好可怜啊，健身房就没有人权的吗？！健身房保护协会发出严厉谴责！！！” “握草，书房还有考研教辅……窒息。” “十七楼的几个小花园我都好喜欢呜呜呜，我要是雪团能天天和哥哥们一起住就好了……” 接下来每期节目的场地由进团顺序开始。 最早进团的是谢敛昀。 大家都以为谢谢会选网吧街机厅之类的地方，薄玦在录制前还偷偷买了个防烟熏的加强版口罩。 然而谢敛昀选择的是时都音乐学院。 时都音乐学院和时都戏剧学院只有一街之遥，大学城里松柏长青，稚嫩的面孔都扬着朝气。 “我小时候经常混进来听课。”谢敛昀领着一众人走进校园中，如同老学长般穿过凤凰花林和象牙中庭，在悠扬的小提琴声中往前走。 “这儿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了。”他笑道：“秋千，湖水，百闻楼图书馆，还有海灵音乐厅。” 许多大学生认出来他们六人，远远围着试图拍照，又或者笑着挥手比心。 霍刃许久没有进过校园，瞧见陌生环境时再度被点亮憧憬。 “伯克利比这儿还大吗？” “不同学院不同风格，”谢敛昀瞥了他一眼：“如果是你的话，读一门博士换个大学玩，人生后半辈子一样能开挂。” 霍刃哑然失笑：“昀哥太抬举我了。” 老教授里有一位已经寿终正寝，其他几个老爷爷老太太瞧见是昀昀过来了，都跟见着亲孙子似的拍肩膀摸脸摸头。 谢敛昀难得乖巧地任由搓脸，老教授们问什么就答什么，特别顺从。 薄玦笑了一声：“反骨没了？姜叔要是看见你有这一面，估计头发都能被吓得竖起来。” 谢敛昀默默摇头：“叔他就是被我这一面蒙骗到才把我领走的，都是孽缘啊孽缘……” 第二个进团的是池霁。 他们拍摄节奏很舒缓，刚好在伦敦玩乐几天，不急着走。 梅笙遥知道可以趁着公差狂玩几天时还有点担心：“姜叔不会扣咱们明年年假吧？” 霍刃忍不住揉了揉他脑袋：“不会，明年我们去瑞士度假，酒店都订好了。” 繁花，草原，牧场，雪山，玩一个月都不嫌多。 池霁先前时装周时回过几次伦敦，早已大大方方地把肤色各异的全家人介绍给队友们。 池池在意向表的第一选择里写了westend。 这里一部戏剧上映就能马不停蹄地连演二十多年，整个文化区里哥特建筑林立，每一幢剧院都承载着不同剧目的深刻灵魂。 池池去的剧院并不算大，但同样历史悠久，如今仍在上演《春醒》。 斜对角另一家正挂着《摇滚芭比》的巨型海报，长发垂腰的妖冶妆容依旧醒目。 不同人种肤色年龄性别的人们穿梭往来，偶尔还有装扮成玛蒂尔达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他们六人站立在人潮如海的繁华街头，笑着和其他异乡客签名合影。 剧院老板也听闻了池霁回国成为偶像的事情，过去几年还和他写过几封邮件寒暄。 这次节目组再次过来，老阿姨慈和地把旧舞台空了出来，供他们拍摄和了解noah从前停留的地方。 大部分卡司都在后台练习，部分换成了生面孔，钢琴声隔着墙栏帷幕叮叮咚咚。 今天并没有演出，布景也没有摆出来，舞台宽阔空旷，观众席隐在昏暗中。 不过舞台角落里还放着一台立式钢琴。 池霁原地转了两三圈，习惯性地坐在了钢琴前。 “我刚来的时候只有这么高。”他比了下手，笑的很怀念：“排练《玛蒂尔达》的时候，江绝就趴在秋千上面，我站在后面帮忙推。” 嗖的一下能飞到观众席上空，可好玩了。 谢敛昀想到他们初见面时的那场表演，眉眼也含着温柔笑意。 “来弹点什么。” 大家一起应和：“池池，再来一段。” 池霁旧地重游，这会儿一时也想不到别的旋律，再度奏响他们听过许多次的《wickedlittletown》。 “youknowthesunisinyoureyes 你可知你眼中有烈日 andhurriesandrains，dcloudyskies.” 有飓风和暴雨，还有乌云密布的天空 这首歌同样出自《摇滚芭比》，不知不觉中已经陪着他们走过了属于皇冠每一年。 温暖治愈，就像一个宽慰的拥抱。 前奏响起的同时，六人默契到不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同步和声。 谢敛昀和龙笳用男低音垫了底声，梅笙遥和池霁的轻缓吟唱则张开翅膀飞向远方。 他们每次唱歌时都感觉自己在鲜活又自由的活着。 “you\rerunningupanddownthathill.youturnitonandoffatwill. 你穿越那座山丘，收放自如 there\snothiothrillyoudown.” 这里已再也没有什么会让你惊悸痛苦 先是大合唱，然后再二重唱，一前一后转折往复，流畅如川流奔腾向前。 多年的熟悉已经铭刻在骨子里，谁的音挑了又转，其他人都能一秒跟上共同变调调谐。 于是又从二重唱跳到阿卡贝拉，大有当年没出道时一块在公司楼下罚站的快活。 歌永远是同一首歌，唱的人心情不同，表达的效果就截然不同。 “ohboy，luckhasledyouhere 幸运已经引导你来到这里 andthey\resotwistedup.they\lltwistyouup，ifear 他们扭转是非曲直，恐怕会将你置于险地 thepious，hatef.you\returningtricks\tilyou\returnedout” 伪善的虔诚和憎恶，让你变着法的掩饰自己 从前每个人在困苦艰难中挣扎的时候，其他队友都会伸手把他从泥泞沼泽中拉出来。 这首歌拥抱过太多愤懑痛苦，纯净宁和如初。 今日再唱时反而心中无忧，每个人都脸上带着笑。 “andthenyou\resomeoneyouarenot 你已经迷失自我 andjuncityain\tthespot 而章克申城无法容身 remembermrs.lotandwheurnedaround……” 还记得罗德夫人，当她回首时…… 还没有等这一句唱完，池霁忽然瞧见慈祥笑着的剧场老板，一时红了脸弹错两个音。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薄玦好奇道：“您觉得这个和声怎么样？” “很惊艳，”老阿姨笑道：“但我更多看到的是，你们真的非常爱对方。” “noah能和你们成为家人，我很为他开心。” 梅笙遥排在第三个。 虽然这个磨剑十年的计划最初因他而起，但是因为年龄和综合原因，他是第三个通过考核正式进团的人。 霍刃陪梅笙遥填意向单的时候，很敏锐地记着旧事。 梅笙遥从出生起，就如同被生母弃置的幼犬一般，几年如一日的关在空空荡荡的大别墅里。 梅家爷爷奶奶虽然都悉心陪着，家庭教师佣人管家一应俱全，但因为父母都实在太过忙碌，他的童年其实很苍白。 梅笙遥是影后天王之子，身份金贵又从出生起就被狗仔队们盯着，得亏小时候送去了洛杉矶红房子里和一众练舞生包括池霁呆过两三年，否则性格早就被影响的冷漠疏离。 所以在日落归处这个问题上，他并没有答案。 十七楼就是他全部的选择了。 霍刃不想看他难过，帮忙找其他的备选项目。 少年瞧着他刃哥努力逗他开心的样子，突然去翻了个日记本出来。 “这个怎么样？” 日记本特别厚，抱起来都沉手。 前头十几页都是用蜡笔歪歪扭扭写的大字，还画了些太阳和小花。 伴随着页数推进，字迹不断被矫正调整，如今早已是一手流畅明隽的柳书。 霍刃在看见熟悉的字体时有些诧异，下意识地投以询问目光。 小坏蛋嘻嘻两声坦率承认：“刃哥觉得好看，我当然也觉得好看啊~这个练起来很快的~” 霍刃失笑道：“写的很好，一看就下功夫了很久。” 日记都是些七零八碎的日常记录，还用彩铅画了很多q图，和气质冷秀的柳书放在一起就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霍刃挑了几页温馨简单的故事，和所有人回到时都再度走了一遍。 姜恕带他们吃冰淇淋的那家店、第一次开演唱会时上过的高高悬空台、龙笳开过的好几台酷炫跑车、十六楼里的蜂巢舞蹈室…… 主持人本来并不追星，这段时间跟下来也渐渐为之动容，悄悄把皇冠的几张专辑反复听遍，然后不知不觉地开始追过去以来的所有综艺。 这样温暖向上的天团，当真像明光一样，在给予整个世界温暖和照耀。 又有谁能不喜欢呢？ 第四个轮到了薄玦。 薄玦自然是选择回家，带他们去了奥地利，还洗了一大碟樱桃出来。 确实好吃，甜香到谢敛昀都不好意思再跟他拌嘴。 龙笳没想到自己会在分手以后去拜访前男友的家，走进低调古典的大庄园时还有些神情不自然。 伴随着霍刃被薄环一个熊抱，薄家父母笑着和龙笳问东问西，喜欢的不得了。 “小环长高了呀。” “这孩子，现在请了声乐老师和舞蹈老师天天在家里练，”薄爸爸头疼道：“你哥不都炸过好几回了，怎么就不听呢。” “肖赛拿第一太难了，哥哥说拿第三也很不错啊。”薄环认真道：“哥哥跳舞都那么好看，我也可以的！” 薄玦放弃跟这个小笨蛋沟通，随手给龙笳递樱桃。 “你也尝一个，很好吃的。” 龙笳怔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他会在镜头前给自己喂东西吃。 他们在分手以后都在刻意保持着一分客气，真实交流几乎没有。 青年犹豫了几秒，还是缓缓叼住他指尖的樱桃，然后快速把两颗都吃完。 薄爸薄妈懵住当场。 这两个孩子……怎么回事？很亲近啊？ 旁观到这个情况的所有人跟着石化。 怎么回事？？ 这两人终于不冷战了？？ 薄玦唰的一下耳朵尖都红透，哭笑不得道：“你下次用手接好不好？” 龙笳意识到自己突然犯蠢，窘迫地啊了一声，赶快道歉。 “没事，”薄玦顺手给他又喂了一个，指尖喂到唇瓣旁才松开，心安理得道：“好吃就再来一个。” 他坦坦荡荡，旁边的人反而又有点迷惑。 难道是我们想多了？？ 龙笳怔怔地把樱桃吃完，驯服点头：“很甜。” 他们在维也纳呆了四天，滑雪登山听歌剧逛教堂，一块在国家歌剧院门口比心拍照。 临走之前薄环舍不得放人，可怜兮兮地抱了下薄玦：“哥哥我会想你的……我一直都好想你的。” 薄玦叹了口气，揉揉头道：“你要是在这儿呆烦了，明年来时都住一段时间也好，到时候我带你到处逛逛。” 薄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诶——” 薄家爸妈扭头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 “练舞一定不要伤着腰和腿，结束时要好好做拉伸，”薄玦帮薄环把围巾整理好，温和道：“学一学当个乐子，挺好的。” 薄环眼睛都红了：“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轮到龙笳时，龙三公子琢磨了好半天，然后带他们去了一趟玄御集团的总部。 他走到哪儿，附近路过的员工都不敢过来搭讪，就恭恭敬敬地唤一声龙公子好大家好，然后抱紧公文包快步走掉。 “我家就在那，”龙笳指了指原处山坡上的别墅，简单纯朴地解释道：“确实家里考虑过……让我回来给哥哥姐姐帮忙，跟家里人多聚聚。” 这里的聚聚指的是和全家老小三代总裁们一起开会，共同主持下一应分公司的战略计划。 龙家老爷子是个古板性子，一度希望孩子别去英国读伊顿，死活在国内给他留着学籍，所以后面才让那个冒牌前女友在微博闹出大笑话来。 老爷子和老太太都不太习惯三孙子的偶像身份，但是后来在电视里瞧的多了，又怎么看怎么喜欢。 虽然逢年过节还是会叮嘱几句，希望他早点回来给爸妈分担点工作，护着玄御集团渡过瓶颈期转型升级，但也没真的强迫他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 龙笳揣着兜在园区里信步闲游，姿态放松。 “有时候回来看看，也觉得日子过得好快。小时候我爹领着我散步，走到这个雕塑旁边的时候还开过玩笑。” 玩笑内容是到底该把这崽子送去华尔街还是伦敦国际金融中心镀金。 娱乐圈里泡大的谢谢和遥遥仰头数这儿的摩天大楼到底有多少层。 “好像还蛮枯燥的？”龙笳想起来了什么，侧头看向主持人：“这凑不够一整集吧？” 主持人自己也没进过这种地方，说话底气丁点儿没有：“都，都行的……您看着办就行。” 薄玦没忍住，在旁边捂着嘴笑。 龙笳看见薄玦又笑了，忽然脸上有点红，像个有暗恋对象的高中生。 “那，去我家庄园里再逛逛？” 他瞧见摄像师们拍远景去了，压低声音道。 “小薄老师，其实我家的狗狗和马也都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想看你天天都这样笑。 第139章 【作话是剧透随便看吧】 霍刃想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了故事刚开始的地方。 他的那栋房子还留着,并且没有任何改变。 房子是外祖父为母亲购置的婚房。 张武刚结婚那几年还没有酗酒赌博，凭借俊朗外貌和舌灿莲花很受单位众人的欢迎。 小两口在生下孩子以后一度过得和和美美,窗口也曾摆着鲜花。 霍刃带着他们回到这个脏乱又陈旧的小区时，其他几个出身太好的朋友一度露出诧异的表情。 倒不是对这段过去有什么质疑抗拒，只是单纯没见过这种生活区。 陈小眼在筹备着和初恋女友的婚礼,陆姨在病愈之后在另一个街区找到工作,现在小日子也过得很安宁。 他再度归来时,身侧只有皇冠。 但也足够了。 房子并不算大,绿油漆后来被邻里们默默擦干净了，房子里还残留着刺鼻的气味，到处都沾着灰。 六个人一走进这灰尘弥漫的旧屋里，池霁就被呛得打了个喷嚏。 霍刃笑着递纸巾给他,看向镜头时神情平静。 “我是在这里长大的。” “这也是我的父母……留给我的最后留念。” 墙角的酒瓶、封面被撕走的课本,很多东西都保留着八年前的痕迹。 谢敛昀揽着霍刃的肩往前走，忽然瞥见窗口还放着一盘磁带。 “梅笙遥——看这个！” 少年有些茫然地凑过去：“啊？” “没见过吧？”谢敛昀啧了一声；“这是你爸那个时代的东西。” 他说话时用指腹把磁带上的灰擦了两下，还真就露出了斑驳的标记。 是梅衡的《不如不忘》。 霍刃自己都忘了这一茬,隐约记得这是爸爸送给妈妈的磁带,那时候自己才八岁。 大伙儿对九十年代的旧物都好奇心爆棚，还真就把老头般乱咳嗽的磁带机给修好了。 齿轮声沙沙响了几下，把《不如不忘》再度播了出来。 “我们来帮刃刃收拾屋子吧？” “好啊——团建走起！” 五个偶像还真就像一帮勾肩搭背的阳光青年，拉着霍刃一块去超市里买新围裙口罩和抹布,在一众路人的诧异注视下陪他往回走,听着反复循环的磁带把旧屋门窗打开,阳光和清风都尽数放进来，让这里更像家。 陈旧封闭的过去也随之被洗涤一净，再无尘垢。 梅衡的声音依旧清澈温柔，听得主持人莫名红了眼睛。 他们真好啊。 新年很快就来了。 伴随着团综的顺利播出，新春档期陆续落实完毕。 时都很快被节日氛围包围，处处都悬着大红灯笼和喜庆彩狮。 市区内虽然不让放烟花，但a的新歌《吉祥新年》自带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混迹在超市和大卖场里很喜庆。 ——这歌实在太口水，统共就花了谢敛昀四十分钟。 梅笙遥嫌弃他写的不像个玩意儿，改都懒得改。 从去年年初到现在，所有人都在细致保护着池霁，舍不得这样纯净的存在被尘垢沾染。 好在一直都有惊无险。 池霁状态很好，小年夜还和大家一起参与了晚会的演出，赢得了一片的喝彩声。 姜恕这段时间应酬招标定档一堆事忙到头掉，喝水都叼着根吸管哐哐哐按手机。 皇冠是今年夺冠osc的最热门人选，好多赞助商和投资方生怕他们身价涨到天文数字，抢着签合同续约，连助理们的电话都跟着被打爆。 年关越近事情越杂，刚好还赶上了业内的四巨头会议，整个会展中心都包了下来。 姜恕打电话跟霍刃确认完他们那边的演出情况，电话还没挂就侧着身敲公文包：“报告书呢，还有二十分钟我可就上台了？” 田助理下意识一掏，手里扑了个空：“哎？我装包里了啊？” 快过年了，姜恕也懒得跟她置气：“又忘房间里了？你去找找。” 助理狼狈点头，匆匆离开了会场。 她前脚刚进电梯门，后脚韩渠就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文件袋。 田毫在看清是他的时候吓得一抖，本能地就想往外跑，不跟这人混在一起。 “慢着。”韩渠慢条斯理道：“田小姐见着人，半点分寸都没有啊。” 他反手在电梯上按了三个键，电梯门即刻徐徐关闭，对外电子屏跳出『检修中』三个字。 “你要做什么？！我报警了！” 韩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反而往墙上一看，抱臂道：“知道这会展中心是谁的资产吧？” 是老韩家的。 田毫脸色一变，防备道：“姜爷如果知道——” “监控都由我管，他知道什么？” 韩渠抬步向前，含着笑把文件袋递到她的怀中，又从胸前口袋里抽出了一把钥匙。 “田小姐，帮我送个快递。” “只要你把这个文件袋交给池霁，不管结果怎么样，这钥匙都可以让你在宏岳银行的保险柜里取出一幢房子和六百万现金。” 他没有给田毫反应的时间，进一步压紧距离，几乎把助理摁在了电梯墙上。 “像你这样的小助理，从来都没有多少的选择机会。”韩渠俯耳言语，如毒蛇般嘶嘶出声：“你当然可以拒绝。” “如果你拒绝，我转头就可以给姜恕漏线索，让他有充分理由怀疑你是内鬼。” “还记得……上一个内鬼是怎么死的吗？” 田毫瞳孔一缩，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你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站在姜恕和a旁边，就只有这条命。” 韩渠爱怜地用掌心摩挲着她的脸颊，玩味地仿佛是在端详猎物。 他韩渠的那些手段，跟戚鼎裴如也那些在商界周旋太久的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但要控制一个涉世未深的普通助理，还是绰绰有余。 “包裹很小，就放了几张纸而已。” “这坏事你若是不做，罪名我会亲手送过去。而你会被全行业封杀，这辈子都没法让姜恕再信一个字。” “你若是做了，身份职业甚至国籍我都能帮你解决——再说了，你一直在努力赚钱出国留学，不是么？”他笑意渐浓：“我可以给你去常青藤的推荐信，所有途径都洗白个干净，不留任何纰漏。” “不——我，我会告诉姜爷的！”田毫惊恐道：“我不需要那么多钱，我出去以后就跟姜恕说，把你的计划全都告诉他！” “是吗？”韩渠晃了晃手机，未发送的短信就在眼前。 “是你跑过去的速度快，还是坐在姜恕对坐的晁总开口快？” 晁总？！不可能？！他不是公司的核心董事吗？？？ 田毫已经快要崩溃了。 韩渠见她入了套，暧昧地舔了下唇。 空手套白狼，也就够哄哄这种蠢女人。 “姜恕的老朋友两三句话一灌，他还会信你？” 田毫一直在发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抱着的就是那袋文件。 “你知道你会怎么做。”韩渠再次把最危险的念头在她大脑深处压紧：“因为你没得选。” 大年三十的活儿一结束，所有人都齐齐松了口气，有种即将大功告成的兴奋和快乐。 二月**年初一还有一场商业活动，姜恕原本想把六个都接去，一听见韩渠和那个半红不红的false刚好就在五楼活动，再三考虑还是吩咐池霁在家里呆着。 “也就三四个小时，晚上叔回来接你出去玩儿。” 池霁乖乖点头，送他们出门时唤了一声：“叔，我们好久都没吃火锅啦。” 姜恕脚步一顿，本来想一口答应，又想起来邬医生的叮嘱。 “小池最近睡眠质量不好，还是频繁做噩梦，饮食尽量温和清淡点。” “过几天，”大叔招招手：“我这几天闹肚子疼，下周带你去。” “好——等你们回来！” 一众人走了没多久，门又被敲了两下。 池霁叼着春卷过去开门，发现是田助理站在门口。 “田姐？”他眯眼笑道：“是不是姜叔又忘记什么东西啦？” 田毫从一楼走安全通道一路到这里，直到现在手都还在抖。 她根本不想关心包裹里装了什么，完全处在被扼住喉咙的恐惧感里。 她刚毕业就进了spf，做的都是跑腿拿东西的杂活，社会阅历根本不够处理这种复杂情况。 “你……的快递。” “诶？我没买东西啊。” 韩渠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田毫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按照韩渠的说辞匆匆道：“好像是你朋友寄来的。” 池霁忍不住笑起来。 “我在国内除了认识刃刃他们之外，就只认识江绝啦，是他托人送来的吗？” “……嗯。” “辛苦啦，”青年接过包裹，笑着道谢：“你脸色不太好，记得多休息。” 田毫急急点头，转身就走了。 池霁拎着包裹哼着歌走进卧室里，先是掂了掂里头的东西，然后才拆开胶封。 是一沓彩打出来的文件。 第一页就是#池霁开除男籍#的热搜和拼接截图。 池霁瞳孔一缩，本能地把这包裹推远，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别看，这绝对不是江绝寄来的，绝对不要看。 他屏住呼吸，如同对待蟑螂般用纸巾覆住大开的表面，把纸盒放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准备出门给姜叔他们打电话。 这么做是对的，刃刃他们肯定会表扬我超乖。 池霁压着气息起身想要走出房间，努力把脑中刚才一瞬即逝的画面都忘掉。 他一步踏出了房门外，一步还留在室内。 不要回头。 绝对不要回头。 他怔怔地松开门把，不受控制地往回看了一眼。 垃圾桶里的纸盒刺眼到让他无法呼吸。 池霁关上了门，安静走回垃圾桶旁边，独自把纸巾拿开，一页一页地往外拿。 被所有人极力掩盖的，来自2016年整个春天和夏天的全部恶意喧嚣全都在往外释放。 人们在嘲讽他的性感舞蹈，尖刻痛骂着他的喜好和妆容，毫无底线地合众开除他的性别。 一个又一个视频截图里，大学生、主播、上班族，在用扭曲又夸张地妆容模仿着他穿高跟鞋跳得那段舞，忸怩作态，赢得一片喝彩。 他的名字，池霁，诺亚，全都成了一个笑话。 “吃鸡是tj吧？在英国没被老外玩，爽不爽？看他那个舞，骚的不行！” “听说是变性人呢……有整容医院的朋友已经给出石锤了，呕。” “这种人是怎么红起来的？败坏社会风气，也不怕教坏青少年，这么色情露骨的东西就应该禁播！” “团粉表示真烦a里有这么个玩意儿……自觉退团不好吗？” “还要点脸就该自己退团，真是给其他哥哥们丢脸，皇冠就不该有他！” 一页一页。 一页一页。 池霁坐在满地纸张里，已经失去再逃离这里的可能。 我怎么会这么天真啊。 如果刃刃和笳笳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今天也不带我出去？ 如果这个世界还在爱我，这些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昂起头极力想要呼吸，四肢却如溺水般开始痉挛。 羞耻心被织作钻透肺腑的荆棘牢笼，将他彻底钉在了这里。 过年出去表演的时候，台下的人都在看我，是不是也在看我的笑话？ 刃刃他们到底还扛了多少？我是不是给他们添了太多麻烦？ 池霁抽着气想要控制眼泪，用最后力气找来陶盆和打火机，把每一张耻辱印记都烧成灰烬。 他不敢触动烟雾报警器，倾着身子靠在窗台边一边流泪一边焚烧，试图把自己从重重荆棘中救出来。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视频啊。 他们p出黑白图片，用我的名字开这么多玩笑，真的就很好玩吗。 是不是我的所有朋友，所有人都看到过我狼狈又丑陋的样子？？ 耻辱已化作最锋利的那把刀，在极力绞碎他所剩不多的安全感。 最后一张被揭开时，底层压着一套女式黑色蕾丝内衣。 犹如恶魔的最后邀请。 池霁用手背轻擦了下脸，扬起苍白疲倦的微笑。 他拎起那露骨的胸罩和丁字裤，把它们尽数放进了还在燃烧的灰烬中。 然后抱着满怀烈火一跃而下。 -2- 热闹喜庆的节目后台。 姜恕手机响了好几遭，突然有戚鼎的紧急呼叫。 电话刚一接，戚鼎直接骂了过来：“你他妈人呢？！其他人呢？！！” “你这是怎——” “池霁在抢救——什么都别管了来第三医院，已经瞳孔扩散了快一点操！！！” 姜恕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开口时手几乎握不住电话：“池霁？小池？” 戚鼎根本顾不上和他解释，在抢救室前拽住人高声求救：“护士，护士求求你们救救他，那孩子才刚满二十三岁啊——他还那么年轻——” 姜恕几乎是强撑着让自己从墙角站起来，走路都不稳。 霍刃上完妆过来，招呼道：“叔？喝杯水吗？” “快，第三医院，池池出事了。”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都已经完全失去控制。 公司所有人都在控制堪称暴动的记者，抢救室前挤满了流泪的人和恳求声，心脏复苏的电流被送到了最高点—— 裴如也赶到现场时霍刃就呆立在隔离门外，怔怔地流着泪在望里面的残影。 他看到裴如也在，这一刻束手无措的像个快要失去亲人的小孩。 “老师，池池他还有救的，对吧？” “老师你认识好医生吗？我们再多请几个医生，再多……” 裴如也一言不发地把他抱紧，任由他挣扎着在自己怀里崩溃到痛哭失声。 姜恕在赶到抢救室门口时就已经站不住了，整个人踉跄着摔倒在地上，被扶起来以后也张着嘴没法开口。 冯仪的经纪人老徐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扶着他整整坐了一下午。 冯仪自杀之后，老徐缓了四五个月才活过来，如今再坐在姜恕身旁的时候，两个老人都在流泪。 “这不怪你。”老徐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声音干涩：“谁也不想这样。” 姜恕枯坐在铁椅上，半晌才缓缓摇头。 “……怪我。” 最后手术灯熄灭，医生终于摘下口罩走下来。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没有人能接受这个事实。 昨天，甚至在几个小时前都是活生生的、会笑会动的池霁，就这样消失了。 霍刃在听见这句话时就已经没法再控制情绪，心脏紧绞着疼到他根本不能呼吸，开口时都只有急促地抽气声。 裴如也第一时间把他控制在怀里，示意其他过来帮忙的高层安抚住其他成员。 这件事根本没有给任何人接受和缓冲的时间，即便如此，姜恕还是浑浑噩噩地站了起来，去给他的孩子安排殡仪馆和水晶棺。 一开口就在流眼泪，坐在棺材旁边时反反复复地碰触着玻璃，想要再摸一摸他的脸。 霍刃已经没法再进行任何思考了。 他听到挚友死讯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五脏六腑都被拉扯搅碎到不成形状，脑子里反反复复地都在想为什么。 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变得很模糊。 他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在反复恳求裴如也，求他把完全崩溃地自己带去池霁最后停留过的地方。 警方已经把十七楼设为侦查区，在卧室和池霁坠落的十一楼平台都发现了大量的灰烬和残余纸片。 场内还有一个没有烧掉的纸盒，但无法检出其他人的指纹。 十四楼还有一层缓冲带般的雨棚，让遗体被保留的还算完整。 霍刃根本做不到去看一眼那口水晶棺，被警方请出十七楼之后就蜷在十六楼的办公室里，整整三天都不吃不喝，目光完全丧失焦距。 此刻的他似乎更应该去思考未来。 比如如果这个团解散，他算什么，还能去哪里，会有怎样的未来。 可是再三徘徊，脑子里都只有一件事。 池池不可能做这种事。 池池是被谋杀的。 他是被杀死的。 我要给他报仇，把姓韩的全家都连根毁掉。 可所有恨意痛苦，都敌不过生命中突然缺失一角的空白和茫然。 霍刃半睡半醒间总能看到池霁，看见他在弹钢琴，他在唱歌。 他蜷缩在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儿的温暖角落里，做梦梦见全团人都在，他们还聚在一块唱歌，准备明天就去外地录节目。 池池怎么会消失呢。 这不可能，不，不可能…… 深夜时莫名恢复清醒，又骤然惊觉。 他和池霁初遇时听到的，竟是春醒的葬歌。 便像是冥冥中早已命定的诀别。 谁都不能接受这样突然的巨变。 谢敛昀就静静坐在水晶棺的旁边，不声不响地守了三天。 龙笳和薄玦都忍着悲痛在帮姜恕料理葬礼诸事，帮忙照顾梅笙遥和霍刃，做这个家最后的支柱。 梅笙遥当天晚上就径直消失，最后被梅衡在老公寓后院里找到，打了声招呼就带走了。 姜恕是强撑着去开会的。 他是掌权者，是要参与决定未来皇冠去留的人。 谢敛昀陪他去了会议室。 葬礼之后，皇冠该怎么办？ 没有人能忽视这一角的缺失，没有人能接受新成员的加入。 有高层试探着提出解散的想法，还有人坚持着要让皇冠继续下去。 二零一七年二月十七日，上帝带走了诺亚。 这则消息引爆了微博，团粉们直接被打击到通宵流泪点烛守灵，哽咽着缅怀难过，一遍遍地回顾追思有关他的一切。 晴天姐姐已经崩溃到去找池霁是假死的种种证据了。 从七楼跳下去，还有缓冲带，池池一定没有死，他只是不想再呆在这种污浊地方，找了个能被这个世界接受的离开方式而已。 七楼不高啊，那么多人都能生还，为什么奇迹不会出现在池池身上？ 但对许多圈外人而言，这不过是无关痛痒地又一则亡讯。 每年都会有知名人物去世，他们会象征性地转发怀念，然后转瞬忘记，不再关心。 二月二十日，是葬礼和火化的日子。 osc颁奖礼准时开始，郊外的某一处别墅已经开始放烟花庆祝。 一众名流巨星汇聚在国外的红毯前，珠光宝气地接受着闪光灯的洗礼。 黑纱和挽联早已一应俱全，人们沉默地站立在水晶棺前，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韩渠狂笑着在和手下们开香槟吹气球庆祝，爆乳名模们跟着夜店音乐摇晃屁股，餐桌上还放着七层高的翻糖蛋糕。 纯金皇冠再一次被捧到了大众面前。 鸽血红宝石嵌在正中，小巧钻石点缀旁侧，还有蓝宝石如星辰般错落分布，承载着无数人的热爱与梦想。 “本年度被授予皇冠奖的是……a。” 镜头随之调转特写，六个座位空无一人。 第140章 第 140 章 霍刃几乎处在意识涣散的状态里。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病了。 停灵一共三日,他便浑浑噩噩地过了两日。 半梦半醒里见到最多的是池池，还有与皇冠有关的所有过去。 “珍惜时间。” “珍惜眼前人。” “为什么？” 江烟止停顿几秒,缓缓给出回答。 “因为时间……注定了离别。”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还处在低烧的酸疼中。 不远处传来细碎水声，是有人在拧干毛巾。 裴如也坐在沙发床边，动作轻缓地帮他擦拭额头。 “今天是第三天了。”他慢慢开口：“刃刃,我们要去和池池道别。” 霍刃倏地睁开眼睛,在回归现实的这一秒如置冰窟。 “池霁是被谋杀的，”他再次急切地重复道：“那不是自杀。” 裴如也沉默点头。 “你也知道,你也看出来了，对不对？！” 霍刃不顾已经完全嘶哑的嗓子，起身时用力抓紧男人的手腕，指间的力度大到几乎要抓破对方的皮肤。 “他是高功能性抑郁症,会笑，会玩闹，能正常工作写歌,可是只要被过度刺激——” 青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因为激烈情绪已经在崩溃边缘,突然坐起时眩晕感如同暴涨的潮水,耳侧传来虚幻的蜂鸣声。 “我们要先去送别他。”男人低低道：“这是最后一次见他的机会了。” “韩渠到底做了什么？你查到了吗？”霍刃用全力扶着他的胳膊，掀开毯子就跌跌撞撞地往外冲：“老师，一定还有证据,我们回十七楼——” 他长时间没有进食,膝盖和腿都不受控制。 “霍刃。”裴如也双手架住他的双肩,沉声把他拉回现实：“我知道你不想面对这些,可是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开始火化了。”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霍刃怒吼回去：“他是被谋杀的！韩渠才应该死在那口棺材里——就因为我是队长我就要承受这些吗？你是不是还希望我足够体面足够像个人样的去送他走？！！” 裴如也把他扶稳之后才松开手，良久把掉落在地上的湿毛巾捡了起来。 “消失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世间将再无池霁的踪影痕迹，有关他的一切都将回归混沌。 “不是因为你作为队长，就必须出席葬礼。” “霍刃，你还可以最后见他一面。” 霍刃完全处在应激状态里，直到听到这句话时才露出仓皇神情。 “为什么……就只有最后一面了？” 这三天里，真正运行如常的只有公司系统，离皇冠越近，越会感受到那种猝不及防的冲击。 梅笙遥彻底消失了，自始至终都不再给出任何音讯，葬礼最终统计人数的时候，也打不通梅家的电话。 姜恕知道消息时摆摆手，示意王叔不要再去找那个孩子。 谢敛昀自己找了把凳子，在水晶棺旁从早静坐到晚。 有时候坐着坐着，突然会说一句：“叔，棺材里的这人，他长得不像池霁。” 姜恕瞧一眼棺中面覆黑纱的青年，再看一眼谢敛昀，半晌道：“不用安慰我。” 谢敛昀怔怔点头，枯坐许久之后又会开口说一句同样的话。 “叔，他不像是池霁。” 虽然身材相仿，但他总觉得这里装着另一个人，甚至根本不是人，是蜡像模型之类的替代品。 姜恕不再回应他的询问。 戚鼎和苏董一直不知道在忙什么，虽然时不时地回来探望他们几人的状况，但更多时间都在其他地方。 高层们全都静默地帮忙操持着这场葬礼，谁也没法面对这样的巨变。 从今日起，皇冠永远都缺失一角。 他们的诺亚就要消失了。 葬礼举行之前的凌晨，公司都在彻夜开会。 内容无他，a的未来和前程，必须要谈个明白。 霍刃低烧了好几天刚睡着，裴如也拜托薄玦帮忙照应着他，独自来最高层会议厅里参与表决。 男团女团里缺失成员的事情并不少见。 甚至对于娱乐圈来说，一个组合从创立、走红、得到认可，到最后的解散，才是完整的一个闭环。 似乎哪个组合都逃不开解散的命运，可他们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 增设新成员的想法必然不成立，可接下来呢？ “不管怎么说，其他五个人都还在，”陈董认真反驳道：“那五个孩子还是彼此的家人，现在拆团是要他们的命，为什么不让他们承载着池池的期望继续往下走？” “你在说什么？”苏董反问道：“他们真的把池霁当作家人，今后只要再以a的身份出去，做什么都要被反复提醒这个伤痛。” “他们都才二十多岁，人生刚刚开始，还各自都有未来的规划和发展——就算是出于人道主义，也不该再捆绑下去！” 只要这个组合还在，每时每刻都会提醒他们这份痛苦和绝望，又有谁能满脸笑容的去取悦粉丝，用哪里的力量继续发出光芒？！ 对侧的几个董事面露惋惜：“可是一旦皇冠就此解散，这不就如了姓韩的意……” “现在不解，伤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另一人厉声道：“亲人死亡也是重大创伤，你觉得按照他们现在的状态还能去写歌表演吗！” 混乱之中，更多人看向了裴如也。 姜恕始终一言不发，没有人敢刺激他的情绪，更多地希望裴总能够给予决断。 裴如也微微摇头：“我们都没有决定的资格。” “这件事，要看他们五个的意愿。” “解散吧。” 众人转头望过去，却发现说话的人是谢敛昀。 青年两日内已经消瘦许多，再度重复了一遍。 “我说，解散吧。” “谢敛昀，你疯了？！” “谢谢，这可是你和姜恕亲自凑成的团啊，这不也是你的心血吗——” 裴如也制止了其他人的躁动：“听他说。” 谢敛昀缓缓站了起来，不想再在这里过多停留。 “如果不解散，其他四个人会内疚和罪责自己一辈子。” “一切结束后碰面，家里永远少一个人，他们不会原谅自己，也没办法再面对其他人。” “可如果是解散以后，如果是说一句去看看刃刃……我们还有重聚的可能。” 他说完以后再度看了眼裴如也，目光已有托付的意味。 “我去陪池池了，你们继续。” 等大门无声复位，寂静中再度有人开口道：“难道霍刃和其他四个，他们就不能互相鼓励和支持吗？” “您是觉得他们都是钢铁战士吗？”苏董骂道：“我问你，哪个孩子的心不是肉长的？！自己都没法从悲痛里走过来，还要怎样？！！” “这皇冠如果拿到手里，a的存在就使命结束，他们还有什么状态和心情去拿第二第三个皇冠？？” “如果拿不到，你觉得这份愧疚和罪责能让谁再好好过日子？” “可是——” 十年策划，十八年心血，就这么全都结束了？ 真的就要结束了？ 皇冠的使命就是皇冠。 可现在——刚刚走到这里，就要画下句号？ 从今以后，独占鳌头的又会是谁？！ 争执持续了三天，最后还是由苏董拿了签字表，逐一的去询问意向。 谢敛昀安安静静地签了字，转身继续去擦拭水晶棺的灰尘。 梅笙遥已经渺无音讯，梅衡代为回答，说他答应了。 “薄玦，你的意向呢。” 薄玦刚刚把霍刃交给会议结束的裴如也，同样三天内就仓促地喝了几口热粥。 他看着白纸黑字，还有谢敛昀的签名，惶然地抬头望龙笳。 他们一南一北地隔空相望，目光都落在棺樽中央的纯白花环上。 然后同时静默地摇了摇头。 最后一张意向表签与不签，都已经不重要了。 其他人决定离开，哪怕霍刃执意独留，a都即将成为一池泡影。 二月二十日，池霁下葬。 osc现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静默起立，为他们缺席领奖台的赢家默哀致意。 spf随即发表声明，证实了a就此解散的悲讯。 姜恕终于接受媒体采访，承认自己失职的同时表示会辞去自己在spf的所有职位，从此远离娱乐圈。 这一天城郊有刺耳的连天烟火爆竹声，仿佛庆祝着百年一遇的发财之日。 这一天长街上无数人流着泪痛哭送别，控诉公司失职怠慢，要求spf的高层血债血还。 一切都仓促匆匆，让人觉得这八年不过大梦一场。 没有人能理智冷静地度过这一天。 宝石中大多数人都惊愕到不能理解公告的意思。 先是池霁走了，皇冠又决定解散。 得到皇冠的皇冠就要消失了吗？ 今天不应该是庆祝的日子吗？池池怎么就没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多人完全不相信这个死讯，在从各种蛛丝马迹里寻找这件事的破绽。 抢救时间有问题，公司安保有问题，心理医生到底定期巡诊过没有，公司高层如此失职为什么还不引退？ 即便白烛白花摆遍灵堂，还有很多人固执地相信着池霁他没有死。 也有人在奔走呐喊，痛斥着spf是杀人公司，是失职到极点的废物点心。 前来悼念的晴天姐姐和宝石们哭红了眼睛，连着几夜无法入眠。 她们为池霁叠出成千上万只纯白纸船，每一艘船都扬起翅膀和高帆，引领着那个灵魂渡往天堂。 葬礼正式开始时，霍刃还是去了。 他穿着平整服帖的黑西装，胳膊旁侧的白纱醒目到刺眼。 苏董最后拿着意向表站在他面前时，迟疑犹豫着无法开口。 霍刃看了一眼签名，目光落在梅笙遥的空缺，以及最后一行‘龙笳’两个字上，良久点了点头。 “给我吧，我来签。” 自此日起，他的最后一个家被击碎成齑粉，自此再无任何归处。 -2- 池霁信教，弥撒开始时有神父和一众人祈祷祝福，偌大灵堂鸦雀无声。 他是被收养的孩子，养父母悲容哀怮，还是表达了让他留在本土的心愿。 归于尘，归于土，归于光。 自葬礼开始的那一秒，霍刃再也不去看任何人。 龙笳一度询问过他的状态，后者一言不发，连眼神对视都不再给予。 他已经被困在黑暗中，彻底出不去了。 陌生的圣歌在穹顶上空盘旋，远处有低泣和抽噎声。 霍刃反而有种抽离的放空感，这一刻没有流泪。 他安静地凝视着被花枝覆满的棺樽，以及睡在里面容貌陌生的另一个人。 血液放缓着速度，连心跳都在不断沉没。 他回忆着自己和池霁最后说过的一句话，回忆池霁从牢笼中一跃而下，又在绽放的白昙花中迎风跳舞的样子。 心脏再次开始绞痛。 所有记忆和思想都再也无法逃离这个桎梏，他似乎也在沉沦陷落，灵魂挣扎着不见光亮。 池霁被刺激了。 但如果是性别羞辱，如果只是那些污言秽语，他一定能扛过去。 可如果韩渠亲口或者亲手让池霁有了什么错觉，让他觉得自己是整个a的累赘，是所有人的负担—— “池池的抑郁状态和你们息息相关。”邬医生一度温和叮嘱道：“要让他觉得他是被你们需要和在乎的，让他能够拥有归属感和认同感，治疗也会变得更顺利。” “他对你们的热爱是最真实也最炽热的。” “抑郁症患者很容易有自罪心理，这也是需要物理戒网的原因。” “一旦让他产生自己给所有人增加太多负担，是欠下太多罪债的错觉……” 霍刃猛烈抽气一声，心脏再次被攥紧压缩，痛到几乎要跪下来才能支撑身体。 疼痛如同电流般在贯彻他的全身。 裴如也在他栽倒之前快速接稳，示意其他人接替致辞，扛着他的肩膀快步往不远处的医疗室走。 还没有等往外走出几步，青年又一手捂住心口挣脱开他的支撑，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然后长跪在棺樽旁侧，红着眼睛却无法再流泪出来。 站在远处的戚鼎看得心焦，询问性地看了眼苏绒。 我们……要不要告诉他？ 苏绒无声摇头。 变数太多，他们现在赌不起。 至少要再等两年。 葬礼结束的最后一秒，霍刃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转身往外走，不再与任何人告别。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有自己的未来和生活。 即便池霁不死，未来六个人各自结婚成家，未必真的能像从前憧憬的那样住在大房子里。 他这一刻感觉到的只有背叛。 谢敛昀签字他理解，薄玦签字他也理解。 可是龙笳，我喊了你这么多年的哥哥。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他脚步突然踏空，下一秒就被疼痛完全卷走意识，再度回归混沌。 -3- 洛杉矶，海边别墅。 管家和女佣们难得忙碌起来，进进出出着添置新家具和摆件。 他们的老板似乎终于有结婚成家的意向，居然带了个人回家——这么年轻的黄金单身汉可不多，不谈恋爱才像有问题。 但裴如也带回来的那个人，虽然模样俊俏，但是脸色苍白，似乎一直在生病。 最初带回来的时候是在发高烧，听说在飞机上都吐过好几回。 后来靠药物硬是退了烧，可又像个盲人，谁也不看，来家里一个月了，从来不吭声。 青年便像是化作寒冰一般，深陷在房间一隅里裹着毯子昏睡度日。 既不肯与任何人交流，每天进食量实在少到没有，要靠营养针维持状态。 谁看了都心疼，哪怕并不知道他是谁。 这青年脸庞深邃，一看就是个有锋芒的好孩子。 怎么就病成这样，要多久才会好起来？ 顶级的心理专家经常过来会诊，其他医疗人员也进出不休。 病名是心脏神经官能症、应激障碍综合征、中度焦虑和重度抑郁。 心脏的疼痛是内在情绪的外化表现，本身并不是脏器病变。 但也会一阵阵地发作。 裴如也最初是深夜工作时，发觉他昏睡时蜷着身子，疼到脸色发白。 后来渐渐就陪着他一起入眠，用体温和怀抱不断地给予安全感。 治疗还在持续进行中。 转眼春夏度过，初秋将至。 时都的那些名利纷争都化作遥远的号角声，被这里的阳光和海风吹散到几不复存。 spf，采彼，osc，娱乐圈，全都在距离的隔绝下变作了抽象的符号。 裴如也在签字时垂眼看了许久，无意识地为霍刃辩护了几句。 “不管怎么说……刃刃他会好起来的。” “患者幼时长期处在高度应激环境里好几年，还目睹了母亲被家暴的全部历程。”医师耐心解释道：“根据您的叙述，以及他现在的状态，挚友去世和归属消失这两件事，无形中是在引爆他自幼年以来的全部负面情绪和痛苦记忆，把他的被攻击感和不安全感扩张到了最顶点。” “现在的这种症状，本质也是一种自我防御和自我保护，请您一定要给他更多的包容和陪伴。” 每天要吃的药有四种。 他最开始进食困难，后来男人俯耳哄了又劝，这才渐渐开了口。 裴如也公务缠身，绝大数时间都陪伴着枯木般的青年工作度日，每天都会低喃着和他说很久的话，或者把他抱到轮椅上，带他去沙滩上逛几圈。 青年并不会应答他的询问，冷漠地如同一方寒石。 这是ptsd的典型症状。 他陷进去了，很难再出来。 不管是童年时被虐待的无数往事，皇冠和池霁的彻底消失，一切都是在彻底颠覆他的自我认知。 接触现实反而会变得更加痛苦。 “霍刃，你选择的是a，是姜叔和整个spf十年磨一剑的作品。” “不是任何跟风出道的小团体，不是随意散漫的自由偶像。” “你和a的其他五个人，都将共同承担和这个团体共生死的牺牲。” “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就将永远没有回头的路。” 记忆中的幻影就坐在他的面前，像十字路口的掌灯人。 “所有合同无法约束阐明的一切。” “都将被献祭给无尽的名利。” 男人十指交叉抵在唇间，目光洞察而悲悯。 “霍刃，现在你拥有最后一次离开的权利。” 他迟疑着伸出手，想要再看一次那份合同上白纸黑字都写着什么。 可再拿起来时，却是池霁温柔如初的笑颜。 老师。 我听了您的话，全都献祭了，不是吗？ 进食，睡眠，**。 恋爱，情绪，话语。 健康，空间，**。 可是为什么连灵魂都会变成祭品？ 他们是有史以来夺得皇冠的最年轻组合，出道第六年刚开始就拿到了最高的荣耀和认可。 代价是—— 他的家人，他的家，他的全部。 裴如也再度推门进来时，霍刃就裹着毯子坐在落地窗前，膝上落了一片殷红落叶。 后者垂着睫毛静默不语，良久才回头望门口一眼。 false今年有希望入围，在疯狂吞并资源之后一路高升，营销事件每个月都做出爆款，在群龙无首的内地人气飙升的如同又一轮造神运动的开始。 就在今天，领队已经放话出来，说自己要带着团队夺到皇冠。 他的刃刃还在生病，不能急。 就算回国，也需要重新把身体调养回原来的状态，很多事都要一步步地安排。 即便霍刃不出手，裴如也布局做事也没有打算给韩家留任何后路。 他清楚刃刃是一时被刺激到精神崩溃，没有办法缓过来。 可韩家必然要被连根拔起，斩作血泥。 他放不下，霍刃更不可能放下。 “今天喝了两杯水，进步很大。”裴如也坐在了他的旁侧，将电脑摆在他们的面前，没有动他膝上的红叶。 “要不要看几部录像？” 霍刃漠然地看着屏幕，没有给任何回应。 裴如也帮他把毯子裹好，倾身按开了文件。 画面一闪，是梅衡的访谈录像，画质模糊失真到发黄，很有上个世纪的特色。 霍刃呼吸停顿了几秒，有种自己又在做梦的迷幻感。 梅衡十五岁时还在街边卖鱼，被星探看中之后阴差阳错入了行，第二年带着专辑出道，直接爆红大江南北。 他年轻时面容俊秀，如今也保养得宜，谈起过去时笑的很坦然。 年少成名，十八岁时就在时都体育馆开了个人演唱会，当晚座无虚席堪称盛景。 随之而来的还有种种非议和谣言。 车祸门，艳歌门，抄袭门，他从艺二十余年，站在名利和争议的风口浪尖，依旧姿态平和，笑容温润。 他坐在主持人的身边，慢慢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如何意外受到赏识，如何通宵写歌作曲。 正当红时遭遇车祸，紧接着挚友罹患重病很快去世。 一重又一重的打击，就好像是坠入命运的漩涡中。 “对于拥有同行的新生代，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男人沉吟片刻，再度看向镜头。 霍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些，错觉中仿佛在与他直接对视。 梅衡在前四十分钟里回顾了人生中跌宕起伏的许多片段，此刻的神情怀念而释然。 他停顿好几秒才开口，声音蕴着力量。 “你要踩着疲惫和痛苦继续往前走。” “你要迎着非议与中伤去选择。” “你要成为唯一的光。” 霍刃看着梅衡微微颤抖，深呼吸着想要控制住自己。 他突然被带离无尽的涣散状态，真实又凌冽的空气开始在肺里膨胀。 过去，现在，未来。 苦难和荣耀让他一度被抛掷到找不到自己的心跳。 每一句话都仿佛是昨天响起，让他看到当年还没成团前时的那个孤独又执拗的自己。 他已经快要忘记有关这段录像的过去。 有关a的一切记忆都太过深刻，就好像他天生就和其他五个人在同一个家庭长大，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在正式加入a之前的所有记忆反而都模糊到失色，一度像从未存在过。 裴如也用指背帮他擦拭脸颊，再度打开另一段录像。 一个清秀瘦削的少年坐镜头前，望着他们笑着眨眼睛，颇有十五六岁时的自信爽朗。 “你好，我是霍刃。” 第141章 第 141 章 “我们的例行环节,是请你和十年后的自己聊聊天。”主持人笑着安抚镜头里有些青涩的少年：“放松点，聊什么都可以。” 十五岁的霍刃没想到还要临场发挥小作文,双手撑着椅子调整了下姿势,忍不住笑了起来。 “十年后的我，你好啊。” “你这个时候，就是二十六岁了。” 二十三岁的霍刃无声坐直,并不愿此刻的自己面对那个少年时太狼狈。 “二十六岁……应该还在做偶像的黄金时期,没有到落幕的时候。” “现在的我还在等结果，也不知道能不能加入a。” 少年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说话时声音轻快，有种尽力而为的率然。 “如果进了，我希望十年后的a，会像真正的皇冠一样闪闪发光,永不褪色。” 霍刃握紧了扶手靠椅，深呼吸着寻找更多的空气。 “也希望我们六个人的感情永远都很好很好，十年后再看这段录像的时候,在笑着一起喝酒。” 还有两年。 可是2019年的时候,小池会回来吗。 他如果真的躲起来了,又会藏在哪里？ 霍刃从来都没有放弃过那些侥幸的幻想。 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说给其他人听，只会再次刺伤他们。 “虽然还没有接触过第六个人,但他一定也很好。” 画外传来主持人的会意笑声。 “池霁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梅笙遥是很好很好的小朋友,一定会在皇冠过得很开心。 “哈哈哈这个是可以透露的吗？”少年眯眼笑道：“我就知道小池喜欢我们。” “除了对组合的期望之外,对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怎么说呢,希望十年后的我能保持阅读和学习的习惯，不要变成很无趣的成年人。” 霍刃看着电脑屏幕，眼中寒冷不自觉地在慢慢融化。 “如果未来的你遇到困境，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少年对这个问题有些诧异，扬首借了纸条钢笔。 『八风不动』 利。 两个蓝血代言，两个红血代言，无数一二线品牌和时尚周刊的狂热邀请，以及整个亚洲的盛情难却。 衰。 心脏神经官能症，创伤后应激障碍综合征，焦虑，抑郁，疲惫，困倦。 毁。 他的归属，他的唯一寄托，已经在四个签名下化作齑粉。 誉。 最年轻的osc皇冠奖得主，亚洲顶流天团的领队，二十余个国内外奖项的获得者。 “利衰毁誉，称讥苦乐。” 少年直视着他的双眼，犹如含着野心的白狼。 “四顺四逆，八风不动。” “霍刃，不要忘了你的本心。” 青年倏然一抬头，周身杀意尽数散出。 如同孤狼突然听到了久远岁月的召唤，再度血性被悉数激活。 他不能认输，他不能被困在这里。 还有很多事都没有做—— 为了池霁，为了皇冠，为了他自己，他都必须要走出去。 裴如也察觉他想要站起来，只把胳膊虚横在旁侧供他随时扶住，注视着青年缓缓站起来。 “老师。” 青年终于开口：“书房在哪里？” “康复训练计划已经做好了。”裴如也护着他往外走，不假思索道：“先下楼吃饭，别的等会再说。” 这是他们从二月到初秋以来的第一次对话。 霍刃迈步走进餐厅的时候，一众佣人都觉得诧异而违和。 他们都快把这个人当作家里的固定摆件了。 居然会动哎。 裴如也微微侧头，立刻就有人把温热的营养膳食端了过来，还贴心地摆好了刀叉。 霍刃颔首致谢，默不作声地开始重新咀嚼每一样食物和水果。 他似乎又回到了刚刚进入spf的那一年。 心无旁骛，自我规训。 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目标。 拿到皇冠，同时杀了韩渠。 他不管false未来靠什么、能或者不能拿到皇冠。 今年已经到了2017年末，18年的皇冠大概率会落在其他国家。 可到了2019年，一切都必须有个了结。 霍刃平时进食量实在太少，现在再吞咽硬物时食管都会变得艰涩。 数月的应激状态让他对这个身体的掌控力已经降到最低点。 他不得不吃一两口就停下，然后延长咀嚼和吞咽的时间。 裴如也撑着脸在旁侧看他吃饭，良久才道：“不急着全吃完，饭量可以慢慢加。” 霍刃机械性地吞了块鸡胸肉，想了想道：“现在是几月了？” “九月。”男人把情绪藏了起来，声音依旧很平静：“九月十七。” 霍刃点点头，低头把所有鸡胸肉都切成小块，继续道：“我要训练多久？” “最早也要到明年五月左右。” 糟践身体容易，恢复状态难。 他仰头算了一会儿时间。 五月身体恢复，还要写歌，出专辑，走宣传，以及料理更多的事情。 他想了好一会儿，任由棋子般的鸡肉方块在盘子前码列着。 裴如也并不催促，眼神示意厨房再准备些其他养胃的汤粥，备着之后随时取用。 “其实你可以不用再以艺人的身份回去。” 你和十五岁时已经截然不同，手中的资本，在spf和夜火旗下的股份都有足够话语权。 这个职业曾经给你带来过太多痛苦，你小时候没得选，可现在至少还有避开的权利。 何况……还有我在。 “如果仅仅是杀了韩渠，”霍刃慢慢道：“我不需要任何助力。” 可是杀人诛心。 白进红出的捅刀子，永远都比不过把一个人全部的期望和热爱都尽数斩断碾碎。 他如此清楚，是因为池霁就是这样死的，他如今也深陷在这样的泥泞里。 霍刃从来都不是亡羊补牢的人。 在邬医生和翟医生相继接手池霁的各项照顾以后，他就已经在学有关心理问题的一切。 池霁罹患了ptsd和抑郁。 然后死于发病机制和狠厉刺激。 给喉癌患者递烟递酒，给过敏者喂致命食水，给抑郁者最沉重的打击嘲讽。 抑郁体现在个人行动力减退，比起‘忧郁’‘悲伤’，更多地是‘无价值感’‘内疚’和‘机能减退’。 性别羞辱只是加重他症状的契机，ptsd会增加他在应激状态下的极端倾向，以及对他人求助的抗拒。 但韩渠极有可能最后给池霁传递了什么文件，让池霁认为自己才是拖累皇冠所有人的负担，最终一跃而下。 杀人诛心。 霍刃把所有鸡肉和鹰嘴豆都全部吃完，任由肠胃不适应地翻滚倒腾，用纸巾抿唇，端坐在裴如也的对侧。 他此刻是心口还淌着血的独狼。 “韩渠让池霁面对过什么，我都要让他加倍奉还。” 舆论，声势，道德，自尊，生命。 全部。 他要韩渠用血偿还全部。 对垒峨山风投是一回事，毁掉整个false和韩氏娱乐产业链是另一回事。 想要引导大众舆论，就必须重新站回最高的地方。 人气越高，闪光灯越多，韩渠就会死的越惨。 他要唤回所有的名气和聚光。 甚至要站的比以前还要高。 拟订计划之前，霍刃发觉自己握笔时都有些手抖。 是长期进食紊乱后的神经反应。 他瞧了一会儿凌乱字迹，再次看向裴如也。 男人没有来得及收起神情，方才还在皱眉凝视霍刃的侧脸，眸中满是关切和心疼。 霍刃怔了几秒，忽然想起来，他和裴如也曾经有一段过往。 温柔缱绻，默契深刻。 可是过去几年的暗恋和痴迷，如今早已被剧烈情绪冰封在霍刃的心底深处。 就好像从未存在过。 他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此刻也无法再提从前的那些誓约，目光落回桌面又问了一声。 “老师。” “我在。” “你会对我说谎吗？” “不会。” 他们看着对方，忽然有种陌生的沉默。 “小池……他真的离开了？” 裴如也微叹一声，知道霍刃不会再给自己任何温热眼神。 他原本想找个机会，对他的小白狼说一声生日快乐。 但是仔细一想，快乐两个字，也许不该说。 “我没有来得及赶到现场。” “当时医院里只有戚总和苏董。” 裴如也并不知情。 实际上，某个被彻底隐藏的秘密，只有三个人知道。 在第二办公室目睹坠楼的苏绒，追着救护车进了医院的戚鼎，和他的妻子，救护车里负责急救的吴医生。 戚鼎再三确认过医院的保密条约和相关监控，仍旧心有顾忌。 他最初完全被蒙在鼓里，给姜恕打完电话才惊觉事情和他的预计完全不一样。 可是公司已经出过内鬼了，医院本身也会不在完全掌控内。 那个内鬼近到可以把致命信息传递给池霁。 现在池霁还平安未卜，如果消息再暴露更多，情况恐怕会真正进入不可逆的那一步。 ——如果告诉姜恕裴如也，他们大概率会告诉霍刃。 霍刃会不会告诉其他四个孩子暂且不论，自己必然会要求探视和确认真实情况。 那孩子太过聪明，在痛苦状态下根本不会相信任何安抚，不亲眼见到决不罢休。 之所以姜恕和戚鼎都答应让裴如也带霍刃回美国休养，就是为了彻底摆脱韩渠的监视，以及制造更多的假象。 杀了一个韩渠简单，毁掉整个韩氏太难。 就算是裴家和龙家都会予以助力，一个主资本落在美国，另一个主攻地产行业而非金融风投，都需要时间来充分运转。 这个秘密在尘埃落定之前，绝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戚鼎必须联合苏绒，不仅要骗过整个公司，更重要的是要骗过韩渠，以及利用这个机会把所有的内鬼眼线都铲除干净。 争一时的风头名利都是次要的。 被利益腐蚀的spf需要一次大清洗。 足够彻底和干净的清洗。 时国正在变天。 -2- 康复训练并不算顺利。 正常进食跑步并没有什么，跳舞什么的虽然很久没有练，但多来几个小时也能渐渐进入状态。 难的是ptsd和一系列问题导致的后果。 霍刃会频繁地做噩梦，惊悸和心绞痛的状况很频繁。 从前池霁有过类似的情况，但更多的是抗拒见到外人，以及不愿外出，睡眠时间过长。 那时候梅笙遥总是抱着被子挤过去陪他，抱着温声慢慢哄，和小时候被池霁哄的法子一模一样。 姜恕从去年年初起就在不断减少皇冠的工作，用充分休养来配合医生的治疗。 如果不是最后那一次纵身一跃，也许池霁并不会因为抑郁受到太多痛苦。 可是从高处坠落的感觉太疼了。 如今霍刃失去了所有工作，资产相关都有专人打理。 他的理智可以控制他按时训练和定量进食，可他的情感不允许他入睡。 在终于能够开□□流以后，心理医生来过很多次。 常规情况下，有过重大创伤的病人都会抗拒其他倾听者的在场。 裴如也第一次送霍刃去会谈室时，只来得及离开三分钟。 还没有等他在隔壁办公室坐多久，医生匆匆找了过来，要求裴如也过来陪同治疗。 “您的朋友非常没有安全感。” “虽然他没有出声请求，但是您刚刚走远，他的疼痛就再次出现，根据我的观察，和从前他不开口时的情况很像。” 裴如也深呼吸一口气，快步走了回去。 他已经成为刃刃和这个世界的最后链接。 父母，朋友，职业，身份，一切能证明霍刃存在意义的事情都在崩离消失。 他面对的痛苦折磨，从一开始就不比池霁少。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霍刃已经抱着枕头疼到额间流汗脸色纸白，在被裴如也拥抱时几乎是本能地躲了进去，大口大口地剧烈呼吸，仿佛是刚刚从溺水中救出来。 令人安心的海洋调香气涌入肺腑的同时，疼痛被不声不响地驱退消散，退潮般渐渐消失到不见。 霍刃自己也意识到这件事有多邪性，再从男人怀里冒头出来时神情茫然，莫名和他鼻尖对鼻尖的对视了一眼。 裴如也哭笑不得：“做正事，医生还等着呢。” 女医生视若无睹：“请您选择能让自己感到舒适的姿势，不用在意我的看法。” 霍刃舔了下干裂的嘴唇，想为这个似乎有点丢脸的逃避行为解释点什么。 裴如也给他接了一杯薄荷水，起身时依旧保持着手与肩的碰触。 “慢点喝。不着急。” 霍刃开始缓慢治疗自己。 治疗ptsd，在国外较为流行的方法之一是dbt疗法。 承诺义务，建立联系，减少创伤体验，多次暴露脱敏…… 转眼就从初秋到了初春。 洛杉矶的冬天很暖和，穿着薄牛仔裤敞着风衣逛街的人比比皆是。 再一晃到了春天，花儿都开的早。 佣人们有意把家里布置的透亮轻快，把所有窗帘都高高卷起，绿萝繁花摆的很好看。 霍刃始终没有去碰有关时国的任何事情。 他清楚自己的病症，也知道自己不该被这件事刺激更多。 二月十七是池霁的忌日。 在结束治疗前，医生温声鼓励着他的进步，语气温和道：“对于很多痛苦和遗憾，我们其实不需要全盘抗拒和回避。” “接纳是很好的开始。” 霍刃初春了仍旧裹着毯子，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接纳。” “是的。”医生倾身看向他，友好道：“很多人希望负面事物，比如痛苦、恨意、抑郁情绪等等永远离开，或者被完全消灭。” “但如果你接受它的客观存在，反而会变好很多。” 霍刃凝视她许久，在这一刻突然像被点透什么。 “接纳。” “这是很合理的选择。” 在医生离开之后，他起身把毯子放下叠好，侧眸望了眼窗外碧蓝大海上的粼粼日光。 “老师，带我去红房子看看吧。”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想要出去走走。 裴如也开车带他去了旧地。 millenniumdanplex，全球顶尖舞者的起航点。 拥有国际一线的编舞大师，与无数天王天后有过深刻合作。 也是池霁和梅笙遥在这里待过数年的旧教室。 他们是来访者，在闹哄哄的各个场地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太多融入感。 裴如也近年潜心打磨着新传媒的领军公司，一年难得来这儿一次，只有几个老成员还能一眼认出他来。 霍刃在池霁停留过的地方转了一圈，半晌道：“累了，走吧。” 他们重新坐回了车里。 “还想去哪儿？” 霍刃想了想，侧头看他：“老师，你有认识的纹身店么。” 裴如也颔首应允。 纹身店老板是个五大三粗的黑人，叼着包番茄酱边呲溜着边咔嚓咔嚓剪着多肉叶子，瞧见客人来了也就yo了一声。 霍刃坐在旁边，像个逃学出来的中学生。 “我想在掌心刺青。” 黑人大哥手一滑差点给多肉削掉半边头。 “很疼的，老弟，你考虑好了吗。” “现在纹身虽然能洗，”他比出夸张的手势，并不太赞成这个要求：“但是洗纹身那滋味，哦，我的天，你最好别。” 霍刃侧头看裴如也，似乎在询问他的看法。 裴如也并不反对。 “这是纪念的很好办法。”他挽起袖子，给霍刃看自己右臂上抽象线条绘作的南天竹。 “我母亲病故之后，我一年多都没有走出来。” 霍刃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一处纹身，下意识道：“是最近的事吗？” 泡温泉那次他太紧张，不敢细看。 男人失笑摇头：“不，十九岁。” 霍刃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光滑右臂。 他有那么一瞬，很想知道有关裴如也的所有故事。 南天竹很美，而且触感温热，莫名地让人怀念。 “做出选择，然后不要后悔。” 裴如也把袖子卷了回去，并不给他任何用以评判的情绪。 “接纳，怀念，铭刻，寻求宽恕。” “先想一想，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霍刃凝神想了想，要了纸笔，给自己画了一樽小船。 船上立着一个十字架，看起来宁和又平静。 他突然想起了录综艺时，他们在深山老林里遇到的那位龚爷。 那时候他们六个在录皇冠通缉令，狼狈不堪地逃亡了好几天，突然就误入了一处世外桃源。 老先生招待他们喝热乎乎的豆腐汤，感怀人生时说过很多话。 “人活一世，难免贪心。” “什么都想揽进怀里，一件都不肯错过。” “……怀璧其罪啊。” “我有时候挺贪心的。”他摸索着自己左手的掌心，用右指比对距离。 “即使在池池没有死的时候，我也没有停止过自责。” 霍刃很少暴露过自己内心的弱处。 他更在全团面前更多是坚毅全能的形象，战无不胜，果断冷静。 即便是在裴如也面前，也更多地是放任疲惫和怠意，把软弱的一面藏的很死。 所以总是坚强着，好像钢铁般毫无缝隙。 黑人大哥去后台找工具去了，前厅只有他们两个。 裴如也接了他手中的铅笔，顺手把线条修的更漂亮了些。 “一直在自责？” “嗯，”霍刃忽然笑了起来：“你也许不知道，我是个很糟糕的队长。” 一场舞台没有完成好，统筹工作出了纰漏。 谁感冒了，谁最近心情不好，又有谁最近被媒体攻击的太过。 ……总觉得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要再努力些，要付出更多，一定要照顾好所有人所有细节。 他从最初进入spf起就没有安全感，后来一个人引领着五个人往前走，肩膀上担的是五份责任。 谨小慎微，过度自罪。 每一年都如此。 “他们很多人觉得，小池挺傻的。” 青年用指尖在掌心画下一个十字架，语气怀念又无奈。 “我瞧着聪明，很多时候比他还要固执。” 对一切都追求完美，无法容忍一点点的纰漏。 要争第一，要成为最强的人，要把自己打磨成完美到极致的商品。 有一次谢敛昀在台上唱错了词，他都会反复自责，觉得是自己带团员们训练的不够好。 可后来聚餐时状似无意地说起这件事，团里没有人还记得，笑着互相损两句就过去了。 ——这并不是任何人的责任，包括他自己。 霍刃能够成为这样的人，站到这个高度，就必然要承受这种要强性格的反噬。 后来池霁的生病和发病都只算最后一摞稻草。 “纹一个小船吧。” 已经过去一年了。 他离开了皇冠，拥有了新的住处，还在真实的呼吸和活着。 他借着诺亚的船，在名利场的漩涡里终究是侥幸生还。 然后准备着再度归去。 为了他的挚友们，为了所有的不甘心，再度归去。 “老师，新年快乐。” 第142章 第 142 章 二月二十七日,美国洛杉矶，凌晨四点半。 霍刃吃过止痛药已经睡熟了,迷迷糊糊地半躺在他的大腿上，还在依赖着肢体碰触传递的安全感。 裴如也坐在床头还在浏览股价走势图，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龙笳】：pow36处理完毕，aw21还在和他们协调。 【龙笳】：f区刚接手,不是很熟,需要时间确认。 【裴如也】：刚上手没几个月,不错了。 他们保持着商业联系,暗码使用的很熟练。 龙家三公子回归玄御集团这件事，既震惊全国，又众望所归。 池霁去世后的这一年一直不太平，娱乐圈内群龙无首,谁都想重新抢夺势头独领风骚,但都只是仓促潦草的夺了些油水，没法填补突然豁开的这一窗空白。 宝石当中的团粉更多是不能接受这种结局和情况,即便看到a最终登顶,事到如今也仍旧心如刀割。 很多人直接注销了账号,拒绝面对a解散的现实，也不想再追任何人。 但凡真情实感的追过一次，都没法再受这样的痛。 做团粉，图的就是全家和谐,花团锦簇,缺失一角都是在扼杀她们的热爱和期望。 也有很多大站没有注销,只是暂时停止运营。 她们总觉得皇冠还会重聚，小池也会再次出现。 会好起来的，一定是这样，不管怎么说也要留个念想。 a是3g到4g时代这个跨度里最辉煌闪耀的神话。 最年轻也最强力的阵容，深刻蓄力年年磨砺，是有史以来夺得osc皇冠奖的最年轻男团。 优秀作品全民传唱，路人缘好到没有年龄代沟，连老爷爷老奶奶都会眯着眼哼他们的歌。 如今高山崩塌，竟再无人可趁势取代，拥有与a比肩的荣光。 抑郁症相关的情况被披露时，霍刃的枯槁神色，薄玦的苍白病容，还有匆匆来迟，在墓碑前长跪不起的江绝，所有相关的事情都在把公众的情绪不断扩散推大。 膨胀爆发的舆论再次把矛头指向那些羞辱讥讽过池霁的玩笑者，质问他们吃人血馒头蹭热度开不开心，质问他们谁来给池霁抵命。 “开玩笑？这种跟风玩笑根本就不好玩！” “你如果真的是团粉你为什么要再三艾特池霁要他退出a？刀子扎心很爽是吗？” “靠，我又找到一个天天给池霁私信车祸图还在炫耀的傻逼，这些人都是失心疯了吗？！” 也有人在极力反驳，事到如今了都不肯认错。 “怪我咯？他自己玻璃心说跳就跳，做偶像的赚了那么多钱就活该这样！” “一点心理素质都没有……谁叫他入这行的啊，哪个明星不挨骂，其他人都没跳就他跳了，你说这是谁的错？” “拜托，你们这些脑残粉自己睁开眼睛看看，粉头发是他自己染的，高跟鞋是他自己穿的，有谁拿枪指着他做过这种事吗？没有吧？他这是咎由自取——” 也有人渐渐放弃辩驳，把头像换成了一片黑色。 公司已经公布了死讯和解散的消息，像是惊醒繁华大梦的最后一声枪响。 “再也不追星了。” “一年了，我还是没有走出来。” “为什么好几个人都消失了？他们过得好不好，不会也出事了吧？” “其他几个哥哥遇到这样的事一定需要心理援助……唉，离开spf那个狗公司也好，他们终于自由了。” “我什么粉都不是，我不追事业，不嗑cp，我只希望他们能互相还保持联系，不要形同陌路。” 整整一年里，所有人都只敢通过裴如也确认霍刃的情况。 他们当中有人清楚抑郁和ptsd的发病机制，有的即使看遍了书也忧心忡忡，甚至做噩梦梦到刃刃也消失了。 每个人都因为这场变故，内心深处被愧疚和恐惧烫下烙痕。 只要一想到从前种种，就会被刺的生疼。 龙笳又传了几份文件过来。 按照当下情况，玄御集团处在产业转型升级的阶段，本来不应趟这个浑水。 龙笳只是龙老板的三子，公司上下也不可能放着几万名职工喝西北风，孤注一掷地去搞垮谁。 越是庞大资本，越像神经血肉细密的巨兽，牵一发则动全身。 龙氏如此，韩氏更是如此。 裴如也粗略浏览过那几份文件，发语音指点这个新转行的后辈该如何找更深处的破绽。 他从来没有避着霍刃和他的旧友们交谈。 有些事，刃刃想听想知道，他随时都可以告诉他。 工作交流持续了二十分钟。 期间不同分公司的文件都在陆续发来，电脑右下侧的弹窗就没有停歇过。 天已经蒙蒙亮了。 霍刃睡在他的腿侧，不安地动了一下。 男人用手掌覆住他的耳朵，语气温柔：“再睡一会儿，还早。” 青年睁开眼，睡意还没有从眸中褪去。 “你不睡么。” “嗯，等会有个视频会议，困的话可以带隔音耳机。” 霍刃本能地蹭了下他的掌心，还在隐隐作痛的左手藏在被褥深处。 这种动物习性般的行为，总是有种莫名地亲昵。 他内心其实是喜欢的。 电脑里又弹出了一条信息。 【龙笳】：刃刃……他最近还好吗？ 【裴如也】：在痊愈，五月回国。 【龙笳】：谢敛昀和小薄会去接他，可以提前视频让刃刃适应一下。 【龙笳】：但是刃刃……未必愿意见我，以后再找机会吧。 【裴如也】：嗯，先做当下最重要的事。 对方停顿了很久。 龙笳从前和谁聊天都吊儿郎当爱逗闷子，碰着老师和长辈也不会太拘谨。 他如今褪去艺人身份，重新戴上腕表领带袖扣，性格也在不知不觉地沉淀。 a这个组合的存在，本身是一种凝聚，也是一种束缚。 凝聚着他们六人为了目标和梦想一同奋斗，同时也在束缚着他们每一个人，仿佛签下了这个身份的永久契约。 粉丝们痴迷于他们提供的光与快乐，便如同信徒般希冀着自己的神明永远不要离开王座，期盼着这场狂欢永远不要停歇。 可他们不是神，是活生生的人。 除了工作和荣耀，他们原本就有自己的其他生活计划，不可能永远都活在舞台上。 龙笳并不习惯做商人的身份，每天要学的课程都多如牛毛。 但有时候在办公室里喘一口气，又会觉得有种不合时宜的自由。 龙家给予他的一向是理性支持，虽然过去几年就一直希望他回来参与家族事务，但也从来没有强求过。 事到如今，没有私生粉，不用无休止的签名合影，不再像商品一样去博取一众陌生人的喜欢和爱意，生活好像突然卸除了很多负担。 他不该觉得这是负担，可事实便是如此。 龙笳看了眼没有完成的数据测算，最后给裴如也发了一条消息。 【龙笳】：多谢您对刃刃的照顾，是我们做的不够好。 【裴如也】：客气。 霍刃还没有完全恢复状态，他知道很多事，但不去碰。 他的伤还没有好。 根据治疗师的判断来说，这都是旧年陈疾。 “其实按照他的性格，去相对平和稳定的环境，去从事学术研究，或者工艺设计，都是非常好的选择。” “他在青春期时被虐待太久，根据先生您的描述，在十五岁左右就已经有情感解离的情况——意思是，那时候他作为一个孩子，为了能够挺过去活下去，必须把所有恐惧和痛苦都尘封在内心深处，所以在面对自己的困境时，才会有种超脱常人的无动于衷。” “可很多伤害都是一直存在的，也从来没有被完整治疗。” “现在的状态，就处在情感开关被破坏的这个阶段，开和关都非常不稳定。” 裴如也听完所有分析，照例谢过医生，一如往常地照顾霍刃的康复训练。 引导着他重新拉伸韧带，陪他在环海公路旁慢跑，或者去弹奏几种乐器，逐渐把乐感和节奏感找回来。 霍刃发觉他对老师其实并不算了解。 他知道裴如也拥有和自己一样的能力——但从前都体现在精算和统筹方面。 裴如也身上有很多标签，独角兽公司的创立者，旧金山裴氏的现任家主，xv全球舞团的创立者，优秀的舞蹈老师。 现在又多了一个。 拉小提琴时优雅帅气的闷骚男人。 小白狼难得有点好奇心，就坐在旁边悄悄看着他演奏《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不自觉地摇了两下尾巴。 裴如也瞥了他一眼：“很意外？” “很突破认知。” 霍刃指了指钢琴：“唱首歌，怎么样？” 裴如也注视了一眼钢琴，半晌才开口拒绝：“不了。” 霍刃很少被老师拒绝过，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我们来继续练习。”他提议道：“这次拉到十分钟。” -2- 他们一直在做分离的练习。 两个人如果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像连体婴儿一样同吃同睡，根本不存在什么回国重来的可能。 然而去年接近大半年的时间，就是这么过来的。 这听起来有种荒诞的温暖。 霍刃缺乏对这个世界的信任和安全感，离开裴如也太久便会有心悸或心绞痛的症状。 他知道这更多出自心因，只能一点点地脱敏治疗。 左掌的纹身让他能够渐渐安睡，但脱离链接只能靠反反复复的尝试。 “十分钟，六百秒。” 裴如也关上门前，看了眼坐在钢琴旁的青年。 “放松，什么都不要想。” 大门关闭的下一秒，流畅自如的琴声流淌而出，还有几声模糊不清的哼唱。 五百八十二秒。 裴如也静立在门外黑暗里，聆听着琴声的流转往复，也在缓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的神明，他的爱人从巅峰上坠落，如今满身伤痕，狼狈又绝望。 他清醒理智，仍旧不切实际地想把他也藏起来。 仲夏夜之梦的谐谑曲轻快跳脱，有种摇晃的时空感。 四百一十二秒。 藏起来。 不再置身洪流，不再站在最耀眼的高处，被无数人渴望幻想。 他爱他这样的宿命，却又从故事开始前就心怀悲意。 就像爱一抹刀刃的寒光，必然要目睹一切的磨砺与锻造。 琴声渐渐变得动荡不安，三四个花音出了差错。 二百三十六秒。 节奏完全乱了，急切到好像只希望它快点结束。 二百零五秒。 一切声音骤然停下。 一百八十五秒。 那扇门被突然打开，下一秒霍刃就快步撞进了他的怀里，抓紧衣角在急促呼吸。 “我在。”裴如也轻抚着他的头发，缓缓道：“……我一直在。” “刃刃，你会隐藏的很好。” “没有人会发现你的弱点，他们再次看到你的时候，你仍旧强大从容，不会被任何事物牵绊。” 霍刃几乎是在听到他声音的同时就从被殴打撕扯的恐惧中脱离出来，还在习惯性地大口呼吸。 “我……我坚持了多久？” “十一分钟。”裴如也象征性地给他看了一眼表：“比我们预计的时间还要久。” 霍刃根本没注意到他抱着老师的动作有多用力。 他在这一刻有种矛盾又混乱的吸引力。 仍旧是能让无数人被深深蛊惑的外貌。 仍旧脊梁笔直，眉眼含锋。 脆弱到极点，又坚韧到散着刀光。 “十一分钟。”他点点头，松了一口气：“我还可以坚持更久。” “我倒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裴如也笑着自嘲：“要教会你怎样才能离开我。” 霍刃目光一定，眼中也露出无奈笑意。 “坦白来说，”他顿了顿，牵着他的手走回琴房：“其实也不用坦白，每场治疗你都在场。” “确实。”男人慢悠悠道：“知道了你的很多秘密。” “唔，当作房租好了。” 霍刃和他相对坐下，再次酝酿了很久，才慢慢开口。 “老师，我在面对你的时候，也会很自责。” 裴如也安静地聆听他往下说。 “我现在情绪封闭——就算没有封闭，大概也没有能恋爱的能力。” 太多事要做，太多计划还没有开始。 “所以在不能回应你的时候，我觉得很愧疚。” 他抬眼看向裴如也，心平气和地往下讲。 “老师，我暗恋过你好多年。” “我记忆很好，到现在都记得过去和有关的每一天。” “那些誓言和喜欢，都是真的。” “哪怕我现在不能回应你，可那些……全都是真的。” 从始至终，都只对你一个人有过这样的心动。 你是对我而言最特殊的人。 裴如也听完以后，起身给他递了一杯温水。 “说出来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霍刃抿了一口，小声道：“我现在像被冻僵的冰雕一样，一点感情都没有。” “你可以把你心里的不同情感分区成抽屉，”裴如也笑道：“允许一部分打开，允许一部分关上。” 霍刃端着水杯眨了眨眼，又仰头看他：“我觉得很多事对你不公平。” 亏欠是客观存在的，可是他们都无法改变。 男人把椅子拉近，掌心放在了他的胸口。 “这里会融化，就一定会公平。” “至于你的个人欠债，会在有偿还能力以后逐步结算。”他随手做了个拨弄算盘的动作：“也许还要收点利息。” 霍刃眨了眨眼，莫名觉得这是个下流段子。 三月一到，季度汇报陆续就位，裴如也的工作渐渐忙碌起来。 霍刃已经可以坚持独处半个小时，冥想对治疗很有益处。 心理医生没有想到他会在累积创伤全部爆发的情况下痊愈的这么快，还特意问过裴如也用了其他的什么手段。 “我是个商人，还能有什么手段。” 统领国内外多个公司的后果是，加班和会议都没有时差概念，二十四小时要忙的事情根本解决不完。 国外并不兴请客吃饭拉拢感情那一套，裴如也用国外的应酬挡国内的笼络，碰到难缠的合作方直接说自己腿断了在静养，借口都找的颇为敷衍。 张助理来过海边别墅许多次，一边为霍刃的气色恢复感到庆幸，一边又觉得自家老板也真是下了血本。 这么多事业还能多线强行兼顾……裴总牛逼啊。 外人看自然都是光鲜亮丽的很。 裴如也没少半夜起来接紧急会议电话，一边披上外套出去搭话，一边还要留神房间里安睡的某只白毛小狼。 三月的夜晚不算冷，但其他董事喋喋不休地询问催促听太多，还是会有种冬日里想要赶紧回去睡觉的冲动。 裴如也半开着门缝，一边确认里头的动静，一边尽量冷静简短地给予批示。 然而那老头儿完全是来发泄情绪的。 “现在国内管事的那帮后生——裴总不是我说，您真该回来治——” “还有什么没解决？” “嗨，不就是那几个项目，裴总啊，你年少有为，虽然国外的——” “有事，先挂了。” 他截断对话，外套一卷又回了卧室。 昏黄夜灯里，被子在抖。 裴如也刚放下手机就发觉哪里不对，伸手一掀被子发现霍刃颈侧都是冷汗，疼得整个人都陷在怀抱的枕头里。 “做噩梦了？” 霍刃仓促地点了点头，在男人还没有坐稳时就已经抱了过去，几乎是把自己都放进了他的怀里。 “老师……老师我梦到池霁就摔在我的面前，好多血……” 他梦到自己目睹池霁从高楼上坠落，四肢崩裂，大滩大滩的血在往外蔓延。 张武就站在最近的地方，还提着他母亲的衣领，后者奄奄一息，腹部也在浸出大股大股的血。 还有好多人在挥舞着镰刀般的利刃，在攻击着他的朋友，他的姜叔，他所在意的一切。 没有人救他。 天空中悬浮着蝙蝠般的摄像头，闪光灯就像刺眼的无数只眼睛，在摇晃闪烁，窥伺评判。 地面在塌陷，无声无息地淌出味道刺鼻的绿油漆。 他这一刻什么都不是。 不是偶像，不是，不是高中生，一无所有，谁都救不了，谁都挽留不住。 “是梦。你醒过来了，我在这里。” “可是——” “刃刃，我是裴如也，我在这里。” “他们全都在流血，”霍刃忽然回到十四五岁时的绝望状态，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掐谁的掌心：“还有绿油漆……” 裴如也想把他抱回床上，怀中的人却狼狈又仓皇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老师，可以亲我吗。” “我们去做那件事……”他这一刻只想逃离这个世界，把自己放进**的洪流，或者放到任何痛苦和极乐中都无所谓。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解开脖颈衣扣，沙哑的声音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老师……我想做……” “来做吧，来吻我，好不好？” 把我给你。 把我的躯体和灵魂全都给你。 只要你可以驱散我的所有恐惧痛苦。 我只信任你。 这个世界我只信任你。 所以拜托你带我离开现实，哪怕只要在**里逃离一晚…… 迷乱的荷尔蒙气息在这一刻张扬到最顶点，滚烫抵着滚烫在反复确认般碰触着。 更多的肢体接触就是救他的药。 “霍刃。” 裴如也把他按住，声音沉了下来。 “安静。” “听这里。” 霍刃一瞬间从惊惶中回过神，耳侧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一上一下。 一上一下。 他定定地在他怀中坐了几秒，终于被拉回现实。 可是并没有被放开。 “霍刃。”裴如也保持着钳制的姿势，低着头慢慢开口。 “我曾经告诉过你什么？” 霍刃这会儿脑子嗡嗡的，有种宿醉后的头疼，重复道：“什么？” 心跳声成为唯一的指引。 男人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前，没有再说话。 记忆突然再次回溯，回到他们在黑暗中接吻的那一晚。 几百米外有工人在拆手脚架，叮叮当当地敲着锤子，声音被夜风吹散，并不算清晰。 他被紧紧拥抱着，就像今晚一样。 『对不起啊……我还是太依赖你了。』 手原本想松开，反而被扣得更紧。 『如果你愿意相信，』 心跳还在沉稳有力的持续着。 旧时光里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来去。 『这里……只属于你。』 『……只要它在，我就永远属于你。』 我的心跳，是对你的永恒誓言。 心跳声一上一下，一上一下，好像永不停歇。 霍刃怔怔地在他怀里坐了许久，突然内心有什么被融化包裹，就好像灵魂再一次被解开枷锁尽数释放。 他在这一瞬间特别想要流泪。 “你太累了……”裴如也低头吻了一下他的眼角。 “你太累了，还没有精力去爱人。” “裴如也。” “嗯。” “我真的特别狼狈。”霍刃在这一刻几乎没有办法再抬头看他。 “一身旧病，没有自理能力，没有身份没有职业，甚至连高中文凭都没有。” 他声音沙哑的，却又是全然信任的，把所有恐惧都讲给他听。 “从十五岁起，就在不断地，不断地给你添加麻烦制造问题。” “可是你为什么会爱我？” 是因为皇冠吗？ 是因为那些奖项吗？ 还是因为我曾经是那个被无数人热爱向往过的偶像？ 男人把他裹回被子里，拍了拍被子哄他睡觉。 “……因为你是霍刃。” “唯一的，最好的，霍刃。” 卧室再度恢复寂静。 霍刃听到这几句话的时候，心脏里就像是再度涌进了温热的血液，全身都在慢慢回暖。 他冷静下来，在男人怀里躺了几分钟。 耳后的呼吸平稳舒缓，很让人安心。 “老师，你睡了吗。” “我在。” “我刚才是不是……特别丢脸。” 刚清醒几分钟，再想撤回那些胡言乱语已经来不及了。 他迅速地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鬼话，这会儿脸上臊的不行。 “是啊。”男人放松下来，终于打了个哈欠。 “很丢脸的。” 霍刃前所未有地抱着满腔羞耻感睡了一觉。 他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还在记仇的状态里，准确的说是自己记自己的仇。 做了个噩梦而已——至于吗！！ 就算是有那种冲动也不应该—— 太丢脸了！！！ 他一动弹发现床边没有人，又有点慌张又特别庆幸。 最好今天一整天都别看见裴如也。 做了个噩梦就跟八爪鱼一样的缠过去还问要不要做那种事…… 门随之打开，穿着白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衣冠整洁，非常好看。 “睡醒了？换衣服出去吧。” 霍刃脸上发烫，努力维持声音的平静。 “好……去哪里？” “去订婚。” 第143章 第 143 章 霍刃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订婚？” 裴如也晃了晃手中的一串钥匙。 “海边别墅,大平层cbd，独栋公寓，我们有很多选择。” “三栋分别是美式田园、北欧浅色和东方古典风,还有两栋完全没有装修过。” “你可以成为任意一栋的拥有者，选择它未来的颜色、布局、摆设，以及所有你期望过的,一个家应有的样子。” “订婚,然后拥有一栋房子，一个家……以及一个似乎还不错的未婚夫？” 霍刃刚刚睡醒没多久，头发凌乱还裹着被子。 他快速地灌了几口床头柜的柠檬水,甚至没注意那是裴如也的杯子。 ……婚姻。 全然陌生，也根本没有被幻想过的词汇。 八年艺人身份在无形中用框架将他彻底摆布，普通人本应拥有的许多东西早已化作真正的奢侈品。 阿玛尼，爱马仕，名车,名表,全都是再常见不过的日用品。 **，固定住所，个人情感，话语和形象,尽数成为了天平另一端的代价。 在一年前,他们还如同无脚鸟般在诸多五星酒店里徘徊往复,宿舍一年难得住几个月。 ……我也可以拥有婚姻？ 还有只属于我的……家？ 裴如也把钥匙放在门口琉璃碗中,缓缓靠近了他。 霍刃下意识地坐直了许多。 他为他昨晚的冒失感到不自然。 说是因为噩梦与慌乱,其实恐怕也暗含了……内心深处的渴望。 毕竟人在半睡半醒时，所有的压抑和防御都会被放松减缓。 男人已经坐在了他的身侧，一如从前般握住了他的右手。 “霍先生，你愿意和我订婚吗。” 完全没有被预料到的期待卷着无数幻想开始翻涌。 在这一刻，霍刃感觉有什么在不断地从心口往上涌，像天际气流也像香槟泡沫，马上就要冲出他的咽喉。 他吞咽了一下，干巴巴地开了口。 “老师，我们现在……没有感情基础。” 裴如也慢悠悠地瞟了他一眼。 “确实，你对我没有兴趣。” “你只是想和我做那件事而已。” 霍刃根本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拿昨晚事情开自己玩笑，突然逆反心就占了上风。 “是啊。” 他痛快认了，在挑衅时有种久违的爽快感。 “我单身二十多年了，有这种倾向很正常。” 男人噙着笑看他。 “……想和我做哪件事？嗯？” 霍刃一瞬间头顶冒烟，又被他激的一句话都想不出来，憋了半天再次掀被子走人，起身就要下床。 “不订婚我走了，今天还没晨练。” 没等他掀开被子，男人就已经单手把他按了回去。 力量压制非常明显。 “我就当你默许了。” 还没有等霍刃回过神来，他的双眼就已经被纯黑丝带覆盖绑紧。 现在是晴光灿烂的清晨，远处有海鸥在盘旋鸣叫。 他甚至能感受到温暖阳光洒落在裸露的皮肤上，可是自己已经再次陷入黑暗中，如同漂浮在温暖又无形的虚浮里。 微冷又修长的指节搭在了他的脖颈旁侧。 他忍不住低嘶一声，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这就疼了？”黑暗世界里只有男人的淡笑声：“还没碰你呢。” “现在……现在就做吗？”他抿起唇，这一刻自己都没有想好该阻止还是放任：“就算要做，也是订婚以后吧……” “先给你一点甜头。” 心脏再一次恢复急促跳动，像是雀跃的鼓点。 他们十指相扣，跪坐着靠近彼此，哪怕是呼吸声都好像在点燃着内心被压抑太久的渴望。 “……昨天的那个问题，想起来了吗。” “……嗯。” “是什么？” 霍刃早已习惯了情绪封闭，可每次一碰到和裴如也有关的事情，又总觉得自己早已在真切活着。 “你说，”他期待着那双手可以给自己更多奖励，在男人的注视下展露出前所未有的顺从。 “……你说，”他的右手在黑暗中缓缓探向虚无，被男人牵引着放在温热胸口，然后缓缓压按：“这里，属于我。” “只要你的心脏还在跳动，你就永远都属于我。” 复述的同时，他的呼吸和血液都不自觉地放缓变轻，如同终于找到能让自己确认安全感的钥匙。 “很乖。” 男人跪坐在他的身侧，用掌心轻抚他的脸颊和唇瓣。 “我是你的。” “我是身体，也完全属于你。” 霍刃蒙着眼什么都看不见，却因为这几句话再次微微颤抖，似是被无数情绪俘获。 “那么刃刃……你想做什么？” “我……”他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拥有太多选择的单纯小孩。 “我们现在还可以接吻吗？” “出于**，可以。” “出于情感，也可以——你可以借此感受到更多对我的爱。” “这不会有任何变故。” 裴如也低头帮他把碎发捋到耳后，缓缓附身靠近他的唇侧，声音低缓温润如同蛊惑。 “刃刃，在蒙着眼的时候……你不需要用理智来思考问题。” 还没有等最后一个字出口，青年就迫切地吻了过来，十指都用力抓紧陷在男人的胳膊中，转而又被对方的指节紧扣。 时间流速骤然加快。 他们在同一秒紧拥对方，久违又激烈到极点地唇舌交缠，把所有的幻想都尽数释放。 霍刃自制太久，如今所有枷锁都在被完整卸除，亲吻他最渴望最亲近的人时仓促地不得其法。 “唔……嗯……” 他呼吸急促，在长吻中犹如快要窒息，却还是不肯松开裴如也的手。 黑暗混沌中，海洋调的香气将他完整笼罩，控制着他变得更放肆一点。 “老师……”他断断续续地呼唤着裴如也，明明已经在长吻之中，却还是不断地祈求更多：“老师……再亲一下我……” 裴如也叹了口气：“你这样怎么可能留到结婚。” 一个吻就撩人成这样，对两个人都太考验。 霍刃动作一顿，再开口时尾音甚至有些委屈：“还要等到结婚才能做那个吗？” 男人俯身亲了一下他的心口。 “这里还没有完全融化呢。” -2- 布谷鸟钟叫了三声。 裴如也抽纸简单擦拭了一下床单，帮他重新把衣服穿好后才解开黑丝带。 霍刃还停留在几分钟前的状态里。 皮肤白里透红，眼尾泛红还留着泪痕，又锋利又沾着艳色。 是对他和对世人都永远致命的药。 霍刃抬手挡着阳光，回过神时才松了口气。 “很特殊的体验。”他评价的保守，试图用轻松平常的语气为真实企图给予包装。 “所以，这个可以成为以后入睡前的保留节目吗？” 裴如也扬眸瞧着他的正经表情，当着霍刃的面把覆眼的黑丝带折叠整齐，然后放在了近在咫尺的床头柜里。 “随时自取。” 霍刃一时又有些呼吸不稳。 他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完全比不过这个男人。 “每次，”他确认道：“都要绑住眼睛？” 男人并没有再给予他更多亲吻，两人仿佛重新回到治疗关系，边界感被划分的很好。 “结婚再正式拆礼物。”裴如也从容道：“有仪式感才能享受生活。” 霍刃想了想，感觉自己并不算亏。 他尝到甜头了。 “好。” 今天的早餐时间推延了四十分钟。 霍刃再度衣冠整齐地坐在餐桌前，穿的也是一身白西装。 他终于拨通了连接大洋彼岸的视频电话。 虽然事出突然，但是两个电话几乎都是同时拨通，两人在看见他气色恢复时都同时松了口气。 “刃刃，最近还好吗？” “……总算见着人了，还担心你自闭好几年。” 薄玦似乎是坐在书房里，长发被束在脑后，手边放置着教案和书册。 他如今是时都音乐学院的客座教授，在重病后找了个清闲的职位，一点点重新找回生活的正轨。 谢敛昀恢复了词曲创作人的身份，背景昏暗杂乱，日子似乎过得很潦草。 他看向霍刃时，还在下意识望眉骨上几不可见的疤。 “昀哥反而瘦了？”霍刃抬手扶正屏幕，伸手想摸一摸他们的脸。 薄玦久别之后本来还有些泪意，听到这话笑着骂了一句。 “我都说了我消化不良……”谢敛昀嫌弃道：“你们走了之后我拉着姜恕去吃了几顿火锅，结果差点胃出血。” 他们同时想起了什么，默契地没有再提。 姜恕那时拒绝了池霁的最后一个请求，因为池池那段时间总是做噩梦，医生建议给他些温补的食物。 在池霁消失之后，姜叔头发几乎是一夜全白，如今已经彻底退出了娱乐圈。 他们都清楚偶像这个身份的多重制约和必然谢幕，但谁都没有猜到，六个人的分离会是以这样的理由。 a本身只是一个符号，营业时间到就会成为历史的一段，不可能五六十岁了还在台上唱跳不断。 可是十七楼本应永久存在。 ……属于他们六个人的十七楼。 “我好很多了。”霍刃找了个轻松的话头，把无形的伤感稀释很多：“再过两个月就回国，我们好好聚一下。” “对了。”他停顿了几秒，瞥了眼不远处在倒咖啡的男人。 “老师问我要不要订婚，你们觉得……” 薄玦快速点头：“裴总是可以托付的人，我觉得没问题。” 谢敛昀试图给反对票：“是不是有点突然……婚姻是生活的坟墓啊刃刃……” 裴如也喝着咖啡看了眼镜头。 某人一秒改口：“刃刃你年纪是到成家的时候了！你做什么选择哥哥都支持你！” 薄玦一脸嫌弃地看着谢敛昀。 怎么还是这么怂啊。 他们闲聊了十几分钟，然后互道晚安，挂断电话。 霍刃本来以为自己再次见到他们时会觉得悲伤，可拨通再见到每个人的脸时，心里只有无尽的想念和牵挂。 我好想你们。 我好想你们每一个人。 他一直都保持着敏锐，即便裴如也不说，也能得到足够多的信息。 薄玦在解散以后同样大病一场，现在还在保持服药。 昀哥看起来是释怀最快的人，其实根本没有。 梅笙遥和池霁一直亲近，又年纪太小，不能承受打击。他至今都没有再出现过，仿佛人间蒸发。 龙哥安静地扛着压力和焦虑，还在独自往前走。 这是一场六个人的劫难，身受重伤的绝不只是池霁。 霍刃闭着眼平静了一会儿，坐回了餐桌前。 他们都会再次相见的。 一定会。 早餐的气氛还算不错。 思念和苦闷都已被拥抱包容，往前走的勇气也变得更加强烈。 他们的话题再次回到了订婚上。 霍刃暂时还没完全想好，先询问了有关订婚的相关事项。 “不用参考国内外的风俗，可以先简单一点。” 裴如也切着吐司慢慢道：“我们挑个房子，拿走钥匙，可以等结婚时再去市政厅登记。” “订婚戒指和结婚戒指并不是同一副，如果你不嫌麻烦……” “不要钻石戒指。”霍刃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裴如也动作停顿了几秒，目光落在他的无名指上。 “确实，”他把情绪隐藏的很好：“也没有戴的机会。” 再过几个月就要回国了。 “倒不是顾虑那个。”霍刃侧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简单解释道：“也许是遗留问题，我不喜欢尖锐锋利的东西。” 虽然他本人名字里都带了个刃字。 男人神情一动，低头淡笑着继续切培根。 “看来我以后求婚时得费点心思。” “确实，”霍刃笑道：“不过留给你的时间还有很多。” 他们还有两个月就要返回国内，重新做局也重新入圈。 今年的osc奖果然被颁发给其他国家的佼佼者，但false竟真的成功入围，拍照时春风得意地好像他们才是拿到皇冠的人。 真要截断false同时找到韩渠的把柄，艺人身份只用做个掩护。 但如果计划是收集所有有利证据，在制高点上全方位地毁掉韩氏，把倾注巨资打造的false和产业链都尽数毁掉，就需要霍刃博取比从前更多也更高的知名度。 霍刃和裴如也共同选择的跳板，就是已经在年初开启招募的偶像选拔计划——《神佑之选（divine）》。 这将是全国首档男团偶像选拔真人秀节目，和从前的任何选秀都性质不同。 甚至可以说，它命定是下一个顶流天团的孵化器。 超一流的团队，强大的嘉宾阵容，以及……霍刃的独自回归。 仅仅是最后一项，都已经预订了各大新闻头条和无数争议讨论。 而这正是做红一档节目所需要的。 早在两年前他就和姜恕提过相关建议，当时因为皇冠诸事烦杂，霍刃不可能脱离偶像身份去做独立策划人，项目也就一直在拟订的初级阶段。 赛制不用太复杂，海选，筛选，然后安排四个导师，看着一百二十人层层筛选到最后，公投票数最高的六个选手将在最后一期成团出道。 四个导师，对应四个培养项目。 声乐、舞蹈、表演、创作。 每一期的筛选都将围绕这四项展开，最大程度地展现青春少年们的独特魅力。 spf在a陨落的同时饱受重创，在业内虽然仍旧拥有较高地位，风头却完全比不过拥有false的采彼和白川台。 用粉圈的话说，是‘活该一年比一年糊’。 spf急缺继位发力的新生代，无数观众也在等待着能再次怦然心动的机会。 false这两年做什么几乎都是照搬模仿a的运营模式，团综推了好几档都反响平平，跟风粉丝年龄段太低幼，虽然到处都能ky一脚闹得粉黑大战不停，但实际购买力也就是个二线水平。 ——只能在混乱苍白的圈子内，称得上一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神佑之选》这档节目，其实是一场明谋。 对于无数渴望出人头地一鸣惊人的练习生来说，这是展示自己的难得机会，万一可以脱颖而出加入divine，也许他们就会拥有新浪潮中又一个天团的神话。 他们自认有天赋，灵气，努力，如今只缺一个机会。 对于鼎力支持的红鹭台和spf来说，这是他们逆境反杀的有力机会，决不可轻易敷衍。 培养a的许多经验及错误都有参考价值，他们是商业机构必须保持盈利，每个人也在含着血气等一场复仇。 所有资源和人脉都要尽数动用，这是一场几近孤注一掷的赌局。 对于霍刃而言，这是让他接触到全部主流经纪公司的最佳途径。 spf会做综艺是公认事实，何况韩渠那孙子买了几家娱乐公司以后就开始致力于把水搅的更混，许多家小公司失去投资，如今早已在倒闭边缘。 韩渠当年一口气买了四五家公司，现在只主力扶持采彼传媒，其他诸如荔枝文化之类成绩平平的公司都吝于管理，其实也都处在放任自流的状态里。 一月初内部推送开启的当天，就有二十七家不同规模的公司找了过来，其中也包括被韩渠彻底放养的三家公司。 大部分人都完全不知道池霁的真实死亡原因，只当他是心理脆弱没熬过去，也没有把粉圈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当回事。 霍刃在看到报名名单之后，给傅明年打了个电话。 “你的机会来了。” 后者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霍先生。 “多谢您，我会尽力。” 选人分内推和公开招募，后者将于5月20日，6月1日起开始第一期录制，并且每周录完就播，开启实时打投环节。 常驻导师的选择成为新的问题。 飞行导师很好选，就是添个彩头而已。 从戚鼎和很多spf董事的倾向来说，他们更希望能看到a旧员的重聚。 舞蹈、表演、创作、声乐。 即便池霁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仍旧热爱着a的人们也渴望能再见一见曾经的辉煌。 这种职位是好差事，付出少但风声大，很容易博取好感增加人气。 a之前持续六年的高强度工作，几个成员能转换成这种身份也是很好的归宿，可以作为前辈去引导新一代。 ——不过龙三公子潜心当总裁去了，回来的概率不大。 霍刃作为主策划人，犹豫了很久。 最后还是和另外被询问的三人一样，选择拒绝。 他和他的兄弟们都必然有重聚的一天。 但绝不是现在。 一年的时间根本不够抚平伤口，这也是其他几个哥哥把霍刃交给裴如也照顾的原因。 他们现在再看到彼此，都会被提醒那一份缺失和过失。 精心保护近一年的温柔纯净，最终就毁于一朝的松懈疏忽。 现在没有人能原谅和直面这一份的过错，更不存在只有四个人笑着一起做节目的可能。 有时候霍刃深夜做梦，梦到小池在水晶棺里睡醒了，缓缓坐起来看守在旁边的自己，还在神情茫然地揉眼睛。 他喉头发涩，注视着池霁许久都说不出一句抱歉。 韩氏没有毁掉，他就没有资格被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原谅。 舞台表演导师被定为梅衡，声乐导师被定为封今，创作导师则是霍刃。 只剩最后一个名额，迟迟没有落定。 今天饭间再提起节目筹备，他还是觉得头疼。 跳舞好的人比比皆是，但综艺本身对专业造诣反而要求不是那么高。 要能够调动气氛，要能够引发争议，同时还要引领选手们不断突破和成长。 霍刃用叉子反复搅着炒蛋，捂着头趴在旁边叹了口气。 “还在烦那件事？” “没，”霍刃别开头：“在想新房子该刷什么漆。” 他现在的分离忍受时间已经被延长到四个小时，这一点已经问题不大。 ——裴如也将作为幕后经纪人陪同他回国，节目录制时也会全程坐在观众席旁给予他安全感支持。 可是…… 霍刃又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还在不紧不慢地敲着水煮蛋，没对视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求我一句，我就去。” 霍刃眨了眨眼，尾巴翘了起来。 “你还愿意做那种事啊？” “哪种事？”男人瞥他一眼，剥着蛋壳道：“国内但凡跳舞好点的，基本都跟xv有渊源。” 现在时都最大的四个舞蹈室，三个都有xv的入股。 真要说跳舞，没有人能在裴如也面前自称一声行家。 街舞圈当初瞧见这尊大神改行继续当富三代投资人和大老板，都觉得羡慕又不舍。 那个天才当年在国外拿过那么多奖，十几岁就回国创造舞团和一系列产业，几乎是国内外衔接桥梁的创始人。 怎么就偏偏是个富三代呢？？ 不赚钱就跳跳舞好不好嘛？？？ 那可是裴神啊—— 白煮蛋在碟子里打了个滚。 裴如也双指握住它，喂到了霍刃的面前。 “乖一点，我就答应你。” 霍刃突然觉得喂食的这个动作也特别下流。 他盯了几秒圆润的鸡蛋，半晌还是咬了一口，用舌尖把流心蛋黄舔干净。 裴如也淡笑着把剩下半个蛋白吃掉，如同从容不迫的猎人。 他就喜欢看他骨子里的不驯。 “你还真的肯为了我出道啊，”霍刃闷闷道：“这牺牲也太大了吧。” “出道这种词不要乱用。”裴如也抿了口咖啡道：“我干完这票就走，你应该称之为专家特聘。” 霍刃仔细一琢磨，发现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真要说娱乐圈从业经历，老师才是深谙隐秘的那个人。 他放下手中餐叉，神色认真了几分。 “你真的要陪我趟这趟浑水？” 裴如也缓缓点头，扬唇又笑。 “订婚礼物。” 霍刃本来想警告几句，说点‘现在环境更危险了’、‘进入娱乐圈得面对更多压力’之类正确的废话，一转头心想自己当初还是被他带进来的练习生。 ——当初签合同之前也没少警告。 他把话咽了回去。 然后沉默着想了一会儿。 “这场仗不好打。” “嗯。” “可能要联合许多家娱乐公司反转舆论，还要对那一百多个练习生负责。” “嗯。” “新家要红屋顶，白围栏，等我们结婚以后还要养只猫。” 裴如也没忍住笑。 霍刃知道他在笑自己别扭的求人方式，想了想起身去楼上拿了样东西。 “订婚戒指，用这个代替吧。”他取出贴身藏着的四叶草吊坠，握住男人的右手，青涩地亲了下他的无名指。 “虽然只有一个……但这是我最喜欢的礼物。” 裴如也抬眸看他，缓缓摇了摇头，然后从颈侧解下了一条同样的吊坠。 银底绿边，翡翠明润剔透。 霍刃目光一转，在看清那条吊坠时怔在原地。 “实际上，这是一对。” 男人把手中挂坠拴在他的无名指上，俯身轻吻落在他手背上的四叶草。 他那时以为自己是鬼迷心窍，多私留了一条和学生刚好配对的吊坠。 谁会想到之后会有如此多的曲折往复。 转眼就已经过了五年。 “不过我当初亲手打磨的时候，只想让十九岁的你多笑一笑。” 第144章 第 144 章 -1- “出于治疗角度，我不建议你们回到那个危险环境。” 咨询室里只有沙沙的纸页翻动声。 医生态度温和平静,只是在坦诚自己的看法。 她这些天听了很多故事,也在感同身受着霍刃过去八年里经历的一切。 娱乐圈就像是在两座悬崖之间,用无数架天平搭出了一座桥。 往前走一步,就要放下一样东西作为支撑筹码。 离终点越近,被抵押贩卖的事物就越多。 a全员能够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打破一众前辈的记录夺取皇冠,几乎所有人都付出了同样沉重昂贵的代价。 霍刃精神崩溃了接近半年,如今终于走到缓慢康复的状态,作为医生，elia不希望他再去触碰这些危险。 哪怕只是相处了几个月，她也发自内心地敬重面前这个年轻人。 霍刃抿了口柠檬茶，并不觉得被冒犯。 “所以重新开始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再自我设限。” 他早已想过很多事，把入行以来的每一天都清晰回顾过，情绪和理智都在恢复旧有状态。 “我不会以个人偶像的身份回国。” a是旧时代的标准偶像，从概念提出时就围绕着这两个字严谨设限。 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枷锁,早已在沉默中生出血色的锈。 不可以恋爱,不允许有个人喜怒。 发言自由、穿衣风格、行为模式、公众场合里的一举一动，无形中进入了偶像这个商品的囊括范围。 裴如也缓缓颔首,表达对这个决定的赞同。 医生有些诧异，又顺应精神分析的惯有方式,再次提问：“那么接下来,你希望成为谁？” 霍刃抬眸看向裴如也,在与他交换目光之后沉默了几秒。 “我自己。”他在深呼吸着加深笃定感：“我只做我自己。” 恋爱，喜怒，行为，一切都全然自由的我自己。 “如果公众抗拒和质疑呢？” “你可能还会面对很多攻击。” “我不在乎。” 霍刃看向elia的时候，眸中有种过去八年里从未出现过的冷漠笑意。 “如果她们喜欢的只是驯服乖顺的一个玩物，尽数散场也罢。” 治疗师走了以后，霍刃一个人泡了很久的澡。 他知道很多事是矛盾的。 过去和现在的娱乐圈都像是陷进死循环里，满目泥泞风气不变。 但伴随着短视频和直播文化的出现，一个人成名的渠道变得越来越多。 最近十年的剧烈变化，是过去几十年的娱乐圈都不敢幻想的盛状。 一个网红可能因为啃了口棉花糖卖萌就红遍全网，一个明星也可以凭借一只宠物一夜翻红。 游戏规则还在不断地变化。 过去想要上位，硬实力不可或缺，规则严密限制繁多。 可现在是2018年。想要再次踏入舆论中心，成为热搜和镜头的宠儿了，可能只需要一个瞬间。 他还需要一个足够稳妥的机会。 浴缸里，泡沫犹如漂浮的星辰，还散着樱桃琥珀与琴酒的淡淡香气。 来自几滴潘海利根，是他惯用的香水。 霍刃擦干净身体，披着浴袍回到卧室。 裴如也靠着枕头在处理公务，耳侧的蓝牙耳机可以听见隐约汇报声。 霍刃望了一会儿，从床尾光着脚踏了过去。 然后俯身躺在男人披着的薄毯旁边，无声地依偎他的身体。 老师的气息温热绵长，只要靠近一些，都会让他觉得安抚舒缓。 霍刃在他身侧躺了几分钟，发觉男人并没有理他的意思，还在继续引导远程的下属如何决策。 无非是季报数据和商业提案之类的乏味内容。 青年睁开了眼，默不作声地用脚背蹭上了他的膝盖，绕着画了个圈。 他的脚踝很好看。 白净光滑，线条修长。 男人并没有理会，又示意秘书再接入一个电话进来。 霍刃用脸颊贴着他的胸侧，一面侧耳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一面用脚背去勾勒男人匀称的小腿线条。 滑过，停顿，然后碰触对方的脚背，让温热慢慢重叠。 青年并不确定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清楚效果会如何。 他悄悄抬头望男人的反应，发觉对方只淡淡看了自己一眼，随后目光就移回了工作内容上。 有种敷衍的纵容。 等这个漫长的电话打完，他还在望着裴如也，似乎是在观察自己的猎物。 “我们现在这种，”裴如也挂断电话，笑着和他开玩笑：“叫暧昧不清的肉.体关系。” 霍刃低哼了一声，歪头躺在他的臂弯里，小声道：“也没有做到最后啊。” 还要等到结婚……要等好久。 “耐性不够。”男人继续敲着文件，语气如常：“我慢慢教，你慢慢学。” 霍刃原本只是撩拨着玩，此刻反而躁动更甚。 人的野性但凡被引导过一次，就会下意识地想要释放更多。 卧室里只有空气净化器的轻微响声。 霍刃屏着呼吸支起身子，当着男人的面倾身往前探，在对方的注视下取出了被折叠放好的黑缎带。 然后叼住丝带的一角，将它尽数拉开。 那是约定后的固定开关。 碰一下打开，就可以在纯粹享乐中释放无尽的压力和情绪。 他双手搭在笔电显示屏的边缘，一低头时黑缎带便流泻而下，挡住蜿蜒曲折的点阵曲线图。 衬得唇瓣柔软又带着绯色。 男人轻轻闻了一下空中愈发浓郁的琴酒香气。 然后接过缎带，为青年覆上双眼。 “好乖。” 白狼甩了下尾巴。 “我要奖励。” 男人从善如流地吻了下他的眼睛。 “好。” -2- 薄玦睡醒时已经是晚上了。 “哥。”薄环端着药碗坐在床侧，用手背探了下他的额头：“嗯，体温正常~” 长发青年低低叹了口气，摸索着坐起来。 “不想喝药了。” 霍刃被带回美国没多久，收到消息的薄家一众人就赶回了国内。 池霁出事以后，操持葬礼最多的是龙笳和薄玦。 谢敛昀虽然也有帮忙，但他到底对人际往来的种种不熟也不擅长。 薄玦一直撑到见到父母弟弟时才松了口气，睡着的当晚肺炎发作。 ——那是通宵以后的后遗症。 后来肺炎渐渐痊愈，他还是偶尔会咳嗽胸闷。 医生说这同样是情绪的躯体化表现，建议保持长期心理咨询，尽可能地减少冲击事件的深刻影响。 薄玦性格内向，拒绝了心理治疗。 最后薄环和从前约定好的那样，陪他一块留在了这里。 薄玦如今二十五岁，薄环也到了读大学的年纪，以交换生的身份进入了时都音乐学院编曲系。 哥哥是教授，弟弟是国际生，两个人还都留着及腰长发，并肩走在校园里几乎到哪儿都有人悄悄拍照。 ——当红偶像退下来做老师这种事，谁碰到都难免会激动。 这种情况常常发生在隔壁时都戏剧学院，老戏骨闲着没事教教后生，年年期末汇报开场都有红毯环节。 音乐学院终于碰着这一回，扬眉吐气的不行。 然而小薄教授刚上任不久就毙了两个学生，上课躲最后一排玩手机一样能被揪出来扔出去罚站，次次点到都听音辨位比打卡机还严密。 第一个学期结束，期末考及格率36%。 院长苦着脸跟他解释，带学生不能这么严，怎么也得给孩子们多点机会。 小薄教授温和颔首，第二个学期及格率34%。 “我减低难度了，需要背记的考点减少很多。”他觉得很可惜：“孩子们还是差了点悟性。” 被虐爆的学生们直接冲去那几个带头黑池霁的微博下面骂人。 “有病啊为难他搞什么！！现在把a搞崩了你很得意是吗！！！” “偿命啊啊啊啊杀人凶手你还我学分啊啊啊啊啊——” 做教授难免有应酬，教研会议、文化庆典、投资方会面等等。 薄玦叮嘱了小环要在家好好练琴，简单换了身装束就准备出门。 薄环端着药碗委委屈屈道：“哥，你还没喝完呢。” 薄玦扫了他一眼：“你替我喝，效果一样的。” “这是补药啊，”薄环反抗道：“妈妈说了要我监督你，你不能这样。” 薄玦原本换好了黑皮靴往外走，听见这句话突然转身，吓得弟弟往后猛地一缩。 “那……那不喝了？” 薄玦走了回去，一言不发地把苦药全部喝完。 薄环一瞬间内疚感爆表，拉着他道：“下次我少熬点，哥你别生气啊。” 青年抿唇摸了摸他的额头，声音放软很多。 “小环，你照顾我……也辛苦了。” 薄环的脸腾地就红起来。 “不辛苦不辛苦，哥哥你早点回家哦。” “好，会的。” 终究是迟到了。 薄玦抵达会场的时候，酒会已经开始十五分钟，来的客人还不少。 已经有很多人认出他来，在露出诧异目光的下一秒却立刻扭头看远处的另一个人。 薄玦签过到之后发觉他们眼神不对，顺着一群摇摆甩头向日葵的方向往东边看。 龙三公子正握着香槟在和资方低声谈笑。 薄玦只感觉自己瞳孔被烫了一下，立刻想要偏开头往角落走。 下一秒，对方却好像感应到了视线，隔着无数人看见了他。 “失陪。”龙笳匆匆把香槟杯交给助理，快步向他走了过去。 人群如同红海般分开一条过道，有人试图掏出手机，却被旁侧的人按住。 这是级别很高的内部交流会，但凡是个有头有脸的人，都不该做偷拍这种事。 薄玦没想到他会直接走过来，下意识想躲但对这里根本不熟，几秒钟的功夫就已经碰了面。 没有等龙笳开口，他更快地进入防御状态：“龙总，好久不见。” 龙笳定定看了他几秒。 他们分手两年了。 这两年发生太多事，每一件都足够刻骨铭心。 如今人海中再度相逢，一个是教授，一个是商人。 就好像再无任何羁绊一样。 “贵校有些公益项目还没有落定，听说是由小薄教授牵头主持的。”他清楚此刻有很多人在注视着他们两人，只公事公办地打了一声招呼：“有空微信谈。” 薄玦还在看他如今的样子，良久嗯了一声。 他早就拉黑他了。 分手以后薄玦自己都没法面对这些混乱的队内关系，从连连看游戏账号到手机号码全都删了个干净，偏偏还要和这家伙在宿舍低头不见抬头见，多碰一面都扎心。 龙笳掩饰性地和他身侧的几个校董交谈了几句，各种夸赞轮流响起。 “龙少现在真是年少有为啊！” “小龙总果然还是适合进商界，哈哈哈你唱歌也好听，好听的！” 酒会后，他们都再也没有联系过。 薄玦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在单间里深呼吸好几次，最后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靠着墙把龙笳从微信黑名单里移除，然后把校方公益项目发给了他。 半分钟，对方回了消息。 “结束以后，十一楼酒廊外露台等我。” 薄玦心里一跳，马上关掉了手机，听着隔壁的抽水马桶声按住胸口。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 以前他可以有很多借口。 要照顾刃刃，要陪池池练钢琴。 现在他只剩一个人了。 薄玦又在隔间里枯站很久，半晌把手机掏出来，给薄环发了条消息。 晚上不回来了，你早点睡。 薄环发了个哭泣猫猫头。 哥哥你还是生我气了。 薄环被他气笑，快速回了过去。 药熬那么苦，不生气是傻子。 酒会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酒店外的豪车陆续开远，夜晚静谧而安宁。 上电梯之前，薄玦忽然想了起来，时乐院和这座酒店好像都有玄御集团的注资。 电梯叮了一声，十一楼的酒廊空无一人。 他左右瞥了眼，发觉摄像头是关着的。 等走到露台上时，龙笳已经等待二十分钟了。 “……好久不见。” 龙笳没有接话，抿了口红酒还在看远方。 薄玦侧头望去，发觉从这里可以望见spf的双子大厦。 十七楼陷在黑暗中，自去年二月十七以后就再也没有亮过灯。 “龙笳，现——” 没有等薄玦把话说出口，龙笳就已经扣着后脑勺吻了过去。 是带着烈性的攻城略地的长吻，根本不给他任何思考反应的时间。 薄玦在缺氧的一瞬间想要推开对方，却被捆在怀里吻得更加用力，唇舌被悉数轻咬舔舐个遍，就好像是野兽在用气息标记他的独占物。 宝石色的红酒在他们的唇侧滴滴点点的流下，把喉结都无声沾湿。 “嘶……”薄玦吃痛地低唤一声，发觉对方在醉着，伸手想要碰他的脸；“龙笳，你清醒下，这里是露台。” 远处刚好传来了一对男女的轻快交谈声，似乎也在往这个方向走。 龙笳深深看了他一眼，拉着薄玦的手腕就往旁侧走，在被人撞见的前一秒用宽大到夸张的华丽窗幔把他们两人卷住。 厚重繁复的数层丝绸将他们卷入狭小的黑暗空间里，耳侧还能隐约听见那对男女的谈笑声。 薄玦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种处境，这会儿还惊愕地靠在他的怀里，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不远处的声响上。 男人无声地将他扳了过来，在黑暗中俯身再度与他长吻。 他们接吻过很多次。 年少初识彼此心意时，得奖后畅快放松时。 分手前惊惶无助时，分手后绝望痛苦时。 每次接吻都枷锁满身，恐惧着被发现和被质问。 如今分手接近三年，所有情感至今都没有发泄的途径，苦闷到让他们看到对方都心底一沉。 吻却成了倾诉的最完美方式。 最初是互嗅气息，浅浅缠吻追逐。 然后就紧拥彼此的脖颈，几乎要把自己的所有都倾注在这个吻里，靠的再近也不为过。 舔咬，啄吻，脸颊碰触鼻尖轻蹭。 既然已经深陷黑暗，那就什么都不要想，不要再思考更多。 他们需要解开自己身上的桎梏。 他们需要真实地活着。 有什么在一瞬间被尽数释放，像是被娱乐圈钉作固定标本般的灵魂，也像是根本不敢展露在其他朋友面前的恐惧和痛苦。 指腹是烫的，心脏在震颤挣扎，呼吸都仿佛是确认对方的摩斯电码。 这个吻实在持续太久，久到外面的人早就走远了，他们还在拥抱彼此，喘息时能听见急促的心跳声。 龙笳探头看了眼外面的情况，拉着薄玦的手就往外走。 “——去哪？” “我房间。” 薄玦惊了几秒，没想到分手乱来之后现在又要乱来。 他想要挣脱开他的钳制，没过几秒就已经被拉进了电梯里。 房卡一刷，电梯就顺从地往最高层走。 “我以为我们该谈谈。”薄玦快速道：“刚才那个地方是不安全，但是——” “这幢酒店都是我家的。”龙笳打断道：“薄玦，有些话今晚不用说。” 电梯再次打开，薄玦一头雾水地被他牵了出去。 两三步就到了总统套房的门前。 龙笳用房卡刷过，在拧开门把手之前，半是自嘲地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我们结婚那天才会来这里。” 薄玦眼眶当即就红了，扬眸问道：“现在呢？现在又算什么？！” 龙笳没想到自己又把他弄哭，忙不迭一手关门一手抱着他哄：“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做了，”薄玦以为那句话是对自己的羞辱，红着眼睛想躲开他：“龙笳你不能这样对我——” “现在来也不是错，”龙笳抱着他没有再往里走，哄劝声温柔到像是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小玦，我哪次舍得伤着你，你提分手的时候我都没拒绝过……” 是啊。 还是我提的分手。 薄玦脑子被愧疚感搅的乱成一片。 他任由龙笳抱着揉头发顺后背，半晌才道：“你现在不是在伤我？” “做完不负责才是伤。”龙笳俯身吻他的唇，把他打横抱起来往回带：“小薄教授……给我个负责的机会。” 薄玦好多年没被他这么公主抱过，直到被放在床上时才抬头看他的眼睛。 清澈温和，和少年时无半点差别。 “我快垮了。”薄玦闷闷抱怨道：“过得一点也不好。” 龙笳动作轻缓地帮他脱掉鞋袜外套，跪坐在他的腿侧轻缓亲吻，又回到从前恋爱时的温和状态里。 “是我刚才太急了……”他喃喃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然后边哄边做了一晚上。 龙笳是通宵了两天还过来应付酒会，折腾完就搂着薄玦睡死，难得的做了个好梦。 薄玦半夜四点还醒着，越想越觉得气到爆炸，头发都没洗就匆匆穿好衣服开车回家，腰疼的快要断掉。 小环还以为家里进贼了，穿着丝绸睡衣就拎着棒球棍冲出来，看见身心俱疲的哥哥时懵在原地：“……诶？” “小环，听哥哥一句话，永远不要喜欢狗男人。” “啊？” 薄玦头也不回的进卧室泡澡去了。 第二天中午，薄玦给谢敛昀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谢敛昀吃了好几个月外卖，难得把自己收拾的像个样子了出来见他。 然后就点了盘鸡蛋炒丝瓜，一砂锅青菜粥。 谢敛昀的脸跟菜色一样绿。 薄玦一边喝粥一边就啪嗒啪嗒掉眼泪，觉得自己屈辱的像个傻逼。 莫名其妙跟断了两年的前男友见面，见了面一句话不说就开始接吻……接了吻还上床。 他本来在出事以后就一直憋着没哭，这会儿所有情绪全都爆发出来，眼泪狂掉不止。 “你怎么了啊？” 薄玦闷头喝粥，边喝边哭。 谢敛昀给他递了张纸，试探着又问了一句。 “要去医院吗？” 薄玦猛吸了下鼻子，完全不像音乐学院里那个人见人逃的冷面教授。 “那你……吃点菜？” 谢敛昀夹了两筷子丝瓜，心想自己这回去还是得点外卖，等会去路边买两个烧饼得了。 ……然后都市报纸就得报‘当红偶像沦落到当街买烧饼’，姜叔又得打电话苦口婆心劝自己看开点。 喂！！我这也没办法看开好吗！！！ 薄玦哭爽的同时还喝了两碗青菜粥，账都不结就推门走人赶回去上课了。 谢敛昀默默地刷了自己的卡，确认薄玦走远了才把电话掏出来，给龙笳打电话。 后者正坐在空空荡荡的大套间里，一脸惊愕。 怎么刚睡醒媳妇儿没了？？ 电话一接通谢敛昀就冷冷问话：“你昨天见了薄玦是吗？” 龙笳还以为薄玦在洗手间，光着脚到处找他：“是啊？” 谢敛昀深吸一口气吼了过去：“龙笳你他妈的做个人行吗？？？薄玦都那样了你还折腾他你要脸不要脸？？？？” “你知道他今天请我吃什么吗？？操！！丝瓜炒鸡蛋！！谁请人吃饭请丝瓜炒鸡蛋！！！” 龙笳难得的光速跟上这两人的神奇脑回路，说话直奔重点：“我明年就和他结婚。” 谢敛昀瞬间顿住。 “今年太忙，姓韩的还没倒，时间不对。” “小玦那边我等会过去解——” “我也是吃饱了撑得过来陪你们两喝青菜粥！！”谢敛昀怒挂电话：“叫雪团给你当伴郎！” 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龙少爷面露茫然。 青菜粥？ 什么青菜粥？？ 第145章 第 145 章 按道理，时间剩的已经不多了。 但他们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到处挑房子。 用裴如也的原话来说,这是‘为人生寻找锚点,同时给你的潜意识植入足够多的归属感’。 霍刃对此不置可否，但由衷喜欢他对自己的别扭嘴硬都理解的太透彻。 有个洞察温柔的未婚夫很能提高生活质量。 过度阔绰的山顶别墅不能住,空旷寂寥四面透风,根本不符合狼群的穴居特质。 而摩天大楼之际的cbd大平层也同样不可取。 离自然环境太远，一睁眼就是名利喧嚣车水马龙，不利于良好心态的修复。 转来绕去,他选了一幢城市和郊区边缘的小别墅。 附近有大型居民区，去海滩和公园都要不了多久。 后院的篱笆外有一片常青树林,听管家说附近总有狐狸和野鹿徘徊。 房顶要明红色,篱笆和外墙都要粉刷成纯白,最好再养一些花。 裴如也示意管家给所有门都装个猫洞。 他们在下午花了些时间确定装修方案和室内色调，然后开车去随意的买些零散物件。 ——这次回国至少要呆一年以上,再回到这里，就真正是终点来临的时刻。 新婚房确实需要一些装修和通风的时间，这很合适。 综合市场里散着一股吉普赛人特有的香料味道,还有些小贩在抱着猫狗用墨西哥语闲散絮语，亚裔游客大多在举着相机四处拍照。 裴如也递给他一个纯白鹿皮钱夹，开口处嵌着鎏银玫瑰。 霍刃眨眨眼,收了皮夹下车买杂物。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摸过纸币了。 偶像的生活和平常世界有种割裂,就好像是活在平行时空的悬浮生物。 步行机会很少,喝水吃东西都有人前马后鞍的伺候着,要买什么东西只用随意吩咐一句,连亲手刷卡的机会都很少。 他突然意识到裴如也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个地方。 和小商贩们询问价格，数数纸币和硬币，挑一些其实用处并不大的陶瓶和风铃。 所有琐碎都有一种修复的痊愈感。 “国内外的心理医生，都有过类似的建议。” 裴如也双手插兜站在他的身侧，看着远处妇人唠叨着给孩子又买了一个天蓝色氢气球。 “菜市场，大卖场，学校操场……多感受一下简单朴实的生活，对身心健康有好处。” 让人间烟火唤醒自我封闭的灵魂。 霍刃接过一把硬币，抱着一束天竺葵往外走了两步。 此时此刻，他站在人流之中，晴阳高照世事喧嚣。 不用惊惧，不用时刻注意镜头，就算公开打哈欠揉鼻子也不会被责备警告。 犹如终于从畸形牢笼里逃离出来的白狼。 他在回到那个世界之前，需要再次确认什么叫真实的活着。 这样在归去以后，才不会被牵绊到二次沦陷。 开车回去的时候，旧屋里有女佣打来电话。 “霍先生，有位名叫江绝的客人在等您。” 霍刃想都没想就开始踩油门。 “悠着点。”男人拉紧安全带瞥了他一眼：“这儿的交警脾气可不好。” 池霁出事的时候，江绝正在美国陪伴母亲完成车祸后的修复手术，赶回去时葬礼已至尾声。 霍刃只撑到了葬礼结束，后续下葬时那个沉默的年轻人都始终陪伴在棺木左右，直到深夜都没有离开池霁的墓碑。 现在日子一晃就到了2018，《仙画》终于完成最终制作顺利上映，江绝也凭借陈沉导演的《野屋》拿到美国土星奖，成为国内名赫一时的青年演员，如今在与戚麟公开恋爱。 谁也没有想到时间两个字会写下如此漫长的故事。 车还没停好，霍刃就匆匆下了驾驶位快步走去会客厅。 江绝正坐在那喝茶。 作为后辈，他今年虽然还没有大学毕业，却同样被世事磨砺的温润沉稳。 “对不起。”霍刃开口时声音干涩，甚至做不到在他面前坐下。 “刃哥。”江绝微微摇头：“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们都知道你回国的原因。” 江绝是演员，主业就是泡在剧组磨角色演戏，不会被强制参加任何粉丝活动，也不会有流量粉争相battle他有几个国际代言上过几个封面。 演员就只是演员，入戏出戏就已是生活的全部。 可霍刃是偶像。他只要再踏回那条洪流，就必然要面临更加剧烈的争锋和混乱。 如果能够选择，大部分人在名利双收后都会远离那些是非，重新拥有属于自己的新一段人生。 “刃哥，你先坐。” 江绝礼貌地起身和裴如也打招呼，然后继续和霍刃对话。 他聊的很简单，没有用多余的闲话来冲淡突然的沉重气氛。 “戚麟把有关《神佑之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他温和道：“如果飞行嘉宾需要表演相关的指导，我随时都可以空出档期。” “除此之外，这一次我也是替戚麟来见你的。” 霍刃一时不解，询问道：“他最近还好吗？” “在小山村里拍戏呢。”江绝失笑道：“染了一头小黄毛，吴阿姨说他像个社会青年……不过也快杀青了。” 如今的戚麟是spf的门面，成为难能可贵的实力派双栖艺人。 他年少成名，十六岁时就凭借优秀的唱作能力跻身一流，大学之后成功转型成科班演员，演绎出《人鱼歌》、《仙画》等一系列大红大爆的作品。 “你需要一场有足够胜算的重启。”江绝注视着霍刃的双眼：“而戚麟他……刚好在准备演唱会。” 霍刃右手扣紧椅背，神经再度绷紧。 他们都在娱乐圈里泡了太久，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今戚麟已是超一流艺人，由他作为跳板引出霍刃归国的消息，等于是把影圈和乐圈的双重巨额曝光都拱手送上。 流量是这个新时代里最昂贵的礼物。 演唱会本是独属于戚麟的升华机会，但如果这个选择成立，就完全是为霍刃做嫁衣。 多少年前，a还是练习生的时候，他们就作为助演嘉宾去客串过戚麟的演唱会。 小孩儿年纪虽然小，但到底出道早，受得住一声前辈。 ——那时候谢敛昀还因为这件事在客厅里气到乱滚。 后来a与戚麟各行各道，也保持着友好关系，没少隔空互cue以及互相助演。 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预谋已久的炒作。 要引爆网络，引爆所有人的注意力。 借助一场足够华丽盛大的演唱会，用最深刻也最惊艳的方式告诉全世界，霍刃他回来了。 他独自回来了。 “我去。”霍刃沉声答应。 他再开口时再无笑意，在这一刻犹如接下战令的元帅：“这个人情，我欠下了。” 江绝随即起身告别，有些担心地确认着他的精神状态，语气温和的告别。 “不用急着还。” 私人飞机启航时间调转到今晚凌晨，他将秘密回国，然后前往时都体育馆准备今年以来的第一次表演。 下午一点到晚上八点，霍刃都泡在录音室里，独自完成词曲demo的全部创作。 从前写歌的时候，他身边围着很多人。 池霁会趴在钢琴旁边唱和声，谢敛昀拉着小提琴在歪头伴奏。 龙哥提笔帮着润色词句，薄玦坐在琴凳前引导着他该如何表演。 最后demo写好，梅笙遥会像小班长一样反复检查，然后在电脑前编曲修改一坐就是一夜。 如今再坐在钢琴前，他只剩一个人。 每一个音符被写在五线谱上时，霍刃身侧都好像在涌起雾气般的影子。 他忽然发觉他这些年来，不知不觉地学了太多东西。 他最初去spf的时候，除了广播体操和一首《不如不忘》，什么都不会。 是薄玦教他怎样弹琴。 古典乐，黑白琴键，从汤普森《公主圆舞曲》到李斯特的《钟》。 是龙笳教他如何练出体力和爆发力。 干瘪到肋骨分明的身体渐渐有了肌肉和线条，撑下两小时的唱跳表演都再已不是难事。 是谢敛昀教他如何创作写歌。 cubase，nuendo，流行，爵士，乡村…… 每一年每一日，不吝时间，不吝指教。 是梅笙遥教他该如何编曲和设计舞蹈。 《宝石璨光》、《荒谬感》、《唯留》、《桃子汽水》、《角色扮演》。 每一张专辑的创作，都是他和梅笙遥在无数个深夜里再三打磨抛光出来的最终作品。 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活成了他们六个人的样子。 深爱着他的家人们，早已把自己灵魂里最炽热的光芒倾数赠予。 毫无保留。 钢琴声响起的那一刻，霍刃终于再度开口唱歌。 他一直不会表达情感。 如今也该懂了。 “你音感很好。” 十五岁的少年笑起来很柔软。 “但你为什么要在唱歌的时候，把自己放到旁观者的位置上？” 因为我在恐惧。 我遇到过太多苦难，只想把自己的情绪都藏起来。 不要外露，不要被人知道。 “唱歌是一种诉说。” “我的老师说，‘没有共鸣的歌声在诞生时便已死亡’。” 池池，如果我现在才学会诉说，你还听得见吗？ 他睁开双眼，任由自己在歌声与琴声里泪流。 “是你在诉说，不是在替别人表达。” “唱歌要有感情呀。” 琴声摇转起伏，从他写的那首歌往更遥远的世界跳跃，仿佛在承载着记忆一路往前。 温热的泪打湿刺青，自腕线到生命线的小船清晰依然。 他莫名想起了池霁被下药那天，蜷在浴缸里，任由自己抱着断断续续地唱的那首歌。 “justtoounrellthis，watgthewordsfallfrommylips.”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所有字句在从我唇边坠落。 “池池，你不要睡。” “唱下去。” “oh……imgonnabewounded.” ……我可能会受伤。 “imgonnabeyourwound……” 我将成为你的伤口…… “刃哥在这里，小池不怕。” “其他哥哥也要到了，我们都陪着你。” “小池，别睡，再多唱几句。” “imgonnabruiseyou，” 我可能会弄疼你， “yonnabemybruise……” 你将会成为我的淤痕…… 裴如也静立在玻璃门外，陪他一同熬过人生中最黑暗的这一刻。 犹如淬刀炉外沉默温柔的守护神。 -2- 回国的踪迹被掩藏的很好。 戚麟那边收到demo以后表示特别惊讶，他这些年听了很多次霍刃唱歌，就没碰见过这种状态。 要说最接近的，那也是《桃子汽水》里有一首失恋情歌，虽然咬字不算特别清楚，但是那首歌到现在都是剪辑用bgm的热门选曲，传唱度非常高。 霍刃音色清冽很有独特质感，再加上足够优秀的旋律和情感表达，单凭个人都足够震慑全场观众。 戚麟刚回时都不久，新理的发型也乱蓬蓬地像被狗啃过，拉着霍刃就冲去了排练室，认识跟了他好几年的乐队老师们。 几遍顺下来，少年满脸惊讶。 “刃哥你这蜕变……也太恐怖了。” 他发觉霍刃变得沉默许多，也不努力逗笑，挥挥手示意老师们保守秘密继续排练，拉着霍刃去另一边看舞台。 “除了吉他之外，还需要其他的伴舞吗？裴老板那边派人过来练一下？” 霍刃摇了摇头。 “我一个人就够了。” 这些都是全然陌生的体验。 一个人。 他现在的身份，不是a的队长，不是代表着那个c的。 是霍刃。 这首歌不用太长，三分钟就够。 裴如也作为经纪人兼此刻短视频的创始人，已经在秘密安排一系列的联动反应。 在表演结束的下一秒，连环引爆就会按时开始，忠实执行计划中的每一步。 演唱会将于周六晚七点半准时开始。 周五下午两点，霍刃去了一趟谢敛昀现在住的地方。 薄玦和薄环都收到了演唱会门票，上完课就会赶过去。 谢敛昀最近也在人间蒸发的状态，发微信打电话都没回应。 地址是薄玦给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单人公寓，从选址到户型都挑的很敷衍。 但位置仍旧是在十七楼。 霍刃面对昀哥一向有数，敲门前先听里头的动静，果然有动次打次之类的金属乐鼓点。 他重重敲了好几下门。 “谁啊——” “外卖！” 摇滚乐被摁了暂停，有人踩着拖鞋从远处慢悠悠绕过来：“不是刚送了吗？” 门一打开，谢敛昀懵了几秒：“握草？你提前回来了？” 霍刃往里瞥了一眼：“还有客人吗？” “怎么可能，”谢敛昀怕有邻居路过，把他拉进房间里：“你以为我还在这藏个十分甜小姐姐不成……” 房子两室一厅，乱哄哄臭熏熏，零食袋外卖盒堆了好几个塑料袋。 “现在要垃圾分类，得按着点丢，”谢敛昀也知道自己现在状态狼狈，匆匆换了件还算干净的大t恤收拾屋子：“你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刚才吓我一跳。” 霍刃捋起袖子帮他一块收拾屋子，把所有窗户都一扇扇打开，放清新干净的空气和阳光一起涌进来。 “你手机关机了？” “啊？哦，是，好几天没看手机了。”谢敛昀一挠脑袋，拿了扫帚打理客厅，试图用别的话题逃过这一茬：“前两天龙哥又得罪了薄玦一回，听说登门道歉好几回都给轰走——” 霍刃还在瞧他现在的状态，开口忽然道：“昀哥，我想你了。” 谢敛昀一瞬间耳朵根发红，总有种自己还被队长管着的错觉：“我知道我知道，少吃外卖多出去走走，你回来了我也就不乱来了……” 霍刃点点头，和从前一样不啰嗦不责备，拎着水桶和他一起打扫这间屋子。 扫地拖地，戴好口罩假发出去倒垃圾。 洗衣机久违的开始工作，咕噜咕噜地晃荡着一大堆脏衣服。 谢敛昀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瞧见他不声不响地帮自己打扫屋子，又觉得扎心的慌。 他伸手本想帮霍刃接过消毒喷雾，目光在落到他左手刺青时倏然一变，当即就抓着他的手腕扳在阳光下。 “霍刃，”青年从未这样严厉过：“你刺青了？还是在这里？！” 霍刃点点头。 “我总要找个方式纪念他。” 谢敛昀攥着他的手腕看了又看，眼中怒意没有半分隐瞒：“裴如也他居然不拦着你？手掌心这么疼的地方都敢纹身霍刃你出息了是不是？订婚都跟我们问意见，刺青难道不是一辈子的事情你特么在想什么？？？” “龙笳是傻逼，你有样学样学我用外卖寄托下感情很难吗操？？” 霍刃等他吼完才动了动手腕。 “哥，你弄疼我了。” 谢敛昀猛地一松手，跟拉风箱般深呼吸了好几秒，转身就往书房走。 霍刃以为他真生气了，悄悄跟了过去。 谢敛昀埋首在书架中翻找了两三下，很快就拿出了一份文件报告出来。 “听着。”他此刻心如乱麻，却还是迎着霍刃的目光走过去，把文件夹递到他的手里：“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要冷静一点听完。” 谢敛昀自幼就跟着姜恕在酒局里混大，识人看命都有种天生的敏锐。 他知道有些事如果不跟霍刃说清楚，这笨蛋这辈子都没法正常活着，今天敢纹身明天就敢去西伯利亚买艘船。 “报告一共有十三份，最新的一份是昨天传真过来的，所有线路都被保密过。” “我从来没有想过瞒着你，但是结果还没被完全查出来，做太多还会打草惊蛇。” 霍刃停滞一秒，重复道：“报告？” 谢敛昀直直注视他几秒，压低声音如实坦诚：“我带走了池霁的骨灰取样。” 霍刃在这一瞬间全身血液都在逆着往上涌，终于问出薄玦和大众网友们质问过很多次的问题—— “谢敛昀你是变态吗？！！！” “你听我说，我知道这么做很特么变态——”谢敛昀伸手就把其中一页翻开，给他看鉴定结果：“霍刃，那个棺材里的人，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池霁。” “什么？” “那捧骨灰成分和正常骨灰根本不一样，掺杂了大量的硅胶和石膏之类的东西。” “我当时完全是趁乱取了一部分，样本太少何况又被高温焚烧过，查dna都几乎查不出来——” 霍刃急速把每一页都浏览翻完，在心跳过速的同时背靠着房门支撑身体，双手发抖到几乎拿不稳这十几份报告。 “石膏烧完也是白的，硅胶烧完一样是白的，没有人知道那口棺材里到底装了什么鬼。” 霍刃在这一秒觉得谢敛昀是真的疯了。 只有疯子才会藏下挚友的骨灰拿出去化验。 “昀哥，那是十七楼，”他开口陈述时感觉心脏都在裂开：“十七楼摔到十一楼，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昀哥，我知道池池是你第一眼看中的成员，我知道他对你的意义不一样。” “可是整个抢救都是公立医院参与的事情，难道抢救组的那些医护人员也全都被贿赂过吗？戚鼎他就算能瞒天过海也不可能起死回——” “抢救组是由私立医院特派专家和吴医生一起做的，”谢敛昀语速比他更快，按住霍刃的双肩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讲出来：“你有没有想过，池霁其实摔在了缓冲带而不是十一楼，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摔到十一楼过？！” “十一楼的平台监控是坏的，血迹和尸体全都是吴秋一带着人料理的，霍刃你有没有想过，被送进救护车的人从一开始根本就不是池霁？！” 霍刃大脑一片空白，这一秒突然想毁掉自己的多疑和清醒，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现在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池霁已经死了，谢敛昀说这些都只是为了安慰自己走出来，不要再为过去感到痛苦。 他不可能像昀哥那样再掘开坟墓化验骨灰——何况骨灰能化验dna的可能性几近于无。 第二种，是池霁真的没有死。 池池只是被藏起来了。 谢敛昀发现他终于在思考可能性，把文件夹里自己亲手画的受力分析图和所有照片一页页拿给他看。 葬礼时所有人都处在悲痛里，没有人会掀开棺材中的黑布看看面容和身体情况。 更何况即便是不够像，也可以用跳楼对身体的冲击等等托词蒙混过关。 “从十七楼坠落到十四楼缓冲带，一共有接近十米的距离，而且到底砸准了没有都是问题。” “想要毫发无伤根本不可能，就算池霁生还了，现在也是要么残废要么植物人。” 谢敛昀感觉自己在分析这些事情时冷静到残酷，却还是毫无保留的把所有猜想都告诉霍刃。 他前所未有地希望自己的直觉是真的。 “现在韩渠在吞并a倒台以后崩溃的所有利益链，峨山风投也在上市前的风口浪尖，韩家父子都绝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形象变成杀人凶手。” “如果池霁还在康复期，不管是谁把他藏起来了，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放出风声让任何人知道。” 霍刃还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太多讯息，说话时声音里都带着血气：“你觉得有人把池池藏起来了？” 那个人会是谁？又藏在哪里？ 这些东西到底是谢敛昀准备已久的安慰信号，还是真实的存活证据？ “知道你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吗？”谢敛昀双手摁着他的肩，加重声音道：“你要让韩渠把目光放在你身上，让他相信池霁是真的死了，把所有警惕心都放到最低。” “你回国就是为了将韩家连根拔起，我和整个spf都在做《神佑之选》这档节目，龙笳和裴总在准备扳倒峨山风投，就连薄玦都忍着内向出席上流酒会探听风声，所有人都在为同一件事努力——” “霍刃，我知道你可能不信我，也根本不能接受这一切。” “但是我们现在根本没得选，我们要往前走。” “——不管终点到底等着什么。” 第146章 第 146 章 “谢敛昀是真的疯了。” 霍刃坐在副驾驶座上,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裴如也左手转着方向盘,单手给他扣了个墨镜,还在侧头看是否有跟踪的车辆。 “老师,”霍刃以为他在漠视自己刚才说的那些事，侧头道：“你不听我说话了吗。” 他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习惯撒娇。 “我在听。”裴如也确认着两侧车流的情况：“你逻辑上可以接受那些事实,只是情感还没有缓过来。” “所以多倾诉一些，也许会感觉很好。” “可是池池——如果他没有死——” “答案很简单,”裴如也把手刹旁新磨的热咖啡递给他：“只有情感和利益都密切相关的人，才会做这种事。” “如果池池死了,谢敛昀说这些都是为了个人感情,这个先放在一边。” “如果没有死,只可能是两个势力在做这件事。” spf和梅家。 霍刃一时愣住，下意识唤道：“遥遥他……” “可能是联手,也可能只是其中一部分。”裴如也瞥了他一眼：“你要这样思考。” “梅笙遥从出生起，就如同被囚禁一般,独自在空荡宅院里度过好多年。” “他人生的第一束光是池霁，之后所有的快乐和归属都来自于a。” 池霁自杀，a解散，这对梅笙遥的伤害和冲击绝不比任何人轻。 他从十二岁到二十岁，人生几乎一半的时间都停留在十七楼,所有的热爱和希望都与这个家紧密连接。 霍刃有裴如也时刻守护，用爱和**一点点找回灵魂的复苏,可是梅笙遥是独自回家的。 真正陪伴他一路走来的师哥已经消失了。 霍刃按着车扶手思索许久,用掌心按着额头,再次感到愧疚：“我不该崩溃那么久……” “生病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男人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梅衡今年重新开始接活，说明遥遥状态也在好转，不用太担心。” 他们再次去体育馆秘密彩排，然后开着车一路往北。 中途在花店买了一大束白芍药，旁侧缀着轻盈烂漫的烟紫满天星。 永宁公墓被建在山上，跑车在黑夜中蜿蜒而上，像是在驶入幽冥。 霍刃低头轻轻碰了一下花瓣，犹豫几秒以后，用左手握住换挡杆顶端男人的右手。 然后悄无声息地与他十指相扣。 裴如也目光未动，还在注视前方路况。 “贿赂经纪人不用这么早。” “不是贿赂。”青年闷闷道：“我在亲近你。” 男人想吻一下他的手背，却克制地引诱白狼露出更多肚皮。 “不要牵太久。”他淡淡道：“不然我可能误会，你喜欢我。” 霍刃开口就想反驳，听到这种玩笑有点生气。 还要怎么样才算喜欢你？ 我表达的浅，不代表它不存在！ ……就一点点！ 他快速把手抽开，一回神又觉得这样就遂了对方的意图，没过两秒就把手放了回去，然后用力握紧。 叛逆的很没有成就感。 男人侧头看他的表情：“这算明示？” 霍刃心里炸毛，冷着脸就把他的手腕牵起来，张口咬下浅浅的月牙印。 倒也没舍得太用力。 男人被咬完继续挂挡减速，压根不被牵着走。 “口感怎么样？” 霍刃把头别开：“骨头太硬，一点也不好。” 又忍不住舔了下唇。 老师的手腕也泛着白玫瑰香。 ……他根本玩不过这坏蛋。 有微小的希冀存在，再来这里也会轻松很多。 永宁公墓的正门已经完全封闭，附近围墙被多次加强过，现在已经落了蓬乱的鸟窝。 这里渐渐像个荒芜的孤岛，一年难得有几个过客。 没有人会在深夜给遗亲亡友扫墓，墓地从前没有夜灯。 后来裴如也借那场风波接管了这里，霍刃父母也长眠于此，这里夜晚渐渐也有上千盏长灯屹立不灭，两侧过道被映照的明亮清晰。 霍刃先去祭拜了母亲和父亲，然后找到了池霁的墓碑。 其他几个人都来过这里，三座墓碑都不染尘埃，繁花鲜果一样不落。 只是池霁的墓碑前多了一个小熊玩偶，半身高毛绒绒的，抱着池池的笑颜不肯松手。 裴如也陪他把墓碑擦拭干净，俯身鞠了一躬。 “你们慢慢聊，我掌着灯。” 说完便举着手电筒走远了。 岁月轨迹重合交错，有种大梦一场的恍然感。 霍刃本来想跪坐在墓碑前，但因为那只毛绒熊实在太大，只能绕到旁边靠着墓碑和池池说话。 “遥遥还是这么任性……”他摸了摸软和厚实的熊爪子，哑然失笑：“也好，有他多抱抱你，你也不会太冷。” “池池，昀哥说你没有死。” “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会不会也在等待着康复和醒来。” “但是，”霍刃停顿许久，才继续把心底的话说出口：“我们也会等你。” “用所有的努力和坚持来等你。” 血债血偿，数倍奉还。 韩家没有毁掉之前，他不会去追问池霁的生死。 其他人也绝不会。 “池霁，做偶像要牺牲太多了。” “龚爷说的没有错，人活着就容易贪。” “我们又希望你能像在伦敦时那样简单轻松，又期望和你一起享受整个世界的舞台。” “当初如果早一点把你送回国外，或者结束掉a死循环般的无尽工作，我们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每一年，过去出道的整整五年，六人的生活轨迹都像极了无法停止的滚石。 大小代言拍摄，新专辑宣传，演唱会见面会生日会，新专辑创作，综艺录制和跨年晚会。 转眼就一年结束，然后是马不停蹄地又一年。 有条不紊到窒息的地步。 珍惜时间，珍惜眼前人。 可是他们六人的所有时间都倾注在燃烧发光上，到最后快要忘了自我。 不能有私心，不能表达愤怒，不能自我放任，要做所有人都钟爱的完美偶像。 他们在成为偶像之前，本应是拥有完整权利的人。 “池池，不管你是离开了，还是没有，我都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韩渠一定会付出代价，等我们把这个世界收拾的足够光明灿烂，你再回来。” “如果你已经转生，希望你拥有更自由快乐的一生，不要再被人言中伤。” “如果昀哥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手指微微扣紧，在昏暗的光芒中注视着黑白照片的温柔笑颜，压低声音道：“十七楼的门永远都开着。” “我们还有好长的一生可以走，还有好多未来可以一起度过。” “我很想你，大家也都在想你。” “池池，不要睡太久，好不好？” 裴如也熄了手电，立在另一侧遥望被雪亮光芒笼罩的路。 坦荡宽阔，直达山巅。 -2- 戚麟如今算红的如日中天，剧粉和乐迷日常豹哭争宠，cp粉嗑皇太子之恋能嗑到昏迷。 这回封闭式拍摄一拍就好几个月，微博半点风声都没有，就很有种异地恋男友突然跑路的既视感。 人气爆棚的时候敢顶着压力玩人间蒸发潜心拍戏，真不知道该夸他勇还是莽。 a解散以后太多偶像和男团女团想要上位，从去年到今天出道的做练习生的都呈现井喷态势，二三线熟面孔被刷的不剩几个，生面孔今天红完明天就过气，没几个人能长红不衰。 吼着‘70你再不回来我就爬墙了’的粉丝虽然超级多，但演唱会门票照样一秒售罄，黄牛都被烦到头像换成‘别问了真的没有70票’。 真到了盛大开幕的那一天，灯光舞美全都酷炫到爆裂，独角兽少年光是上半场就已经嗨翻全场，搞的保安都挥舞着警示棍把蹦起来的歌迷们按回去。 “下来下来！你站椅子上跳天鹅湖呢？？” “那个男的别蹦了！！你挡住后面观众了！！！” 几首劲舞结束，戚麟闭了麦简单调整下呼吸，在看到信号灯时才再度开麦挥手。 “今晚还不错？” 台下十万人异口同声：“超——级——棒——！！！” “今天是很特殊的日子，”戚麟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我有个老朋友终于回国，怎么也该露面唱一首，是不是？” 纯白烟雾缭绕着铺散展开，另一人的剪影在暗红摇光里逐渐清晰。 坐在最前排的女生们已经有人第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谁，失控到嗓子都要尖叫成窜天礼花。 “啊啊啊——是他是霍刃！！！霍刃回来了！！！” “这不可能！！！今儿什么日子啊？！他回来了？？真的是他回来了？？？” 伴随着烟雾的徐徐散开，戚麟隐入昏暗后。 云中人轻拨琴弦，眼侧落着一枚血色泪痣。 他抱着吉他坐在话筒前，眸深眉长俊美依旧，几分未愈的病气竟化作妖魅般的苍白美感。 几声扫弦响过，低缓温柔的歌声随之扬起。 “昨夜梦见，你是渡我们的船。” 整个演唱会会场都呈波浪般连环震荡，在屏幕转播出霍刃垂眸唱歌的那一刻没有人能再保持冷静。 居然是霍刃—— 居然是他，他回来了？！！！ 前后排观众争相高举手机拍摄他现在的模样，如同置身于一线热搜的新闻现场，抢着把画面和视频发到网络上—— 但是网络信道早已被上万人在此刻抢夺到堵塞的地步，现场网速慢到发张图片都要等待接近一分钟。 台上独自拨弦的青年仿佛并听不见一众惊呼躁动，在此刻只握着麦闭眼吟唱。 他有种脆弱又坚韧的美。 像长锋，像利刃，周身都散着寒光。 看起来单薄易折，同时又危险到致命。 越来越多的人举着手机试图够到信号，同时浑然不觉地陷进了他的歌声里。 ——这真是他本人在唱歌？ ——霍刃什么时候唱歌绝到这种地步了？？ ——难道我以前在商场网吧听到的那些都是假的？！！ a从前出圈的歌太多，但真称得上惊艳两个字的，还是小人鱼池霁的solo。 其他人声音各有特色，无论和声独唱都很动听，满分一百打八十绝不算多。 可此时此刻的入耳歌声，细腻到任何在场的人都想要给他两百分三百分甚至更多。 冰沙般的细腻质感从耳侧穿梭而过，一字一句都情感如烈酒般沁的人心口微醺，不由自主地想听一遍两遍三遍，永远不要停下来。 他唱的是慢歌，节奏柔缓音色清澈，不经意间的一声叹息都能让人一瞬落泪。 越来越多的现场观众举起双手为他挥舞共鸣，不知道下一句旋律都极力地想要共鸣合唱。 他们知道他的故事，见证他的归来，哪怕过去从未了解过与他的任何消息，在深沉旋律中也不知不觉脸颊淌泪。 唱歌是一种诉说。 不是用字句，是用情感去诉说。 说生死，说岁月，说执念，说喜悲。 每个人都有故事，也都不可逃离地在此刻被唤醒同样的深刻情感，如同路遇海妖的旅人。 与此同时，数十个上百个不同角度的短视频抓拍被上传到各大娱乐平台，引发整个娱乐圈的剧烈地震。 ——霍刃回来了。 曾经辉煌无双的男团引领者，沉寂一年半不知所踪的传说人物。 他真的归来了。 而且是以一个人的姿态，独自用舞台来宣告回归。 这个爆炸新闻在几分钟前都毫无预警，各家营销号以及圈内人士全都对此一无所知，现在已经被一个又一个抓拍和视频炸到崩。 “霍刃？他在唱歌？？他决定回娱乐圈了？？？” “他又变好看了！！这个颜我要再磕一万年！！生图无敌了都啊啊啊——” “视频怎么只有三分钟，谁知道他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拜托拜托再给我一点讯息出钱都行——” “照片是真的？？我光速摇醒？上铺刚通宵赶完论文的舍友！” 属于spf控制链的营销号第一时间发布了4k高清级别的三分钟短视频剪辑，而此刻短视频的实时热门榜和搜索榜上相关词条都已经飙升第一。 无数人打开手机打开所有社交软件，急不可耐地告诉所有曾经过目睹有关皇冠那场神话的同伴。 他回来了，他独自回来了。 微博出现了接近十分钟的崩溃，期间登录转发都迟迟没有反应。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大脑和神经系统被一块扔进榨汁机搅拌机里，根本等不到微博恢复就冲去此刻短视频找更多的视频。 然后此刻短视频也不负众望地崩溃了八分钟。 搜索引擎的相关指数急速飙升，无数个问题如同巨浪般追逐向前。 “霍刃这次是告别还是正式回来？他要以个人身份继续做偶像吗？” “霍刃的这首歌叫《船》，是否在影射去年的那个事件？” “其他成员能接受他的单独出现吗？这是否是对a的背叛？” “还有更多声明或者表演视频吗？” “微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修好！！我要急死了！！！” 这一年里乌烟瘴气的几家论坛重新都活了过来。 a官方论坛在团队解散以后就把网站设成了黑白页面，把时间永远停留在了二零一七年二月十七号。 但其他某瓣某区某乎的讨论照样热度蹿升到最高点，点开哪儿全都是在讨论这场回归。 [霍刃这是要单飞再战的节奏？这是在踩着亡故队友吸血上位吗，能冷血成这样也够人间真实的#微笑#微笑#微笑] [他是不是还没病好啊，怎么瘦了这么多，再看到他的时候心疼的只想哭，为什么我家哥哥要经历这么多#大哭#大哭] [蟹妖，本人听这首歌的时候想起了十年前的初恋，作为直男都觉得心脏被攥的发疼……] [那首歌我已经循环三个小时了，到底是什么情况给个胶带好吗？？我不关心那些八卦传说就想问问完整版什么时候出！！] 这个节骨眼上，布蕾们并没有控评的精力和时间。 所有霍刃的唯粉，在收到消息的时候简直像是十七岁那年突然被暗恋多年的心上人表白一样，就差冲出门找药房开速效救心丸了。 越爱他就越了解他，但凡是粉霍刃久一点的都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到底是怎样的人。 他们一直懂他对整个队伍认真负责到极点的处事风格，从一开始就担心着霍刃背负承担太多，在葬礼时看着他捂着心口痛到跪下，几乎想要穿过屏幕去搀扶他们最爱的那个青年。 霍刃消失了一年半，布蕾们就等了他一年半，没有人舍得放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这一束光。 他们知道这个圈子畸形阴暗，知道这里风波斗争太多，根本不曾是净土。 可他们也知道他有多适合舞台，能够给所有爱他的人和这个世界多少惊艳。 几千万粉丝看着是公司填充门面买来的假粉，这会儿淡定的不淡定的全都诈尸上线，手忙脚乱地重新回归组织。 @今天刃哥哥回来了吗：第四百五十四天，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姐妹们我等到了啊啊啊啊我不用做打卡博了！！！ @霍家彩虹屁贩卖机：站子呢！！站子全都给我捡回来！！！醒醒啊都别丧了这次是真的不是谣传！！！！ @是他的草莓布蕾：我从来没有等一个人等这么久，我跟舍友还在无限循环那首歌边听边狂哭根本停不下来…… c家粉丝在a没解散时就战斗力爆表，也是历经多年拥有完整管理体系的粉丝组织。 无数人从水滴汇作溪流再聚成汪洋大海，用最炽热的期盼等待他的正式归来。 凌晨十二点半，a官博和spf公司同时发布讯息，感激霍刃过去八年来对整个团队的深刻付出，也由衷祝愿他能拥有更光明灿烂的未来。 凌晨一点半，《神佑之选》在无人入眠的深夜发布官宣，四位导师全部就位，海选也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 与此同时，霍刃在此刻app上独家发布了回归以来的第一个视频。 寥寥几语的回顾和怀念，每一句都说的恰到好处，情绪把握地很稳。 安抚曾经的团粉，保护每一个队友，同时解释归来的原因。 他依旧清瘦高挑，周身都散着寒气。 在最后两句出口时，才再度抬眸看向镜头。 “自今日起，我会活成我自己的样子，不再被钳制束缚。” “感谢关照。” 布蕾们在短短三小时里完成统一商榷，集体更名为寒刀，整齐划一地迎接他的归来。 繁华灿烂的那几年里，我们是布蕾，是可口的柔软点心，只想给你的生活再加一些甜。 如今风雨如晦，我们便是守护左右的寒刀，绝不再让你受半分伤害。 你是我们的刃，是我们的坚韧心脏。 薄玦忧心忡忡地浏览着娱乐头条的评论区，在看到大批粉丝回归时松了口气。 他的手机被一圈记者打到没电，早就扔到一边躺尸去了。 事到如今，他和其他人反而不用再置身于舆论中心。 解绑之后，淡出的三人都成为旁观者。 然后用不同的方式守护着霍刃继续往前走。 梅笙遥罕见地登录了微博，在其他三个成员转发祝福的时候也温和表态，说哥哥辛苦了。 视频电话再拨过去，还是无响应。 薄玦把网页开了又关，既为自己的脱身感到庆幸，又觉得不太习惯。 不管怎么说，刃刃现在的经纪人是裴如也，他们两人都处事缜密周全，互相扶持着也会好走很多。 长发青年深呼吸几秒钟，决定去倒杯水冷静一下。 斜对门还亮着光，传来旅行箱拉链的细碎响声。 “小环？”薄玦站在门口，看见弟弟在整理衣物：“你准备回维也纳了？” “那个——呃，我提前收拾下，”薄环忘了关门，这会儿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试图用身体挡住箱子：“我前些天不是，报名什么夏令营，呃……” 薄玦眉毛一跳，眯着眼看他：“夏令营报名上个月就结束了。” “薄环，到底怎么回事。” “哥，唔，哥哥我是爱你的，我就是打算出去一段时间，本来想后天再告诉你……” “出去？去哪？去多久？？” 薄环憋得脸颊都有点红，半晌快速从口袋里掏了张皱皱巴巴的纸递给他。 “哥哥，我通过海选了！我也想去做练习生！” 卧室里短暂保持了几秒钟的寂静。 “薄——环！！！” 第147章 第 147 章 薄环没想到自己半夜收行李还会翻车,小心翼翼地瞅薄玦表情：“哥,已经凌晨两点了,要不你先睡？” 薄玦一手扶着额头气到偏头痛，缓缓滑坐在旁边沙发椅上：“……你别去。” “哥，睡晚了有皱纹，褪黑素在这有什么事咱们明天说，”薄环把他连搀带抱的扶了回去,在感受到亲哥的死亡注视时举手发誓：“我绝对不半夜逃跑，跑了刃哥那边也找得到我,你安心睡——” 一夜过去，薄玦愣是做了个连环噩梦，早上八点就把薄环从被子里抖了出来。 “你解释下,什么时候报名的？想做练习生？想出道？你知道你哥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薄环迷迷糊糊揉眼睛：“哥……” 薄玦一见他这任人揉捏的软乎样子就头大，把他又拎去洗漱换衣服摁在餐桌前，一边看他喝小米粥一边语重心长的劝。 “人可以有爱好有梦想，肖赛咱不死磕是好事,但是去选秀和参加男团什么的,不合适。” 小白天鹅咬了口可丽饼：“很合适啊,我也想做偶像。” “你知道他们会怎么议论你吗？”薄玦严肃起来：“你只要出现在荧幕上,人们就会把我和你放在一起谈论。” “你如果输了,那就是给哥哥丢脸闹笑话，一代不如一代。” “如果赢了,就是靠后台靠黑幕,根本就不是凭你自己的实力上位。” “我是长头发,你也是长头发，我是古典钢琴出身，你也比过肖赛。” “薄环，你在家里胡闹我们都纵着你，可是出去以后，那些恶意中伤的尖刻程度是你根本不能想象的。” 少年认真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很多人会误解我。” “对。” “而且他们会觉得我在模仿你，进而更看不起我。” “没错。” “哥哥，”少年昂起头，睫毛长长还有点卷：“你怎么看我呢。” 薄玦一时语塞，又怕自己说话太重伤着他，放缓声音道：“小环，我以前也对你有过很多误解。” “可是你很纯净，很可爱，也有自己的天赋和闪光点……” “所以说呀，”少年眯眼笑道：“我只在乎喜欢我的人想什么就好啦。” “不喜欢我的人可能也会慢慢喜欢我啊，只是时间问题。” 薄玦沉默数秒，转身就去搬增援过来救火。 龙笳第一个赶到。 上次他们有过误会以后，龙总就发短信塞信封捧着大束玫瑰百合登门道歉好几次，虽然误会是解除了还差点订婚成功，但还是被某人恼羞成怒地踹走。 今天再过来，薄玦也不跟他闹脾气，直接把头号麻烦甩了过去。 小环眨眨眼：“笳哥哥，我一直有个问题。” “嗯，”龙笳快速坐直，摆出温和兄长的姿态：“你问。” “我哥有天半夜四点回来，突然跟我说，不要跟狗男人谈恋爱。”薄环侧头看薄玦表情，拖长声音道：“笳哥……你知道那个狗男人是谁吗。” 两位兄长同时干咳一声。 “诶？我猜中了？”薄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好奇又紧张地追问下去：“你们之前不是队友吗，为什么还会谈恋爱啊？” “是谁主动的？现在也在谈吗？” 龙笳光速把并不存在的恋情锤实：“他已经答应我订婚了。” 薄玦捂着突突直跳的额头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小环，做这个选择一定要慎重，龙笳！！！” “你哥哥说的对，”龙笳安抚道：“喜欢表演，我们可以买个酒吧给你尝试一下，签任何合同都要谨慎，别把自己一卖就卖十年。” 于是薄环递上节目组给的合同。 “是年续的哦，没有霸王条款，听说是刃哥亲自过目后才发下来哒。” 龙笳有点动摇，侧头看薄玦：“好像……也可以？让小环多交些朋友？” “风险，重点是风险！！” 薄玦放弃争取队友支援，加重语气警告道：“薄环，你一旦入了这行，喜怒哀乐都没法自己控制，今后也不能谈恋爱也不能吃胖，睡眠娱乐都会被压缩，知道吗？！” 薄环歪头道：“你们真的没谈吗？” “不是谈恋爱的问题！！！” 还在研究骨灰成分的谢敛昀被强制要求接通视频电话。 “小环要去？”谢敛昀一推眼镜：“我已经接了飞行导师的邀约，小环，半决赛进我的队。” “好~” “谢敛昀——” “你觉得你拦得住他？”谢敛昀凉嗖嗖道：“你真拦得住，他这长头发和弹钢琴是怎么回事？” 薄玦发现这简直像是跟一群外星生物在做亲友。 他没法把过去遇到的痛苦磨难都全部告诉薄环，却又能理解为什么弟弟会有这种向往。 人生并不是非黑即白。 过去那八年，有压抑坎坷，有光辉灿烂。 泪水和笑容交织在一起，根本不能用一两个词概括评定。 “其实，”龙笳站在他的身侧，轻声道：“我不后悔签那个合同。” “更不后悔遇到你，和你恋爱。” 薄玦一时怔住，缓缓回头看他。 “我会后悔没有照顾好池池，后悔没有帮刃刃多分担一些压力。” “还有一时心软，答应和你分手。” 龙笳帮他把乱发抚顺，笑容温柔：“也许小环也会遇到很投缘的朋友。” 就像你和我，你和我们。 薄玦侧头看向对侧房间，觉得自己操心到矫情的地步，却还是没法松口。 可他是小环—— 去那种地方被人哄骗着吃干净都有可能啊！！！ 折腾来去，最后还是答应了。 薄玦不想让自己显得啰嗦又矫情，索性恢复教授状态写了个类似术前知情同意书的单子，让薄环和家里爸妈全都签字。 单子本身写的比挂满并发症后遗症死亡风险的手术书还恐怖，然而当天就被签好了名。 “小环要出去打磨下性子。”薄爸薄妈在视频对侧挥了挥电子笔：“你看，你以前在家里还是横脾气，碗也不洗饭也不会做，这几年不是变得挺好吗。” 薄玦隐约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然而下午霍刃开车过来，接他们去设立在郊区的拍摄大楼。 “我尊重薄环的选择，”他温声道：“不过，今年报名的练习生实在太多，环环不一定有优势。” 薄玦松了一口气，旁侧少年警觉起来：“很多人？！” “一百二十人里，长得好看的多，有才华有性格的也很多，”霍刃向保安出示了证件，慢悠悠道：“我们今天把资料全都过了一遍。” “最后谁能出道……还真说不定。” 与此同时，伴随着有关节目的风声逐渐出现，网络上的舆论像反复沸腾冷却又沸腾的水。 霍刃下棋稳准狠，刻意把几个消息密集放出，暗中引导着人们注视的焦点反复摇摆。 他活的一直清楚明白。 自己这次归来，绝对会被议论许多事情。 和旧团的真实关系，单飞是否算背叛，对亡友的态度—— 避不开，不如坦荡利落的直面而上。 韩渠在操心大热男团的利益抢夺，根本没心思管这档综艺的死活。 a高山倾塌之后资本方就在纠缠混斗不休，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利益本身。 霍刃不声不响地用节目热度和自己的影响力交叉衬托，和谢敛昀同步将这场明谋捧出世面。 下棋的人走势太稳，观棋的人反而看花了眼。 前脚刚吃瓜霍刃正式归来还要单飞，后脚就有男团选拔团综即将推出。 这边刚看完这团综是个什么新鲜玩意儿，紧接着就又有导师名单公布—— 封今自然不必说，一代天后辛辣美人，颜值身材业务至今碾压一众后辈，大小奖项包括osc大满贯都拿过多次。 而且还是首次露面选秀综艺，一看就是能凶哭练习生的酷姐姐。 梅衡沉寂一年后再度露面，状态和迷人程度也强到没朋友，一家父子都是神仙颜值神仙实力，家里一长排的皇冠能让娱乐圈种满柠檬树。 等等——好像混进来一个奇怪存在？？ 为什么那个金融界传媒界的传奇人物，跑来当舞蹈导师了？？？ 这位先生，福布斯富豪榜左转不谢，这是选秀节目啊喂！！！ 裴如也被公布为第四位导师这件事，不光是炸了大众网友问号加工厂，还炸了不温不火的整个街舞圈。 凌晨里四导师官宣的同时，跳雷鬼跳爵士跳log的一众老手全都奔走相告电话互通，当年谁抢了谁女朋友老死不相往来的都忍不住戳过去聊天—— 哎哎，你知道吗，裴神他特么的终于想起来自己会跳舞了？？？ 握草是裴神，真的是裴神—— 靠！！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我的主催已经疯了，今天所有鸽子精都死扒在微博上下不来呜呜呜……” “别说了我的论文还没写完明天还得去见导师，我现在还在疯狂吃瓜根本停不下来。” “停一停！！半夜发这么多劲爆大料要死了啦！！” 街舞圈狂喜乱舞，吃瓜网友一脸懵逼，然而在接下来几天里，节目组还在陆续放出每位导师的朋友们的庆祝慰问视频。 梅衡和封今都有很多一二线演员朋友，个个都是大腕能让人看花眼。 霍刃在娱乐圈依旧占着资历和地位，他一向对人客气友善，这些年结交的朋友也很多。 然而三个众星云集的视频放完，第四个才炸的掷地有声。 视频刚一开始，格莱美奖得主，嘻哈天后已经在笑眯眯地挥手打招呼。 “dwight，很开心听说你又要跳舞了，”她做了个夸张的手势：“还以为你泡在生意场里不出来——希望这次热身以后你还能来我的演唱会，等你~” 接着又是另一位知名英国男演员。 “哦朋友，”他笑着叙旧：“好多年没见，还记得你教我跳舞的那段日子吗？你一定会是位好老师，这一点我非常赞同。” 然后是拉丁美裔女明星，美国流行天后，以及一系列和xv舞团长期保持合作关系的老客户。 这在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好的伴舞贵到一秒千金，大神伴舞团想请下来根本就不是砸钱的事儿。 亚非欧的一线明星都去mdc红房子里镀过金，排队抢着请好伴舞这种事从几十年前就屡见不鲜。 ——只不过是国内娱乐业发展太晚，不混圈的人不了解。 吃瓜网友们的表情已经从‘=口=’变成了‘o口o’再到‘口’。 这哥们——到底——什么背景啊！！！ 有这个阵容恐怖的亲友团在，已经有裴如也的颜粉抢着成立个站和粉丝团，而且以滚雪球的姿势越滚越狂野。 裴如也历年得奖讯息都是公开状态，这会儿也被人们再次陆陆续续地总结梳理出来—— 父母是好莱坞制片人和知名编剧，师从mdc四岁练舞，十一岁拿了舞蹈比赛大满贯，十三岁开始参与多个知名音乐人的mv和现场编舞。 至今都是old大奖赛的特邀评委。 跳舞这种事确实是越早练越有优势，但谁也没想到这男人恐怖到小时了了大时上天。 颜粉集结完大批事业粉空降就位，甚至有cp粉暗戳戳待命。 ——裴总和刃刃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裴总吃饱了撑的来陪他当导师，我的眼睛已经看透了一切！！ -2- 兵荒马乱之中，第一期海选终于正式播出。 朝气蓬勃的少年们排成长队陆续出现，每一个人都养眼到能让观众下意识惊呼出声。 “这个好a！一看就是能做总攻的命！！” “我看到我心水的小狼狗了！！啊啊啊本来只想旁观一眼就走，放我投票！！” “居然还有穿汉服来的哥哥？！我要pick他——” “靠？？那不是我同学吗？？他翘课请长假是为了出道？？？” 由于练习生实在太多，节目组为了收视率也要集中剪辑，在隆重介绍过四位导师以后就镜头一切，放出第一和第二环节。 [集结大公考]和[抢救时间]。 大公考顾名思义，是一百二十人超规模集中考试。 节目组是真的莽，直接搞出类似美院统考的场地，安排了六十位专业评审和多角度摄像做公开透明的初次评定。 “一百二十位练习生的投票通道已经开放，请看清代号姓名再投出宝贵一票。”梅衡微笑道：“四轮考核将决定他们的初轮评定，如果发挥失常，还有抢救环节可以作为补偿。” 与此同时，霍刃身着深黑导师服环巡全场。 这是他第一次以导师的身份露面。 每个后辈都在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他们能感觉到那种强者巡视领地般的气质。 哪怕表情平静，并无言语，这里的控场者也只有一位。 有人露出敬畏的神色，更多人佯装自己在忙碌填答案或者准备跳舞，避开和霍刃的对视。 霍刃并没有去震慑谁的意思。 他只是单纯怀念与这一段有关的过去。 当初他也是这样，一步一阶，一边仰望着所有遥远又闪亮的人，一边褪掉笨拙疲惫寸寸重生。 一晃……自己竟也成了前辈。 导播会意地给了长镜头，在没有打光的情况下，逆向独行的一人在上百练习生面前都极有镜头感。 背脊挺直，身材清瘦，犹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寒刀。 弹幕的一众人更是纷纷叫好。 [我刃果然还是我刃……导师就是不一样#泪目#泪目] [这个哥哥我要pick你！！我pick你八年了哦——] [他的背影都有种孤绝，唯粉已经嗑我家哥哥嗑到当场去世#捂心口] 考试属于四选三，作品原创、乐理器乐、广告拍摄、舞台表演。 所有个人直拍视频都被同步上传到官网平台，粉丝可以凭个人喜好观看具体成绩和评选视频，决定自己是否要投票。 这阵势一摆出来，成绩单也跟着同步公布。 哪怕是在手机端播放的团综，只要轻戳一下悬浮小logo就可以看到震撼初排名。 1-30（天），30-60（上），60-90（地），90-120（下），四组排名跟高中年级考试似的全部罗列出平均分，有种残酷的真实。 成绩差距悬殊，可不就是天上地下。 做偶像，想出人头地，只有赢家才可以立在天霄之上。 这节目收了来自太多公司的练习生，各有偏袒没法做人，索性开始就把规矩定死。 ——想赢就用实力和汗水说话，别玩那些假把式。 观众也没想到自己看个养成节目还养成的这么具体，趁着广告时间光速边看节目单边挑崽崽。 “养成这么爽的吗？？我作为老母亲每期还能收到我崽的成绩单？？” “这完全是神仙打架……有几个已经可以独立出道了吧喂，为什么他们会来搞团啊？！” “必须选第一啊！！前五名的起始票数就比其他人高好多！” “我要选排名靠后的，我家小哥哥绝对能逆袭——” 考试本身是当场就通报成绩，搞的一众练习生也在懵比状态。 等等，上来就这么猛吗？ 我都来做练习生了居然还是没有逃过考试和大排名…… “第二环节，叫做‘抢救时间’。”封今冷冷道：“凡是对自己现有成绩不满意的人，都可以自主选择是否进入导师考核室再次展示能力。” “请注意，如果表现情况不尽人意，排名可能会不增反减。” “抢救名额只有五十个，人满直接结束。” 导师考核室就在大公考的临近小房间，有醒目的海报灯牌标识。 上百个练习生还在诧异又迷茫的确认着自己的排名，没几个人敢贸然冲过去抢分。 ——他们早在参与录制前就登记过才艺表演所需道具，但根本没想到节目组会狠到这种地步。 刚开始就大逃杀，后面还怎么玩啊！！ 没等封今把介绍语说完，人群中一个高挑俊朗的练习生就已径自走向考核室。 镜头随之对准放大，映出他的完整样子。 少年看着有十九岁的年纪，头发染成桀骜不羁的银红烟色，右耳的铂金耳钉熠熠生光。 他外貌很有攻击性，一身潮牌配斑点外套，配色又飒又张扬，像极了性子傲烈的雪豹。 好些定力不够的练习生已经在纷纷惊呼，也不知道是被他帅到还是惊到。 “导师们好。”少年站定后利落鞠躬，把个人档案表双手递上。 霍刃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请自我介绍。” “我叫祝熙之，今年十九岁，练习时长四年。”少年微眯眼睛道：“目前天字组排名第一，得分273。” 此话一出，场外随之哗然。 天字组第一了还要来抢分？？拿第一了你都觉得不够你想上天？？ 哥们你的心不是一般的野啊？！ 弹幕也跟着刷个不停。 [诸君我要开始追星了——这小哥哥又a又帅一看就是队长好不好！！] [他好自信啊我好了我又可以爱了！] [这也太狂了，不喜欢……] 裴如也随手写了两笔，按着惯例询问更多。 “为什么想要接受二度考核？” “因为不确定第二名和我的差距。”少年扬眉道：“最好拉个断层出来，我想稳赢。” “是有备而来。”梅衡笑道：“很有性格。” 他选了一首billboard榜单上的热门单曲，跳得也是地道的log。 爆发力强定点感明确，表情管理极佳，整首曲子跳完挑不出半点毛病。 就连一向挑剔的封今都在微微点头。 “再加二十分。” 祝熙之微笑颔首：“多谢老师。” 霍刃打分签字后把档案表递回去，顺口问了一句。 “祝同学将来打算选哪个导师？” 后者几乎没有思考，开口就说出了名字。 “选裴神。” 裴如也缓缓眨了下眼睛。 男人原本就有种内敛的性感，做这个表情时更显得闷骚。 “为什么？”霍刃笑道：“我不够专业吗？” “没有没有。”祝熙之笑着缓解气氛：“dwight在国外很有名。” “喜欢街舞，或者说，对urban感兴趣的，大部分首选都会是裴神。” 霍刃微微挑眉：“好，下一位。” 祝熙之表演的空档里，门外已经有四十九个陆续抢完排队位，剩下还在左右观望的人根本没想到抢救下分数都赶不上，这会儿只能一脸懊恼的等。 门再次被推开时，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面前。 “老师们好，我是傅明年，天字组第二名，总分270。” 观众们：……？？？ 场外选手：？？？？ 喂你们两个是——串通好了吧？？ 学霸跟学神争附加分还让学渣怎么活！！再这样逆袭剧本都没法写了啊！！！ 霍刃笑着瞥了眼场外：“外面排队的全是天字组和上字组？” 一帮人快速摇头。 旁侧裴如也看了眼分数表，瞧见这小孩广告表演成绩比祝熙之低三分。 差的不多。 “为什么想要接受二度考核？” “因为刚才第一名，怕我反超。”傅明年从容道：“我来奉陪。” 场外一片大笑。 “考核分包括正负五十分，”封今转了一圈笔，探究这个学生的状态：“你觉得你可以拿多少？” “正三十。”少年温和道：“也不算贪心。” 他对音控室点了下头，美式电音即刻跳脱而出。 熟悉那首歌的导师们都下意识坐正。 是埃米纳姆一战封神的《rapgod》。 那位白人之所以能够在一众黑人说唱歌手当中杀出重围，就在于无与伦比的创作能力和逆天语速。 《rapgod》推到**时十五秒能喷出一百零一个单词，平均每秒要说6.73个单词，同时气息韵脚一丝不乱。 ——一般人根本不敢翻唱这首歌。 傅明年开口的那一刻，掌控力和稳健感就从看似温和的外表下抽枝蔓延，词词句句发音感情都堪称惊艳。 这首歌用词狂傲自封为神，但被少年诠释出恰到好处的意气风发，反而用温和从容的方式削弱了几分咄咄逼人感。 就好像在说，看，我根本不需要争。 因为我绝对比你强。 霍刃撑着下巴听了几十秒，忽然看向调音台。 “跳4分19秒。” 工作人员诧异地看向傅明年，少年却快速点头。 他断呼吸调整了三四秒，然后以不可思议地速度直接随着beat语速狂飚到最极点—— “uh，sammaadummaayouassumingimahumanwhatigottadotogetitthroughtoyouimsuperhuman.” “innovativeandimmadeofrubbersothatanythingyousayingricochetingoffofmeanditllgluetoyou——” 超有台风的现场表演用十五秒直接爆炸全场！ “靠这家伙语速真的这么快？？” “whooooooooh！！！” 场外数十个玩嘻哈的练习生一脸震惊的大声喝彩鼓掌叫好，更多人跟着起哄让喧哗声波澜般炸开大片。 “牛逼啊！！” “强，大哥——真是跪了我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还好几个人直接吹长声唿哨表示庆贺，一瞬间几乎全场人都记住他的名字。 祝熙之坐在原位，看着成功加到三十分的某人缓步而来。 “让一下位置。”少年又变回人畜无害的温和动物，笑起来像脆脆鲨：“现在我是第一。” 第148章 第 148 章 祝熙之挑眉盯了他几秒,往邻座挪了一尺半。 买股群众也看到了这一幕,跟着在弹幕里叫好—— [yooooooo——] [突然想嗑cp！黏住祝福好像都很好嗑！] [熙之冲啊！反压年年你可以的！！] 导师室里,补分考核还在继续进行。 第三个进屋的是一个二十岁青年，穿了件藏青色风衣就过来了。 霍刃认出来那是自己代言多年的蓝血新款，单件价格五万七。 从纯黑耳环到手上四五个戒指，一身奢侈品搭下来至少得十几万。 不过穿的很有品味。 主色藏青，配色奶牛黑白,胯线高双腿修长，很有带货潜质。 弹幕也在好奇地纷纷猜测。 [这是个模特吧,风格好独特诶……] [噫！！这是我们系里的学长！！他家里很有钱的！] [好潇洒啊，不会是来模仿龙笳的吧？] 正这样猜测着，镜头一切播了段回放,还配合着剪辑出场外练习生们的复杂表情。 ——场外原本是没有排队通道的。 大伙儿按着初考排名坐在四个分区，原本是等着一个去完再去一个，秩序特别温和谦让。 然后第一个亮相的就是天字第一祝熙之，他刚自爆家门完傅明年就紧随其后站在候场线外,一众练习生都跟着起哄叫好,没有多想。 结果这家伙就跟着过去站着了。 工作人员伸手想拦人：“同学,您等一下再过来。” “不急,”青年笑道：“我在这排队。” 工作人员迟疑道：“好像……不用排队啊？” 青年歪头看他：“统共就五十个名额,机会不等人啊……” 这话一出口，再不冲过来抢位置就是傻子！ 当即就有位置近的弹跳起步冲过来,更多人如梦初醒不再干坐着等。 刚才还和和气气的外场一瞬间变成春运抢票现场,几十个人一窝蜂全过来抢剩下四十多个排队名额,像一盒多米诺骨牌光速码列整齐。 等等还有这种操作吗？？ 工作人员也是懵了，转头看副导演那边的意思，后者摆了摆手示意就这么录。 “老师们好，我是来自地字组六十五名的方诚然，”青年礼貌地鞠了个躬，站姿标准：“大四学生，学习街舞十年，没有练习生经验。” “不过，这儿能唱会跳的太多，我换个节目。” 霍刃露出赞许的目光。 做偶像这行，竞争越激烈，就越不能恪守常规。 观众都是口味挑剔且容易审美疲劳的存在，如果几十个练习生都是唱跳表演，对节目收视率和对他们自身都没有好处，会有种重复的单一感。 “请开始。” 方诚然后退两步，忽然高高抬起了手。 “明天，明天，再一个明天——” “一天接着一天地蹑步前进，直到最后一秒钟的时间。我们所有的昨天，不过替傻子们照亮了到死亡的土壤中去的路。” 霍刃侧头与裴如也交换眼神，两人视线汇聚一秒，都含着笑意。 是莎翁戏剧《麦克白》选段。 青年忽然化身多疑又悲情的嗜血将军，言辞恳切又行步流畅。 “熄灭了吧，熄灭了吧，短促的烛光！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划脚的拙劣的伶人，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惜中悄然退下！” 裴如也单手撑着下巴，忽然就惟妙惟肖地仿了仆人的语调，提前接了台词。 “陛下，我应该向您报告我以为我所看见的事，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说起。” 场外刚才还一脸懵的练习生终于意识到他们在对戏，听得懂听不懂的全都开始跟着起哄鼓掌。 这哥们儿是不喜欢常规路线啊？居然还有导师知道他台词下一句是什么？？ 方诚然也没想到舞蹈老师台词功底也这么好，讶异表情刚好与麦克白此刻的心境重合。 “好，”他干巴巴道：“你说吧。” 再开口接话的却是霍刃。 “当我站在山头守望的时候，我向勃南一眼望去……” 他戏剧看得少，但用戏谑的语气把台词完整顺下来也颇为流利。 “好像那边的树木都在开始移动了。” 方诚然心想这两导师是真的狠，强提了一口气把后面的台词续上，凶巴巴地吼了回去：“说谎的奴才！” 他哪好意思怒喷霍老师，这会儿因为紧张耳朵都有点红。 场内场外跟着哄然大笑。 等两三段台词对完，裴如也颔首写了个分数。 “加二十。”他把档案表递给他：“良好的表演基础有助于广告拍摄和舞台效果，恭喜你进入上字组。” 方诚然接过来又鞠了个躬，在前辈们面前有种班门弄斧的窘迫感。 “其实……这是我期末大作业。” 霍刃有些好奇；“你是戏剧学院的学生？” 难怪能把这么拗口的长段台词都顺下来。 “是的。” “为什么想来做偶像？” “……可以说实话吗。” “可以。” 方诚然正色开口。 “大四了，想给自己安排个工作。” [哈哈哈哈哈封今脸都黑了她怕是要抽人——] [毕业生就业市场出门右拐啊这位同学！！] [我在电脑面前笑到呛奶茶！] 接下来的几十个练习生都颇为有趣，很有种当代年轻人的朝气和创造力。 放在十年前，个人才艺不外乎弹钢琴唱歌之类的节目，现在网络发达兴趣爱好广泛，秀什么的都有。 有唱德语歌西班牙语歌咏叹调的，有玩悠悠球和跳舞机背跳全隐的，还有练习生搬了三大海碗地狱拉面过来—— “老师，我的特长就是特别能吃还不会胖。” 拉面还是外卖现点的，黄衣服外卖小哥刚走进会场，看见一百多双眼睛在盯自己的时候差点怂回去。 不过闻着还真香。 然后四个导师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不光连汤带葱全吃完，还没忍住打了个长嗝儿。 封今凝视着那少年的窄腰细腿，莫名有点羡慕。 他们小声交流了下意见，最终给这小孩儿加分二十。 能吃本身不算什么，做偶像如果有自己的特色和记忆点，反而是千金不换的珍贵存在。 在信息量爆炸的流量时代，能让观众们一眼记住就是一种优秀。 幸运儿多，倒霉蛋也多。 练舞唱歌都需要稳扎稳打长期练习，有不少练习生心存侥幸却自爆短处。 开头是封今沉着脸打断表演。 “停，你已经错了三个动作，不用再跳了。” “叮——”她一摁铃铛：“这首歌气氛情感到底是什么？你表演之前没有理解叙事吗？” “我有点紧张……” “这不是理由。” “叮——” “不用跳了，步法全错，建议回去好好重学。” 大美人说话直接轰人也快，搞的一群十六七岁的小孩儿边排队边瑟瑟发抖。 甚至试图点十个汉堡临时换节目。 然而其他三个导师也同样专业认真，只是措辞稍微委婉一些。 封今一向冷着脸，霍刃散着寒气，两导师还刚好都坐中间，搞得考核室像是空调温度降到冰点。 在混乱又欢快的气氛里，终于轮到一个装束妆容都与旁人不同的少年进场。 他身着浅青交领襦裙，外披深黑大氅，银纹墨鹤扬翅翻飞于衣袂间，更衬得面庞英朗清俊。 “老师好，我叫陈元青，来自地字组八十一，今年十七岁。” 霍刃先翻阅过具体成绩，然后再去看他的模样。 器乐九十二，会竹笛吹奏。 无原创作品，广告表演七十，舞台表演八十，总分242分。 看来是镜头适应力较差，实地表演经验较少。 他略微点头，抬头仔细看陈元青的外貌。 十七岁正是抽条长开的时候，少年脖颈修长腰肢紧窄，云纹玉佩和深青腰带都很别致。 虽然是偏分短发，但他天生骨相上佳，鬓如刀裁眉如墨画，确实气质斐然。 祝熙之拿着草稿纸折了个千纸鹤，一偏头刚好看到大屏幕上的清朗少年，暧昧地吹了声口哨。 傅明年瞥了他一眼。 “你没他好看。”雪豹同学甩着尾巴挑衅道：“这就是差距。” 傅明年回以怜悯的眼神。 年纪轻轻就瞎了，真可惜。 梅衡最近两年上网少，对小孩儿们喜欢的东西不太了解。 “为什么想穿这身来录节目呢？” 少年笑着解释：“这是常服，棚里空调有点冷，所以穿了大氅。” “今天给老师们带来一支舞，名叫《破阵乐》。” 雄浑苍邈的三声钟鸣响过，羌笛与琵琶同一刻飞迸而出，似狼牙铁骑与燕云军鏖战不休。 乐声扶摇而上的同时，陈元青折腰抬袖右手一扬，缕金纸扇应声全开，似鹤翅般翻飞而起！ 四重战鼓铿锵震响，琵琶声嘈杂急切似珠玉乱颤，少年抬扇萦回旋身起舞，拟作引领千万将士一往无前的神明。 长袍飞袂在一刻都仿佛重回大唐，有种说不出的潇洒豪气。 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 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 场中屏外任何人即使不懂曲中铮铮诗意，也能识出这清绝孤烈的一腔热血，便是听着古琴琵琶作金戈铁马之声，也有种恍然如梦的热血翻涌。 陈元青到底公开表演经验少，虽然舞步中规中矩，完成度一般，但胜在气势眼神悉数入戏，和那些玩电子乐摇滚爵士的都截然不同。 霍刃看的有些躁动。 他一面欣赏这个后辈的大胆自我，一面又想看这破阵乐的完整效果。 于是侧头瞥了眼裴如也，试图给个暗示。 裴如也还在和梅衡低声交谈，核算分数。 “四十。”梅衡点头道：“用意很好，表演效果出彩，但是还有很多可以精进的地方。” 陈元青笑着鞠躬道谢，正准备离开考场，被霍刃叫住。 “同学，等一下。” 众人再度提起精神，好奇他还想说些什么。 “老师，”霍刃侧眸唤了一声：“你来跳这支舞，怎么样？” -2- 老师两个字一出来，整个世界全都安静了。 霍刃当初做a队长的时候，对外一向秉持坚毅强韧的队长风范，如今几经风波单飞回国，周身凛冽气息一向全开，有种从磨难中蜕变出的高冷。 虽然spf内部人士见怪不怪，但外界从来没见过霍神这一面—— 我耳朵听错了？？？ 等等什么？？？ 握草——？ 一声温软亲切的‘老师’唤出口，不光是大帮男孩在场外架秧子起哄，场内两个导师都面露奇妙表情。 刚才还在为鹤少年真情实感流泪打call的群众们全都燃起来，好些人已经掏出剪辑软件试图把这个设成短信铃。 [这两位到底什么关系？？一声老师出来我心都酥了好不好tat] [刃刃别这样软软的乱喊人啊——你绝对会被剪到b站开cp车的——] [我刃什么时候对别人有这种态度过啊，这也太亲近了吧麻麻不允许！！！] [操，这个声线，这个笑意，我不行了，我当场失血过多身亡……] 裴如也看向霍刃，笑着没说话。 他没期待过小白狼会公开这样称呼自己。 如今突然听见一声，像是收到明亮又温柔的好礼物。 本来以为还要很久才能焐热，没想到进度早就开始了。 是个好兆头。 霍刃并不在意场外乱七八糟的反应，笑着又唤了一声。 “老师，好不好啊？” 这声更是明知故犯，像羽毛似的落在每个人心上，蹭得微痒。 弹幕浓度瞬间再次飙升。 [我死了我好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所以说他们很久以前就认识是吗？？] [都给我嗑！！师生情就是真的不能再真！！cp名应该叫什么啊啊啊——] 部分性取向存疑的练习生们已经开始捂胸口了。 方诚然一脸问号，祝熙之被隔空撩到耳根微红，薄环笑的放松又开心。 傅明年神情里有一瞬的惊异。 霍刃看向那个人时，有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亲近神情。 少年定定看了一眼，快速别开了目光。 陈元青跟着反应过来，笑着开他们两玩笑。 “霍老师叫您老师的话，按这辈分，我得喊您一声师祖。” 裴如也起身走向他，回头瞥了眼甩尾巴的白狼。 “……听着老气。” “怎么会老气呢。”霍刃撑着下巴看戏，示意工作人员灯光道具就位：“师祖这个称呼，一听就清风皓月，得道登仙。” 梅衡难得瞧见霍刃跟人开玩笑，这会儿顺口取笑他，无形中为观众们解释前情。 “你跟裴老板学了八年，自己不过去跳？” 封今边喝茶边看热闹，甚至想抓把瓜子多添点乐子。 “也罢，我多教一点。”裴如也叹了口气，神情纵容地招了招手：“大氅和折扇借用一下，谢了。” 陈元青到底还是高中生年纪，真站在高挑挺拔的男人身边也有些不好意思，快速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他。 这是练习生们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个神秘导师的全貌。 腰身比，胸背比，从肩线到腿线，但凡是练过的都知道有多完美。 ——这是天生舞者的身材。 墨色大氅旋身一披，神情再拟出远目瞻望之势，古典气态分秒烘出。 陈元青没想到这导师看过一遍就能记住舞步，有些惊讶地退了几步，在画面外看得有些忐忑。 青铜编钟再响三声，男人抬扇展眉，一瞬便入了音画景中。 那把玉骨扇原本只是手上摆设，在舞蹈中为陈元青增添几分意气风姿，落在裴如也手中却成了沾血之刃，迎着笳角铜钹开开合合，再现出两军对垒时的激烈战意！ 霍刃无意识地舔了下唇。 他确实好久没有看老师跳舞了。 破阵乐，越往**处杀气越拉作满弓，端的是磅礴激昂之意。 裴如也迎风起势时力道收放堪称一绝，翻身飞袖尽似将领点兵施令，控制感和性张力同时无所收敛一并爆发，隔着屏幕都好像能被他控制心神。 这舞本由一众少年修修补补编成，此刻却被他边跳边改，将疏密急缓一应调谐至最佳状态，四分钟里琴笛羌笳激斗不休，舞势转步也跟着节奏越升越疾。 ——偏偏又疾而不乱，震而不拙。 万马不嘶，一声寒角，令行柳营。 见秋原如掌，枪刀突出，星驰铁骑，阵势纵横。 再一旋身，凌厉眼神被镜头尽数摄入，好似枭雄再临般倨傲至极！ 少数心智略弱的练习生在下意识往后躲，更多学过跳舞的少年已经纷纷站起喝彩鼓掌，场内场外的气氛全都被推向了沸腾状态！ 舞台表演，既要有舞台，又要有表演。 男人此刻入戏，便是领着燕云十八铁骑驰骋沙场的千古名将。 他持扇旋身，墨袍如鹤羽般尽数张扬，玉骨被敲击作响，扇面张驰似寒刃破空—— 龙蛇纸上飞腾。看落笔四筵风雨惊。 便尘沙出塞，封侯万里，印金如斗，未惬平生！ 这独舞本毫无依凭半归即兴，却能够看得人心脏狂跳不止，在猛一声八仙板收尾时仍旧久久回不过神来。 男人从容顿步折腰谢众，全场看客却还停在恍惚之中。 “越是这种战舞，越需要力道和步法的表现，”裴如也解下外袍披在陈元青肩头，不疾不徐解释道：“你力量感不够，是因为平时练习太沉于舒缓，需要尽早改思路。” 陈元青这会儿怔得差点没法思考问题。 他被惊艳到怀疑自己从前跳得都是假舞，编的乱七八糟根本不值一提。 “师祖……好厉害啊。” 梅衡和封今很应景的啪啪啪啪鼓掌。 “裴老板我是知道的，”封今端着保温杯安然道：“之前他卖我面子帮我做过两回演唱会，效果好到别家舞团根本没法比。” “裴老板~~”梅衡慢悠悠道：“什么时候也卖我个面子啊~~~” 裴如也笑着点头，回座位时在霍刃面前顿了几秒。 然后噙着笑开口：“开心了？” 霍刃眯着眼很满足：“开心了。” 场外群众已经被撩到少女心事业心战斗心乱成一片，就差神经错乱边嗑边笑。 第一期就信息量爆炸到这种地步，看一遍根本不够好吗！！ 她们本来以为这平平无奇的小节目能请满一百二十个好看小哥哥就很不错了，没想到自己能一边翻成绩单一边看小帅哥们排成长队拉小提琴弹钢琴。 一百多个校草级别的大男孩考试做卷子都养眼的不得了，干脆开个直播得了还剪辑什么啊。 然后一连串性格迥异的少年去补考刷分抢救排名，什么绝活都全都撂了出来搞得人买股都买不过来。 ——刚看上这个又冒出个更有才华的，抱住这家准备投票了马上又刷新一个气质绝版的新人。 一个号打投根本不够，到底应该站谁家本命！！！ 结果节目最后十分钟，把裴如也放出来跳舞了。 闲聊和指导占了六分钟，跳舞只有四分钟。 这四分钟完全刷新了人们对舞蹈的认知，以及充分展现一个男人能又性感又有侵略性到什么地步。 ——难怪节目组要请他当导师啊！！！ ——难怪霍刃开口都恭恭敬敬称呼他为老师啊！！！ 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批节目粉和路人粉成批空降，跟着翡翠们找过去以来有关裴总的所有料。 这期节目镜头给裴总给的太少了！！根本不够嗑！！！ 一翻就顺着a和spf从开头到结束的全部，根本不需要更多翻找。 ——这个男人，居然无声无息地陪伴了霍刃八年。 今年已经是第九年了。 每一条线索都又真又绝，看的人大脑一片空白。 霍刃第一次出现在海选视频的时候，画外音就是裴考官在提问题。 低沉有磁性，辨识度太高，根本没法认成别人。 接着是训练生们的集训插花，正式组团以后的日常拍摄，第一次录mv时的亲身指导，历年演唱会官方dvd里幕后名单里排名前列的舞蹈总监。 甚至连他在国内亲手创立的，当下红到如日中天的直播平台，名字都叫做夜火，和霍刃写的那首《夜火》完全一致。 cp粉本来抱着很侥幸的心态，心想我就找点糖悄悄嗑一下，嗑不到爱情就嗑一下师生情也非常好特别好。 ——然后就被糖山糖海疯狂淹没，呛得几乎要窒息。 是嗑cp不是填宫廷烧鹅！！你们两个在搞什么！！！ 这是哪门子的师生情啊！！！ 导师宿舍内，霍刃悄悄点开了微博。 然后看到了骤升第一的cp超话。 『夜火如刃』 他深呼吸一口气，莫名有些紧张。 一面留意着男人回来没有，一面又点开超话，看一众人翻出来的无数蛛丝马迹，还有每一次裴如也在演唱会舞台的背影。 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捂脸。 ……老师今天真的好撩啊。 我又能感觉到了。 和少年时一模一样的，纯粹又令人颤动的喜欢。 倾慕，迷恋，信赖，亲近。 由无数情绪和记忆糅杂而成，碰一下都会让自己呼吸停顿。 与所有治疗都无关，也不是肢体和荷尔蒙层面的单纯渴望。 是怦然心动的那种，一想到就忍不住脸红的喜欢。 第149章 第 149 章 由于素材太多,单是初筛和排名抢救环节都可以拆分成两期，尽可能地便利观众们快乐买股。 郊区录制大楼是spf的资产,十楼到十五楼全都是练习生宿舍和练习室，公演舞台在对面的演播大楼。 二十楼专供导师住宿，里面不会有任何摄像头和录音设备。 到底是自家开的节目,就是放心。 然而梅衡日常开车回家，封今忙于另一档综艺录制,两个人连行李箱都没有拎上来过。 ——等于是霍刃和裴如也共享整层。 总导演把两张套房房卡交给他们,很放心地挥了挥手：“调音设备和灌音室都有,我都确认过。” 霍刃点点头,上电梯时才想起来重要问题。 等等？ 这件事确实理所应当，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如今的病状。 可是…… 青年用指腹刮过房卡边缘,侧头看向裴如也。 男人给了个询问般的眼神。 ……一个人住也没什么。 霍刃做事从来不怂,心想自己先前都能分离四个小时了,蒙头睡一整晚估计也没关系。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长廊两侧四个套房一片寂静。 他们在同一侧刷开了门卡,各自进屋。 套房面积接近一百八十平米，瑜伽房氧气室露天温泉一应俱全，北欧风格和大理石分色让整体显得低调又温馨。 霍刃独自推着箱子走进卧室,在与裴如也失去联系的同时内心仿佛有沙漏随之调转,无声地用心跳开始计时。 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结感在不断消失。 青年定了定神,打开行李箱归置常用的私物。 外套内衣都由助理提前放好,箱子里都是其他的东西。 乐谱,最近新写的手稿,助眠喷雾，睡衣…… 他的指尖探到了一方折叠整齐的纯黑缎带。 在归国之前，两人一起收拾着行李，把必要的东西全都放进了箱子里。 裴如也更多地是在整理纸质文件，偶尔帮他把桌面杂物收好。 霍刃在美国的私有物并不算多，两三圈转下来，突然思绪触碰到某个节点，像是触电般在脑内一跳。 床头柜里的那个缎带…… 他无意识地把缎带当作某种开关，再度想起时有些忐忑。 所以双手虚放在床头柜边缘，侧头望向裴如也。 “还有什么没带走吗？”男人关切的询问道。 霍刃喉结一动，用目光示意他看向某处。 “床头柜，怎么了？” 霍刃隐约觉得对方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心里有些小焦躁。 他清了下嗓子，故作淡定地询问道：“缎带也拿回去吗？” “如果你需要的话。” 刚好会议电话招呼进来，裴如也示意他自行判断，转身就去了书房。 留下霍刃一个人面对这份可以自由取用的欢愉。 他来来回回开了好几遍柜门，最后还是以奇妙的情绪把黑缎带取了出来。 在美国的这段日子……他确实学到很多。 再度归国后看到这方旧物，反而有种顿悟般的感受。 与其说黑缎带是一种心理状态的转换，倒不如说，裴如也才是他真实**的化身。 自始至终，从未变过。 十六岁前，他自全然堕落的家庭逃生，在公司里多吃一个苹果都觉得亏欠。 食欲和生存**都被极力抑制，做什么都好像不配。 可是裴如也悄无声息地带来了生日蛋糕。 草莓，乳酪，奶油，巧克力。 是热量，是人间的快乐，是从未被承认过的**。 后来他成为练习生，在更加苛刻的环境里把自己包装成了商品。 贵族般被后天训导出的仪态谈吐，精细至极的身材管理和形象包装，要控油控糖控盐，要做最坚定和从容的领导者。 不可以有弱点，不可以有喜悲。 十六楼又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避风港。 练舞是很好的借口，哪怕是在那静静呆一会儿，看着一众朋友和陌生人在爵士鼓点里享乐跳舞，积压已久的压力也可以被拥抱释放。 霍刃手握着那缕黑缎带，在行李箱旁独坐了许久。 是这个人带着他逃离公司，去凌晨三点的夜市里吃汤包炒面，说他适合明烈的红色。 也是这个人在他被恐惧无助吞噬的时候，再度用缎带交予他释放的钥匙。 随意取用，无需羞耻。 食欲，**，爱欲。 此三物，是支撑着他熬过人间种种的良药。 亦是裴如也赠予他的温柔礼物。 清晰深刻，缱绻纯粹。 青年缓缓闭上眼，深呼吸着把缎带按在心口。 ……老师。 不远处突然传来两下叩门声。 霍刃回过神，快速把缎带藏进行李箱深处，侧身去找敲门声的方向。 竟是来自卧室旁的书房。 书房里并没有人，但长桌旁侧竟有一扇小门。 ——这种设计在部分酒店的房型里很常见。 亲子房或商务房里，部分客人有频繁往来的需要，两个房间之间会通一扇双向内门。 从前a六人住的都是三联通房，第一次住的时候谢敛昀还故意扮鬼，吓得梅笙遥乱嚎。 霍刃试探性唤了一声。 “老师？” “你还好吗？” “我……”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语气不太自然：“等等，我把锁打开。” 小门吱呀一声打开，有种拆礼物的感觉。 裴如也用掌心探了下他的额头，再度确认道：“呼吸不对的时候不要忍，你床头和灌音室里都有紧急呼叫铃。” 霍刃在再度接触到他时心跳都放缓许多，半晌才应了一声。 他突然觉得这种病症有点羞耻。 就像是两人心脏间绑缚了无形的锁链，不能分开太久。 “先吃药。”新任经纪人把保温杯递了过来：“下午我去处理公务，你慢慢写歌。” “书房很大，如果不嫌吵，我们可以一起工作。” 霍刃接过透明药盒时动作停顿，指尖在他的掌心多停留了几秒。 他喜欢他。 视线再多交汇一些，距离再拉近一点。 想要一直停留在他的身边，听他谈论任何事情。 哪怕只能接触到几寸浅浅的气息。 “老师，我……” “嗯？” 霍刃想把这种感觉表达出来，告诉男人自己有多期望再被抱一抱。 可是话头在喉间转了好几圈，就是说不出口。 他从未正式表白过，这会儿脸颊发烫了都没法说完整。 “没什么，我们出去吃饭吧。” 裴如也习惯性帮他把衣领理平，指背无意间蹭过了他的脖颈。 霍刃呼吸一顿，侧头又看向他，情绪莫名低落。 “你今天不太对劲。” 裴如也低眉道：“如果独处不习惯，晚上还是我陪你睡，分离焦虑可以慢慢治疗。” ……这和治疗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喜欢你啊。 我好想告诉你啊，怎么就是说不出口呢。 霍刃闷闷应了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 出于谨慎，裴如也又给治疗师发了条消息。 “人在状态脆弱时动物性很明显，”对方回复道：“他刚在洛杉矶安顿不久，现在再次更换生活环境，会更加依赖你的陪伴。” “嗯，我会照顾好他。” 与此同时，微博和多个论坛还在整理历年以来的多个线索。 唯粉们一向懒得搭理这种cp粉之间的群魔乱舞，但难免会有人际关系的交汇，能听见些风声。 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太对劲。 有些刚入坑的节目粉刚开始还在大吼‘怎么又多了个野男人跟我抢刃刃’，等第一期完整看完就瞬间爬墙，振臂高呼‘刃刃你居然才是我情敌！！放开裴老板让我来！！’。 很多人坚称《夜火》和夜火直播只是撞名巧合，但《皇冠直播间》也被翻了出来。 “诶——那个给刃刃做四叶草吊坠的难道是？？” “靠！我当时还祝老人家身体健康，刃刃你倒是说清楚你家老师是这么帅的裴总啊！！” 大家看这些节目时难免伤怀想念，为a和小池再次难过。 一面又记恨spf不做人毁了他们的美好，一面又矛盾于这家公司新推的综艺好像对练习生还不错。 ……这次还安排了24小时轮值的心理咨询室，应该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悲剧。 他们始终不知道这是一场谋杀。 练习生们在分好宿舍以后就被收走手机零食等无关物品，开始活动着四处认识。 第一期已经录制完毕，只是还有一半没有播出，名次这会儿已经全都排列完毕。 ——‘天’‘上’两组都是四人间宿舍，‘地’‘下’则需要六人混住。 韩央没有参加导师考核，过度谨慎地抱紧自己上字组四十三名的位置到处找宿舍。 他个子太小，一米六的身高在一众一米八一米九的大男生之间有点异类。 以至于许多男生会不自觉地多看他一眼，诧异目光像是在问‘你居然也能进初选’。 还有很多高个子主动给他指路，甚至试图用绅士礼仪帮他拎行李。 “不用了谢谢！！” 好不容易进了练习生宿舍，里面三个人都已经在收拾衣柜，显然已经来这好久了。 “嗨？”长发少年笑眯眯地打招呼：“你是不是上过电视？” “韩央？”旁侧另一个男生忽然想起来什么：“哦哦，你跟霍神他们，上过那个赶稿的什么来着？《deadline是第一生产线》？” “你们好，”韩央快速鞠躬：“请多关照！” 他这会儿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在出发录节目之前，亲妈突然变严肃很多，把他拉到旁边，差点绊到门口的鞋子。 “央央，有件事妈妈一直没告诉你。” “啊？” “妈妈没想到你会为了赚颜料费去参加这种节目，但是合同已经签了，也没办法再退。” 女人停顿许久，神情复杂地摸了摸少年的脸颊。 “其实……你是个富二代。” “啊？？？” 第150章 第 150 章 韩央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过惯了苦日子。 妈妈先是做物业管理员，每个月薪水两千，后来又应聘成了快餐店店员，一路升到店长,总算是让家境慢慢转好。 ——不过每次到了关键时刻,比如音乐老师亲自上门劝着学钢琴,或者某次肺炎发作需要住院的时候,家里总是能及时凑出刚刚好的钱来。 韩央简朴惯了,一张纸巾都得折叠六次用完再扔,读书以后一向勤工俭学自学成才，没怎么让家里操心过。 用外婆的话说,父亲去世的早，他得帮忙撑着这个家。 每个月把兼职做家教的钱拿回家,妈妈会帮忙点好，跟他规划未来每一笔怎么用。 《神佑之选》本身就薪酬奖金丰富,录制时间大部分都在暑假。 韩央下班时顺路去面了个试，虽然净身高只有166cm,但嗓子好听还生着娃娃脸,当即就拿到了进训练营的门票。 再跟家里一说，外公外婆和亲妈都慌了。 娱乐圈那是个吃人的地方啊。 别说潜规则什么的,自家宝贝儿为了挣点钱居然连这合同都签了，将来被人欺负可怎么办？ 这边还心慌意乱不知道怎么拦人,那边连行李箱都拖出来收拾好了。 “我暑假就住那了,学校也打过招呼了,给的实习假，期末考试回去一趟就行！” “等等！你先回来！” 于是把小孩儿拽到鞋柜旁边，语重心长的说了实话。 “其实……你爸爸还活着。” “啊？” “而且他每个月都有给你打赡养费，存了三百多万，多的钱给你交学费买房子去了。” “什么？？？” “央央，实在不行咱们把违约金交了，咱不去了！” “这不是重点——” 前后一问，老故事才被大致讲清楚。 他妈妈因为家境贫寒，读完高中之后虽然考了个一本，最后还是没有上学，十八岁就出去工作做了柜员。 生父则是母亲的高中同学，也是她暗恋过的同桌。虽然考了个三本，却因为家境殷实一路高升，后来的人生都万事顺意。 那男人原本按着父母的意思与名门小姐结了婚，生完孩子没几年不堪数落折腾，割舍大半财产草草离婚。 前妻是个泼辣善妒的主，卷钱走人时孩子都没要，继续快活逍遥去了。 后来在同学聚会上，两人再度重逢，阴差阳错春风一度，却没法给彼此未来。 “谁想到……”黄女士捂着额头叹了口气：“哎。” 那时候信息闭塞，哪像现在似得一片毓婷就能解决问题。 韩央听到这已经震惊到原地石化。 这种电视剧晚八点档都不会播的狗血剧情是真的吗？？ 所以我真的是富二代？？我昨天路边掉了五毛钱硬币都弯着腰找了好久哎？？ “你爸那时候刚被割了大半家产，需要白手起家重新创业，估计没个十年二十年扑到工作上都没法回血。” “我是高中文化，去他们家当媳妇也得天天被挖苦受气，还不如一个人把你养大。”黄女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想想，就你爸忙成那德性哪儿有时间带孩子养孩子，当初要是把你抱去豪门当少爷，指不定给娇惯成什么歪脖子树！” 韩央摸了摸脖子，心有余悸道：“我爸这些年没问过我？” “问过，还找过你的学籍，”黄女士冷冷道：“我跟他说你甭打这孩子主意，再查我就不客气了。” 那也可能就是单纯关心一下啊…… 韩央心想自己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兼职到底是为了什么，小声又问道：“那为什么我不跟着你姓黄啊。” “钱啊，”黄女士重重叹了口气：“养孩子多费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前后一合计，最后还是把人送去了公司大楼。 “你二十岁了，该闯荡还是要闯，家里交个底是怕你走歪路，被不三不四的人哄骗上。”黄栗再三叮嘱道：“家里有钱，你别再头脑一热做蠢事，得走正道，听见了吗？” “我爸叫什么来着？” 女人伸手揉额头道：“叫韩高志，别跟其他人说，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韩央默默点头，晕晕乎乎就进公司录节目去了。 他在几个小时前还是清清白白一普通人，现在不光多了个素未谋面的爸爸和哥哥，家里银行资产还有好几百万。 几百万……这辈子都不用肝外包了啊…… 这能买多少颜料，拿颜料泡澡都成啊！！ 练习生们闹哄哄地相继就位，接受节目组的统一安排进行练功和补课。 手机一上交，外面风云涌动的世界就与他们再无关系。 ——听说后续排名都是根据人气投票来决定，似乎并不太乐观。 所有人都样貌出挑的情况下，能不能抢到镜头争取观众好感会很玄。 不仅是当期节目录制，宿舍教室练习厅里的一言一行也可能会被摄入镜头，少年们都下意识地提着气做人，不敢有任何闪失。 千呼万唤之下，第一期（下）终于在周末播出。 这次还没等节目正式开始，网络在线观看人数便已经飙升到八百万有余，上期的累积播放数达1.8亿人次，广告商和电视台都大赚一笔，成为今年业内的公认标杆。 先前练习生名单公布出来的时候，就有眼尖的观众发现有几个熟悉的名字。 比如薄环，比如顾少初。 前者是一代神团a成员薄玦的亲弟弟，后者则是拿过网球男单全国第一的神颜运动员。 薄环出身优渥又会多国语言，本身算是自带光环。 顾少初因为出色成绩被保送至时都大学化学系，退役后仍旧因出色风貌被争相合影，矫健身姿和低沉嗓音都极有辨识性。 俗话说早买股早享受，名单一放出来许多人就盯上他们两，打call做应援海报的应有尽有。 顾少初十六七岁还在服役的时候女友粉事业粉就积累了不少，如今二十一岁因为伤病退役后在专业内同样名列前茅，时大人一提到他都是满脸骄傲。 结果第一期上集播出以后，两个人连正面特写都没有，还是靠网友逐帧拿放大镜找才圈出来人在哪。 好在他们都选择了导师考核，有独立戏份。 下集乍一开始，进来的练习生都自带谐星天赋。 “老师们好，我给您各位说段单口相声——” “我带来的节目是魔术表演……等等我鸽子呢，我鸽子呢？？！！” 霍刃全程忍着笑，不时抿两口水调节情绪。 这些小孩不管靠谱不靠谱，还真都挺可爱。 封今保持面无表情，已经想在现场按快进键了。 伴随着得分负二十的魔术师手忙脚乱地鞠躬下场，又走进来一个清秀男孩。 “老师们好……我是……马鹿。” “你好。”梅衡温和道：“你好像有点紧张？” “我天生……说话……比较……慢。”男生有些窘迫，把档案表递给了他们：“马鹿在别的国家……是笨蛋的意思……” 他声音温润，样貌给人的感觉像是可爱羊驼，似乎很有观众缘。 场外已经有练习生在故意模仿他的拖沓语调，和朋友们吃吃笑了半天。 “但是……我爸妈觉得……我不笨……” “就是起步……比较慢……” 霍刃心里有些担忧。 这种类型，按常理来说是不适合做偶像的。 偶像需要快反应力和高敏捷性，不仅应该在表演中跟上激烈鼓点，和镜头主持人粉丝们互动时也应给予快速回馈。 他没有把心中的不认同表现出来，只示意少年开始表演。 马鹿紧张点头，兢兢业业地跳了段爵士舞。 男生选爵士舞很少见，但他把韵律和节拍都把握地很好，身体的回弹跃动都能看出来刻苦练过。 音乐结束之后，裴如也温和开口道：“都跳对了，能看出来你下过功夫。” 少年长长松了一口气，说话终于连贯了些。 却还是像棉花糖捏出来的软绵绵羊驼。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不，努力不够。”裴如也缓缓摇头道：“你这个状态，缺的是方向，不是努力。” 马鹿没想到导师会这么直接，因为阅历太少的缘故，在此刻有点慌乱。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匆匆地又鞠了一躬表达感谢。 “马鹿同学，你在跳舞的时候缺乏松弛感，整个人都在紧绷，舞步本身也会失去魅力。”裴如也耐心道：“先学会放松，再研究怎么用力。” “样貌和气质都很有亲近感，也许会很受女孩喜欢哦。”梅衡笑着鼓励他：“说话慢的话可以做针对性练习，老师看好你。” 看在表演还不错的份上，最后给了他五分的加分。 在马鹿离开之后，四个导师大致交流了几句。 “现在观众口味不好把握，我觉得他可以不改变语速，做自己反而能成为特色。” “但是这种情况在竞争中会吃亏。” “哎，是啊……” 场外突然传来了骚动声。 霍刃侧头瞥了眼转播屏幕，发觉是那帮男孩们在起立欢迎一个人进场。 前面虽然来了很多补分的练习生，但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青春期的少年最认同力量和成绩，这么多人同时自发欢迎鼓励，从侧面也能说明那个选手的特殊之处。 “老师们好。” 身高接近一米八七的男生立在镜头前，精气神勃发明亮。 站立时脊背挺直，犹如一把利剑。 他双眸有神似蕴着火焰，声音却犹如寒泉，清澈微冷。 “我叫顾少初，来自上字组第41名。” 第151章 第 151 章 青年身上散着一种锐气。 这个节目年龄段囊括了16-24岁,少年有少年的纯净温和，青年有青年的意气风发。 顾少初就属于从眼神到气态都自带不凡感的人。 他的那双手，无论是拿网球球拍，还是拿化学实验室的试剂量器,从来都没有出过纰漏。 自年少起就被聚光灯宠爱关照,至今瞳孔都犹如含着晨星。 霍刃与他对视几秒,语气平和道：“同学好,请自我介绍。” “老师们好,”顾少初淡笑着打招呼,还记得先前的那个梗：“师祖好。” 裴如也从容道：“看来你认识陈元青？” “是发小。” 镜头马上就切到了场外荣升上字组的墨鹤少年身上，后者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是肉眼可见的敷衍。 “原来是这样。”梅衡笑道：“期待你的表演。” 顾少初穿的是修身又利落的运动装束,双线条红白配色非常经典，也没有多余的粉饰。 他常年运动皮肤上好,上妆时打个气垫都显得多余。 整个人清透精神，而且饱含力量。 bgm响起时,竟是悠远笛声蹁跹而来。 顾少初一扬手，掌中多了一把峨眉扇。 场外的看客们当即就想起了陈元青手中那把缕金扇,起哄开玩笑的声音跟着扬起来。 陈元青单手撑着下巴,偏开头似乎对竹马并不感兴趣，半晌还是瞟了眼屏幕。 笛子独奏走的是九曲连环,青年扬臂出扇，竟打得是正宗的武术拳法。 这扇别名又叫逍遥扇,既要用拳步形势贯通力道,同时用利扇戳刺格挡,双管其下虎虎生风。 运动服下的劲腰长腿线条登时一览无余，猛然长击时掌风明快，真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狠劲！ 现代装束配合古典武法，单是那峨眉扇张扬翻落的态势都值一个满堂喝彩。 骤然一疾一停，再收势时便好比坠兔收光，扇面一转便将万般光华都敛入怀中。 ——称得上一句追琢其章，金玉其相！ 霍刃在出神研究虚实结合的步法，裴如也倾身在纸上略写几笔，为他解释其中情况。 这种人家的小孩，如果有家学渊源，小时候多半会拜老先生学些太极之类的技艺。 一是为了沉心静气磨炼意志，二是可以强身健体开骨聚神。 确实是个练家子，打的好极了。 封今思索片刻，转头问梅衡的意见。 节目吸睛，状态很稳，基本功也扎实。 虽然不是练习生出身，但一看就是很有前途的孩子。 “这时候就没必要太收着，”梅衡笑道：“刃刃怎么说？” “五十，”霍刃和他对视了一眼：“让人印象深刻。” 这五十分一加，顾少初毫无悬念地大跨步升上天字组，道谢时眼梢带笑，有种隐隐的风流相。 镜头刚好就给了个特写。 场外有些男生读小学时就是他的迷弟，这会儿捂着心口夸张的吱哇乱叫。 祝熙之警惕地盯了几秒屏幕。 又多了一个超强力的竞争对手，麻烦了。 顾少初走出考核室时，刚好与薄环打了个照面。 薄环习惯性微笑致意，前者则是定定地多看了他几秒，然后颔首让路。 薄环是全场一百二十人里唯一留及腰长发的人。 他同样是古典乐加肖赛出身，和哥哥又脸庞相仿，只是多了几分轻盈纯净的感觉，说不引人注意是假的。 早在薄环参加大公考的时候，就有不少练习生悄咪咪咬耳朵。 “那个那个，长头发男孩子，他是不是otis的弟弟啊？” “十九二十左右吧？感觉有点模仿哥哥的样子，会不会太刻意了？” “按着他和霍老师的关系，晋级应该蛮顺的吧……” 霍刃瞧见是薄环来了，也不多避嫌，坦然地笑着打了个招呼。 “是小环来了。” “刃哥~！”薄环喊的很脆，笑眯眯地和其他三个老师也分别打了招呼。 这里唯独封今和他不算熟，有些好奇：“你是薄玦的弟弟？” “嗯，是的。”小白天鹅轻快点头。 “那你是不是跟他一样，”封今做了几个吹葫芦丝拉小提琴的动作：“会一堆乐器？” “我只会弹钢琴啦。”薄环笑道：“不过以后可能会学几样。” “哥哥是著名偶像的话，自己的压力也会很大吧。”梅衡关切道：“要做好心理的调节，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霍刃大致写了两笔，开口询问道：“今天带来的节目是？” “nadelrey原唱的《offtotheraces》。”薄环鞠躬道：“谢谢老师们的指点。” 歌名一报出来，场外大部分练习生没什么反应，听过这歌儿的四个老师脸色都变了一下。 你确定……要唱这个？！ 然而薄环已经垂着长睫开始了。 一张口就是仿的惟妙惟肖的低哑烟嗓，再一抬眼又是慵懒暧昧的目光。 “myoldmanisabadman 我老男人是个坏男人 butitdenythewayheholdsmyhand 但我无法抗拒他握住我的手 andhegrabsme，hehasmebymyheart” 抱紧我的身体，然后拥有我的心 那目光一寸寸的扫过每一个老师，竟没有半分的畏惧和羞耻。 是无形的撩拨，禁忌的挑逗，以及浑然不知的天真妖冶。 “hedoesntmindihavesvegaspast 他不在意我在拉斯维加斯的过去 hedoesntmindihaveal.acrasswayaboutme——” 他不在意我那一套洛杉矶式的粗野性情—— 如果说羞耻心是全凭后期教育培养出来的产物，那薄环便属于被哥哥略粗暴的亲自反复碾压磨砺太多次，如今坦荡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和亲哥爱好品位的阴差阳错相同，为此被误解和排斥好多年。 偏偏又因为父母疼爱天生自愈性强，无形中有了一颗钢铁心脏。 薄环单手握着话筒，堕落风尘的烟嗓随着乐调一摇一转，竟又换成了柔软乖顺的甜嗓。 这首歌同样是极难翻唱的特殊典型，原唱的双嗓切换已经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如今却被一个长发少年毫无压力的降调呈现。 “beagoodbaby，dowhatiwant 做一个好孩子，做我想做的事 lightofmylife，fireofmyloins 点亮我的生命之光，燃烧我的欲念之火 gimmethemgolds 把你的金币给我 gimmethems……” 快给我…… 尾音上挑眼神无辜，偏偏每一声都乖甜到引诱人上钩更多。 矛盾的结合在这一刻无比真实，丝滑弦乐和沉闷鼓点也像是双重灵魂的来回切换。 弹幕一瞬间纷纷狂刷。 [握草这个调性跟他哥哥一点都不像好吗？？小环这是怎么回事？？？] [烟嗓和甜嗓真的能来回切吗？确定不是节目组为了捧人让他假唱……] [虽然后援站都画的是小白天鹅，我怎么闻到了白切黑的味道，不管了还是好美味ww] [好撩啊我要弯了我要直了我不行了——] 祝熙之听得喉头一动，压低声音用胳膊肘戳了下傅明年。 “你说他和陈元青，谁更好看啊？” 傅明年再次报以怜悯的眼神。 薄环双手握住话筒架，这一刻偏头再唱。 墨黑长发流泻而下，有种说不出的完美气质。 裴如也提笔记录几笔，莫名觉得这孩子天生适合做艺人。 临场心态好，在露骨表达时毫无羞耻感，台风也相当漂亮。 霍刃凝神看了薄环许久，忽然又想到了故人。 与他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故人。 “andheshowsme，heknowsme，everyinytarcksoul 他看透了我每一寸焦油般乌黑的灵魂 hedoesntmindihaveatbroke-downlife 他不在乎我过着的乏闷无味、支离破碎的生活 infacthesayshethinksitswhyhemightlikeaboutme，admiresme 事实上，他说这正是他喜欢我之所在 thewayirolllikearollingstone——” 称赞我如石头般摸爬滚打的样子 高音几起几落都稳健放松，情感诠释饱满到位，虽然没有太多肢体动作，却足够以歌喉动人。 薄环原本就清瘦优雅，唱这种堕落至极的歌反而更让旁观者不觉入戏，甚至隐隐地渴望他暴露更多。 最后几声长音飘荡而过，便像是纯白羽毛落在人的心尖，结束时都在微微颤动。 “非常……让人意外。”封今快速写了个分数双手递给他，给出今晚的唯一一个亲口肯定：“很有潜力，我看好你。” 第152章 第 152 章 第一轮淘汰赛属于120进80,完全按照得分排名筛选人次。 之后幸存的八十人将再次按照天上地下排列，并且根据第二轮公演的现场结果再次角逐生存位。 考虑到不同练习生的状态，第一期虽然统一考核节目主题曲《佑之舞》，但可以自由报名选择是否参与导师现场考核。 不熟悉舞台的练习生有缓冲适应的时间,擅长表现自己的人则可以争取更多镜头。 ——五十个名额自然也是一开放就被抢光了,不少人一边抢一边心里痛骂方诚然。 本来是一片祥和友好佛系选秀,这家伙一来就搞得人好紧张！！ 正式开班起,不同班次的学生就表现出截然不同的能力水平。 导师们一周上一次班,工作日根据档期选择性授课,其实大部分都有助教老师代劳。 但只要摄像机在，少年们就得提着精气神面面俱到。 他们开始意识到偶像两个字的重量。 言行举止,表情管理,以及无时无刻的被监视感。 ……如果习惯镜头保持笑容都这么累,要活成什么样子才能在未来拿到皇冠？ 真的会有这一天存在吗？ 从前国内是没有男团拿过皇冠的。 自从a横空出世,再三书写出独属于他们的不灭神话,越来越多的人便拥有了更加清晰而诱人的渴望。 哪怕只是渺远的梦想,好像也能将乏味生活无声点燃。 薄环前几年跟着舞蹈老师学了很久,现在虽然筋骨柔韧度尚可,但到底学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上字组的学生们大部分都理解能力很强,跟着老师跳几遍就渐渐能记住动作，练习室里气氛还算不错。 有时候正练着,远处窗外会走过成片的俊秀少年,在说笑着一起去买水休息。 “是天字组的大神啊……”有练习生小声感叹道：“听说有三四个人都是看一遍就会跳了,第三遍下来就可以跟着老师扣动作细节——这都是什么人啊。” 薄环默默擦了擦额头的汗,努力把注意力转回肢体记忆。 天字组的学生并不需要太刻苦，第一天结束时舞蹈就大部分能完整记熟，第二天开始就是找韵律和唱跳同步练习。 但地下两个组别的学生几乎都是通宵亮着灯，恨不得睡在练习室里。 也有练习生一瞧见能手如云的情况直接幻想破灭，随便混一整天就等着淘汰，放弃不切实际的爆红梦想。 不把这么多能力悬殊却又秉持同一目标的人摆在一起，部分人总会散漫地躺着做梦。 一般来说，助教老师都是在晚上八点陆续下班，晚上十二点练习室逐一关闭，不建议也不允许通宵练习。 到了晚上十点的时候，上字组的练习生也陆续走完，只剩三四个基础太弱的人。 薄环瞧见舍友也在这，停下休息时凑过去递了颗芒果糖：“你还好吗？” 娃娃脸少年一脸惨白：“太……太难了……呼……” “你看起来好小啊，还在读高中吗？” “不是，我大三了。” “诶——” 韩央在跳舞毯上都能拧成麻花，跳这种舞更是没法手脚同步，从早上练到下午憋着哭一直练，在各种幻想里徘徊。 他虽然知道自己有后路可以退，但来都来了，还是要尽全力。 亲妈家教颇严，外公外婆也肯定会守在电视机前看。 一定要争气，不能怂！ 最后一个助教老师也打招呼离开了，走廊的灯陆续熄灭，练舞室不知不觉间变成一座孤岛。 他们对着电视屏幕和镜子一节节的记忆动作，先跳0.5倍速的慢版，把每个动作逐渐串联起来。 薄环到底比他记得快一些，后半段渐入佳境，能把主题舞按照节奏跳出来。 地字组和下字组也陆续散场，少年们用毛巾擦着脖颈额头，成群结队的说笑离场。 又一遍音乐停止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声响。 “还在过动作吗。” 薄环闻声回头，发觉是顾少初立在门口，颀长身影投下长长落影。 是那个时大化学系的网球冠军。 “嗨，”他笑道：“我记得你。” 韩央匆匆打了个招呼，继续跟着录像笨拙跳舞。 “我来陪你们。”顾少初抿了口茶，把保温杯放到一边：“这支舞有叙事性，一看就是霍老师编的。” “叙事性？”韩央终于参与话题：“什么意思？” “从第一个动作开始，”顾少初站在他们身前，驼色风衣下摆微扬：“向观众致意，抬手亲吻星星，然后开始展示自己。” “第三小节，先被外力冲击，双臂交叉格挡，后退三步。” “然后立刻转身，迎击左右两侧。” 青年解释的不疾不徐，舞步伴随着讲解几乎是教科书般的标准。 韩央忽然就开了窍，渐渐能够跟上他的速度。 薄环原本就学的差不多了，这会儿有点好奇。 “你为什么觉得是霍老师编的舞？” “a的舞我都会跳，”顾少初淡定道：“以前省队里体能训练的娱乐项目就是跟着跳这个。” 他们的女教练简直是追星狂魔，解散那天两只眼睛哭的像肿桃子。 到了晚上十二点，工作人员又来催了一次。 “那我先回去啦。”薄环笑着和韩央告别：“你也早点回来休息哦。” “嗯，谢谢你们陪我这么久，”韩央认真鞠躬道：“都辛苦啦，我再巩固一会儿。” 顾少初抬手帮薄环将长马尾绾在肩侧，无形中已经与他熟了许多。 “我送你回去。” 薄环噙着笑望他一眼：“我们不是住斜对门吗。” 明珠大酒店，周日晚七点半。 霍刃在车内再次调整领结，下车时尾指有些发抖。 “站在我旁边。”裴如也为他拉开了车门：“见到韩渠时要保持冷静。” “戒急用忍。”霍刃闭眼道：“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他在时都住了一段日子，感觉还能忍受。 分离时间渐渐拉长到七个小时，繁杂事务偶尔会让两人都忘记了这种灵魂标记般的关联。 裴如也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去公司处理事务，或者在时都的不同城区开会来去。 但只要能共进午餐晚饭，哪怕只有短暂的十分钟，都会如同按时服药般给霍刃一定的纾解。 有时候霍刃甚至会有幼稚到极点的想法。 疼痛永远不会消失就好了。 这样就每天都可以看到老师，再多和他相处一会儿。 他在不知不觉中，从一度被工作完全占据的人生里逐渐找到自己。 以及被否定和抑制过很多次的真是感情。 如今一回到这座城市，霍刃看到什么都会想到有关a的曾经，然后被反复提示那段失责和一角缺失。 如果小池还在，大家现在大概已经在国外开巡演的路上，也许会遨游一整年，然后谢幕告别，开开心心地走上不同的人生。 下车时，裴如也借助身体的死角又牵了一次霍刃的手。 “我在。”他低声道：“放松。” 霍刃快速点点头，无意识地握紧一瞬，然后松手转身，扬起微笑走向无数的闪光灯。 今晚是《citizens》年度慈善晚宴的现场，也是一众名流汇聚的固定时刻。 主办方是《citizens》和如今大热的采彼传媒，韩渠也大概率会来这里招摇过市。 等红毯走完，嘉宾们陆续进入酒会候场现场，举着高脚杯和身侧人攀谈。 梅衡今晚缺席，只匆匆地和负责人发了条短信。 霍刃因为《神佑之选》和他再度碰面，因为梅笙遥的缘故，一度自责到不知道该如何道歉。 但梅先生总是从容又温柔，反而主动去拥抱和宽慰他。 “遥遥一直在恢复的状态，”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虽然确实打击太大，医生也对他的精神状态表示担忧，但……总会好起来的。” “刃刃，你有独立的人生，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独立两个字在两年前都曾是很模糊的概念。 霍刃回想着从前种种，面色平静地和一众过来寒暄慰问的人简单交流。 话还没有说两句，远处突然传来动静不小的喧闹。 有几个记者就拔腿冲过去一顿狂拍，还能听见女宾客的抽气声。 霍刃闻声抬头，竟也怔在原地。 这一刻人海之外，红发白衣的梅笙遥刚好看了过来。 两年不见，梅笙遥消瘦到颧骨都有些明显，气色苍白嘴唇没有多少血色。 却染了一头烈火般明烈至极的红发，右耳打了三个耳环。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有些仓皇地动了动嘴唇，下一秒就快步穿过人海向霍刃跑来。 霍刃下意识地迎过去，内心却再度被负罪感和痛苦攥紧。 青年几乎是撞进了他的怀里，当着所有镜头和目光把他用力抱紧，连十指都攥到骨节分明的程度。 “哥。”他颤声道：“刃哥……” 裴如也快速把媒体挡在一侧，示意霍刃带着他去厅外角落小叙。 霍刃握紧梅笙遥的手腕把他带离镜头，在无人的黑暗角落里再度把他抱紧。 “遥遥，”他发觉弟弟在努力克制情绪，摸索着触碰对方的脸颊：“可以哭的，没有事，这里没有镜头了……” 梅笙遥在这一刻把脸都全埋在霍刃的肩头，痛哭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霍刃不断地帮他擦拭脸颊，任由西服袖子都沾湿了一个角。 “是我不好，”霍刃低声道：“遥遥，我一直不敢见你。” 如果不是第一次全队分离时没有出事， 如果不是他们坚持了一整年都无事发生， 如果不是新春即将到来，最后再录一个节目就可以放假休息…… 他绝不会松懈到放池霁一个人留在十七楼。 也不会让a成为六个人的噩梦。 霍刃不知道这一刻自己该怎么安慰保护这个最年幼的弟弟，起身想先找杯温水或者一把椅子。 在觉察到他要松手的前一秒，梅笙遥再度收紧了怀抱。 “哥，”青年俯耳靠近他，嗓音是情绪尽数释放后的沙哑：“池池在我这里。” “他今天终于……手指动了一下。” 第153章 第 153 章 -1- 听见这句话的同时,霍刃感觉自己全身的氧气都仿佛化作了水银。 他几乎是用最大力气控制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在心脏剧烈狂跳的同时拉开和梅笙遥的距离,数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遥遥。”他从未这样认真和严肃的看着这个弟弟：“刚才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没有听见，也不会记得。” “不要和任何人,在任何场合用任何暗示讨论这件事，”霍刃双手紧握着弟弟的肩，压住所有情绪去传递信息：“落幕之前,定音之前,这都只能交给你一个人独守。” 告诉他一个人,不管是出于多年感情还是责任心,都势必会告诉越来越多的人。 五个人得知情况，变数和不安定元素就会更多。 龙笳刚刚在浪潮中站稳，薄玦和谢敛昀都在潜心寻找线索。 韩渠没有死,他们就绝不能去探望池霁,或者留下任何有机可乘的痕迹。 ——池霁一旦复苏并说出真相，以a的影响力足够让事件重启爆发,这绝不是韩家想看到的情况。 六人团聚的时机还远远没有到。 这一刻霍刃大脑里仿佛急速窜过无数灼热的电流，烧的连喉咙都干枯发痛。 理智还在忠实地控制着所有行为。 梅笙遥定定看了他,忽然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侧眸微笑道：“哥，你这么严肃干什么。” “家里飞进来一只小夜莺而已,我会照顾好他。” 霍刃此刻的情绪和理智都不敢再触碰更多,迈步上前用力把他抱紧。 梅笙遥回拥住他的双肩,用掌心轻轻拍了一下。 “我们都知道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他轻声道：“哥，你往前走。” “我们五个人，永远都在你的身后。” “哥，你继续往前走，不要因为担心我们而回头。” 霍刃用力揉了揉青年的软发，再松开时声音都有些干涩。 “新头发很好看。” 梅笙遥露出落寞的笑容，半晌点了点头。 要是师哥也能看到就好了。 他们大致调整好状态，再度回到了镜头下，简单和周围的人闲聊几句，然后不着痕迹地各自分散。 晚宴的主办方之一终于姗姗来迟，先是在节目开场前致辞发言，然后再搂着两个名模一块喝酒看表演，状态很放松。 韩渠这几年混的是越发意得志满，肚子都圆了许多。 他原先是有些阴骘，这两年脖颈手腕串了不少佛珠蜜蜡，听说还做了某个宗门大师的记名弟子。 凭借false如今在娱乐圈中强居一线的风头，出道没几年就拿到皇冠入围的光辉成绩，但凡在这圈子里混的人都得恭敬含笑的唤一声韩总。 霍刃回到裴如也身边时，第一反应就是想告诉他那个消息。 然后硬生生忍住，闷头喝完了一整杯香槟酒。 男人轻抚他的后背，温和道：“小心呛着。” 然而已经被呛到了。 霍刃喝的实在太急，酒液打着转在喉头徘徊两圈，再流淌而下时烧的整个胸腔都发烫。 他呛咳了几声，再度仰头看裴如也，然后匆匆别开视线。 “不用说。”男人温声道：“保留一些秘密，不算背叛。” 霍刃动作停顿几秒，不得不再次深呼吸。 这个男人实在把他看的太透彻。 莫名有种让人烦躁的性感。 狂喜茫然谨慎焦虑等一串情绪还在心里打着转，韩渠已经过来敬酒了。 台上是三四线明星在载歌载舞，台下人们低声交谈着，认真看的人并不多。 “霍先生，”韩渠关切道：“是感冒了吗？最近刚下了暴雨，小心着凉。” 霍刃借由咳嗽克制本能反应，再抬头时神情已换作疲惫的笑意。 “是韩总啊。”他低缓道：“我刚回国，还不太习惯，多谢您关心照顾。” 裴如也淡淡打了声招呼，也算是卖韩渠一个面子。 韩渠并不清楚这两个人对那场自杀了解多少，但估摸着事情总是稳的。 这次难得碰着一面，总得摸个底，套点话确认下。 “先前那些事，”他露出惋惜的神态，双手交握显得很有礼貌：“真的很可惜。” “a是当之无愧的顶级男团，我自己带公司都觉得眼红又羡慕，还跟你们打过舆论战。” “不管怎么说……”韩渠颇为怀缅的叹了口气：“节哀顺变。” ——人是自己跳的楼，那些资料文件还全都烧成渣了，现场一个人的指纹都没有。 姓田的已经被安排到朋友开的报社里坐了个打杂的闲置，过两年风声过了就送她出国。 那天在听到池霁死讯的时候，韩渠反而还吃了一惊，有种中了彩票特等奖的不真实感。 这天天卖弄性感风骚的小娘炮心理也太脆弱了点，这才刺激一次就扛不住了？ 现在抑郁症病人都弱成这样？ 韩渠本来做好了逐步推进的打算，先放了点狠料想试探下对方的承受能力，搞到重病住院当然最好。 ——现在false能碾压数家高歌猛进，还真得好好感谢下那位的在天之灵。 从葬礼结束到2017年结束，他都在观望spf全司上下的反应。 人们更多地在讨论抑郁症，压根没觉得这和采彼有什么关联。 倒确实是坐享其成。 此时此刻，霍刃心中刚刚落定了念想，反而说话更从容沉定，玩弄话术时都再没有心理压力。 池霁还活着。 遥遥在守着他，把他完全藏起来了。 他再看向韩渠时，眼中残留的恨意和厌恶都被掩饰寄放，看起来倒真像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明星。 “是我没有照顾好小池。”霍刃面露痛色，把情绪和线索都摆在了韩渠面前，让他不断放松警惕：“这件事本来就该怪我，现在网上这么多人骂我……也是应该的。” 他絮絮叨叨地回忆了几句有关过去的事情，赘余的重复语句在无形降低身份感，显得自己更加无能又愚蠢。 没等霍刃讲完，韩渠眼中便露出了然神色，略敷衍的听他把那些回忆讲完，偶尔点点头表达理解。 “你该休息了，”裴如也示意他停下来，从善如流地继续捧杀一刀：“现在韩总是圈里的继位人，你有空多和他交际下，不要再埋头扎在过去里。” 没有等霍刃给反应，男人转头看向韩渠，难得客气谦和的与韩渠握手：“今年也多亏老韩总照顾……再过几年，您估计也能在两道圈子都开张门户。” “不过作为唯一继承人，哪里需要这么拼呢。”裴如也微叹一声：“还是对自己要求太严苛。” 韩渠留着几分警惕，却难免被吹捧的飘飘然。 “也是家里教的严，”他无意中应了奉承，把场面话往回圆，还不忘自夸一举：“总得做出点成绩来。” 等一圈酒敬完，韩渠回到位置上，旁侧的亲信就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 “韩总，情况怎么样？” 韩渠一拱鼻子，任由旁侧的小网红娇笑着添酒。 “以前接触的少，还以为是哪路狠人。” 他嗤笑一声，坐姿放松许多。 “……不过如此。” 凌晨十二点半，练习室。 韩央练到双腿都跟灌铅似的，就势往后一躺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捂着后脑勺嗷了一声。 嘶，砸到头了。 他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爬起来找目光的来处。 “是你？” “你最近每天都练到这么晚？”少年问道。 韩央意识到自己瘫姿不雅，又滚了半圈借势坐起来，起身时比了下两人的高度。 啧，差好多。 “你不是天字班的吗……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啊。” 傅明年瞟了眼还在循环播放的录像，不紧不慢道：“刚练功完，平时需要体能加练。” 聊到这里，韩央才瞧见对方右手拎着的器材袋。 “原来是这样……”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干巴巴道：“那我继续练了。” 傅明年想起过去在spf呆的那三年，抬眸询问道：“你很害怕被淘汰？” “也不是，想看看自己能进步多少——更何况我抢到面考名额了。”韩央伸胳膊比了个大大爱心：“干一行爱一行，我就是这性格。” “我来陪你。” “诶？不用不用！” “努力不是靠时间堆积出来的。”傅明年站在他的身侧，示意他看镜子里的动作：“要先找核心问题，然后解决问题。” 韩央被一个他小三四岁的高中生指导跳舞，这会儿像个初中生一样有点窘迫。 “你不是记不住动作，是节奏一快就会乱。”少年指引道：“我们从头开始。” “……这么晚了你不用休息吗？” “不用纠结这些，”傅明年还在专注地看镜子：“我买过你的画集。” 微博还关注你好几年，帮个忙也是应该的。 “！！！” 周二一早，练习生们照例各就各位分班练习，跟着辅导老师恶补一系列基本功，接着就听见了隔壁教室接二连三的欢呼声。 ——是导师们又过来巡查了。 出于拍摄需求，导师们都会亲自给四个班上课讲解，但基本是蜻蜓点水，不会常来。 第一是咖位高没必要做这种事，第二是他们这个级别的人档期都密，一天到晚能按时吃饭就不错了，时间是比金钱还要宝贵的限定资源。 但这次一来就是两位。 而且每个班都逛了一遍。 一众年纪较小的练习生看着裴如也和霍刃从窗外并肩走过，都在努力忍住狂奔过去要签名的冲动。 刃哥！！刃哥我读初中的时候不吃午饭都在攒钱买你的专辑啊！！！ 霍老师——我是六年团粉八年寒刀啊——霍老师你什么时候出新歌—— 是裴总，真的是裴总！！裴总今天会来跳舞吗好想看好想看！！ -2- 霍刃是从头往后看的。 天字班的学生都适应力很强，当着他的面跳舞时动作流畅连贯，少数几个表情管理很优秀。 他确认过傅明年的动作，当着其他人的面夸了一句。 “比以前流利，看来基本功一直有保持练。” 傅明年被夸奖时眼睛亮了一瞬，又快速地看了眼裴如也。 “老师，”小雪豹左右摆着尾巴道：“我怎么样？” “收势不稳，但是唱歌跳舞能兼顾的很好，”裴如也颔首示意：“力度控制还需要多练，左膝力量不够。” “好的，多谢老师指教。” 祝熙之烫了一头银红烟色，每次揉头发时都莫名有种玩世不恭的调调。 霍刃瞧见他的耳饰又换了款，出声提了一句：“平时训练尽量别戴首饰，小心受伤。” “不过这个燕尾坠还挺适合你。” 少年笑得很骚包：“显得脸瘦对不对~” 然后再转悠到了上字组。 三十个学生诚惶诚恐地齐刷刷鞠躬：“霍老师好！师祖好！” 霍刃眨了下眼，扭头看裴如也，语气玩味：“师祖……” 一大帮学生维持着九十度鞠躬姿势，心想怎么这么正常的称呼一到霍老师嘴里就很奇怪。 叫老师也听得人心里痒痒，叫师祖甚至能听出来撒娇的感觉？？ 不对，绝对是我鞠躬的姿势不对。 男人轻敲了下他的脑袋，示意其他学生继续训练。 霍刃靠着门口用掌心揉了下额头，把目光放回其他人的舞蹈上。 ——都很整齐，没有掉队或者忘记动作的人，看来基础都还不错。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助教其实也没见过霍刃本尊，这会儿喊调子都有点偏快。 “三二三四，四……” “这里要注意几个小点。”裴如也示意他们定住动作，从容不迫地讲解要领：“后一句字数较多，所以一定要提前换气准备转高音。” “刚好这个小节跳舞时会转过去背对观……” “阿嚏！” 学生们齐刷刷看向霍刃。 霍刃从正对超强冷风空调口的位置挪开，找了个角落继续听。 “会转过去背对观众。” 裴如也站在学生们面前，自己跳了一遍这几个小节，看得两个助教都面露诧异。 “然后这里有一个弹跳，要注意发力点是在……” “阿嚏！” 学生们努力不扭头看霍老师。 喷嚏主人揉了揉鼻子：“有点感冒。” “就说你穿的太少了。”裴如也走向他的同时解下宽大外套，披在霍刃的肩上：“裹好。” 还顺手把衣襟都拉拢了许多。 霍刃任由他给自己披外套，裹暖和了继续听课。 学生们努力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想歪。 你们两这个互动也太自然了！！ 霍老师你为什么要混在我们旁边听课！！！ 而且你只有在跟裴总说话的时候每次都在笑你知道吗！！！ 我不能想歪——我绝对没有想歪！ 有人率先把视线移回穿着紧身黑t的裴如也身上，然后表情管理能力受到挑战。 狭长锁骨，漂亮肩线，还有饱满度刚好的胸肌，腰腹的轮廓也简直是完美…… 嘶，这是什么神仙身材…… 到底有几个练习生没见过市面，这会儿捂脸捂眼睛的都有。 “我就知道，”霍刃靠着置物柜懒洋洋道：“你一脱衣服就耽误上课。” 男人瞥了眼他肩头的外套。 “又不是故意的。” “回头做节目还是把外套穿好，拉链封到喉咙口。”霍刃慢条斯理地当众调戏他，不自觉地晃着狼尾巴：“毕竟还有未成年观众和选手，影响不好。” 有几个脸皮薄的练习生在红着脸悄悄点头。 玩闹归玩闹，他们两上课时状态很好，对每个班的学生都体贴又周到。 裴如也更多地是以舞台表演的角度讲解梳理，霍刃则教他们如何在短短几分钟里展示个人魅力。 长期积累的珍贵经验被由浅及深的拆分清晰，给许多小孩醍醐灌顶般的感受。 天字班和上字班都整体能力较好，所以更多时间放在了地字和下字班。 这里有很多学生是因为大公考失误而排名末尾，但努力认真程度不输任何人。 跟拍的摄像都有些惊讶。 他本来以为这两个导师是做个样子就走，没想到还真是实打实地在这一层停留了两个多小时。 第二期上半场如期播出。 赛制一早就预告过，在播放五十个当面考核的片段剪辑之前，照例要放一些练习生们训练互动的日常花絮。 祝熙之因为性格爽朗自然，虽然自带几分未褪的中二感，但是在一众大男生间意外的很有人缘。 傅明年几乎从早到晚都泡在训练层，还会自觉做有氧无氧训练，无声中关心照顾着其他人，平时话并不多。 方诚然学的快练的也快，等状态稳了就日常按时打卡上下班，绝不早退也绝不早到，很有社畜风范。 出人预料的是，顾少初反而有几分距离感。 他在这里结识了几个朋友，但互动浅尝辄止，也不会主动参与聚会活动。 独来独往，笑容浅淡。 虽然很多选手都会主动攀谈示好，但总好像没法拉近距离，最后也不了了之。 ——所以午餐和晚餐时间，陪他坐一块的只有上字组的陈元青。 陈元青虽然对他态度表情都日常敷衍，但一到时间就会准点出现。 有时候顾少初不想喝酸奶吃花椰菜，转手就推到他的餐盘里，后者也会安安静静地全部吃完。 ……然后就被监控视频全都拍了下来。 弹幕和评论区站什么的都有，这会儿看到这种互动反而有点矛盾。 [我跟我基友就是这种互相嫌弃的德性，这就是普通同学情吧感觉一点火花都没有……失望。] [嗑竹马组的冷静一点，越是朝夕相处的越容易淡化性吸引力，认识的太熟就没啥感情余地了#摊手] [这明明就是别扭小情侣投喂日常好不好！！我不管我就要嗑！！！] 略有些遗憾的是，总导演在看到裴总脱外套那段之后，捂着鼻子表示这段得掐掉。 倒不是紧身黑t有伤风化，是这两导师打情骂俏一样互相闹太容易被误会…… 红鹭台导演怎么也是spf的老朋友，他顾虑到现在网络对霍刃褒贬都太极端，不愿意把这些事当噱头往外抖。 那孩子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 于是节目再播出来，就成了两位兢兢业业正经严肃的十佳导师教学现场。 然而夜火女孩照样狂磕不误，开心到原地旋转尖叫！ [我刃刃就这样乖乖站在学生旁边听裴老师讲课！！啊他这么a的性格在裴神旁边反而这么好rua！！！我也好想rua小白狼！！！] [这声师祖也太犯罪了操……刃哥怎么这么会！他这个声线我根本抗不住为什么裴神一点反应都没有！！！！] [夜火如刃szd！！！并肩同行逛教室四舍五入这都算公开约会了！！！] 看到微博评论的导演组：……？？？ 花絮穿插着播出的同时，120进80的淘汰赛也在同步放映。 只有五十个公开考核的名额，抢到就意味着可以争取更多镜头，同时也要面临更大的压力。 很多成绩求稳的练习生都放弃了两次考核，也有少部分人不甘人后，生怕自己错过机会。 舞蹈、唱歌、综合表演，共计三百分，由三个老师分开评价。 霍刃负责给出综合指导，以及适当活跃气氛。 伴随着十几个练习生的成绩陆续出炉，整体情况也渐渐浮出水面。 满分三百分，目前得分最高的是祝熙之（*282分），表演很有感染力唱歌也稳，确实不负练习四年积累下的良好功底。 其次是练习时长接近三年的傅明年（*277分）和顾少初（*270），陈元青这一次发挥要好很多，成功拿到261分。 “下一位。” 又一个少年快步登场，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老师们好，我叫时嘉年。” 霍刃听见这名字时心里一动，下意识看了眼场外。 已经有练习生笑着戳傅明年肩膀了。 名字撞字这种事……在这种节目里很微妙。 好处是他们会因为对方被多次提及，出镜率会增加，也许可以转化为更高人气。 但也免不了比较高下，日后就算出道了，也可能会被当做对家互相拉踩。 他再度看向这个练习生，忽然发觉这个少年长得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之前虽然在地字组见过一面，但那里人太多，并没来得及仔细看。 “你是……混血？” 时嘉年淡笑点头，灰蓝色瞳孔犹如剔透宝石。 他的皮肤天生保留了欧洲人的奶油白，头发微卷泛深棕色。 由于肤色太浅的缘故，少年唇色有种自然的淡玫瑰红，高鼻深目，堪称出挑。 “原来还有一个年，”梅衡侧头笑道：“一个是明年，一个是嘉年，放一块就是年年有余？” “这笑话也太冷了，”霍刃扶额道：“请开始吧，期待你的表演。” 乐声响起的下一秒，少年径自变了眼神，肢体流畅灵活地开始跳起《佑之舞》。 他天生一双灰蓝瞳孔能摄人心绪，腰肢双腿都柔软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偏偏一跳起舞来，锋利到犹如贵族驭马出征一般，有种说不出的斩杀决绝。 这首舞本身就凭借不同表达有不同风格，既可以柔软又可以强硬，并没有被完全框死。 霍刃侧眸与裴如也交换眼神。 他们都读出了强控制力。 这是舞者之中少有却又珍贵的品格。 碧水穿海般的高质感嗓音，时刻在引导和关注观众的双眸，还有叙事感强烈的肢体动作—— 这个少年在无意识控场。 舞蹈和歌唱在原始社会本身就是祭神的手段，后来才一路演化为娱乐方式。 情感心意的充分表达被总结为诸多技巧，同时却也是有天赋者被发现的契机之一 最后一声收尾时，梅衡都保持着专注的抽离状态，并没有被蛊惑控制。 “很有感染力。”他淡淡道：“但唱歌时气息控制不足，长音升key不够准。” “我给九十。” 时嘉年露出青涩笑容，鞠躬致谢。 舞蹈，九十三分。 综合表演，九十四分。 霍刃在最终成绩单上签字，目光在总分处落了几秒。 双年竟并列第二。 第154章 第 154 章 ——时嘉年和傅明年居然并列第二！ 场外纷纷惊呼不已,对这颇有戏剧性的一幕感到诧异。 也正在这时候,波斯猫般的混血少年走出了考核室。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拎了把椅子,然后把椅子放进祝熙之和傅明年的中间。 祝熙之看着那双灰蓝色眼睛吹了声口哨,把排名第一的椅子往前面又挪了一大寸。 “你们两慢慢聊，”小雪豹摇晃着尾巴笑眯眯道：“反正第一归我。” 确实,论专业性和练习时长，祝熙之在这一百二十人里都拥有碾压优势。 他和傅明年都只有十八岁，身体保留着少年特有的灵活矫健,同时面容有高辨识度,还喜欢在制服外披个斑点外套,不管站哪儿都能让人一眼瞧见。 正因如此，从第一期开始之后,他的人气排名就一直居高不下,应援站哗哗开了好几个,还有大粉提前找spf和红鹭台订公演票。 傅明年第一遇到混血同学,谨慎地点头示好，没有过多攀谈。 他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对手。 两个少年并肩坐在一起，背后是上百人窥探来的好奇目光。 大白鲨并不习惯那些视线，再三调整坐姿，佯作在认真观看后续的考核。 五分钟后,祝熙之悄悄又把椅子搬回来,小声和时嘉年聊天。 “你的眼睛好好看啊,以后演出都不用戴美瞳……” 他把爪子伸了出来,想对比一下肤色。 本来还算白皙的皮肤和旁侧奶油白一衬,登时就黯淡了几分。 时嘉年眼角微挑，笑道：“你的手很软。” 祝熙之耳朵尖一红，很直男的揉了揉自己的指尖。 “好像是哎。” 傅明年默默把头偏到另一边。 他感觉自己未来的队友都不太正常。 大排名逐渐落幕，像极了高一时的分班考试。 这一轮一百二十进八十，一刷就有四十个练习生要淘汰出局。 天字班全员稳住，少数排名回落掉到上字和地字班。 排名靠后的部分练习生得知自己要走，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里能人太多了，共处一室都能让焦虑感升到爆棚。 四个分班轮转换血的同时，有个叫马鹿的男孩子竟然从下字班103名一跃跳到上字班最末，进步相当神速。 在他红着脸和导师们道谢的同时，傅明年多看了一眼。 “噢，是他，”祝熙之诧异道：“你上次还陪他一起练舞来着，大半夜才回宿舍，是不是？” 傅明年瞥了眼镜头，半晌应了声。 这两周下来，他基本把所有人悉数认熟，出手帮过好几位。 把握整体情况很必要。 早在大公考结束之后，霍刃和其他导师就一起和节目组开了个会，把后续的赛制安排又确认了一遍。 《神佑之选》本身就是红鹭台和spf联合举办，很多事商量起来很方便。 池霁自杀半年后，spf成立了抑郁症公益基金会，按抽成往账户中定期汇款，以开展全国范围内的紧急救助和公益治疗。 a是不可回避的话题，霍刃面对媒体镜头时并不退却，公司也更希望人们能铭记而不是选择淡忘。 早在节目组局的时候，他们就从a历年的经典舞台里挑选了好几首，希望这些歌能够再次被新生代力量演绎再现。 这个举动完全双赢。 现在的练习生大多都火候欠佳，难免会在演出时显得青涩而有瑕疵。 譬如《夜火》、《寒芒》之类的团舞，绝不是临时组几个人匆匆练一个星期就能配合流畅。 歌舞本身的魅力可以衬托这些小孩儿，同时也能让人们意识到曾经的a有多珍贵。 是那顶皇冠的存在，让大众一度误以为完美两个字不过稀疏平常。 这个提议得到了皇冠如今五人的点头同意，但霍刃决定移到五十进二十的半决赛再放出。 现在有部分练习生能力太差，态度也不够好。 出于私心和公心，他都不希望这两首歌被敷衍对待。 “那如果是这样调整的话，”导演在白板上写出一系列关键词：“就直接八十人分成八组，自选项目。” 舞蹈，表演，声乐，创作。 每一项都是团队工作，得让这些孩子明白单人出道和组团共战的区别。 “舞蹈交给裴老板，声乐当然是梅先生来，”制片人撑着下巴道：“表演怎么弄？拍电视广告，拍平面杂志，让小孩们干脆过个瘾？” 封今慢悠悠道：“别最后拍到哭就行。” “还有个问题是，创作这个东西……”总导演头疼道：“搞原创很难啊，何况时间也不够多。” “所以如果有人能带着团队脱颖而出，会更加分。” “那就只能赌一把了。”制片人严肃道：“不行就找个外包写个保底救场，唱完就淘汰掉。” 一百二十进八十之际，四十个练习生挥手和同伴们告别。 大家这几周认识下来都渐渐熟了，此刻难免有些感伤，但此刻气氛并不算煽情。 “熙哥！冲啊，你决赛一定要登顶！” “加油——我太弱了我先跑了——” “顾哥我看好你！！！谢谢签名mua！！！” 四位导师目送着一帮孩子走出摄制大厅的巨型雕花门，等待着场内恢复平静。 有些练习生还在恋恋不舍地目送朋友离开，有些练习生始终都没有回头过。 在大门无声关闭的同时，霍刃伸手打了个响指。 导师身后的大理石道具墙同时有四扇门翻转打开，鎏金刻纹华丽漂亮。 “又到了站队的时候。” 霍刃环视一众面含期待忐忑的后辈，平静地予以指引。 规则被阐释清晰，四扇门也仿佛黄金罗盘般旋转不断。 “从今日起，直到决赛以前，你们都需要以团队成员的身份共同争取胜利。” “虽然在未来，你们的队友只会有五个人，而且在出道后要全部从头起步。” “但现在的一切，都是在提前预告你们会遇到什么。” 争执，分裂，凝聚，分工。 与谁携手，认谁为领袖，又或者是怎样才算一个真正的团。 你们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八十人分作八组，开始陆续地选择前路。 顾少初不多犹豫，直接进了对他更有优势的声乐组。 他的表演和舞蹈基础都略弱，声乐对个人要求并不高。 薄环去了创作组，韩央走向声乐组，分别前还互相抱了抱。 “加油——” “天字组见！” 祝熙之迈步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来转身往后看。 霍刃瞥了眼少年，并不确定他想做什么。 “兄弟们——我要去舞蹈组了！”少年双手扩在唇边，像个活力十足的高中篮球队队长：“我会竞争组长，带着大家赢的！想跳舞来找我啊！” 和他打成一片的朋友们登时高高举手起哄笑闹，很快就跟着进了同一扇的分组门。 “舞蹈组二十人名额已满，大门关闭。” 傅明年思索许久，最后选择了人数稀少的创作组。 在进门之前，他在霍刃面前站定，诚恳鞠躬。 “多谢老师教导。” 霍刃笑着点头：“加油。” 最后八组分齐，四个导师各自去确认名单和安排流程，带着练习生们准备下一场的表演。 表演组的两支队伍需要各自拍摄长达三分钟的商业广告和公益广告，也会在当天公开放出。 舞蹈组和原创组共用十二楼整层，乐器室和录音室等等都早已调试完毕。 霍刃把二十人叫进队伍里，发现其中一支队伍有好几个熟面孔。 傅明年，陈元青，薄环，时嘉年，马鹿。 他多看了眼坐在人群一左一右的两个年，下班前把创作流程讲解一遍。 黑板上的粉笔字依旧是柳书，遒劲修长，文秀有神。 “……需要注意的是，团队领导和时间控制很重要。” a当年多亏梅笙遥再三催死线催进度，愣是把五张专辑高质高速的赶了出来。 霍刃写了几笔，突然又很想念家里的每一个人。 他定了定神，平复情绪以后再度转身看向台下。 “时间只有七天，先求成品，再精雕细琢，不要钻牛角尖。” “这次的创作主题，是『晨风』。” 等学生们安顿好了以后，他留了个联系方式，转身出了教室。 远处的练舞厅已经响起了明快节拍，还有好几个少年在跟着唱歌。 霍刃遥遥看了许久，走向了消防通道。 他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在沉寂许久的聊天群里拨打了语音通话。 没过多久，谢敛昀第一个接通。 “刃刃？最近还好吗？” “我还好，这边都很顺利，”霍刃靠着墙，握紧电话哑声道：“昀哥……我想你们了。” 谢敛昀停顿几秒，温声安慰道：“我这几天在国外，一回时都就来看你。” “刃刃没事的，我们还在呢。” 薄玦的声音很快出现，带着几分紧张：“刃刃你还好吗？” “他想我们了。”谢敛昀轻声道。 “我也好想你……我做梦还梦见好几次，我们去开演唱会，在沙滩上一起散步，”薄玦揉了下眼睛，声音有点不稳：“都好久没见了，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啊。” 龙笳还在主持会议，仅发了条短讯表达关心。 没聊几分钟，梅笙遥也加入通话。 “刃哥？玦哥昀哥也在？” “我今天带练习生写歌，突然就想到很久以前，”霍刃小声道：“那时候遥遥天天催我们，昀哥就和他互扔枕头……” “现在都是霍导师和薄教授了，”谢敛昀试图把伤感气氛冲淡一些：“刚开始刃刃学写歌的时候，我心想这舍友怎么跟小怪物一样。” “我总觉得我们还在十七八岁，”薄玦突然道：“我每次看到别人管龙笳喊龙总，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说我们几个，不是刚刚才进spf没几年吗？” 现在连霍刃都已经年满二十四岁，再也不是那个跟着哥哥们藏雪糕的小朋友了。 霍刃停顿许久，半晌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你养的那只小夜莺……还好吗？” 多人通话安静了几秒。 “不太好，”梅笙遥苦恼道：“不理我，不唱歌，不吃东西，天天都在睡觉。” “……我努力把他养胖点。” 谢敛昀深呼吸一口气，没办法再听下去。 他们至今碰触团里的任何人，都忍不住想要再三道歉。 “你再辛苦一阵，我回来替你接班照顾一段时间。” “没事，昀哥你先忙。” “有空我们聚聚吧，我好想你们……” “一起吃顿饭，或者去看个音乐剧？” “你们绝对猜不到，薄玦上回把我叫出来喝的什么——青菜粥！青菜粥和丝瓜炒蛋！！最后还是我付的钱！！！” “难道我没付账吗……？” “你没有！！” -2- osc各奖项都有递交时限。 想要参与皇冠奖的评选，必须在八月二十日前发布专辑，十月二十日前开至少一场五万人以上的演唱会。 今年false也同样风头大盛，不仅全员参与了热门网剧《灰姑娘之夜》的拍摄，专辑三月份就双线发售，粉丝们大吹特吹网络销量从时间数量各门各项破了多少记录，就差把那顶皇冠抢过来给他们的队长戴上。 粉丝的成分一向很复杂。 纯团粉只嗑团魂，看的就是五个人和和美美互动友爱。 唯粉嗑颜嗑男友感的什么多有，cp粉更擅长联想和放大镜抓细节抠糖。 部分事业粉很盲目，只追top也只认成绩，变得比谁都快。 他们曾经追随a，是因为a是业内领头羊，是堪称无双的顶级男团。 a从巅峰陨落，一部分人心灰意冷不再动真感情，另一部分人没消停多久就去捧false，照例元气满满地鼓励哥哥们一定要拿皇冠。 说白了，个人怎么追都只是在满足自己内心的渴望而已。 和男团本身关系并不大。 霍刃对现状认的很清楚，自回国以后就没有休息过。 他需要在三个月内做出一张专辑出来。 一张专辑，至少十二首歌，拍三个mv。 两首歌可以交付其他人完成，一首给了谢敛昀，一首给了梅笙遥。 剩下十首，每首歌能分到的时间不足十天。 他没有太多选择，也只能在做节目的同时自我围剿般赶稿写歌。 如今网络里能人辈出，揣测池霁真实死因的人大有人在，观望霍刃动向的人也有许多。 [他不会想要冲击明年皇冠奖吧？] [这都五月了，我觉得不可能，全靠外包做专辑那没法评定啊。] [false这几年是越来越火了，听说还派了好几个成员去大师工作室镀金，特意学怎么搞原创，看得我都有点想爬墙_(:3」∠)_] [如果霍刃真是为了跟他们抢皇冠才回国，那希望也太渺茫了点……不看好。] 二十楼的钢琴声断断续续，偶尔弹得急了，会有几下重重的砸琴声。 指节斜撞上冰冷坚硬的一长片黑白琴键，会疼痛很久。 最开始裴如也会过来确认情况，后来也明白霍刃焦虑太重，有时需要一个人独处。 然后厨房就渐渐隔三差五飘来烘焙的香味。 今天又在烤松饼。 流黄夹心奶盖松饼。 霍刃当下渐渐进了状态，刚开始时因为服药和生病的缘故弹琴都不算稳，慢慢地也调整过来，有时两三天就能完成整周的工作。 他还保持着心理治疗，视频通话时会向医生表达自己对进度的担忧。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对方温和道：“你并不希望这张专辑这么快就完成。” “什么？” “听起来很矛盾，但事实便是这样。” “有很多人不愿意攒钱，表面上是因为总有很多支出，实际是因为，他们恐惧，或者厌恶金钱。” 潜意识深处，他们认为金钱是肮脏的，不好的。 这又与很多内心深处的陈结有关。 “你是说，我不希望自己完成这张专辑？” 对方没有回应，给了他一些用以思考的停顿。 霍刃怔怔想了很久，半晌道：“是。” “你说的没有错。” 他坐直许多，把内心深处的恐惧说出了口。 “一旦到了演唱会那一天，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霍刃目睹过曲终人散的全场黑暗过许多次。 a第一次开演唱会散场时，后来许多次散场时。 从搭建场地到尽数拆除，他们六人参与过数十场狂欢盛宴，每次都有同伴庆贺拥抱，如影随形。 现在只剩他一个人，等万人前来，等满场寂静。 “我一个人，要怎么往前走？” 他几乎没法把这句话完整的说出口。 “……我从来都没有一个人面对过这些。” 以前，排练是六个人，编舞是六个人，所有的环节和空隙都属于六个人。 事到如今，原本应该分给每个队友的聚光都会汇集在他一个人身上。 过曝的聚光灯温度似乎能腐蚀人的皮肉肌骨，把心脏都烧成枯萎的煤渣。 “霍刃，其实有句话很俗套，”治疗师温和道：“但是非常管用。” “我们恐惧的，一直都是自己的幻想。” 而并非现实。 霍刃神色复杂道：“你认为现实并不会这么糟糕。” “在你没有走到那一步时，所有的幻想都只是漂浮的泡沫。” “如果没有勇气，我的建议是，多去接触能给你勇气的人。” 给我勇气的人。 青年放下钢笔，又嗅了一下空气中轻盈奶甜的松饼香气。 他看了眼纸页上还没有完成的字句，起身走进了厨房。 男人系着围裙在翻动松饼，听见脚步声时没有回头。 “这份放了海苔碎，如果不喜欢，等会我重新做一份。” 霍刃没有吭声，从他的背后缓缓伸手抱住，把脸埋进他的脊背里。 “……老师。”他闷着头，声音都有几分模糊不清：“让我多抱一会儿。” 裴如也微叹一口气，伸手去触碰他的脸颊。 忽然掌心一湿，是被轻轻地吻了一下。 这种触碰，说不清是暧昧的撩拨，还是心理依赖时的日常呈现。 男人眸色微暗，选择不作回应。 他的爱人太疲惫了，此刻并不太可能有多余的精力重新爱上自己。 霍刃用脸颊贴着裴如也的脊骨，不出声地观察对方的反应。 好想说出口啊。 老师，你这样照顾我的样子我好喜欢。 你再摸摸我的脸好不好，我想多亲一下你的手心。 他静静等了许久，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于是在心里略郁卒的叹了口气。 “我想吃樱桃。” 裴如也还在凝神感受方才掌心湿热的气息，抽回神点了点头，任由他抱着自己又洗了一碟圆润饱满的樱桃。 然后亲手喂了过去。 做这种事总是有几分禁忌感。 抱着自己的人是曾经的学生，也是在梦中和现实里让自己动过太多次欲念的存在。 纯净脆弱，同时又坚韧如寒刀。 哪怕只是想一想，都会让内心深处不得宁息。 霍刃没想到他是亲手喂，试探着叼住了一个。 然后精准的咬了口老师的指尖。 明润微冷，还沾着水珠。 樱桃很甜，但已经不是重点了。 “还想吃。” 裴如也喉头一动，任由脑中种种绮念穿梭而过，沉默地又喂了一个。 霍刃吃的不紧不慢，像松鼠般把樱桃核都含着，任由他不断地喂下去。 有时候会故意叼住指尖不放，甚至用舌尖舔一下指腹。 他在无师自通地学习更多。 实在是青涩又撩人。 裴如也与他视线短短相对了几秒，关了火把松饼铲进盘中。 “那些学生，你觉得怎么样？”霍刃侧头问道。 “有几个很不错，资质天赋都很好。” “谁跳舞最好看？” “陈元青有潜质，祝熙之差一点火候。” 霍刃应了半晌，又把头埋进他的蝴蝶骨旁，不肯再说话了。 “但如果说最好看……”男人慢慢道：“我只正式收过一个学生。” 其他人都是商业合作，不能算数。 “他性子倔，做事对自己太狠。” “但是每一次跳舞的时候，好看到让我做梦的时候都舍不得忘掉。” 他跳领带舞，跳鸣鼓舞。 也曾掌着长灯在黑夜和六扇明镜前起舞，又或者手执十三节银鞭在夏风乱花间独舞。 是我的爱欲，我的唯一。 第155章 第 155 章 韩高志最近忙到喘不过气。 如果说人到中年随身总戴着几副面具,他已经可以凭借秘书的一个眼神从十几种状态里来回切换。 恭,傲，卑,横，威,深…… 手底下利益相关的产业实在太多，人脉关系也错综复杂如蛛网，他没有犯错的余地。 偏偏唯一的儿子还是个不省心的货色。 他青年时忙于工作,离婚后被分走大半核心资产,差点因为巨额资金衔接困难，大半夜去城西铁路口卧轨等个了断。 这三十多年他凭着父母支持和自己打拼东山再起,二儿子渺无音讯,大儿子也性格乖张。 韩渠平日里一副服顺听话的样子，可背地里对公司上下老骨干摆过多少脸色,借着他的由头索取过多少资源，韩高志全都心里清楚得很。 可三十岁已经性格定型,再想管教也来不及了。 好在最近两年,这孩子似乎收了心,做娱乐产业也有了些成绩。 韩高志并没有关注这行业的具体细节。 他派自己亲信的审计团队去过了一遍账,保持着动态和风声的留神，大致知道儿子在做实事，渐渐挣出点脸面来。 可还是不够放心。 这孩子从小就被家里老人溺爱到无法无天的程度,性子邪得很。 他坐在头等舱里正思虑着,贴身秘书匆匆把手机拿了过来。 “视频通话,老先生的。” 韩高志皱眉接过手机，心想家里两老人很少做这种事。 “高志，总算是接电话了，”大半张脸贴在镜头上，老太太唠叨道：“你可真是大忙人啊，这一整天都找不着……” “爸，妈，什么事？” “你在哪呢？赶紧回家一趟，这是大事！” “您说清楚。” “孙子——我的孙子啊！！”老爷子一敲拐棍，厉声道：“我早就说动用关系去查，你还拦着不让！” “韩渠怎么了？”韩高志警觉起来：“他又惹事了？” 不会是开着超跑撞死了谁，或者酒后乱碰违禁品被逮着—— “我的二孙子！！他上电视了！！！” “韩央，央央你记不记得啊？他穷到都去当戏子了，唱歌讨好那些小姑娘家，这丢脸到什么程度，你还管不管了？？？” 韩高志大脑里一片空白，此刻如同血管里被灌满水泥般没法动弹。 他有一个二儿子。 多少年前，他在一次酒后和暗恋过的高中同学发生了关系，误打误撞地多了个孩子。 两家差距悬殊，那女人也是个烈性子，明确表示过宁可把孩子勒死都不许带回韩家任由摆布。 最后好劝苦说，两家在满岁时见过一面，连饭都没有吃。 韩家有心多留个骨血，也没法动这种死命护着孩子的穷人家。 于是两相妥协，一方留个父姓，另一方给孩子足够生活费读书上学。 韩高志见过这个孩子很多次。 小学登记照，初中毕业照，高中学籍照，身份证照。 平板失真的一张照片，没什么温度。 他说不清自己的内心愿景，以及是否想把这孩子带进成年世界里的龃龉里。 那孩子无知天真的去做了艺术生，听校长说唱歌像只小画眉，还在节日庆典里公开表演过。 自由自在的小画眉……挺好的。 “你回不回来？！你不回来我自己叫司机把我送去摄制大楼信不信？！”老爷子误以为自家儿子对亲孙子无动于衷，急得直咳嗽：“你——咳咳咳——老子自己去！” 韩高志缓过神，一声喝住。 “您什么身份，至于亲自过去找？”他深谙对这些长辈的话术，不着痕迹地哄人：“怎么韩渠也是亲哥哥，对娱乐圈那边也熟，查探情况找人种种，让小辈来忙活。” “爸，我再过半个小时就到时都了，这事我今天就办。” 老爷子余怒未消：“不能放他成个笑话，我们老韩家要脸！” “姓龙的家里有三个孩子，养坏一个出去天天给人唱歌表演，现在就算是收心回去做生意了，他们家也没少在人后被说闲话戳脊梁骨——你赶紧把这孩子拦回来！” 转头到了下午，韩渠亲自来了时都郊外的摄制大楼。 他大致知道这个二弟弟的存在，童年时还仓促地见过一面，并没有放在心上。 连外室的身份都没有，定多算个哄老人的便宜货。 心里虽然懒得奉陪，讨好长辈的面子工程当然也要做。 ——顺便过来看看自己公司旗下的那几个小艺人混成什么德行，也不算亏。 韩渠前头进了接待室，裴如也身边的张助理刚好就听见了风声，当即电梯都不等了快步跑五楼去找人，大跨步一脚迈两台阶的同时还在给霍刃打电话。 “韩渠来了——说要找人！” 霍刃刚好在教学生们编曲常识，示意助教接着自己的内容讲，匆匆披了件外套就下了楼。 他无法预测韩渠这次过来的目的。 难道在怀疑自己？还是想再探听些什么？ 裴如也还在北城区开会，示意张渚多带几个人陪着霍刃去，时刻掌着眼别出纰漏。 四五人一同来了接待室，韩渠正大张着腿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旁边还有小喽啰在躬身点烟。 霍刃闻到刺鼻烟味时表情未变，依旧摆出一副病弱又疲惫的状态，勉强扬了笑容道：“韩总怎么突然来了？” “没多大事，”韩渠观察着他没有血色的嘴唇，两三秒后把手机甩给助理代打：“想在你们这找个人。” 霍刃快速思索着与他有关的所有线索，旁侧张助理代为推托：“韩总抱歉，我们这儿的练习生都签过协议，公司需要对他们的安全负责。” “我亲弟弟，你们也不让见？” 室内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韩渠做事张扬至极，心里觉得这便宜货怎么也姓韩，现在交了底也方便节目组多多照顾。 他直起身灌了杯茶，扬唇笑道：“家里老爷子病了，就想看看孙子。” “小霍这么懂事，卖我个情面呗。” 霍刃一瞬间想起了八十人里唯一姓韩的那个少年。 韩央。 韩央虽然在初选时没有露过面，但在第二轮主题舞里报名了导师考核。 而且跳得很稳，根本看不出来没有任何舞蹈基础。 更难得的是，韩央天生有一把灵动的好嗓子。 这年头会唱歌的人多，但是能被人听一耳朵就记住的太少。 一要靠音色音质，二要看演绎能力。 韩央这次在电视里露面不到三分钟，人气排名就腾地从六十多名窜到十二名。 观众看惯了顾少初祝熙之这类型的进攻型选手，偶尔瞥见个嗓子好听的娃娃脸少年就特别戳胃口。 “他好可爱啊！！这声音又润又灵我爱了！！” “我家小画眉其实是插画师哦！他画画拿过全国银奖的！” “这个音频我循环十遍了，好想听他出专辑呜呜呜……” ——人气排名目前秘而不宣，但导师心里都有数。 可谁会想到，他竟然和韩渠是亲兄弟。 “是韩央？” “嗯。”韩渠不多解释，看了眼表无形催促：“带回去一下午，陪老人说说话就成。” 霍刃用余光看了眼还在工作的监控摄像头，思索片刻唤人把韩央带下来。 “还是要看他自己的选择。” 韩央下楼时满脑子还是节拍器的魔性循环，瞧见那叼着烟的二流子时还一脸懵。 “这位是？” 霍刃心里在同时思虑四五件事，半晌才开口引见。 韩央愣了半天，转头又看霍刃：“霍老师，这事我也做不了主，我得跟我妈打个电话问问。” 韩渠毫不隐晦地嗤笑了一声。 多大了还妈宝，丢人现眼。 霍刃从这一句话里听出些端倪，脑中如同棋局般的纵横走向在同一秒勾连调转，快速应了一声。 黄女士接通电话，叹了口气也没有拦。 她以为老爷子是大限将至，活不了几天就得咽气了。 “别耽误正事，早去早回。” “好，知道了。” 韩央在打电话时全程都在观察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虽然眼神茫然，但站立姿态很警觉。 “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电话。”霍刃神情复杂道。 “是送他回家，又不是送他去受苦。”韩渠嘲了一句，起身时将烟头径自按灭在刺绣花鸟的桌布上，顷刻就让工艺品般的漂亮长缎烙了个伤疤似的洞。 霍刃目送着他们几人离开，隐隐地觉得这是个转机。 在他的直觉里，韩央和韩家不是一路人。 韩央穿的很朴素，是公司统一派发的训练服。 上车之后，韩渠上下看了好几眼，示意手下继续给自己点烟。 他本来想多呆一会，一瞧见这公司和霍刃的那副苦相穷酸样，兴致被灭了好几分。 “怎么想着上电视了？” 韩央低头看着自己指甲上的小月牙，小声道：“喜欢唱歌。” “家里有钱，送你去外头留个学，怎么样？”韩渠摆出长子的慷慨大方来，巴不得他离自己亲爹远点，最好将来什么都分不到：“茱莉亚，伯克利，推荐信随便约。” 韩央还在盯着指甲，不再回应。 韩渠前呼后拥惯了，见他不识相，说话冲了几分：“你是韩家的人，哪怕出身不好，那也不能丢了我家里的脸。” “这节目上不得台面，唱歌跳舞说白了都只是消遣，不能算正经职——”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抽你的脸？”少年冷冷道。 这话一摆出来，全车从保镖到司机全都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多少年没人敢这么摆韩渠的面子，他们听到这话不得被那混账割了耳朵！ 韩渠一时间脸色发白，伸手就攥住韩央的脸：“你说什么？” “韩央，你听清楚，”他咬牙切齿道：“你不过就是我爸在外头风流快——” “啪！” 韩央反手就一巴掌狠抽过去，大有亲妈凶人时的烈性。 这耳光打得又准又重，手刚掀开整张脸就开始肿。 他没有等韩渠反应过来，趁着红灯就开锁开门迈腿下车，敞着门站在车流之中，神色冷厉。 “这才刚见面，又要给我安排后路又数落我这个那个，怎么着，我将来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也全得听你的？是你爹派你来说这些鬼话恶心人？” “是不是回头连我卧室摆几个枕头放不放盆栽都要管？当领导很闲居委会大妈的活儿都要干吃饱了撑得？” 娃娃脸少年一手叉腰，骂的掷地有声。 “派出所打车过去只要十五块，改个名姓黄办手续就一个星期的事——” “臭不要脸的我告诉你，你要是觉得咱都姓韩你就能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滚你爸的蛋！这姓我不要！” 他不仅声音清亮，这会还用的是科班出身的专业丹田发声，几句骂下来几乎整条街都听得见。 韩渠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三十多岁了没怎么接触过这么市井的对喷，这会儿脑子嗡嗡的血全往上涌。 没等他想好怎么回嘴，韩央后退一步继续把话全堵回去。 “你们家打抚养费也好给营养费也罢，这天经地义就是上了法院也照样能讲道理。” “我不管你怎么憋着坏，但凡有一句话对我妈不恭敬，你们家的门我这辈子都不会进，嗬——呸！” 红灯慢悠悠转了绿灯，车流慢吞吞地往前涌动。 不少司机还半开着车窗竖着耳朵听狗血八卦，后头的人摁喇叭催了都舍不得踩油门。 韩渠现在当街捅人的心都有。 他出发时跟亲爹满口保证过，哪想得到两三句话就捅了个炸药桶，偏偏还没法上手揍人。 家里大摆筵席，两老人在满心欢喜地等着接二孙子回家。 韩央现在不过去，这是自己办事不力，屁大的事都做不好。 他要是去了乱告状，自己也一样得讨骂。 嘶，刚才怎么就想不开接了这个活？？ 韩渠阴沉着脸任由车后喇叭响成一片，压着火气道：“先进来。” “我不进。”韩央掏出钱夹子，嘲讽道：“带着任务呢？我打出租回公司了，回见了您嘞！” 隔壁车道专心听八卦的出租车司机很敬业的按了下喇叭。 韩渠被捏着软肋，黑着脸道：“你这是胡闹！家里老人生着病耽误不起，韩央你给我上车！” “你现在给我道歉。”韩央冷冷道：“这出租车我打定了，你道歉我们就老宅见，不道我现在就回公司，以后也不会再见你们家任何人。” 绿灯又慢悠悠地转成了红灯。 七八辆车都赖着不走，跟占着相声专场前排好座一般听得津津有味。 韩渠终于明白这便宜弟弟怎么被他妈家捂得这么严实了。 他爹到底是个什么脑子，招惹个疯婆娘还生了小疯子？？？ 天下女人那么多非要挑个婊子生这种货色？？ “我道歉。”他硬邦邦道：“我只是想关心下你，你不要误会。” “留学什么的，这都好说，你不想去就不去。” “录……节目，那也是你的自由。” “爷爷还病着，韩央，你得为老人家考虑。” 韩央盯着他的眼睛。 “给我妈道歉。” 韩渠这会儿脸色跟吃了屎壳郎似的臭，咬牙道：“我根本没骂她。” “你心里骂了。” 韩渠心想这种傻逼接回家也是个笑话，强行陪了个笑：“伯母我还是尊敬的，你别多想，我们先回去看老人。” 韩央冷笑一声，转身就进了出租车的后排。 交通灯刚好又黄转绿。 保镖心想这车上所有跟班都得半夜被暗杀掉，用大彻大悟的表情去给老板关车门。 这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傻逼老板还有被当街痛骂的一天？？没做梦吧？？ 出租车上，司机啪啪鼓掌，听完目的地一踩油门就越过那辆路虎，开的特别爽快。 “这趟我不收你钱啊小兄弟！” “富二代就该这么骂几回，嘿，真把自己当成什么牛逼人物了……” 前头司机说的唾沫横飞，韩央坐在后排手抖到几乎拿不住手机。 他其实一点底气都没有。 但这都是家里言传身教下来的规矩。 韩央从小个子矮，在学校最容易受欺负。 亲妈是个狠人，在学校能把失职的班主任痛骂的像个孙子，在外头照顾足孩子的面子，回家再蹲在孩子面前训人。 “有些事能忍，有些事从开头就不许让。” “他们今天敢给你乱起外号，明天就敢当着全班人扒你裤子。” “央央，想好好活着，面子最不重要。” “你姓韩姓黄姓海绵宝宝妈妈都没意见，但你一定得有脑子。” “想好好过一辈子，做事就必须靠脑子。” 韩央出窍了好几秒，回过神时还有点手抖。 他咽了口口水，给好朋友发短信。 秋玉这个点还在小黑屋里码字日两万，根本不会回消息。 [啾啾啾啾]：环哥，我快吓死了tut [我家哥哥宇宙最好]：你怎么突然走了啊，没事吧o-o [啾啾啾啾]：我被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带去吃家宴……他超讨厌！！我没忍住就狠喷了一顿，等会还得见面，好慌…… [我家哥哥宇宙最好]：啊，那你在长辈面前一定要乖哦，适当哭唧唧一下特别有用#点赞 [啾啾啾啾]：好！我保证进门就哭！ 韩渠的司机全程在想自己的安危问题，车开的奇慢无比。 出租车一路风驰电掣，转头就到了餐厅里。 韩央被佣人引进大厅里，一瞧见长辈们坐了一屋，呜咽一声就开始抹眼泪。 韩家老爷子老太太本来对韩央出去当戏子这事很不爽，一瞧见小可怜才长这么点高，面相也完全是个小孩子，当即心都快化了。 “哎哟哎哟，爷爷奶奶都在这里，哭什么不哭不哭啊……” 韩央呜咽着任由被四五个亲戚围过来摸脸摸头，瞧见老爷子满脸红光气色好得不得了，张口长哭一声：“韩渠哥哥说您病的都快断气了，我担心您啊！” 老爷子脸当即就黑的不行。 “这混账根本不会说话！” 韩高志骂了韩渠好几声，这会儿也没想到二儿子有这么小巧玲珑，个子连一米七都没到。 ……穿一身学生制服都能要压岁钱去。 一家人自然是围着他嘘寒问暖，摆出骨肉分离太久的面孔出来，什么好话都说出来哄着。 韩央心里猛夸薄环好几句，一扭头就看见韩渠摆出杀人的气场大步进门。 当即又瑟瑟发抖，让老太太心疼地一把搂住。 “都是家里人，你摆脸色给谁看？！”韩高志骂道：“三十多岁了半点正经没有，看看你弟弟！” 韩渠定睛一看，韩央红着眼睛委屈可怜的坐爷爷旁边，老太太还在亲手给他剥桔子。 “家里担心他录节目时受了委屈，哪里是嫌弃他下九流不像个人，你刚见面就这么骂弟弟像话吗？？”老爷子分分钟给自己找面子找台阶：“退一万步讲，这录节目也就是图个乐子，不是你拿来数落弟弟的理由！” 韩央小声道：“哥哥跟我道歉了，你们别骂他。” “他答应以后不管我了，以后还可以接着录节目呢。” 韩老爷子本来只是说个场面话应付两头，哪想到韩渠连这种鬼承诺都给出去了，当即又剜了他一眼。 整顿饭吃下来，韩渠快被气到五脏六腑在肚子里乱炸一通，要不是顾着公司靠亲爹拨钱早摔筷子走人。 最后还是韩高志亲自开车把韩央送回了公司。 “这事儿，你喜欢也行，我不拦着。”韩高志想伸手摸摸孩子的脸，半晌还是坐在驾驶位没有动：“有事家里都会照应你，累了随时可以停。” 韩央不出声地看着这个二十年未见的父亲，一时没有想清楚，他这是本性慈和，还是只是顾着自己头顶的这个姓氏。 有些温暖和善意都未必是真实的，他陪妈妈一起撑着这个家这么多年，早活明白了。 “我走了。” “嗯，周末再接你出来吃饭。”韩高志也一时语拙，停顿几秒道：“你哥哥性格太顽劣，有事千万别忍着，随时和我说。” 韩央在心里默默点头，面上笑了一下，抽身告别。 再上二十楼时，同伴们还在唱歌弹琴。 霍刃正靠在栏杆旁揉额角，外套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 他这一下午都在反复思索，不愿让韩央也被这场战局波及。 小孩儿和那些破事没有关系，也是今天才接触到韩家。 韩央看见他时莫名放松很多，快步走了过去。 “老师，我回来了！” 霍刃发觉他有哭过的痕迹，弯腰道：“你还好吗，他们欺负你了？” “怎么会。”韩央快速摇了摇头：“我可凶了。” 他张开手用力抱了抱霍刃，有点舍不得松开。 老师闻起来好香啊。 是玫瑰味儿的。 第156章 第 156 章 霍刃睡醒时,晨光还隐在潮汐般的云海里。 他睁开眼，有些迷惘的看了一会儿混沌天色,许久才又动了一下。 他仍旧睡在裴如也的怀里。 其实按照病情的痊愈,日常生活的分离切割很有必要,也并不算太难。 霍刃依旧没法把心里的感受告诉他。 喜爱,迷恋，仰慕,各种代表真实自我的**。 唯独在被蒙上黑缎带的时候，他会呢喃着索取更多，以及圈着男人的脖颈以延长深吻的时间。 但那并不是他和裴如也想要的，他们都知道。 青年悄悄转了半圈，颇有动物性的嗅闻了一下。 老师平时对外是海洋调香水，在收到唇膏以后对内就成了白玫瑰。 香波，洗发露，以及指尖的淡淡香气。 所以在他的怀里多睡一会儿，都会被烘出一身馥郁香味,其中还混杂了两人的荷尔蒙。 察觉到霍刃的动作，裴如也伸手轻抚他的脸颊,用肢体语言表达询问。 后者轻蹭一下,表示一切都好。 “老师，”他知道裴如也凌晨三点才回来，只悄声解释了一句：“我去带学生们了,中午见。” 说着便想爬坐起来,下床换衣服。 还没有完全坐直,裴如也却伸手把他圈进了怀里，半梦半醒地蹭了下彼此的脸颊。 力度不算重，却足够把人完全按在胸前。 霍刃在这一瞬心跳加速，一面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和温热皮肤，一面想要再询问些他的心思。 可男人好像还在沉睡着。 他大着胆子亲了下未婚夫的手背，有些舍不得走。 于是在暮色中多望了一会儿男人的轮廓。 鼻梁挺直，脖颈修长。 锁骨，肩线，发尾，指节。 英气又俊美，几乎每一寸都精准踩在霍刃的审美点上。 他说不清自己的喜好是天生契合，还是无意中一步一步完全被吸引至此。 霍刃在他的胸口趴了好一会，觉得时间不早了，又轻轻吻了下他的指尖，蹭的唇侧都沾了白玫瑰香。 然后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在落地镜前换好内衣里衣，以及宽松灵活的导师外套。 裴如也怀中一空，侧着身半梦半醒地看他冷白色的背脊和腰身，看他弓腰时挺翘的弧线，良久才又睡着。 时间是凌晨五点半。 食堂才刚刚开放，大部分糕点还没有蒸好，只能现煮一碗荞麦面。 但有很多练习生已经在匆匆填饱肚子，或者叼着吐司馒头快步往外走。 他们在看到霍刃时都颇有些诧异，神情是没来得及掩饰的敬畏。 “霍老师好！” “老师早。” “您辛苦了——” 时间已经过了一半，还有四天就要现场公演。 这次八十进五十足够残酷，其他几个组的助教都忙到嗓子冒烟，创作组的压力只会更大。 霍刃在同时带两个组，但组内状况截然不同。 b组几乎已经能预留节目组近三分钟的镜头，用灾难般的状态让观众尽情享受这场热闹。 第一天下来毫无进展，领导者选举困难，选完以后又七嘴八舌讨论抱怨，然后一块哀嚎时间不够。 第二第三天混乱质疑总比实质作为多，哪怕霍刃和助教都强调过多次，团队里总会有人写一半就钻牛角尖修修改改，先是一小节推翻，后来干脆整首都否定了重来。 一个队就有十人，四五个能力强的埋头苦想，剩下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无所事事地间接性去练会儿体能。 创作a组目睹着这一切，却在第三天就进入了排练阶段。 ——做好一个男团，领导者的存在极为重要。 傅明年是年糕般温和又黏着性极强的性格，平时看着像白开水没什么棱角，真做事时风格堪称凌厉直截。 他把时间线控的很死，陪薄环写歌的同时还在多线控制其他组员的日程活动。 第一步先定创作顺序，歌词定下来一拨人谱曲一拨人编舞，他作为主控同时决策来自三方的询问，成为把控方向盘和承担全部责任的队长。 第二步是在雏形渐成的时候开始固定开会精修。 歌词，舞步，旋律，三者要像正在切割形状的齿轮般完美运转。 作为导师，霍刃把边界感控制的很好。 他只会在必要时刻给予a组指导点拨，让小孩儿们充分感受和理解什么是男团。 单打独斗和团队作战截然不同。 但对b组，霍刃在镜头前都没有保留过本性。 他很严厉。 第一天结束，b组毫无进度的时候，他就去开了一次会。 “队长是谁？” 一个老好人面孔的少年慢腾腾举手。 “现在你们主要在做什么？写歌的核心思路定了吗？” 其他人茫然对视，b组队长一脸僵硬。 霍刃并不多言，伸手拿过一张a4纸，把时间分区和日常表重新列了一遍。 “你们今天浪费的时间，都需要从明后天的空余里抓紧补。” “不补就会更加拖累后面的工作计划，责任也只能由你们自己承担。” b组有人在开会时还在分神望a组的优秀选手，这会儿忍不住插嘴道：“可是我们不会啊。” “是啊霍老师，我们不会写歌，七天时间根本不够……” “写歌词好难啊，队长今天也说不知道怎么办。” “是没有人教吗？” “有的，但是……” 但是复杂到我根本不想学了。 直接唱别人写好的不行吗，我刚开始就不该来这个组！ 霍刃抿唇沉默数秒。 “今天的课程已经全部上完，而且流程也非常清晰了。” “你们现在缺的不是能力，而是态度。” “现在十个人里，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有几个？” 没有一个人举手。 霍刃皱着眉环视一圈，目光再次落在队长身上。 “这是你的失职。” 少年本来就不敢跟他对视，这会儿窘迫地自我辩解：“他们都不愿意做队长，我也没办法啊……” 其他人也有些心虚，不敢再说什么。 霍刃目光微冷，知道这一拨人很难成事。 不肯付出，不肯吃苦，也不肯担当。 再讲更多都没有意义。 镜头拍到他冷面的这一秒，画外忽然传来了另一人的询唤声。 “霍老师，我们这边想请教下您配乐的问题——” 时嘉年出现在不远处，还当着b组所有人的面给霍刃递咖啡布丁。 灰蓝色眸子一眨，带着几分笑意。 “麻烦您多加会儿班。” 他这一来，不仅化解了这边的僵硬气氛，还成功把老师拐去自己组里帮忙去了。 眼看着摄像们跟着走远，b组成员才泄气般的瘫在桌子上。 “现在怎么办啊……” “不知道啊……” “要不我们换个队长吧？有谁想来吗？” “……” a组一度过磨合阶段，简直如同海绵般在极速吸收知识。 薄环基本功扎实，韩央又是作曲系的科班学生，两个人每天晚上都开小课堂给队友补课，还有不少其他宿舍的男生过来听讲。 时嘉年和陈元青都舞蹈基础好，第一天就把整套舞排满四分钟，然后推敲着不断调整。 就连完全帮不上忙的马鹿都在跑前跑后，如同后勤部般供给着咖啡文具和核对时间表，还帮忙借到了好几样乐器。 霍刃再一过去，进入边弹琴边教学的工作状态，讲得更深也更切中核心。 一帮少年捧着本子在旁边看得眼花缭乱，恨不得拿摄像机看三遍录像多多复习。 霍刃虽然在从前演出里弹过很多次钢琴，但现场表演弹唱时吸引力更甚。 本来有几组学生都在楼上楼下的教室里，一听说霍神今天又来二十楼了，忙不迭全冲过来听他唱歌。 ——一帮十七八岁的少年们就成群结队趴在窗边门口，看这个传说人物看到一脸的憧憬和陶醉。 正偷偷摸着鱼，忽然有人瞅见了什么，一扯同伴就呼啦跑了。 更多人来不及跑，被漫步而来的裴如也和梅衡碰了个正着。 “霍老师是很帅。”裴如也淡笑道：“小心从窗户里摔进去。” 男生结结巴巴的点了点头，这会儿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就是想，学习学习……” “哦？”梅衡看了眼表：“这是准备翘我的课了？” “没有——老师我真没爬墙——您听我解释——” 教室内倒是一片和谐，没有人关注窗外的热闹。 霍刃敛神于弹琴讲课，偶尔圈画几段他们写的歌词，讲具体该怎么修改优化。 他一弹琴，就有几分被薄玦教出来的匠气。 不像这个浮躁时代的艺人，反而更像一个斯文又严谨的老师。 几个学生定力不足，过一会儿就无意识地看看霍刃，就像被光芒吸引的飞蛾一样。 老师好厉害啊。 他怎么什么都会？？跳舞也好写歌也强，嗓子质感剔透到像自带天然修音器一样！ 梅衡在窗侧站了一会儿，侧眸瞥了眼裴如也。 后者还在凝望被学生们包围的霍刃，被朋友盯了几眼也毫无羞赧。 “霍刃天生适合做顶端级别的艺人。” 他看着清瘦的身影，口吻不自觉地有几分温柔。 “定力深，做事稳，能力强，自我要求高。” “更重要的是，天生聚光。” 可以吸引镜头，吸引目光，吸引整个世界的注意。 梅衡靠着窗户听完那一段弹唱，伸手拍了拍老友的肩膀。 “你快沦陷了。” 裴如也扶额苦笑。 “早沦陷了。” 第157章 第 157 章 二十层这一周都颇为热闹,带着几分夏日里特有的欢快轻盈。 创作组有时候搞烦了会一起休息放松，跟着霍刃玩三键成曲五键成曲,随意散漫的在琴声中寻找乐感。 而另一侧的舞蹈组简直嗨到不行,一帮少年碰见裴总根本舍不得下课。 他们从前很多人也上过街舞课，不少课程还是xv旗下舞团老师亲自授予的。 但真的和创始人面对面时，小孩们才亲身感受到那种冲击力—— 我之前那么多年都在学什么啊？？？ 裴如也讲课时话并不多，但切入点和分析思路都新锐到不可思议，俨然开山立派的宗师。 他似乎能自如控制身体的每一处肌肉每一寸神经，哪怕只是示范几个简单的舞蹈动作,也有种常人不可及的柔韧流畅。 四分钟的明快舞蹈讲得很少,反而更多的是解释最本源的思路。 跳舞,编舞，身体控制，情感表达。 有时候思路比技巧更重要。 祝熙之蹲坐在最前排听得炯炯有神,每天眼巴巴送走导师时都觉得舍不得。 裴神果然就是裴神！他讲课怎么讲得这么好！ 这个节目每天多开一档专门放课都值得啊！！ 裴如也原本就过目不忘,第一天熟悉完班里二十人，安排好了他们的训练进度,还帮基础薄弱的几个学生制订了加练计划。 他很久没有做这件事,如今再来一遍，就有种久违的怀念。 曾几何时,那只小白狼也混在一帮少年里面。 倔强隐忍，从什么都不会一步步走到现在。 “老师！”临下课之前,祝熙之高高举手：“怎么跳舞才能撩到人啊？” 裴如也抽出u盘,听见一片学生的哄笑。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小雪豹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学习的时候，看到很多舞跳得虽然好看，但是不够让人心动。” “还有的舞好像动作都编的很简单，就是特别震撼。” “确实是个好问题。”男人勾唇道。 “这个秘密……我可以悄悄透露给你们。” 二十二楼。 例行排练结束以后，陈元青上楼去转了一圈。 然后在广告拍摄的大棚里找到了顾少初。 偶像的必要技能之一便是平面和视频广告拍摄。 过去这个职业更多的依托于舞台，但随着流量时代的到来，一线大牌的代言也在无形中为明星们增加国民度，两者互帮互惠。 乍一看只不过是拿着化妆品饮料瓶耍帅摆拍，但二十个人分队表演下来，能过关合格的人少之又少。 顾少初靠在墙角一隅，安静等待着其他人的结束。 陈元青看见他时脚步一顿，眯着眼多观察了几秒。 这是团队任务。 然而有几个团员迟迟不进状态，在镜头前僵硬别扭，笑起来几乎是在反向营销。 他的发小似乎在这等很久了。 长剑般的青年一眼瞥到他，快速和编导解释了两句，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走。”顾少初显然在这呆够了：“陪我出去透口气。” 这年头运动员退役涉足娱乐圈并不少见，像他这样形象能力俱佳的前网球选手一直人气都很高。 陈元青走在他的身侧，两人找了个通风口站了一会儿。 “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听见这话里带着刺，陈元青反而露出了然的笑意：“不习惯？” 青年靠在窗边，半晌道：“也许我该去舞蹈组。” 他是男单出身，即便是练习时同伴也会在球网另一端，绝不会阻碍他个人的任何发挥。 今天早上七点表演组全员进棚，却拖拖拉拉拍到现在，等会估计还得全队补拍一遍。 团队协作的优势是互补，劣势是过于突出的个人必然被牵制拖沓。 陈元青抿了口水，不紧不慢道：“去了舞蹈组，也一样要陪那个跳得最差的人反复过队形。” 顾少初皱眉道：“你很习惯？” “不是我很习惯，”陈元青看向他：“是这个世界一直如此，你太独了。” 青年伸手揉了揉眉骨，低叹一声。 “我不喜欢。” “你可能只是不习惯这个队，每个团成员不同，默契程度也不同。” “所以……”顾少初侧眸道：“你在那个队伍里呆的很滋润？” “我想起来了，”他换了个站立姿势，终于放松一些：“薄环在你那边吧。” 陈元青眼中扬起笑意：“他很有灵气，合作起来很愉快。” 顾少初扬眉道：“那是薄环好还是我好？” 前者嘁了一声。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了？” 第一期公演如期举行，在制作完毕后登陆各大播放平台。 观众们苦等一周，各家都已经在紧锣密鼓地组织打投宣传，时不时还互相battle一下。 《神佑之选》节目未播出时，就有很多营销号半真半假地推测热门第一人选。 谁想到这几期播出来，顶端top3的排名就没有连续过，跟仓鼠跑圈似的车轱辘乱转。 今天是小狼狗独占鳌头，明天就是脆脆鲨人气爆棚，评论区里的小学生吵架就没有停过。 倒是导师应援榜的雷打不动，霍刃稳居第一，裴如也持续第二。 ——还有谁会不喜欢刃刃！！ 请他来做导师实在是太对了！！！ 这些天因为综艺回坑的大有人在，不少寒刀抗议节目组分霍刃的镜头实在太少，又去四刷五刷和本命有关的所有视频。 在学生们面前严谨耐心，在其他导师旁边自动成为团宠，偶尔眯着眼笑一笑，可爱到不行。 这次节目一开始，播出的就是各分组的排练教学情况。 公演舞台是练习生们熟悉适应的作业之一，不同老师的教学风格都截然不同，看点相当的多—— 前有梅衡教他们一起玩阿卡贝拉，后有封今拎着方诚然的领带教他怎么入戏，火药味和荷尔蒙处处迸发，让人眼前一新。 画面紧接着就跳到了霍刃的授课现场。 不光是钢琴旁站了一圈人，门口窗口都扒着好多练习生。 不光教人，还训人。 一正色时全身气场都降温到冰点，定力差的练习生都不敢和他对视。 几个片段放下来，弹幕浓度急速上升。 [握草，他对后辈们都好认真啊，是在实打实地上课哎。] [我刃居然皱眉好看训人也好看！！突如其来的alpha气场全开！！！突然希望他多凶几次（喂）] 也有不少人在讨论创作组的现状。 [y1s1，这b组的也太弱鸡了吧，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好歹抓紧时间写点什么啊？] [还以为做男团很简单呢……两个组落差太大，啧。] [时嘉年居然会带着所有人编舞！领导力好棒啊我可以！！好感疯狂upupup！] [傅明年队长冲啊！！！我已经看到第二代ace的影子了！！！] 公演按照舞蹈、表演、创作、声乐四个环节来进行，开场就是舞蹈a组的节目，《sense》。 双c是方诚然和祝熙之，其他八人按照能力强弱站位分词。 劲爆喧嚣的电音似游蛇般蜿蜒而上，身着黑白斑点和白蓝条纹外套的两人一跃而出，动作张扬明快。 拉丁语和西班牙语在音符中急促穿梭，为首两人领着队伍在一瞬一闪之间队形变幻，十人团舞竟干净利落到没有半点瑕疵—— 完全匹配的上他们每天练舞十五个小时的付出！ 祝熙之微扶耳麦，笑起来像个欠揍的小混蛋。 他眼神一勾，台下前排的女孩儿们全开始失控尖叫起来，好几个手里还捧着写着其他男孩名字的灯牌，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 这哪里是心动，已经是心震了！！ 爬墙！！今天就爬墙！！ 创作组的少年们窝在候场室吃东西，看到这一幕时都有点诧异。 “你们有没有觉得……”韩央双手端着香蕉迟疑道：“他好像变骚了？” 薄环如实评价：“比以前要撩很多。” 时嘉年平缓摇头：“没觉得。” 傅明年面无表情：“他不是一直这样吗。” 祝熙之平时在朋友面前是个爽朗随性的大男孩，在被裴神耳提面命几句之后，再登上舞台就突然变了几分精气神。 ——动作依旧是那几个动作，歌词也就分了几句，唱完得让开中心位给其他成员展示机会。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现场到屏幕外，几乎所有人都在下意识地看着他。 哪怕他已经隐到队伍的角落，镜头都没有完整拍全。 ……哪里变了？ 发生了什么？？ 傅明年心里有几分警觉，却始终没有找出来本质原因。 这和大公考时的舞台对比实在太明显了。 掠夺如风，攻势如火，个人风格强烈的同时还能完全融入团队里——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变化这样明显。 裴导师到底教他什么了？？ 等四五句唱完，八人同时骤然伏地，留祝熙之和方诚然同时半开麦飚了个长音。 最后一声戛然而止时，全场观众沸腾到在大吼着给他们应援。 “woooooow！！！！” “啊啊啊啊我爱你们！！！！” 霍刃有点诧异的多看了几眼他们的定格画面，刚好和祝熙之目光正对。 少年坏笑着给了个电眼。 霍刃冷不丁被学生给呛到，连着咳了好几声。 “咳咳——咳！” 裴如也从善如流地给某人拍背。 “多喝热水。” 第158章 第 158 章 舞蹈组和表演组的公演陆续结束,节目都让人能够耳目一新。 虽然排练的是同一支舞,但两个队伍的演绎风格和契合程度截然不同。 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谁把所有舞步都烂熟于心,谁是藏在队伍末尾里混个镜头就撤。 虽然舞蹈组主导师是裴如也，但到了点评环节,霍刃开口的次数很多。 他被韩渠那乌鸦嘴成功咒到,这两天还真就有点感冒,录节目时都戴着口罩。 “定点力道不足，这一段重新跳一遍。” “副歌环节，该和队友有眼神互动的时候,你是乱的。” “三个动作腰都没有弹起来，这里不能给分。” 从前陪皇冠一路走来的寒刀们都颇有些诧异。 大家都习惯了霍刃作为的那一部分,习惯他是a的团宠,是温和又沉稳的队长形象。 如今身份一换，他变成严谨又冷感的霍导师，戴着口罩都遮不住冷冽气质。 怎么比以前……更撩人了？！ 霍刃一眼就看得见哪几个人在划水,不疾不徐地全都挑了出来，根本就不打算伪装出老好人的一面。 偶尔说着会咳嗽两声，嗓音也有点哑。 练习生们被训得不敢说话，垂着头乖乖认错,让重跳就重跳,该检讨就自觉检讨。 这时候,坐在中间的霍导师就有种脆弱又强硬的状态。 对待专业工作,不忽视错误,不敷衍了事。 但又脸色苍白,咳多了眼尾便有点红。 裴如也淡淡看了几眼，被撩的不自觉隐了呼吸。 简直想把他藏起来。 最好谁都别看到刃刃的这副样子。 弹幕刷的非常欢快。 [祝熙之在偷偷给霍老师电眼！！我看到了！！！] [花絮里熙之和裴神互动好欢乐啊，我家宝贝一看就是不谙世事的快乐小直男] [裴神你眼神收一下！！！大家都看到刃刃感冒了但是你太明显了——] [45分23秒那里裴总偷偷用指尖推润喉糖过去有人看到了吗？] [握草姐妹你是列文虎克吧！杯子挡住了我都没注意，我原地螺旋爆炸啊啊啊！！] 然而场外观众们错过的是，录制间隙的中场休息环节。 四组公演加点评给分一共要录五六个小时，再剪辑成两期节目分别播出，中间会休息好几次。 导师们休息时间玩玩闹闹，镜头们自然不会拍进去，但是来看公演的现场观众几乎全都能看到—— 梅衡叫助理给霍刃递雪梨汤，封今起身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肩上，裴神几乎没有离开过座位，休息时公然给他靠着肩休息一会儿。 谁是天然团宠已经不言而喻了。 实际上，等导演示意休息十五分钟的时候，霍刃没多考虑就靠过去了。 他依偎着裴如也小寐的时候，后排观众们全都嘶了一声—— 头都睡过去了诶！！！ 难道是我想太多！！ 这真的是师生情吗为什么我觉得还有点别的？？！！ 霍刃感冒时后脑勺发沉，双手捧着雪梨汤眼皮发沉，靠着男人喝的很慢。 裴如也已经听见了后排的动静，心里虽然觉得讶异，还是用手帮他调整了下靠着颈窝的角度。 然后习惯性用手背靠了下他的额头。 还好，只是普通感冒，没有发烧。 几个肢体互动下来，后面所有观众全都看的清清楚楚，甚至有被那个摸额头的动作撩到。 裴如也你是怎么回事！！你对所有学生都这么亲近的吗？？？ 现场观众看的是背影，练习生可以直接看到正面。 先是祝熙之假装要讨教点问题，悄咪咪凑过来给霍导师递大白兔奶糖。 霍刃半眯着眼很安逸，难得今天心情好，奶糖不光收了还拆了两块。 一块喂裴如也，一块喂祝熙之。 后场观众：！！！！ 刃刃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紧接着是薄环从候场室里溜出来，毫无心理压力地凑过去和他们几个聊天，还伸手摸了摸霍刃的脸。 “老师注意身体哦，没发烧就好。” 霍刃还歪靠着裴如也，放松地应了一声。 观众们集体瞳孔地震：我们还在这呢！！你当众摸老师脸这合适吗！！！ 这消息很快就被传到了网上。 然而现场录制不让带手机，节目镜头压根没拍，场外群众疯狂摇头根本不信。 [cp粉不要舞到造谣了好不好？？直男之间有这种互动不是很正常嘛？？] [很显然就是几个学生关心老师而已……话说雏鸟情节这种东西真实存在吗？] [熙之蹦跶起来好可爱呜呜呜呜天天换花色穿斑点外套好想rua他！] [我刃事业心这么重，怎么可能跟别人谈恋爱，带病工作辛苦了（比心心] 这事最终被《神佑》有关的各种花絮新闻盖过，没太多人当回事。 第二期再播出时，一上来就是创作a组的公演舞台。 b组最终还是抢赶出来一首歌，舞蹈歌词走位全都像强绑在一起的融合怪，哪儿哪儿都违和感爆棚。 相比之下，a组从队员披露出来时就人气超高，现场举灯牌手幅应援的大有人在，俨然像是已经出道的小男团。 临上场之前，马鹿扒在帷幕旁边悄悄瞅了一眼。 “好多灯牌啊，”他扭头笑道：“你们超厉害！” 薄环伸手揉了揉他的浅茶色软发：“你也会有的。” “接下来上场的是，来自创作a组的《似晨风》。” 环场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整个世界回归寂静之中。 前一秒还在高声打call的小姐姐们快速捂嘴，很配合的把灯牌都压了下来。 一声清脆银铃响起。 跳跃环绕，将节奏无形托出。 第二声第三声，紧接着是竹笛悠长鸣唤，好似初夏清晨的微风。 一束光落在跳华尔兹而出的那对少年身上，脚步所及之处都有细碎的金光绽放闪烁。 “那个人好似晨风，一摇一晃，不经意就掠过心上。” 陈元青单手搂着薄环的腰，两人相视笑着来到舞台中间。 人鱼般的吟唱声随之张开双翼，钢琴提琴也一并奏响音符。 “栀子味的香气，微卷的发梢，生气时别过头的好看模样。” 其余八人交叉出现，脚步同样在点燃舞台不同方向的闪烁金光。 华尔兹开场结束的同一时刻，十人重回鱼骨阵型，傅明年立在正中间，身姿挺拔笑容开朗。 “回短信的频率是你的心情风向，” “偶尔被捉弄几次，睡前还忍不住再想一想。” 四个少年同时斜前方进一步，张开双手迎接所有女孩的尖叫。 韩央含笑开麦，嗓音轻灵清透，像灵泉般沁进每个人的心扉中。 “又悸动，又酸涩，被夸奖两句就想躲起来，紧张到心慌。” “晨风一摇一晃，情书没有写好，你坐在前一排，叼着糖回头望。” 时嘉年从右后方接过高音，灰蓝眼瞳好似蕴着烟水，这一刻仿佛是高大帅气的高中学长。 他勾唇时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看过去，吻了双指递给远方。 “要不要早点动心，我想带你去游乐场——” 韩央隐在队伍后排，清亮的长音变幻衔接，衬得每一个人的嗓音都更加有独特质感。 乐声加快的同时，他们阵型几度改换，明快节奏中半开麦效果毫无破绽。 青春期的幻想和高中校园的细小碰撞被歌声呈现演绎，听得人好像被暗恋对象亲手喂了一颗苹果糖。 霍刃写了三四个分数，凝神多看了一眼台上的十个练习生。 他突然开始回忆a第一次公演时的那一天。 还有和所有队友共同合作的每一秒。 时光流逝，他竟已不是台上的少年。 古典钢琴流淌而出，小提琴似风声般穿梭摇晃，在十人的和声中平稳收尾。 这首歌表演结束时，满场都像洋溢着粉红泡泡。 前排观众被撩的直捂胸口，后排光是看大屏幕都在互相掐着姐妹尖叫。 “啊啊啊啊——” “时嘉年别撩了我情书已经写好了你快点收！！！” “环环妈妈爱你！！！” “央央宝贝唱的太棒了我不行了救命啊——” 霍刃回过神，笑着点了点头。 “今天状态很好。” 封今赞成点头，简单说了几个不足的点。 练习生们乖乖站在台上，鞠躬时特别整齐：“谢谢封老师指点。” “首先需要加分的是，旋律创作和编舞设计，”霍刃低头写了几笔，评价地很客观：“没有走套路，有反复打磨配乐和编曲，这里可以拿及格分。” “然后是扣分点。”他停顿几秒，抬眸看向台上。 “第四小节有两个人抢拍，华尔兹收尾时傅明年没有抱稳马鹿，和声抬调不齐而且有口水音，舞步有三个人没跟上拍子。” “还有一个练习生平卷舌音有问题，回去需要多练。” 后排观众：等等我们看的是同一场节目吗？？？ 傅明年带着队员们再次鞠躬：“谢谢霍老师。” “等一下，”梅衡笑着道：“傅明年和马鹿跳的华尔兹有问题吗？” “嗯，”霍刃瞥向他：“脚步太虚，相互借力协调不够。” 这种舞步本身华丽典雅，跟着跳很简单，但把双人舞的抒情感演绎出来需要功底。 “这样啊。”梅衡长长应了一声，眨眼道：“我想看咱们老师来示范一下。” 台上小孩儿们瞬间打了个激灵。 台下观众一秒反应过来：“裴如也！！跳舞！！裴如也！！跳舞！！” 霍刃呆了两秒，迟疑道：“那您跟裴老师跳一段？” “我今天已经上台秀过了，”梅衡托着下巴笑吟吟道：“你来怎么样？” 第159章 第 159 章 霍刃还没说话,后场观众就传来俨然新年倒计时般的高声欢呼。 梅衡耸耸肩：“大家都想看。” 霍刃一时语塞,求助般看向其他两个人。 封今点头：“我也想看。” 裴如也笑着没说话。 霍刃心想这节目效果怎么做到我身上来了，一时竟有几分心虚。 他迄今为止，从来没有和裴如也在台上同时跳过舞。 即便是导师开场秀，那也是各跳各的。 比起跳女步被抓到某些痕迹，他更在意的是这一件事。 裴如也已经准备好帮他解场,然而霍刃已经摘下口罩起身,笑起来有些为难。 “很久没跳过了,可能有点生疏。” 男人喉结一动，颔首应允。 “再教一次也不要紧。” 一帮愣头青练习生已经在场内场外开始起哄了。 《似晨光》这首歌本身轻快青涩,几乎像是为校园舞会量身定制的华尔兹曲。 霍刃和裴如也同时站立在一起的时候,台下的妹子们就已经被炫到快瞎掉了。 ——太般配了怎么两个人都在发光我到底是嗑老师x老师还是老师x学生！！！ 裴如也垂眸望着身侧的清俊青年,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身高原因,”他半开玩笑道：“到我怀里来吧。” 霍刃心想他们两也是疯了，当着镜头和全国观众的面搂着跳华尔兹。 梅衡很配合的吹了一声哨。 有这种开玩笑胡闹的气氛在，暧昧感反而只有最贴近的他们两人才能感觉到。 霍刃不自觉地深呼吸了一秒，把掌心放了上去。 “我有点紧张。”他平直道。 裴如也笑着揽住他。 “以前教过，都忘记了？” 霍刃下意识抬头,望向他的眼睛的下一秒小提琴声再度响起，他们同时如飞鸟般往远处荡去。 古典音符和现代曲风混在一起，让每一个小节都仿佛被伏特加酿过一般蕴着香气。 摆荡，换步,后退,前进。 霍刃这一刻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被裴如也引导着在整个半场跳舞。 他的掌心因为情愫被碰触而微微发潮，呼吸也不自觉地绷着。 就好像要再次陷入无尽的恋爱幻想里。 抬手，旋转，相拥，分离。 提琴声钢琴声好似林间翻飞的夜莺，而他们衣角划过的轨迹也无形重合，漂亮的犹如一轮新月。 霍刃几乎没有控制自己的肢体，一直仰着头望裴如也。 他突然想起自己年少时心怀忐忑，把那支白玫瑰唇膏悄悄放在办公室里。 『……我足以与你相配。』 老师，九年过去了，我现在足以与你相配吗。 三步踌躇结束，乐音一提一扬，他们又再度迎着镜头而去。 霍刃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的手指，在稳稳停下时差点忘了松开。 观众席爆发出一大片的叫好声，场内场外的练习生全都一脸震惊。 这舞——有这么帅吗？！ 当初薄环他们排练的时候，好些看热闹的大男生也起哄着拉朋友一起跳，但感觉这舞还是适合和女朋友卿卿我我的时候轮在那磨叽，观赏性一般。 可裴如也半抱着霍刃跳得时候，后现代风格的舞台都俨然成为了十七世纪的皇家舞会现场。 他们都是男人，都挺直而饱含力量，有各自的特殊气质。 在漫步旋转时，就仿佛是狼与猎人在试探追逐，却又带着几分**般的温柔旖旎，每一步都流畅英气，好看到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到底是因为舞步稳准华丽，还是两个人实在太耀眼，已经很难分辨出来了。 霍刃对着观众们微微鞠躬时有点脸红，努力把心里的微妙情绪藏起来。 偏偏封今又举手提问。 “跟老师一起跳舞感觉怎么样？” 观众们：yooooooooo—— 霍刃心想这时候说官方套词才是欲盖弥彰，他侧头多看了眼裴如也，停顿几秒以后如实道。 “特别紧张。” “为什么？怕跳错吗？” “因为……”霍刃笑得很无奈：“他很迷人啊。” 裴如也缓缓眨了下眼。 他发现刃刃最近的开窍速度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就应该早点带回来做节目。 这段一播出来，站明刃时刃刃all的各路cp党捂脸哀嚎，夜火如刃党就差在微博上给他们办订婚仪式。 [大噶好我是民政局我自己过来了！！夜火isrio！！！] [夜火如刃是真的啊啊啊——我在客厅旋转暴叫打滚吓得狗子爬起来用肉垫叫救护车——] [全程对视也太明显了！！你们要不要看对方这么久！！平时难道看的还少吗一点都不腻吗！！！] [每一帧都是暴击，我被暴击到失血过多，我不行了……] 等再回到导师席的时候，霍刃脸上更是发烫，还得佯装着正经继续给练习生讲解其他问题。 裴如也淡淡瞥他一眼，侧过头抿唇笑。 镜头刚好拍到了这一幕。 场内场外的观众同时捂心口。 喂——！！！我们还在这！！我们真的在！！！ [裴神该不会早就得手了吧，有微表情专家分析下这是暗恋还是明恋啊？？] [靠，突然好嫉妒裴如也，他见过我刃最青涩的一面，现在对比一下成熟款简直是！！！] [太撩了这两个男人都太撩了，这么严肃正经的刃刃就活该被用领带绑住手腕然后——] 伴随着八组选手表演全部播完，最核心的第一轮人气排名如期公布。 这次大排名是实时刷新的数据，百分之八十来自于场外的累积票数，百分之二十来自于导师和场内观众的投票。 短暂调整后，八十个练习生全部就位，出现在四块大屏幕上。 青涩的脸庞都在努力微笑，还在互相打着气。 [《神佑之选》第一轮人气投票] no.1：时嘉年 no.2：傅明年 no.3：祝熙之 4·顾少初 5·薄环 6·陈元青 7·韩央 8·方诚然 …… 四个导师逐一念出不同分段的学生，天上地下四分区重新被新人旧人填满。 越来越多的练习生找到新的定位，还有很多人在焦急等待。 出乎意料的是，马鹿居然人气飙升到了十九。 他刚进组时微博粉丝才两百多，几期节目播完，现在已经涨到了七万。 这确实有点冷门。 马鹿虽然因为实力原因，在《似晨风》中就分到了两句歌词，但一直主动承担着齿轮般的后勤工作，暗中把每个成员都照顾的非常好。 他平凡又朴实，意外地能让很多观众能够共情。 [马鹿不就是运动会时全程递水的我吗——] [他跳舞进步速度好快啊，刚进来时还不会跳吧？] [原创a组每晚练舞到两点的也就是马鹿和央央了，冲啊我的两个墙头！！] “进步很快啊。”梅衡惊讶道：“看来你的观众缘挺好。” 羊驼般的少年自己也是懵的，接过成绩单时僵硬点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我会加油的！”他握拳鞠躬：“谢谢你们！” 三十人被当场淘汰，有人在听成绩时就已经知道结果，只能红着眼睛和大家拥抱告别。 留下来的人努力按捺住喜悦，轻声安慰要离别的朋友。 再一眨眼，场上就只剩五十个人。 “下一轮五十进三十的考核，”霍刃沉声道：“我们将首次启用男团模式的综合评定。” “场外人气投票评分百分之六十，能力评定占比百分之四十。” “你们也将首次，以男团的身份和状态，共同演绎来自我们四个导师的成名作品。” 练习生们闻声纷纷抬头，场上场下一片惊呼声。 可以跳自己偶像的成名曲了！！ 这次真是要体验男团了！好紧张好期待！！ 四扇旋转门再度开启，每个导师静立在门侧的明灯旁，灯上亮起了不同的作品名。 梅衡《尘嚣》 封今《十字之盟》 裴如也《寒芒》 霍刃《夜火》 夜火两个字一出现，几乎全场都进入了沸腾状态。 在这个cp名流行之前，谁没有听过霍刃写的这首《夜火》？！ 这是a的主打曲，是一代神话的印记，也是当年这个神团借以得奖无数的经典！！ 如今a已经解散，《寒芒》和《夜火》都早就停留在多少年前的录像里，今天终于有再次走上舞台的机会！！！ “a前期专辑里，有大量的编舞工作，和舞蹈指导，基本都是由裴老师代劳，”霍刃称呼他的姓氏时觉得有些违和，神色依旧很谦逊恭敬：“感谢裴老师为我们带来这么多的优秀作品。” “不仅如此，我们有幸请到了两位特邀导师，进行完全自由的不分组指导。” 他侧身扬手，银红光雾之中，又有两个人快步而出。 一人神情冷峻身姿颀长，狐狸眼里含着审视。 一人沉稳俊秀落影似竹，深黑色西装缀着麒麟暗纹。 “谢敛昀！！！谢谢你终于出现了啊啊啊啊——我要哭了——” “江绝！！江绝居然来做综艺了这是什么好日子我要吹爆红鹭台！！” “a什么时候能全部重聚我已经爆哭流泪了我好想他们呜呜呜呜——” 练习生们错愕的不知道该先看明星还是先看待选曲目，这会儿紧张兴奋的都在心跳加速。 都好厉害！！这次该选谁！！听说霍神和封天后都超凶诶好慌…… 梅衡在台前解释赛制时，裴如也和霍刃站在他的身后，被拍的并不明显。 “录完以后，化妆间等我。” 霍刃随意点头：“聊分组还是新歌编舞的事情？” 男人淡淡开口。 “没什么，想帮你擦唇膏。” 先亲掉，再慢慢擦。 第160章 第 160 章 许乐坐在烟雾缭绕的雪茄室,皱着眉一手捂住鼻子。 “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 他没想到高中时的好友会变成今天这个德行。 有钱，会享受，性格……变脏了很多。 如果不是因为挥之不去的隐隐担心,在那次会面之后,他根本不会再联系这个人。 “什么事儿啊，”对面的寸头男人眯着眼喷了一口：“不来一根？古巴的新货，一般人可买不着这家的。” “不了。” 许医生把衣襟拉拢一些，试探道：“你们上次提的那个病人，他现在……” “哎呀来一根,或者试试这个？”寸头男又拿出一个盒子，吊着眼梢道：“这根里头卷了——嘿嘿嘿，可刺激了,来老许，试一下？” “你回答我的问题。”许乐一手把盒子推开,随时准备起身走：“那个病人后来怎么样了？” “什么病人啊,我家哪儿来的病人。”寸头男扫兴的偏过头又抽了一口：“你这人也真是，难伺候的很。” “你上次不经过我同意,把我带到韩渠的俱乐部那里,没头没脑问了一堆事。”许乐焦虑道：“你和韩渠熟，应该也认识那个抑郁症的朋友,他现在还好吗？” 他那次匆匆离开以后,总觉得哪里不对。 就韩渠那个打听事情的语气,根本不像是为了关切照顾谁。 可既然不是为了那个,问那么多又是想要做什么？？ 关于富二代之间放纵取乐的离奇事情,许乐听说过许多，但没有一个会和抑郁症有关系。 时间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放心不下。 去年打了好几个电话不接，问家里人说是升职太忙，人在国外。 今年好不容易再见，高中好友已经完全成了没法沟通的另一个人。 寸头男迷离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焦距，语气还有些梦幻：“抑郁症啊……” “这是我的名片，这是我朋友，另一个流派的女医生的联系方式。”许乐俯身把名片推给他：“如果需要帮助的话——” “不用。” “你帮我转交一下。” “我说了不用！”寸头男歪叼着雪茄坐起来，眼神透着悍意：“许乐，那张五十万的卡你不收不要紧，这件事你别问了，问也得罪不起任何人。” “你在说什么？”许乐突然心头有不祥的预感：“那个病人难道——” “他死了。死透了。”寸头男拍拍手掌，像是想要掸掉骨灰：“跟你，跟我，跟任何人都没有半分关系，就是个倒霉蛋而已。” 许乐脸色一变，厉声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你别给脸不要脸。”男人嗤笑一声，歪倒回沙发上：“就算我现在把韩渠电话给你，你也没法问出来半个字。” “别犯傻了，这世界就这样。” 许乐怔怔看了他好几眼，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他不能让这件事烂在那。 他一定要弄明白发生过什么。 录制大楼。 练习生们拎着东西快步穿过走廊，嬉笑着聊今天的分组结果。 “没想到时嘉年会是第一哎，我还以为会是顾少初——” “他会不会c位出道啊？” “熙哥明明才是潜力股！！” 汽水罐被撬开的噗嗤声音和脚步声交谈声混在一块，都透着收工下班的惬意。 裴如也靠在门口，还在低声安排下半年的运行章程。 他在录制完这个节目之后，晚点还要继续和龙家的人开至少四个小时的统筹会议。 霍刃歪在长椅里，不确定自己刚才听懂了没有。 ……擦唇膏？ 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讲。 ——录制大楼是spf的，整层楼都做过周密的防窃听防偷拍措施，这里很安全。 他卸妆之后敷了十五分钟的面膜，一边等门外的电话结束，摘了面膜打量二十四岁的自己。 轮廓和棱角比过去清晰了很多，似乎还不错。 门被推开了。 西装革履的男人把电话放在桌边，反手关门落了锁。 霍刃撑着下巴看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裴导师今天找的这个借口不够好啊。” “怎么不好？” “我每天都会涂唇膏。”青年摸了摸唇：“老师不记得了？” 没有等他翘着尾巴嘚瑟完，温热的掌心就已经覆上了双眼。 黑暗在一瞬间重新席卷。 男人低声开口：“没有缎带，先凑合一下。” 霍刃和裴如也这样取悦过对方太多次，虽然每次都停留在二垒，却也不知不觉都有了条件反射。 一旦被强制进入黑暗模式，就有种莫名的躁动。 “……老师。”他怔怔唤了一声：“确定要在这里吗。” 他突然想按住裴如也的手腕，把有些想法说明白。 老师，我不止是眷恋你这样保护我和让我快乐。 我喜欢过你好多年，现在那颗一度濒死的心也在再次为你跳动。 我……我好想告诉你…… 词词句句都积压在喉咙口，又像是被理智顾虑束缚着，又像在被沉积的黑暗记忆拖拽着往下扯。 裴如也凝神看着此刻的霍刃，有一瞬眼眶是红的。 他看得清他白净修长的脖颈，看得见他有些慌乱的指尖动作，以及唇上的一抹润色。 也能感受到心上人被迫闭眼时，睫毛在手掌心微微颤动。 “不是**。”他喃喃道：“可也许……还没到你能正面回应的时候。” 覆眼这个动作仿佛是强行把现实生活划出一个分区，又或者只是一个借口，能让他们同时以足够放松的状态去享受情与欲。 他们在现实里都背负太多了。 只有在这一刻，覆眼的这一刻。 一个人守在光明里，一个人陷落在黑暗内。 没有工作，没有责任，没有过去，没有记忆。 只剩原始狂热又不受控制的爱。 霍刃还坠在黑暗中，闭着眼茫然道：“不是……**” 下一秒，他被吻住双唇。 “……我爱你。” 炽热又用力的缠吻在抹去他唇上的所有润意，让白玫瑰香气在两人的紊乱呼吸里升温发酵。 霍刃想要睁开眼看裴如也此刻的表情，此刻却只能被动地陷在软椅靠背上，被掠夺和占有更多。 仅仅只是一个吻。 没有暗示，没有任何多余的触碰和试探。 可是他能清明的感觉到，裴如也此刻的神态表情，恐怕是有史以来最失控的一次。 “我爱你。” 裴如也又重复了一次。 他并没有等待霍刃的任何回答，反而像是单方面对神祗倾诉的信徒。 “心脏，血液，灵魂，呼吸。” 他牵过霍刃的手，把掌心按在自己急促跳动的胸口。 “一切。” “我几乎想把这一切都锁进你的身体里。” 你根本不知道，我已经为你失控到什么地步。 每个词句都在交错停顿的吻中进行，以至于让这个吻都变得断断续续，有种破碎的缠绵。 霍刃摸索着按住胸口，掌心能隐约感受到勃然的跃动。 “老师……”他喃喃道：“你……” 裴如也倾身加深这个拥抱，亲口抿去最后一缕白玫瑰香，在这一刻感觉自己像一个痴人。 他失落于他闭着眼，又侥幸于他闭着眼。 男人叹息着亲吻他的唇瓣，一手覆着他的双眼，一手紧拥他的颈侧。 明明是控制者，在这一刻却又像是被彻底俘获的猎物。 “刃刃……” “嗯……” “今天跳舞的时候，你一直在望着我。” 他们同时停顿了几秒，从几近冗长的长吻里抽了一口气，再拥抱着对方交换氧气。 赖以生存的氧气。 “我当时，”霍刃仰头时咽喉都尽数露了出来，闭着眼喃喃道：“除了看你，根本不知道还可以再看哪。” “老师……你没有教过我华尔兹。” 裴如也低低应了一声，嗓子有点哑。 他们不约而同地扣紧唯一交缠握住的十指。 “是第一次跳。” 男人浅吻着他的脸颊和鼻尖，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被延长如蜿蜒流淌的沙。 “我当时也在紧张，说错了话。” 霍刃闭着眼忍不住笑。 “老师也会紧张吗？” 裴如也俯首吻了一下他的喉结。 “总觉得像是在偷情。” 和自己的学生，和自己的艺人，和自己的未婚夫。 在曝光于整个世界的镜头前跳只属于情人的华尔兹。 霍刃轻轻点头。 “可是我们跳得很好。” 是第一次镜头前的接触，默契的像早已这样跳过无数次一样。 华尔兹是属于两个人的舞。 定点，旋转，前进后退。 一个人操控着另一个，是彼此的线，彼此的木偶。 裴如也呼吸一停，笑起来有些苦涩。 “还要等婚礼的时候……才有机会再跳一次。” 这个深吻终于停了下来。 他是霍刃的经纪人，也是这场战役背后的主事者之一。 现在是六月初。 为了皇冠，七月出专辑，九月演唱会，二月才能等到结果。 为了皇冠，金融线杀韩家，舆论线杀韩渠，双线进展才刚起了个头。 婚礼等候在漫不可及的终点。 他们缓缓拉开距离，黑暗也在无声中解除。 霍刃不太适应光线，先是下意识地抿了下唇，又去看裴如也的表情。 “……抱歉。”他小声道。 裴如也缓缓摇头，取过镜前的唇膏，拧开盖子再度放在他的唇侧。 霍刃注视着他的眼睛，张开口任由那纹路从唇角一路刮蹭而去。 涂唇膏是一种暧昧，注视则是更出格的另一种。 裴如也避开了他的视线，在此刻恢复了难得的自持。 “作为你的经纪人，我需要说明的是。” “你的历年欠债，以及累积利息……绝不是一笔小数字。” 霍刃眯着眼笑。 “但是账目清晰。” “嗯，账目清晰。” 裴如也准备合上盖子，却被他伸手拿走了唇膏。 “万一我以后赖账呢。” 霍刃漫不经心地用指腹挑了唇膏，单手勾着裴如也的脖颈，仰着头把微白色的软膏涂在他的湿润唇侧。 指尖是冷的，唇是烫的。 神经最细密敏感的两处缓慢碰触，仿佛在他们心口摩擦出一长串的闪烁火花。 男人低眉注视他的一举一动，配合的没有动。 霍刃擦完唇膏，当着裴如也的面亲了下自己的指尖。 再一抬眸，笑的无辜又狡黠。 “饲主，这是一点小小的报答。” 第161章 第 161 章 韩央周末例行回了一趟生父家。 他二十年都没有‘爸爸’这个概念,现在生活里突然被安插进一大串组成庞杂的新附属，总觉得茫然又不习惯。 自从上次掌掴之后，韩渠再见他都会一秒黑脸像锅底,同桌吃饭也敷衍的肉眼可见。 老一辈都有心补偿厚待这个疑似营养不良的小不点孙子,从上到下天天过问。 韩渠这时候敢对韩央下手，那才真的是别想混了。 这种狗血八点档的剧情哪怕是亲身经历，也总有些荒诞和不切实际。 韩央和亲妈打了几个电话，最后说一切随缘，不刻意和谁培养感情。 他知道韩高志总是静默地看自己,试图多找到几分父子间的链接。 但二十年的空缺一直在那，现在能驱动他主动和韩家熟络的理由并不多。 韩央一直讨厌被束缚和干涉。 这一次聚餐地点在韩渠公司附近的高档餐厅，饭毕以后一大家人相互问候告别。 老爷子老太太要去温泉山庄疗养,韩渠半小时前就去机场，其他人也在陆续离开。 韩高志临走前想拍拍儿子的肩头,良久还是没有伸出手。 “听说你在节目里状态很好,”他笨拙地表达着赞同：“我听了你唱的歌，很专业。” 韩央挥挥手,笑的客气：“您去忙吧。” “嗯,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在附近转会儿。” “……好。” 采彼传媒在中环,附近有商业区很繁华。 韩央去星巴克里点了杯咖啡,准备喝完就回去练舞。 他玩了会儿手机,无意中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站在采彼公司的门口,左右张望着什么。 等一杯咖啡喝完,戚麟最新的vlog还没有播完。 韩央叼着杯沿恋恋不舍地看完最后几分钟，还想再找点其他墙头的更新。 回宿舍就要断网了，好难熬。 三四个短视频看完，眼镜男的还在那。 韩渠起身出了咖啡厅，半好奇半善意的走了过去。 那人一身书卷气，感觉是很有学识的人，可能需要什么帮助。 “你好？你是迷路了吗？” “哦哦不是，”许乐匆匆地看了一眼写字楼：“我是想，呃，没什么。” 他善于治疗病人，平日社交反而有些语拙。 “你想进去？”韩央跟着他一块仰头看这幢高楼：“找里面的人？” “你可能帮不到我。”许乐仓促道：“谢谢你。” “唔，韩渠刚刚跟我吃过饭。”韩央判断着情况，挑了个角度漏了些口风。 他感觉这个眼镜男不是为了生意或者人情过来客套应酬，更像是有些焦急地想……找到什么。 “你认识他？”许乐从来都不喜欢和商人打交道，这会儿头疼地只想把那团乱事搞清楚：“我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全都被秘书拦了下来。” “我是时大附属医院的心理医生，这是我的名片。” “如果方便的话……拜托你把名片转交给他，请他回个电话。” “心理医生？”韩央眨了眨眼：“他生病了吗？” 这便宜哥哥万一是个重病患者，那自己是该收敛一下…… 可是不对啊，有钱人家里什么医生都有，和这个许医生又有什么关系？ 许乐思忖再三，还是简单地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只是被卷入某个事件的局外人。 不管是自己天生性格执拗，还是对这个职业太敬重，他都不能轻易把某些蛛丝马迹放下。 公益救助尚且需要定期回访，这种事更该问个清楚。 “……自杀？” 韩央第一反应就是池霁。 抑郁症，自杀，这两年里最轰动全国的事件，就是池霁突如其来的坠落。 他是宅男，大学四年就追追星肝肝画，赶稿子时把a全部专辑翻来覆去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热门综艺一二线明星基本都熟。 池霁在浴缸舞之后就因为‘过于性感暴露’、‘不男不女像人妖’等等攻击状态一路走低，从2015年到2017年都饱受攻击。 但很奇怪的是，明明2016年年末时因为《皇冠通缉令》里的震惊场面，大众对他的好感和评价都在不断回暖，负面形象也被消解的差不多了。 正是全面回暖的时候，他却跳楼了。 这根本逻辑不通啊。 许乐见韩央怔在原地，关切道：“你也认识他的那个抑郁症朋友？” “呃不是，我突然有点走神，和你说的事情估计没什么关系，”韩央揉了揉额头，接过名片，又把自己的号码留给了他：“我感觉你不像坏人，但说实话，我和韩渠关系一般，这个事我下周替你问问，不一定有结果。” “好的好的——太感谢了。”许乐总算松了口气：“到时候联系。” 再回到节目录制大楼，几乎所有练舞室全都被占满了。 摄影师们扛着设备平移拍摄，窗内的助教和少年们都挥汗如雨，音响震得地板都突突直颤。 公司高层们一场会接着一场会的开，终于感受到同时和几十家经纪公司打交道的压力。 spf从前仇家太多的原因之一，就是独占鳌头把市场吞了大半，靠本事吃独食照样招人恨。 这回《神佑之选》一推出来，由霍刃牵头领着一帮难兄难弟们推新人赚流量，节目居然还说红就红了—— 不光是小姑娘们天天组团军训式刷数据打投，好些上班族和老阿姨也看的兴致勃勃，国民度相当不错。 就算最后只有六个人出道，排名靠后的小艺人一样白赚不少知名度，未必将来就不比这六个人红。 霍刃半年前的谋划也在不声不响地被资本兑现。 几乎每一家经纪公司都想讨好spf，这些天试图施压试图行贿的大有人在，都在给自家练习生争镜头争戏份。 在早些年的娱乐业里，这些娱乐公司都各做各的生意，不明着抢资源就已经不错了。 新综艺出来，反而让他们全都与spf和红鹭台对接，交流方式也截然改变。 无形之中，话语权在不断回收，成千上万的细碎信息也在无形回流。 《神佑之选》收视率一路蹿红，就差在脸上挂‘捧谁谁红’这几个大字，不贪心是傻子。 裴董和霍董都只是幕后主策的人，绝大部分的社交和周旋都由spf高层们代劳。 他们需要在数十个同行里得到更多信息。 以及更多证据。 《神佑之选》从一开始，目的就是为了让spf全体都东山再起。 一要扶新人，二要清内鬼。 三要借东风，博回当年的所有。 对于毫不知情的外人而言，这节目够热闹，看的也就图个热闹。 第一轮人气初排名出来，谁都没有想到时嘉年会人气投票第一。 不过也情有可原，这少年的辨识度优势实在太明显了。 本身就是现代舞科班出身，身材修长嗓音低磁，还天生一副混血脸庞，有比美瞳更漂亮的灰蓝色眼睛。 《神佑之选》名单披露出来的时候，就有新加入的灰年糕找到了时嘉年以前兼职模特时拍的封面和广告。 ——每一张都好看到窒息。 镜头感好，有强烈掌控力，看着是温文尔雅的乖巧波斯猫，獠牙和战意全都隐在灰瞳之下。 这少年实在是太妙了。 时嘉年第一轮就成绩斐然，第二轮第三轮一路脱颖而出，分明不是《似晨风》的c位，偏偏能在唱歌时引走所有人的目光。 节目播出的同时票数就在一路狂飙，愣是以微弱的差距盖过了祝熙之。 前三名票数差距甚少，新赛制一出来又是导师考核又是男团模拟，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都已经走到前五十名了，为什么不留到最后？ 第二回导师分组，《夜火》单曲有十二个名额。 霍刃对其中几个人印象很深刻。 傅明年，他无意中救下的练习生，有出色作曲作词能力，带团状态很好，但是目前优势不明显。 祝熙之，性格活泼的外向少年，有专业街舞基础，最近似乎被裴如也教了些奇怪的技巧。 韩央，很有灵气的vocal，嗓音有高辨识度，舞蹈能力略弱。 以及…… 他微微抬眸，正对上青年的审视目光。 顾少初。领悟力和进步速度都非常突出的……退役运动员。 “这次仍旧是半开麦表演，排练时间有限。”霍刃收回视线，穿过一众学生的阵型，侧眸观察每个人舞步里的瑕疵。 “前五天把流程走熟，最后两天会有飞行导师空降，进一步帮你们完善表演效果。” 他说话声音不重，但没有学生敢忽视一个字。 祝熙之从前就跳过这支舞好几次，这时候跟上节奏完全轻轻松松。 小雪豹子哼着小调蹦来蹦去，一扭头发觉就傅明年也能完全融进拍子里。 危机感瞬间飚升。 不！他跳得没我帅气！他太收着了情感表达不充分！ “不要盯着同学看。”霍刃淡淡提醒：“看屏幕和镜子。” 祝熙之又盯了一眼隔壁某人，半晌才扭过头继续对着镜子扭。 傅明年笑了一声。 霍刃忽然能明白姜恕当年为什么天天头疼。 用他老人家的原话说，‘一帮小崽子想什么全都摆在脸上，鬼心思还特别多’。 “……你笑什么。” 傅明年收回目光，继续跟着节奏摆胯抬手。 下个节拍转身时才轻声开口，声音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 “祝八岁，专心上课。” 祝熙之扭头又盯了他一眼。 你居然给我起外号，傅第二！ “这位同学，”霍刃面无表情：“傅明年很好看吗？” 祝八岁嗤了一声：“没我帅气，一般般吧。” 霍刃用报纸卷敲了下他的脑袋：“肘关节抬起来！腿绷住！” 第162章 第 162 章 韩央这次分组还是选了霍刃,心里压力一直不小。 他现在做梦都会梦到自己在公演舞台上跳错拍子,或者在练习室里犯蠢被霍老师看到。 ——虽然以前他就和霍刃录过同一档节目,但那时是邻居关系,远比现在要放松很多。 韩央不追星,但怎么也是从高中就在听a的所有歌，看到霍刃时又敬畏又开心。 也正因如此,他不敢在大家练习时露怯，极力靠深夜的加倍复习跟上其他人白天的进步。 有关那个抑郁症人的事情,拖延了三四天才再次想起来。 韩央找了个由头借了手机,重新搜了一遍网络上有关韩渠的信息。 多家娱乐公司的老板,峨山风投未来的继承人,热门男团false的幕后老板。 ……身价已经高到离谱的程度了。 从粉圈思维来说,采彼传媒过去几年内一直被spf完全压制着,是在池霁去世、a解散、霍刃人间蒸发以后才异军突起，如今也算潮头企业。 韩央滑动着手机屏幕,隐约觉得这两件事可能有关联，又觉得太离谱。 那便宜哥哥再怎么说,也不太可能对池霁下手吧。 商业上有竞争那也是spf和采彼之间的事情,没必要牵连无关的人。 他习惯用正常人的底线考虑问题,再三浏览前后信息以后，还是觉得有些放不下。 这些问题但凡问一下霍导师，也许都能得到更多有参考意义的线索。 韩央的目光停留于2017年2月20日的新闻报道照片。 那天池霁下葬,a其余四人被一众亲友陪护,只有模糊的背影。 而霍刃的侧影,有肉眼可见的悲怮绝望。 韩央深呼吸好几次，觉得为了这种毫无干系的事情去打扰老师不太好。 就好像再提到池霁，提到已经解散的a，会无形中多摁一次伤疤。 少年反反复复地把几条时间线在手机备忘录里比对了几次，良久删掉所有浏览痕迹，出了联络室把手机交还给了编导。 这件事没必要去麻烦霍刃。 他来组个局，周末安排许乐和韩渠再见一面。 与此同时，裴如也在整理高层递交的汇总报告。 池霁的抑郁症是很隐秘的信息，其他娱乐公司听到的风闻都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这次《神佑之选》成为流量引爆器，以高额利润和发展潜力成为当季高投资项目，试图加入掺和的广告商合作商都多如牛毛。 spf的六个核心高层不动声色地在与他们应酬套话，陆续收集到了有关韩家的关键消息。 第一部分与峨山风投有关。 金融方面都可以移交给龙笳和自己手下，布局很缜密。 第二部分，则是事关false和韩渠的种种丑闻。 关于这一点，太多人乐于伸出援手。 现在《神佑之选》进程一半都不到，最核心的‘50进30’、‘30进10’和‘10进6决赛’将让收视率一路飙到最高峰值，很多媒体都预测divine将成为下一个流量天团。 也正因如此，练习生们背后的公司都利益趋同，看不得false再占多少版面和风光。 他们有些人甚至根本没希望看见自己人进半决赛，都乐于向spf的高管们透露一些细节，好多卖几个人群混熟一点。 疑似贿赂osc评审，疑似滥用违禁品。 疑似强迫女艺人陪酒，疑似引诱未成年人粉丝。 关于韩渠和false的桩桩件件都被整理作蛛网般的交叉线，在等待进一步的核实与证据收集。 裴如也翻看了几页，发现他以前带出来的高管把合作方都清晰详实的归类分好了。 有一部分人很可能早就掌握了韩渠的把柄，只等一个足够优厚的价钱。 他敛神思索许久，执笔批答所有询问。 时间一晃就从早六点到了下午三点。 期间霍刃过来了几次，就好像定时服药一般在他的肩侧趴一下会儿，或者靠着他的后背看半个小时的书。 有时候会悄悄用鼻尖蹭一下他的手肘，就好像是一个隐晦到极点的吻。 裴如也凝神处理着庞杂信息，在感应到这些小动作的时候，只在心里多记一笔。 他一向是个很有耐心的饲主。 等来自三家公司的大部分文件都应答完，咖啡早凉透了。 男人虚晃了一下杯子，起身去看霍刃在做什么。 小白狼一面要顾着班里的学生，一面还要加紧时间赶出新专辑，只会在焦虑发作的时候过来找他接触一会儿。 裴如也在门口望了半晌书桌旁的专注侧影，掏出手机回了几条消息。 然后指腹一转，点开了微博。 夜火如刃这个话题最近很火。 做娱乐业要耳听八方，这种事对于旧时代的姜恕而言已经力不从心，但对裴如也而言易如反掌。 他看得见很多东西。 cp粉们一嗑起来，几乎人均智商200，用堪比柯南道尔的缜密思维找种种碎片和线索。 但不嗑cp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嗑。 先是霍刃在节目里公开叫一声老师，撒娇让裴如也跳舞给他看。 然后两个人一同框就互动超多，还根本不避嫌。 又是病中靠着睡，又是双人华尔兹。 别说什么对视即表白同框即发糖了！！ 这特么不是爱情我从今往后吃泡面都没有叉子！！！ 裴如也亲手做的四叶草吊坠，两人各自接受媒体采访时谈论到对方时的笑容，还有每一场共同合作的演出，全都被女孩们冒着粉红泡泡整理出来。 但裴如也前期更多隐在幕后，素材库主要来于霍刃从十七岁至今接受过的各种采访。 旧杂志，旧节目，甚至有人把旧综艺都翻来覆去刮了好几遍，还真就发现了不少的细碎片段。 『《style》人物专访』 q：最近空闲时间一般会做什么？ a：去xv舞团学urban。老师很温柔和蔼，除了舞蹈之外，也会请教很多学业和生活的问题。 q：休息时间也在学习啊……会不会觉得很辛苦？ a：不会的，和很优秀的人呆在一起，会感觉很有动力。 q：看来你遇到了很对胃口的老师。 a：哈哈哈，这个可以承认的吧。 『《时代一隅》人物专访』 q：二十岁生日，有什么遗憾的吗？ a：还是有的……以前老师每年都会送生日礼物，今年大概是看到我成年礼结束，就不再准备了。 q：刃刃原来也有小孩子的一面啊？一直很喜欢老师的礼物吗？ a：其实礼物也不重要啦，能被在意的人关照鼓励，会感觉自己很幸运。 『《华尔街之海》专访』 q：听说裴总曾经就职于spf，而且与a的关系一直不错。他现在成为独角兽公司的创始人，让夜火直播和此刻短视频开启传媒的全新时代，对这个人你有什么评价吗？ a：裴先生是很有人格魅力的存在。他对待事业严谨细致，创造方面非常敏锐独特，完全值得如今的赞誉。 q：您很少公开夸奖其他人。 a：其实应该再多说一些，形容词有些不够用，抱歉…… 一页一帧，他们对彼此的印象和夸奖全都毫无隐瞒的被重启浏览，真实到仿佛能感觉到炽热的呼吸与笑容。 cp粉已经在流泪爆哭了。 这哪里是什么师生情啊！ 这明明是风雨共赴的患难爱情啊！！ 他们见过对方最巅峰也最疲倦的那一面，都不止一次的公开赞扬对方迷人强大，这怎么会不是爱情！！！ [我点进这个汇总贴之前还在想‘这两个人怎么可能谈恋爱’，看完以后满脑子都是‘他们怎么还不结婚’tat] [最近几期节目的眼神互动已经超标了吧……我甚至觉得节目录完他们就要出柜了……] [我已经在抓着我的所有基友看那段华尔兹了，只要你嗑夜火如刃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裴如也默不作声地关上手机，靠着墙调整了一会儿呼吸。 他其实总觉得自己一直在单向追求霍刃。 霍刃身上凝聚着太多光环，以至于虽然私下里亲切真实，还是在裴如也心中被刻意留了微小的距离。 他们给予对方的敬慕一直如此，哪怕是在床上。 有些煎熬折磨，却又格外令人上瘾。 可在还是少年的时候，霍刃就这样坦然的谈论过他。 表达在意，表达喜欢，甚至小声抱怨自己今年没有收到礼物。 被喜欢许多年的人夸奖赞扬的感觉，就好像能感觉到心脏的实质重量。 它在肌肤血肉下起伏跳动，它在随着呼吸张驰勃发。 它在加热所有血液，让多巴胺拥抱每一秒的脉搏。 男人一时间难以消化这恋爱般的快乐。 突如起来又东奔西撞，让他现在好像又回到还在读大学的少年时代。 稳重自持都没必要存在。 裴如也靠着墙站了好几秒，才再度转身看书房里的霍刃。 后者叼着笔杆在哼旋律，五线谱被填写了大半，字迹工整漂亮。 他一时不想打扰他，又格外想靠近他。 最后犹豫许久，还是走到了青年的身后。 俯首抵着他的额发，从背后予以紧拥。 霍刃突然被抱住，心里莫名的开心，侧头唤了一声老师。 他在没有表白情意之前，总感觉再索取身体接触太任性自私，这几天都有努力克制需求。 今天实在憋不住了，磨磨蹭蹭了好久，但还是觉得不够。 老师今天也好好闻。 是深海与玫瑰，是全然信任的安全感。 青年噙着笑，伸手去握肩头那白皙修长的右手，忍不住亲了一下手背。 裴如也低头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良久才应了一声。 他戒不掉他了。 第163章 第 163 章 一百二十人的练习生共享楼层,转眼就只剩下五十个人。 房间宽裕了很多，但出于管理方便,还是打乱顺序随机安排四人一间。 大部分少年都有钱有闲,毕竟一般家境也学不起动辄要五六年的器乐街舞。 真扎堆住在一块，一整层楼都像极了高中宿舍楼,好几个人连洗衣机都不会用,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其他人学怎么摁按钮。 首当其冲的就是生活自理残废级的小少爷祝熙之。 他第一次洗衣服时洗衣液洗衣粉留香珠全都放了一遍,简直把洗衣机当成大锅炖的整个洗衣房都是柠檬味。 然后就被傅明年拎去教育生活常识了。 1101一共住了四个人。 顾少初、方诚然、傅明年、祝熙之。 顾少初不怎么喜欢集体生活,白天基本都在练习厅，晚上临睡前才回来。 方诚然和祝熙之的人缘实在太好，只要他们两回房间就有朋友串过来聊天,还会偷偷分一些自己藏起来的零食。 优等生每天要练功到下午六点到十点,排名靠后的人则会花更多时间。 也正因如此,熄灯时间去排队洗澡打水的人格外多，聊天声唱歌声在哗哗水声中轻快又散漫。 突然不知道是谁惊叫了一声。 “柜子里有蟑螂！！” 这一嗓子嚎下去,各个宿舍都条件反射地去查自己这边的柜子。 “我这里也有！！” “新搬过来是容易出这种问题，放松……” “蟑螂啊啊啊——” 一帮大男生平时恨不得把猛男两个字写在脸上，这会儿反而慌的不行。 偏偏北方的蟑螂个头小动作灵活，被拖鞋啪啪砸好几下愣是在地板上打转逛街，跑的飞快。 祝熙之原本趴在上铺边缘，悄悄观察傅明年在用五线谱写什么。 走廊上乱糟糟的一片嬉笑，屋子里突然也有了几声极微小的窸窣声响。 某黑色生物悄无声息的从桌角滑了过去。 小雪豹子一秒警觉,噌噌噌翻身下床把傅明年拽到旁边：“明年！有虫子！” “有虫子不是很正常吗。”傅明年试图挣脱开：“你放——” 话音未落,他也看到桌角那只过分硕大的蟑螂。 “嘶——”他喉结一动,努力保持镇定：“祝熙之你把它弄死！” 祝熙之懵了几秒，反手抄起拖鞋丢了过去。 然后正中顾少初放在墙角的网球袋。 橡皮擦大小的蟑螂动了动触须，突然就往他们这边爬了过来。 “祝祝祝祝熙之！！” “傅第二我们直接跑吧这玩意实在太大了——” 两少年同时拽开门想出去叫救援，一扭开门把手薄环就站在门口。 左手一个黑色小塑料袋，右手里还握着一长瓶杀虫剂。 “嗨。你们屋子里也有蟑螂吗。” 他们两同时呆住，发现薄环身后已经围了一长队其他宿舍男生，满脸都是看黑手党老大般的神奇敬畏感。 “有——在那！”祝熙之反手一指：“桌上！” “看到了。”长发少年点点头，喷药剂放纸巾捏走蟑螂一气呵成，用手拿起尸体时毫无压力。 然后把装着一堆死蟑螂的塑料袋打了个结，挥挥手道：“走啦，有事叫我。” 傅明年和祝熙之懵懵地站在门口送他走。 “谢……谢谢。” 薄环一出去，其他宿舍的男生又围了过去。 “小环小环——我房间好像有壁虎！” “我们宿舍卫生间有蜘蛛呜呜呜环环救我——” 傅明年在门口看了半天他的背影，心想这难道是薄家的家族遗传。 当哥哥的薄玦看着也是古典美人，白净高挑很有气质。 一上节目玩□□填弹药比谁都熟，三棱匕首能在手掌心里翻出花来。 薄环是这层男生里也显得略纤细温和，但是…… 旁边的祝熙之突然一拍脑袋：“我忘了加他微信了！” 薄环风淡云轻地收拾掉四五间宿舍的不明生物，还收到闻讯赶来的舍管员投喂的一长条巧克力，垃圾袋一丢转身回宿舍看书。 刚一开门，旁侧有个少年在靠墙站着等他。 “回来了？” “嗯，”薄环笑着点头：“小事。” “别动。” 时嘉年侧身拿了灭菌湿巾过来，握住他的手腕帮忙消毒。 薄环怔了一下，还是很听话的任由他握着手。 “我有洗手哦。” “指甲缝洗干净了吗？” “唔……” 时嘉年低着头帮他把指尖的缝隙一寸寸擦拭好，灰蓝色的瞳孔犹如寒水。 薄环仰着头看了好一会，突然道：“如果我是观众，也想把票都投给你。” 少年专注地帮他擦干净手腕，低笑一声道：“为什么？” ……你真的好好看。 薄环脸颊有点红，没再吭声了。 《夜火》一共有四分钟，十二个人需要重新编舞分歌词，协调和配合起来也格外麻烦。 刀群舞，震撼点即是数人整齐划一的利落动作。 真要练习起来，要求在每个小节，每个定点，所有人的肘关节、膝盖、手腕等等视觉点，全部都在一条水平线上。 当初a练这个时完全是靠六个人齐心协力一点点磨合出来，现在的模拟男团都是临时组的班子，凝聚力并不算太强。 第一天练五六十遍还不算什么，到了第二天第三天，渐渐就有人吃不消了。 ——这特么比军训还恐怖啊！！ 跳舞本身就消耗精力甚多，还要随时保持表情管理和唱跳配合，一天折腾下来睡觉都能鼾声如雷。 听说方诚然那边被封今死亡训练之后，晚上呼噜大到隔壁宿舍都想报警。 霍刃照例日常去看顾点拨，发现了几个小细节。 傅明年无疑是早就学过的。 而且是肉眼可见的自我要求严苛，即便是背过身不看屏幕跳舞，手腕扬起的弧线和力道都堪称精准。 “明年跳得很好。”他温和道：“但有时候不用全部照搬录像里的高度和弧度。” “每个人的身体有不同的平衡性和柔韧性，有时候你需要对着镜子反复看，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肢体语言表达风格。” 傅明年被在意的人夸了一句，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谢谢老师，我会调整的。” 霍刃笑着点点头，继续去看顾其他学生。 韩央舞蹈基础较弱，但每天晚上都会和小环一起各练各的在排练厅呆到很晚。 听说有几个学生会去轮流陪他们跳舞，都处在很不错的状态里。 他转过头看向顾少初，用报纸筒帮忙调整肘部和腰际的位置。 少年并不习惯这种碰触，会侧眸看他的眼睛。 霍刃微挑眉毛：“空间定位很重要。” 顾少初一进群体里，个人优势就不够突出，心里会有隐隐的焦躁。 他缄默地跟随着霍刃的教导，半晌才开口。 “老师……”向来倨傲的人再开口时，有种别扭的可爱：“这一节我不太会。” 小雪豹子尾巴一晃就凑了过来：“我会！我教你！” 顾少初憋了几秒，求助般看向霍刃。 “没事，我带他。”霍刃熟练地把祝熙之赶回原位，示意傅明年盯着他一点，领着顾少初重新过高频抖闪的动作。 “先把单次动作练熟，然后再慢慢提速。” 旁边的学生都不好意思求助，这会儿忙不迭都跟着学。 一到这种时候，老师和学生的差距就高下立分。 按实际情况来说，这儿的学生大部分都有街舞基础，随便到哪个高中大学去，都可以轻松成为帅气独特的焦点人物。 但霍刃是从业六年的顶流艺人。 他的身体每一寸每一节都被雕琢到了极致，不仅是流畅线条白皙皮肤天然吸睛，对神经和肌肉的控制也张弛有度到极致。 哪怕没有bgm配乐，随意一节示范都似乎让人能一秒脑补顿挫鼓点，节奏感如影随形。 他一抬手一旋转，就好像天生聚光的存在般能引走所有人的视线。 跳跃回身，伏低后扬，哪怕是在人间蒸发一年以后，都有种不可思议的完美。 亲眼看霍刃跳舞是一种享受。 哪怕只是十几秒的示范，只要一眼看到他的侧影，就好像能回想起有关a的辉煌五年，有关他本人的无数传奇神话。 少年们在这一刻都有种虔诚的安静。 他们竟有机会站的离他这样近，近到可以目睹这样酣畅淋漓的原版《夜火》，以及万众信仰般的偶像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顾少初敛气凝神的看了许久，解散后又闷不做声地独自练了四五个小时。 站在过于优秀的人身边会很有压力。 却也能感觉到自己在真实的活着。 相比之下，另一端由裴如也主导的练习厅则气氛欢快很多。 裴如也工作忙碌，基本是隔一天才过去一次，其他时间叫卫戒过来领着小孩儿们跳舞。 但每次来教学生的时候，也至少会呆一个小时。 ——对于他这种身家的人而言，已经是极其昂贵的礼物了。 《寒芒》是二专里知名度很高的一首歌，节奏明快风格强烈，而且编舞是典型的urban。 urban不是某个特定舞种，更倾向是一种舞蹈的表现形式。 它糅杂了多种不同舞蹈的精华，更注重控制和延展。 一旦被完整呈现，舞者就会‘活’起来。 每一处关节每一寸韧带都仿佛能自动找到最合适的连贯互动，举手投足都既自控又随性，是绝对秩序下的另类自由。 裴如也对练习生们一向慷慨，跳舞时魅力尽数张扬，随意摇晃一段都能把少年们撩的喉头发干。 好些小孩半夜睡不着嘀嘀咕咕，哀叹自己怎么没有早生几年。 我要是09年参加了那场招募！！岂不是可以跟着裴神霍神日日年年一块跳舞！！！ 可恶！！好酸啊！！！ 一个小时的课程很紧，三四个技巧要点从掌握到领悟需要身体和大脑的同时响应。 裴如也过去看顾一次，学生们跳一节课比平时练一整天还累。 临下课前大伙儿瘫的瘫趴的趴，还舍不得老师走。 众人絮语之际，薄环靠着陈元青的肩，冷不丁举手提问。 “师祖，你以前也是这样教霍老师的吗？” -2- 所有人一瞬噤声。 裴如也动作一顿，淡笑道：“不，要严厉很多。” 那柄白玉竹刀教会了他们很多事情。 比如痛苦是淬炼的必要途径。 有人在小声抽气。 这还不够严吗！！您隔一天来一次我们都快扛不住了！！！ 他们也有隐隐约约听说夜火的那些玩笑，但这会儿根本没人能当真。 就师祖上课的这种严谨状态和恐怖能力，几年下来别说爱情了，半条命不搭进去都难啊！！ 也就霍神能适应这么高强度的训练—— “诶？”薄环好奇道：“那霍老师和我们一样大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状态啊？” 旁边的练习生们默默旁观。 有背景就是好啊，这么八卦的问题都敢随便问。 “刃刃十七八岁的时候……”裴如也回忆了片刻：“很倔强，学跳舞时对自己下手很狠，但是很可爱。” 刃刃两个字一叫出口，学生们莫名地又感觉自己被撩到。 等等！！这个语气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大魔王又变苏这么多！！ 裴如也对朋友对同事都友好客气，其实真正亲切对待的人，就只有霍刃一个。 霍刃当初在镜头前喊了一声老师，裴如也这会儿在练习生们面前唤了一声刃刃。 他们两都感觉没什么问题，然而旁边的人在听到时简直缓不过来。 不怕风流人乱撩，就怕这种平日里冷感的人突然动情。 无意中叫这么一声，没谈恋爱的都扛不住。 薄环眯着眼笑：“刃哥那时候肯定特别粘您。” 旁边的人已经想试图冲过来捂嘴了。 你少说点大实话！！这是能随便当面说的吗！！！ 裴如也勾唇点头。 承认也罢。 他又开始怀念当初少年青涩撒娇的样子。 时都音乐学院，涌风楼c202阶梯教室。 青年讲师侧身板书一长串的德语名词，字迹华丽俊逸，长发在朗风中微微扬起。 没有一个学生敢偷偷拿手机拍他。 现在是六月，正是课程难度全面飚高的时候。 网上都在传偶像是草包是花架子，一帮大学生真碰到一线退役下来的薄教授，完全处在被吊着打的苦逼状态里。 为什么有些课讲着讲着就开始飚英文了啊！！ 为什么我学个古典乐还要查那么多文献啊！！！ 为什么这老师布置作业布置论文都没人拦着啊！！！ 疯狂鞭笞当年网暴池霁的那群人已经成了这批学生的固定解压行为。 都怪你们！！！ 你们要是不瞎几把放炮乱骂人池池会得抑郁症吗！！ 池池不得抑郁症a会解散吗！！！ a不解散我们今年考试会这么难吗！！！ 死人渣，还我学分还我绩点！！！ 台上台下都全神贯注于知识传承中，窗外的身影反倒没怎么被关注。 正是上课时间，走廊基本没有其他的无关人游荡，只有另一个身着深灰色西装的青年在遥望讲台。 龙笳刚从谢敛昀那领了个差事，这会儿心情很好的在等暧昧对象下课。 他如今成熟出挑了许多，带着几分商务往来时沾染的锐气。 龙家肯出力与裴家酝酿还击，也是看在龙笳肯回来给家里帮忙的份子上。 从前他和薄玦都被锁在a，个人自由不多，工作关系和私人关系几乎没有边界。 现在诸事调和修正，再过来接薄玦下班，就多了几分随心所欲的自在感。 他们又有两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酒会一碰面，龙笳几乎是把整颗真心都藏在哄劝里，拉着初恋胡来了半夜。 他本想睡醒后把话说开，哪想到薄玦半夜四点开车回家，还找谢敛昀乱哭一气。 再登门好好解释哄劝，薄玦还是别扭的什么都不肯答应。 但总归是和解了许多。 他们在离开a前没有相爱的资格，离开以后却要重新再等待时间。 谁都不敢把握，自己能百分之百扳倒韩渠，并且毁掉他的苦心经营的所有，乃至整个韩家。 从恨意来说，这是绝不能放下的宿命。 从理智来说，他们每一个都要继续活。 真要孤注一掷，什么都不顾了不管了，拼了命也要给池池复仇，那确实阻力不大，找个节点就能拼一个同归于尽。 可他们每个人的事业和人生不能全都为了这一件事尽数砸出去。 事业，家庭，人生，未来，这些全都是牵制的因素。 ——也让这场复仇变得格外漫长。 龙笳出神想着，单手插兜靠在浮雕柱旁，落影有种不自知的俊美。 薄玦刚好写完最后一行，转身准备回答学生的提问。 乍一抬眼，就本能般目光穿过数十排学生，望见窗外的男人。 他怔了几秒，以为自己是太想念那个笨蛋，以至于最近看错人影太多次。 ——龙笳怎么会来这里？ 龙笳回过神，噙着笑招了招手。 薄玦半晌没反应过来，其他学生也纷纷顺着视线看过去，有几个女生几乎是一秒认出来这是谁。 龙笳！！是龙三少爷！！！是活的龙总啊啊啊！！！ 龙笳居然来我们学校了！！而且还是特意来找我们薄教授！！ 现在可以拿手机拍吗我好想拍啊这个对视太绝美了我不行了—— 晨光卷着尘埃在空中标记两人的距离，远处还有小提琴和钢琴声交缠来去。 薄玦攥着粉笔站立好几秒，匆匆放下书说了句‘你们先自习’，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教室里一片轰动。 一帮学生交头接耳小声感叹，没一个人敢不要学分拍照发微博。 握草！！龙玦难道是真的吗！！ 薄教授怎么好像杀人的气质都收了不少！！！ 龙总真的好帅啊这就是教科书级别的年少有为帅气总裁好想嫁！！！ 薄玦如今已经很少快步冲出去迎接谁，走出教室时差点习惯性抱上去。 他在男人面前硬生生止住脚步，又习惯性摆出冷漠表情。 “什么事？” 龙笳饶有兴趣地打量他的伪装。 “不欢迎我啊，那我先走了。” 说着就转身往回走。 “别闹，”薄玦努力绷住严肃感：“是有什么事吗？” 龙笳看了眼一阶梯教室的好奇学生，毫不忌讳地张开双臂抱了他一下。 学生们：噫哦哦哦哦哦—— “想你了，过来等你下班吃饭。”他接着长发的掩护轻咬了下他的耳朵尖：“小薄教授，两个月都没见，想我没有？” 薄玦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个狗男人在一百多个学生面前撩到站不稳，偏偏好久没被拥抱过了还没办法把这人推开。 只能压低声音凶他：“你做什么，我还在上课呢。” 倒是连咬耳朵这种事都不记得拒绝了。 龙笳意犹未尽地又咬了一口。 “龙——笳！” “没什么意外，小夜莺状态很好，谢敛昀找你有事，我替他过来。” 男人松开他，还顺手用掌心捋了两下如墨长发。 “继续上课吧，我在外面等。” 薄玦匆匆看了眼时间。 还有三分钟下课，今天的论文还没布置。 “你别乱跑。” “好。” 他仰着头多盯了龙笳几秒，涨红了脸往教室走。 阶梯教室里的学生们目睹到全程，虽然不知道这两尊大神聊了些什么，但已经控制不住了。 哪怕什么都没听到也好想狂叫啊！！！ 他们居然在抱抱诶！！ 龙总撩头发的动作好性感啊靠！！！这是公开犯罪！！！ 这两人不是早就不做偶像了吗怎么一碰面就好像突然开始营业了！！！！ 薄玦面无表情地敲了敲讲台。 “还看？” 还在专心盯迷人龙总的学生们齐刷刷扭头回来，特别乖巧特别听话也特别躁动。 薄玦这会儿也脸上发烫，绷着声音转身写论文要求。 “我布置一下作业。” 写了几行字，又下意识转身看窗外的人。 龙笳笑着抛了个飞吻，明骚的坦坦荡荡。 薄玦冷冷盯他一眼，背对着所有人继续把后面的半句话写完。 却也忍不住扬起笑容。 第164章 第 164 章 薄玦提前了一分半下课。 他清楚上午最后一节课铃声一响,这栋楼的一帮熊崽子都会狂奔着去抢饭。 ……今天的目击证人已经够多了。 小薄教授脚步匆匆地拽着龙总去地下停车场，后者心情很好的慢悠悠跟着。 “去喝竹荪鸡汤？还是去你喜欢的那家粥店？” 薄玦几乎是把他塞进驾驶座里，揉着额侧叹了口气。 “招摇成这样,你也是真不怕被看到。” 龙笳侧着身发动引擎,多看了他一眼。 “被看到，然后呢？” “什么然后？”薄玦下意识道：“你难道觉得这样很好？” “我来接你一次,这些学生自然会大惊小怪。” 男人不紧不慢地打着方向盘，还递给他一盒刚切好没多久的甜桃子。 “天天来接,也就不会当回事了。” 薄玦抱着保鲜盒一时间看不清楚这人是真糊涂还是真聪明。 他们现在仍然被狗仔盯着,这很正常。 狗仔都是闻着爆点猛料去的苍蝇,恨不得把一个焦点人物从出生到老死的一切讯息都拿来变现换钱。 不管在池池离开之前，还是离开之后,这个世界其实都没有改变过。 人们争论，控诉，然后遗忘。 现在真实改变的，只有他们两人。 如果恋情曝光,时都音乐学院未必会有什么太大反应。 再过一年半就要全国同性婚姻合法化，普通人出柜阻力不大，公众人物仍需要更多理解。 但他们已经不是需要对任何粉丝负责的偶像了。 薄玦低着头抱着保鲜盒想了一会,终于找到一个比较温和的拒绝理由。 “我们还没有交往，不用天天接。” 现在还是混乱不清的前男友兼初恋关系。 “是我在单方面追你。”男人示意他给自己喂一块：“小薄教授，赏个面子呗。” 薄玦心想这家伙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莫名其妙地听话喂了块桃子,还拿纸巾接着怕弄脏龙笳的西服。 “好吃。”龙笳眯着眼笑。 当年在十七楼的时候,龙笳把主动和被动都转化成薄玦的自由选择。 他体谅薄玦时时刻刻要关照看顾三个弟弟,摁住太多想念与亲近，最后还是因为一个吻前功尽弃。 薄玦心里总是顾虑太多，现在转换角色做了特聘教授，不知不觉减少了很多焦虑情绪。 “我不太习惯你这样。”他低着头用指腹触碰着保鲜盒边缘：“也不是讨厌，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枷锁好像已经都卸下，又好像仍然保持着禁锢。 龙笳沉默几秒，再次多看了他一眼。 “薄玦。” “什么？” “我以前觉得，喜欢你，就应该把选择都交给你，让你随时可以感觉到自由。” 红灯转绿，龙笳打着方向盘往左，不知是在观察路况，还是在掩饰情绪。 “后来分手很久以后，我才突然明白一些事情。” “有时候我们逃避选择，只是在逃避未知的结果。” “可是很多事，如果我替你去选，我来承担这些选择所对应的代价，一样是在保护我和你的未来。” 薄玦讶异地看向龙笳，两人短短对视一秒，心口仿佛有什么在被同时疏通打开。 他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又抿着唇皱眉思索，良久才低低应了一声。 “我做的也不够好。” 龙笳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怎么舍得怪你。” 午餐地点选在一家老汤馆里。 店面不算大，是很有烟火气的小巷馆子，但是用砂锅熬的猪肚鸡汤堪称一绝，鸽子煲的味道也相当不错。 顾虑说开之后，吃饭都胃口好了许多。 两三碟清爽小菜，配合油腻被撇干净的奶香鸡汤，在春末喝起来滋养又舒服。 薄玦眯着眼喝汤，龙笳心情大好地撑着下巴看他。 直到这顿饭快要结束，才想起来还有好友的正事没有说。 “下期节目封姐要去美国开演唱会，缺个代班的导师。”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薄玦慢条斯理地重申立场：“我去是给刃刃面子。” “那当然。”龙笳笑道：“谢敛昀还托我问你，出场费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能不能打个七折。” 薄玦凉凉看了他一眼。 “定多扣个青菜粥的饭钱，别的甭想。” 龙总裁温柔颔首：“薄教授一看就勤俭持家，跟我特别配。” 汤馆离薄玦住的高级住宅区有一点五公里。 他们吩咐司机过来取车，一起肩并着肩，慢慢散步回家。 这是很陌生又奢侈的体验。 一路走回去，有很多路人都认出他们两人出来，甚至不打招呼就在悄悄偷拍。 薄玦头一次没有再顾虑任何事，就靠着龙笳缓步往回走，和他聊不痛不痒的琐碎话题。 他再度被引导着曝光在这个世界里。 多走一步，内心的惶恐不安就落定一分。 不是藏在学校的掩护里，不再藏在薄教授这个身份之中。 坦荡而放松的呼吸清新空气，看街边溜达的蝴蝶犬，想停下看看橱窗里的小物件时随时都可以。 他从前只敢在国外肆意购物。 如今真握着纸币从老爷爷的糕点铺子里买些桃酥鸡蛋糕，都有种不真实的庆幸感。 还是有很多人在看着他们。 在窃窃私语，在好奇询问，或者冲过来请求合影签名。 但那些人会习惯的。 这个世界也会习惯的。 龙笳颇为绅士地陪他散步了一路，忍住了没有公开牵他的手，然后在公寓门口礼貌告别。 “你今天……确实是很有分寸的追求者。”薄玦拧开钥匙之前，慢悠悠地评价了一句。 他对他的初恋一向没有抵抗力，如果龙笳希望现在进去做些什么，他未必会拒绝。 并肩散步一会儿都可以点燃情愫，似乎有点可耻。 龙笳低头一笑，倾身靠近了他。 他们很久没有接吻过。 这一秒距离越来越近，像是一次约会后即将完美收尾的句点。 鼻尖在靠近鼻尖，轻缓气息在扑上脸颊。 薄玦从未在门口与谁这样亲密过。 他心跳快到仿佛自己在打破多年的禁条，肾上腺素都因为犯罪感在急速上升。 却仍旧诚实地仰起了头。 可是没有亲到。 他靠过去的那一刻，龙笳微微往后移了一寸。 薄玦下意识地又往前凑了一些，对方却仍旧引诱般的又往后移了些许。 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可及的吻，突然挠得他心痒。 他用目光询问和呼唤男人过来吻自己，龙笳却抬手帮他理顺长发，尾音里隐着笑意。 “我要被委派到国外去两个月，处理完项目再回来。” 我想要你想着我。 每天每秒都想吻我。 薄玦深呼吸好几秒，努力把自己暴露出来的情意掩盖住。 “注意身体，少喝咖啡。” 他把语调控制的轻松随意，内心还在惦记刚才没有得到的那个吻。 “刃刃那边……我等会回个电话。” 龙笳低头望着他，一直没有说话。 薄玦别开眼神，拧开钥匙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真的……不亲吗。” 男人摇摇头，仿佛温和的野兽。 薄玦也没想到今天出去吃了个饭怎么就走到这一步，这会儿询问时有种难堪的窘迫。 他还在渴望刚才没有得到的那个吻。 “……那抱抱呢？” 下一秒，他就被猛地抱进怀中。 身体有一瞬失重，这个拥抱用力到像被接纳又像被禁锢，带着压抑太久的渴望。 “你现在感受到了吗，”男人在薄玦耳边呢喃道：“每一天，我都像你现在这样。” “想每天看到你，想像现在这样抱你，想不停不止的吻你，想要和你在床上做整夜的爱，想到快要疯掉。” “薄玦，我们分手这么久，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煎熬的撑到现在。” 薄玦突然被浸在龙涎香气味的怀抱里，耳边温热气息尽是炽烈到极点的情思，无所适从到有一瞬的失神。 “龙笳……” “我欠你一个吻，先欠着两个月。”龙笳俯身用鼻尖蹭他的耳廓，声音都被气息搅乱到模糊又缱绻。 “你欠我分手以后的八百四十七天。” “日日夜夜，每分每秒。” “你还不完的。” 薄玦发觉这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香水了，一时间任由他抱着自己磨蹭脸颊，然后低低叹了口气。 “算了，叫司机过来吧。” 龙笳难得放肆一回，这会儿突然有点警惕。 “叫司机来做什么？” 薄玦转身把钥匙抽出来，门重新关好。 然后像安抚大狮子般摸了摸他的脸。 “去找个教堂订婚，省得你成天惦记。” 他们其实已经生疏接近三年了，既不熟悉对方如今的生活，也没确认过彼此的变化。 记忆都停留在三年前，在分手以后就没有再怎么更新过。 现在突然订婚还真就冲动又冒险，根本不像薄玦会考虑哪怕一秒的选择。 龙笳第一时间怀疑他是被自己气傻了。 “中指戴订婚戒指还挺好看的。”薄玦思索了片刻：“买个蓝宝石的，不要镶碎钻。” 龙笳定定地看着他。 “你没有开玩笑？” 薄玦凉凉反问：“你希望我现在反悔？” 男人抓着他手腕就往回走，轻快到快蹦起来。 还超响的亲了一下手背。 -2- 考虑到营养补充和休息必要，公司强制安排了每天半小时的水果时间。 竞争太激烈，真怕有些小孩偷着通宵练舞把命都交代在这。 虽然这很像安排幼儿园小朋友们定时吃东西，但也算给了男孩儿们完全正当的放松理由。 芒果火龙果葡萄柚应有尽有，要在食堂休息满半个小时才能出去。 大家剥着果皮围坐好几桌，吃着吃着就聊了起来。 最常见的话题之一，就是‘为什么想要来参加这个节目’。 有音乐梦想的不少，有各种稀奇古怪理由的也有很多—— 像傅明年祝熙之这种练习多年的自然不用说，时嘉年韩央薄环都算专业对口，这会儿都在吃东西听别人唾沫横飞的讲故事。 薄环因为和哥哥视频电话耽误了十分钟，过来的时候芒果已经被分完了，桌上只有其他水果。 他趴在顾少初旁边左右看了好几眼，兴致阑珊。 “对了，元青是哪个系的？” “机械工程，”陈元青淡笑道：“看起来不像，是不是？” 第一次出场时，陈元青穿的就是与其他人迥然不同的汉服，如今换上现代风格的短装，看起来仍旧清俊有气质。 他会吹竹笛，会跳扇舞，确实和大家的画风都不太一样。 祝熙之玩了会儿他的竹扇，扑哧扑哧的给大家扇风。 夏天快到了，随手带一把确实方便。 “元青感觉还挺适合来做练习生，”傅明年笑道：“仪态嗓子都好，也有舞蹈基础，还可以给舞台增加很多特殊的感觉。” “其实，”陈元青想了想，还是如实说出来：“这次参加节目，是帮朋友顶班来着。” “顶班？” “大学里的舍友想出名做明星，临进组之前生病住院要迟一周，就拜托我去公司里跟节目组通融几句。” “——诶！！！” 刚好副导演也在现场，又发现他穿着打扮都和其他人不同，当场就面试完劝他进组试试。 然后就有惊无险的一路闯到这里，人气居高不下。 “那你舍友会不会生气啊。”薄环担心道。 “不会，他住院的时候和隔壁床恋爱了，还说要请我吃饭。”陈元青失笑道：“也算我运气好。” 顾少初瞥了眼薄环：“不补充点维生素？” 薄环趴着不动了：“不饿，算了吧。” 陈元青随手切好自己餐盘里的半个芒果，递到他的手里：“帮我分点，我得控糖。” 咦——有芒果了。 薄环快速擦擦手，捧着吃的超开心。 顾少初意味深长地盯了一眼陈元青。 “现在又饿了？” 薄环小口小口地啃着，舍不得立刻吃完。 “这是元青哥给我的。” 祝熙之瞧出来了点什么，扭头小声道：“我也好想再吃点芒果。” 傅明年看了眼他桌前的一摊金黄果皮。 “你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芒果不够。” 顾少初餐盘里还有一整个芒果。 他抿了口酸奶，把芒果推了过去。 “我对这个过敏，也不知道谁拿过来的。” 陈元青笑着用食指按住了还在咕噜打转的果实。 “巧了，我想带一个回去，少初好体贴。” 顾少初扬眉看他：“这会儿又不控糖了？” 薄环捧着半颗芒果看他们两，还抽空舔了下指尖的甜汁儿。 “小环，”陈元青笑眯眯道：“你觉得少初哥更喜欢你还是喜欢我？” 顾少初抿着唇盯他。 祝熙之突然啊了一声：“我的外套被溅了好多汁儿啊，傅明年这个怎么洗来着！！” 傅明年：“……” 前四天用来练熟唱熟，第五天飞行导师正式空降，接替主导师进行二次辅导。 谢敛昀再见到江绝时有些感慨，原本想和他透露些什么，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 他们简短而克制的打了个招呼，没有再提记忆深处那个共同的朋友。 霍刃和裴如也这会儿都不在录制大楼，由助教们引导他们去不同的练习厅参观熟悉。 江绝去了《夜火》组，谢敛昀则去了《寒芒》组。 谢敛昀其实有点怕看到裴如也。 他虽然都转行做制作人了，但在裴神面前教别人跳舞实在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当年在十七楼的时候他和薄玦都快被抽成斑马，现在宅了不知道有多久，未必有这帮后生灵活。 心里怂归怂，表面还是要把冷冽气场放出来。 果不其然，他面无表情地大步走进训练厅，一帮训练生被震到屏住呼吸。 ——一看就好厉害！！不亏是传说中的a双商担当！！ 谢敛昀绷着表情环视一场，确定自己伪装的很成功，冷冷道：“我不是来教舞蹈的。” “裴导师是国内最顶尖的舞者之一，希望你们珍惜和他共处的时间。” “我这一次来，给你们分享的经验是，跳舞时的眼神。” 训练生们跟木偶似的齐刷刷点头。 薄环忍不住笑了一声。 谢敛昀这会儿才看到第二行的薄环，冷酷表情差点没绷住，心想真是操了我该去隔壁组。 薄环前前后后回国好几次，对十七楼六个人熟的不能再熟，还目击过几回他的暴躁老哥怎么拎着谢敛昀一顿爆训。 ……不行，绷住！！ “先跳一遍。” 大伙儿会意点头，在音乐响起时都有点紧张。 他们虽然也敬畏霍刃，但好歹也断断续续见了两个月。 在原唱原作面前跳他的作品……这完全是公开处刑啊啊啊！！ 谢敛昀原先还不太自信，真看见这帮熊孩子跳完，心里还是长松了一口气。 果然不是他跟薄玦跳得不够好，是其他四个队友太变态。 a训练强度高到地狱级，考核标准以霍刃为平均值，时间久了就容易有认知偏差。 但其中任何一个人单拎出来，其实都可以轻松吊打现在的后生。 ……毕竟也是能拿osc皇冠奖的真实水平。 一遍跳完，谢敛昀已经放松到抱臂一一讲解矫正，还当着他们的面跳了一段。 有关皇冠的每一首歌，他和他的队友们在舞台和练习室都跳过上百次，肌肉记忆早已深刻到入骨的程度。 半段跳完，少年们都忍不住啪啪啪鼓掌，谢敛昀却下意识地看了眼窗外。 他总觉得其他五个人也应该在这里。 他们本来应该是六个人，去哪儿都是六个人。 他推了下眼镜，侧头继续指点动作不标准的学生。 是方向不准，是下肢不稳，又或者是脚步速度没有跟上。 曾经自己在舞蹈室里半夜苦训的舞，现在也成了用来教育后辈的又一篇材料。 “下一个……” 谢敛昀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正对笑盈盈的小白天鹅。 谢狐狸一瞬恢复冷静，语气没什么起伏：“动作力度不到位，需要多练。” 转头就继续往后走。 “谢老师。”薄环唤了一声。 谢敛昀已经闪到了后排，很敷衍地嗯了一声。 “我没听太懂，能再解释一下么？” 谢敛昀心想我再解释你哥就提刀来见了，平直道：“不懂就去看录像。” 旁边的一众练习生心情也跟着一上一下，这会儿简直是在现场探究a未解之谜。 谢敛昀跟薄玦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他对他弟弟这个态度是几个意思？？是特别熟还是理都懒得理啊？？？ 话说谢老师又变瘦了点儿……这不太科学啊…… 等三排学生校正完，谢敛昀回到主位，目光聚焦在后墙的海报上，无视某个还在瞅他的乖巧小朋友。 “下面回归正题。” “表演的最终目的，是要让观众能看到你，同时也要记住你。” “如果你选择平淡无奇的常规表现，只会被忽略和忘记。” “所以做偶像这一行，拿及格分就等于失败。” “人和人的直接交流，首先就在眼神上。” 他身体微倾，终于注视他的临时学生们。 “这里常用的技巧之一是，要么成为最危险的掠食者，要么成为最柔软的猎物。” 少年们都有些诧异。 “这算是人类残留的生物本能之一。” 谢敛昀摘下眼镜，任由摄影师给自己来了个特写。 他深呼吸一秒，再度睁开了双眼。 一瞬间变得凛然锋利到极点，几乎像长刀般能划开所有人的内心防御。 有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眼睛却在不由自主地看着他。 谢敛昀缓缓闭眼，在三秒后又再度睁开。 这一次，狐狸眼却蒙了一层雾气，茫然湿润，还沾了几分温柔。 练习生们当场石化。 这——是什么神奇技能啊喂！！！ 原来当偶像还要学这种东西吗！！！ “总而言之，”他戴上眼镜，招了招手：“你们先对着镜子练习一下。” 另一侧。 江绝走进练习厅，侧头望了眼还在放映的《夜火》舞台录像。 “大家好，我是江绝。” 他对着练习生微微鞠躬，淡笑了一声。 少年们忙不迭诚恳回礼，看见这个今年大火的青年影帝时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今天我来用方法派的技巧，教你们怎样在舞台上入戏。” 第165章 第 165 章 江绝虽是表演系科班出身，但出道的第一部作品就是《星途》,并且借此斩获了当年的最佳新人奖。 他扮演的失忆偶像越羽几乎契合所有追星族的幻想,在电影中的唱跳表演堪称专业。 ——戚麟当时还把他带去了spf实习感悟,教了不少专业相关的内容。 如今江影帝过来执教,在练习生面前依旧平易近人。 “除了舞蹈动作、唱歌发音方面需要练习以外，戏感也是演绎作品时必要的东西。” 江绝侧身看向屏幕上投影的《夜火》歌词，询问道：“哪位同学愿意出来感受一下？” 寂静忐忑之中,顾少初往前走了一步。 “很好,”江绝看向他的胸牌，温和笑道：“顾同学，你在演绎这首歌的时候,共情状态怎么样？” 顾少初微微摇头。 他没太多感觉,唱歌时感情并不算饱满。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用你自己的亲身经历,去找这歌词里的情感记忆。”江绝用报纸卷一点屏幕,如同催眠师一般沉声道：“这首歌唱的是黎明前夕,野心在黑夜中燃烧的烈火。” “顾少初,你最失败压抑的那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顾少初目光一定,下意识地看了眼身后的所有同学,还是如实坦言。 “三年前的最后一场比赛。” “很好,那场比赛最后怎么样？” “抢七,然后输了。” 顾少初在参与这场排练时,一直表现的相对内敛和平静。 可是一提到过去的遗憾,眼神都开始无意识转变。 他后来赢了很多次。 更大规模的赛事，更加强劲的对手，以及更高层次的荣誉。 可是再想起那个失败，不甘心和怒意还是会在脑海深处如同荆棘藤蔓般攀附而上。 如果当时战术改变半分—— 如果当时他最后没有失误—— “记住你现在的情绪。”江绝凝视着他的双眼：“你其实记忆的很清晰。” “被压抑的状态，被否定的不甘心，还有所有复杂又细微的内心情绪。” “现在我们再跳一遍。” “在副歌之前，顾少初，你要保持现在的这个状态。” 祝熙之站在第二排，全程茫然又好奇，甚至想再举手过去和江老师聊聊天。 他们和江绝大概相差五六岁，但从气质和阅历方面来说，又好像遥远到有云泥之别。 他眨眨眼，再次确认自己的那种感觉。 裴老师，霍老师，江老师，封老师。 似乎每一个赞誉满身的传说级人物，都有种涅槃重生后的特殊气场。 音乐再次响起，少年们开始旋转着聚集分散又汇合。 祝熙之侧头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又看了一眼耐心引导的江绝。 他们会不会也即将踏入一段旅程，以队友的身份共同去经历些什么？ 傅明年专心观察着顾少初蜕变般的骤然进步，良久才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祝熙之。 小雪豹子晃着尾巴在神游。 江绝临时出去接了个电话，练习生有几分钟的休息时间。 “在想什么？” 祝熙之晃了晃脑袋：“我也不知道。” 傅明年还在观察顾少初的眼神，半晌道：“江老师好厉害。” 他本来没懂戏感是什么，可刚才看了半场玻璃镜里顾少初的独舞，都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祝熙之糯糯的应了一声。 “对了，”傅明年突然回过神来，看向他道：“裴老师是不是教过你什么？” “裴老师？” “对，”傅明年试图学到更多技巧：“上期你在裴老师那里学跳舞，然后在舞台上，状态也完全不一样。” “哦那个啊。”祝熙之会意点头，往后退了三步，侧头对助教道：“拜托再放一遍音乐。” 节奏卷土重来的下一秒，他眼睛一眨就扬了笑容，跳舞时动作明烈流畅，又有当时那种说不出的勾人。 像风月场里摇摆而过的纨绔子弟，像危险而不可捉摸的神秘人物，一抬手一侧眸都尽是掠夺感。 傅明年皱眉道：“就是这个，你是怎么做到的？” 江绝刚好推门进来，看到了祝熙之跳舞的后半段。 “就是……裴老师当时上课时说，”祝熙之拉好黑白斑点外套，挠了挠头道：“初学者跳舞时想要撩人，得给自己定位一个足够有特点的角色。” 江绝露出了审视的目光。 “就这么简单？”傅明年讶异道。 “就这么简单。”祝熙之溜回原位，大大咧咧道：“我跳舞时给自己定位的是，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江绝忽然开口了。 “不是特定的人？” “嗯，不是。” “没有考虑过别的细节。” “没有，”祝熙之笑道：“大概想了想，然后就都凭感觉了。” 江绝停顿许久，示意助教回头把这个练习生的联系方式留给自己。 “你也许有潜力成为一个很优秀的演员。”他笑道：“能这样一秒入戏的可不多。” 与此同时，霍刃在spf的总部安排专辑的配乐和运营。 他许久没有回过这个园区，在看到那栋双子大厦时都会心悸一刻。 他们原本就住在隔壁的那栋楼。 十七层，六个人，无忧无虑，平安长乐。 会议气氛有些许的压抑。 人们都敬畏如今的霍刃，哪怕知道他是曾经的知名艺人，也不敢大着胆子再客套询问些什么。 等下属们抱着文件快速告退之后，裴如也关上了会议厅大门，坐到了他的对面。 “我们需要谈谈。” 霍刃回过神来，在看向未婚夫时情绪缓和了许多。 “不用这么公事公办，”他扬起笑容道：“晚点一起回去吃饭？” “现在是商务接洽时间，”男人象征性地理了下领子：“你的这张专辑，原定有十二首歌，已经有九首处在制作中，预计二十天后，也就是七月二十八日发行。” “对，没有问题。” “作为你的经纪人——虽然我这几天都在和龙家那边沟通别的事情，”裴如也注视着他，语气平和：“我的建议是，我们提前卖掉其中的三到六首。” 霍刃怔了几秒。 “……卖掉？” 他和裴如也已经认识了太久，知道对方根本不缺钱，也没有半分贪财的可能。 而这里的每一首歌都是霍刃日夜煎熬写出来的心血。 裴如也确认着他的情绪反馈，缓缓地继续往下讲。 “卖到电影，电视剧，甚至是综艺节目里，作为主题曲提前公布。” 霍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 在旧观念里，至少是a没有解散前的旧有认知里，这是一种很掉价的行为。 音乐圈一直有阶级圈，细分在不同的小圈里表现方式也各不一样。 最底层的歌手都逗留在酒吧里，靠唱流行歌赚辛苦钱。 能够拥有经纪公司，发表独属自己的个人专辑，一直是很荣耀和艰难的事情。 制作成本和发行成本都会很高，但也有里程碑般的意义。 三四线歌手、专业科班选手则会献声于大小影视作品的ost。 只有阵容投资足够豪华的作品，才值得大牌歌手主动‘降格’参与宣传。 “实际上，”裴如也斟酌着表达方式，简短道：“时代已经变了。” “现在一首歌想要出圈，完全是碰运气的概率问题。” 霍刃下意识道：“靠实力已经没用了吗？” “不，是听众的选择实在太多了。”裴如也低声道：“我们需要在他们做出选择之前，就让他们反复听见你的作品。” 霍刃这两年因为心理创伤，上网频率一直很克制，也不会在论坛微博过多逗留。 但从2010年到2018年，大众娱乐几乎迎来了一波颠覆性变化。 a是时代衔接处的最后一批幸运儿。 很多人抱怨再也没有听到过好歌，实际情况却是，智能算法在无形中迎合着他们的舒适圈，让固定口味被反复强化。 喜欢古风歌的年轻人可以关注大量的网络唱见，搞摇滚嘻哈的青年可以搜刮无尽的地下作品。 他们根本不需要也不太可能去听兴趣范围之外的新专辑了。 旧时代里，不同风格流派的歌手混在一起，共用同样的推广平台和发行渠道。 如今不同小圈子逐渐固化，能百分百出圈的大火歌曲只有《心肝啊心肝》这种无脑土嗨夜店曲。 ——足够简洁易懂，足够魔性洗脑，也足够适合所有任何场合。 霍刃喉头一动，有几分大梦骤醒的感觉。 “你还记得，a的最后一张专辑吗？”裴如也轻声问道。 “《角色扮演》。”青年喃喃道：“非常成功……非常出圈。” 那张专辑最终拿到了皇冠，从任何角度来说都当之无愧。 裴如也微微颔首，凝视着他的眼睛道：“osc皇冠奖的评选，看三个地方。” “词曲原创度，演唱会现场，以及综合情况。” 这个‘综合’里，既包括了作品对潮流和创意的开拓引导，也涵盖了社会知名度、传唱度、路人综合评价得分等种种。 “我这几天挑到几个很不错的剧本，基本都已经制作完毕，会在这两个月陆续上线——刚好处在全方面的宣传期。” 如果能够共赢引流，对双方而言都会互利颇多。 “有几个虽然没有名气，但在我的判断里，是很好的选择。” 裴如也慢慢解释着自己的建议，每说几句，就停顿一会。 “……刃刃，你在走神？” 霍刃安静了许久。 “你现在每天只睡四个半小时。” 裴如也随即扬眸，神色微变。 “每天八个小时用来经营夜火直播和此刻视频。” “六个小时处理和我有关的所有事务。” “你还要去给练习生上课，和不同高层应酬往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时尾音忍着情绪。 “即使到了这种程度，如也，你还在帮我看剧本。” 为我找最好的选择，效率最大化的方向。 现在挑到了三到六个可以合作的项目，就等于裴如也过去曾经看过数十甚至数百个剧本和策划书。 霍刃甚至没法思考他到底从哪里挤出来的时间，又闷不做声地喝过多少杯咖啡和浓茶。 亲力亲为，不计得失。 而且也从未打算告知半句，自己曾经为了这些事付出过多少，又牺牲过什么。 如果霍刃此刻不问，这些都会像过去种种一样，都被缄默地放在幕后，仿佛只是随手摘了一片叶子般轻描淡写。 霍刃对自己狠的时候没有过半点犹豫，可如今真实看到有一个人为自己奋不顾身到这种程度，反而会无措到想要流眼泪。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值得被你这样地照顾和宠爱吗。 裴如也在这一秒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很少被识破过。 这一刻他可以说出很多积压的情话，在看见霍刃的红眼眶时却只想抱着对方摸摸头，再给一个温暖的吻。 他定定地看了他很久。 霍刃红着眼眶看着他，站起身抱过去，压着呼吸抱紧他的脖颈，用力到几乎想把所有感情都借此表达出去。 “老师……”声音是哑的，沾着慌乱尾音颤抖：“你每天多睡一会儿，好不好？” “我能处理这些事情，我还可以做很多事，不需要被全部分担。” “你说的那些我都会听，我就希望你多睡几个小时，一个月里好好休息，哪怕就空闲一天。” 裴如也任由他紧紧抱着，失笑道：“哪有那么严重，怎么又在害怕。” 霍刃急促地换了口气，苦闷道：“怕把你弄丢了。” 男人侧头吻他的眼尾，垂眸蹭了下彼此的脸颊。 “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喜欢的不得了。 从一开始就足够值得。 霍刃别别扭扭地应了一声。 他松开男人时很想说句‘我也好喜欢你’，哽了半天又觉得这个场合不够正式，只低着头把自己的椅子从桌子对面一路绕弯拖到裴如也身边，闷头趴着。 “其实你可以早点跟我说，我去给他们量身定制几首歌也没什么。” “倒也不用，”男人噙着笑看他：“我舍不得。” 霍刃听着脸上发烫，莫名有种十七八岁时被撩拨的青涩感，把头别到另一边不去看他。 “你继续讲。” 裴如也伸手揉了揉小白狼的脑袋，温声和他讲自己看中的几个项目。 合作公司即将宣发的一档素人综艺，阵容豪华的玄幻电视剧，当红艺人出演的恋爱偶像剧……如此种种，以及并不被业界看好的一部电影。 最后那部《听黄昏的人》是一部悬疑片，投资只有几千万，而且拍摄场景很简单。 导演是蒋麓，主演叫苏沉，两人年龄相差四岁，曾经在知名电视剧里合作过多年。 但在电视剧九季完结之后，他们的职业转型状况截然相反。 一个华丽转身，接连斩获了好几项大奖。 另一个令众人大失所望，如今已被戏谑为烂片之王。 “这个叫苏沉的演员，从前有过……很辉煌的一段过去。”裴如也颔首道：“十五岁就夺得视帝，而且很受老演员和老导演的认可，只是近两年没找到好的作品。” 然后蒋麓在风头最盛的时候激流勇退，今年正式转行成为导演，用低到不可思议的成本导了这部戏。 业界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好这部电影。 悬疑片本来就不好拍更不好卖，苏沉最近两年拍了四部糊了四部，票房最低的那部连四百万都不到——粉丝压根就不买账。 再说了，蒋麓也不是什么专业导演——这根本就是胡来。 霍刃思索片刻，询问道：“你想赌一把的原因是什么？” “剧本。” “那部剧本是我唯一完整看完的作品。”裴如也凝神道：“如果情节惊艳，角色和演员又融合度极高，观众缘不会低到哪里去。” 他珍视霍刃的作品，不会贸然冒险。 如果这个赌被高倍兑现，票房越高，主题歌的传唱度和知名度也越高，是不可多得的大范围宣传机会。 霍刃想了一会儿。 “就分四首，你自由安排。” 裴如也低头又亲了下他的软发。 “明天带你去签合同。” 再回《神佑之选》录制大楼时，江绝和谢敛昀刚走不久。 他们都有行程要忙，发消息约有空一起吃饭。 这半天一过，练习生们像是打过鸡血一样，这会儿已经晚上十点了都没几个人想走。 入戏真爽啊！！ a变o变a真爽啊！！！ 放我去跳舞我还能再骚一点！！！ 霍刃例行过去转悠了一圈，发现好几个练习生都变化很大，这会儿训练服被汗浸透了还满面笑容。 “都还不错啊，”他笑道：“期待你们后天的表演。” “这几天要定新的舞台妆，记得和化妆师充分沟通，有想法要及时说。” 现在人员减少大半，服装妆容相对的能精致不少。 霍刃心里珍惜过去的作品，特意请了相熟的团队过来帮忙。 挑衣服定妆容的时候，练习生们多少有点兴奋，有种自己马上就要出道的错觉。 “我穿这件好看还是那件好看？” “那个胸针好帅！姐姐给我戴那个好不好——” 霍刃呆在现场边写谱子边盯进度，良久伸了个懒腰，起身看每个学生的定位风格。 造型师品位很不错，把每个小孩的特色找的很准。 等逛到傅明年这里，霍刃停顿着多看了几秒。 太内敛了，这样是拿不到第一的。 傅明年属于耐看的类型，五官温润明朗，但被气质压住了一部分，不算突出。 造型师透过镜子观察老板的表情，小心翼翼道：“这个孩子比较沉稳，我们就用了相对斯文的深蓝色。” 傅明年坐姿有些僵硬，看向霍刃时不算自信：“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给他染个银发，要银蓝混色。”霍刃侧身道：“再换一副金瞳，看下效果。” 少年呆在原地：“会不会太华丽了？” 霍刃望着他笑。 “冷暖相济，我觉得也许会很让人意外。” 出于谨慎，造型师去找了一顶银色假发，又找到了萤火金花色的美瞳。 两三笔眉形一改，再照镜子时，少年竟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他果然天生适合张扬显眼的配色。 银发金瞳，长眸挺鼻，几分内敛温和与张扬肆意共存，竟较旁人更融洽。 傅明年眼尾天生微挑，唇形也蕴着桃色，不需要过多点染。 只是严肃认真的气质被这金瞳一衬，便转作了无形的禁欲感。 他是从容的，温和的，像再正直不过的学生会主席。 妖精般的银发流泻在额侧耳边，剔透金眸轻巧一眨，和这印象糅杂在一起便过分撩人。 “好看。”霍刃笑着招手：“有哪个同学不太确定？我来帮你们看看效果——” “老师看我！！” “霍老师小傅那也太闷骚了！！！我也要！！！” “我先来的你们都排队——” 一帮学生高举着手就冲了过来，还有人试图趁乱求抱抱。 傅明年被造型师拎回染发机旁，自己盯了自己好几秒。 他突然从沉闷的重色里被捞了出来，此刻在镜子前怎么看都不太习惯。 “淡金很配你。”旁侧有人笑道：“这样看超帅气，不用担心啦。” 发型师在他的头发上搅拌着植物染色剂，味道像熬到馊的苦中药。 傅明年偏头看见是薄环坐在旁边，正张着手指涂指甲油。 他穿着一身中古巫师般的宽大打歌袍，像是要去给可怜公主递毒苹果。 软刷蘸着樱桃红落在修长指甲上，被浅白指节衬得格外分明。 “……我帮你。”傅明年伸手接过小瓶子。 薄环很配合的张开十指，缎子般的长发蜿蜒着垂在一侧肩上。 樱桃红很适合他。 明快又可爱，观众们一眼就会注意到。 然后就印进脑海里，很难再忘掉。 “涂指甲油的男生很少。”傅明年低着头帮他一笔一笔涂匀，涂好一处便轻轻吹一下，动作很轻。 “等节目播出以后，不怕被攻击吗？” 薄环扬起下巴，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像落了许多星星。 “他们可伤不到我。” 第166章 第 166 章 夏初并不算热，但地下室始终是温暖干燥的。 严格来说,这里也并不算地下室。 梅家老宅购于二十年前,原本是符合中老年审美的七进七出大院。 如今这里年久失修,三四年前就入驻了翻新的施工队,到了现在外缘仍旧乒乒乓乓，看起来喧闹又荒凉。 所有民工都只能进出前门，并没有注意到内里的结构。 ——中心区地下室原本被改造为梅衡的冥想室,现在已经被封了四重锁,需要虹膜声纹和指纹的验证，还需要一把军工级别的镀金钥匙。 灿烂如汹涌海洋的阳光被智能光板实时引导,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都会有充足光照。 成片的春羽被栽种于窗扉墙侧,有时候微风一吹，像极了振翅欲飞的碧色雀鸟。 梅笙遥睁开眼睛时,习惯性地看向右侧看护床。 他的夜莺还没有醒。 照顾植物人并不是简单又浪漫的事情。 枯燥,冰冷,没有回应，像是对真实灵魂的双向禁锢和捆绑。 池霁坠落的那一天,戚鼎用尽人脉资源一重挡一重交互欺骗，像个高明的国际骗子，让三家医院都以为遗体被特殊关照转移,最终去了别家。 尸检结果是假的,遗体是假的,发布给媒体的所有说辞致歉也全都是假的。 苏绒独自开走一辆suv,把仍存一丝呼吸的池霁隐秘带走。 池霁活下来的唯一原因,是梅笙遥在四年前在十七楼下设置了一个缓冲带。 十七楼太高了，但处处都有高阳台和空中花园作为拦截，并没有设置任何防盗网。 铁栏杆会把窗户弄得像个囚窗，不利于成员们的心理健康。 那时候浴缸舞刚结束没有多久，梅笙遥有天趴着窗户看了好久，突然说楼下得弄个防坠落的装置。 这事儿他提了几次，姜恕实在烦不过，纯当是帮清洁工们多弄个保险，委托专业团队弄了个大型充气招牌。 从远处看，这就是spf公司的英文全称，晚上还会跟猫眼似的霓虹乱闪，特别招眼。 从近处看，这是一长条的挡板，还占据了楼下那帮练习生原本用来晒衣服晒被子的地方。 后来池霁确诊了抑郁症，家里的刀具就被谢敛昀收了起来。 薄玦有炖汤的习惯，虽然一开始什么家务都不会做，后来为了弟弟们也就什么都熟了。 菜刀，砍骨刀，甚至是剪刀，都被过度小心的藏进杂志柜里，外面还放了两只粉兔子玩偶挡着。 谢敛昀当时去薄玦卧室找谱子的时候瞧见了那两只兔子，一度评价这玩意儿是还处在青春期的看门神。 医生提过很多次。 不要刺激，不要暗示，用温暖和陪伴来慢慢等。 2016年几乎全都有惊无险，这让梅笙遥有种焦虑的不放心。 他和师哥几乎从小一块长大，对彼此性格实在熟悉。 池霁纯白又脆弱，像一块脆脆的草莓饼干。 也许是很好吃的饼干，但被恶意掰折的时候，同样会有咔的一声。 就像是最后一下的无力反抗。 梅笙遥年满十九岁，早就不是当初奶乎乎的小男孩。 他清楚在哥哥的卧室里放个摄像头会看到什么。 脱换衣服时的画面，擦身体乳时的抿唇笑容，甚至是可爱兔子如何地叹息着取悦自己。 就看一小会儿。 少年低声告诫着自己。 这很不道德。 只要再过一年，医生说师哥已经彻底痊愈，他就把这个摄像头秘密拆掉，然后带着所有罪证过去认错。 他会认错的。 15年，浴缸舞引起轰动，把池霁捧成a里的炽亮存在，荣登少女们心中的最佳男朋友。 16年，一环接一环，上升下落，像冗长的工作安排一样永不停息。 梅笙遥开始反复地做噩梦。 他总是梦见池霁去世了。 他年幼时被关在空旷大房子里太久，对黑暗和分离都有种病态的恐惧。 这件事不应该告诉队长。 所以他告诉了谢敛昀。 “我又梦到师哥出事了。” 他们坐在玻璃花房的外侧，看着那个颀长温润的青年如何笑着逗弄小白狗。 谢敛昀揉着眉头，叹了口气道：“就一年没有写新专辑而已，能不能不要把工作焦虑转移到这么不吉利的地方。” “昀哥，”梅笙遥抱紧枕头，神经兮兮地看了眼玻璃花房里盛开的纯白唐菖蒲，压低声音道：“我梦见他开车走了，一个人半夜开车去南方，谁都找不到。” 谢敛昀差点被呛到，擦了下手背道：“你前天还梦见池池从游轮上掉下来——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遥遥，你去和邬医生聊聊，我可以帮你预约时间。” 梅笙遥苦恼地呜了一声，像并没有被安慰到的焦躁小狮子。 2016年，a几乎每个人都在做噩梦。 他们很少和其他人分享这些不好的念头。 霍刃总是梦见他们没有得到皇冠，裴如也最终和其他人结婚，还邀请他去现场致意。 又或者a再次经历了什么，需要靠他独自把所有人都救出深渊。 薄玦会梦见他和龙笳被拍到，又或者是并不存在的许多个分手场景。 又或者是他连累了全团，让弟弟们被波及谩骂，一个个都伤痕累累。 谢敛昀会梦见霍刃眉上的疤，梦见薄玦趴钢琴边流眼泪。 以及自己没有及时提醒池霁吃药，导致他突然在无数双眼睛前情绪崩溃，惊吓到不行。 龙笳很少做梦。他极少幻想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但家里电话偶尔会打过来，隐晦询问他，还要玩到什么时候才收心。 那一年，玄御集团开始经历一段艰难的转型期。 梅笙遥最后去买了两个人偶，在卧室里一个人练习急救的所有步骤。 他希望自己永远都不会用到这些技巧。 然后谢敛昀一推门进来：“嘶——” “昀哥关门！！！” “你不会变态到——还买了两个？？？” “谢敛昀你是猪吗！！！” 2017年2月17日。 池霁趴在窗口烧纸的时候，梅笙遥正准备上台，习惯性地看了一眼。 他感觉情况不对，匆匆给苏绒打了个电话。 “什么？我马上过去。” 池霁就坐在窗口，任由手机在客厅震动了好几次，还在低着头看那些罪证。 然后在苏绒赶到的前一秒，抱着满怀烈火一跃而下。 少年在洗手间后背死死抵着墙，如同终于被梦魇吞噬般发出一声撕裂悲鸣。 然后径直抛下全队一个人冲出电视台，在新年快乐的歌声里红着眼睛一边流泪一边踩死油门往回赶。 他不能再承受任何分离了。 小时候家里那么空，过度高大的佣人们面无表情的来来去去，公式化的笑容像极了人偶。 后来他被送去了洛杉矶的红房子，被师哥牵去了新教室，终于拥有洒满阳光的人生。 哪怕母亲是漠然冰冷的，哪怕父亲总是在忙碌，他也有可以交谈和陪伴的人。 师哥的手上沾了雏菊香气，好像还带着让人放松的温度。 再然后他拥有了十七楼，拥有了a，还有每一个哥哥的爽朗笑容。 他不能再承受分离了。 2017年2月17日，上帝带走了诺亚。 也就在同一天，他精疲力尽地把池霁救回了梅家老宅地下室。 梅衡在梅笙遥失踪两天后才一路查到这里，根本没想到亲生儿子会疯到这个地步。 戚鼎和苏绒在匆匆看顾过医疗环境以后就快速离开，只安排车辆伪装成垃圾车从隐秘通道运输物资，减少所有无关人员的出入。 他的妻子吴秋一作为主治医生会定期过来会诊，独自完成化验和输液等一系列工作。 以及带着两个年轻学生过来做手术，总共三次。 无影灯和所有消毒器械如今仍旧被放在仓库里，随时可以取用。 “蛛网膜下腔出血是很严重的情况，”女医生措辞很委婉：“照顾植物人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最好找一个足够可靠的护工。” 梅笙遥怔了很久，在梅衡答应之前回绝了。 “不用，我来。” 吴秋一注视着他。 “病患需要每天反复翻身，而且会有大小便失禁的情况。” 梅笙遥笑了一声。 “其他人都没有必要再接触他了。” “我来。” -2- 2017年漫长又短暂。 十个月，每个月三十天。 每天翻身十二次，按摩四肢五次，处理排泄物四次，喂食三次。 然后时间就过去了。 梅笙遥从小到大被照顾惯了，在宿舍时内裤睡衣都一律扔进洗衣机里，第一次帮池霁换睡衣都花了一个小时。 梅衡看不过去，心道自己对儿子亏欠太多，陪他一同学习如何照顾病人。 后来过了两三个星期，梅笙遥甚至学会了营养剂的注射方法，还会定期喂汤羹观察是否有吞咽反应。 再然后能抱着池霁跟打滚似的一起翻身，也不肯让梅衡再过来帮忙。 执拗地像个小孩子。 梅衡一开始没法想开，后来时间过得太长，竟也一点点习惯了。 他在家观望了接近一年，然后出去探听有关韩渠和其他人的消息。 以及定期和裴如也保持联系，确认新计划的准备进度和开始时间。 梅笙遥再次被留在了寂寥又空旷的大宅子里。 他会守在床边，喃喃地讲很多事情。 先讲自己这一整年的忐忑恐惧，为偷看过师哥洗澡道歉，为自己那些奇怪的梦道歉。 然后担心刃哥的精神状态，担心其他哥哥会不会误会自己，又莫名生他们的气。 更生自己的气。 气到完全没办法。 池霁睡着的样子很好看。 睫毛长长的，脸庞白皙到没有血色，唇是浅桃粉。 只是不再唱歌跳舞了，在被这个世界渐渐忘记。 梅笙遥有一段时间机械性翻身按摩喂饭洗澡换尿布到大脑麻木，只能靠阳光来分辨恍惚间日子又过了几天。 后来渐渐游刃有余，在忙完日常任务以后还有时间看看书，或者帮池霁挑睡衣和小首饰。 “师哥，我好想出去玩。” “师哥，江绝今天又去扫墓了，你想不想和他说说话啊。” “师哥，我想吃炸鸡了，你早点醒呗，醒了我们出去逛逛……” “师哥最近都瘦了，也不知道听不听得见我说话。” 梅衡忙完琐事再回家看儿子，差点以为这儿住了两植物人。 “不行——”他斩钉截铁道：“梅笙遥你听清楚，你得找个人换班照顾他，不然你真得疯了。” 梅笙遥小声道：“我想吃炸鸡了。” “还有蛋挞。” “梅笙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少年仰起头看他，摇了摇头：“没听见。” “你得保护你自己的精神状态，”梅衡深呼吸道：“不然池霁没醒你先完蛋了，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参加任何人的葬礼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 梅笙遥呆了一会儿，良久道：“非要这样？” “你必须得选个人换班，我来也可以，你信任的任何人都可以，我去替你跟他们说清——” “叫谢敛昀来。”少年突然道。 “什么？” “他欠池霁的。”梅笙遥淡淡道：“这事不用再问了。” 梅衡终于熬到2018年，靠《神佑之选》能分散几秒荒诞人生的不安全感，和谢敛昀在电视台开会时见过很多次。 他酝酿了很久，在一个足够安全的节骨眼里，和谢敛昀隐晦地讲了这件事。 “我儿子在照顾一只夜莺。” “你方便过去帮帮忙么。” 谢敛昀愣了很久，起身就和梅衡走了。 他不能在梅家和电视台之间来回切换，所以坐公司里后勤组买菜买水果的车出门，换乘三道，最后扮作建筑工人才进了老宅。 防的不是韩渠，是无孔不入的狗仔。 这里的存在，这里藏着的人，绝不能让多的任何人知道。 哪怕是在走进梅家老宅的前一刻，谢敛昀都觉得这是一个圈套，又或者是某种捉弄。 他亲手触摸过池霁的骨灰，这一年像疯子一样到处托人化验，临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然后指纹记录，声纹登记，瞳孔识别。 再然后，梅衡给了他一把金钥匙。 像是童话里斩除荆棘以后的最终奖励。 梅衡拍了拍他的肩。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 “记得多晒晒太阳。” 梅衡走了接近四分钟后，谢敛昀才转动钥匙，终于打开了那扇门。 他听见了心电监测仪的停顿响声。 梅笙遥正弯腰给池霁换新洗好的睡衣，抬头一看见谢敛昀张口暴喝：“不许看我师哥的屁股！” 谢敛昀硬生生止住脚步，听从指示多看了眼熟悉的屁股。 还挺翘。 他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六米远的地方，看着梅笙遥换衣服翻身，喂营养剂和拴手链。 手链上还缀了个红宝石小狮子，警告意味很明显。 谢敛昀站的腿都僵了，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梅笙遥。” “嗯。” “他是谁。” “是池霁。” “他是谁？” “池霁。”梅笙遥压着怒意看他：“做了三次手术，现在后脑勺的头发都没恢复多长，我好不容易才养胖了一点！” 谢敛昀伸手按着自己的额角，良久才又问道：“刃刃他们知道吗。” “暗示过了，但禁止探望。”梅笙遥拍了拍手，像资深护工那样用抹布沾了消毒水擦床头柜和防护栏，漫不经心道：“我再不出去转转，我爸会神经绷到断裂的。” “他希望我找人换班，谢敛昀，你欠他的。” 狐狸眼青年定了定神，目光一寸一寸地掠过柔软被褥，许久才落在宁静的睡颜上。 “是啊。”他轻声道：“如果我那年没去英国，该有多好。” 哪怕根本遇不到池霁，让他成为另一个国家不够耀眼的普通演员，也该有多好。 他们都太贪心了。 什么都想要，却又什么都留不住。 梅笙遥并不喜欢这种情绪流露的场合。 他利落地把三块抹布拧干净晒到阳光下，然后像当年做专辑那样，一板一眼地叮嘱每天的流程。 怎样翻身，怎样按摩脖颈和重点关节。 怎样给毫无知觉的家人洗澡洗头发，怎样处理尿袋和护垫。 “每天消毒一次，喂营养剂三次，”他叮嘱道：“师哥现在有吞咽反射了，一日三餐都可以打成糊糊，但你不能喂太多。” “还有，师哥不吃芥菜，别喂那个。” 谢敛昀凝神听了很久。 “都记住了。” 梅笙遥盯了他两秒。 “我在这再停留几天，然后出去放风大概半个月。” “电视台的事情我会远程处理，或者移交给苏总。”谢敛昀平静道：“后天最后录一次节目，然后就不用再出现了。” “那倒不必，别引起某些人的好奇。”梅笙遥疲倦道：“我爸说spf这两年一直在洗牌，虽然清走了好几个老总，但还不算彻底稳定。” 谢敛昀嗯了一声。 “行了，我出去陪我爸吃个饭，他最近瘦的颧骨都出来了。”梅笙遥指了指旁边的衣柜书柜杂物柜：“这些你自己熟悉，我懒得讲了。” “回见。” 少年走了两步，在黄昏中又回头看。 谢敛昀静立在病床的右侧，他停在病床的左侧。 池霁就安静睡在中间，脸颊柔软的让他想起白蔷薇花瓣。 少年顿住脚步，走回了池霁身侧。 温柔地看了很久。 梅笙遥低声道：“我好爱他啊。” 他自己都分不清这种感情。 眷恋，亲近，悔意，恐惧，又或者是最年幼时的一份雏菊气味的铭记。 糅杂了太多记忆和时间，没法标记和归类。 少年俯身亲了一下他的脸，果真像在亲一朵花。 他抬头时再次看了眼谢敛昀。 “我走了，晚点见。” 谢敛昀突然开口了。 “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遥遥。” “你去和邬医生聊聊，我可以帮你预约时间。” 梅笙遥笑了起来。 “我病的可不轻。” “等这些混账事都结束了再说吧。” 门被关上以后，黄昏也结束了。 最后一缕阳光悄无声息地滑走，远处有几声布谷鸟的嘀咕声。 夜灯自动亮了起来，隐在床边隔墙里，是暖黄色。 谢敛昀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膝盖发疼了才终于坐下。 “我就知道。”他喃喃道：“你不会走。” “池池，我这两年简直像个傻子。” “刃刃挺过来了，薄玦去时音院做了教授。” “龙笳忙得够呛，上次应酬喝倒了胃，打针时还得躲着视频，生怕被薄玦看见。” “我好久没写歌了。” “本来这次刃刃赶时间，他七月末要出专辑，我该为他多做点什么的。” “可是在键盘前面坐了好久，脑子里全是空的。” 谢敛昀抬起手，想碰一下青年的脸。 他犹豫了太久，以至于最后碰到的时候，几乎像抚摸月琴一般在确认对方的温度。 他过去五年里，拥抱过霍刃和梅笙遥很多次，甚至在薄玦失恋以后也主动抱过他。 可是和池霁的身体接触，一直克制而有限。 再回想起从前种种，每一场表演，每一首新歌，每一次共同仰望的烟火和无尽光芒，早已都模糊如泡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类为了逃避痛苦的本能反应。 “……怎么瘦了这么多。” 谢敛昀用鼻尖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背，握着他的右手，声音放得很轻。 他原本以为，自己做过的最错的事，就是连累霍刃以至于留疤。 那件事会困着他一辈子，永远不可能被忘记。 可那仿佛只是海啸来临的一次浪潮。 他在一七年的开始就被吞噬湮灭，现在独来独往，就差一个人煮青菜粥。 然后精神恍惚地全部喝干净。 “梅笙遥很久没有和我联系过，他说你一直在缓慢恢复，现在能吞咽，偶尔还会动下手指。”谢敛昀埋头靠着他的胳膊，低声解释道：“我一直在满世界找你，甚至托朋友写了程序，到处调卫星图像筛查你被偷到去哪儿，怎么这么久了都不给我托个梦。” “池池……”他梦呓般的叹息一声：“原来你睡着了。” 第167章 第 167 章 周四录制,周三还有一次正式彩排,公演舞台里里外外都闹腾又欢乐。 霍刃上次没来得及和谢敛昀碰面,今天正陪着练习生们排队候场,一侧头就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戴眼镜的青年也脚步一顿，立刻加速朝他走过来。 然后当着一帮小孩儿的面用力抱住。 “霍霍——”他还在努力掩饰自己发现的那个秘密，以至于说话的尾音都不太稳：“刃刃，好久不见——” 旁边一圈少年：哇哦…… 霍刃被他抱到呛了一声,大致猜到挚友终于放下一部分负罪感,很理解地顺了顺他的背。 “放松点，都会好起来的。” 祝熙之侧头悄悄道：“他们不怕被摄像头拍到吗。” 顾少初还在侧头看隔壁组的朋友：“有摄像头才方便这样。” “诶……” 谢敛昀从前被姜恕笑骂作二皮脸，确实是队友中间心理素质最高的一个。 他既没有遇到过母亲出轨以至于闹得全国满城风雨,也没有庞大家业需要为之负责，更没有存在本身就会不断带来焦虑的二胎弟弟。 唯一能伤到他的，就是负罪感。 当初霍刃单侧眼睛差点被划到,几年过去谢敛昀都耿耿于怀,打游戏时都努力放水一分都不肯赢。 后来池霁生死未卜，他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好觉。 现在所有事情陆续步入正轨,总算是让他内心能有个最底线的交代。 如今《神佑之选》成为大爆综艺，谢敛昀作为总制作人兼出品人自然功不可没，没少被其他公司的高层们恭敬又亲热的叫一声谢董。 今明两天,明处暗处都在转移交接。 梅笙遥终于该放出来透口气看看心理医生，他也即将把核心事务转移给苏董以及其他手下。 这时候再放眼看看满场十七八岁的练习生,就会有种时光变幻的恍惚感。 指示灯牌滚动播放着表演次序,霍刃示意练习生们去做热身练习,侧头道：“感觉怎么样？” 谢敛昀还在看霓虹滚动的华丽舞台，半晌喃喃道：“喔……” “刃刃，”他侧眸道：“我老是觉得我们才刚出道。” “是啊，”霍刃笑道：“还忍不住喊别人前辈，其实早就过了那阶段了。” 现在他们不论去哪里，不是被称之为‘霍总’‘霍董’，就是‘谢老师’‘谢前辈’。 哪儿还有当年那种乍入娱乐圈的渺小感。 霍刃和谢敛昀再次同框无疑是个热门话题，以至于候场区好几队练习生都在蠢蠢欲动。 “真的是谢哥——” “他比照片还要帅诶！” “我怎么觉得他们有点……嗯……般配？” 时嘉年瞥了眼靠着肩小寐的薄环：“小环不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么？” “不用，”薄环今天早上三点还在练核心步骤，这会儿昏昏沉沉道：“他们估计要聊好久……” 祝熙之刚好过来拿签到表，脚步一顿和他们开玩笑：“薄环估计天天没少见，不过话说回来，你哥哥什么时候来？” “哥哥？”薄环一秒警觉，唰的坐直：“我哥过来了？” “就是举个栗子，”小雪豹子晃了晃尾巴：“我好喜欢你哥哥啊，第一最喜欢裴总，第二就是薄玦。” 薄环炸毛：“你居然把我哥排第二！” 时嘉年慢条斯理地继续拱火：“会不会等导师和练习生合作舞台的时候，我们有机会……” “对哦，”祝熙之笑起来：“万一能一起跳舞呢。” 薄环脸都涨红了，气鼓鼓道：“不许不许不许不许！” 小白天鹅平日里人畜无害到看起来很好欺负的程度，今天突然爪子长喙都招呼出来，反而让队友们有点意外。 “这么护着哥哥啊……” “没看出来呀小环~” 陈元青招了招手：“他们逗你玩呢。” 薄环斩钉截铁道：“就是不许！” “不许什么？” “谁都不许碰我哥——哥哥？！”薄环懵了两秒，刚才还伶牙俐齿这会儿一秒哑火，又有种小时候被长兄盯着的愕然：“哥……你……你怎么来了……” 薄玦闻声挑眉，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单手松了下纯黑领带结：“不欢迎我？” 旁边一二十个练习生全懵了，心想这节目也太刺激了怎么重量级的全来了。 薄玦刚好还坐在门口的高脚椅上，没人敢在这节骨眼上溜出去。 薄玦跟一帮朋友厮混时圆滑顺畅到情商爆表，这会儿已经彻底变成小结巴了。 “哥……哥你要，你要看我……看我跳舞吗……” “嗯？”薄玦侧眸道：“没准备好？” 祝熙之瞧了眼薄环的耳朵根。 都红透了。 “我，唔，我会好好跳的，”薄环被钉在原地，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是有点紧张。” 薄玦一起身，一群练习生包括薄环全都后退了一步，怂到肉眼可见的地步。 霍刃刚好推门进来，忍不住笑道：“不至于这样吧。” 谢敛昀小声道：“也是没谁了。” 这一场要跳a的两首成名曲，三巨头会面再正常不过。 他们三人出入于前后台对接节目，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再三注视。 六人齐聚的场面都已经只存在于褪色的光影里了。 可哪怕此刻的a是残缺的，是不完整的，它的璀璨光芒也远胜过当下还未迎来脱骨涅槃的所有后生。 这种感觉在霍刃单独出现时就极其明显，此刻便已经到了蛊惑的程度。 哪怕只是谢敛昀和薄玦侧耳交谈几句，旁边的化妆师都差点弄错粉饼。 外形的俊美，谈吐的出众，从自我人格魅力到外界荣誉满身，他们存在便已经是光芒本身。 傅明年还在帮队友盯补妆粉饼对了没有，顾少初在出神的看十米远的那三个人。 有人在小声议论。 “你说我们……将来会不会也成他们三个那样？” “但凡有一粒花生米——” “傅明年一定会啊。” 这话一出，其他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祝熙之眨眨眼道：“他今晚就已经很迷人了。” 顾少初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傅明年。 银蓝碎发，澄净金瞳。 外貌带着几分妖兽般的不真实，眼神气质仍旧沉稳内敛。 既像张扬的掠夺者，又似最招眼的猎物。 傅明年与他对视一眼，勾唇笑起来：“我的眼睛好看吗？” 顾少初挑起眉毛。 “霍老师好眼力。” 远处已经传来舞台开始的闷钝震动感，动次打次的英伦摇滚似乎嗨的不行。 灯光摄像陆续就位，所有临时组合陆续上去跳舞。 他们磨合多日，此刻上场唱歌跳舞，按照各自角色走位摆pose，虽然练习过许多次，此刻仍旧看起来有几分青涩。 等彩排结束，薄玦要留下来和霍刃他们开明天的录制会议。 谢敛昀则作为制作方要和广告方进一步确认洽谈，得提前走。 他推了下眼镜，堪称矜持地和薄玦打了个招呼。 “走了啊，回见。” 其实家里这几个人里，社交能力最差的就是薄玦。 可自从薄玦踏入时都上流圈子以后，收集到最多隐秘信息的人也是他，甚至还拿到了韩渠碰违禁品的间接证据。 谢敛昀完全没法想象这家伙到底自己克服了多少心理障碍。 他们五人这段日子很少使用社交软件，却好像始终存在着微妙的感应和联结。 也在与睡着的第六人共呼吸同心跳，从未断过。 薄玦随意应了声，指了指对侧房间：“刃刃在那个化妆间。” 狐狸眼青年面无表情道：“我知道。” “我感觉你很需要抱抱他。”薄玦歪头看他：“看了一晚上的表演，情绪很多对吧？” 谢敛昀扭头就出去了。 “才没有。” 出门转弯笔直走了三四步，然后再原路推了回去，拐回斜对角化妆间。 霍刃叼着吸管喝猕猴桃汁：“昀哥？” 谢敛昀深呼吸一秒钟，揉了揉头道：“我等会就走了，明天可能不来录节目。” “今天那些小孩跳得……还可以。”他言不由衷道：“虽然没有我们以前跳的好，动作起码是标准的。” 霍刃动作停顿了两秒，放下果汁走向他。 然后认真又用力地再次抱住。 “这几年，我们都很难熬。”他轻声道：“昀哥，你心里压着太多事了。” “不是，”谢敛昀还有些嘴硬，却把头埋进了霍刃的肩侧，闷闷道：“我只是好想念我们以前那段日子……” 虽然工作压得人透不过气，每年都有各种糟心事。 可是那时候跳《夜火》和《寒芒》的都是我们，我们每个人都在。 那些小朋友跳得一点都不好，反正就是不好。 他知道自己心态失衡太久，这会儿难堪又烦躁。 “你说我当时为了练这几首歌，挨了多少次打罚了多少次站，”他喃喃道：“薄玦那时候跳舞跳到脚踝都是水泡，还是我给帮忙挑的。” 霍刃伸手抚顺他的后脑勺，轻轻拍了几下。 “遥遥最近还好吗？” 谢敛昀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摇头。 “遥遥才是承受最多的那个人，他一直很想你，但总得等我交班以后，他才能出来透个气。” 霍刃思索了几秒，半晌没说话。 谢敛昀抬起头，缓缓松开他：“不用太担心，我会帮忙照顾的。” “倒不是这个，”霍刃无奈笑道：“我在想等这些破事过去以后，得买哪个地段的房子才方便咱们六家互相串门。” 谢敛昀平直道：“直接叫龙笳整一栋楼，一人一层就完事了——你跟裴总记得动静小点，我还是单身，别刺激我。” “我跟他——”霍刃突然被呛到，连咳几声快速摆手：“没有，还没那个地步！” 谢敛昀茫然道：“不是一年了都——” 霍刃伸手捂嘴：“没有没有！！” 谢敛昀用眼神询问‘到底是你不行还是裴总不行’。 霍刃努力解释：“现在……还不能算正式的恋爱关系。” 谢敛昀：！！！ 你们两这么多年了要是来个孩子都快读小学一年级了，现在都没正式开始到底是在闹什么？？！！ “不管怎么说，”他揉着头道：“时都的优秀男性很多——实在不行咱换一个。” 霍刃快速摇头：“等我准备好了我就去表白。” 谢敛昀放弃思考他们在玩什么。 临告别之前，他拿笔写了个地址。 “雪团现在是姜叔在养，咱五个这两年都过的又糊涂又乱，实在照顾不过来。” “有空你去看看姜叔，或者咱五个找时间一起去。” 霍刃认真应了。 -2- 50进30的节目按时播出。 光是上次的预告就已经让好些人躁动不断，一个星期等得挠心挠肝。 结果这次一期拆成两回播，连着半个月炸上热搜好几回。 吃瓜的爬墙的看热闹的什么都有，看个综艺能看到大脑宕机的程度—— 首先是谢敛昀和江绝的出现。 他们教练习生们跳舞的时候，就有种次元壁突然被打破的奇妙违和感。 但哪怕只是短短四五分钟的剪辑，都能让大批女友粉唯粉事业粉原地旋转尖叫。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谢敛昀会a变o变a这种骚东西！！！谢敛昀扔到小黄文里一个人都绝对能撑起十万字！！！] [是我的越羽啊啊啊啊我的初心，江绝来录节目之前还特意学过这段舞呜呜呜妈妈好爱你——] [小朋友们绝对要被谢谢教坏了！！教完以后看偶像的眼神都完全变了好不好！！] [江绝给他们讲课的时候好温柔啊——戚麟你快过来我要报警了——] 大部分观众以为这就是本期节目的最大亮点，兴高采烈地看了半天，一转弯就懵了。 正式节目开始的时候，封今因为演唱会撞档，居然请薄玦过来做临时导师。 居然是薄——玦！！ 大部分a的团粉在池霁消失以后都处在长期心碎的状态里，但还是会自戳伤口的去看其余几个成员的报道。 部分龙笳的唯粉甚至养成了固定收看财经和股市板块的报道，粉事业粉的义无反顾。 薄玦前前后后在时都音乐学院被拍到过很多次，渐渐就变得陌生了起来。 他变成了严苛认真的教授，不再出专辑，不再登台表演，也不会面对镜头取悦讨好任何人。 虽然从前也是冷的，但对粉丝们热情到过分的举动都会充分包容，完全处在24小时营业的偶像状态里。 这次在综艺里再次露面，节目组的介绍已经是‘前天团成员’和‘时音院特聘教授’。 镜头给了个特写。 前几秒是他的侧脸，后几秒落在了他中指的戒指上。 蓝宝石被雕琢的圆润剔透，此刻在灯光里光华流转，一看就是上佳的品相。 #薄玦疑似订婚#直接窜上热搜，一跃升到第三。 中指要么代表热恋，要么代表订婚，这消息也太劲爆了—— 哪怕薄玦现在已经脱离偶像身份，根本不用再对哪个粉丝负责，也直接引动全网的大范围讨论。 [刃玦果然是be！！刃刃手上是空的呜呜呜我今晚泪洒沥沄河！！] [我玦在音乐系被谁勾搭走了？？我现在报考时音院抢人还来得及吗？？？] [虽然哥哥已经去做教授了，知道他恋爱了还是觉得好难受啊，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一幕。] [本cp粉坐火箭过来报道！！龙玦前段时间公开在街上散步被拍到了好多张！！他们还一块排队买桃酥！！！] 好些对男团早就心灰意冷的观众闻风而至，奔着这热搜就冲去看节目。 让我亲眼康康！！ 薄玦居然公开秀戒指了？？这不可能！！！ 结果这个镜头一晃而过，节目组竟充分准备过，在a三人的面前放出了2013年的老录像。 《夜火》的第一次公开表演是在跨年之际，当时a六人全都在休息室里等着上场，被过来采访的记者拍到了一小段。 他们三人在看见画面时怔在原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五年前他们还是少年。 薄玦倒在谢敛昀膝盖上补觉，龙笳在给霍刃掏耳朵。 池霁那时染了一头漂亮的白金色碎发，坐在沙发椅上在说笑着剥橘子。 看向镜头时依旧笑的可爱又亲切，还问记者要不要也来一瓣。 他从未真正防备和抗拒这个世界，哪怕是坠落前的最后一年。 池霁出事以后，他们五个都没有再看过a从前的任何综艺和录像。 他们原本以为再从记忆中看见那个消失的人，会被内疚和焦虑反复折磨到无法呼吸。 可真的再次看见，心里只有连绵不绝的想念。 想念到眼眶发酸。 裴如也在台下握住了霍刃的右手，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温度分给他。 霍刃回过神来，看着镜头微微点头。 “开始吧。” 这一期节目承前启后，既引导着观众们回忆怀念与a有关的过去，也推出了全新阵容让一切再次重现。 灯光暗下来的那一刻，霍刃就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他甚至涌出许多渴望，想要再次站上那个舞台，再回到熟悉又快乐的那一天。 “沉夜也不过一瞬而已。” 少年的低沉嗓音响起，十字舞台四侧有金红色火焰奔流涌出，公演舞台下一众少女们的欢呼尖叫声登时升调扬起。 “如果蛰伏是涅槃前的最终谢礼，” “痛楚绝望便是，这世界为我加冕前的短暂致意。” 十一个少年似闪电般交错滑过，高低和声共振着点燃全场的气氛。 顾少初和祝熙之同时踏步向前，手执权杖作镜面舞蹈。 他们眼神犀利明亮，举手投足利落到极致。 “你的野心会如同夜火般焚尽一切。” 队伍一分一合，再轮转如波浪向两侧分开时，竟是那银发少年手执小提琴立在正中间。 琥珀般的金瞳一眨，笑意撩人。 琴音在鼓点中摇转而上，韩央的高音便好似画眉张开双翼般蹁跹而上。 清澈灵动，干净到没有任何杂质。 十一人抬手旋身皆整齐划一，横截面好似刀裁。 他们的声音炽亮火热，在台下的呐喊鼓舞中愈发滚烫。 “一切桎梏坎坷，都必将会被燃作灰烬。” “——因为终点就在巅峰尽头。” 阵型再度变幻交叉，少年们朝四个方向分散而去。 他们走向舞台边缘的那一刻，台下无数粉丝争相踮脚伸手想要触碰他们的侧影。 霍刃双指按了一下鼻梁，侧身低低地唤了一声：“老师。” “嗯？” “演唱会……早点开吧。” 他原以为自己一直在拼命挣脱某些东西。 熟悉的音乐响起时，他才觉得自己在真实活着。 事业，热爱，性格，记忆。 有些东西早就融在了一起，根本不可能被区分对待。 裴如也侧眸看他，笑得宠溺。 “随时奉陪。” 此时此刻，十人站作逆十字，背脊笔直着将战歌高唱。 “你会加快脚步，冲破一切，带着无畏奔跑前去——” 傅明年立在重光火焰之中，沉稳姿态不减，瞳孔燃着灼烈火焰。 “看那夜火，燃尽苦惑。” 十人同一秒收声瞬归寂静，独留他一人的深切长音似白鲨的獠牙般骤然亮出。 “你必拥有——” “最——高——皇——冠！” 在这个瞬间，霍刃感觉时间暂停了。 他甚至觉得这首歌是过去的自己写给此刻的自己，歌里热血激昂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诉说他的当下和曾经。 他的人生就好像一场夜火。 是最沉沦窒息的黑夜，有最炽烈不息的光火。 燃着野心，被爱和希望尽数照彻。 霍刃的双手都无意识地按着桌沿，心跳在此刻清晰急促。 在焰火蹿升时，在和声抬到顶点时，在他的血液再度沸腾时。 他在真实地活着，他在和这个世界重新链接。 他还有一首歌没有写。 专辑里十一首已经陆续投入制作，主打歌本身却始终没有落笔。 霍刃在光影变幻中凝视了裴如也许久。 这个人，一路陪他从低谷到巅峰，从痛绝到复生。 是他的心跳，是他的爱欲，也是他人生的漫长黑夜里无声却最炽烈的火光。 那首歌的名字应该叫《如刃》。 第168章 第 168 章 新生代版《夜火》乍一放出来,全网都好像突然被当头棒喝。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怀念感伤兴奋激动的纷杂话语搅在一起，随意刷新下都有几百条评论呼啸而过。 刚刚长大的男孩女孩们没有见证过与a有关的那个时代,更激动于此时此刻的亮眼表现,看的特别开心。 每一个练习生都好棒啊，都不知道该把票投给谁！ 他们能够把自己代入到这个选秀节目的大小角色里，每期看完都斗志满满，有种即将和练习生们一起出道般的快乐兴奋。 旧时代过来的观众们今天突然看到了真实对比,不少人突然就红了眼睛。 [以前不觉得a有多绝,今天再看到这个视频,忽然发现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只有皇冠才能给我，池池我好想你，你怎么就想不开了啊tut] [隔壁已经有up主上传两版对比视频,这种大型群舞的节奏顿挫其实很考验团体的默契和磨合,哎，一代神团能拿那么多奖果然不是虚的……] [二代还是需要反复锤炼才能追上，虽然有好几个小孩很亮眼，但是团魂暂时还没有感觉到。] [池池但凡当初乐观一点，对生活和这个世界积极一点,现在a还是最顶尖的神话,突然觉得他太幼稚了，根本不珍惜生命,也不知道心疼其他哥哥弟弟。] 人们并不知道那是一场被粉饰太平的谋杀,仍旧将种种遗憾归咎于池霁的懦弱行径。 屏幕另一头,四组练习生依次表演节目，以男团的方式来呈现每一个作品。 他们介绍自己是‘主舞’‘主唱’之类的担当时，表情还有几分不自然。 梅衡属于温柔包容型，哪怕其中有一组后半段简直是灾难现场，他依旧能三言两语安抚场内场外的情绪，然后引导着练习生们以正确方式重来一遍，好博回一些同情分。 霍刃只对《夜火》和《寒芒》这两个作品共情太深，说话时停顿了好几次。 他调整呼吸的时候，谢敛昀和薄玦都侧头回望，眼神复杂又温暖。 他们都在渐渐地重新活过来。 每次到了导师环节，亲身示范跳舞总少不了。 前几期裴老板和梅衡都秀过身手，这次薄玦刚带着一拨少年跳完，观众们又一块起哄。 “霍霍也来一个！！” “霍老师跳舞啊——” 霍刃哑然失笑，起身走向了一众学生。 “其实这里，原先在mv里设有一个地板动作，”他解释道：“后来现场表演的时候，有次下雨舞台打滑，差点导致梅笙遥手腕骨折，我们商量之后就把这个动作给删掉了。” 谢敛昀和薄玦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向台上的霍刃时都笑得怀念。 练习生们纷纷让开，把舞台中心全都留给他。 在明快节奏响起的那一刻，霍刃的身手就好像银链盘旋般灵活自如，手腕一撑就z字型地板回旋，即便是许久没有这样跳过，动作仍旧毫无半点瑕疵！ 他融进劲爆乐音时几乎如放归荒野的白狼，恣意轻快到眼神都带着风。 祝熙之已经看懵了。 霍老师跳舞也这么凶的吗——这个关节开合速度也太变态了吧？？ 傅明年在全神贯注盯每一个核心转折细节，鼓掌都在跟调子。 好强，他还要花很多年才能到霍老师这一步。 霍刃三个地板动作跳完，快活到脸颊都有了血色。 他旋身像白鹭折翼般流畅漂亮，锁骨银扣刚好开了一颗，颈间的四叶草吊坠也随惯性骤然跃出，被镜头拍了个正着。 现场观众一瞬间雷达大亮：这不是那个据说是裴老板亲手打磨的四叶草！！！ 练习生们同时呆住：霍老师你跳舞都敢戴这个不怕被勒着吗！！！ 薄玦和谢敛昀努力控制情绪：玩大了玩大了这回不好糊弄过去啊—— 银绿吊坠在空中划过弧线，被青年反手接住，然后当着万千大众的面吻了一下。 他亲吻四叶草时径直注视十米外的裴如也，张扬笑意好似挑衅。 男人视线落在银饰旁湿润的唇瓣上，喉结一动。 这个定点收尾利落又撩人，乐声还未停台下的尖叫声就海浪般汹涌扬起，简直能掀翻屋顶。 霍刃一脸淡定地把吊坠塞回衣领里，抬步走回导师席内，掩饰性喝了两口水。 他难得放肆成这样，真坐回裴如也身边时又缓过神来，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谢敛昀猛地咳了好几声，强行转移话题道：“刚才忘了说，那个小提琴拉的还不错——” “嗯对，还有低音部和声很稳，”薄玦光速接话：“一看就练了很久，和之前花絮相比进步很大。” 霍刃听着其他人的交谈，脸颊还在发烫。 也不知道是跳舞太热，还是撩完人有点紧张。 裴如也托着下巴侧头听其他导师的建议，十分钟过去了都和他没什么目光交流。 霍刃又希望他没看见，又担心他把这事没放在心上，忐忑地等了好一会儿。 结果直到节目录制完毕，裴如也都没有对此予以任何反馈。 节目组倒是没多少心理负担，跳舞那段一刀未减就播了出去。 #霍刃当众亲四叶草#直接飙升热搜第一。 而且一挂就是一整天。 夜火女孩直接疯了。 @汩汩不过六级不改名：这算什么！！公开出柜也不过如此啊啊啊！！裴总你这还不求婚根本就不是人！！ @寒刀彩虹铺：刃刃你矜持一点！！你在队友面前冲着裴老板一顿撩是生怕其他人不知道吗！！！！ @夜火szdszd：裴神当时眼神都变了，他们下节目以后绝对会*&！@jh￥gj1u6%[emailprotected]#—— 媒体记者更是蜂拥而上，前后脚堵各个嘉宾追问前后。 薄玦戴着蓝宝石戒指招摇来去，然而刚出节目组后台就被龙笳名下的豪车接走，压根没考虑过回应或者隐瞒。 更多记者和自媒体高举采访话筒堵霍刃和裴如也，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般，盼着靠大八卦拿爆年终奖。 “霍总，请问您亲吻的那个吊坠就是裴老板当时亲手打造的那一个吗？！” “近期网络疯传你们正在恋爱中，请问消息是否属实？对于‘夜火如刃’那个话题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裴先生请回答一下！您如何看待霍刃和您的师生关系？！” “有关您二位的恋爱绯闻已经传了好几个月，不回应是否就等于已经默认了？？” 霍刃被包围时人还在机场，习惯性侧身给粉丝一一签名，听见记者询问声时顿了一下。 数十个镁光灯对准他就是噼里啪啦一顿猛拍，耀光汇聚作一束简直有致盲效果。 “霍总——请回答问题——” “裴总作为三大公司的总裁，特意担任经纪人一职陪伴前后，是否也算——” 霍刃瞥了眼裴如也。 后者单手插兜，从容地看了眼时间。 “还有一会儿才登机，想喝咖啡么？” 快门声已经像夏夜的暴雨敲窗。 “先回答一个问题。”霍刃随手接了一个话筒，慢悠悠道：“网上的争议，我大概了解过一些。” 他一开口，所有记者和粉丝瞬间安静下来，就差把耳朵拎起来好听清楚每一个字。 “有部分观众质疑，我们是否在用这种暧昧关系炒作。” 霍刃垂眸淡笑，口吻诚恳又有些小无奈：“实际上，在休假期间我追过老师，还主动表白过。” “可是他拒绝了。” 单就这两句话，听得连记者都脑血管暴涨。 什么叫追过！！主动表白是怎么个表白法！！！ 裴总你连夜火直播和短视频公司都不管了跑来陪他，人家表白你居然拒绝了？？你居然拒绝了你还是人吗？？？ 旁边置身于八卦现场的粉丝也全都懵了。 什么？？ 我搞到真的了？？ 不对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裴如也神色微动：“我拒绝过你？” “没有么？”霍刃侧眸瞧他：“老师，我很记仇的。” 裴如也一瞬间记忆回溯，意识到他说的是先前在洛杉矶的那一晚。 以及意乱情迷的某几晚。 ……这种邀约怎么能算表白。 记者们已经快被好奇心憋死了：“裴总能不能解释一下！！” “所以现在是霍总在追您是吗？具体进展怎么样呢？？” “裴总您拒绝他现在又跟着前后不离身，是否算典型的渣男行为——” 霍刃转身就走，狼尾巴一晃一晃：“我今天想喝馥芮白，你给我买。” 裴如也闭眼揉了揉额角，示意助理跟上。 下午当着镜头亲订婚信物，晚上又临时接八卦采访，抱怨完再公开撒娇。 性子野到开始到处拱火，也不怕烧着自己尾巴尖。 这段公开采访实在太震撼，震撼到发到网上好些人还觉得是靠后期强做的假视频。 然而各种路人角度的拍摄也纷纷流出，发音清楚镜头不晃，一个字一个字比铁锤还锤。 [2018年到底是什么年份，年初先是林久光被拍到恋情，然后戚麟江绝公开出柜，年中霍刃也公开承认恋情了？？好男人全都被野男人拐走了是吗？？？] [这根本不是承认恋情啊喂——刃刃说的是他有主动追过，但是裴总拒绝了——裴总你没有心！！霍刃这么绝的小哥哥你哪里还找得到第二个！！！] [原来我刃是那种主动进攻型选手？？等等难道是我站反了？？握草到底怎么回事？？？] 唯粉和事业粉也全炸了，颇有种自家房子突然塌掉的悚然惊慌。 霍刃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a六个人里最禁欲和自我克制的不就是刃刃吗？ 先前好些黑粉拿夜火如刃开嘲，说这两糊咖靠恋情炒作刻意卖腐上位，为了红不择手段。 有不少粉丝还深陷在粉圈思维里，拼命辩白然后和黑粉们互骂三百回合，根本不肯让步。 现在霍刃自己笑着把话说开，反而是在把长期以来的某些成见给解开。 第一，他是在新专辑发布前夕公开解释，而不是圈完女友粉的钱才惺惺作态。 第二，他在回归时就明确说过，如今也完全是履行前言，不再扮演任何人的幻想。 他会在节目里和前辈们小孩儿似得撒娇，会严厉认真地和练习生们讲清利害关系，每一面都和从前那个固化而样板的完美偶像不同。 有自己的脾气，有多变的性格，疲惫生病时也不多掩饰，越来越像一个真实的人。 ——而不是无休止讨好整个世界的商品。 所以更多圈内圈外人的惊愕点根本不在性向暴露，而是霍刃和裴如也的目前进展。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啊！！ 如果霍刃是单相思被拒绝，还满糗的，容易沾上各种不好的名声。 可是裴总又是年年岁岁送礼物又是一陪就是九年，这说不是爱情反而有问题吧？？ 可是霍刃真要是正经表白，完全是全性向通吃啊——裴总你看到这么帅气可爱的刃刃你居然敢拒绝他？？？ 于是小部分人还在哀嚎打滚要脱粉要转黑要刷黑词条，大部分人转而去研究夜火cp万一结婚身家得值多少个亿，以及过去这两年甚至是这六七年里他们发生过什么。 一时间各种虐恋情深日常养成的同人文漫天飞舞，各个角度猜什么的都有。 ‘豪门难嫁’和‘欢喜冤家’两个tag立刻窜上cp热门，有脑补霍刃碰到裴家恶婆婆转而误会老攻泪洒机场回国的，有脑补哥哥们舍不得放人再三警告裴总导致告白被拒的，甚至还有说裴总其实已经身患重疾活不了多少年，现在是陪刃刃走人生的最后一程—— 这边霍刃料理完新歌发布的流程，凌晨两点才开完会，终于能回酒店里好好休息一阵。 男人斜靠着沙发，轻拍一下修长双腿的中间。 “坐过来。”他淡淡道。 霍刃咽了下口水。 “老师，已经挺晚了……我回去睡觉吧。” “先解释清楚，”裴如也抬眸看他：“馥芮白好喝么？” 霍刃正色道：“我不是随便坐大腿的那种人。” 男人笑了起来：“我倒数三秒。” “三。” “二。” 没有等最后一声出口，青年就飞快地窝进他的怀里坐好，还仰头亲了口脸。 “老师，你生气啦？” 第169章 第 169 章 裴如也低头闻了一下。 霍刃刚刚回酒店，身上还沾着他面对外界时常随的味道。 guein的habitrouge,属于红玫瑰的烈香。 前调侵略意味十足,雄性荷尔蒙强烈。 青柠和巴西红木在交叉混合,走路时带过一阵风都可以嗅出几分兽类的野性。 中调是红玫瑰，雪松与檀香木。 明烈，张扬，而且馥郁到能让旁侧的人微微失神。 后调是琥珀与安息香脂,又在锋芒之后适当收敛。 果，木,花三者香气深融调谐,像极了如今截然蜕变的他。 霍刃很少在被蒙眼的情景之外主动坐他的大腿,此刻侧头感觉到裴如也的动作，略局促地开了口。 “是不是……我不太好闻？” 他们对外对内总是有两种气味,就像野兽对黑暗亮出獠牙,对挚爱暴露柔软咽喉。 裴如也在商务谈判时永远都是深海调,回家沐浴以后将芒刺褪尽,唇侧融了白玫瑰的香。 霍刃对外天生如红玫瑰般醒目,下班之后才在滴过琴酒香水的浴缸里泡上一阵,让不为人知的隐秘性格充分释放。 两个角色轮转切换,像心照不宣的又一个秘密。 裴如也回过神,把霍刃又抱紧了一些。 “很好闻。”他低头靠着青年，鼻尖就抵在柔软的颈窝旁,让声音都有些沉闷：“刃刃,解释一下。” 霍刃被他一碰就心猿意马,小声道：“没什么要解释的啊。” “我拒绝你，嗯？” 男人伸指探入他的颈侧，将滑落在胸前的吊坠捉了出来。 “……还当着摄像头亲这个？” 霍刃略急促地否认道：“那是为了节目效果——” “嗯，节目效果。”裴如也任由他趴靠在自己怀里，用指腹摩挲着光滑温热的银绿四叶草：“还有别的解释么？” 霍刃侧头看他把玩着他们的订婚信物，莫名感觉自己才是被指尖抚触的那一个，再开口时脸上又在发烫。 “老师，我说过的，”青年亲口解释这些的时候，还是青涩的和少年时一样：“总有一天，他们都会知道，没有必要隐瞒。” 裴如也没有理会他的急促呼吸，低眸亲了一下那个银坠。 吻就落在霍刃跳舞时亲过的地方。 霍刃在生病以后，除了黑缎带场合以外就再也没有和裴如也接吻过。 他注视着男人怎样对待那寸四叶草，有种恋爱重头开始时的心律紊乱。 “他们会知道什么？”裴如也终于侧眸看他。 知道我是你的，知道你是我的。 知道我的心脏上有你的烙印，我只爱你，只爱你。 霍刃一时间被裴如也看到想往后躲，就好像最隐秘又滚烫的秘密被悉数看见一样。 可稍微挪一小寸，都会被臂弯固定回原来的位置。 “知道……我和你订婚，而且会……结婚。” 明明几个很简单的字，说出口时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他从前被禁锢的多深啊。 在无数次的采访前笑容弧度从未变过，不允许有自己的喜怒，是镜头前精致的商品，是被这个世界用认可拴住的偶像。 可是他现在居然叛逆到了这个程度。 他会告诉所有人，他现在有深爱的人，爱到甘愿成为彼此的独有物…… 裴如也表面还维持着几分冷静，在听清霍刃的喃喃自诉时内心是同样的波澜翻涌。 实际上，这些话只是因为霍刃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重复过太多遍，以至于他自己误以为和裴如也说过。 裴如也一直顾虑着他的工作，不愿他再被舆论攻击太过。 现在霍刃亲口说出这些打算，让他们两人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以至于半晌都没有任何回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如也才松开紧握的十指，去轻轻抚摸他的额发。 “试一下。” “什么？” “试一下，”裴如也耐心地引导着，正如从前的许多次教学一样。 “刃刃，抬头看我。” 霍刃怔怔地看向他。 “然后吻我。” 时间再一次静止了。 哪怕从前还在a的时候，他们偷情般接吻也总是闭着眼的。 这个行为可以关掉绝大部分的外界感知，让神经集中在细密又温热的触感上。 霍刃注视着裴如也，在暖黄色落地灯的辉映下看得极为清晰。 男人双眸都蕴着炽烈情意，压抑太久的被承认被公开的**今日被尽数满足，以至于气场都带着几分攻击性。 是与他一模一样的，张开獠牙又露出咽喉的野兽。 青年仓促地点了点头，一寸寸地拉近距离。 他再次发现对视是比接吻还要露骨的缠绵。 鼻尖缓缓靠近碰触，呼吸声近在咫尺。 充满罪恶感，愧疚感，痛苦到窒息的无数黑暗记忆都在此刻如融冰般消解。 他在靠近裴如也的这一刻，仿佛也在重新允许自己真实的靠近这个世界。 “……我爱你。”他轻声道。 “如也，其实你也是我的心跳。” 然后倾身向前，快速地吻了上去。 这一下亲的很短暂。 霍刃刚碰上他的唇就快速分开，然后有些忐忑又欢喜地看向对方。 裴如也被他这样的青涩反应撩到中枢神经都快烧焦，却还在强撑着从容不迫的形象，低声诱导道：“再试一次。” 霍刃飞快地应了一声，双手圈着他的脖颈又吻了上去。 是睁开双眼时，清醒又沉沦到极点的吻。 细密温暖的触感就好像春日里纷繁轻快的小雨，在长风中打着旋飘落心口。 霍刃忽然发觉这种事比黑缎带还要禁忌。 他不得章法着断续着这个吻，顾及着自己的呼吸又着魔般凝视着裴如也，就好像同时要做太多事情，什么都顾不过来。 他跪坐在他的怀里，圈紧他的脖颈，抚摸他的发尾，触碰他的掌心。 然后叹息着索求又一个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脱力般深陷进男人的胸膛里，低低喘气。 “其实……”霍刃把脸闷在他的心口，任由裴如也给他轻揉后颈：“我想在你过生日那天发专辑。” 裴如也失笑道：“你就差把喜欢我写在脸上了。” “喜欢你的人太多了。”霍刃烦闷道：“你最近看过网上那些评论吗，她们都在喊你老公，还说在跟你隐婚，是你的女朋友……” 裴如也揉了揉他的头发：“在记仇呢？” “可不可以啊。”霍刃支起身子看他，像在问问题又像在撒娇：“后天就全线发专辑，和你生日同一天，好不好？” 裴如也忽然觉得霍刃现在可能也还停留在十七岁。 有种高中男生般的奇异炫耀欲。 虽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至少表面形象维持的可以。 “唔。”男人给了几分钟的停顿，似乎还在考虑利弊：“也不错。” 小白狼快活地应了一声，一歪头倒进他的怀里举着手机给秘书发短信。 “对了，”霍刃盯着手机屏幕，键盘按的飞快，努力假装自己不紧张：“到了你生日那天……” “嗯？” “我们要不要做完那件事？”他一提问就觉得自己暴露的有些明显，又硬生生把语速放慢，摇着尾巴道：“送礼物嘛，收不收？” 裴如也思索了几秒，摇了摇头：“不急，暂时维持原状。” 他隐约觉得这个回应有点冷淡，又伸手揽住霍刃的腰肢，温声补了一句。 “礼物已经收到了，我很喜欢。” 而且不介意你再多亲我几下。 霍刃动作一停，抓着手机坐直，抿着唇看男人：“你不想和我做吗？” 裴如也失笑道：“你很想和我做啊。” “前菜都吃半年了……”霍刃闷闷道：“我想吃正餐。”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结婚那天，生日就是很不错的庆祝理由啊。 明明都是有正常需求的成年人…… “倒不是不想，”裴如也继续给他揉着脖颈和侧肩，不紧不慢道：“正餐分量太大，你暂时吃不下。” 霍刃打了个激灵，清晰又滚烫的具体记忆立刻浮现脑海。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等等！！ “你身体太敏感了，又怕疼，”男人安之若素地继续解释。 “生日那天刚好开始新一轮适应，然后你还得学着习惯另一种……过于刺激的快感。” 霍刃快速捂住他的嘴：“听懂了听懂了。” 他现在臊到简直想躲起来。 裴如也挑眉一笑：“不用解释了？” “那些事——”霍刃窘迫道：“不用教的那么清楚。” “可是你很饿啊。”男人叹息道：“又饿又怕疼，还贪吃，也不知道怎么养才好。” 霍刃恼羞成怒地又亲了一下。 根本抢不到主动权！ 他哪儿想得到，这家伙不光统筹完韩家和选秀的琐事，还计划把拆吃干净的每一步都落实到位—— 商人都精明成这德性吗。 “还有一件事，”裴如也想到了什么，抱着他询问道：“这次我看见厂商那边的专辑样本里只有十一首歌，还有一首不打算写了？” “十一首够了，”霍刃慢条斯理道：“精益求精。” 还有一首藏着呢。 演唱会那天我亲自唱给你听。 第170章 第 170 章 霍刃的第一张独立个人专辑《此日起》在2018年7月19日全平台上线。 线上线下均为付费购买模式,预购享八点八折,允许一专多买,凭数字码赠予亲友和参与抽奖。 在霍刃以前，有许多明星在数字平台发售专辑,但成绩大多不温不火。 更多人选择更保险的模式——少数几首歌付费购买免费听歌，全部专辑开放免费试听和在线听歌权限。 这是一招自信到狂妄的险棋。 霍刃如今脱离了a,被部分人当作是‘单飞捞钱的异类’,曾经引领天团的过去反而成为质疑点之一。 不仅是散团后单飞，而且还在发售专辑前夕承认自己追求失败过知名人物，神话光环再次褪减,让他变得更接近凡人。 会动情会失败的凡人。 但单是预售量就有一百四十万,开售以后销量更是一路飚高，打破网络历史最高纪录三百一十九万张。 单张数字专辑定价十七，总销售额高达五千多万，在唱片业萎靡的当下如同一声惊雷。 这绝不只是寒刀们的协力结果。 早在戚麟开演唱会时，霍刃借中场一首《船》惊震全场,线上线下有许多人都被这首歌洗完耳朵再洗脑,各种追问完整版全曲在哪里,以及霍刃到底什么时候出专辑。 从前a里跳舞最神的是梅笙遥，唱歌最有灵气的是池霁,词曲创作最强的是谢敛昀，霍刃的能力似乎都集中在‘学霸’、‘团宠’之类的特殊标签上,主业并不算太耀眼。 如今a分裂陨落,霍刃独自写歌唱歌,却像是打开了所有人对他重新认知的窗口。 霍刃现在唱歌和以前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他是怎么做到的？！ 声音质感和许多年前一样清冽澄净，但是对感情的诠释表达，对技巧和气息的掌握使用，就好像突然得道飞升一样完全不一样！！ 专辑刚发售时大部分路人都抱着‘听听以前天团队长的新歌’的想法买了专辑，毕竟就一杯奶茶钱，并不算贵。 听完以后就开始疯狂循环加无死角安利。 “太好听了太绝了我死了我好了我爆炸了——” “只要你听《此日起》我的蚂蚁花呗最后一口西瓜半熟芝士统统都可以全部给你！！！吃安利啊姐妹！！” “这个专辑好像没有特意宣传主打曲？但是每首歌质量都好高啊呜呜呜呜我泪流满面。” 十一首歌里，有四首都陆续通过电影插曲、综艺主题曲、电视剧ost等渠道播出，在被知晓或不被知晓作曲作词人的情况下就已经大范围被传唱开。 其中最成功的便是六月二十日上映的《听黄昏的人》。 这部悬疑片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票房冠军，在影帝江绝转战网剧的同时异军突起，成为继《野屋》之后的又一部烧脑力作。 电影全线爆红的同时，被反复使用的插曲《夕声》一样被各大up主热情翻唱，当时许多眼尖的人就发现这首歌是霍刃的作品，但都处在‘这怎么可能’的愕然中。 ……这么有故事感的哼唱和诉说，是那个偶像男团的队长唱出来的？？ 这唱的也太好了吧？？！！ 寒刀们自确认发售日时就已严阵以待，半途还担心过霍刃暴露自己的性取向被黑被骂太多。 虽然一拨人闹腾着要脱粉要讨说法，真到了发新歌时还是默默地去买了专辑，然后默默听完。 听完以后忍不住冲回去嚎。 “我真香了！！！他喜欢是男是女是喷火龙我都不管了！！！我刃的歌真香，我要吼十遍，真好听好听炸了啊啊啊！！！我睡觉都要听这首《夕声》！！不听我哥哼歌我碎不捉！！！！” “大家好今天给大家表演一个啪啪啪的现场打脸，我以前以为我喜欢这个男人的**现在发现不是的！！他开嗓子唱歌就能秒掉我！！！” “夜火如刃是假的！！我不信我不信我已经单方面和刃刃结婚了——” 然后销量一飚就停不下来，并不需要打投组出太多力。 以至于寒刀们心情略惆怅地边看破纪录的新闻边嗑瓜子。 这星追得也太省心了，别家草销量的时候恨不得发动全部亲属朋友甚至去借钱，我们这边是怎么回事儿…… 7月19日当天，还有两拨人在疯狂尖叫。 一拨是夜火如刃的cp粉。 他们在知道发售日时间时就已经奔走相告鸡犬相闻扶摇直上九万里，就差大红标幅挂满全世界。 第一首！！回归专辑！！！ 时间就是老攻的生日！！！ 刃刃你敢不敢再明显一点！！！ 裴总的生日并不是什么秘密，他在这一天不仅和霍刃共同出席了新专辑发布会以及《神佑之选》的采访会，四个导师还一块吃饭庆生，po了三层香槟蛋糕的漂亮照片。 然后再转发新专辑的宣传博，表示非常好听，建议人手一份。 cp粉们一边无限循环霍刃唱的情歌一边挠心挠肝。 你们两什么时候合唱一次情歌！！ 你们两什么时候再营业一下跳个舞！！！ 要不下次演唱会你们两一起上得了啊！！！ 都这么明显了感觉明天就会传婚讯了我的天！！！ 另一拨是大厦将倾的龙玦粉。 他们目前的心情有点沉痛。 薄玦公开戴着戒指疑似公开恋情之后，各派的cp粉就在紧密排查寻找相关线索。 目前薄玦的唯粉事业粉考研粉都一口咬死，说只是随便戴个饰品没有特殊意义，过度发散的那些人拜托你们圈地自萌不要乱舞了行不行。 偏偏龙笳在国内人间蒸发了，谁都不知道他在哪，他戴没戴戒指。 然后在7月19日这一天，某个微商老板在出席产品发布会时戴了个疑似同款的蓝宝石戒指，而且戴的是无名指。 那个微商老板今年五十三岁，卖的是红外线按脚仪。 前一秒还在苦苦寻觅的cp粉们光速否认。 都是假的！！都是巧合！！！ 我们小薄老师是岭上雪海中月，戴个戒指只不过是为了装饰跟什么婚讯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龙笳也快急疯了。 为什么没有人拍我！！！ 来个人采访我一下顺便拍下戒指行不行！！！ 之前那些人物专访商业拍摄都到哪里去了！！！！ 龙笳这次是去欧洲参加权贵圈的核心内部会议，保密性质高、进出管理严密，根本不允许任何媒体无预约曝光。 就连和亲友打电话也需要用公司统一派发的防窃听电话，这种电话因为内置零件太多，外观看起来就像个纯黑卫星电话，并没有摄像头。 所以谢敛昀幸灾乐祸打电话过来报喜的时候，龙笳完全懵了。 小薄他——居然主动晒订婚戒指？？ 他真的戴着那个戒指去节目了？？ “是啊，”谢敛昀意味深长道：“听说你还有一两个月才回来呢？” “我特么——”龙笳这会儿脏话都快出来了：“我是坐私人飞机去的法国，根本没被人拍到！！！” “哎，你看看这日子过的，”谢敛昀抿了口柳橙汁，还有闲心给池霁涂银闪闪指甲油：“今天有个微商老头儿，戴了个差不多的仿制款，网上好些人开始坐地乱哭了都。” 龙笳在宽敞露台旁边来回踱步：“我现在没法回去，要不我找个服务生借手机秀一下，难得小薄老师主动一下——” 他刚听到消息的时候笑容遮都遮不住，在会议厅单手捂脸乐了半天。 “哎，悠着点。”谢敛昀正色道：“薄玦那是佯装成漫不经心的秀一下，没叫你这么用力突出的官宣，你真这么搞就是直男的减分行为了，知道吗。” 龙笳一手按着太阳穴，头痛的不行：“先给我把那个秃顶微商的新闻都撤掉，全撤掉。” “今儿过节，得加钱。”某人狐狸眼微挑。 “七月十九过什么节？？” “我亲弟弟发新歌，对了，你还得给他发个红包。” “嘶——我现在是用卫星电话啊谢敛昀——” “没事儿啊，我替你给，手续费要扣两成，就当给池池买营养液了。” 等这边电话刚一挂完，薄玦电话就打了进来。 “忙什么呢？”声音一听就言不由衷：“好久没联系了，来聊会儿天？” 谢敛昀俯身吹了下池霁的指甲，转了半圈轮椅让他多晒会儿太阳，心情很好的赖在旁边，任由青年靠着自己的肩膀继续做梦。 “你心情不好啊。” “没有。”薄玦闷闷道：“梅笙遥呢？” “出国旅行去了，听说要去七大洲八大洋到处转一圈，我这边已经收到他发过来的明信片了。”谢敛昀掰了块巧克力道：“你收到没有？” “收到了，还寄了不少。”薄玦放松了一些，缓缓道：“医生带上了？” “刃刃和裴总推荐了一个新的医生，已经安排随行了。”谢敛昀轻握着池霁温热的左手，侧眸道：“我刚和龙笳打过电话，他很想你。” 薄玦一时语塞，眼中都带着笑了，还假装自己不在意这些：“他乱说些什么，无聊。” 电话对面传来良久的安静。 薄玦怔了下，询问道：“谢敛昀？谢敛昀你还好吗？” “谢敛昀？！” “握草……”谢敛昀懵道：“池池刚才好像也在笑？” “他难道听得见我们在说什么？！” 第171章 第 171 章 谢敛昀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手一抖差点挂断电话。 “池池？听得见我们说话吗？你再笑一下？” 薄玦看了眼手机屏幕右上角的加密标记,确认狗仔之类的监听应该不在，匆匆道：“遥遥之前不就说……” 谢敛昀飞快起身：“我去叫医生过来看一下。” 半个小时之后，先前参与淤血清除的两个医生抵达城郊老宅,简单快速地过了一遍近期监测数据。 “吴主任在执刀大型手术,暂时没空过来。”为首的医生气质冷峻，在检查过池霁以后在病历本上写了几笔：“用fmri可以确认他的脑电波活动情况和具体意识,但是考虑到患者身份特殊,不建议转移去别院二次检查。” 旁侧的另一个医生温和道：“除了手指有活动,似乎听见聊天会笑,还有别的情况吗？” 谢敛昀想了几秒，有些迟疑：“我给他拉小提琴的时候，总觉得他睫毛在颤。” “这是很好的征兆。”较年轻的小医生微笑道：“请多给他听一些熟悉的旋律、故事，借以刺激唤醒他的更多意识。” “那请问——他现在听得见我们说话吗？”谢敛昀快步去给他们倒了杯水，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我刚才询问过，但没有反应。” “池先生也许还没能够完全控制身体和神经,”医生解释道：“多按摩关节肌肉，多耐心沟通，会加速苏醒的时间。” “最快大概多久会醒？” 话一问出口,谢敛昀就意识到这急切到有些冒失,眼中流露歉意：“抱歉,没有为难你们的意思……” “确实不好回答,”小医生认真道：“过往病例里具体情况各不一样,但我们对池先生持乐观态度。” “也许他也很想醒过来,与您和您的朋友们同样一直努力着。” 谢敛昀深呼吸一口气，快速点点头。 “好。” 他控制着自己不要把这几句问答发进群里，不要给所有人打电话说池池终于笑了，克制到冷淡的程度。 “非常感谢，我送您两位出去。” spf节目录制大楼。 韩央拎着背包在保安那签了个字，转头走向停在大楼门口的那辆深灰色库里南。 他没想到亲爹居然这么高调，对地下停车场这个选择视若无睹。 还没靠近大门，远处隔栏旁几乎二十四小时蹲守的站姐们就已经看见了他，长枪短炮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是央央！！” “难道那辆劳斯莱斯是来接他的？！里面坐的是谁啊！！！” “央央看看妈妈啊啊啊——” 玩大了。 韩央伸手揉揉脸，心想这层关系怕是盖不住了。 他在旋转门前等了两秒，主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 韩高志神情温和的招了招手，副驾驶坐着的韩渠冷着脸在玩手机。 韩央两三步冲到车门旁边，努力对闪光灯的方向笑了一下表示自己行为坦荡，然后冲进了车里。 “走了。”韩高志打着方向盘道：“渴不渴？冰柜里给你留了可乐。” “谢谢啦，我带了保温杯。” “也是，”韩高志失笑道：“你要唱歌，得护着嗓子。” 韩渠已经被这种父慈子孝的对话恶心到快呕出来，侧着身一言不发地继续回微信。 韩央悄悄瞥了眼这便宜哥哥的侧脸，询问道：“今天去看歌剧，方便再带我一个朋友吗，他就在滨江路，顺路接一下？” “当然可以，”韩高志放松道：“刚好也让爸爸认识一下。” 他乐于修复这段父子关系，今天还特意亲自当司机，好拉近和小儿子的距离感。 韩央心里松了口气，笑道：“辛苦您啦。” 这些天伴随着《神佑之选》的播出，韩央人气一直在快速上窜，跟着节目收视率一起越飞越高。 他原本就凭借精湛画技在业内是知名插画师，又是红鹭音乐学院的科班出身，好嗓子灵润自如堪称一绝。 无独有偶，韩央还是一众男模身材的练习生中颇为玲珑的独特存在。 一长排颀长少年当中突然短一截，实在是太显眼。 羊羔们也没想到这个小朋友身材的少年会有这么多惊喜。 她们大部分人都没混过画圈，真粉上以后跟剥洋葱似得不断了解这个练习生，越剥越一头问号。 “原来我用了四五年的电脑壁纸是我新墙头画的？？” “我爱豆居然画过我嗑过的纸片人cp？？！！” “韩央生活照也太可爱了吧，萌萌乖乖的好像小画眉呜呜呜——” 刚好四期节目陆续播出，在短短的几个镜头里把韩央的认真努力也如实转述，配合超轻灵的歌声直接刷爆一众路人的好感度。 嗑颜的节目观众还在为顾少初傅明年陈元青等等一众人谁最好看争的头破血流，而声控们已经纷纷跪倒在韩央和薄环的麦克旁边。 你一票我一票哥哥明天就出道！！！ 这都是什么神仙嗓音天才音准我无了我耳机爆炸！！！ 韩高志前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在飞机上居然看完了助理呈过来的单人直拍和花絮剪辑。 他在乌烟瘴气的生意场里浸泡太久，难得看见这样一个纯净开朗的好孩子，而且还是他的亲生子。 越看就越觉得自己又回到年轻那会儿，心态也像三十多岁。 小儿子唱歌是真好听，就是镜头剪的太少，加起来五分钟都没有。 ——不是让韩渠多关照吗？这就是关照的结果？？ 韩央这一周要兼顾节目排练还得操心池霁和韩渠的关系，思来想去觉得什么方案都不安全。 如果这个许医生是别有用心，想和韩家或者和他自己客套关系，那自己一步走错就可能带来许多尴尬和后患。 但如果池霁的自杀真的和韩渠有关……他们三个单独见面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毕竟这个便宜哥哥的恶劣事迹在各大论坛的边角料里是真不少。 基本上富二代干过的没干过的脏事儿都和他有关系，也难怪亲爹每次看自己眼神都和蔼许多。 最后韩央托秋玉替自己定了四张歌剧的包厢票，然后给亲爹打了个电话。 当然口吻还是怯生生的。 “爸……咱们好多年没联系过了，哥哥好像也不太亲近我。” “下周末要是有空的话，咱们一起去看个演出，好么？” 韩高志很快应下，还顺路推掉韩渠买新直升飞机的试探。 “多陪陪你弟弟！少想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韩央想的很清楚。 他和许乐不算熟，歌剧包厢里有专人服务，情况不对随时可以把这位请走。 要的是车上这一程的短暂共处。 他得弄明白韩渠和许医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劳斯莱斯很快就停在了滨江路的咖啡馆前。 许乐一早就收到了短信，上车前颇为拘谨地和韩高志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到韩央的身边。 韩渠玩着手机，从后视镜里随意瞟了一眼，隐约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央央，你这位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 “是心理医生，之前就读于国科院的心理系。”青年从容道。 韩渠动作一震，动作幅度极大地转过身去看许乐的脸。 “你反应那么大搞什么？”韩高志皱眉道：“没见过人？” “是你——”韩渠眼神里有一瞬阴骘：“我们见过。” 许乐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平和道：“是见过，在您郊区的台球俱乐部里。” “原来你们兄弟两有共同的朋友？”韩高志心里放松一些，面色微霁：“好好聊聊，兄弟两别这么生分。” “我不去了，你停车。”韩渠伸手就去摁车门的保险锁，口吻很冷：“公司那边还有会要开，你们三个去，别带我。” “韩渠，你最好坐在这，”韩高志是典型的中年人，最烦这种当众拂他面子的事情，语气立刻强硬起来：“早就跟你说好了今天一块陪你弟弟，票还是央央买的，你心里有点数。” 韩渠几乎没想好自己该直接剜那小畜生一眼还是继续装乖顺下去，自己手下公司还指望着借老爹名头多狐假虎威捞些注资，现在翻脸亏大发了。 他木头人般直直地干坐几秒，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这个姓徐还是姓许的，也不知道手下给钱打发到位了没有。 之前那些事埋的很死，被扒出来的概率也不大，应该不会被这两蠢货知道。 应该就是去听个歌剧而已……这年头谁要听这种老古董的败兴玩意儿。 韩高志冷咳了一声，心里厌恶大儿子都三十多了还这一副德性。 “知道了。”韩渠别开头看车窗外，不再与那两个人有任何互动：“我交给手下去做。” 韩央坐在暗处，半晌才和许乐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刚才骤然那一下转身，还有那一瞬间狠厉到极点的表情，绝对不是他的幻觉。 “哥。”他缩回小朋友般的伪装里，脆生生道：“原来你见过许医生啊，怎么都没和我说过？” 韩渠冷漠地看着窗外，不予任何回应。 在韩高志眼里，这完全是小儿子难得和哥哥亲近一下。 他警告性地又看了一眼韩渠。 “也就一面，不算熟。”韩渠冷冷道。 “确实，可能你也忘了。”许乐微笑道：“韩先生那天问我，怎么缓解家里人的焦虑症状，还有用什么保健品可以更好改善睡眠，同时保护神经。” “我上回吃的那瓶，”韩高志侧目道：“难道是你问许医生要的？” 韩渠没想到这人会主动帮自己圆场子，眼神变了又变，意味不明地应了声。 他根本不信后座这两个人，等会儿必须确认一下。 第172章 第 172 章 这一趟从郊外抵达时都歌剧院不过四十分钟,还没等韩家的车找到地方停稳，媒体记者已经乌泱泱全蹲这儿等着了。 站姐刚才一拍到这画面，图都来不及修就光速传到站子上,引发更多自走显微镜姐妹的火热讨论。 “那不是韩渠吗！！我家宝贝假面的老板，他怎么还认识央央！！难道央央要和false合作了吗！！！” “等等,韩央难道跟韩高志他们是——握草？！” “所以韩央是豪门家的小少爷那个传闻是真的？？他之前和韩家吃饭就好像被哪个网红在高级餐厅里看到过！” 韩央也被这呼啦啦一圈人有点吓到。 他心想自己还没红到这地步啊，一侧头发现长镜头短镜头全怼在韩高志和韩渠的脸上，登时心里了然。 都是冲着他们三个人关系来的。 知名风投公司老创始人，热门偶像组合的幕后老板，再加他一个选秀节目的前十名，刚好就都姓韩，还刚好一起外出。 ……这算官宣父子关系了。 韩央还在琢磨着这事是亏了还是赚了,韩高志已经熟稔地吩咐手下帮忙应付和清道。 一直有两辆车随行前后,助理秘书保镖一应俱全。 “走吧,节目快开始了。”韩高志今天能公开和孩子出去聚聚,心情很不错：“电梯在这边。” 韩渠阴晴不定地看了眼一众镜头,有种隐隐的不安感。 他总觉得自己被算计了,但又找不到这两个人的用意。 从自己口中找结果？质问池霁是为什么死的？ 傻子才会亲口解释这种事情。 他不信任许乐这样的正人君子，哪怕后者有隐晦示好。 至于那个私生子身份的小畜生……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歌剧果然无聊透顶。 上下半场里,只有韩高志和韩央在全神贯注地欣赏演出，偶尔还小声交谈几句。 韩高志是名门出身,品味好阅历广,在碰到韩央时才由衷地有那种骨血共鸣的感情。 韩渠作为长子,刚好是在他外出打拼的那段时间被家里人娇惯着长大,高中都没读完就送出国镀金去了，跟那帮富二代朋友几乎像量产型纨绔。 父子两在前一排，许乐和韩渠坐在后一排，全程都没有什么话。 韩渠原本防备着许乐问自己些什么，可是等到歌剧快结束了，对方都姿态放松地看着歌剧，压根没多看他一眼。 一等就是枯坐两小时，他就有种思虑作废的烦躁感。 咏叹调听着冗长聒噪，起起落落没完没了，还全是意大利语。 韩渠佯装着烟瘾犯了，搓了下指节道：“这儿真闷。” 许乐还在专注看舞台，敷衍地点点头。 韩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套话道：“上次你来我俱乐部，怎么提前走了？” 医生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急着去公司。” “公司？”韩渠隐约发现了什么：“你不是在市医院上班吗？还有外聘的公司呢？” “spf，”许乐摆摆手：“不提也罢，早被辞了。” 在听见那三个字母时，韩渠的杀心骤然又升了起来。 千算万算，没想到居然还漏了这么一着，而且这医生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如今凭着false在娱乐圈站稳脚跟，背有靠山面有天团，再过两年在这圈子里呼风唤雨都不难。 这一切都归功于a终于死了个彻底—— 队长颓废了一年现在去搞什么选秀节目，其他几个也萎靡到露面次数都少得可怜。 如果这个姓许的知道池霁的事情…… “上次你朋友在我那落了个东西，总忘了拿。”韩渠侧头看向远处，语气放得很轻：“有空咱三个喝杯咖啡？刚好再见一面，随便聚聚。” 许乐几乎如匠人般打磨着每个谎言，先是想了几秒，然后摇头：“不了，下周要外出学习。” “那等你回来再聚，别客气，”韩渠听见他拒绝反而心里有了底，自以为能随意拿捏这普通人：“咱怎么也算朋友了，给个面子。” 韩央看着看着就泡进歌剧里了，快结束时才想起来今天正事是啥。 他询问性地看了眼许乐，后者却好像在看着墙边挂着的海报发呆，没什么状态。 等歌剧看完，韩渠状态又转好许多，整个人变得友善起来。 司机送他们各回各处，分别时都很客气。 韩央下车时多看了眼韩高志，心想这个爸爸还不赖。 虽然好久没见了，但居然能聊到一块去，还有一样喜欢的男高音歌唱家。 也许以后多联络下也不赖。 等他们挥手告别之后，韩央熟门熟路地和堵门的粉丝站姐签名合影，然后一路绕回宿舍旁边的消防通道，确认无人以后才给许乐打电话。 “许医生，你那边怎么样？” “我这段时间查了很久。”许乐在回到办公室以后才眉头紧锁，露出与在外界截然不同的复杂神情：“池霁的死，和韩渠他们有直接的利益关联，这件事我也许不应该和你讲。” 韩央意识到自己身份尴尬，半晌道：“两家公司有竞争很自然，但池霁他自杀……不是因为抑郁症吗。” 他一直不太理解这种病。 好像人一得上，就会特别痛苦，然后无视亲朋好友的在意关注，突然就会自己了结自己。 根本就不讲道理。 许乐这一路上思绪万千，有种自己隐约间成为杀人帮凶的不安感。 他并不确定韩央到底是怎样的真实品德，但本能抗拒再见到韩渠，以及掺和到更深的地步。 “韩渠约我下周再去喝一次咖啡，和我们都认识的朋友一起。” 韩央应了一声，问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去么？” 许乐摇了摇头：“感觉不好。” 他们对池霁，对那个被称为皇冠的男团本身都感情不深。 想要查清楚真相，不过也是为了心中的道义。 哪怕本能在劝阻这一次不要再去，许乐也不肯错过这个机会。 在他的分析里，只有两种情况。 好的一面，是池霁的死亡，乃至那个朋友口中的抑郁症病人的死亡，和韩渠都没有任何关系。 喝咖啡，闲聊几句，走人，仅此而已。 但如果韩渠真的做过那件事……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求助谁，或者该如何处理这些信息。 “带一个监听器吧。”韩央突然道。 “什么？” “监听器，淘宝有，带gps定位功能，有录音保存功能，”韩央快速道：“你记住现在智能手机的侧键都有紧急呼叫功能，出发前绑定好紧急联系人。” 许乐愣了好久，在查询商品的同时忍不住道：“他是你哥哥？” “并不算熟，实际上，”韩央心情复杂道：“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扇了那混蛋一耳光。” 他没想到自己还会牵扯到性质这么严重的利益纠纷里，以至于最近再在耳机里听到池霁的歌声都觉得坐立不安。 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要走个彻底。 他们都意识到这些事情的不简单。 韩央深谙粉圈斗争那一套，这些天在练习生身边周转着听了许多消息。 a出道以后就被狙过很多次，之前霍刃、谢敛昀出事也不像是单纯的报道偏差。 谣言，侮辱，攻击，伤疤，有太多过去被藏进暗影里。 以至于让韩央都有那么一瞬动摇过，进入这行到底是不是对的选择。 “对了，”挂电话之前，他试探着把心中的疑问说出口：“你既然不粉a，为什么也这么认真？” “大概……”许乐想了一会，苦笑道：“是想对自己的病人负责。” 哪怕从未见面过。 第173章 第 173 章 还有七天就要迎来30进10的半决赛舞台。 上一次50进30比赛里，傅明年凭借亮眼表现小爆一把,金瞳造型飙到热搜第五,凭凛冽感赚了不少路人缘。 根据各大数据组统计，他和顾少初的涨粉速度不分上下,前五名顺序同样在反复争抢，明面暗面渐渐有了不少硝烟味。 从前男团组合除了一个c,其他队员都是同批次选进组合里，谁先来谁后来根本不重要。 可是《神佑之选》直接把竞争摆到了牌面上。 不光是初赛起就有天上地下四个组,如今实时人气还在不断被统计,汇合核实以后再刷新到排名里,也是在给所有选手和粉丝更多压力。 原本节目收视率已经甩出同类型综艺一大截,半决赛还放出预告,四个导师也将加入不同节目的正式表演中，以双c阵容做演唱会级别的华丽舞台！ 双c舞台！！还是导师和学生！！ 预告只有十几秒，剪了几段花絮就已经让一众看客热血沸腾。 双人舞！师生一起上！！搞快点搞快点！！！ 再轮到分组的时候,三十个少年都是随机打乱顺序,凭扭蛋开出所属的阵容。 镜头对准每个人,询问他们的意向。 “都可以啊。”薄环握着淡金色扭蛋笑道：“每个老师都很棒，期待下次的舞台~” “想去裴神那里！”祝熙之举手时像个中二学生：“好想和裴老板跳舞！！” 编导转到傅明年这里,好奇地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少年低头摩挲着明红色的扭蛋,半晌道：“还是想和霍老师学习。” 编导哑然失笑：“你已经和霍老师合作过两三次了吧,对别的老师不好奇吗？” 傅明年摇了摇头：“不是因为好奇。” 是总想要证明一些什么。 他上次凭人气投票拿到第一,却还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多。 从前蛰伏在一群练习生里的时候,傅明年总觉得只要把舞和歌都唱好,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未来的路也许就会很好走。 可那天在化妆间时，他好像突然被霍刃点透了什么。 做偶像，要的不是全能，不是漂亮，是耀眼。 要让观众从万人之中一眼就可以看到他独一人，从无数和声中一耳朵就听见他的声音。 不堕平凡，不沦庸碌。 傅明年越想越觉得自己在接近答案，现在虽然心里有了个大概的认知，可是实际做到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他敬重霍刃的成绩和一切，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再次靠近对方。 “下面——请所有人打开扭蛋小礼物！” 三十个练习生同时拧开扭蛋，在镜头前举起闪烁的流苏耳坠。 傅明年凝视着垂落指尖的红玫瑰，笑着松了一口气。 不远处祝熙之已经把贝壳耳坠别好，晃悠着到处收集情报。 然后一眼瞧见了时嘉年在侧耳戴上同款。 “时嘉年——你也要去裴神那里？！” 少年眨了下灰蓝色瞳眸：“想和我争c位么？” 小雪豹子猛地刹车，嘴硬道：“你斗舞绝对赢不过我，现在就可以battle。” “不要和我抢裴老师哦。”时嘉年淡笑道：“我是科班出身，已经学十七年了。” 祝熙之悲鸣一声，扭头找兄弟们声援。 顾少初面无表情：“我想看时嘉年跳舞。” 傅明年耸了耸肩：“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祝熙之：“我不和你们玩了！！” 霍刃刚开完会就下楼去接这一期的学生，略有些诧异地和傅明年打了个招呼。 “这么巧，你又抽到了？” 傅明年原本满心欢喜的来和他问好，此刻忽然有些语拙，只点点头应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递到霍刃面前时还在下意识深呼吸。 “霍老师……这是我最近一年写的歌。” “半决赛选曲还没有定下来，”他鼓起勇气道：“如果您有空的话，可以听一下。” “很不错啊，我等会就听。”霍刃笑着接了，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韩央住在你寝室隔壁吧，他最近还好吗？” “韩央？” “上午开会时看到他，感觉好像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霍刃一时没把几件事联系起来，只当做是练习生之间的琐碎烦恼。 “你做事细心，平时多关心他一下。” 傅明年快速点点头，忍不住又看了一会儿霍刃的样子。 他忽然希望自己可以早点年满二十岁，早点站在更高的地方。 两人一起往教室里走，果不其然又看到了几个熟面孔。 顾少初在，马鹿在，陈元青也在。 因为先前的那一场缕金扇舞，霍刃一直记得那个穿汉服的俊秀男生，这次有机会一起表演让他心情很好。 “我们现在还有半个小时的会议时间，晚点我有商业活动，你们可以和助教老师一起编舞。” 霍刃摁开放映器，确认意见后当众打开傅明年的u盘内容，和他们一起听他写的那几首歌。 傅明年看起来是沉默内敛的类型，写歌反而风格广泛，看得出来学的杂而且练的勤。 狂野明快的hiphop，闷骚撩人的爵士，甚至还有抒情感很不错的美式乡村。 几首歌一放出来，旁边好几个练习生都惊了。 这哥们看着不声不响的，怎么什么都会啊？？早早练习那么久这回还带着歌来了？！ 现在想出道还要自己写歌吗！！兄弟你这么强我们都不好意思上镜头了啊！！ 霍刃凝神听完，顺带把或露骨或含蓄的歌词全看了一遍。 然后握着鼠标选定其中之一。 “这首你们觉得怎么样？” 《雪沙》。 叙事性很强的一首快歌，节奏还很洗脑，能让人听完一遍心里就有印象。 众人忙不迭点头：“老师选的肯定没错！” 霍刃随手拿过纸笔，拧开钢笔帽时平淡道：“这一次是导师学生一起表演，所以我对你们的要求会比平时高很多。” 大家纷纷应和：“好的好的——” “首先是编曲和编舞，这里我就一块讲了。” 霍刃把a4纸一折为二，左边写编曲方案，右边随即跟上编舞阵型变化图。 “开头起调太平淡，要加一段琵琶或者古筝，这里陈元青和顾少初可以用双扇舞开场。” 他钢笔写画轻快，所有指令仿佛早就构思妥当，不用再三踌躇思索。 “电音从第三小节进来，贝斯压低鼓声拉高，可以做华彩小段穿插过去。” “傅明年这段编曲你不会就直接找梅老师问，或者参考他去年专辑主打歌找节奏感。” “转副歌这里要改key同时加和声。” “舞蹈前疏后密中间最好来个双c的solo，不用给我预留排练时间，你们跳熟了我找个时间跟一遍就可以。” “还有电音的设计安排上……” 他进入工作状态时几乎能应付四线分工和多面调谐，语速快落笔准，转眼一整张a4纸写满半个错字都没有，甚至还画了个简易五线谱改写了几个小节。 其他小孩全是懵的。 他们大部分都停留在十几岁到二十出头，各个都自觉是见过市面的人，一碰到这种专业场合还是手忙脚乱地不行。 傅明年第一时间开了手机录音在旁边记笔记，旁边陈元青听得心神领会，还确认了好几个细节。 十五分钟里两张a4纸写满，连遇到什么事该找哪个助教求助都全部划分完毕。 霍刃反手把钢笔帽盖回去，没有半点打算再补记几笔的念头。 “今天内把编舞框架做完，明天晚上之前曲子改好阵型调准，后天我过来验收初步排练效果。” 众人：老师你这也太狠了！！！！ 老师你给我们一点活路！！我们还是孩子啊！！！ 霍刃看了眼时间，抿了口热茶悠闲道：“时间紧任务重，c位我们来选一下？” 顾少初原本想开口，却又看了几秒那个u盘，静默地坐了回去。 他表现自己的机会并不多。 打男单时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所有人对他独一人的注视，可这里是男团，是歌词都要一分为六的合作模式。 c位最后还是定给了词曲作者傅明年。 霍刃安抚了小崽子们几句，示意傅明年有事可以随时给自己发短信，转头在助理们的陪伴下去了对面大楼。 直播间已经打点完毕，他扬着下巴任由专人补妆，听助理复述流程。 夜火直播成立数年，如今明星开个人直播也渐渐成了新的流行。 更亲切，更好实时互动，何况一万个滤镜可以帮忙掩盖妆点不少东西。 这一次综艺和新专辑销量大爆，他该有一个公开的感谢和宣传。 不仅仅是感谢寒刀和所有路人。 夜火直播前后为a澄清宣传许多次，在霍刃复出时也一路立捧引流，说是把所有顶端宠爱都悉数赠予也不为过。 幕后老板从不邀功，陪伴前后已经像呼吸空气一样自然和无形。 辉映他，宠爱他。 至始至终。 粉饼撤掉时，霍刃扬眸看了一眼镜头外的裴如也，缓缓眨了一下银红色眼眸。 “老师，要不要坐过来？” 第174章 第 174 章 裴如也今天穿了一身哑光的轻薄风衣,黑白拼接外搭银质纽扣。 虽然不是典型的艺人风格,但在人群中也同样吸睛。 他没有推拒,闻声坐在了霍刃的另一侧。 霍刃这时候反而有点心虚。 还有一分钟就要开始直播,怎么突然就有种要公开恋情的感觉…… “准备——” 直播间还是黑的,此刻已经有满屏弹幕实时滚动。 “三,二，一——” “大家晚上好,”霍刃笑道：“很久没有直播过了,都有点不习惯。” 大伙儿在听见声音的同时一眼就看到他身侧的裴如也。 [裴老板也来了？！] [便装的裴总这么帅的吗！！突然好心动！！！] [刃刃宝贝我好想你你身边怎么还有别的野男人呜呜呜——] cp粉们瞬间嗅到了秘不可宣的某种氛围，拉着姐妹光速赶到现场。 刃刃你出息了哈！！ 自己宣传专辑还特意把裴神也拉过来！！总算是开窍了崽崽！！！ 对着镜头多撒撒娇啊没事的裴总最宠你了！！ “今天主要是想感谢大家,长期以来对我的支持和保护。” 霍刃还不太了解现在的直播风格,习惯性用旧的谦和姿态同粉丝们一起交流。 裴如也就笑着坐在旁边，虽然开口次数很少,但总会和霍刃有眼神交流。 有时候霍刃担心自己说错话了,会下意识地看一下裴如也的表情，得到肯定以后再松一口气继续往下讲。 聊到专辑制作时很好玩的事情,笑起来就像少年一样，还会边笑边去找裴如也的目光。 才直播了七八分钟,cp粉们已经在找氧气面罩了。 说什么同框即发糖！！你们两今天就是出来秀的是不是！！！ 裴总你是故意过来的吧？？你出现就是为了强调下归属权我们都看到了！！！ 弹幕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更多人存心搞事情，纷纷提问裴总今天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霍刃哪好意思说是自己邀请的,顿了几秒迅速找到借口：“他是我的经纪人啊,也是我的老师,很合适。” 群众们纷纷点头。 合适合适,你和他也特别合适—— “我没想到专辑销量会这么高……要不今天给大家唱一小段。”霍刃思索道：“你们想听什么？” [想听你和裴总唱情歌！！] [裴神唱几句刃刃的歌好不好——] [来都来了你们两一起干啥都行不用管我们这些观众！] 裴如也忍俊不禁，招手示意张助理把小提琴拿过来。 “刃刃唱就好了，我来伴奏。” 霍刃没想到这儿还有乐器，也跟着探头看：“还有琴？哪儿呢……” [什么裴总居然也会小提琴！！！] [kswlkswl老攻亲自伴奏就差把喜欢明着说了——] [刃刃太可爱了我失血过多要挂掉了(捂脸] 张渚匆匆去了隔壁办公室，抱回来一把黑胡桃木小提琴。 裴如也起身接过琴，也不介绍它的造价渊源，只把下巴抵好，执弓等霍刃开嗓。 霍刃一时有些分神，人还坐着就开口唱歌。 他的声音如今真与从前不同了。 清澈澄透，而且饱含柔软又充沛的感情。 那首歌是新专辑里的一首抒情慢歌，讲得是秋深落叶，人在疲惫彷徨之后最终找到归处。 他唱歌时在抬头望着裴如也，哪怕坐着唱，高音也流畅自如，气息音准惊艳而不自知。 裴如也垂眸牵引琴弓，侧影像油画中令人过目难忘的一个梦。 湿润又明朗的歌声与琴声缭绕向前，即便没有好的设备，没有任何修音装饰，也美妙到让听众们都渐渐忘我。 等十几句歌词唱完，霍刃还眯着眼轻哼了一段旋律。 琴声也随之温柔轻缓，仿佛云雀的羽翼。 画面之中，身穿纯黑西服的青年凝神轻唱，身材修长的男人在执琴微笑。 他们之间再也容不下任何多余的元素，就好像整个世界本应就只有他们两人。 过来看热闹的路人这会儿都懵了。 好些人一边搜索[裴如也是谁]，一边跟着评论区和弹幕的指引去搜《神佑之选》，以及霍刃的新专辑购买链接。 手快的营销号迅速把这一小段截好发到微博，很快热搜#裴如也霍刃直播唱歌#飙升第二，原曲下载量当即翻倍，还有个#夜火如刃是真的#暗戳戳涨到了热搜十六。 单纯一个对视，一个笑容，好像都蕴含着无数的故事。 cp粉们已经一脸安详，坐地嗑到满脸姨母笑。 你们还真敢同框发糖啊……一发发的跟造糖厂爆炸一样…… 这样的直播请务必再来一万次，刃刃你稍微注意一下少看几眼裴总他不会跑的！！！ 也有少数唯粉发现了点别的重点。 @如也的隐婚女友：我男朋友……身材真好诶？？他会跳舞会经商会多国语言还会拉小提琴？？ @白月翡翠：今天那个哑光风衣也太透了点，哥哥腰线怎么会那么绝！！这就是从小练舞的恐怖之处吗！！！ @翡色0719：楼上姐妹！！已经有列文虎克调光线找到更清晰的大图了！！！！那个腿线那个身材比去做模特都完全够用啊啊啊啊—— 直播结束之后，霍刃卸妆看了眼微博的相关tag，莫名又有点炸毛。 不要盯着他的腰看！！ 老公也不要乱叫！！！ 裴如也就坐在另一侧，任由化妆师帮自己调整发型，浅寐前问了一句。 “不开心？” “才没有。”霍刃闷闷道。 男人侧眸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与此同时，韩央在宿舍里连着打了好几个滚。 傅明年就坐在对侧和朋友聊天，过了半晌才开口。 “央央最近压力很大？需不需要和楼下的心理医生聊聊天？” “不是压力……”韩央脑子里乱糟糟的：“碰到点事儿，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傅明年无意去问他的**，只简短地引了个路：“如果你拿不定主意，最好问一问事件相关的其他人。” 韩央猛地坐了起来，像只羽毛乱蓬蓬的小画眉。 “是要问问。”他反应过来什么，快速拍拍脑袋，下床就往外走：“是我之前太怂，谢了年哥。” 他并非不敢和霍刃交谈，实在是对那张照片记忆太清晰。 黑色葬礼上，那个孤高的背影在棺前长跪不起，绝望到一回忆都觉得难受。 池霁是a所有人的伤疤，韩央不敢去碰。 但……他还有一个朋友。 宿舍门被敲了两下，薄环叼着一块苹果过来开门。 “刚训练完？” “嗯，晚上还有一场。”韩央快速看了下宿舍里是否有其他人，反手把门关好，再看向薄环时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薄环歪着头看他，长长头发垂落着从肩头往下滑。 “你还好吗？” “不……这个……”韩央双手捂着头，感觉自己在做坏事。 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提问。 “薄环，你清楚……池先生的事情吗。” 薄环愣了下，神态随即严肃起来：“怎么突然提这个？” “我不是想要八卦什么，是遇到了很奇怪的事情。” 韩央和韩渠不熟，和薄环也只认识了几个月。 他感觉自己莫名被卷进一场暗流涌动的风波，却又好像与什么息息相关着。 思来想去，还是把大多数重点线索都讲了一遍。 薄环怔怔听完全部，口吻已经完全从平时的散漫转变成凝重：“你对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负责。”韩央低声道：“可是我那个哥，应该不会坏到杀人的地步吧。” 薄环眼睛有点红，站起来想快步出去找助理，到门口时又想起来韩央也在，匆匆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见哥哥吗？” 去见薄玦？！ 韩央因为这个姓氏莫名觉得危险，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开始祈祷自己不要被误会。 薄环到底身份特殊，在大多数练习生强制断网的时候可以拿到手机自由进出，当即带着韩央去了时都音乐学院里薄玦所在的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薄玦刚好下课回来，见到两少年在这等着还以为他们在公司闯祸了。 没有等韩央开口，薄环就红着眼睛唤他了。 “哥哥，池哥的事情终于有消息了……” 薄玦第一反应是自己在酒会里查到的线索被小环知道了。 他强作镇定地看了眼韩渠的亲弟弟，确认窗帘门锁都没问题之后，才给他们倒了两杯水，示意坐下再说。 韩央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做过什么听到过什么都说出了口。 包括招呼到韩渠脸上的那记耳光。 薄玦越听到后面神情越严肃。 他和队友们其实都大概知道池霁是被逼到那一步的。 也完全知道池池是死于谋杀。 缺的从来都是证据。 能扳倒整个韩家的证据，能毁掉韩渠一辈子的证据。 不是让韩渠风评受损，不是让韩渠蹲几年牢就放出来。 是要让他丧失所有，血债血偿。 韩央说完之后，有些忐忑地看着薄玦，坐在敬仰的前辈面前一直就很紧张。 “……你的位置太尴尬了，原本不该被卷进来。”薄玦喃喃道：“这些事水比你想的还要深。” 韩央心里揣测被证实，一时间也觉得内疚。 “许医生这周五要去见他一面，”他询问道：“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写给您？” 薄玦站了起来，无声鞠了个躬。 薄环没想到一向骄傲的哥哥会认真到这种程度，也跟着站起来，但茫然的不知道该不该给好朋友鞠躬。 韩央慌乱道：“不用不用——您别这么客气——” “如果这件事能帮到池池，”青年涩声道：“再怎么做也不为过。” 第175章 第 175 章 那件事实在是太伤了。 以至于薄玦这些年看到韩这个姓氏都会本能地神经紧张,下意识地想挡在亲友的前面保护什么。 他看过《神佑之选》的几期节目,在得知韩央是韩家人时也同样倏然警惕。 谁想到韩央会主动找上门来。 薄玦了解过基本情况以后，和谢敛昀大致沟通了几句，在周一下午约许乐见面。 这件事暂时不要和霍刃说。 倒不是不信任刃刃帮不上忙，而是他在借着《神佑之选》重新回到人气巅峰,之后还需要利用影响力做更大的事。 他和谢敛昀来分担这些就已经够了。 许医生穿着很简朴,虽然以他的薪资水平可以在首都过得很自在，可外套都有反复洗过的褶皱痕迹。 谢敛昀难得和梅衡交班休息,再见天日时就跟出来放风差不多。 他要了瓶冰汽水，表情不算轻松。 许乐从未想过自己会和娱乐圈扯上关系，这时候说话也很拘谨。 “我见过韩渠一面，当时他需要了解一部分抑郁症病人的关护方案，托朋友把我诓过去问问题。” 薄玦无意识地握紧杯柄，压着火气道：“问了什么？” 许乐如今已经大概清楚发生了什么,低着头压着情绪道：“不要对抑郁症病人做什么。” 不要刺激创伤，不要贬损人格。 不要强调患者给亲友带来了多少负担,不要否定他存在的一切意义。 不要用羞耻心和痛苦愧疚杀掉他。 每一句话反过来，都是绝佳的毒药。 许乐说的很慢,谢敛昀闭着眼无声听完，半晌说不出话。 “我很抱歉。” “不……就算你那天没有说明,他也会找到其他医生,甚至会做更残忍的事取乐。”谢敛昀摇了摇头：“两年之后您还在关心这件事,已经是很可贵的善良了。” 许乐苦笑道：“如果您的朋友……当真和韩先生有关,我恐怕是可以得到口头证据的唯一途径。” 他从怀中掏出录音笔,以及一张薄薄的纸。 谢敛昀和薄玦凝神看完大致思路，对视一眼，微微摇头。 “还不够稳妥。” “许医生，这一次赌注太大，我们来帮您尽力规避危险。” 韩央回公司之后，终于放松很多。 他暗暗感谢傅明年点了自己一句。 这件事能通过薄环联系上薄玦，能被倾听和信任，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韩央在和薄玦对视时，能看见他眼底的一抹悲色。 池霁的死亡对于新闻头条，不过是某一天的标红讯息，流量一晃就没有了。 但对于他的挚友们而言，是不可能被磨灭的晦暗伤疤。 如果韩家人都包庇保护那个杀人犯的行事，他脱离韩家是必然选择。 韩央定了定神，一边祈祷事情能往好的方向发展，一边快步回了练习生宿舍。 这次半决赛公演不仅有导师亲自参与出演，从器乐编舞到和声都有最高级别的配置，指导老师一个个在业内都相当强悍。 哪怕没有名次，单是参与一场这样的排练演出，对于练习生们而言都是千金不换的好机会。 韩央这一场去了封今的队伍里，薄环则留在霍刃的演出队伍里。 按照规则，人气投票和评审团打分将同时计入练习生排名，其中专业评分最高和人气评分最高的练习生在决赛时会拥有更高优势。 排练时间有限，导师们行程繁忙，只会在中后期过来参与指导合练。 一帮少年在舞蹈室里挥汗如雨，无形中已经比过去几个月要娴熟灵活许多。 即便如此，他们还得适应不同老师的特殊风格。 最惨不过裴如也的战队。 裴如也平时教学生们跳舞都不算严厉，属于典型的客座指导。 这次他们的表演曲目选为美国热单《lemon》，编舞沿用了xv出品的urban，还削了点眼花缭乱的花板子。 导师亲临之前，学生们都还算有自信。 这歌太火，好些高校的街舞社都跳过，大部分人都熟，磨合一下应该就行。 裴如也处理了一部分手头的事，先陪霍刃去了二十一楼，自己再逛回二十楼陪练习生们跳舞。 他穿了身宽松t恤，推开门时少年们都在跳舞。 “开始了？”男人笑道：“不用停，一起好了。” 『bathsalt，bitin\speakersintheface——』 在一众练习生再度旋转骤停的同一秒，他一个侧滑进入众人视野前，抬手时随即变了状态。 四肢上下级弹动感就好像让身体在表演视觉版的电子乐，节拍顷刻注入呼吸脉搏之中，抬腰动胯摇摆上下不过是身体融入节奏里，成为表演和所有视线的核心。 不是重复跳编好的动作，不是炫技般卖弄能力。 线条是活的，节点在跳跃，点和线完全凭借肩颈腰腿的引动变化旋转，随性完美到极致。 八个少年在镜墙前看呆几秒，下意识地跟上节奏继续跳。 背景音乐并不算快，大部分rap也很好唱，可偏偏就是没有裴老板的那种感觉。 他们能清晰感知到差距，以至于心里都开始焦急慌乱。 ——我到底会不会跳舞来着？？ 这首歌就好像在不同场景里穿梭往复，有几分黑人说唱的典型痞气，还保留了电子音乐的迷幻魔性。 哪怕男人只是对着镜子跳舞，背影依旧洒脱又性感。 第一遍结束时裴如也脚步停顿，示意音乐暂停。 “先矫正错误动作。”他卷了个报纸筒，语气淡淡：“肘高缩肩几乎全错，从第一个小节开始重来。” 自恋了好几天的小朋友们很快被抽到怀疑人生。 报纸筒抽胳膊不疼，关键是平时随便跳几遍都挺像模像样，真被老师盯着过一遍，原来哪儿哪儿都是一堆毛病。 要么是上下身节奏不一致，换步太快扭肩太慢。 要么是胸腰僵硬全靠强动，发力点不对收力方式更不对。 祝熙之被抽的吱哇乱叫，全程迷弟脸看裴如也，就差大喊老师打得好。 他倒不是怕疼，就是总喜欢发出点声音刷刷存在感。 小祝同学练习街舞十几年，今天跟着学一下午就感觉自己是醍醐灌顶突然开窍，在男神面前乖到乱摇尾巴。 不亏裴神！ 裴神这么跳舞好帅！！ 裴神训人也好帅！！！ 好想天天跟着裴神跳舞！！！ 时嘉年话很少，但学的是真快。 到底是基本功扎实到位，和裴如也对视时也眼神稳动作快，完全能担双c的位置。 他腰肢柔软反应灵活，一双灰蓝眼眸观察着裴如也给所有人的讲解引导，几乎是在掠夺式学习。 另一边，傅明年交的demo被制作修正完成，一群练习生在霍刃面前就差屏着气跳完一遍，有种甲方验收现场的紧张感。 霍导师把那张纸给出来，他们几个就差通宵赶进度改作品，边调音改阵型边吐槽a全员当年简直不是人。 外行看搞艺术的总会有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内行反而越搞越觉得头皮发麻。 当年a几乎是神话般人气登顶，不少喜欢唱歌跳舞的小孩儿都跟着憧憬向往。 万一我也能做这么好呢！ 万一我出道也没几年就能拿到皇冠奖呢！ 如今八个人彻夜改编曲调歌词搞混音，顶着黑眼圈颇有种被梦想当头棒喝的憔悴感。 前辈果然是前辈啊……这不是一般人能搞出来的活儿…… 霍刃看完一遍，示意顶位的助教去旁侧休息，自己走进练习生的中心。 然后站在傅明年的另一侧，注视着镜面中的八个人。 “先合一遍。” 傅明年快速地看他一眼，沉声应了。 音乐响起的一瞬间，中间两人几乎是即刻炸开般气势全开，压到旁侧六人如同伴舞般失掉颜色。 傅明年在舞台上有攻击性是公认事实，问题在于霍刃一旦认真起来，其他几个练习生完全扛不住。 就连舞步都会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不敢和霍刃有眼神接触，更不敢和他有身体触碰。 “这样不行啊……”霍老师捂头道：“你们得把状态打开，感觉要全放出去才可以。” 练习生们默默点头，还是不敢对视。 现在已经不是霍刃有偶像包袱，是他们有粉丝包袱。 一碰到这么耀眼的人在自己身边跳舞，莫名就有点狂不起来……哪儿还敢耍帅撩人啊！！ 霍刃也大概能猜到，放松姿态聊了几句调节气氛，一个个教过去缺陷在哪。 再绕回傅明年面前，笑着摇了摇头。 “太僵硬，没有棱角，不够好看。” 傅明年听到一个词就感觉被暴击一回，停顿几秒，低低道：“……是我练习不够。” “也不对，”霍刃思索道：“你整个人是关着的。” 他招手示意顾少初过来，两人又跳了一遍刚才的双人舞，张力和对峙感截然流露而出。 哪怕顾少初舞蹈基础略弱，表达出来的效果依旧很好。 “总觉得你过度拘谨……”霍刃回头看向傅明年，想了想道：“不过这种事，我引导是很难改变什么的。” “你做得不够好，其他人就会顶上。” “你不开窍，名次就会被刷下去。” “明年，时间可不剩多少了。” 傅明年下意识与顾少初对视许久，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困兽。 他心底一直都有血性和不驯，可是从前蛰伏压抑太久，都不习惯再露出獠牙。 温和谦让并不适用于当下。 “可惜啊。”顾少初悠悠叹了一声：“我还想竞争c位来着。” “再来一次，”傅明年深呼吸道：“是我没有放开。” -2- 临离开之前，霍刃多交代了几句，叮嘱他们也注意休息和补钙。 刚走出去没多久，身后有个声音叫住了他。 “老师，我想找您问几个问题。” 闻声转头，是顾少初追了出来。 “嗯？还有哪儿不确定？” 顾少初如今二十一岁，正处在少年和青年交叉的节点。 他站在黄昏中，犹如辉光开刃的长剑，手中仍握着那把峨眉扇。 “不是练习的问题。”顾少初沉默一刻，还是把内心深处的想法问出了口。 “老师，一个人出道，和成团出道，您觉得有什么不同？” 霍刃被长风吹起碎发，一时间好像突然被触动心底的隐秘，没有开口。 顾少初清楚这种问题有些冒犯，好像是攻击霍刃在a散团之后独自单飞的行为，很快解释自己提问的理由。 “我在这里呆了好几期，但总是觉得……不够合群。” “不是和大家相处有问题，是我不习惯……把出众的镜头、歌词、机会，平均分给所有队员，哪怕我能站上c位，也觉得不够。” 这么说也许太自私了。 可他更享受一枝独秀的时刻，不肯做追星捧月的云。 他希望所有的光都只照射自己，所有的荣耀也只归因自己。 霍刃久久没有开口。 顾少初放低了声音，在他面前表露出难得的驯服。 “但我不知道这种想法，是不是太自恋孤高，也许全都想错了。” “不一定。” “您是认为……” “坦白来说，人活一辈子，就必须不断地学习怎么做选择。” 霍刃看向他，开口时却好像也是在和自己交谈。 “学会承担后果，学会接纳战果，学会怎么面对选择以后的改变。” “对我而言，在男团里生活，和独自出道，得到和失去的都一样多。” 入团，意味着可以和更多朋友亲如一家，一起分享喜乐苦痛，不再孤独。 但链接也意味着互相束缚牵制，意味着做任何选择，遇到任何事，都可能波及自己在意的所有人。 单飞，就拥有一整片舞台，拥有做更多选择的自由。 恋爱，怼记者，拒绝讨厌的通告，挑战更感兴趣的风格，一切都只用为自己考虑。 可是回头的时候，身后也只有一片空白。 “你从前是很优秀的网球选手，我看过你在温布尔顿杯的好几场比赛。”霍刃注视着他道：“评判得失和选择策略，你足够擅长。” 顾少初凝视了他几秒，忽然笑了起来。 “好，谢谢霍老师。” 周三韩老爷子过生日，韩央得再回家吃个饭。 在知道太多事情以后，他再想起这家人都有些心情复杂，琢磨半天还是和队里告了假，回妈妈家拿了幅之前画的《寿比南山图》过去祝贺。 韩家过去二十年里和他关系不大，但是小到学杂费校服费，大到生病住院和更换新房子，几乎全都是父亲那边不声不响地在掏钱。 还是得回去看看。 老爷子一瞧见孙子亲笔画的仙鹤五蝠不老山，高兴地合不拢嘴，当即把这信展示给一众亲友嘚瑟。 “看看，这是我小孙儿画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画出来的样子，嘿，你们家那艺术生也不行吧？” 韩高志很久没有看见老人家这么有精神，笑着在旁边切蛋糕，还悄悄给韩央竖了个大拇指。 席间一二十个亲戚聊个没完，大致关心过几句就把话题转回股市房价等等，满桌珍馐美味都没动多少。 韩央坐得无聊，无意识地多看了几眼韩渠。 后者夹了根烟还在做表面功夫，唯独看见给钱的亲爹时笑的特别听话。 大半个小时过去以后，不知道是哪家的婶母八卦了一句，又有许多人看向了韩央。 “那个霍刃，你亲眼看着了，感觉怎么样啊？” “话说当初那个团是真的挺火，你表姐当时还在读高中呢，天天吵着要看演唱会。” “是不是死了人来着？你们说他回国会不会就是奔着报仇来的啊……” 韩央心里一惊，没想到火会烧到这儿来。 他用余光看了眼韩渠，后者漫不经心地点了根烟，也不知道是有心听还是没当回事。 这些事原本就是娱乐圈里被当做谈资的说法，当初池霁去世，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测都有，个个都说的好像是亲眼所见。 有不少人说他是养小鬼被反噬了，还有说他其实是不堪高层欺凌羞辱—— 不过是营销号为了吸血赚钱编的各种鬼话而已。 “是啊，那事当时闹出来，我儿子听说团解散了还哭了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就追上星了……” “央央你不是老见着他们吗？你来讲讲啊？” 韩央不敢明着看韩渠反应，急中生智道：“其实是——别的原因！” 众人瞬间就精神了：“你讲讲！！” 按常理这些中年妇女是不追星的，问题是a过去几年的综艺和新歌实在太火，想不知道都难。 “可是这些话要是被录音……或者被传出去，”韩央露出窘迫的表情：“我就没法在那混了啊。” 老爷子嗤了一声：“戏子的那些破事儿，有什么好录音的。” 席间还真有好事者，示意佣人拿个收纳盒过来把手机先收一圈放盒子里端出去。 韩央没想到这些婆婆婶婶这么能折腾，心里已经怂到想拔腿跑路了，却还是强摁着自己也把手机交了。 直到这个时候，韩渠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韩央，把自己手机也交了出去。 等佣人抱着盒子出去了，十几双眼睛才唰的又看向韩央。 “其实……”韩央苦笑道：“这都好几年了，刃哥哪儿还有闲工夫管那些鬼话啊——人家在谈恋爱呢。” 席间有几个少年少女模样的富二代长嘶了一声。 八卦的婶母拍了下小辈的脑袋，兴致勃勃道：“你亲眼瞧着了？跟谁谈啊？” “是不是那个裴——”有个姑娘还没说完就被亲姐姐捂嘴：“我就知道他们两——” “没有！！我家刃刃是单身！！！” “那些都是烟雾弹啊。”韩央无奈道：“刃哥现在和裴总天天这么高调，一看就不是真的，刚复出就谈恋爱，人家肯定也得小心点儿……再说了，他谈的不是一般人。” 一帮小富二代悲鸣出声，旁边的长辈跟着八卦个不停：“是男的女的？你在化妆间碰见了？” 韩央快速摇摇头，压低声音道：“其实是……封今。” 这话一出来，对桌那个高中粉丝已经在瞳孔剧烈地震，一手扶着桌沿喘不过气来。 韩渠微微变了脸色，嘲道：“这也太胡扯了，亏你说得出口。” “封天后本来就和霍哥多年前合作过好几回，”韩央硬着头皮现编八卦，心想自己这活儿要是搞完就能转行去八组兔区当职黑了：“当初在天使之环那回，还是裴总帮忙签的线。” “那等于说——他是被包养的小白脸啊？！” “我就说呢！这姓霍的跟咱们圈里有钱有权的都沾不上，哪儿来的后台年年这么火，合着是被内部消化了——” “封今都四十多岁了吧，啧啧啧没看出来还喜欢小奶狗——” 韩渠本来没打算把警惕放下，听着听着就开始动摇。 这种鬼事……在逻辑上说得通。 “你们想想，裴总能在国内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刚开始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跟各种大明星合作，靠谁牵的线？”韩央猛灌了半杯红酒，什么都开始往外抖：“还有霍哥，他回国以后哪儿都不去，是在酒店等谁呢？是不是想一想就明白了？” 小富二代们已经快哭了。 年纪大点的听得津津有味，一边催促自家孩子出去玩会儿别在这听些乱七八糟的，一边颇为双标地继续往下挖：“那裴总跟封天后的关系——” 韩央瞬间收声：“这咱可不敢乱说啊。” 他是收声了，其他人反而跟侦探似得找到突破口，乐不可支地挖掘各种狗血又带感的男宠四角关系，甚至把当年封今疑似被富商包养的种种风闻再翻出来说。 他们这代人对a和新明星都不熟，但对封今那都是青春回忆，怎么聊都不为过。 甚至还有大叔扼腕叹息：“我要是再年轻十几岁，说不定——” “说不定你爹扒了你的皮！” 韩央放完猛料心里已经慌的跟吉娃娃差不多，快速看了眼韩老爷子和家里老太太，生怕他们觉得这太放肆。 谁知道豪门家种种龃龉狗血都是常事，两老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韩渠留神听了几耳朵，不自觉地问了几句从前的旧事，好确定封今是不是真做得出力捧男宠的这种事。 亲戚们回之以嗤笑。 “呵，她当年不也靠这个上位，有什么稀奇的！” “你以为她拿那么多奖，真是自己有本事啊？” 韩央默默听了一会儿，心想今天聊天内容但凡传出去，自己怕是会被三家粉丝一块暗鲨。 不，什么暗鲨，剁吧碎了扔去喂狗都有可能…… -3- 霍刃的周四并不好过。 他工作行程安排的很满，上午要指导练习生们排练节目，下午要去录制其他电视台的通告节目，晚上还要回公司开会，修订未来半年的具体安排。 高强度工作本身已经早已如呼吸般如影随形地跟了他很多年，算不上负担。 真正难熬的是，裴如也在外省出差，今晚不一定回来。 此刻短视频的在各应用平台都已经下载登顶，成为当下炽手可热的流行风向。 在裴如也和霍刃同时现身直播间的时候，夜火直播力压竞争对手，再度招揽了大量网红和热门up主，八个娱乐分区都欣欣向荣。 裴如也这几个月里没少去外省甚至国外出差，但大部分情况都是卡准和刃刃一起出去做专辑的共同节点，不让分离焦虑困扰他太多。 现在不见面、不接触的时间渐渐延长到十五六个小时，视频通话也能减缓不适感，还算不错。 “这次实在有个很重要的订单需要见面谈，”裴如也出门时安抚道：“晚上我尽量回来，但可能有航空管制的情况。” “医生在十四楼待命，有不舒服的随时找她。” 霍刃随意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要紧，去忙吧。” 男人亲了下他的额头，和助理一同去了机场。 上午过得很顺利。 霍刃照例领着助教们教小朋友们跳舞唱歌，兴致来了还弹唱了一段，窗外扒了好些探头探脑的练习生。 午饭是猪排盖浇饭，他不用过度苛责体型，现在可以吃自己喜欢的食物。 裴如也正在开会，没有回复消息。 下午先要拍两个杂志封面，一条香水广告，然后再去电视台录制节目。 霍刃无视了心里的异样感，忙完一段才把电话打过去。 响了四五声才接通，耳侧有呼啸的风声。 “在阳台？” “嗯，出来透气。”男人的声音有些疲惫：“价格卡的很紧，不好谈。” “刃刃想我了没有？” 霍刃听到这句话时心里一跳，既雀跃地想要马上承认，又好像被戳中软肋般有些恼。 “你专心工作就好。”他淡淡道：“大不了明天再见。” “我想你了，”男人低声道：“吃午饭都没胃口，就想抱着你睡一会儿。” 霍刃眼里扬起笑意，狼尾巴摆了一下：“舍不得我啊。” “舍不得。”裴如也在电话另一侧亲了一口：“要继续开会了，晚点聊。” 录制节目并不算愉快。 搭档的男嘉宾是肌肉猛男，体块练的漂亮，玩游戏完全不动脑子。 霍刃把胜负心收的微不可见，全程微笑着被队友反复坑了一遍又一遍，始终状态很绅士。 主持人还开了两个试探性意味明显的玩笑，台下粉丝跟着乱尖叫一气。 等节目录制到尾声，霍刃忽然就在想裴如也在做什么了。 想他开会时转笔的样子，支着下巴听别人说话的侧影。 指节修长白净，锁骨微微露出来一截…… 他快速收神，继续笑着和女嘉宾互动着一起猜答案。 现在没有姜叔在台下盯着，但玩游戏总归要放点水的。 不然得罪人太多，背后容易被捅刀子，给公司添麻烦。 下午六点三十分，节目录制完毕。 霍刃卸妆时发了会儿呆，给张助理发了条微信。 “他晚上几点回家来着？” 张渚快速回复。 “还不确定，可能要凌晨两三点了。” 霍刃心里一沉，缺失感仿佛沙漏般散落堆积。 他把电话打了回去。 “刚忙完一段，你那边还好吗？”男人温和道。 霍刃敷衍了一声，把口吻调整地漫不经心：“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我等你。” “恐怕来不及了，还有两个合作方要见。” “晚点吃饭也没什么。”霍刃半开玩笑道：“十一二点刚好去吃夜宵，烤鱼怎么样？” “不用等，明天录完节目去好了。”裴如也笑着安慰他：“我回来时你估计都睡着了，机场过来还要一段时间呢。” 霍刃低低应了，没等他再说更多，仓促地把手机挂掉。 他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助理试探着凑了过来。 “刃哥……裴总叮嘱过……您肠胃不好，得按时吃饭。” “不想吃，节食。” “那喝杯奇亚籽蔬果奶昔？” “不想喝。” “是裴总早上做好了冰着的，还有一份法式蛋饼可以热下。” “……都拿过来。” 七点三十分，开会。 霍刃有点走神，但这不妨碍他开会和决策。 就好像一边在工作一边在发呆。 九点五十二分，会议结束。 裴如也还没有回来。 霍刃已经感觉到缺口在拉扯他的情绪了。 有些回忆和烦闷在潜意识里不安地打着转，让他此刻很想碰触或者拥抱些什么。 好在裴如也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这边忙完了，在去机场的路上。” 霍刃努力不让自己没出息地撒娇，轻声道：“晚上等你抱着我睡。” 裴如也被撩的不由得按了按眉心，继续给自家小白狼顺毛：“注意力不集中的话，可以先泡个热水澡，放松下来冥想一会儿，或者看看书。” 霍刃嗯了一声，又摇头拒绝。 他开始焦躁起来。 “不想看，我去运动一会儿……” “不想挂电话可以就这么放着，”男人平缓道：“我这边没有外人了，车里也很安静。” “想说话时可以开外放，不聊天也可以。” “刃刃，我一直在，不会消失。” 霍刃短促地答应了，换好衣服去游泳。 他把手机就放在泳池旁的椅子上，独自在偌大的悬空泳池里穿梭来去。 就仿佛是坠入深海黑夜的白狼。 此刻已经是深夜，摩天大楼间的灯火陆续熄灭，唯独长街犹如星轨般交错罗列。 霍刃静静躺在水中央，背后是夜色与城市，是好像无尽的呼吸与等待。 “刃刃，我要上飞机了，晚点联系。” 他没有回应，脚尖拍了下水面勉强发出了些声音，然后赌气般转身潜回了水底。 十一点二十分。还是没有回来。 十二点零五分，没有回来。 霍刃很不喜欢自己被拴住的感觉。 可好像他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由和安全。 分离焦虑在理性世界里，是可以被逐步治愈的一个问题。 可是对霍刃而言，却好像是充当他与整个世界联结感的唯一绳索。 他潜意识里不愿意被治愈。 从幼时母亲去世，到挚友消失，男团解散，他对分离本身有一种久积不消的恐惧。 以至于像是习惯了枷锁一般，再碰到这种焦虑时会有几分熟悉的安心感。 这本身是矛盾又自洽的。 霍刃抱着枕头在被褥间打滚，想着裴如也此刻在做什么。 他等待的时间太久了，现在呼吸频率都有些急促。 他开始后悔早晨出门时没有多讨要一个唇间的吻。 亲额头根本不够。 为什么刚才没有说一句我好想你……要是中午就告诉他，会不会晚上就回来的早一点了？ 霍刃闭上眼睛，被动地独自面对自己内心的软弱与恐惧。 他不得不面对这些。 幻想，未知，恐惧，焦躁。 他不肯承认自己有弱点，有无能为力的地方，一直以来都像是入戏太深，宁可做神祗般的存在。 辉煌明亮，毫无缺憾。 手机始终没有再响，他也不肯再打过去。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和谁赌气。 凌晨二点一十四分。 手机响了起来。 霍刃蜷在被子里，在黑暗中接通了电话。 “知道你没有睡……”男人叹息了一声：“刃刃，开门。” 青年快速翻身下床，甚至没来得及把电话放下，光着脚举着手机一路小跑到门口，把门打开。 “如也，我等你好久。”他望着他快速道：“我没有不舒服，呼吸也很正常，也许还可以等更久一点——” “我只是……想抱着你再睡着。” 裴如也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仍然举着的手机放在一边。 然后把霍刃完全抱进怀里，在用温暖消释他的颤抖的同时给他一个温柔又漫长的吻。 霍刃被亲的低低呜了一声，半晌才把脸埋进男人的脖颈里，倔强又脆弱。 “……你下次早点回来好不好。”他刚说出口，又好像感觉自己暴露了什么，把头偏到另一边：“晚点也没关系，我胡乱说的。” 裴如也低叹一声，低头又吻了他一下。 “该早点回来。” “是我太想见你。” 第176章 第 176 章 到了公演的那一天,光是节目大楼外的候场队伍都快要从大厅门口排到十字路边。 其中有大半人没有抢到票,单纯是为了能远远地亲眼看看一闪而过的本命。 数十屏花墙海报墙纷纷立起，应援花束和应援人偶在人群中穿梭往来,像罗马狂欢节般把气氛都衬得快乐又热烈。 四位导师的联合海报墙被公司摆在正中间，两侧则是四个导师的个人专属表白墙。 单是红白西装的裴刃两人衣领心口就印满口红和桃心，还有过于激动的男粉丝抱着封今的立牌抹眼泪爆哭。 霍刃从加长林肯里出来的那一刻,整个场子的空气都像被突然引爆。 “刃刃——啊啊啊啊啊真的是刃刃！！！”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明刃琢光！！寒刀无双！！” “老公——老公看我！！！” 没等沸腾结束，裴如也从另一侧车门走了出来，轻笑着和霍刃并肩同行,侧耳说了句什么。 几乎是所有人同时愣了一秒，然后不管是毒唯事业粉练习生妈粉全都好像中了蛊一样开始土拨鼠叫。 太张扬了！！怎么敢这么明显！！！ 你们两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啥时候结婚领证解释一下啊！！！！ 霍刃看向裴如也时笑起来都可爱又帅气,整个人放松的不可思议。 他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尖叫声,停顿脚步转身回头看,然后拉着裴如也一起向所有人招了招手。 “啊啊啊啊啊——” “我死了我死了他在看我！！” 梅衡和封今走在前面,跟着也回头瞥了一眼。 “年轻真好啊。” 封今啧了一声,懒得怀念任何东西。 今天是三十进十的半决赛，几乎所有练习生从三四天起就有种高考来临的紧张感，能按时睡觉的没几个，每个人焦虑到连吃喝都各种抑制，生怕腹泻或者哪里不舒服。 唯独薄环和韩央睡得安宁放松，就像心思单纯的两个小孩子。 导师和练习生的舞台，果然从完成度到惊艳度方面都远超观众们的期待值。 虽然前几期节目已经足够令人躁动了,但今天亲自上场的全都是久战沙场的主,意义非同寻常。 ——梅衡、封今、霍刃,三个都是osc皇冠奖的得主，都开过两位数的演唱会。 而裴如也本人，是一手打造国内数场演唱会的顶流编舞总监，年少时拿走国际街舞赛事大满贯奖。 头两场节目是梅衡和封今的秀，刚开始就能让人把嗓子吼哑，又燃又华丽，好看到四分钟的每一帧画面都能在脑子里反复旋转。 从前怯懦小心的马鹿已经蜕变成自信明亮的少年，在梅衡身后跳舞时笑起来一口小白牙，清爽可爱到完全不像从前的他。 韩央居然和封今是双c搭配，扮作柴郡猫和红桃皇后一起翩翩起舞，轻灵歌声即便是现场听到也流畅平稳的无懈可击。 等中场休息结束，两家友司新捧的组合表演完鞠躬走人，裴如也终于领着练习生们登阶上台。 前五排高举‘小雪豹子无敌可爱’‘惟一嘉年唯一挚爱’之类奇怪灯牌的姑娘们猛地摇起手臂，就差蹦起来让小爱豆看到自己。 八人都身穿美式ma-1飞行服夹克，集体风格整齐一致，但各有各的突出点。 祝熙之每次上场都穿的是花里胡哨的斑点外套，今天则换作了空军迷彩，有种荣勋少将的蓬勃英气。 时嘉年的那款则布着潮牌风的半幕星月，暗蓝主色保留了几分深邃神秘，被白到发光的皮肤一衬，很配他漂亮又清澈的灰蓝眼睛。 被练习生们簇拥在正中间的裴如也，则穿了件简单到低调的美产alpha银灰夹克。 少年们明朗轻快，男人则沉稳俊逸。 怎么看都养眼爆表，光是在台上站五分钟估计都有一群人争着买票。 霍刃充当临时主持人，笑着示意小孩儿们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嗷呜嗷呜祝熙之——” “好久不见，我是oyi时嘉年。” 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话筒传到了裴如也的手中。 他侧眸看向霍刃，眉眼含笑：“我穿这身好看吗。” 霍刃平日就扛不住裴如也的这种表情，这会儿工作场合突然又被撩到，强咳了一声。 底下观众嗑到爆炸。 快夸他啊！！老攻难得自恋一下！！刃刃这是机会啊不夸你怎么追得到他！！！ 裴如也你做个人！！！！录节目呢你是生怕其他人看不出来吗！！！ 祝熙之在后头扭来扭去，一脸跃跃欲试就差写上‘霍老师你再不夸他我就夸一万字了’。 时嘉年清醒冷静地把他摁了回去：“直播呢，站好。” 目睹练习生小动作的少女们猛吸一口气。 祝熙之你这么浪傅明年知道吗！！！ 时嘉年你怎么跟谁都感觉很奇妙这是怎么回事！！！！ “好看。”霍刃点了下头，心想这是直播，得给足面子：“老师，这款回头给我也买一套呗。” 夜火如刃党已经快疯了。 这哪是买什么衣服！！四舍五入就是情侣款啊情侣款！！！ 淘宝同款出来了没有录完节目再下单还来得及吗！！！ 全场昏暗，道具布置完毕的那一刻，低沉磁性的念白声随之出现。 “thetruthwillsetyoufree，butfirstitwillpissyouoff——” 迷幻灯光自四个方向辐射曳出，旋转舞台竟被分割如切开的松饼。 八个练习生分布在蓝莓黑樱桃等色调的小隔间里，似在酒吧浪荡的飞行员，像在庭院树间摇晃吊床的少年。 裴如也则散漫坐在中央的最高处，支着下巴看他们轮流跳舞。 “s\theireyeswithyournameintheirmouthand，” “boun\around，boun\around，boun\——” 时嘉年单手翻过障碍，在旋转舞台和灯光变色间犹如夜鹰般飞翔徘徊，一双蓝眸宝石般泛着光芒。 八人看似只是在派对狂欢般各自嗨着，舞蹈淡去刻意炫技成分，反而只是纯粹地随着节奏展示情绪和身体曲线。 哪怕环境道具能营造出割裂空间的幻觉，所有观众都在下意识地注视他们每一个人。 舞蹈和人在同时传递叙事表达气氛，原始纯粹又极致完美。 时嘉年从一众伙伴中脱颖而出，跃至狭窄平台的边缘做了挑衅的手势。 裴如也缓缓起身，在副歌爆发的同一秒所有骨头韧带肌肉都活了起来。 就好像突然从绅士变作了凶兽。 双c斗舞solo的那一刻聚光灯似霰雪般披落而下，骤然加快的节奏在助推所有肢体动作的速度，仿佛要一口气把所有难度分都刷齐。 在这一瞬间，两个人的荷尔蒙如同被同时引爆的烈酒，铺天盖地溢满全场！ 迅疾利落，炫目至极。 又一束银光绕着他们两人旋转，电音再次加速着上下摇晃不停。 男人虚按一掌，少年比了个手势后退两步，自高处空翻跳回同伴的簇拥之中，一回头朝着众人咬唇粲然一笑，像无辜又危险的掠食者。 舞台停止旋转又一段电子鼓点闷钝响起，所有舞者同一瞬收势，疾迅舞步无痕切换至倒放般的慢动作。 裴如也始终站位未改变过，分明跳着与少年般的舞，一收一放无不适意闲散却又精准。 哪怕不表演，都好像是戏中人。 乐声忽急忽缓，仿佛是意外般骤然停下，喝止少年们停拍凝滞。 男人单手撑地，目光如刃般俯视着所有人。 观众们先是齐齐一愣，然后如梦初醒般大声喝彩叫好，高举着灯牌海报长嚎出声—— “太棒了啊啊啊再来一个！！！” “不亏是裴神啊啊啊他好a他好绝我不行了！！！” “嘉年帅爆了——” 这段舞还没跳完的时候，好几个论坛的直播楼就已经变成尖叫鸡养殖基地了。 [别问为什么事业狂刃刃都会去追裴总了是我我也去追好不好！！！] [这角色定位也是超自恋了胜券在握坐揽大局陪小崽子们玩，裴总绝对是个闷骚他绝对是hhhhh] [啊！！！！啊！！！！啊！！！！！！！] [台下尖叫声让我几乎听不清楚音乐……讲真时嘉年好适合做c啊一看就是新时代美攻的典范tut] 霍刃已经去换装准备舞台，主持人由封今代劳。 天后看见老友跳舞时笑得很怀念，先夸了几个进步明显的练习生，转头继续采访裴如也的此刻感受。 “还不错，”裴如也基本没怎么出汗，像是刚热了个身，声音起伏不变：“大家都态度很好，希望未来也多多练习巩固。” 小孩儿们猛然想起来被集训支配的恐惧，打了个激灵高声道：“谢！谢！老！师！！！” 舞台再度变暗，有工作人员一路小跑着改变布景搬运道具。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中，一缕碎光落了下来。 手执钢骨扇与缕金扇的两个少年侧肩同立，一人温润如青玉，一人凛严似长锋。 第177章 第 177 章 双扇犹如飞翼,在扬起的那一刹卷碎天光。 陈元青的侧脸被烟雾亲吻笼罩，镀上一层梦境般的虚影。 顾少初抬眸直视镜头,连唇的边缘都被勾出锐利棱角。 一把钢骨扇，冷血寒芒铮然泛光。 一把金缕扇,如意华美敛尽风骨。 两个少年并肩前进抬腕起舞,双臂双扇便如并肩的雁鹰般同游云间。 数道细线般的虹光随之自八方倾洒而来,白雪似尘沙般乘风而起。 在少年们分归两侧的同时，棱台上的两人被投以高光。 霍刃凝神注视着傅明年，低笑一声,竟与他开始跳起了完全一致的镜面舞。 没有镜子，没有隔板，只有轻薄的水帘分隔两侧。 但从偏头的弧度到摇胯扭转时的骤顿骤起，都完全像是同一个人在顾影起舞。 台下已经纷纷响起被震撼到的惊呼声。 双人跳镜面舞，在观众视角里可以很清晰直观的看见谁没有同步谁多移了半寸。 靠的越近,细节放大的就越多。 ——更何况这是一场全开麦的唱跳舞台。 外行人眼中这两人几乎像血脉灵魂完全印合般默契,内行人却能一眼看出来其中玄机。 傅明年是行动者,霍刃扮演的是他的幻影。 不管傅明年凭怎样的状态跳成什么样子，霍刃都可以在瞬秒中跟上所有反应动作,把多年来用血和汗锤炼而出的完美能力无声无息地融入进去。 甚至不考虑以此博得多少喝彩。 后台的封今都定定地看了许久，压低声音对梅衡道：“完全看不出来。” “嗯？” “不像是休养了一年的样子。”她注视着舞台道：“这种肢体记忆能力……真是祖师爷赏饭吃。” “他哪里有什么肢体记忆能力。”梅衡淡笑道：“还不是硬练出来的。” 乐声似霹雳般在舞台中央炸开，水帘消失的同时少年们再度簇拥向前,陈元青气息颇稳地接了高音转key升调,在眼花缭乱的笙鼓间举扇摇转,一个侧身躲开顾少初的试探。 少年们好似离散纷飞的鸿鹄,而他们两人便交游风侧，恣意嬉耍。 琴声越急脚步越快，霍刃身侧的少年在副歌响起的一瞬忽然像是开了眉眼，周身烈意被尽数释放而出。 他原是内敛的温和的，是无争的安宁的。 可就在此时此刻，他的所有锋芒都再次绽露而出。 温润平朴的眼神一瞬有了凛光，在看向霍刃时瞳孔里就好像燃着烈焰，仿佛要掠夺争抢走对方的所有。 是白鲨露出獠牙，是少年人的血性被悉数激发。 他的舞步变得咄咄逼人起来，霍刃只淡笑着左右一摆无形化解，仿佛并不在意。 空白格停顿的那一秒，傅明年突然抬手按住了霍刃右肩以虎口压住侧颈，如狱卒禁锢住囚犯般强迫两人对视一秒。 老师，在这一秒，你只可以看我。 我只允许你看着我。 这是以下克上！ 漫长气氛轰然爆开，观众都好像亲眼在见证一场厮杀般不止地高呼嘶吼。 “傅明年——！！” “啊啊啊啊啊啊——” “帅！爆！了！！！” 霍刃根本没想到他会临时加入这一个动作，却好像被挑衅般笑容凌厉，反身一旋就脱离钳制，回以警告性的眼神。 傅明年占了一筹见好就收，再度退回温良的外壳里假意驯服，眼神深处却有什么已经变了。 哪怕这舞跳得杀气十足来回拉扯，也不妨碍三个练习生轮接高音转霍刃完美收尾。 ——是当之无愧的演唱会级别现场，即便送去osc评审会也能博得高分。 最后一秒漫天大雪肆意飘散，霍刃逆风回首，飞扬的衣角好似凤凰的长羽。 烟火如花树般顷刻绽放，几乎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高呼他的名字。 “霍——刃——！！！” “霍神！太强了！！” “刃刃我爱你啊啊啊啊——” 霍刃微微缓了两口气，随即结束定点pose领着练习生们排成一列，和所有观众鞠躬致意。 裴如也握着a3文件夹缓步上前，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傅明年。 少年在乐声停止时才恍然出戏，把锋芒一面尽数收了回去，低着头没有说话。 霍刃只当他是临场发挥，没多想，还笑着介绍这首歌从词作到编曲混音都是他的独立作品。 “明年一直勤奋好学，很看好你。”他笑着鼓励道：“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加油。” 台下有些混乱邪恶cp粉已经开始光速交换眼神，更多人还陷在太上头的状态里，不管台上说啥都跟着土拨鼠式狂叫。 观众实在热情太过，以至于台上每说几句都要停顿一会儿。 裴如也晃了晃手中的总分成绩表，示意大家可以猜一下第四组表演结束以后，比分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霍刃迅速给全队找机会拉镜头：“再来拉一轮票吧，顾少初你先开始。” 少年们轮流跟台下卖萌撒娇，两个老师就站在旁边，也会笑着耳语两句。 轮到裴如也时，他看向霍刃，慢悠悠道：“霍老师好奇谁总得分最高么？” 霍刃快速点头。 不过这个好像是等会四队集合才能说吧……？ 男人笑意渐深，当着全场人的面哄他上钩。 “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裴如也张开三角屏障般的a3文件夹，霍刃随即凑进去瞧里面的成绩。 却在侧头时看见一张白纸。 他怔了一秒，然后被男人垂眸吻住。 唇温热柔软，触感仿佛是熨在心尖上，不合时宜地让人上瘾。 他们的身后只有霓虹灯墙，一纸之遥的面前却是无数个镜头和无数双眼睛。 霍刃从未恣意叛逆到这种地步，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刃刃，」男人慢条斯理地又亲了他一下，唇语依旧清晰：「……好乖。」 观众视角里只看得见这两人用文件夹挡着在说悄悄话，这会儿一样粉红泡泡乱冒，开心地不得了。 说个分数还靠这么近！！裴总绝对是在咬耳朵说我吃醋了！！！ 刃刃是不是在撒娇哈哈哈，怎么看个排名还看这么久—— 他们是真的！！我今天就可以嗑爆！！！ 裴如也缓缓拿开文件夹，让屏障随之关闭解除。 霍刃下意识地快速看对方一眼，脸颊发烫。 他又有种破戒般的罪恶快乐。 十年来的所有清规戒律在这个男人面前都形同虚设。 所有观众和练习生都在看向他们，还有性格活泼的少年举手问老师分数差是不是被翻盘了。 前排的女孩儿们都以为他们说了什么秘密，笑的一脸暧昧。 霍刃强行找回理智，哪怕唇畔还烙着残存的温度，随意两句把话题岔开。 太过分了—— 居然做这种事？？ 被拍到怎么办！！！ 好在这已经是节目的末尾，伴随着其他两队的导师和练习生上场，镜头不再独聚焦于这一处。 专业能力最高分归给时嘉年，场内外观众实时投票第一名则是傅明年。 两人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舞台表演完全挑不出错儿，惊艳到可以反复回味。 几个老师在台前颁奖，祝熙之侧身帮韩央摘发尾沾的闪光彩片。 “嘘……别动。” 节目组有心卖彩头，还现场评了个导师人气奖。 三个老师评分都颇为接近，唯独霍刃凭那一支舞和被按肩时的眼神一骑绝尘，比分拉出一大截。 梅衡颁奖时笑的完全是看戏心态：“脸还是有点红啊。” 霍刃默默接过奖杯：“是您看错了。” 没有，绝对没有。 再回到化妆间里，霍刃匆匆喝了两口水，等坐稳好几分钟以后脑子里还全是刚才的那一幕。 刚才——他们居然在节目直播的时候—— 男人的吻被记忆重复触碰神经，烧灼着让他心神不宁。 “先别卸妆了，”他起身道：“我等会再回来。” 裴如也的休息室就在斜对角。 霍刃快速敲了两下就推门进去，看见发型师和化妆师都在。 “你们……先休息一下。” “不用。”裴如也侧眸道：“霍老师有什么想说的吗？” 霍老师这个称谓，从小孩儿们的嘴里说出来不奇怪，在封今和梅衡口中莫名的亲近温和。 偏偏唯独在裴如也这么称呼的时候，就有种禁忌又奇异的陌生感。 霍刃叫他老师多少年，这会儿又被调戏一遭，心想这男人今天怎么就像吃错药了。 “你解释一下，”他刻意放低声音，平直道：“刚才问成绩是怎么回事？” “嗯？成绩？”裴如也笑了起来：“一点点内部奖励，你不喜欢么。” 霍刃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虽然平时也很喜欢和老师接吻就是了……要奖励也不是在这种工作场合吧。 他揉了揉额头，无意识地安抚着对方：“喜欢是没错，但刚才差点就变成演出事故了……” 男人随手拿过一管护手霜，漫不经心地帮他把手背和指腹都擦拭均匀。 “心安理得，就不存在什么事故。” 霍刃被他握着右手任由擦拭，忽然想起来化妆师还在这儿，下意识地侧头看过去。 人早就都跑没了，哪儿还敢呆这当电灯泡。 “你——”他憋了几秒：“你太邪了。” “嗯，”男人俯首亲了下手背：“好软。” “……！！” 第178章 第 178 章 霍刃下楼时,电梯间门口封今还在揉薄环的头。 小环这次在封天后的舞台上秀了一把爵士钢琴，平时看起来纯粹天真小白花一样的少年，上了场弹钢琴老辣到不输给美国地下那一票专业玩爵士的老黑人，着实让封今和全场观众都被震了一把。 封今意犹未尽的摸了两把薄环又顺又亮的长头发,瞧见霍刃过来时笑着挥挥手。 “演唱会记得给我留两张票。” “您抬举了，”霍刃失笑道：“还有好多要和前辈请教呢。” 霍刃从艺不过十年,对于封今梅衡这样的老前辈而言也是看着长大的小孩儿。 他清楚自己的位置，始终都留着几分敬畏。 薄环悄咪咪给他递了一块润喉糖。 “刃哥今天好帅！” 再下了电梯，霍刃顺着记忆去找自己的那辆车，意外瞧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他怔了几秒,随即加快脚步迎了过去。 直到冲到面前确定五官,他才压低声音急急唤了一声。 “龙哥？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已经是盛夏，龙笳仍旧穿着正式到极点的全套西装，袖扣领带巾一样不落。 “和裴总通了个气，提前过来等你。”龙笳看起来有些疲惫,只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好久没见了,你最近也辛苦。” 霍刃虽然心里还记着两年前的旧事，但也清楚现在还没到闹情绪的节点,反而更关心哥哥现在的状态。 “你瘦了好多……怎么连婚戒都没有戴？” 他多看了眼龙笳的左右手，再次确认过以后才问道：“你和玦哥出事了？” 当时薄玦那么高调的秀了一把婚戒,他和谢敛昀都有点惊讶，没想到之后连着一个月龙笳都没有回应过,这件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龙笳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我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暂时不能和小玦扯上任何关系。” 霍刃心里一惊，意识到他们是准备对韩氏的资金链下手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无意识地把指甲嵌进手心里，半晌才道：“我们这边……也一直在收集讯息。” 一件一件，一桩一桩，全部都在蓄力。 只要等你们动手，这边也会连环引爆，把那个人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龙笳笑了起来，用力把霍刃抱进怀里，臂弯一寸寸收紧。 “刃刃，我一直很想你，”他温厚道：“还有a的每一个人，想念十七楼的一切。” “这边都交给你看顾了，我会安全回来，不用担心。” 霍刃很久没有被抱过，被这种诀别的气氛搞得有点紧张。 “韩家那边应该还没有发现吧？” “主要是……这次动手会赌上龙家的很多底牌，”龙笳闭着眼低低道：“但愿不会给我家人造成太大负担。” 任何大企业的总资产看起来都巍然如高山，但内里盘根错节分布复杂，哪里能随便就孤注一掷。 这场暗战从起牌到定向都用了接近两年时间，现在终于到了千钧一发的节点。 霍刃深呼吸许久，应了下来。 “哥，我们都等你回来。” 时都西郊私人高尔夫会馆。 许乐下车时多看了一眼这里的环境。 防卫森严，外草坪和庭院花园都是无形的屏障，几乎每隔五到十米都有保安在巡逻往来。 “是许先生么？”窈窕的迎宾小姐笑着道：“韩先生和您朋友已经等候多时了，请跟我来。” 许乐不安地多看了一眼保安牵着的那两只德国黑背，无意识别好衬衣的第二颗贝母扣。 他穿好外套，跟着她一起往里走。 有钱人总会把自己的位置藏得很深。 一般小商户谈个生意都直接在闹市大排档里喝喝酒聊聊天，身份越高的人越习惯把自己藏起来，在不同城市里有数十个据点也并不出奇。 许乐做心理咨询许多年，面对过的权贵也有那么几位，心里清楚自己此刻可能早就进入了监视范围。 夏日烈阳太躁，让他脖颈后背都在淌汗。 果然位置很远。 明明摆渡车就停在绿茵地旁，可迎宾小姐视若无睹，带着他在烈阳下走了接近二十分钟。 她是穿着旗袍婀娜生风，可许乐渐渐口干舌燥，心理防线都在不断削弱。 等穿过了不知道多少间房舍，他们才终于在某处别墅前停了下来。 “您辛苦了。”小姐微鞠一躬，转身离去。 别墅大门应声洞开。 许乐再次把拉链束紧，跟随保安走了进去。 他清楚自己会面对什么。 房子是典型的北欧风格，便是大片的血淌在大理石砖上，用拖把也能轻松清理。 走下蜿蜒的阶梯，信号也在一寸寸消失。 许乐长长吸了一口气，在视野再次变亮的同时听见台球撞击的声音。 “好久不见。”寸头男握着杆停下，给了敷衍的招呼：“许乐，我说过了，有些事你没有必要掺和。” 韩渠侧靠着沙发，虚晃了一下右手的硕大扳指。 两个健壮大汉同时自隐蔽处走了出来，架着许乐就卡死关节，开始自上往下的搜身。 “你做什么？！！” “一点简单的提防。”韩渠笑道：“能接近那小畜生，还费尽心机跟老子坐同一辆车，可不是说两句话就那么好对付的。” 许乐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登时厉声道：“那又关你什么事！你放开我！” 没等他挣脱开钳制，保镖已经从他裤袋中摸出什么东西，扬手就扔在了台球桌上。 是一根已经运行了二十五分钟的录音笔。 韩渠嗤笑一声，懒洋洋道：“继续搜。” 许乐脸色倏然变白，以极其屈辱的姿势被压在地上，还被踹了好几脚。 “我带着录音笔——是因为——”他断断续续道：“你非要我来这种地方——太不对劲——” “嗯，人防着人很正常。”韩渠任由手下给自己点了根烟，俯视着他慢慢道：“我就纳闷了，给钱你不要，还主动凑过来，你能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许乐被踹的踉跄两步，扑倒在地毯上狼狈道：“路诚说，他说那个抑郁症人，那个病人，他死了——” 韩渠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承认了，反而像看见幼稚园小孩似的笑了起来。 还真是没什么心机，没意思。 韩渠缓缓站起身，叼着烟居高临下的站在他身边，抬手把那被找出来的录音笔拾起，然后松手。 黑色的笔咕噜一声滚落在木地板上，被一脚踩住，然后缓慢碾碎。 “原来是个大善人啊。”他用低沉到顺滑的声音轻巧道：“你们当医生的是不是都挺自恋的？” “以为自己能救所有人，哪怕面都没见过，也想着对人家负责呢。” 许乐瞳孔一竖，声音里的怒意骤然上升：“你对那个病人做了什么？！” “自己都快受不住了，还想着病人，搞不好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韩渠啧了一声：“真该让你们医院给你颁个奖。” “听好了，”他蹲下来，一手扳住许乐的头发，逼着对方抬头看自己：“你杀的那个人啊，他叫池霁，是个死掉的人妖。” “我——我没有杀人！！我从来都没有杀人！！！我是医生！！！！” “你不是亲口教我该怎么好好照顾他的吗。”韩渠温柔道：“托你的福，a碎成一滩烂泥，那个富二代都滚回家啃老去了，想一想做梦都能笑醒。” 许乐被强拗到痛极，长嘶一声道：“池霁……居然是池霁……你……” “那我不如说的更清楚一点，好让你知道你有多善良。”韩渠仿佛讲述一项狩猎成果一般，一边拧着他的头发头皮，一边慢条斯理道：“池霁啊，被我手下搞了好几回。” “也不过就带着节奏骂了几个月，自己受不住，得抑郁症了。” “抑郁症一得，他那帮哥哥倒是天真，把他护在怀里什么都挡着，不让他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韩渠清楚许乐活不过今晚，讲起战绩时心里也没什么保留。 他又笑了一声，吸了口烟愉悦道：“我找你问过一次，两三句话也就套了出来，给这小可怜见的寄了点东西。” 许乐骤然一震，竟然硬生生挣脱开钳制，长吼道：“你这是在杀人！！韩渠！！！你是在杀人！！！” 两个大汉随即把他按回地毯上，狠踹了两脚逼他继续匍匐着被羞辱。 “杀人？”韩渠好奇道：“他自己收的快递，自己跳的楼，关我什么事？” “只不过是被刺激了两下，这就撑不住了……我还准备了十几个那样的包裹呢。” 他无视着许乐的痛呼嘶吼，意犹未尽道：“哎，那包裹里的好东西可真不少，全都是这些年的料。” “有说池霁从小就是干那行伺候有钱老男人的，有p出来的好多艳照床照和遗照。” “有好多黑粉成天盼着他赶紧死掉别给其他几个队友添麻烦，还有好些人跟风要开除他的性别，剪断他的……”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够了吗？我没觉得啊。”韩渠遗憾道：“我本来做了三步计划，想让这小朋友知道自己有多遭千人恨万人厌，到底活成了什么样的腌臜玩意儿。” “可惜啊。”他轻飘飘道：“才看了十几张，自己就跳下去了。” 许乐痛吼一声，旁边保镖当头就给了一拳，把他打到几近眩晕的程度。 “也是遗憾。”韩渠转身道：“本来没打算再动你，倒是自己找上门了。” 本来还以为能翻出多大水花，结果蠢到带个录音笔自己送过来找死。 也罢，料理完就没事了。 他拧开门把手，抬步离开。 “记得把血洗干净，地毯都换成新的。” “是。” 门打开的一瞬间，刺眼的光照了进来。 竟是数不清的闪光灯，在争先恐后地拍他现在的样子。 地道外竟有警笛自近而远的逼近，还有大批媒体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在对着他高声提问。 “韩先生——谢敛昀公开报警称他的朋友被您非法拘禁，请问这是否属实——” “您在郊外购置这样的资产是否属于洗钱行为——” “快看屋子里面！！屋子里面真的有个人！！还跪着呢！！！！” 还有更多的人在争着往地下室挤，以至于都开始推搡起来。 “韩先生这里是您的用刑室吗？？” “您做这些事是否受了韩高志的指使——” “快拍里面！！！操没有信号了！！！” 韩渠脑子里轰的一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动了下嘴唇，看见自己门口的那些保镖都被押在墙边，双手反绑。 谢敛昀站立在天光乍开的高处，无声凝视着他。 第179章 第 179 章 韩渠是在数十个镜头前被带走的。 如果是一般身份的人公开指控他,新闻有很大可能被删帖拦截,全部作负面公关处理。 但公开求助的人是谢敛昀。 他在许乐走进庄园的同时就发布微博,宣称自己的朋友许乐已经失踪48小时,并且目击者说他是被强行带走,极可能已经有生命危险。 明星跳脱出自己的偶像身份，去这样消耗使用影响力，是很罕见的特殊事件。 更何况求助人还是当今大爆节目《神佑之选》的王牌制作人谢敛昀。 微博早就得到了受理案件的警方点头允许,还被一众明星帮忙转发，半个小时内就得到近两百万的转发，点赞过了上千万。 更多spf关系网媒体都闻风出动,在意料之外遇到这样的劲爆消息。 劫走谢敛昀朋友的人——居然是那个峨山集团的太子爷韩渠！！ 他不光在京郊有这么大的宅子,而且看这样子,是要在地下室杀人？！！ 从警方收到匿名电话得到线索，到破开安保线卸除警报器,再到一路开车到韩渠消失的地方，明处的谢敛昀和暗处的薄玦全程几乎是把心脏勒在钢丝上。 这件事太冒险了,但是不这么博一把，他们没办法拿到那个最致命的证据。 好在许乐并没有什么实质性损伤。 媒体蜂拥而入时,他还倒在地毯上，鼻血汩汩的往下流。 保镖想从暗道跑已经来不及了,而许乐双手被反绑着镣铐，脖颈、后背等地方都是瘢痕。 足够狼狈,足够有视觉冲击力。 谢敛昀在与被押进警车的韩渠擦肩而过时对视了一眼。 目光冰冷淡漠,仿佛只是看见一个死人。 他快步从人群挤了下去,穿过地下通道走进台球厅，在刺耳的快门声中把许乐扶了起来。 那些记者把那个受伤的人当作标本一样围成一圈，挤到地下室快没有氧气了都不肯照顾下那个人。 现场围了许多人，有记者在直播新闻，有记者在室外刊发短视频和照片报道。 韩渠被押入警车的偷拍视频在此刻短视频app上有数十万转发，搞得false的团粉紧急出动到处控评，心累到没法顾及其他任何事情。 #韩渠扣押谢敛昀朋友#[爆] #时都上空奇异云层# #谢敛昀紧急求助# #时都巨响# …… 热搜一出，微博瘫痪了接近十分钟，期间登录和转发都变得极其困难。 大家原本以为是围观谢敛昀如何寻找一个素人朋友，谁想到这一个大瓜连带着铲出来另一个更大更劲爆的。 [243l：韩渠不是那个采彼传媒老板吗？听圈内朋友说他爹就是峨山集团老总？] [409l：握草？韩渠不是前段时间还被拍过吗？他和韩央是怎么回事？？韩央不会也参与了这件事吧？？] [951l：今天太魔幻了，为什么韩渠会对谢敛昀朋友下手？？那个地下室的照片是真实存在的吗？] [1211l：我有更恐怖的联想……我不敢说出来……] [1234l：1211l我也，我突然想到两年前……如果采彼老板恐怖到这种地步，那……] 谢敛昀陪许乐坐在警车后排，旁侧有医护人员帮他临时清理伤口。 许乐直到确认自己安全以后，才解下拉链，谨慎小心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衬衣。 他刚才虽然被搜过身，但外套始终穿在身上，衬衣扣子缝的很紧，没有任何掉落。 谢敛昀接了湿巾帮他擦下巴旁的污渍，淡淡开口。 “血都沾上了，等会把衣服换掉。” 许乐很少与明星靠这么近，此刻反而有些慌乱和窘迫。 他发现这些人确实比一般人要五官好看太多。 “好……好的。” 韩家的律师团很快就到了。 不是一个律师，而是五个，上来就措辞严厉，像是谢敛昀这边才做错了事。 韩渠似乎在路上就想通自己被摆了一道，同样一口咬死，这件事跟任何阴谋都没有关系。 他在定计划之前，只是让自己的车接许乐过来一趟，中途换了几道避开监控，然后从国道和乡村小路转了六七个弯才到这里。 杀完人直接埋进水泥里，警犬都闻不出来。 许乐的验伤结果是轻微伤。 哪怕有手铐，哪怕被目击到压制行为，哪怕保镖也全部被羁押审问。 但韩渠一口咬死他们只是玩情趣游戏，两个人是秘密的地下床伴关系，案子就棘手太多。 这件事早就被谢敛昀他们预料到了。 只要没有明面上抓到韩渠杀了人，碰到许乐这种情况，就算是明晃晃的杀人未遂，都能靠律师们强行钻空子取保候审，然后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许乐当晚就被接到了池霁所在的隐蔽保护区。 在风头过去之前，他暂时不适合再去任何地方。 即便是等韩家土崩瓦解，他也有很大可能要去国外改名换姓隐居，确保万无一失。 这一次的试探几乎赌上了他的命。 许乐自己应下这件事，心里虽然也在恐惧着最坏的情况，但始终没有退缩过。 他知道自己是解开所有过去的钥匙。 衬衣的第二颗贝母纽扣被剪了下来，然后一剖两半，取出内置的窃听器，放入设备中复刻和读取。 原本这种窃听器有实时转播的能力，但韩家地下室不仅大门厚实隔音，墙面也做了信号阻闭处理，好在内存足够记下很多必要信息。 许乐原本有心见一见那个沉睡的青年，奈何今天被连打带踹疼的不轻，匆匆洗漱一遍就睡着了。 剩下谢敛昀和薄玦坐在电脑前，准备点开那个音频文件。 文件没有缺损，声音也足够清晰。 但他们都没有勇气点开它。 这件事在筹谋之时，谢敛昀就拦下了薄玦，不让他再二次曝光网络上。 “你去联系关系人脉，公开求助这件事……让我来。” 从韩家别墅的地点，设计图纸的暗中寻找，到里应外合的安排，他们只有四天时间。 许乐深入虎穴，只有这种法子能足够声势浩大的闯进俱乐部把人救出来。 此刻已经是夜里一点半。 谢敛昀换了两三个坐姿，不太自然道：“那什么，我抽根烟。” “嗯，你抽。” 他以并不娴熟的方式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口。 烟雾强劲到像是一团麻絮被强塞进肺管子里，扎的他胸口都在疼。 薄玦安静地看着他，半晌侧过头，往远处监控里还在沉睡的池霁。 “行了。”谢敛昀只抽了一口就摁灭烟头，对着文件摁下鼠标。 “听吧。” 前面二十几分钟都是无意义的脚步声和对话声，被很快跳掉。 直到脚步声开始变沉钝时，两人瞳孔一紧。 “好久不见。” “许乐，我说过了，有些事你没有必要掺和。” “你做什么？！！” “一点简单的提防。” “能接近那个小畜生，还费尽心机和老子坐同一辆车，可不是说两句好话就能对付的。” 谢敛昀垂眸听着，半晌都没有再动过。 薄玦已经在闭着眼深呼吸控制情绪。 …… “那我不如说得更清楚一点。” 笑声实在太刺耳。 “池霁啊，被我手下搞了好几回。” “也不过就带着节奏骂了几个月，自己受不住，得抑郁症了。” “抑郁症一得，他那帮哥哥倒是天真，把他护在怀里什么都挡着，不让他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薄玦脸色惨白地看向谢敛昀，双肩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谢敛昀伸手按住他，冷冷道：“我们要听完。” 眼泪已经在青年的红眼眶里蓄了太多，好像一眨眼就会尽数流下。 薄玦努力控制着，却感觉每一句话都在剜他的心脏。 他们和霍刃早就谈过，每一步计划都谈过。 韩渠利用舆论杀了池霁。 他理应被千万倍反噬回去。 这段音频会在最合适的节点里公之于众，但不是现在。 时间还没有到。 他们要把他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听完。 “只不过是被刺激了两下，这就撑不住了……我还准备了十几个那样的包裹呢。” 音频里的韩渠，是以享受般的口吻在叙述他做过的所有事。 就好像在炫耀他是如何杀死一只猎物。 所有在葬礼以后被刻意封存的痛苦都被挖了出来，血淋淋的全部摊开。 让人窒息到像困在笼子里。 他们默不作声地听完了所有。 血液和神经都好像在被彻底熔断，感觉不到空气和呼吸的存在。 音频结束以后许久，房间里都一片静默。 “……先不要给刃刃听这些。” 薄玦再开口时，声音都是哑的。 “医生说他还在恢复阶段，暂时不要刺激他。” “等过两个月，演唱会结束以后，我们再给他这个文件。” 谢敛昀靠着长桌，把那根被按灭的烟握在手里，许久都没有吭声。 他以为他心理素质足够好了，能听完，能受得住。 并没有。 他实在太高估自己。 “先存好。”谢敛昀起身时侧着身，不想让薄玦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龙笳那边在收网了，我们先等他的消息。” 与此同时，互联网已经炸成一片，乱到微博服务器再次宕机。 时嘉年所在的风月文化老总突然提交证据，指控false男团成员涉嫌猥亵练习生！！ 第180章 第 180 章 @风月文化-程劲：我也不想客气,某人之前在我司不做练习生是被轰走的，没报警是看在你当时还未成年,想给你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风月文化-程劲：做练习生的时候就揩新人的油，跳槽整容终于红了还不收手,真以为你新老板什么事都帮忙掩着？我公司的小艺人你还敢借机会袭胸摸腰，要点脸[暴怒][暴怒] 两条微博一发出来，忙着吃韩渠新瓜的众人恨不得一手一个屏幕双向吃瓜。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 采彼文化今天大门被陨石砸完还后院起火,怕是要垮啊！！！ 真要说从风月文化跳槽，而且疑似整容还红了的人,只有false这个男团的人气成员邵辜。 他如今刚刚二十出头，形象也颇为清爽帅气,女友粉cp粉黏着性相当强。 好事者冲去个站粉丝超话里查了下行程，发现这个明星本月还真跟风月文化的艺人有行程重合轨迹。 公开指控一出来，唯粉团粉全疯了,急不可耐地冲过去控评洗地。 “抱走哥哥不约，不关哥哥的事，欢迎了解新歌《情难了》和即将上映的新电影《羊皮猎人》——” “堂堂总裁这样含沙射影有意思么,乱泼脏水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你家艺人炒作,呵呵。” “笑死了，我家哥哥这么红多少人求着见他,他犯得着碰你家的小糊豆？炒作拉踩还靠老板亲身下场，low,太low了呕。” 韩渠那边还在警局里,警情通告迟迟没有发出来。 采彼文化已经急的上下乱成一锅粥,按照常规公关方案先出律师函。 控评的假面姐姐们如获至宝，到处贴那张白纸黑字红印章的扫描稿，痛骂那些营销号和路人都是造谣黑不得好死。 谁知道风月文化老板手腕更狠，直接po了四张监控视频的gif图。 @风月文化-程劲：话放在这里，两张是你毁约跳槽前我们留的备份，两张是你前几天自己干的臭事。真以为红了就能仗势欺人，下作，恶心！[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两张是在练舞厅，一众练习生背对着监控围坐着休息聊天时，年轻好几岁的邵辜侧头跟朋友说话，手却不老实地反向去摸女生的腰和屁股。 两张是在喧闹的酒会里，那邵辜端着红酒杯靠近小艺人，一个‘不小心’把酒液弄撒在对方胸口，拿着纸巾帮她擦拭。 女生已经在连连摆手后退拒绝，这人还嬉笑着凑过去强行有肢体接触，不是一般的娴熟。 四张动图里受害人都被打码保护，唯独邵辜的脸被拍的清清楚楚，手机还能放大看五官细节。 这图实在是锤的不能再锤。 娱乐圈里的脏事是不少，用身体交换资源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邵辜做的这种事真放进警局里也关不了多久，不能算大罪。 问题在于，现在爆出来的人，爆出来的时间节骨眼，爆出来的轰动效果，都比平时要更震荡太多倍。 已经有很多正义的网民在痛骂控评的粉丝，完全不相信律师函之类的鬼话。 @明月照我：有些人是不是控评控到精神失常，这种恶心事还上赶着洗地，你自己是不是女的啊有点自尊心成不！ @阿狐不结婚：就这还说是p的？动图说是换脸？现在转发过二十万了，你家主子敢出来吭一声吗？ @砰砰直跳的奶茶子：以前还短暂狗过这个人的颜，想想只觉得恶心……爱豆做了这种事自己隐退吧，别拖累其他人[摆手][摆手] 邵辜的几个站子已经有粉头去找经纪人对峙了。 然而她们哪儿能得到什么说法和证据，不过都是些含糊其辞的安慰而已。 一拨人悄无声息地陆续脱粉，另一波人则气急败坏地攻击风月文化的所有人，包括时嘉年。 她们试图捏造证据让这个老总也惹上一身臊，给他私信车祸图解剖图的更是数不胜数。 要是自家哥哥被搞垮，那全世界谁都别想活！ 风月文化的老总短短时间里涨了几十万的粉丝，正义凛然表示自己就没沾过任何脏事，要对线尽管来。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无人入眠。 false这些年买了无数的热搜开屏，每个成员都有几千万的粉丝，路人被搞烦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平时操数据轮播的粉丝有多少，现在涌到各个成员微博下的粉丝就有多少。 质问情况的，求助痛哭的，要求他们开除败类继续营业的，一口咬死不允许团里少人的…… 唯粉团粉事业粉女友粉各自疯闹，更多人在扒这个偶像从前的种种劣迹，真真假假全都整理作长微博，进一步引发更多粉丝潮水般的退粉籍撕海报。 这个时间差实在卡的太狠了。 韩渠平日里专横独断，同时经营多家公司的同时紧握大权，只允许有奴性的下属进入高层。 现在他被拘留，哪怕有律师的努力也得明天再放出来，完全是在最要命的几个小时里音讯全无。 采彼文化的高管们哪里敢碰这种棘手的破事，谁现在顶梁谁就是自己上赶着找死。 于是左右推诿，迟迟不决。 采彼集体哑火，网上愈发搅的翻云覆雨，当他们都默认这艺人是烂透了。 更多网民受够了这些粉丝长期以来的控评和霸凌，反噬般的涌入当事人的微博下面痛骂出声。 他们平时在自己微博里说点false太做作或者业务不行，都会被粉丝们搜到关键词然后强迫删博或者截图再聚众侮辱。 现在墙倒众人推，真应了那句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节目大楼总部，霍刃双指按着太阳穴，浏览完平板里的即时汇报，缓缓闭上眼睛。 “可以先去休息。”裴如也还在微调金融那边的执行步骤，坐在他旁边敲着键盘。 他语气平和，就好像今天无事发生过。 “不会睡着的。”霍刃低着头顿了很久，半晌才开了口：“老师，你还记得吗。” 他眸中似有夜火，声音寒彻。 “当年，那些人也是这么对我们的。” 一件一件，一桩一桩，他从来都没有忘过。 梅笙遥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有记者高声呼喝闻枫出轨他家要散。 谢敛昀差一点被玻璃碴砸到毁容，池霁被攻击嘲讽了一轮又一轮。 他从来都没有忘过。 他要这个团支离破碎，要韩渠血债血偿。 “我还记得。”裴如也并没有停下，还在浏览今日的道琼斯指数：“不要浸在情绪里，做当下的事。” 霍刃用力摁了下额角，示意助理叫人过来。 十分钟之后，时嘉年和韩央来到他的面前。 “霍老师好。” “……老师晚上好。” 时嘉年早就得到了消息，如今真的出事以后，情绪也没有太大波动。 韩央已经被家人和许乐同时告知了事态，可他到底年纪小，现在还有点混乱茫然。 他们两人不可避免地被卷了进来。 网友们的思维发散能力一向很强，有人说这是风月文化为了捧时嘉年c位出道，刻意靠这件事给spf递投名状。 有人指责韩央接近霍刃是不安好心，跟他哥哥一样都是败类。 哪怕他们两人没有看手机，单是看见工作人员们遇到他们时的异样眼神，或多或少也能猜出些什么。 “其实我这时候，应该说点镇定情绪的话。”霍刃缓缓起身，走到了他们身前。 “比方说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网络里的那些东西都不要多管，专心准备决赛就可以。” “但是，如果你们将来真的出道，这种事只多不少。” 他注视着两个少年，声音清冷平静。 “出道只是一个起点，坎坷艰难以后会成为常态。” “哪怕名利在侧，红得发紫，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你们在决赛前遇到这种事，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预先的考验。” 时嘉年目光微变，神情复杂道：“只多不少？” 霍刃看向他，笑容淡淡：“进入名利场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可以把未来的路当作等价交换的天平桥。” “越是光芒满身，越是诋毁嘲笑无穷无尽。” “要雕琢形体，更要淬炼内心。” “如果今晚的事对你们造成了影响，间接性导致你们比赛失利……” “不会。”时嘉年平静道：“我接受。” 韩央快速地看他一眼，目光讶异。 “其实还是很紧张。”小画眉挠了挠头，状态蔫蔫的：“感觉出道前后压力都好大，一直都没有睡好。” 霍刃伸手揉了揉他的软发。 少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神情诚恳。 “不管怎么样，还是会努力挺过去的，我喜欢这里的所有人，才不会走！” 正聊着天，助理又敲了敲门。 “霍总，顾少初想见您。” 霍刃点头应允，随后那个高挑的少年走了进来。 “我看韩央他们过来了，刚好过来确定一声，省的之后再耽误您时间。” 霍刃笑了起来。 “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顾少初淡笑道：“我要退赛。” 第181章 第 181 章 周六晚便是决赛。 周一,谢敛昀公开报警,韩渠意外被抓。 周二,风月文化指控false成员涉嫌猥亵艺人，并且扔出多项实锤。 周三，顾少初公开退赛。 三桩事情一项接着一项爆出来,在娱乐圈就好像是乱石击水般掀起狂澜。 一开始还有人猜测，谢敛昀闹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给《神佑之选》找噱头引流量。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广大吃瓜群众跟微博程序员们一块被砸到懵掉。 这几天是怎么回事？？天天都有新的猛料？？？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上班考研背单词了？？？ 顾少初在进节目组时便自带人气，年少时效力于一流队伍奖项累累,退役以后考入名校又涉身娱乐圈，在《神佑之选》还没播出时就被风传他被内定过冠军。 现在距离决赛越来越近,猜测六成员名单和排次的也相当火热。 新闻一爆出来，好些人自家房子直接塌成土豆泥,已经冲去节目的话题广场爆哭。 [少初他这么强凭什么退赛啊——他绝对是主c人选啊！！] [一定跟韩央或者时嘉年他们有关系！！好气啊怎么可以这样！！！经纪公司作妖关我家哥哥什么事！] [这节目我不看了,没有少初还有什么意思，气成河豚（掀桌] 消息不光炸懵一圈场外观众，留在节目大楼里的九个男生也相当诧异。 顾少初很早就向节目组透露过退赛的倾向，但更多地像是提前打预防针，让他们能有心理准备。 谢敛昀和他单独谈了十分钟,出来时放人很爽快。 “想走就走，多大事儿。” 可是其他制作人出品人都太舍不得,特意找顾少初问发生什么了。 是和哪个练习生相处的不愉快,还是节目赛制哪里让他不舒服,有话好好商量,没必要这么做。 如今霍刃点头，顾少初正式离开节目组，临行前和还没有出道的朋友们聚了次餐。 少数几个人已经懂了他的意图，举杯笑着送别。 有人天生适合单打独干，既然磨合尝试以后仍旧不喜欢团队行动，做这个决定也正常。 “再见面的时候，估计就是我们出道以后啦。” “你要单独出道的话，osc争奖杯可就是和我们一起竞争了诶。” “顾少初！我们可有六个！你怕不怕！” “加油，大家还是朋友，以后也多聚聚。” 顾少初坐在烟雾缭绕的火锅旁，扬首看这一路走来认识的朋友们。 “是啊。”他笑道：“我会很想你们的，决赛结束以后一起来打网球啊。” 祝熙之灌下一大口啤酒，咚的一声把玻璃杯下。 “少初哥，你觉得谁最可能登顶？” 大伙儿笑闹起来，问他更看好谁。 顾少初目光转了一圈，看向自己左手侧静坐的傅明年。 他那天跳扇舞时，在舞台目睹了一个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傅明年。 就好像所有外壳伪装都被卸除以后，凛冽似刀锋一般。 “看好你。”顾少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沉定温和道：“osc颁奖礼见。” 傅明年颔首点头。 也许再过几年，他会领着整个divine，与这个人角逐那一顶至高无上的皇冠。 星期四，梅笙遥回来了。 不光是去遨游完亚非美欧的许多国家，还带了六七箱满当当的礼物，气色也终于变好了不少。 他先前独自守着池霁一过就是两年，就好像是被锁在地下一般状态都濒临崩溃。 现在到处疯玩一圈，也算是补偿这几年来的过度自制。 霍刃原本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忙，特意把事情都移交给下属，开车去私人机场接他回来。 “哥——”遥遥又变高了不少，一路快跑着冲了过来：“我好想你啊！龙哥他们呢！” “龙哥在美国，昀哥和玦哥在照顾池池，”霍刃转着方向盘往秘密基地开，简单解释道：“先前电话里也说过，池池最近神经反射越来越明显，手指也经常会有抓握的动作。” 霍刃在得知消息以后，一直没有亲眼去见过池霁。 他清楚自己有太多愧疚和悔意没有消化，情绪恐怕承受不住再直面一次过去的所有。 自回归到现在，他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工作里，也是在变相逃避许多恐惧。 梅笙遥靠着他的肩，静静听完几句，忽然道：“刃哥，要不这次……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池池吧。” 霍刃微微握紧方向盘，半晌道：“有点突然。” “去看看吧，没事的，你肯定也很想他。” 梅笙遥靠着哥哥，一边侧头看远处飞驰而过的街景，一边慢慢往下讲。 “我第一次见到师哥的时候，他才十几岁。” “我那时候觉得，师哥他好高啊，怎么我踮脚都够不到他的脸。” “白白净净的像天使一样，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像宝石一样闪着光，特别好看。” 遥遥蹭了下霍刃的肩头，停顿了很久。 “好久没有看到池池的眼睛了。” “我好想他。” 霍刃从来没有拒绝过梅笙遥。 a六个人里，唯独遥遥对情感的表达热烈又直接，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爱就是爱，讨厌就是讨厌，分开两三天也可以坦荡荡的和所有人说我好想你们。 从这个角度来说，梅笙遥和霍刃过去似乎属于两种极端。 他再开口时，觉得声音变得有些干涩。 “好，我把车开进去。” 韩渠今天才被放出来，还陷在一堆官司和麻烦里，已经自顾不暇了。 出于谨慎考虑，suv还是绕了好几次，照例在中转站换车以后再返回梅家老宅。 就好像他们还在录制那场逃亡综艺，不过是又一个游戏环节。 霍刃走在梅笙遥的身后，每靠近地下室一点，心跳就放慢许多。 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以及指甲再次嵌进手心的刺痛感。 梅笙遥再度返回这里时，表情也变得放松又怀念。 “也不知道池池被喂圆了没有。”他小声嘟囔了一句：“营养膏要每天都喂的。” 等指纹虹膜和声纹都录入进去，霍刃换了一身消毒过的衣服，缓缓走入那个房间的门口。 谢敛昀和薄玦一左一右守候在床边，同时抬头看向他们。 霍刃在看清床上那个真实的身影时，长久以来心脏被紧攥压榨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他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在薄玦起身的同时来到池霁身边。 是温热的，还在呼吸的，真实到极点的，他的挚友。 不是噩梦里浑身鲜血的尸体，不是讣闻里的黑白照片。 是还在沉睡的池霁。 霍刃感觉自己的手指都不太听他使唤，伸手时指尖颤抖着。 “池池……”他忍着泪意，轻轻唤了一声。 “……你想不想堆个雪人？” “刃哥。”梅笙遥低头看着他们，轻声道：“你抱抱他吧，他好冷啊。” 谢敛昀无声点头。 霍刃在倾身时，无数记忆如潮水般再次奔涌而来。 就好像是在拥抱他与a的所有过去。 海选时跳广播体操的那一秒，蜷缩在地下停车场的那一晚。 第一次被教着如何触碰琴键，第一次听到海妖般的歌声。 就连猪柳蛋堡的香气都在记忆里被再次读取，温热如初。 “池池，”他抱紧沉睡的青年，嘶哑道：“快醒过来吧。” 霍刃把脸颊埋进他的肩侧，任由滚烫眼泪不住滚落。 “这两年……我们都太难熬了。” “龙哥今天不在，可他一定也在想你，想念我们所有人。” “池霁……” 就在这一瞬，池霁再次握住了薄玦的指尖。 “他在动——”薄玦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刃刃，他听得见——” “池霁，池池，我们还有好多事没有做，”霍刃压着哽咽问道：“我要开演唱会了，你还不肯醒吗？” 他很少在队友面前失态过，也从未把这些心理反复过很多次的话问出口。 “我们拿到皇冠了，谢敛昀他们有没有和你说过？” “六顶皇冠，其中有一顶属于你啊。” 那不应该被当做一个结束。 a也不该在那个时间点结束。 他不甘心，他不接受，他从来就没有认同过。 哪怕所有人都默认那个天团已经解散了，已经不再会有任何演出和后文了，他也一个字都不接受。 “我们以前说过好多次，忙完以后要找个大房子，六个人一起住。” “龙哥忙完公司的事就去学表演，我会和你去国外读书，大家一起到处旅行。” “池池，我们连谢幕演唱会都没有准备过，你醒——” 梅笙遥忽然冲了过来。 “他睁眼了！！！刃哥！！！” “刃刃他，他真的醒了！！！！” “医生，医生在哪里？！我去找医生——” “池池！！池池你看看我，我是谢敛昀啊——” 霍刃在这一瞬忽然不敢回头看。 他紧抱着池霁，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他几乎用毕生所有的勇气，拉开他和池霁的距离，再次看了过去。 “你……醒了？” 那一双澄净纯粹的眼睛，也早已蓄着泪光，很轻很慢地眨了一下。 第182章 第 182 章 医生护士冲进来的时候，场面乱成一团浆糊。 本来他们四个都已经进化成二十多岁年轻有为的成熟男性,真碰到这种事就跟幼儿园小孩一样手忙脚乱到不行。 霍刃在和池霁对视的下一秒就抬手打碎了一只马克杯,薄玦狂奔出去的时候差点撞上玻璃门,强行靠急转弯才保住了脸。 谢敛昀慌到想先躲出去冷静十天半个月再回来,梅笙遥跟小怪兽似得已经抱过去呜呜嗷嗷一顿乱哭了。 霍刃同时抱着池霁又被梅笙遥搂着，略艰难地找了个空隙喘两口气，生怕池霁睡过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说话吗？” 他伸手想给他递水杯,看见一滩玻璃碎片和水渍时才后知后觉。 “都冷静一下。”医生快速把无关人员拎到旁边自行大脑降温，和护士一同确认池霁各方面的身体情况。 植物人因为情况不同，术后从恢复到清醒的情况都需要具体诊断。 有些只是三四个月短暂昏迷,可以很快就恢复正常，也有些可能十几年才醒过来,能正常生活都是万幸。 至于苏醒以后的康复训练和调整,也要看病人自身的体质情况。 青年像棺中雪花般被封印了两年,这会儿大部分记忆和印象还停留在跳楼前的那一刻，有点发抖。 “池先生，放松，”医生虽然声线冷冰冰的,但意外地平和镇定：“你现在很安全,没有人能伤害你。” 他们取下池霁胸前手腕边的各种检测仪器，把那些锁链般的导线都去掉。 仿佛在为这个新生者赋予完整自由。 “近期还要检测一下他的心率和其他数值，不过问题不大。” “池先生已经很久没有自行进食过,即便是饿也要控制食量,保护好……” “药物方面有两种方案,一方面要考虑……” 四个人守在病床旁边寸步不离，不约而同地给龙笳打电话发短信。 偏偏隔着时差，那边刚好还在通宵开会。 直到第四个电话才通。 “刃刃，我这边卫星电话有点故障，”大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国内还好吗？小玦他们没有出事吧？” “哥，我知道你在忙，”霍刃一手握紧池霁的手，一边克制不断上扬的音调：“池池醒了——” 谢敛昀眼疾手快地把电话从他耳边拉开距离。 瞬间清醒到极点的超大声音爆炸出来：“什——么！！！” “我居然在国外没有见证到！！！” “刃刃你说的是真的吗！！！” “刃刃刃刃你人呢——啊啊啊啊——” “龙笳，冷静，”薄玦自己头发都被抓乱到没法看了，强行接过电话打断道：“医生刚才检查过了，开了药剂和恢复方案，有什么事等你回来见了面再说。” “可是，”电话对面传来大狮子的挠墙声：“啊，我居然不在，可恶，啊啊啊——” “早点睡少喝咖啡注意安全，先挂了，”薄玦快速看了一眼身边所有队友，脸上发烫道：“大家都很想你，我也很想你，平安回来。” 等电话挂断，梅笙遥才小心翼翼戳了一下池霁。 “师哥，你醒啦？” 池霁沉睡了两年半，声带肌肉都太久没用过。 这会儿他努力地想发出点什么声音，跟小人鱼被毒哑了似得想伸手捂喉咙，又着急又有点委屈。 大伙儿强作成熟镇定两三年，现在也顾不上太多，轮流猛抱了一阵都舍不得松手。 “先喝点蜂蜜水，不急不急，慢慢来。” 霍刃快速找了个新杯子，调好以后先自己喝了一口确认是温的，然后才喂到他唇边。 池霁被大家围在中间，一边喝一边眼眶红红的吧嗒吧嗒掉眼泪。 “不哭了不哭了，醒了就好……”薄玦心疼得不行，伸手帮他擦眼睛，搂着池霁揉头发：“大家都好好在等你，没事啊池池，别害怕。” 梅笙遥挤不进去，趴在旁边床沿上看着他又唤了一声：“师哥，你慢点喝，等会我再给你泡。” 等一小碗蜂蜜喝完，池霁才终于缓过来一点，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他活动起手腕时还有些费力，发声时先是找了一小会儿对舌头的控制，然后才断断续续地开口说话。 气息很轻，像一片漂浮的羽毛。 “对……对不起……” 霍刃一时间又控制不好情绪，抱紧他埋头颤抖。 “不是的，池池，不能怪你，不是你的错……” 他慌乱的好像是回到从前不满二十岁那会儿，一时间什么话都想和池霁说，什么都堵在嗓子眼里。 池霁努力控制着手去轻轻拍他的背，目光久久地看所有人，像是想把他们所有人的样子都记住。 “我……知道，”他说一句话都要停顿很久，却还是固执地想把话完：“那个……人，是……故意……要我，看……那些……” “我不……不应该看……”他努力想解释当时发生了什么，红着眼眶想解释清楚：“对……对不起……当时……像着魔一样……” 在坠落的那一秒，他突然才清醒过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很多事情的发生都完全像中了蛊一样，在操控他的灵魂，击碎他的所有理智。 霍刃流着眼泪帮他擦脸，不断摇着头低声安慰。 “不怪你，池池，真的不怪你。” 他们帮他按摩胳膊肩颈，和他讲这两年发生的所有事。 诚实坦白，再也不保留任何信息。 池霁语言功能还没有完全恢复，窝在他们的怀抱里很认真的听，偶尔也会忍不住笑起来。 “谢敛昀偷骨灰的时候，我直接去给他联系最好的精神科医生了，”薄玦闷闷道：“谁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 梅笙遥坐在旁边帮忙梳头发：“玦哥你平时得保留点想象力。” 池霁歪头看向谢敛昀，眨眨眼表示询问。 某人一扶眼镜偏头看窗外：“假的，没那种事。” “不过当时是遥遥先冲到现场，听苏董说，当时他直接从衣柜里搬出来一个跟你一样高的假人，苏董目睹完全程头皮都是麻的……” “哪里！是很可爱的假人好吗！我之前画的猫胡子被吴医生擦掉了！！” 池霁缓了好一会儿，又被他们扶着下床，像第一次适应双腿般一点点重新学着走路。 “我其实……之前就，断断续续的……醒了。” 霍刃任由他半抱着自己的肩，带着他往前走。 谢敛昀在旁边扶着，很安静的听。 池霁有时候会睡着一会儿，有时候又会恢复意识。 能感觉到他们在照顾自己，能意识到自己在晒太阳，或者又吃了什么流食。 他的意识像是悬浮在虚无的黑暗里，既找不到对身体的控制，也不能和朋友们的声音有任何交流。 有时候听到很重要的话题，很想挥挥手或者坐起来，偏偏什么都做不到。 “我……我一直想……醒过来……”他忍着疼一步一步往前走，断断续续道：“就是……一直做不到……” 但是医生的声音，所有人交谈的声音，都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 五个人一直从下午呆到晚上，谁都不想走。 一个新问题摆在了他们面前。 现在从社会意义来说，池霁是已经死亡的存在了。 晴天姐姐们在每年的二月十七日还会举行悼念活动，她们去荒漠里种了许多绿树，还在持续地资助着福利院和希望小学。 大家都以为他已经去世了。 直接动手的人是韩渠，可长期以来中伤和影响他的，还有网络里翻搅往复的恶意。 谢敛昀今天一直没怎么说话。 他最初陪着姜恕给a选人时，第一个挑中的就是池霁。 也因此为这个决定忏悔过太多次。 现在一切都有机会重新来过，也意味着全部都要重新选择。 如果人生再来一次，池霁，你又会选哪一条路？ 一个人的人生暂停了两年，五个人却已经各自前进，去往不同的方向。 但谁也没有真正开心过。 他们重新坐回沙发旁边，一人一杯热牛奶，再次面对这个问题。 “也许……不用急着现在做决定。”霍刃温和道：“池池恢复完全健康还需要一两年，等完全康复以后，我们再一起想办法也不迟。” 池霁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还是很喜欢音乐剧，喜欢舞台，喜欢过去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在燃烧发光的一切。 “……好可惜啊，”池霁为难地笑了起来：“明明都得奖了，我们却这样解散掉，连告别都没有。” 薄玦摇了摇头：“spf那边的通告，其实措辞是保留我们这个组合，但停止运营。” 十七楼在，官方论坛在，他们六个人……也一直在。 “如果再过一两年，我们去开一个谢幕演唱会呢？”谢敛昀忽然问道。 “什么？” “你想告诉他们池池活过来了？” “不，有更好的方法。”谢敛昀深呼吸一口气，侧身看着他们所有人。 “龙哥不用问，刃刃早就恢复了，遥遥和我都没有变过，薄玦，你还想不想和我们再开一次演唱会？” 薄玦愣了几秒，失笑起来。 “当了教授还出去开演唱会，那帮学生又要闹腾了。” 池霁试图举手：“那我……去不去？” “你也去。”梅笙遥侧头看向他，眼神明亮：“你一定会去。” 第183章 第 183 章 韩家已经乱成一团了。 韩渠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们家的嫡长孙。 但凡是个家世显赫的豪门,多多少少都有点要绵延百世的念头,对香火和长子都看得相当重。 在韩高志打拼事业那些年，韩渠被家里老人族亲惯得不成样子是有原因的。 这次出事,韩渠说上微博热搜就上热搜，说被拘留就拘留，哪怕他本人没有掉一根头发，光是明面上的声名狼藉就足够让韩家上上下下都轰的炸开。 但老一辈的思路究竟是赶不上时代。 整个事件的幕后组织人是薄玦，主策划人是谢敛昀，动手时全然以牙还牙。 当年韩渠怎么动用职粉黑热搜黑词条水军搞得a,现在他本人就拥有什么级别的待遇。 false团名在热搜挂着怎么都不下来，韩渠本人的黑料更是被spf系的营销号链条挖了个底朝天，传得沸沸扬扬无休无止。 涉嫌与违禁品有染,涉嫌强迫女艺人陪酒,在国外留学期间在夜店打群架，国外账号全是纨绔子弟的恶臭言论…… 吃瓜路人从周一一路吃瓜到周四,发现最近这瓜田简直像绵绵无尽通宵啃都啃不完。 [握草！！韩渠又有料被挖出来了，他当时为了抢股份居然背后阴人——] [楼上的瓜有那个让混血模特堕胎同时脚踏三条船的厉害吗？我今天习题册一页都没翻开过可恶！！] [我的论文！！我的论文！！！本来心想周一的料看完就锁手机,现在天天跟十万马力一样！！！] [写论文10086，btw韩狗被挖出来在国外抽□□了……这种人在国内估计只会更恶劣,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然而韩渠根本没时间收拾这些了。 他甚至没时间去管false面临的一堆乱摊子。 他必须在韩高志警觉之前，把自己暗中发展的那些事全部掩好。 不然就全都完了。 韩渠家里家外判若两人，很大程度就在于他不光本人被韩高志镇着,从事业到资产也全都仰仗亲爹鼻息。 韩高志是名门出身,但年轻时遭遇重创,是从头开始摸爬滚打着从头来过。 而他的儿子则是一路锦衣玉食走到大，留学五年回来照样说不利落英语，全凭家底势力兜着才到今天。 学识教养没多少，野心胃口倒是大。 他清楚亲爹正当壮年，在集团里让位的概率少之又少，被三四个亲信一鼓动就动了心思，明里暗里给自己挪人脉挪生意。 从二十出头到现在，狐假虎威的那套确实玩得相当通透。 采彼文化和其他几家公司能一路升到如今地位，占用大把资源，暗度陈仓利益交换的事儿也不少。 这些都不经查，这种节骨眼里被查更是要出大事。 四五个关系线，三条现金流，还有好几个秘密转移资金的大项目…… 绝对不能被发现。 从星期一韩渠被抓，到星期四丑闻再爆热搜，峨山风投的股价都是一片惨绿，被舆论影响着不断往下跌。 这也就算了，国内国外居然还同时有势力出手搞事，完全是蓄谋以久准备把韩家往死里整。 大客户说抢就抢，盘口说乱就乱，甚至高层还有四五个老人都提交了辞职申请。 韩高志在这战场待了几十年，马上就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做生意被针对算计是常事。 但是对方完全是不计成本，不求回报的暗中动手。 不要钱，不要他出让什么，甚至宁可亏本都要把事情做绝。 这太鬼了。 有什么不对，绝对不对。 韩高志一边要四处维护，一边听秘书频频过来汇报那混账儿子又怎样了，胸间闷着一口气隐隐发涨。 找来找去，最后还是请了老朋友，托他代为出面，找裴如也卖个人情。 裴如也并不推托，只说没空吃饭，开会中途可以见一面。 秘书把这话传回来的时候，说话都不敢看老板的眼睛。 她亲眼看着韩总这些年呼风唤雨越做越大，什么时候被这种二十多的后辈撂过脸子。 韩高志一样脸色铁青，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隐约查到里头还有更深一层，搞不好和玄御集团有关系。 但是龙家□□爷早就隐退，第二代第三代都跟他们家交情寡淡，根本不可能这时候再请出来套话。 万般纠结下，韩高志去了一趟裴氏大楼。 然后跟孙子似得在会议厅外枯坐二十分钟，半晌才等到被一众人簇拥而出的裴如也。 “韩总，”男人示意其他人先走，停在他身旁笑道：“几个月不见，怎么变憔悴了。” “难得裴总有时间，”韩高志克制着情绪道：“知道你时间不多，我们不如坦白说清楚。” “有些事，不像是奔着生意去的，但是我老韩做人做事没亏过良心，还请指条明路。” 按照目前的这个起势，幕后的那片势力不光要打压他在国内国外的生意，还想着把韩家利益网络里疏漏脆弱的关节都剔出来洞穿击破。 现在没有完全动手，也已经是极其清晰的警告。 裴如也抿了口水，把玻璃杯交还助理。 “韩总，有些事，不能算宿怨。” “只能算报应。” 韩高志背后发凉，下意识追问出声：“果然是——” 男人略一摇头，淡淡道：“您一向洞若观火。” “只不过您从来不觉得，这火会有一天烧到您自己身上。” 《神佑之选》节目大楼。 霍刃再回到公司时，走路都轻快地带着风。 他不自觉地哼着小曲儿，放松到令助理都诧异。 长久以来的愧疚挂念总算能告一段落，就好像解开了生满铁锈的枷锁般，终于能释放许多。 一切都在向更好的前方行进。 池霁刚苏醒不久，现阶段不能独立行走，说几句话就要休息一会儿。 但只要配合得当的营养方案和复健护理，再过半年就能好转很多。 临告别的时候，池霁晃晃悠悠抱了他好半天，还拍了拍背。 “放松点，刃刃。”他笑道：“秋天一起去放风筝啊。” 薄玦在旁边帮忙搀着，手背上还留着改论文时的红笔印子：“放心吧，这边有我们。” 再回公司时，小白狼状态好的就像换了个人。 他再也不用为开心快乐本身有任何负疚感了。 如今《神佑之选》进入总决赛环节，周四一排周五二排周六正式决赛，四处都张贴着醒目张扬的大型海报。 四个导师正居最显眼的位置，其他选手也同样各具特色，有种与海选时截然不同的明亮感。 顾少初退赛时录了vcr，很友好的和选手还有节目组告别，缓解了现阶段部分观众的焦虑感。 节目组还po出了一众少年外出吃烤肉的花絮，十几个小孩搂成一团，笑得像高中生。 作为男团选拔节目，《神佑之选》被多家公司密切关注，试图对选手排名之类的能掺和一点是一点。 虽然最终六人阵容还没有定下，哪怕是排名三十多的淘汰选手都已经靠此刻小视频一夜出圈，说红就红的明明白白。 霍刃和其他几个前辈先前就商量过一阵，最后确定总决赛录两个环节。 第一环节十人各分两队跳舞，第二环节给每个选手三到五分钟的个人展示时间。 排名越靠前，能给予粉丝的安全感就越多。 他再回到练舞厅时，瞧见五六个少年扒在浴缸旁边，身上都湿漉漉的。 “嘶，起来起来——” “霍老师回来了！！你们快点！！” “我靠我是不是腰扭了——” 霍刃强咳了一声，推门而入。 旁边卫老师靠在玻璃墙边，摆摆手道：“说了这个不是一般人能跳的。” 祝熙之揉着膝盖长长叹气：“可不是一般的滑啊，摔得我好疼。” 傅明年默不作声把他拉了起来，跟霍刃解释道：“节目已经排好了，老师，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您别生气。” 当年池霁在演唱会现场跳浴缸舞，轻灵自由的好似泡沫中的人鱼。 后来那首舞被好些up主扒下来，试图还原下意境和动作，均以失败告终。 虽然那时候好些恶臭博主攻击这‘太媚俗’‘有伤风化’‘故意卖弄性感’，甚至把这事儿当成一个把柄。 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池霁跳的那场舞实在是绝了。 艺术就是艺术，美就是纯粹的美。 霍刃帮他们拍了拍衣服上的水渍，询问道：“浴缸哪儿来的？” 小孩儿们不敢说话，悄悄看卫戒。 从主公司空降过来的舞蹈指导卫戒面无表情：“我从楼上大床房里卸的，推车就在隔壁。” “不是这么跳。”霍刃俯身抚摸那玻璃浴缸的光滑边缘，眸里含着亲近的笑意。 “只要掌握了保持重心的技巧，一点也不难。” 时嘉年扒在对侧边缘，仰着头一脸好奇：“霍老师能跳给我们看么。” “当然不行。”霍刃正色道：“要跳那也得是裴老师来。” 他还真挺想看。 玩笑归玩笑，霍刃两三句话讲完要点，扶着时嘉年进浴缸重新再来一遍。 薄环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研究了一会儿忽然道：“霍老师，我们能找你抢演唱会的票吗。” 一众少年瞬间精神起来。 “老师打个折呗！！” “老师以前皇冠的演唱会我一场都抢不到票呜呜呜太难了——” “老师您开演唱会昀总来不来啊！” “咱们都这么熟了能不能给张前排票！！” 霍刃严肃摇头：“不给。” 少年齐齐叹气：“那好吧……” “进前六就可以，而且可以上舞台。”青年笑了起来：“就当做是给你们的出道礼物了。” 第184章 第 184 章 池霁在梅家老宅闲着也是闲着,渐渐补上很多信息。 薄玦用更温和简洁的方式解释完近两年发生的大小事件，不时扶着他去洒满阳光的走廊里慢慢走一段。 每件事说起来都风轻云淡,有种幸存后的释怀。 姜恕已经收到了隐晦的保平安消息,但他和梅笙遥商量再三,还是决定等事态都稳定下来再聚。 青年静静听他讲着各种故事，也不重复表达歉疚与后悔，只低着头握紧好友的手。 重来一次的生命，历经劫难以后的平静生活，还有不离不弃的所有挚友。 池霁知道自己如今该珍惜和享受什么。 梅笙遥在这守了两年,早就把地下空间环境装修的周全方便，吃喝玩乐一样不耽误。 半开放式厨房，投影屏和游戏机，还有隐藏在移动平面里的两米高书墙。 “现在遥遥都二十一了，我还总觉得他像个小朋友。”薄玦调整好抱枕角度，拉了床软毯和池霁窝在一起,在惬意凉风中一块看电视：“刃刃现在也算开朗很多,我有时候觉得……他能够独自走那条路,或者说，能摆脱掉许多控制,才是对的选择。” 池霁靠着他的肩头,微微歪头：“你呢。” “玦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薄玦呆了几秒钟,伸出右手举到了他的面前。 笑容一瞬灿烂又明朗。 “我和你大哥订婚了。” 池霁喔了一声,伸手去摸亮闪闪的蓝宝石。 “好大一个！” “是啊,”薄玦佯作嫌弃道：“龙笳审美一直这样，没办法。” 下午茶时间的固定娱乐节目是《神佑之选》。 从前a六人几乎是大红综艺的引领者，平日忙到睡觉时间都不够，电视剧和综艺只会在登机前后大致看看。 现在生活突然空闲下来，慢悠悠边看边嗑瓜子就很享受。 《神佑之选》这档节目从海选起就一直人气飙升，从学校到公司不少人吃饭摸鱼的时候追进度聊八卦。 薄玦没少被同事们一脸神神秘秘的问过某些奇怪问题。 “你和霍刃那么熟，他会不会早就跟你讲过出道名单啊？” “那几个电视上的小孩儿整过容没有？你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跟别人讲！” “薄教授，方便跟我讲下我家崽崽能进决赛吗！拜托了我帮你代课都行！” 学生们也完全把这位客座教授当成娱乐圈超一线从事者，但大部分都顾及着学分不敢明着问，只能上课时拼命眨巴眼看他。 就差在瞳孔上写几个大字，比如‘薄教授我家哥哥到底能不能成团出道你快告诉我求求你了’。 再综合小环同学在节目里开场考核就跳了段《offtheraces》，薄玦选择直接关掉电视机。 爱谁谁，爱咋咋。 节目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这奇怪弟弟最好也扔公司，谁爱要谁要。 话虽然这么说，真到了暑假时间，他跟池霁窝在一块看电视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池霁还停留在2017年里，虽然他只睡了一年半，再醒来时也能感觉到时空穿梭的戏剧感。 一年半……原来可以改变这么多的事。 “其实，”薄玦剥了块土耳其软糖，陷在被褥里神情安逸：“当初龙笳还跟我抱怨过，说要不是档期太忙，他也想来这个节目。” 六个人当六个导师，各带各的队伍，估计闹腾得不行，但是也很有意思。 “你看，”他指着投影屏上在跳舞的少年道：“这个，还有这个，候场区的这个，这三个小孩都特别适合给你带。” 池霁好奇地一一瞅过去，很可惜地摸了摸大腿：“来不及啦。” 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自己走路，以后还能不能跳舞。 薄玦忽然感觉自己说错话，下意识多看他一眼。 “也没事，给梅叔带挺好的，”池霁陷回他怀里，懒洋洋的很放松：“我凶不起来，在他们面前估计一点威信都没有。” 薄玦神情微怔，低笑了一声。 “其实……”他斟酌着语气，缓缓开口：“葬礼以后，很多人才知道你有多珍贵。” “你从前跳舞的视频，唱歌的视频，还有曾经的很多演出，包括被那些人……骂妖艳露骨的那些，都被统统找了回来。” “他们忽然反应过来，这个世界只有你才会唱那样好听的歌，只有你会跳那样的舞。” 你不是万千明星里无关紧要的一个数字。 你是独一无二的池霁，是a的颜色。 池霁垂着眼眸看屏幕里旋转起舞的练习生，半晌摇了摇头。 “如果葬礼才能让他们明白。” “那也都只是……气氛带来的幻觉而已。” 薄玦很少碰触过池霁这样的坚硬一面。 印象里，这个弟弟总是柔软的，温和的，像可爱兔子一样没有什么锋芒。 但当初姜恕希望他配合玩梗的时候，池霁也像这样，拒绝时坚定平静。 薄玦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低低道：“我们一直都很爱你。” “从遇到你的那天起，我们五个人，都明白的。” 池霁笑着蹭了蹭他，把脸颊贴近他的手心。 真暖和啊。 周四这天晚上，韩高志匆匆取消了夜间工作安排，回家见还在避风头的韩渠。 最近连着出事，原本韩渠执意要在市中心的房子里自己呆着，但家里两老人都忧心忡忡，生怕谁又祸害了他们的宝贝孙子，一顿好劝叫回了家里。 韩高志回家的时候，韩渠正回着邮件，一瞧见人影快速切了页面。 五十多岁和三十多岁，其实见了面也生疏，不好谈。 “你先坐过来。”韩高志简短道：“我们谈谈。” 韩渠谨慎地观察几秒他目前的表情，开始猜他今天去见了谁。 公司高层几个核心人物，韩渠笼络了四五个，还和几家分公司都有频繁往来。 怕的就是有人趁乱告状邀功。 韩高志阴晴不定地抽了根烟，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又该怎么问。 有些事逼急了也未必会说。 “为什么要拘那个人？” “玩脱了。”韩渠和亲生父亲说话，用的倒是律师教出来的套话：“我跟那姓许的是情人关系，你二儿子看歌剧时介绍我们认识的。” 也不嫌脏。 韩高志沉着脸色又抽了口烟，问道：“那个不是地牢？” “怎么会，”韩渠笑起来：“爸，你见过哪家地牢里有台球桌的？” 韩渠轻风化雨想把这事往小了说，反正也是个轻微伤什么都查不出来。 偏偏他没接触公司的核心资金往来，也并不知道峨山风投在被好几家同时狙生意。 “有些事，我知道你瞒着我。”韩高志平直道：“不管你认，还是不认，迟早都有捅出来的这一天。” 韩渠眼神变了又变，没接他的话。 “我现在还掌着公司，能帮你挡着点。但不是什么事，都能靠关系摆平干净的。” 他抬头看向长子，目光骤然如鹰隼。 “韩渠，这些年你借我的名头拉帮结派，我该警告的早就警告过。” “我现在只问你一句，出格的事情，你做过没有？” 韩渠先是一怔，然后笑起来。 他凭直觉能猜到，很多事还被掩得好好的，不会被看见。 “什么出格的事？” 韩高志沉声道：“是我在问你。” “杀人，强奸，动了不该动的人，抢走根本没可能属于你的东西。” “你现在把话摊明白，别说给你退路，起码我自己还能想想该怎么保韩家。” “韩渠，我再问你一遍，有，还是没有？” 韩渠看了他一会儿，心里反而觉得惋惜。 怎么老一辈人，就是这么迂腐又顽固。 都什么年代了，还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现在哪个圈子不脏，哪笔钱不脏啊？ 别说抢资源抢女人了，杀人放火金腰带这种话很难懂？ 他就算不是在娱乐圈里跟人斗一路往上走，进总公司呆几年也肯定比亲爹好太多。 “没有。”韩渠简短道：“跟朋友那些都是胡闹，我没犯过原则问题。” 韩高志深呼吸着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按灭烟头。 早在回来之前，韩高志就已经去过长子的公司，把那几个谄媚东西叫到了办公室。 到底是娱乐公司背后的金主本尊，几个高层见着传说中的峨山风投创始人时话都说不利落，结结巴巴什么都不敢瞒着。 再板着脸审半个小时，那几人也就都哭着抹眼泪说自己如何被迫，拼命摘清楚关系想换个全尸了。 韩高志审完人就驱车回家，一路上无名火烧的胸膛都快要裂开。 贿赂，勾结，打压异己，玩弄女人。 行啊，是真行。 自己是看他二十多留学回来，先放去做小产业历练心性，五六年下来反而变着花样往死里捅娄子？！ 也不知道明里暗里得罪过多少人，还搞过什么龌龊事！！ 韩渠接着他转身的空档多看了眼微信，手下正汇报一切平安无事发生，老韩总今天没来过公司。 韩高志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这么说，那些事，都是你被设计被陷害了？” 韩渠强迫自己与他保持对视，半晌才想起来要点头。 “是。” 第185章 第 185 章 第二天凌晨四点，韩家十五条主商务线全线飘红。 危机警报打到两个私人手机都得时刻充着电,公司部门上上下下通宵加班,还有几个与核心机密有关的员工突然就不知所踪。 这个时间点在国外是白天,在国内却本应是所有人都睡得最熟的时候。 韩高志年纪大了，到底有些高血压，这时候也只能骂几句再起身料理那一滩烂事。 前几天便已经是风雨欲来，现在再来一遭，是个明眼人都看得见，这是要把峨山风投连骨头都要拆个干净。 原本公司就业务繁杂生意做得太大，一出事便是二十张嘴长一个人身上都联系不过来。 董事在催，合作伙伴在催，开会间隙手机也震动个没完没了。 这都是怎么回事？！ 是我得罪谁还是韩渠得罪谁了？？？ 韩高志借了部手机给裴如也打电话，给龙家那几个认识的打电话,这回全都被呼叫转移,由秘书助理代接。 他的商业帝国如同遭遇雪灾般一楼楼一栋栋崩塌，随着时间流逝还在不断加剧损失程度。 消息已经传到了国内外，更多人嗅到分尸的机会，已经摩拳擦掌着想跟着多捞一笔。 从四点到九点，从深夜到天亮，出事的产业此起彼伏崩塌不断,像是早已埋好线的□□终于被逐一引爆。 韩高志扛着头疼勉强应付了一上午,心想这事也鬼的一点道理都不讲,出什么事也不至于狠到这地步吧。 也就在这个节骨眼里,一个秘书脸色惨白的冲了过来,开门时甚至顾不上敲门。 “韩总，您听下这个，是，是小韩总的事。” 韩高志直接吼了回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扯他那些破事？！他手下都死绝了吗？！没看见我这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还跟我提他？？” 秘书被骂的直往后缩，战战兢兢地把笔记本电脑往桌上放。 “您……听下这个。” 他刚好误触到播放键，让已经播放一半有余的录音传了出去。 “杀人？” “他自己收的快递，自己跳的楼，关我什么事？” “只不过是被刺激了两下，这就撑不住了……我还准备了十几个那样的包裹呢。” “也多谢这小娘炮帮我拆了a，要不是他自己寻死，我生意还做不到今天这么大。” “哎，你这么心疼他，要不等你死的时候，我给你们两一块多烧点纸钱？” 韩高志听见第一句话时呼吸就骤然绷住，然后一手示意其他负责的秘书都出去，板着脸把全部录音都听了一遍。 这是复刻的录音，源文件被保护的很好，而且随时都可能被公布出去 把这段录音直接发进他邮箱里，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他可能只剩最后一次选择机会。 韩高志从来没想过自己到了功成身退的年纪还要面对这种事情。 他反反复复地踱步来回，然后抄起钥匙就往回赶。 下电梯时都有高层冲过来询问对策，一帮助理秘书也不敢拦人。 出事了。 是真出事了。 韩高志开车回家的时候，满脑子想得都是他自己这几十年来打拼的件件桩桩。 他的所有战果，用以养老栖身的所有资产，可能都要砸在这一场上。 大门一开，没等佣人去帮忙拿外套钥匙，他就已经径直快步走上三楼。 韩渠歪倒在沙发床上正翻着《男人装》，旁边老太太还端着杯果蔬汁在旁边候着。 韩高志沉着脸色直接把门踹开，手里还攥着钥匙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畜生！！！” “高志你做什么？！我孙子哪儿招你惹你了？！”老太太也是慌了，一手扶韩渠一手还拿着那杯果蔬汁：“苏婶，叫老爷子上来，还反了天了？！” 韩高志已经没耐心再解释半句，两脚踹在韩渠胸口，这会儿恨得就差一刀剁下去：“你无辜？你被算计？老子昨天给没给你机会？他妈的做了脏事还不敢讲？？” “杀人？？你扛着你老子的旗出去杀人？？？你生怕全家死的不够绝是不是？？？” 半串钥匙一划下去，韩渠鼻梁脸颊下巴全有血印在汩汩往外冒，吓得韩老太太跌坐在地上高声嚎啕。 “那可是你的亲儿子，我们老韩家的香火啊——” “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别打了，你别打了——” 韩老爷子拄着拐杖匆匆上楼，怒声道：“做什么？公司不如意你回家里拿儿子泄气来了？？” “做什么？”韩高志重踹一脚，这会儿都气笑了：“还护着呢？” “从前我两三年才回一次家，但凡说一句这混小子不好，您二位哪次不护着？！” “说这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妈，说我不管他不教他，不让骂不让打，十几岁搞大女同学肚子您二位还帮忙掩着，转头就把人送国外去。” “他杀人了，杀人了你们知道吗？？？” 韩渠这会儿眼睛都肿起来了，视线模糊又胸口钝痛，在地毯上像只蠕虫般挣扎着。 老太太哆嗦着把扶人的手收回来，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捂着胸口道：“你，你确定了？警察要来了？” “警察？”韩高志被恶心得都说不出口，单手强行把韩渠提了起来，也顾不上自己这会儿太阳穴疼得都要爆开：“说，你自己说，都他妈的说清楚！” 韩渠疼得又嘶一声，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挣脱开他的手，靠着墙角骂回去。 “谁他妈说我杀人了？你有证据？你看见我用刀还是用药杀了谁？？” 韩高志一点头，把手机转存的录音直接当着二老的面放了出来。 听得两个老人都脸色煞白。 “终于是弄清楚了。” 韩高志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掼，再开口时背后都发寒。 “你以前在国外把人往水里摁那些事，我是帮你摆平过。” “现在这事，韩家摆平不了，就算你去自首都摆平不了。” 韩渠从来没听他用过这种语气，现在才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峨山风投在抬身价的节点，对赌协议大项目合作先前都是全力在接。” “如果这时候公司崩溃全部垮掉，光是合同赔款和经济损失都够把家里所有钱都掏空。” 韩高志转头看向两个老人，脸色还带着崩溃到极点的笑。 “别说疗养院敬老院了，就连外地咱都去不了，要进失信名单被密切监控，知道吗？” “车子，房子，飞机，全部，连五楼那一衣柜的袍子大衣都得统统变卖掉。” “到这个节骨眼了，您说严重不严重？我现在连我自己的棺材钱留不留得住都没数。” “完了，全完了啊。” “你开什么玩笑——”韩渠嘶声道：“那姓池的不过就是个被收养的弃婴——” “你得罪的是龙家，是裴家，你他妈到底有没有数？！”韩高志一耳光抽过去，骂的嗓子都快冒血：“家业大树敌多还招摇成这副德性，当年就特么的不该生你，畜生！” 韩渠跌跌撞撞晃了一下，慌道：“他们跟那姓池的又不是什么……怎么会……”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这些年到底背着我干过什么？？” 老爷子这会儿脸都木了，靠着墙听了半晌道：“全没了？” “守不住，根本守不住。”韩高志已经在摇头了：“别说股灾那会儿了，就现在这架势，同归于尽都不会收手——更何况他们旁边还有不知道多少家在等着。” 做生意搞投资都会有对家，峨山这些年处处制衡着发展起来，已经是极力维持着八方关系的平衡。 现在有人暗中笼络再一举推翻，大厦将倾，止损都已经是空飘飘的幻想。 老爷子哆嗦了起来，转过身看这气派到极致的宅子。 家业一毁，那是要他的命啊。 韩高志骂完还要回公司给客户赔罪，剜了眼韩渠拔腿就走。 杀人这种事，明面上打官司定刑期还有得救。 但凡是这种私下血债血偿的情况，不把一方搞到尽数疯掉都不会收手。 他再拧开车钥匙时手腕颤抖到半天都对不准，一抖钥匙就落在地垫上。 中年人在车里怔了许久，崩溃到用头撞方向盘。 另一侧，节目大楼。 霍刃偏着头方便化妆师补粉，刚好瞧见裴如也推门而入。 他多看了一眼他的神色。 今天这个日子，在娱乐圈而言堪称盛事将近，已经有许多平台预测到决赛收视率破表，广告商就等着开香槟尽情享受一场大庆功宴。 也是在同一天，金融圈风投圈全都飓风刮过，没有人能忽视那一场血腥至极的多方剿杀。 而这两件事的同一个始作俑者，此时此刻就立在他的身侧，淡笑不语。 化妆师自觉地收拾箱子退出去，还帮忙把门带上。 霍刃收回眼神，回眸望镜中的两人。 “老师涉险到这种地步，不觉得危险么。” 是他引着他一步步走到今日。 也是他引着他一步步走到今日。 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失学者。 他也原本只是一个清闲的舞蹈总监。 男人俯身亲了下他的额头，笑意温柔。 “为你，乐此不疲。” 第186章 第 186 章 决赛现场来了上万人,专业评审团就坐在两侧高台旁,四处灯火炽烈星光熠熠，好似无数人在等待着见证一次独属于六人的飞升。 到了这个节点,其实观众们对出道名单都大致了解,但仍旧对排名前后,谁能主c出道有极强的执念。 这一周发生的娱乐圈大新闻频繁又震动,以至于人们再见面时哪怕互不相识,都会扬起心照不宣的默契笑容。 韩渠人间蒸发，false风评被毁,还有桩桩件件的旧事被扒了出来,就好像一场迟来的清算。 divine出道之夜,许多a的粉丝也重金购票来到现场,甚至不少人手中还举着曾经的老旧灯牌。 她们看不到从前巅峰神话的回归，但至少在看到仍旧活跃于舞台的霍刃，心底深埋的热爱还会再次被用力拥抱。 谢敛昀作为特邀主持人，在观众就位时就出来露过一面,引发阵阵欢呼呐喊声。 霍刃在后台去学员们的化妆间里转了几圈，眸中笑容温热。 他想起他们从前等待出道的那两年。 先是海选，又是一级级的筛选培训，最终六人成团了还要再一起训练写歌两年。 没有出道的时候，对未来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幻想和渴望。 想要把自己写的歌唱给所有人听,想要开只属于他们的演唱会,想要站的和前辈们一样高。 那时候梅笙遥无聊到在地毯上打滚,龙笳时不时开着车带他们偷偷出去逛。 冰淇淋吃完电影看完,还会感叹一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道。 时间一晃，就已经到了今天，到了现在。 他抚平领口的褶皱，在音乐响起的同时领着练习生们走了出去。 “是霍刃！！” “崽崽们出来了！！傅明年今天好帅啊啊啊——” “吸血妆！嘉年不可以！！！太欲了！！！！” “刃刃啊啊啊啊刃刃——” 全场声浪犹如潮水般炸开，交重射线灯光摇来晃去，闪光灯仿佛永不消失的明亮星辰。 “大家好，我们是——《神佑之选》练习生！” “我是导师霍刃，”青年淡笑道：“好久不见。” 节目一开始直播，场内场外的信号就已经拥挤到图片都发不出去。 论坛微博里打call加油的粉丝已经开始竞速打投，在见到自家小爱豆的时候一秒红眼圈。 她们是看着这些练习生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有些在海选时还没有姓名，有些在进组前就已经非议满身。 终于……终于到这一天了。 霍刃早已习惯在过度空旷开阔的舞台上面对无数人，此刻和谢敛昀笑着插科打诨，两人明明是第一次主持同一档节目，却好像早已合作过无数次。 直播镜头一打到他们两人身上，直播楼的层数就以页起跳。 [8102年了我居然还可以嗑到双天才组！！这个相视一笑我好了！！！] [高山流水在哪里！！薄教授出来捞你家狐狸回家！！] [好想看见遥遥啊啊要是其他几个人都来就好了——] “那么，有请十位练习生依次进行个人表演，”谢敛昀侧退一步，微扶耳麦道：“拉票也算在限定时间里，注意安排。” 接下来的一幕幕，完全超出了许多人在节目开播前的想象。 陈元青手持长剑在云中旋转腾摇，时嘉年踩着探戈乐跳吸血鬼之舞，祝熙之在激光点阵中像特工一样蹦跳嘻哈。 没等沸腾的喝彩声结束，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偌大的会场陷入黑夜里。 寂静之中，清澈和缓的歌声低低响起。 “如果他是你的光芒，那我是否还可以拥有余晖。” “不否认，不反对，却要藏起踪迹，像无权拥抱的谁。” 韩央坐在一轮弯月旁，抱着吉他轻声唱歌。 他吉他弹得很好，哪怕身型不算高挑，坐在银辉落影里也有一种别样的瞩目。 伴奏声简朴单一，反而将歌喉完美衬托，有种清唱般的出挑效果。 咬字，运气，胸腔共鸣，情感表达，还有林间画眉般的声线。 每一样都让人记忆深刻至极。 “回避的气息好像壁垒，目光在确认友情多可贵。” “再伸手想留住什么，都像是想亲吻月亮与水……” 他一出现，狂吃一周八卦的许多人都为之振奋，快速交头接耳确认这个青年是否就是韩渠的弟弟。 就连平台的弹幕都密集到卡住当机的情况。 [我突然不想吃瓜了……小画眉这嗓子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吧，他跟他哥关系应该不大，不然霍刃也不会现在还和他关系那么近。] [是我的央崽呜呜呜呜，好喜欢他，一定要顺利出道！！] [作词作曲人傅明年？？握草央央敢在总决赛唱队友的歌？？？我嗑到什么了？？？] 但韩央在垂着眼眸唱歌，就好像根本感知不到舞台以外的任何事情。 他的声音太好听了。 越来越多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和陌生的旋律一起左右摇晃，不自觉地成为他的真挚听众。 舞台另一侧，傅明年静静看着唱歌的韩央，半晌抿了口咖啡。 祝熙之随手把外套盖在他肩上，笑眯眯道：“不开心吗。” 傅明年穿着演出服确实有点冷，这会儿也不回避，裹紧外套道：“还好，没什么感觉。” “我总觉得，你这段时间偶尔会心情不好，”小雪豹子用爪子拍了拍肩：“别紧张，名次都是虚的——比赛完一起去吃烤羊排吧。” 少年微微挑眉，转身看他：“你可比我还小一岁。” 傅明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只觉得祝熙之倒也没必要对他的情绪这么认真。 待出道的这几个里，已经退赛的顾少初年纪排老一，二十三岁。其他人也都在二十岁上下，差不太多。 只有他们两个，一个十七一个十八，像是偷偷逃学出来比赛的高中生。 “嗯？是耶，那我得算老幺了。”祝熙之笑嘻嘻道：“哥哥，咱们今晚就要出道了，你开心点。” 傅明年从来没被这么哄过，这会儿脑子里突然嗡的一下，反手把外套解下了塞他怀里了。 “诶？” “别乱叫，”少年脸上发烫，匆匆道：“我要准备上场了，回见。” “回见，”小雪豹摇了摇尾巴：“记得哟，烤~羊~排~~” “知道！” 韩央一首歌唱完，霍刃上台笑着介绍节目相关。 两人同台交流的那一刻直接打破了网上的种种猜测，让许多双担同时松一口气。 “这首歌由傅明年原创，为什么会想要演绎这一首呢？” “明年哥写歌超厉害啊，”韩央笑道：“其实钢琴伴奏是环哥弹的哦，我们感情超好！” 台下妹子们纷纷点头：多说点多说点！！ 后面的表演不用急！！多八卦五分钟再走！！！ 梅家老宅，地下空间。 “爆米花炸好了——放了巧克力还淋了点草莓粉！”梅笙遥抱着小盆快步走过来，绕开堆成小山的玉米粒看现在的投票情况：“谁第一了谁第一了？？怎么还在放广告啊——” “掉地毯上了你看着点路，”薄玦快步过来接住零食，示意池霁往旁边让让：“现在还是时嘉年排名第一，祝熙之第二，等会儿是谁表演来着……” “小环，”池霁裹在小毯子里举手道：“我等好久啦。” 薄玦瞬间后背一凉，起身就要往外走：“衣服是不是还没收——” “坐下坐下。”梅笙遥把他摁了回去：“小环要跳舞了你收什么衣服。” 薄玦脸都快皱起来了：“我不想看，先出去透会儿气。” “看嘛，”池霁仰头道：“是小环诶，看看嘛。” 这几天他们几个把前几期《神佑之选》全都补完了，薄玦全程逢弟弟出场必出去喝水倒垃圾削水果，拧巴的跟当年没什么区别。 池霁一边怀念出道的那几年一边笑眯眯全程吐槽，梅笙遥就抱着枕头窝在旁边频频点头，偶尔还一块切个榴莲边吃边看。 没等薄玦扯开梅笙遥的爪子，投影屏里刚好广告结束，熟悉的烟雾在光影和琉璃池间徘徊萦绕。 好熟悉——这难道是—— 梅笙遥吹了一声悠长明亮的口哨。 池霁笑容有点凝固：“等等——” 薄玦原地顿住：“小环他？？” 节目名随即跳出来。 《掌中火》 表演者：薄环 词曲：a 原唱：池霁 深黑色大理石浴缸的边缘，坐着一个身穿樱花浴衣的少年。 他墨发垂落肌肤如羊脂玉，睫毛长长的还有些卷。 薄环俯身舀了一捧水护在手心，纯白火焰随即旋转着升腾而起，仿佛扬颈的天鹅般久久伫停。 “你是我的掌中白焰，”他轻声唱道：“想掬一捧藏起来，怕灼伤又怕握的太浅。” 一偏头，长发如绸缎般流淌滑落，修长脖颈露出又一抹白。 白净脚尖在水面轻轻一点，掌心落水便似星河淋漓径直坠下。 少年旋身自满池光华间起舞，转身侧眸时像是堕入烟尘，又像是从未识过人间**。 “那天看见暮色垂落在岸。” “心里缺了一角，不知道该用什么换。” 他摇转顿停，在深黑色大理石旁就好似徘徊的迷路天鹅，美的纤细又纯粹。 轻巧歌喉便成了蛊惑的药，润到有种迷幻的欲色。 原作的纯白是一种本真，而此刻的演绎却好像是伪装的陷阱。 有种说不出的危险感。 池霁在这边抱着枕头定定看了半天，往左扭头看梅笙遥道：“他这种画风还挺好看的？” “哪里，”梅笙遥正色道：“你跳得最好看。” “玦哥你说呢，玦哥？”池霁往右扭头，一眼瞧见薄玦已经在双手捂脸了。 “没事没事的——人家是你亲弟弟啦——淡定点——” 第187章 第 187 章 薄环这样跳舞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坦白来说,他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有练习生背景,确实从技巧和熟练程度都比不上同期选手。 但唯有一点,是在场大多数男生都无法企及的。 薄环清楚自己性感优美的许多处，并且不吝于展现它。 如今已是2018年,但性感二字似乎在大众眼里似乎仍是不方便公开讨论的内容。 薄环从初赛海选到最终决赛,几乎什么都尝试过。 他会摇摆着腰胯对着镜头咬唇,肆无忌惮地唱女孩儿般的甜嗓，长发窄腰配上一身少年气，显得放肆又不羁。 偏偏舞台一结束，又会笑得平静淡定，不会刻意对谁献媚。 这一点从节目播放时就已经引发了许多争议。 选手一多,粉粉黑黑的大战就没完没了，激烈点的凶猛撕逼基本每天都有。 许多粉丝自诩自家哥哥是薄环的对家，攻击他不知廉耻，刻意模仿池霁吸死人的血，表演露骨完全是败坏他哥哥的脸。 薄环平时拿到手机都跟哥哥打电话去了，关心薄玦有没有按时吃饭吃药都来不及,压根没兴趣听那些人在嘀咕什么。 还真有胆子大的记者举着话筒过去，在例行采访环节把这些炸弹全都甩了出来。 少年眨眨眼睛,确认着她的说辞：“用色情博上位？” “……对。” “表演太露骨,不利于青少年认知建设？” “……是的。” 薄环重复一遍,记者声音就小一点,似乎也能意识到自己这些问题有多冒犯。 “我不明白,”少年握着话筒，语气平和：“如果一场歌舞就会教坏小孩，那学校和父母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 “您提出这个问题，是否在暗示我们这些选手都该穿着罩袍跳舞，且应该把情爱方面的舞台作品全部删掉？” 记者很少碰到艺人会接这种尖锐话茬，更没有被这样反问过，一时间有点慌乱：“我没说过这种话。” “既然要表达情感，含蓄直白都是艺人的自由，”薄环淡笑道：“性感也不是什么罪过。” 当时那场采访一被播出来，好些粉丝瞬间就联想到有关a的种种。 她们隐约觉得薄环说这些都是在无形中给池霁正名什么，甚至感觉薄环如今变成这样，本身也是对现状的一种叛逆。 在大大小小风波的面前，这场采访在热搜上短暂地停留过一会儿，并没有激起太大波澜。 黑粉们继续叫嚣不休，唯粉们依旧暗暗担心。 后来一场一场比赛过去，少年依旧我行我素，人们渐渐竟然也就习惯了。 刚开始还觉得，这选手怎么敢这样唱歌跳舞，他是不是受过刺激啊。 后来就渐渐失去猎奇心，议论多了也就索然无味。 薄玦如今再看见亲弟弟跳浴缸舞，捂脸纯粹是因为血缘关系的回避本能。 亲兄弟都出道做艺人会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亲哥哥先前在论坛里被配了一长串cp，同人文漫天飞还在ao3有长篇连载，唱过的情歌和粉丝们的互动，弟弟随便搜几个词就都能看见。 弟弟再出道时被质疑被赞美被迷恋，哥哥哪怕是在学校里板着脸上课都能感觉到。 乐声飘忽流转，屏幕里的少年继续踮着脚尖跳舞。 薄玦象征性捂了会儿脸，最后被梅笙遥塞了大半块橙子，一手接住慢慢吃完，把舞台也看完了。 他出神许久，半晌道：“还是练少了。” “确实，”池霁惋惜道：“腰不够软，韧带也没完全拉开。” 好在表演能力很强，戏感也好，能让观众更关注意境本身。 梅笙遥悄悄侧头看薄玦。 后者大怒：“看我干嘛！当年谢敛昀比我更僵！” 七八个人陆续表演完，再轮到傅明年上场前，观众都已经有些审美疲惫。 但前排数十个年糕姐姐等了好几个小时，这会儿唰的就举牌尖叫，生怕哥哥看不见她们的应援打气。 傅明年在昏暗中缓步向前，坐在普雷耶钢琴前。 他不打算在决赛跳舞。 跳舞的人已经足够多了，他需要一些别的事情，让所有人看见，也让所有人记住这短暂的五分钟。 这首歌由spf代选，词作来自业内才女林谙止，又由他反复修改谱写旋律，一点点打磨至今。 骨节分明的十指落在乌檀木琴键上，整个场子静了下来。 清澈流畅的琴音响起那一刹那，他看向镜头。 一双眼眸像蕴着烈火与深海。 “叩门时扰落了晨晖。” “薄荷与月桂，在气氛中转了一个来回。” “明灯如交错的星轨，” “不愿做流彗，饰演命运皆人生体会。” 许多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屏幕，在这一秒忘记他的出挑样貌，忘记那造价不菲的华丽钢琴，被控制般与那双眼眸对视。 傅明年始终看着镜头，偶尔低眉微笑，在奏响着旋律的同时，用眼神和声音与所有人对话。 歌声没有刻意用技巧，琴音也利落干净，仿佛是把减法尽数减到极致，给予观众们最简洁也最直接的表达。 “善恶皆可生于尘泥，爱与尊重抚去伤疲。” “自由灵魂掩埋地底，也在怀中似光满溢。” 琴声停顿一瞬，再低唱时好似夹着一丝叹息。 “我伸出手去，你……还在这里。” 这一刻，许多人忽然好像脑中有了画面，像被带入戏中一般莫名共情。 他们好像认识这个少年许多年，甚至早已与他共同经历过什么。 他们看得懂他那一份独一无二的内敛，也清楚每一次夺目至极的锋芒。 他们记得他，他是钝与锐的矛盾体，他是傅明年。 歌词和旋律径自变幻情绪，但演奏是全开麦弹唱，有时傅明年放慢弹奏延长余音，只抬眸看向远处好似失神。 即便这一刻毫无表达，台下许多人也好像听见了什么。 最后一声琴音戛然而止时，现场都反常地没有高声欢呼，好些人还停留在傅明年给予的复杂情绪里，一时半会出不来。 直到谢敛昀和霍刃再次出来确认票数时，观众们才纷纷醒过来，急匆匆地快速补好投票。 真要说震撼冲击，这表演比不上时嘉年的绚丽视效，也没有陈元青的古典惊艳。 偏偏就让人觉得像是目睹深流间有白鲨摇尾而过，一眼看见就忘不掉。 旋律走心，声音低沉，还有好几次无言对视，就已经锁紧了许多感情。 霍刃因为在和谢敛昀对台本，在后台并没看傅明年的表演。 再出场时观众们似乎反应平淡，让他为这个练习生莫名可惜。 决赛选这种节目……确实太险了，不利于拉票。 转眼十个练习生表演完，两场团舞也前后演完，专业评审团陆续开麦，节目逐渐走到最紧张的部分。 第十名，第九名。 两个选手匆匆鞠躬，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强笑着和所有人说再见。 倒着播报票数名次，无形中在提拉所有人的呼吸。 少年们站成一排，人生中第一次感受被名利烧灼的心跳。 “第八名，马鹿。” 话音未落，清秀瘦削的男生面露惊诧，笑得由衷又开心。 “谢谢大家……真的特别谢谢……我根本没想到我能走到这一步，”马鹿快速揉了下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点：“刚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我没两回合就会被淘汰掉，能让我走到决赛，太感谢了，我都有点想哭……” 许多路人粉大声呼喊他的名字，甚至在此刻为这个少年感到可惜。 他勤奋认真，一直不声不响地照顾着团里的许多人，现在离出道名额就差两步之遥。 霍刃张开双臂用力抱了抱他，目送着少年鞠躬离开。 spf高层已经准备和这个孩子单人签约，也是很不错的归宿。 谢敛昀微微点头，继续播报名次。 “第七名，方诚然。” 方诚然一脸‘果然如此’，走出队列和队友粉丝们挥手告别。 霍刃笑道：“感觉怎么样？” “得考个研，”方诚然实话实说：“这年头工作不好找。” 台下立刻有粉丝举海报大喊：“方诚然你倒是去演戏啊！！！” “方诚然别玩了回去演戏！！！！” “方诚然！！看看人家戚麟！！！” 距离出道一步之差的某人一脸纳闷：“你们不会是黑粉吧？我唱跳这么差的吗？？” “不管！！” “就是黑粉！！！” “第六名，”霍刃停顿几秒，眸中扬起笑意：“韩央。” 第一排粉丝光速举手幅。 『不想当小画家的豪门少爷不是好爱豆！』 韩央自己心里也一直悬着，瞧见方诚然下场，才终于站稳许多。 他舞蹈基础差，身高得靠袜子补救还成了一个梗，就靠这把嗓子过活。 “谢谢。”他鞠躬道：“在画了在画了，明天绝对不鸽。” 台下笑成一片，又开始催他出专辑。 第五名，陈元青。 第四名，薄环。 第三名，祝熙之。 当祝熙之鞠躬感谢时，尖叫声几乎要掀翻棚顶。 小雪豹第三，岂不是说—— 时嘉年和傅明年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起来。 “现在感觉怎么样？”谢敛昀问道。 “也不紧张。”时嘉年随手帮傅明年把领子理好，声音淡淡：“团里和谐就行，谁c不重要。” 他伸手时，傅明年没有躲，反而微微侧着脖子，任由队友帮忙调好饰物的角度。 混血少年侧身时，下颌线和高挺鼻梁都展露无遗，异域感堪称无与伦比。 他在镜头前和傅明年笑着交换了一个眼神，站回了原位。 别说现场尖叫声被顷刻点燃，论坛里都嗷嗷声一大片。 “这是什么美攻人设！！决赛就敢公开调戏对友成团了岂不是要更过分！！！” “年年有余szd！！！让我再嗑一口就一口！！！” “哥哥的蓝灰眼睛太美了——我今晚泪洒键盘前啊啊啊——” “第一名。”霍刃展开信封，不自觉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在看清那个名字时，他的笑容随之绽放，仿佛是隔着时空去拥抱曾经的自己。 “第一名，傅明年。” 第188章 第 188 章 决赛定音,狂欢一直持续到深夜。 哪怕有裴如也陪着，霍刃也不得不多喝了几杯酒，好在度数都不算高。 先要为顺利出道的小孩儿们一一庆祝，然后还要谢过一路走来的各个友商和合作伙伴。 酒桌上的点心菜品换了一轮又一轮,就差再放些烟花庆祝。 等宾客差不多都散了，六个小孩又过来给老师敬酒,笑容明朗又热烈。 “老师,我也不好意思请你喝酒,”傅明年轻声道：“一小杯芒果汁,也可以缓缓肠胃。” 霍刃伸手接了喝完,靠着裴如也笑道：“本来还替你捏了一把汗,没想到投票居然还拉开断层了。” 他伸手揉揉小孩的头,询问道：“今年就十八了？” “刚满几个月,”傅明年应道：“虽然是队长，之后还是要麻烦哥哥们多照顾。” “我就不一样了，”祝熙之振奋道：“我最小！” “笨蛋你在高兴什么……” 霍刃看他们到底都是小孩,吩咐都早点睡，明天再去公司总部报道开会。 他和梅衡封今闲聊几句,眼见着时间都快到三点了，笑着和所有人告别。 裴如也在酒会上一直很受欢迎。 男人身份特殊，光环绕身,更何况如今峨山风投的股价雪崩加血崩似得猛垮,但凡有些门路的人看他眼神都敬重了许多。 大伙儿多多少少清楚他底细,反而不敢嘻嘻哈哈凑过去攀谈,只远远地打声招呼问好。 两人再回到房间时，已经是三点二十了。 霍刃喝了几杯红酒有点微醺，这会儿说不上醉的糊涂，但本性也渐渐出来了些。 他一进门就歪在沙发里，哼了两声不想去卸妆洗澡。 裴如也习惯了纵着他，自己去取了卸妆棉热毛巾，像贴身助理般帮他打理那些花里胡哨的发胶亮片。 霍刃困困乎乎地任由他把自己清理干净，顶着热腾腾的软毛巾闷闷道：“真好啊。” 男人动作一顿，只继续摘他发尾沾的银尘。 “你怎么不问我，什么好？” 裴如也笑了一声：“你说。” “这么讲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霍刃伸手捂着毛巾，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现在这样的生活……我从来没有幻想过。” 过去十年里苦心经营的外壳，故步自封的无数清规戒律，如今全都成了泡影。 哪怕娱记拍到他今晚和裴如也进了同一个房间，哥哥弟弟们也不会被波及伤害，他的世界也不会就此崩塌。 自由……真好啊。 “老师，有些事……你可能不信。” 青年伸手缓缓揭开毛巾，注视着绒毛上被拂去的星星点点闪烁光芒。 “很久很久以前，我只要一低头，随时就可以哭出来。” “也不是因为难过，是为了不被打的太狠，毕竟第二天还要去上学。” 他仰头望着前方，回忆时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裴如也安静下来，静静地听他往后说。 “当初海选时要不是靠着这个，也许我都见不到你了。” “可是今天决赛之前，我洗脸时又想起了这件事，试了一下。” 青年笑了起来。 “老师，那种感觉……它消失了。” 泪意，痛苦，积压太久的晦暗。 他感觉不到它们了。 男人抬手轻抚他的脸，眼眶泛着红。 “老师，你又是这样的眼神，”霍刃伸手握住他的手背，低笑道：“这都是好消息，你怎么表情这么难过。” “不过……要说以前和你有什么遗憾，”他垂眸道：“也确实有好多。” 裴如也皱眉道：“是不是因为我以前总在国外，见面的次数不够多？” 他没有等霍刃解释，不由自主地开口忏悔：“我从前……确实总想冷着你。” “有时候虽然可以见面，但怕处理不好关系，会刻意回避一段时间。” 霍刃眨了下眼，忽然坐直了许多。 “你真这么想的？” “嗯。”裴如也想起了什么，给他看自己手机里的一张旧照片。 他们虽然已经恋爱了许久，再说起年少时的心动，还是会有几分忐忑。 “其实你二十岁生日那天，我给你准备过礼物。” 男人仿佛在承认错处，低着头说话很慢。 “不是助理买的那瓶酒，是照片里的这条黑白格纹围巾。” 霍刃握住手机，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烦闷。 “你给我准备了？” “嗯。” “你那天没有来。” “我去了。” “你没有去，”霍刃醉意都醒了许多，罕见地争辩道：“粉丝生日会一结束我就在找你，姜叔说你已经去美国了，我还特地去十六楼找过你。” “你那时候根本不在，”他急促到又莫名难过起来：“我还以为你是躲在什么地方了，可是你在美国一呆就是好多天……” 裴如也立刻把人搂怀里，哄人的时候呼吸也有点乱：“本来是在后台等你，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动心了。” 他把霍刃抱紧，再开口解释从前许多的时候，语气也变得艰涩。 就像是启封一个本应不该存在的秘密。 里面装着不可承认的迷恋，喜欢，**。 如今早已酿作气泡翻涌的蜂蜜酒，多喝一口都会醉。 霍刃怔了许久，缓缓道：“原来在我二十岁的时候，你就……” 裴如也把脸埋进他的脖颈里，自我放纵地又闻了一下，喃喃道：“你那时候，还是我的学生……” 霍刃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突然就亮了起来。 他快速亲了亲男人的额头，又分开了一点距离，笑眯眯看他此刻的表情。 “裴老板原来是这样的人。” 男人静默道：“当时本来在美国应该呆半年，但是……你又给我打电话。” 霍刃记得从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此刻双手圈着他的脖颈，依旧明知故问：“打电话问什么？” “演唱会，道具，方案，还有我什么时候回来。” 于是他推掉大部分应酬会谈，第二天就回了时都。 霍刃这会儿笑得不行，转头又陷进宽阔有力的拥抱里。 认识裴如也这么多年，他太清楚这个人多有分寸感和边界感。 哪怕直到今天才摊牌解释这些，也简直像是变相承认和夸奖他少年时有多迷人。 裴如也这会儿有点心情复杂，抱了一会儿才简短道：“这没什么。” “那是。”霍刃惬意道：“好多人都可喜欢我了。” “……我那时候很有底线的。” “嗯，是啊。” 男人揉揉眉心，报复性地咬了他一口。 “嘶——” 第二天的会议定在下午两点半，公司那边知道大伙儿都睡得晚醒得晚，还表示迟半个小时来也没事。 霍刃搂着未婚夫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起来洗漱换衣服吃了点东西，转头和他一起下楼，开车去spf的公司总部。 裴如也罕见地吩咐司机不用来，自己开车带他去南城。 路上街景稀松平常，霍刃还有点瞌睡，听着吉他曲眯了一会儿。 半睡半醒着，男人淡淡开口道：“其实，也不可惜。” “嗯？” “以前觉得你太收着感情，没想到……” 霍刃以为他在说黑缎带的那些事，慢悠悠道：“都是老师教的好，不用夸奖。” “是么。”裴如也悠悠瞥了一眼：“喝醉了撒娇也是我教的？” 霍刃脑子里转了一圈，突然没找到存档：“……有这回事么？” “比利时。”男人径直变道超车，看了眼路况：“你那晚喝醉了，谢敛昀把你留在了录音室，是我抱你回房间的。” 某人瞬间想起因为太羞耻被强行忘掉的往事，睡意消退得干干净净。 “可是那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不是吗——”青年语气变得不太自然：“难道我那天——” “也没做什么。”裴如也把车驶进地下停车场，寻找着自己许久没去过的停车位。 “不过就是抱着我不肯松手，一直说好喜欢我，问我结婚那天你该给多少份子钱。” 霍刃这会儿没宿醉都要头疼了，强行打断道：“没有的事，你现在完全是在诓我。” “没有啊。”男人可惜道：“看来我的记忆力有点问题。” 随即清了下嗓子，竟然仿出了霍刃当时软软的声线。 “老师他那么好，为什么我不能追他。” “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以后他要是和别人结婚了，我该怎么办啊……” 霍刃这会儿脸上烫的不行，已经想伸手捂嘴。 偏偏又说什么都信，神情忐忑道：“我当时还说什么了？” 车已经停好，裴如也径直关门落锁，任由他追过来。 “你还夸我很性感。” 男人轻飘飘道。 “说薄玦他们都亲过很多次了，为什么你一次都没有被亲过。” 霍刃在看见电梯楼层说明时已经反应过来，他一分钟后就要过去主持会议，跟那帮小崽子们继续谈正事。 偏偏这时候还被撩成这样，情绪状态哪儿都不像正经老师。 “那，”他跟着裴如也走进电梯间，一时间心跳又悬起来。 “那你当时……亲我了么？” 电梯缓缓上升，裴如也单手插兜，笑着不说话。 霍刃被他亲过许多回，唯独就计较那一次。 “亲过没有？” “老师，快点——” 在电梯打开的前一秒，男人俯身吻住他的唇，任由白玫瑰的气息都悉数沾上去。 “……你说呢？” 第189章 第 189 章 霍刃冷不丁在公司被亲一下，走出去的时候还没绕过弯来。 这件事的冲击力更多在于‘原来我当年喝醉以后这么勇’,以及‘老师他瞒这么久,这些年和我交往的时候到底什么心情’。 男人亲完走出来，一脸云淡风轻还抿了下唇。 显然有做流氓的极佳潜质。 两人来到会议室相继落座,其他老师和管理层也陆续到齐，在清点六个成员的到齐情况。 如今已经晋升数级的aya老师立在讲台旁边,开始为他们讲解divine计划的具体子项目。 少年们左右两边三个，总经纪人正襟危坐,还有许多助理和秘书在后方快速记录笔记。 霍刃听了一会儿，又开始走神。 他努力刮出一点那夜的记忆残留，好确定这到底是一个恶劣玩笑，还是真实发生过的浪漫情节。 生日，烟火,海滩，还有午夜的吻…… 想了半天又扭头去看裴如也的表情,后者淡淡对视，反而更让人猜不透。 ……到底真的假的？？ “霍总？” “嗯,”霍刃一秒跟上进度,拾起方案书走向前台：“下面由我来解释几条具体的选择方向。” 男人撑着下巴淡笑看他,让他不得不别开目光。 怎么这人现在做什么都像**。 这种会议一直很繁琐。 如果单纯是spf家的艺人，其实大可不必参与全程,派傅明年一个人过来都可以。 但divine实际属于四家公司的联合作品,哪怕目前只签了一年的合约,很多事都要对多方负责。 再散会时都已经快到晚上。 霍刃收拾好文件夹,神情冷淡：“裴如也，跟我来一趟茶水间。” 想象力太丰富不是什么好事。 他纠结一下午，被那个似是而非的回答搞得心里乱糟糟。 居然那么早就亲过……所以……他们的初吻到底是不是在那里？？ 老师他还亲过别人没有？！ 昏昏欲睡的众人瞬间精神起来。 霍总刚才居然——明着叫全名？！ 怎么回事？吵架了？ 祝熙之扭头就想猛瞅他们两人的表情，被傅明年眼疾手快地摁了回去。 时嘉年一脸微妙，目送时在努力忍笑。 霍刃板着脸往外走，裴如也放松地跟在身后。 这一层的茶水间仅供助理们冲泡茶饮，两人走进去再一关门，不剩下多少空间。 霍刃录节目教训练习生时渐渐找到威严感，这会儿努力把气势都摆出来，冷着脸审问道：“你中午说的哪件事，是真的？” 裴如也抿唇轻笑，靠着墙慢悠悠道：“哪件事？” “你说我喝醉了，还跟你撒娇。”霍刃平直道：“还有那个吻。” 男人轻嗯一声，倾身靠近他，用距离给予似有若无的笼罩。 “都过去一下午了……一直在想着我？” “没有。” “这么急着把我叫过来，到底想问什么？” 温热低郁的气息萦绕回环，夹杂着肆意释放的雄性荷尔蒙。 霍刃急促地闻了一下，闷闷道：“老师，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好像被欺负到难过，低着头声音放轻。 “你都不知道……我一直……” 裴如也单手支在他耳侧，两人鼻尖只有一步之遥。 昏黄灯光好像变作摇晃的威士忌酒液，让意识都变得有些混沌。 霍刃抬头去看对方的眼睛，被奖励般碰了下鼻尖。 “继续说。” “我很早以前，”他轻吸了一口气，有些难为情：“一直想把初吻给你。” 只留给你。 全部，所有，只留给你。 男人俯身缩短距离，把他拢在怀里，在发间落下细碎的吻。 “刃刃总是很乖。”裴如也低声道：“要不，再给你种一个草莓，等会用衣领盖好。” 霍刃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被撩到了？” 后者已经埋首在颈侧轻蹭，投降般点头。 霍刃露出得逞笑容，指尖点在纽扣上。 “可以啊。”他慢慢道：“那老师要说清楚，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裴如也低声解释着，衣领也随之被慢慢解开，露出一小截白皙脖颈。 霍刃微微侧着脖颈，声音放的很慢：“老师那天……是怎么亲我的？” 男人眸色渐深，先用力留下微红印记，再一手探入柔软发间用力拥紧，垂眸吻他的唇。 “就像这样。” “……就亲了一下。” 吻和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加深沦陷。 “做梦的时候，这样亲过很多次。” “嗯……老师我……我好喜欢你。” 八月二十日，divine正式出道后的第一日。 早已定好的数个品牌同时宣发，团综预告片正式上线，还有多个业内知名前辈特意发博祝贺。 《神佑之选》第一季就此完结，无疑是断了大批人的精神食粮，引发阵阵哀嚎声。 谁想到当天热搜简直是神仙大战，一条条全是猛料。 #false被举报贿赂osc评委#[爆] #divine团综#[爆] #梅笙遥点赞#[爆] #顾少初正式单人出道# #峨山风头破产边缘# #方诚然舔我一口长命百岁# #韩高志韩渠出境被拦# …… 一家营销号突然就爆出来一串业内聊天群的截图，以及去年前年韩渠和osc评委吃饭时的模糊画面。 没等假面姐姐们冲过去骂人控评，又有多家营销号骤然开麦，联同业内知名的狗仔朱爷再爆猛料，连酒局里偷录的视频都捅了出来。 osc公信力强就强在不搞应援打投的那些吸金评比，专业评审和大数据统计一项很能服众。 可这韩渠不光是和国内评审暗通款曲，还有业内人爆料用豪宅股份贿赂国外评审，这完全是把false最近几年的奖都从高台上扯下来往烂里砸！ false这几年确实红，微博粉丝高达数千万，出道就拿了红血代言，现在更是一二线通吃。 假面姐姐们完全是靠强行ky按头安利出圈，但凭借圈拢的跟风粉小学生粉太多，战斗力一直在线，让很多人敢怒不敢言。 先前韩渠被捕的新闻被强行公关压住风声，以至于她们最近都还在肆无忌惮洗地控评，叫嚣着我家哥哥们可是要拿皇冠奖的第一男团。 这消息一爆出来，更多粉丝直接先入为主的互相塞洗脑包，完全不听不看不关心。 都是黑粉伪造的假证据！我哥从来是实力拿奖！词作天才队长了解一下！！ 都是有人在搞我家哥哥！酸鸡再传谣就拍你一脸律师函！ 谁想到，这热搜刚飘红没多久，另一条热搜就奋起直追，在国内国外都搜索指数飙升。 #osc亚洲总部已发起监审调查# 这是要明着搞事情了！！ 搞不好那个视频真是这样！！！ 有些假面立刻就慌了，冲去不同官博底下要么谩骂公司无能要么求助澄清，生怕这破事给她们家哥哥留下什么污点。 她们早就被洗脑如狂热教徒，看哪个质疑的路人都像黑子。 偏偏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间蒸发许久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梅笙遥微博上线了。 不光上线，还在点赞。 他刚上线的时候，许多唯粉立刻就冲过去爆哭，想念心疼什么情绪都出来了。 结果梅笙遥不光亲自回复了许多条留言，解释自己只是去度假休养去了，还忙里偷闲给热搜相关的消息点赞。 好些寒刀姐姐和旧团粉也冲过来看遥遥，被这个操作当场震撼到。 确定是本人吗！！ 确定不是有人盗号吗！！ 梅笙遥慢条斯理吃着瓜，在地下室里跟池霁看一条就点赞一条，压根不用再介意姜叔从前三令五申的那些禁条。 他点赞了一长串，八卦群众就跟着传送门到处打卡。 [滴，false什么时候才凉卡。] [滴，小狮子超可爱卡！] [滴，龙哥什么时候出现卡——] 收钱办事的营销号本人也陷入震惊。 我居然被明星翻牌子了？？还是a的那个梅笙遥？？ 那岂不是梅衡也可能看见我这条了？？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路人也没想到还真有明星敢在风口浪尖亲身下场，这举动跟出面撕逼已经差不太多了。 你们a几个人现在都怎么回事？？ 一个跑去教书了听说比夜叉还凶，被学生们叫薄阎罗； 一个居然明着说暗恋老师没追成功，录节目还敢靠着人家睡觉； 一个特么的还在写《夜店宝贝》，魔性到广场舞全在跳这鬼玩意儿。 还有个真回去做豪门总裁，上个月还登了财经周刊封面—— 现在梅笙遥刚回来，一露面就掺和这种事情？？ 这是全都本性暴露对吗？？对吧！！！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阴谋论怀疑论全都冒了出来。 更多人默认池霁是自杀，把焦点转移到‘谢敛昀好友被绑架’和‘峨山风投濒临破产’两条新闻上。 韩家父子前些天在试图出境时还被拦截带走，偏偏报道说得含糊，给的信息还不够多。 猜测也就变得更离奇起来。 难道说，是韩渠为了给父亲救难，想要挟谢敛昀交天价赎金？ 还是说韩渠当初贿赂评审时用力过猛，把亲爹产业全坑进去了？？ 梅笙遥那么乖居然参与这些事情，难不成被绑架的那人其实是他圈外男朋友？？？ 采彼文化正被审计部门税务部门轮着查，公关部匆匆给了个含糊说明，又倒回去继续装死。 false男团里五个人都安静如鸡，谁都不敢回应激动至极的粉丝们半句问话和求助。 与此同时，顾少初所属的虹光文化御用作词人挺身而出，公开接受红鹭台的一线聚焦采访。 并实名举报false队长剽窃盗用他的作品，重合率高达65%。 第190章 第 190 章 墙倒众人推是有道理的。 平日false仗着金主和韩家背景乱来,太多被冒犯者忌惮着人微言轻，不敢公开与他们对抗。 这会儿采访报道一出来,再一次踩住诸多维护者的痛脚。 求助者是有备而来，不仅出示了自己源文件的创作时间、备份时间,还把曾与false会面的证据递交到镜头前。 他在业内还算有名气,虽然是跟着一家公司单干,不像那些业内大神们可以随意接单,但起码作品也是有好几首传唱度不错。 两年半前，false经纪人说是有意合作出新歌,一路谈下来还请成员试唱过demo,最后不了了之。 结果转头五六个月过去,这男团退出全原创新专,其中一首完全就是把他的歌变速改词洗了一遍放上去了。 记者采访的尽职尽责：“请问，您当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吗？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些？” 受害者本人也很无奈：“我怎么可能没意见……不然我怎么会被他们粉丝追着骂两年啊……” “当时我自己站出来发声,公司还有好些前辈帮我说话，都被她们骂蹭热度挑事,还有人私信说要杀我全家。” “这——这不至于吧？？” 对方选择直接出示战斗粉私信的死人遗体照片。 记者差点被吓到哭：“靠！！！” 一时间，许多专题研究和相关评论也纷纷涌出水面。 【畸形潮流：我们到底在‘粉’什么】 【偶像，一项包装速成产业链】 【饭圈文化是否在荼毒青少年？】 许多其他家的粉丝迅速开麦：“这么养蛊的就他们这一家好不好？！你以为谁家都抄袭性骚扰还纵容粉丝胡来啊？？？” “有怨报怨别什么都开地图炮,一个团疯狂作死不代表其他艺人全是不正当上位的，多少哥哥姐姐辛苦付出才走到今天,别乱黑！” “false家啊,我知道……他们家不是公司和职粉一直走的特别近,还默许粉丝帮忙撕资源抢饼么？” “别说什么人红是非多,你家哥哥的红都是营销上来的，笑死——” 这件事渐渐不断发酵。 先是多家记者挖掘出贿赂案的相关情况，让事态从娱乐圈往私企贪腐方向引，陈旧污垢被一路掘开，影响越来越大。 接着osc亚洲总部连夜撤职辞退多人，最高层发布视频解释相关调查情况，并集体鞠躬道歉。 基本就坐实了这些风闻。 false今年已经谈妥了和国际大牌ame的全球代言，现在也悄无声息的泡汤了事。 原本连广告拍摄花絮都漏了出来，上个月品牌创始人还和他们五个合照过，现在广告没有了，未来似乎也不会再有了。 短短四年里竖起来的又一个超人气男团，就此走向断气的边缘。 采彼传媒、false男团，还有与韩家的一切，都如冰山崩解般成块成片的陷落。 “正主都限制出国了你们还有钱撤热搜呢？？？” “假团果然什么都假！粉丝别洗地了！！丢人！！！” “韩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他难道是娱乐圈搅屎棍吗我也是醉了——” 最后一场海啸还在等待时机，迟迟不发。 人们从前不了解这些隐秘，也不懂这些资本与血，现在忽然像是群体性的苏醒睁眼，看见许多光芒幻像背后的狼狈。 我们所注视的闪耀群星之中，是否混着并不发光的赝品？ 我们一度痴迷狂热的极致美好，是否也可能暗含被蓄意妆扮过的龃龉？ 伴随着诸多话题轮流登上热门，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投向了这一场闹剧。 原本中青少三代关心着各自的兴趣，不知不觉有了共同话题。 中年人在惊愕着峨山风投的一夜坠落，青少年在跟风吃瓜八卦。 聊来聊去，居然都跟姓韩的这一家人有关系。 韩渠的照片被传遍网络，连小县城里成天打麻将的大婶都在新闻上看见过他。 韩央在随团离开之前，再次去了一趟韩家。 韩渠已经被证监会带走调查，韩高志也刚刚被审讯完，现在还留在家中等待下一次询问。 韩央从小在母家长大，户口资产人脉一样都不随韩高志，只是象征性的承了这个姓氏而已。 也正因如此，他至少在韩氏产业链被严查清算的时候，并没有被太多干涉个人自由。 韩家一夕间朴素了许多，老爷子老太太都闭门不出，只有韩高志一个人蹲坐在院子的草丛旁边，沉默地吸着烟。 韩央静默地走过去，掏出纸巾擦了擦旁边的青石砖，坐在不近不远的地方。 韩高志没招呼他，也没有回避二子的存在。 他想了很久。 夕阳下移，野鸟一溜烟飞出了深院。 “央央。”中年人按灭了烟，仰头看墙外的天空。 “你哥哥的这些事，难道你就不好奇。” 韩央摸了根狗尾巴草，无意判断这是否是最后的试探。 他最初便不是自己主动接触韩家，后来再如何行事也是全凭心中衡量。 重新和这个家有关联，意外遇到许医生，卷入密不可说的许多过去，从来都不是他的选择。 “不好奇。” 韩央缓缓道：“我不该在如今再说些什么。” 韩高志沉默地看韩央许久，像是观察对方此刻的表情。 “我防备过你。”他开口道：“从一开始，就怀疑过。” “但也许是我老了，每次看到你，又觉得欣慰开心。” “韩渠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家里老人总是护着，一步一步闯祸越来越难收拾。” 最后把整个家业都毁在手里，还连累全家都被戳尽脊梁骨。 “你妈妈当年……选择的很正确。” 韩央笑了起来。 “我们这种平民家庭，总是很有求生欲。” 韩高志摸了下斑白胡茬，接过他手里零零落落的狗尾巴草。 “峨山风投出事的那天，你妈就把这些年收到的钱，全都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她说，央央长大了，能养活家里人了。” “将来要是难过，也可以给二儿子打个电话。” 韩高志这些年有过情妇，给长子的零花钱和投资更是不计其数。 数百万对豪门而言甚至买不到一块稀有的宝石表，如今却成了救火救急里的罕见一笔。 韩央笑起来，伸手抱了他一下。 韩高志侧身看向紧闭的高窗，苦笑一声。 “我想过跟你哥断绝关系，能救一点是一点。” “你爷爷奶奶始终不肯。哪怕都气的中风了，也一个劲摇头。” 他们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哪怕杀过人，哪怕以亲爹的名义做过无数丑事，怎么也还是个孩子。 他们还是不肯放手。 韩央心有不忍，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跟我妈告别。” 韩高志没有挽留，坐在原地笑着看他。 “央央。” “你一直是……很好的孩子。” 九月十五日，霍刃的个人演唱会进入排练的最后阶段。 所有节目方案都已被定好，场地灯架陆续搭设完毕，所有工作人员全部就位。 这似乎和过去的数十次表演没有太多区别。 霍刃始终是出色偶像。 哪怕一度重伤，一度隐退数月。 再归来时，从严谨态度到惊艳水平，有些事情从未改变过。 好些工作人员都是从前的老人，原本还在暗暗担心，真的跟了几趟彩排下来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当年a定他是c的时候，许多挺龙笳挺梅笙遥的人还郁闷过好久。 谁想到，那个瘦弱少年一年年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曾经是整个天团的核心，如今又成为天团般存在的一人。 霍刃站立在舞台的正中央，遥望着背对他的裴如也。 那人依旧挂着一张工作证，如过去十年般，在继续做他的舞蹈总监。 电子音乐嘈杂喧闹，台下工作人员往来不停。 而他就站在裴如也的身后，深呼吸着适应所有，他曾恐惧也曾深深迷恋的一切。 这个舞台从前总是有六个人。 燃点与冰点，川流与凤凰。 还有颜色，纯粹绚丽又热烈的颜色。 而他是控线者。 六个人，包括他自己，一举一动，一呼一吸，全都真实又深刻的在如绳索般牵扯着。 他在舞台和生活里控制牵引着六个人，而他们也曾与他紧密关联，无意间也牵引着彼此人生里的一切。 霍刃归国以后迟迟没有写完专辑，让演唱会的时间从八月一路拖延到生日的那一天，原因无声无息浮出水面。 他依旧不敢面对只有他一人的舞台。 节目棚里尚且有一大帮少年笑闹不停，像是成簇的人间烟火停驻打滚，多停留一会儿都让人心生暖意。 现在再站在这里，他的身侧空空落落。 那些线，曾经牵连着他的脉搏，引动着他的神经和心跳。 牵引，禁锢，制衡。 已经全都消失了，他全然自由了。 霍刃静立许久，在音乐响起时都没有动。 裴如也转身看向他，走近了几步。 “今天风有点大。” “刃刃，你冷不冷？” 霍刃忽然张开双手，将男人用力抱紧。 “你不要动。”他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前，低低道：“让我再抱一会儿。” 再松开手，我就可以彻底走出去，从今日起赎回我独立的灵魂。 老师，再给我一点勇气。 抱一会儿就够了。 第191章 第 191 章 排练主要是为了熟悉流程。 艺人作品一多，就容易出现唱串词或者跳串舞的尴尬场面。 很多舞台因为场地变更也需要修改走位,或者和群舞们进行反复磨合。 到了这个时候,舞蹈总监就可能会站在明星的面前，以简要的提醒，又或者是抽象的肢体动作,在彩排时陪伴着把所有节目都过一遍。 等到正戏开场时,他们又抽身而退,任由明星站在最耀眼的地方,享受无尽的掌声与光芒。 就仿佛从未来过。 霍刃从前还在a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站在裴如也的身后，一边跟随动作,一边注视那高挑背影。 他总觉得这个角色有几分预言般的色彩。 明星偶像身后,总是有成千上万的追随者，是不肯退场的喝彩观众,更是爱意热烈的忠实信徒。 他们恐怕不会相信，天上的晨星曾一度陨灭坠落，无隙的神像曾崩塌到伤痕入骨。 竟有人在混乱中无声无息扶正许多，把安稳与荣耀重新夺回奉还，仿佛自己只是不值一提的过客。 霍刃在乐声中跟随重复着那个背影的动作，眼眶红了一瞬。 裴如也背对着他感应到什么，先是快速回头确认了一眼,又示意音乐暂停一会。 “要不先休息一下,回去吃点东西？” 霍刃停下动作,想了想道：“流程基本都熟了，我状态还行。” 一溜伴舞老师都是xv舞团里的老人，有些人早就隐退做大赛评委了，这次听说裴神也在，不要酬劳都肯过来跳舞。 台上台下的工作人员都专心专业，霍刃和他们配合的也颇为融洽，彩排其实都算是例行走个过场。 裴如也想伸手碰一下他的红眼角，莫名感觉小白狼又在心疼自己，临时没想清楚怎么回事。 “等会你自己跳的时候，我会守在台侧，哪里也不去。”他低声道：“没安全感的时候，看看我就好。” “你在我面前再站一会儿，先不要走。”霍刃笑了起来：“我想再看一会儿你的背影。” 裴如也笑着哄他。 “难道正面不好看？” “都好看。”霍刃轻声道：“多看一会儿，就好像回到七八年前，第一次排演唱会的时候。” “现在也是第一次。”裴如也温和道：“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老师。” “什么？” “老师。”青年笑了起来：“就是想再叫你一声。” 演唱会彩排时往来人员太多，还真有人偷偷拍了三张照片，投稿营销号传到网上，卖了不少钱。 刚好那营销号隶属于虹光文化，算spf的合作方。 公司电话随即打了过来，询问要不要拦。 “不必。”裴如也在台侧端着一盘松饼，在侧着身放草莓：“随他去。” 营销号皮下的操作者看见这图时就已经头冒蒸汽了，一听上级批示不用拦随便发，当场就瞳孔地震。 这这这这么勇的吗？？？ 这个月是怎么回事特么的业绩也太好赚了吧？？kpi要爆表了！！！ @新瓜爆不停：匿名投稿，“瓜瓜，我拍到他们抱抱了，而且是一个主动求抱抱，另一个还摸头哄了好久！！！”[图片][图片][图片] 这条刚发出来，哪怕没有带任何正主名字上话题广场，光是点赞轮博就分分钟上万，爆的像是春节十二响！ 第一张照片，是手机远距离拍的拥抱图。 看得清两个人影，一个是霍刃，另一个是裴如也，就这么公然在演唱会舞台的正中间抱着对方，裴如也还伸手在揉霍刃的头发。 第二张是强行拉近镜头拍的聊天图。 两个人站的很近，裴如也背对着镜头低头说着什么，霍刃在望着他笑。 第三张是终于清晰很多的排练图。 群舞灯光全部就位，霍刃站在舞台的正中央跳舞，裴如也就站在舞台前方的边缘，指引着他接下来该转哪个动作。 由于距离的原因，裴如也反而占据了画面的大半片，脖间银链飘扬衣角都带着风，手机抓拍的生图都有种gif的动态感。 没有等营销号多解释点什么，评论和转发就噌噌噌噌猛涨。 @all刃使我上头：刃刃这个眼神这个笑容！！他居然公开跟裴老板撒娇！！！这可是演唱会舞台中心啊刃刃！！！ @夜火如刃szd：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我快活到原地旋转升天！别说了民政局我搬过来求你们快点结婚登记！！！ @露白白白：我本来还想解释说这是什么演唱会节目模拟，别说了……能笑成这样已经藏不住了好不好…… 由于两个人都太帅气高挑，以至于好些路人也好奇转发。 “这是什么电视剧的片段截图吗？” “嘶，那个高个好帅啊，有没有更清晰的图？” “我仿佛看到了什么娱乐圈文，沉稳美攻x英朗帅受是吗？？” 一时间翡翠跟寒刀们也炸了。 居然就这么抱上了！！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还是在舞台正中间？？他们到底是彩排节目还是来真的？？！！ [路人前团粉说一句，你们家那两位已经真的不能再真了好吗……专门挑着在对方过生日的时候发专辑，跟对方还有专属的称呼和礼物，神佑都播完了他们还成天粘乎着，这已经是热恋期了吧……] [其实吧，正主本人都出柜了，一堆女友粉转黑专辑销量居然还能破纪录，那确实实力在线，做事业粉cp粉难道不爽吗(挥手] [有一说一，裴老板该不会在pua？？怎么感觉他在吊着刃刃玩，先前拒绝过，现在又这样，这人不会有胆子渣我家哥哥吧？？] 话一说到这个份上，翡翠们当即坐不住了。 [非要嗑cp可以，说裴总是渣攻就过分了！！你骂谁是渣攻呢？？] [你见过哪个渣攻手里四五家公司放着不管陪人家跳一整天舞！！见过哪个渣攻前后鞍马十年连个名分都不要！！见过哪个渣攻录节目听话到让跳舞就跳舞！！！] [真要往这面说，我们裴总才被渣了好多年！！不服来打一架！！！] 两拨唯粉立刻各自掉头去找证据吵架，越扒拉越莫名觉得这是cp粉的圈套。 操，这也太真了吧？！ 还没过两个小时，转发都过了十万多，还有路人敏锐地发现了盲点。 “这个裴总……身材是真不错啊？” 九月余暑未消，人们都穿的很凉快。 裴如也晒在太阳底下陪跳好几个小时，套了件遮阳防晒的外套，内里只穿了个背心。 他正面镜头跳舞的时候，外套随风扬起，身材轮廓一览无余。 这条评论一发出来，转眼就点赞上万。 [握草我的眼睛！！！] [这也太涩情了这是人间真实存在的身材吗？？] [在闪光！！他的腹肌他的胸肌都在闪光！！！] [裴如也你做个人？！录节目的时候居然一次都没有脱过——] [我在线给这位投稿的姐妹众筹个好镜头，你特么拍都拍了倒是多拍点啊可恶！] [众筹1] [众筹2] [众筹10086] [等等，那岂不是说，霍刃他埋胸的时候感觉不要太好？？]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我也好想埋帅男人的胸tut] [动图！！我们要动图！！！！我们缺这点流量吗快发动图啊啊啊——] [一人血书裴总在演唱会抱着刃刃跳舞！！] [楼上！！血不够滋我前男友的！！我有十个前男友随便你滋！！！] 还真有受邀来看彩排的粉丝悄悄拍了。 本来不敢发，一瞧见大概没什么问题，也切了个小号投稿出去。 营销号皮下小编照例请示公司。 公司照例请示裴总。 裴如也：“随意。” 营销号小编再次瞳孔剧烈地震。 这意思，像是今后只要是他和霍刃的料都不用拦啊。 你们两到底怎么回事？？热恋期？？准备公布婚讯了？？ 那我份子钱该随多少？今年业绩分红都给你们吧？ 十几分钟的视频随即传到了网上。 众人精神振奋：来了来了让我康康让我再嗑一口！！ 还真就是实打实的排练视频，没有拥抱等任何亲密行为，裴如也全程都背对着霍刃。 霍刃敛气凝神，在全开麦跳舞唱歌，严谨到仿佛此刻就已经是演唱会现场。 裴如也站立在他的前方，不时确认群体的离散配合。 严格细致，一丝不苟。 两人此刻都是舞者，都是表演的一部分。 可哪怕没有任何对视，也能让人感觉他们心意相通，有无言的默契。 @裴老板今天做人了吗：我本来是冲着嗑糖去的……居然……想买天价票去前排看演唱会了…… @寒刀鹿鹿：呜呜呜他唱歌声音好稳，单飞以后跳舞还是这么绝，我没有粉错人！！ @不吃葡萄只吃皮：其实相比于前面那些糖，这种共同认真工作的状态反而能戳爆我，可能我本质事业粉吧（叹气 霍刃直到排练完洗澡出来，一刷手机才看见自己上了热搜第一。 #霍刃裴如也彩排流出# 他还在用干毛巾擦头发，随手翻了好几张照片，又看了几页评论。 质疑炒作的几乎没有，发壁纸发安利的超多。 还有好些奇怪id和暴言也都被刷出来，让青年忍不住闷声笑好久。 正看得起劲，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霍刃多看了两眼联系人姓名，接通时心情很好。 “姜叔，好久没联系啊。” 对方憋了接近二十秒，半晌道：“你……跟裴老板，真的？” “嗯。”霍刃侧眸看着门口的身影，嘴角上扬。 “从一开始就是真的。” 第192章 第 192 章 姜恕许久没有跟霍刃联系过了。 虽然回国时打过电话，有些隐秘也陆续从戚鼎那里听说,但到底a的陨落对他太过沉重。 以至于池霁葬礼的那几天,姜叔头发胡子全都花白，像是突然从五十多岁跌进七十岁。 他心里悔意愧疚太多，辞退工作以后在乡下一个人呆了许久,怎么也没法释怀。 后来谢敛昀开车六个小时,在小道里迷几回路,辗转着去见了几次。 老头儿又倔又固执,见了面也不肯多聊,没坐一会儿就轰人让他早点走。 谢敛昀看破不说破,后来依旧照去不误，在知道池霁近况以后也隐晦转达。 姜恕依旧心事重重,什么都操心。 听到好消息只摇摇头,继续翻财经周刊，瞅龙笳最近过得好不好。 霍刃再回国时,主动给姜恕打过电话，也邀请他再回时都看看新来的小孩们。 到底隔了一层伤疤，两个人说话都小心翼翼，不敢再碰。 涉足娱乐圈以后，不关心新闻动向是不可能的。 姜恕这几个月闲着也是闲着，不光智能手机平板电脑使用技巧日益娴熟，还顺带以局外人视角把各种奇怪的粉圈知识给补了一遍。 不过他一直以为,什么夜火如刃,那都是小孩儿们闹着玩的。 霍刃和裴如也身上的工作狂气质实在太明显,何况霍刃小时候完全是裴如也的乖学生，两个人不太像会谈恋爱的类型。 姜叔再怎么不信，也抵不过综艺节目里的好几轮名场面，以及霍刃那个也不知道是玩笑还是真话的‘追过’。 今天当众抱抱的照片一出来，他真坐不住了。 就像突然被鲤鱼尾巴猛抽了下脑子，有什么哗的一声突然开窍。 姜恕先是反复看了那几张照片，又去第不知道多少遍看夜火如刃cp粉们从采访和历史资料里剪辑出来的点点滴滴。 越看越真，真的发指。 大叔这辈子亲眼见证过娱乐圈多少大事，没想到这回火烧到自家公司，思忖半天还是给霍刃打了个电话。 好孩子一口承认。 姜恕这会儿感觉刚喝的半罐啤酒直往脑门冲，结巴半天道：“他，你，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霍刃想了想：“互相暗恋了好几年，解散之前那两年有偷偷接触过。” 霍刃这会儿实诚又快乐，完全是好学生突然变异的放飞状态。 姜恕心想这特么得算什么事，憋了半天又问道：“你……没开玩笑？” 霍刃摸了摸胸口的吊坠，小声道：“其实……我跟老师他……已经订婚了。” “叔，我们结婚那天，您一定得来啊。” 姜恕平直道：“你让我先缓缓。” 啪的就把电话给挂了。 霍刃又揉了两下头发，走向等在门口的裴如也。 后者大概听见了几句，随意道：“姜爷？” “嗯，”霍刃愉悦道：“他说他得缓缓。” 也不知道是震惊于队里最听话的学生居然把老师给翘了，还是裴如也这次居然没抗住诱惑。 两人再回到车里，a的聊天群里未读消息已经积累99。 笳：我快放假了！！等我从德国回来！！！ 梅笙遥你是不是傻：知道你望眼欲穿了，收着点。 谢敛昀你是猪头吧：哥，给我带啤酒，带十箱！ 池池：咱们第一次重新聚会，吃什么庆祝一下比较好…… 玦：注意安全。 …… 霍刃一条条往下翻，刚好谢敛昀发了一条新的视频。 居然是全息模拟的池霁。 这事要归功于如今先进的3d扫描和建模技术。 自从绿幕电影、绿幕电视剧逐渐普及以后，扫描好演员身体再模拟出危险动作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难的是用全息模拟的技术，让观众能裸眼看见一个近乎真人的幻象。 霍刃点开视频，话外音传来制作团队的交谈声。 谢敛昀说英文时一直有种冷然的性感，以至于旁侧有好几个人全程忍不住一直看他。 梅笙遥你是不是傻：还差点意思，但也不要太真，回头舞台上要拉远拉高距离，用烟雾射光打个掩护。 笳：最好几首歌里真假混着来。 谢敛昀你是猪头吧：可以先放点料出去，探一圈风声再细修。 池池：蛮像我的诶…… 他们其实都清楚，a是少年时的英雄梦想，也是还在等待正式告别的一段过去。 龙笳薄玦如今都已有二十七八岁，也有截然不同的，清晰而自由的人生规划。 戚鼎已经帮池霁办好了国外的身份，等风波彻底结束以后，估计会和霍刃一样，各自去国外留学进修一段时间。 他们六人不可能停在少年的梦里，永远做光芒笼罩的完美偶像，永远被舆论和娱乐规则重重制约。 他们会有崭新又明亮的路，和六个人都一直在的未来。 这些天里，池霁一直由不同朋友陪伴着努力复建，每天能拄拐步行的距离都在变长。 全息影像也在快马加鞭的投入制作，好给予这短暂重聚足够真实的借口。 梅笙遥提出建议的当天下午，几条来源不明的小视频就流露了出来，让人们看到池霁被模拟出来的笑闹样子。 营销号向来战术稳妥，□□打了好几重，真料假料都混在一起。 有说这是国外技术大神的缅怀之作，有说这是spf在准备一场全员复出的告别演唱会。 评论里有人爆料这视频完全是p出来的炸鱼的，有人说这是池霁真的回来了，还有人说这是晴天姐姐们一块请人做的特效。 视频很快就有数万转发，但由于只有短短几秒，画质还不算清晰，引发的更多是怀念而不是讨论。 太多人在想念着a。 曾经辉煌登顶的，命有不甘的，无与伦比的a。 先是false靠硬营销霸占一年头条，业务能力不上不下。 后有练习生们集结综艺，大部分显得都太稚嫩。 人们早已反应过来，他们在2017年2月17日到底失去了什么。 是每年都有超好玩综艺的皇冠六子，是专辑一张比一张惊艳的人气天团。 是容貌能力都强到没朋友的顶流偶像，是一个夺奖无数最终登顶的真实神话。 其他五人尚且可以在不同新闻里看见动态，像不可遗忘的故人。 但池霁，笑容温柔的，声音犹如海妖的，跳舞永远那么好看的池霁…… [今天看见那个视频的时候，我突然就哭的不行，我好想他，好希望他回来再多跳一支舞，我真的好想池池。] [不追星也好难过，哪怕我一场演唱会都没看过，以前放学回家，路上总会听a的歌，那时候一耳朵就能记住noah的声线，真的太美好了。] [印象最深刻的是，2016年他被网络暴力接近一整年，可是最后一场演唱会的时候，池霁还是主动走向观众，想要拥抱所有人——哪怕这个世界这样狠厉的伤害过他。] [池池对不起，我替那些诋毁过你侮辱过你的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有些事情已经没办法挽留了，可是其实还有好多人在爱你，哪怕你已经走了很久，我们真的都好想你。] [落下去的时候一定很疼吧，对不起，我真想在那一天抱紧你。] 也就在这个节点，突然有个无名用户登录上线，发布了一段没有任何说明的音频。 @用户20985192：[微博视频]@韩渠 这个用户关注0，被关注0，没有任何历史微博。 但即便如此，在他发布韩渠之后不久，就有人从微博广场发现了这条视频，从头到尾听完之后几乎被吓到快要哭出来。 在没有任何大号参与的情况下，这条音频被大量转发保存，无数人匆匆听完匆匆保存，再次掀开曾经一页。 如果这条音频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许乐被绑架，韩渠被调查，峨山的崩溃，还有池霁的死—— “什么情况？？” “这不是那个今年一直出事的韩渠吗？韩渠说过这种话？” “太恐怖了，他的意思是要杀许乐？” “难怪韩家人秘密出境，是因为这个？” 更多人害怕这条微博被删掉，紧急保存转发到自己的空间，朋友圈，此刻短视频，网盘，以及所有可以留下痕迹的地方。 这件事绝对不能再像那桩绑架案那样掐无声息的了了，绝对不能再被掩盖掉了。 那可是池霁啊。 那可是他们深爱着的皇冠啊。 你凭什么动我们放在心口的人，凭什么这样不择手段的毁掉他？？ 你凭什么啊？？？ “等等，所以他是亲口承认过，皇冠那几年一直不得消停都是他手下团队做的？” “握草霍刃那个虐父门还是过年时爆的，我当时真情实感生气了好久，还跟我姐妹说一定要抵制这种人品败坏的明星！！” “这个音频是谁传出来的？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这也太黑暗了吧……” “所以这些事全都可以串起来……韩高志为了抢造星产业这一块的巨额利润，居然能纵容儿子到这种地步。” 无数声音都在议论，无数的怒意都在此刻快速上涨。 他们已经无心再关注其他的任何事情。 这两个月来被曝光的一桩桩一件件丑事，几乎让国内所有人都知道了韩渠这个人的存在。 现在音频曝光出来，由韩渠本人亲口承认这一切，无疑是在落下最后一刀。 无数声音急切询问着，在今夜的无数角落汇作噬人的浪潮。 韩渠，是你杀了池霁吗。 韩渠，你到底带着人做过多少龌龊事情？ 韩渠，你现在到底躲在哪里？ 韩渠，出来偿命！！！ 第193章 第 193 章 倘若这件事是节目没开播前爆出来,哪怕有音频为证也不会掀起多大波澜。 更多人默认一个如日中天的公司老总没必要低劣到这种程度,何况现在技术这么发达,音频也可以造假。 但韩家的一切都是寸寸败退,在众人的注视中一天天垮的不成样子。 先是人气男团屡屡爆出猛料，口碑近日已经跌落到谷底，知名品牌方快速撤代言撇清干系,大量粉丝也无声无息销号走人,以及粉转黑骂的比路人还要激烈。 然后与采彼文化有关的许多黑料,与韩渠有关的种种过往，都在这四个月里被不断掘出，最后闹得路人皆知。 娱乐圈以外，峨山风投遭遇重创,不仅大项目接连流产,还被狠捅一刀，元气大伤。 现在再爆出来这个音频,完全是送葬的前兆。 这个思路一被爆出来，无数自媒体都嗅到了风声，为正义发声也好,跟着做‘细思恐极’的许多推论也好，在趁势猛揽流量的同时煽风点火，把事件推到风口浪尖。 官方调查组紧急成立,沉寂许久的宝石们立刻现身。 那些年陪着a经历风风雨雨的他们仍旧保留着许多证据,从截图到关系网的梳理都清楚明白,只盼望能为池池帮到一些,再多帮到一些。 今夜有许多人流泪。 事情只过去了一年半，但a的消失，对见证着六个少年一路走来的绝大多数团粉而言，那一天都痛的几近剜骨。 a曾经是他们最纯粹热烈的梦，是疲惫生活里的不朽光亮。 池霁跳楼，天团消散，再听那些旋律都会觉得疼。 可是现在，有人说，一切的一切，全都不是意外，而是蓄谋已久。 自一开始，砸向谢敛昀的玻璃瓶，新年夜惊爆的虐父门，还有网络中弥久不散的粉黑大战，一项一项竟都沾着利益的血光。 “我就知道……池池那么勇敢善良的人，他怎么会突然就抑郁症，怎么就突然想不开，太恶心了，真是恶心透了。” “韩渠现在到底在哪里？认识他的但凡有点良心，都该把这个畜生揪出来，让他死一万次！！” “这也太夸张了吧，不就是被骂了几句吗，这要是能算谋杀，那些黑粉岂不是都得被抓起来？” “明星每天赚这么多钱，被骂骂很正常吧，你们这些粉丝怎么跟邪教一样（抠鼻屎），池霁死因警方早就通报过了，是自杀，自杀懂吗？” “操，这么实锤了还有人控评？？控nm呢？？采彼给你们多少钱，这种丧良心的活都接，一个个都穷疯了是吗？？” “还给韩渠洗地的孤儿睁开眼睛看看，你家哥哥写歌抄袭还猥亵艺人，你家男团连奖都是靠钱买的！韩渠今晚biss！！” “有一说一……这也算强捧灰飞烟灭吧……” 网络从未真实过。 职粉收钱办事领着众多人撕逼脱粉，披着真真假假的画皮引爆战争。 黑粉有组织有指向的带节奏抢话头高举道德大旗，蓄意毁掉最后的公关退路。 粉头赚够钱转身卖号，任由接任者逆转立场进一步控风布雨，无数粉丝却以为无事发生过。 这网络从未真实过。 许多路人以为自己在与真实立场辩论，在厌烦真实人类的疯狂控评。 可交易与程序早就订好。 六年来a经历过的风雨悲欢，竟不是天命般的定数，而是一场等候太久的豪夺。 夺了池霁的命，逼着几乎所有人心理受创，狙击着一个天团的冉冉升起，再抢走本应属于他们的所有光芒。 a消失，false紧跟着上位收割，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强行刷爆风头，热搜开屏还有蝗虫般的战斗粉全都没完没了。 许多人在听完音频之后才如梦初醒。 他们被利用了。 这世间的许多闪光是假的，许多脏恶更是假的。 黑与白都早已变作资本手里任由装扮的玩偶，道德三观甚至审美也不过是博弈的棋子—— 不可信任，不可跟随。 许多人被利用了所谓的善，明明是慷慨发声力扶正义，不过是跟随了写好的剧本，做着无名无分的群众演员。 许多人被煽动了心底的恶，跟风谩骂将戾气尽数发泄，却也是被摆布玩弄的兵卒，就这样被借走喉舌，尽数淬作剧毒刀刃。 此时此刻，怒意不受控制的膨胀至极点，如同黑洞般掉头反噬。 有匿名账号爆出韩家的多个住址，有人在评论区贴出韩家老小的照片和手机号。 极端人士甚至带着一桶猪血去了现场，泼的门口一片腥臭。 但也有疑似上流阶层的人聊天记录流出，表示韩渠早就转了外籍，而且这种事很难判定结果，被保释的可能极大。 ——水军公司向来如蚊群般转换变化，洗了换换了洗有无数名头，就算有大笔资金往来，也很难查四五年前的账。 九月十六日，早晨八点半，时都某分区派出所，有一个枯瘦憔悴的女性前去自首。 她自称曾被spf雇佣为助理，被韩渠买通以传递，并且上交通话记录、未使用过的银行卡、私人照片等作为证物。 警方虽然暂时没有理清她的自首动机，但也立刻派人加大力度投入调查。 警情乍一通报，立刻惊动无数彻夜未眠的人。 这几乎可以算一锤定音，把韩渠最后的狡辩余地也尽数封死。 “他怎么还不自首？” “韩渠那孙子现在知道躲起来了？？” “自首啊！！韩渠！！偿命！！！” “啧，本来峨山风投靠以前的人脉还能勉强救个壳子，现在……难喽。” 与此同时，北区韩宅。 韩高志坐在两位老人的面前，静静放下了一盏残茶。 “人已经送走了，后天到美国。” 两个老人如同规避瘟疫般已经在这老宅里枯守数日，现在露出恍然神情，追问道：“那我们，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小渠？他在美国有人照看的吧？” “虽然三十多岁了，但到底玩心重，没有成家，你还是要多照看他。” “那个……杀人的事，别挂在嘴头上，充其量也就是刺激人家几句，别人是自己跳的楼，你不能帮着外人。” 老人们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一边试探着自己在国外的晚年待遇，一边还在找补着颜面，还试图跟拖油瓶韩央撇清关系。 韩高志一言不发地静静坐了许久，像是在听，也像是在出神。 直到老人们都说倦了，他才转过身，再次看向这糊涂的老两口。 “那个人，今后跟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懂吗。” “——你说什么？！” “我已经断绝父子关系了。”韩高志平静道：“他今后不是你们的亲孙子，更跟我不会有任何联系。” “这——这怎么可以！！他是我们老韩家的香火啊！！！”老头子踉跄着站起来，作势要用拐杖打他：“你，韩高志，你是人吗，都闹成今天这样了，你居然抛下你儿子一个人不管？！” 韩高志伸手接住拐杖，平稳道：“我说过了，我没这个儿子，以后也别提他。” 老人差点撞上桌子，可这一刻家里连佣人都没有，没一个人顺着他。 “您既然还心存幻想，那我就把话说清楚。” 韩高志并未动作，语气很冷。 “您和我曾爷爷太爷爷，当年打下的江山，有大半都被您亲自挑的名门儿媳妇在离婚案里卷走了。” “我花了接近三十年才把这一切整顿回来，几乎是用我的脸在给全家擦屁股，只拜托已经退休的您二老把我儿子照顾好。” “你们纵容他在国外开车撞人，纵容他差点溺死前女友，什么事都不等他解释就一个劲辩解，然后咱们家着的火就越来越多。” 老太太匆匆过去扶人，声音发着颤：“那再怎么说，他也是……” “您知道从前年开始，峨山风投就被人盯上了吗。” 韩高志冷笑起来，也不打算再留任何情面。 “四条线全被插了探子，高层里也有内鬼，一开始人家就明着警告过，说是我儿子得罪了人，这是报复。” “他们宁可把所有家产都抵上去，也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你的宝贝长孙，为了在他那个圈子里抢利润争风头，把最不该得罪的人全得罪光乐，杀了人还像尝到甜头，今年还打算再杀一个。” “现在咱们家的家产，祖业，投资，没来得及转到国外账户的钱，全都封的干干净净。” “别说您两位能去国外，将来我自己住不住的了养老院都是个问题。” 两个老人听得后背冷汗直冒。 他们也是被韩高志给惯坏了，这些年又被一帮亲戚追着捧着天天说好话，早就脱离社会太久。 他们总以为还有后路，还会有转机，事情总坏不到哪里去。 “韩渠是连夜坐偷渡的船逃出去的，以后用的钱，吃的饭，跟我们家半点关系都没有。”韩高志直视着两个老人，冷冰冰道：“我不光要和他断绝关系，还要公开登报声明，要告诉所有人，人是他杀的，但跟峨山风投不存在任何关系，我韩高志坦坦荡荡接受一切调查和审问。” “您还以为我这是在救自己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人证物证全都在，再不断关系，我将来可能连给您两位送终的权利都没有！” 老爷子气的发抖，还忌惮着这孩子是他最后的依靠，什么都骂不出来。 韩老太太当即就瘫坐在椅子旁边，无助到嚎哭起来。 “我好苦的命啊——” -2- 2019年9月16日上午十点，韩高志公开接受采访，称已与失踪多日的长子韩渠断绝父子关系，并自愿接受多方的一切调查。 他在镜头前深深鞠躬，表示对长子所涉事件一无所知，但会对警方毫无保留，且竭力替长子偿还所有罪过。 新闻一发出来，骂声讨伐声更加沸腾，大伙儿认定他包庇儿子潜逃，就差聚众过去一人一脚踩死这人渣的人渣父亲。 线上线下一时间都乱成一片。 有人集结力量呼吁抵制韩央让他滚出divine，有人在全国各地举办悼念会为池霁点亮灯烛，有人试图挖掘出更多可用线索交给警方。 也有悲观者不想再关注这件事的进展，甚至因为这件事注销掉自己的微博账号。 @佩佩不说话：就算他不是外籍，抓到以后能判几年？我说吧，人早就跑国外避风头去了。他杀了人照样能在国外过得有滋有味，正义？正义什么时候来过？ @a小云朵：好难过啊，怎么这么恐怖的案子，五个哥哥没有办法，spf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了吗。 @黑色晴天：对spf很失望，对a还活着的所有人都很失望。我不想看见他坐牢，不想看见他在牢里苟活，更不想看到他现在逍遥法外，在国外连人影都没有。这种人就活该千刀万剐！！韩渠，你给我哥哥偿命！！！ 风雨如晦，世事蹉跎。 混乱之中，停用一年半的a官博上线了。 @a：五位当事人都在全力配合警方调查，且事件进展已逐渐清晰眉目。请大家相信警方，相信公道，也要相信挚爱着池霁的每一个人。[图片] 照片是一个旧手机壳，上面有六个人大笑的合照，和笔迹清晰的六人签名。 团粉一瞬间泪如雨下。 我好想你们。 我好心疼你们每一个人啊。 你们明明这么好，为什么要遇到这些事！！ 他们再次转发回复这条微博的时候，都想起了从前快乐追团的那些年。 那时候没有大规模控评，没有明星势力榜，没有无休无止的打投操数据，也没有注水过量的产业链偶像。 那六年，就好像是青春里最明亮灿烂的六年。 九月十七日，霍刃演唱会竟如期进行。 许多人以为，在这种劲爆新闻出来以后，他的个人演唱会取消或者推迟才对。 挚友的去世竟然是谋杀，这居然还不能影响你出来唱歌跳舞吗？？ 有些人没等直播开始，就在网上一顿猛喷。 “我就说他只知道吸血捞钱！他什么时候关心过小池！” “a五个人里只有霍刃还在娱乐圈！这两天出了这么多事他还敢露面唱歌卖腐炒cp是不是？？霍刃，你根本没有心！！！” “人家拉踩着队友草销量卖门票呢，毕竟无依无靠得赚钱，笑死了，false倒闭了也轮不到他做顶流。” 骂的人多如牛毛，可是看直播的人比从前还要更多。 在大爆新闻面前，霍刃是近期唯一一个公开露面的当事人。 其他人诸如谢敛昀、梅笙遥等等，都没有再登录过微博，也没有被镜头拍到过哪怕一瞬。 群众的好奇心已经掩盖不住，他们呼朋告友传递着夜火直播的地址，想看看这个痛失挚友的人再出现时，脸上有没有哪怕一秒钟的愧疚和难过。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在演唱会开始的二十分钟前，直播间居然就已经开了。 4k高清镜头正对着四面超大屏幕，且每一面巨幕屏都没有播放任何商业广告。 而是白纸红字的通缉令，上面几行是说明文字，下面就是高清□□的彩色正面照和侧面照。 韩渠的照片被上千万人目睹知悉，悬赏金额不仅标红了警方的那一行，还有a全员追加的天文数字。 “诶？？原来韩渠长这样吗？我□□前几天是不是在码头看见过这个人？？” “这这这赏金也太多了吧？？谁要是能抓到那王八蛋岂不是祖宗十八代都能在时都内环买房了？？” “我眼睛要花掉了这到底有几个零啊……不会是龙哥把自己娶媳妇儿的钱都扔进去了吧……” “说不定是谢敛昀这些年写土嗨赚的呢？？” “牛逼啊！！我语文好像是体育老师教的，现在特么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霍刃牛逼啊！！！”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人对明星的认知。 他居然敢把事情做绝到这个份上？？ 演唱会现场放警方通缉令和犯人照片？？？卧槽？？？ 霍刃真的是明星吗？？他已经什么都不忌惮了？？ 这几年里，粉圈越来越畸形，明星也活的越来越畸形。 不能为公共事件发声，不可以有太强烈的喜恶。 不可以有真实人格所伴有的爱欲，不可以得罪任何粉丝。 良知，界限，声音。 太多东西都已经被献祭给无尽的名利。 ——他们已自愿成为沉默的商品。 可是事到如今，薄玦居然敢公开戴婚戒，谢敛昀居然可以公开求助，梅笙遥还敢引领粉丝去看罪主的种种事迹。 而这个霍刃，这个从前看起来最驯服无害的霍刃，他再归来时完全是换了一个人！ 从前被极力掩藏的锋芒和锐利在今日都尽数释放而出，让所有人惊愕的同时深深记住，这个桀骜张扬至极的人，竟也是霍刃！！ 没有等演唱会开始，夜火直播的首页都已经进入宕机状态，多线都在紧急维护。 [偶像居然可以出格到这种地步……拿演唱会挂通缉令也是疯了吧？？] [那些说吸人血馒头的人打脸不打脸？？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喷，睁开眼睛看看！！傻逼！！] [池池的事霍哥怎么可能不上心，他很久以前就说过，自己唱歌都是池池教的，平时在综艺和舞台上也一向最照顾池池。这么伤人的痛苦居然还有黑粉乱曲解，有病吧？] [还好osc给演唱会评分看的是总体水平……希望不要影响到哥哥拿奖tut] [其实不算失格吧，他回来的时候都说了，今后不做偶像，只做他自己。] [这小哥哥好烈啊，我被圈粉了！！有没有姐妹跟我讲讲他的故事，或者发两张照片给我当壁纸也行……] 一众娱乐媒体也没想到这事居然会明面上搞到这种地步，这会儿都抢着写新闻稿敲到键盘冒烟。 热搜前四仿佛已经被锁死，下面的热搜滚动变化不断，前四个tag稳坐不动，让无数人见证今晚。 #霍刃在演唱会放通缉令# #韩渠在哪# #天价赏金# #池霁# 包厢般的特级嘉宾席在两小时前就早已开放入场，梅衡推着轮椅从特殊通道过来，此刻在弯着腰给他盖毯子。 这里视角好，不会被镜头拍到，更不会被任何人靠近。 “假发和口罩都可以摘了，演出结束再戴都没事。”梅衡温和道：“等会看完了，遥遥推你回去。” 池霁点点头，揉揉腿小声道：“其实……我恢复的挺快啊。” “坐轮椅比较方便，”苏绒帮着给他垫了个软枕，怀念道：“我们也好想看你跳舞，要加油哦。” 池霁笑眯眯点头：“那当然啦~” 数万人陆续进场坐稳，在看见屏幕的通缉令时都有点被震惊到，然后条件反射拿手机拍下来。 灯光渐渐暗下，四扇屏幕也随之转换画面，一个身影出现在中央。 “你们好，我是霍刃。” 全息模拟的身影，在此刻几乎以假乱真。 幻影深深鞠躬，眼神明亮而平静。 “本次演唱会的全部收入，以及线上播放量所转化全部的广告收入，都将注入晴天公益基金会，在账目公开透明的情况下，帮扶救助所有的抑郁症患者。” “不限年龄性别，不限身份性向，尽我们a六人的努力，来照亮这个世界。” “感谢大家对案件的持续关注，以及这些年来对a的温暖照顾。” “我们将竭尽全力，在今晚为你们带来最完美的演出。” 幻影再度深深鞠躬，起身时侧过头遥望。 白狼般的英朗青年坐在高空秋千之上，在长风皓月下扬起微笑。 他的眼角没有泪痣，只落了一枚灿金的六角皇冠。 第194章 第 194 章 演唱会还没开始,提前二十分钟放出来通缉令就登上各大新闻网站头条，甚至还被好些媒体发到了国外的社交平台上。 金额之丰厚,诚意之深刻，都算有史以来的惊爆一笔。 许多人原本不关心娱乐新闻，这时候也风闻而出,扬言要掘地三尺把这家伙给挖出来。 听说还有黑客组织索性拿这事做跨国竞赛兼团建活动，谋划着黑掉多国监控自动检索这人的样子。 各种长得像韩渠不像韩渠的素人也跟着乱起哄蹭热度，表示你们要抓看清楚人,别乱搞弄错对象。 混乱里还真有不少人给警方提供线索,把和这人有关的无数细节都供了出去。 以至于许多路人已经开始提前嘲讽。 [一个人能狼狈到这地步,估计去哪都跟过街老鼠差不多了吧……] [姓韩的杀了人还想跑？怕是三天就要被抓到，小心人家不留活口！] [握草,我看到国外也有好多人想抓他啊！！] 此时此刻,霍刃在独自完成一整场个人演唱会。 十二首歌,两个半小时。 从前这里总是有六个人。 轮场,替换,互为陪衬,六年默契如一日。 舞台风格骤然变化，许多首新歌一连串往下唱下去，竟直接删减从前的许多互动闲话，让节奏变得明快许多。 台下许多人都曾是a的宝石，他们一时间觉得陌生不习惯,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台上的光影高声唱歌。 唱着唱着,又忽然想起什么。 以前开演唱会的时候,每首歌之间都停一小会儿，是因为他们六个总是有聊不完的话。 那时候谢敛昀和梅笙遥日常插科打诨，霍刃每场演唱会都会认认真真介绍所有成员，甚至解释刚才唱的歌是哪个哥哥的作品，是不是听起来编曲结构很有趣。 伤感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 人们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走，甚至连身体都变得在畅快夜风中躁动又热血。 霍刃处在能力全开的状态里，竟凭一人就可以尽数掌控舞台。 眼神如烈火，声音似寒水。 屏幕音响灯光特效都成为次要的摆设，数万双眼睛都好像被号令征召，在此时此刻只允许看他，只可以看见他。 他扬手，万人便用尽气力齐声同唱。 他回眸，台下顿时尖叫高呼如海啸。 所有聚光灯都凝聚在霍刃独一人的身上，像无尽烧灼的火光，像自天际倾洒的热浪。 他不用再分享任何镜头，所有歌词所有舞蹈都独一人担当。 群舞聚散变化犹如驯服的鸟群，配合着领主的示意眼神簇拥衬托。 而霍刃就站在最高处，最亮处，最中央。 是浴火重生的启明星，是此刻独占舞台的王。 他唱高音时抬眸凝视镜头，神情便好像白狼王打量着猎物，笑容沾着几分嗜血，漂亮到锋利。 数万观众这一刻几乎分辨不出来更多思绪，不约而同地想要留住时间留住此刻，右手高举着手机想要拍下更多，左手还在尽全力挥舞灯棒。 “霍——刃——” “我爱你！！！爱你啊啊啊——” “霍刃！！霍刃！！！他看我了他在看我！！！” 初秋的风湿润悠长，青年自舞台以北走向南方的尽头，人群起伏便如同潮水般涨涨落落。 他倾身去握前排观众的手，许多男孩女孩完全控制不好情绪，在靠近他时眼泪瞬间倾涌而出。 哪怕隔着屏幕，这种久违的完美现场都足够点燃这个夜晚。 乐评人惊诧于他连唱五六首歌以后仍旧毫无影响的完美音准，练习生们震惊于前辈从体能到情绪状态居然都稳到变态的程度。 ——霍刃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真的是直播吗？？？ a消失了一年半，偶像产业就以雪崩的态势开始泡沫化发展。 最后震慑业界的标杆消失不见，资本联同傀儡们用精致皮相疯狂营销逼着观众就范。 可人们再一次涌入这场直播，在看见实时公益金额随着播放量猛涨的同时，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 他们也曾经是享受过这一切的。 容貌惊人的明星也可以拥有专业实力，甚至是吊打一切同行的实力。 当下的霍刃，从沉着眼神，从超常发挥，已经比当年他作为a主c时的巅峰状态还要强上太多。 他一个人要肩负六个人的所有，这一年里几乎是强行把自己逼进绝路，再击碎沉疴兀自涅槃。 [握草……这一场直播完，那些假唱的小鲜肉之后怎么活啊……有些人天天跑调还有粉丝跪舔，简直了呕。] [别说那些假唱的了，我当时追《神佑之选》的时候还觉得现在的练习生都好厉害，现在脸疼的哟，前辈果然是前辈tat] [人家怎么也是二十三岁就拿了osc皇冠奖，当年他还是素人的时候能做a的c就已经很能说明实力了。] [12年就开始粉刃刃了，现在看着哥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在屏幕前哭成傻逼。他承受了这么多，硬扛着把自己淬炼成现在的样子，到底付出过多少啊……] 三首快歌三首慢歌依次表演完毕，霍刃遥遥鞠躬，在烟雾笼罩中降落下台。 六个少年笑着出现在舞台中央，为前辈争取中场换装休息的时间。 “大家好，我们是新出道的组合——divine！” “请欣赏我们带来的新歌，《你的眼睛》。” 弹幕浓度瞬间又抬升了一个档。 “是弟弟们！！刃老师好暖啊还带小朋友过来玩！！！今天这个播放量我家二团是不是要出圈了！！！” “时嘉年那个唇釉到底是什么色！！好配他的蓝眼睛啊啊啊我被撩到了——” “傅明年护在韩央旁边！！这个站位我先嗑为敬！！” “小环今天染头发了！小豹子还在穿斑点外套！别说了我等会就滚回去二刷神佑！！” 等甜甜情歌唱完，少年们有些紧张又很开心的鞠躬道谢，然后一路小跑着从隐蔽处下台。 灯光转暗，银色流雾氤氲而出。 偌大的地面光屏映出一泊碧蓝湖水，飞鸟声若隐若现。 青年手执暗红长剑静立在湖畔一侧，银白皮毛翻卷垂落，如长氅般半掩腰线。 “是刃刃！！” “啊啊啊啊啊——” “这一身太好看了我不行了！！！” 湖水涟漪一动，深眸长眉的青年往前一步，自东南走向水中央。 也就在这一秒，仍旧少年模样的梅笙遥出现在雪光间。 “遥遥？？真的是梅笙遥？？我眼睛花了？？” “遥遥我好想你——不行我又要哭了——” “那其他几个呢？其他几个来了没有？？？” 梅笙遥轻握墨剑，淡笑着走向霍刃。 柳笛声长音好似鸿雁掠过，一挑一样竟起了杀意，乍然檀板又响，似金戈铁马自山雨中来！ 红黑残影绞刺腾转，影壁作水光潋滟风声鹤唳，落定萦回无一不踏着金鼓声。 霍刃跳剑舞时势急步快，像极了唐时作秦王破阵乐的名将，竟还能在反手挡开时再应一声响板。 梅笙遥战至酣处径自空中腾转反跳，灵活矫健到当真如墨鹤破云一般，衣袂尽数如羽翼般张扬绽开！ 他们许久没有跳过剑舞，更许久没有这样享受过舞台。 一声两声皆好似敲击在旁观者心上，战鼓震颤着同脉搏共鸣不休。 场外已经彻底沸腾，抱着键盘一顿猛敲。 “8012年了我居然还能磕到遥刃！！！” “这个剑舞靠靠靠我不行了——” “二十岁的遥遥完全长开了，以前就觉得他好帅，现在完全是帅的整个人都在发光啊……” “这不是当年梅池组名场面吗！！可恶我又要为梅池流眼泪了！！！” 一直到梅笙遥鞠躬下台，底下的尖叫声都跟哨子成精一样。 还有好些人团魂觉醒，再一次高呼所有人的名字。 “谢敛昀！！夜店宝贝！！！” “龙笳！！！龙总！！！” “薄玦！！！薄教授来唱一个！！！！” 霍刃脱下外袍，眼眸一弯笑了起来。 “我要吃醋了哦。” “有些小要求，可能暂时没法满足。”他看着台下，语气温和道：“要不，我先弹首钢琴给你们听，好不好？” “好——！！哥哥弹棉花我们都听！！！” “啊啊啊啊啊啊——” 光幕一变，竟有两台三角钢琴旋转升起。 一台深红，一台深蓝，在夜色中泛着星光。 俊朗男人坐在钢琴的另一侧，支着下巴笑道：“想我没有？” 台下已经快疯了。 “龙笳！！！大哥也来了！！大哥我们好久没看到你了！！！” “龙总裁娶我啊啊啊！！！我要吸氧我不行了！！！” “a全员都是真的是真的！！！” 霍刃坐到钢琴的另一侧，还悄悄对着池霁笑着眨了下眼睛。 龙笳颇享受这种骚气又招摇的状态，又倚着钢琴摆了个姿势任由拍照。 得亏峨山风投垮的彻底，他才能提前三天解除保密状态飞奔回国。 有眼尖的人登时看见他右手的蓝宝石订婚戒指，当场高呼出声：“戒指！！和薄玦一样的戒指！！！” 这一嗓子叫出去，更多人跟着看见这个细节，也跟着快乐起哄。 “戒指！！戒指！！戒指！！” 龙总裁颇为满意：“我挑的，这个款是不是很好看？” 两人聊了两句笑着弹钢琴，还弹的是霍刃写给今年大爆电影的主题曲。 场外观众就差用三个手机同时刷论坛微博和直播，这会儿聊什么的都有。 [我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你看龙遥刃他们三个，今天情绪都很好，说不定是韩渠已经被抓到了？] [姐妹你不如更大胆点，万一这些事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给池池报仇做的呢？万一池池根本就没死呢！] [楼上，你们这帮晴天姐姐是灵异八卦看多了吧，为啥在池霁跳楼那天就一直觉得还有机会oao？] [只有我在关注别的吗！！就那个悬赏金额那么多零，天涯何处无韩渠！！是个人都不会放过他吧！！！] [不管怎么说，演唱会噱头越多，今晚转化的公益投入和通缉令效果就越好，刃刃和哥哥弟弟们能付出到这个地步……他们真的很爱池池啊tut] 龙笳弹的曲子难度不大，纯粹是过来再享受下舞台，和弟弟好好见一面。 他从前天生有种少爷气质，现在再赴商场磨砺颇多，气质增加了一种很舒服的锐气。 明亮张扬，好像灼热太阳。 两人都身材高挑手指修长，单是看对弹钢琴的画面都颇为让人享受。 等曲子弹完，已经有好些人开始高吼出道了。 “家里生意还没忙完，”龙总裁大手一挥：“再等几年，忙完了我去演戏，大家记得来捧场。” 霍刃靠着钢琴看向满场光芒，侧眸道：“我们好久没有这样一起玩了。” “要不，”他语速微顿，慢慢引出话题：“明年，或者后年，我们办一场a的告别演唱会，所有人都来，好不好？” 龙笳温和了神色，也看向数万人的观众席。 “六个人都来。” “刃刃，你来给我们戴皇冠。” 这消息一放出来，宝石们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真的有这种事？？我们还能看到皇冠重聚？？？ 他们快乐到顾不上任何事情，匆匆和所有爱过皇冠的亲友发消息，心里悬挂不下的种种都好像被骤然拥抱。 有营销号开始猜测之前那个全息模拟的实际用处，晴天姐姐们更是泪流满面。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我们至少该好好再见一面，好好说再见啊。 -2- 两个嘉宾接连退下，后半场的演唱会都好像有什么在无声融化，无声无息淌进每个人的心里。 让空气都泛着暖意。 霍刃唱歌跳舞有条不紊，直到进入尾声时都没有出过半分纰漏。 他知道，自己此刻是一个人站在舞台上。 不是谁的控制者，也不被谁控制着。 自由快乐，再无拘束。 他也知道，他的身侧总是有很多人，哪怕触碰不到，也始终如一的站在他的身边。 眼神坚定，笑容温热。 他的天团从未消失过，他也将如这个天团般活着。 而天团的名字，叫做皇冠。 最后一轮表演前，他下场换了一身深红西装，重新走回舞台中央。 华丽布景都已搬离，只落了一束光。 “这是最后一首歌了。”霍刃解释道：“其实团队很多人不知道，这个临时加的节目是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某一处，眸中笑容犹如春河初融。 镜头竟配合地转了过去，让所有人看见今晚的裴如也。 男人身着纯白西装，此刻虽然神情略有些诧异，依旧俊美从容。 他胸口别着一枚红玫瑰胸针，是颁奖后去馄饨店那晚霍刃送他的。 那枚胸针陪伴过裴如也许多场合。 凶多吉少的谈判，操盘险胜那一晚，神佑之选的决赛，以及等等。 由于出现频率太多，翡翠们都以为那是什么家传的珍宝，以至于现在淘宝都有不少仿制的爆款。 “老师，其实有一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霍刃低着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钱包的相片夹里，取出一枚一模一样的纯白玫瑰。 “我也一直带着它，去哪里都不敢忘。” 少年时的骤然情动在此刻被亲口说出口，入耳时好似酿到极致的一樽琴酒。 清香微苦，像忐忑又欢喜的心动。 一时间全场寂然无声，男人也怔在远处，无声看他。 “很久以前，有一首叫《夜火》的战歌，像是在讲过去的我。” “今天的这首情歌，”青年笑容浅浅，不再有任何顾忌。 “名字叫《如刃》。” 纯净钢琴流淌而出，而他闭上了眼睛，低声唱歌。 “琴室虚掩着门，一角光像被封住的蝶。” “舞台寂静角落，是谁回头在等。” 他的声音已再无任何杂质，澄澈低缓，犹如冰川下的深流。 情感细腻温柔，有着从前任何一场演出都难企及的完整与真实。 “如果逆流追光才是宿命选择，那些错过像伤痕藏得太深。” “那天在人海里怔住好久，突然找不到自己体温。” 场外好像有人在惊呼尖叫，聚光灯和镜头依旧灼热滚烫。 但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霍刃轻扶着话筒垂眸低唱，如同在生日夜拆封礼物，捧出着自己的新生。 感受爱，接纳爱的那一天，就是他灵魂苏醒的开始。 “时光如刃，切断我的所有幻想天真。” “可你守在终点，让人不再听那些风声。” “笑容像吻，每天无声说你爱我几分。” “记忆是往日情人，一触碰都格外温存。” 他忽然感觉到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 裴如也竟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两人心口的玫瑰恰好对称。 台下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上千万人在场内场外看着他们对视凝望，就差抱着屏幕狼嚎。 霍刃一时间脸上发烫，像是突然回到还在十七楼的青涩从前。 他没想到裴如也隐在幕后那么多次，今天却会为他站在这里。 此刻也只能停顿着再次呼吸，压着心跳缓缓把最后一句唱出口。 “如果再问……我们在教堂十字前是否相衬。” “还可不可以，多换一个吻？” 裴如也垂眸凝视着他，下一秒低头亲了过去。 陈规旧律不重要，万千视线不重要。。 他们世界的支点与构架都是自对方始，以对方终。 是剪不断的深刻爱慕，是无穷尽的悸动心跳。 亦是彼此沉沦绝望时，被赠予过的最刻骨誓言。 第195章 第 195 章 所有人包括他们两人都从未幻想过这个吻。 ——在演唱会现场,在所有聚光灯和镜头前，当着数万人,就这么毫无顾虑的相拥接吻。 由于这是演唱会的最后一个节目，没过多久直播间就切断信号，现场也在鞠躬感谢之后由工作人员安排观众陆续退场。 这会儿大小论坛都一秒百帖,像是全国上下的土拨鼠养殖基地尖叫鸡批发现场全部炸开！ [这也太勇了，也就裴老板会在被告白的时候直接从台下走过去亲他！] [多亲几次啊啊啊为什么要关直播我还想看tat！！！放开我我要看哥哥们亲亲！！！！] [他们两个算是在明目张胆宣告所有权了对吧对吧……不愧是我嗑的cp果然是24k保真（擦鼻血] [夜火如刃！！夜火如刃！！特么的最后一首歌直接告白这个操作我是真的没见过！！！] [正主直接认了，不光认了还给cp名写歌,我们夜火粉今晚就是粮仓爆满当场升天死而无憾！！] 原本在演唱会开场的时候,因为通缉令的事情,许多记者已经蹲点守好，甚至给工作人员猛塞钱就为了挤进去第一时间采访。 谁想到先是梅笙遥再度登台,又是龙笳正式回归还说要去演戏,接着裴如也还上台和霍刃接吻。 一大帮记者没法看到前台表演情况,这会儿收到线报脑子也是懵的。 握草……最近这三天……这工作量都抵得上一年的份了吧？？？！！！ 诸多娱乐新闻的老板已经在快乐发红包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点击过亿不是梦！！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霍刃卸妆换衣服之后还要继续负责庞大团队的收尾,裴如也相对清闲,亲自过去请记者们离开。 他一来到现场,门口两侧登时都人头攒动。 “裴老板！请问这是你们早就策划好的公开方式了吗？！！” “裴总！！之前不是说您拒绝了他，这次怎么反而主动过去回应了？？” “2020年1月时都将成为国内首个开放同性婚姻登记的城市，请问您二位是否考虑过？？” “请问霍先生对这件事有什么要转告的吗？您是否认同这样的公开方式？？” 没有等男人开口，闪光灯噼里啪啦一顿乱照，四五个保镖大张着胳膊都有些拦不住。 裴如也同样也没缓过来,在镜头前站了好几秒都没有开口。 他没想到,霍刃会爱他到这种程度。 他甚至觉得,自从美国回来以后，似乎隔三差五就得感受下这种情窦初开般的气氛，心底淡定早就被撬得不剩多少。 裴如也往前走了一步，记者们立刻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断或错过他的发言。 然而男人沉默几秒，在开口之前，唇角又扬起笑容。 有媒体是直播采访，镜头将全程都公之于众。 大批观众争先抢后冲进来，刚好看见这个笑。 [他暴露了他暴露了他暴露了——！！！] [裴老板这么多年终于被承认了哈哈哈哈哈这会儿还用解释什么笑就完事了啊！] [刃刃呢！！我刃不会在后台刚刚被摁着亲完吧！！！！可恶我也想亲！！] “情况就是这样。”裴如也慢悠悠道：“我很意外。没有想到在刃刃过生日的时候，收礼物的反而是我。” [这么快就已经改口叫刃刃了吗！！男神你好歹矜持一点矜持一点啊啊啊啊——] [人家说不定私下一直这么叫的！毕竟小白狼天天喊老师这谁扛得住啊！！！] 有记者简直是靠吼来抢采访机会：“您两位之前是否存在隐瞒恋情的情况？？现在既然已经公开恋情了，是否能解释下先前告白失败的事情？？” “这个啊。”裴如也这会儿心情很好，随意地从一长排镜头里找到提问的那一个。 “先订婚再恋爱，很奇怪吗。” 众人大惊：你们两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老板你套路怎么多的吗！！！！再讲一点再多讲一点！！！！ 先是要安抚媒体，再要犒赏团队，等演唱会庆功宴结束，已经是凌晨三点。 霍刃原本被当场一亲，满脑子幻想都不受控制冒泡泡出来。 然而下台卸妆以后诸事繁杂，再想浪漫也得把工作收尾干净了再走。 等回到酒店，泡个澡缓解下疲惫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霍刃把头闷进一大捧月桂花瓣里头，咕嘟咕嘟吐了半天泡泡。 本来还想做点什么……但是又唱又跳忙了一整晚，现在好累啊……胳膊大腿都好痛…… 老师他居然……当众亲我了诶。 睡醒以后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媒体解释，姜叔那边估计也看到了，嘶…… 浴室门被缓缓推开，低沉声音也泛着懒倦。 “怎么，不敢见我了？” 霍刃倏然抬起头，听着水声淋漓侧头望过去，条件反射在浴缸坐好，还伸手圈了一大捧泡泡。 “呃——我——” “一起泡吧。”男人走近他，靠在浴缸旁淡笑：“反正也是双人浴缸。” 霍刃唰的就有点上头，以至于又伸手捂着脸，咽了下口水往旁边挪。 裴如也忍俊不禁。 刃刃总是这样。 做事儿的时候莽起来相当突破，回过味儿来又容易难为情。 也不知道算不算另一种意义的纯情。 两人一起靠在香雾缭绕的浴缸里，缓缓放松着神经和肌肉。 “那首歌……”霍刃憋了好一会儿，小声问道：“你喜欢吗。” 裴如也半阖着眼，没有开口。 霍刃快速糊了个台阶自己滑下去：“其实也有点冲动，如果不合适……” “用我们的名字，写情歌，还在生日这天唱给所有人。”男人低声道：“刃刃，要不是你这一整周行程已经排满，我就直接带你连夜去国外教堂了。” “不管怎么说，结婚起码要挑个好日子。” 小白狼唰的脸红起来，又滑进水里吐泡泡。 然后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 “也不是不可以。” 裴如也慢悠悠道：“你看着我。” 霍刃扭头：“不看。” “都公开表白了，这会儿倒不好意思呢？” “洗澡有什么好看的。” 男人失笑道：“当年还夸我身材好，现在就腻了？” 霍刃被击中要害，深呼吸一口气扭头瞥了一眼，没出息地又承认了：“老师……就是一直很性感啊。” 裴如也笑着低头亲他，蹭的两人鼻尖都是水。 都不知道该怎么爱你才好。 另一边，龙笳开着车往回开，薄玦坐在副驾驶，靠着抱枕在望灯光明亮的远方。 他们很久没有见过面。 准确来说，自从薄玦肺炎痊愈，转职做时音院教授以后，他们的生活轨迹不断分开，像是成为平行世界的两类人。 最初时被偶像身份捆在一起，衣食住行分秒不离。 现在解绑一连，却好像还是在每一刻都能感觉到那种牵连。 哪怕他们对此刻的彼此都不太熟悉，却也是曾拥有过最热烈记忆的温柔情人。 龙笳一面开着车，一面纠结先前没有及时回来。 他揉揉头发，开朗道：“峨山那边，我做的还不错吧？” 虽然从商时间没有裴老板那么久，但刚来几年就能跟上节奏，家里人一度感叹学什么戏剧来继承家业得了。 这场突袭战，龙笳和裴如也一人在明一人在暗，虽然途中险象环生，好在都稳妥收场。 还让家里反赚一笔，没亏本钱。 他瞧见薄玦没说话，转着方向盘看左右路况，略心虚道：“婚戒那个事……我看你秀出来了，就……” 薄玦淡淡道：“你今晚很好看。” “！” “钢琴弹得很好，而且穿那一身拍照很帅。” 龙笳哪儿这样被夸过，差点误踩个急刹车，分不清楚自己有几条腿。 “真的？” “是啊。”薄玦侧身掏出手机，给他看新设的屏保。 青年倚着深蓝钢琴，笑容英气十足。 龙笳本来挺猛一人，这会儿反而耳朵都红了，匆匆移开视线，强咳了一声。 要淡定，不能当着他的面嘚瑟，回家了再蹦。 “你……平时很少夸我。”青年佯装还在看红绿灯，小心思根本藏不住：“以后再多一点吧，我好开心啊。” “都要结婚了，夸几句也是应该的。”薄玦瞥他一眼，慢悠悠道：“毕竟我看人眼光不赖。” 龙笳冷不丁又被暴击，心想我媳妇儿还在车上我得稳着点来，努力找左右脚哪个踩离合哪个是油门。 “对了，不用送我回去。”薄玦想起来什么，随意道：“小环跟着divine住酒店去了，晚上没人帮我梳头发——你那儿还有睡衣吧。” 龙笳竭力控制点头的幅度。 要稳重，对，再稳重点，假装很淡定的样子，就是这样。 “好久没见了，”他又开了口，忍不住和恋人多说几句废话：“你的香氛和毛巾我都还留着，家里还有好多新的，用哪套都可以。” 薄玦忍着笑摸了摸他的脸。 “等会我帮你把眉毛再修一下，你这审美还是得练练。” 青年蹭了两下掌心，心里乐出花来。 真跟媳妇订婚了，好幸福啊。 -2- 韩渠先是从黑码头离开港口，再一路辗转，花了三天半才到美国。 然而接应人已经跑了，像是听到什么风声。 再开临时电话，国内也像是突然被剪断所有关系网，连问候的半个电话都没有。 韩高志被废，峨山倾倒，他现在什么都不是。 韩渠一个人站了很久，到最后都没等来接应的谁。 他清楚记得，以前他来美国的时候，根本不是这样的。 身价过百亿的企业家的长子，哪怕人还在飞机上，都会受到空乘组的豪华照顾。 下了车自然有许多人特意来接风洗尘，那时候他还烦透了有些人觍着脸贴过来嘘寒问暖，实在是狗腿的恶心。 韩渠英语说的不算通顺，带的行李也少，这会儿突然就像置身于荒漠般的城市里，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他知道自己是逃犯，即使是在美国也未必安全，好在家人在国外提前预购过许多房产，而且登记时为了逃税走了许多门路，现在明面上都不归韩家。 等跌跌撞撞找到一个安身之处，绞尽脑汁想起密码从保险柜里搞了点现金，已经是好几天后了。 交电视费颇花了些口舌，社区保安还是墨西哥人，说什么都听不懂。 这些破事都搞得人烦得要死。 韩渠大致搞定了生计问题，只觉得自己现在落魄的可笑——家里居然连个佣人都没有，还得靠他自己煮东西吃。 他几个月前明明还是娱乐圈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哪个明星见到他不得毕恭毕敬喊一声韩总？ 很多事在国外都不好弄，手机也上不了网。 有朋友来短暂探望过，只匆匆留了些现金，连电话号码都没给就走了。 “现在形势很紧张，你被通缉令挂出去了，国外的人也在找你。” “通缉令？” “你得罪太多人了，他们公开找你在哪，而且价格开的很高。” 韩渠条件反射就想笑那几个穷鬼出得起几个钱，忽然反应过来，他已经跟韩高志没有任何关系了。 朋友用怜悯眼神看了他一眼，语气复杂。 “我也是看在和你从小就认识的份上过来一趟，你别在一个地方住太久，fbi在到处查你这边认识的人。” 他转身欲走，韩渠紧跟着就追了过去。 “你等等，这有几个事我弄不好——” 对方脚步并未停顿，甚至连告别的话都没有，径自开车扬长而去。 韩渠咒骂一句，拿本破字典坐回去继续查那个保安给的表单在讲什么。 好在这社区里的移民很多，很多人会讲国语。 刚开始他还谨慎着不敢出门，后来实在是做饭难吃又憋不住，换了身衣服就去了餐厅，大摇大摆的点了一堆菜，还打算打包带走几份。 前头吃的时候还没什么事，甜点还没上，就有好几个讶异的目光看了过来。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掏出了手机。 韩渠隐约感觉不对，拍了叠现金在桌子上起身就走，服务生快步过来说打包的餐点还没做好。 “不要了不要了，”他快速道：“钱在这。” “sir——” “是韩渠！！他要走了！！” “都拦着他，他是杀人犯，可值钱了！！” “小心！！这畜生不会有枪吧——” 一瞬间五六个人站起来，不同语言全都像是狩猎前的号令。 韩渠脸色一白转身就冲回车上，慌不择路到差点撞上疾驰而来的卡车，东绕西拐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差点把吃的饭全吐出来。 那些人是谁？？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还是说现在是个人都知道那破事了？？ 他没有杀人，他从来没有杀过人，是那傻逼自己跳下去的—— 再回家可能就会被蹲点的人直接抓走，城市里到处都是交警，兜里现金根本不剩多少。 韩渠咒骂着狠锤方向盘，决定冒险回去再呆一晚。 他在荒野睡一觉会被冻死的，这连床都没有。 当天晚上三点半，西侧落地窗突然被砸。 自动警报声登时大响，还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在往里冲。 韩渠睡得迷迷瞪瞪突然听见声音，跑的时候顾着冷裹了半床被子，转头就被摁在地上，枪口已经卡在他的后颈旁。 熟悉的墨西哥口音又在快速说什么，旁边还有好几个人在用西语交谈。 是那个保安，他们居然—— 四五个抢劫犯把客厅里散落的现金一扫而空，值钱的电脑手机全部收进袋子里，还有人在撬保险柜。 保安弓着腰踩住这东方男人的颈背，压着先猛扇两耳光，用半吊子英语逼问银行卡和保险柜的密码。 “password！！sayyourpassword！！！” 韩渠被打得满口血，想都没想就把家产全供了出去，哪里还敢反抗。 那帮人肆无忌惮的抢了个够，临走前还狠踹一顿算是警告，再度扬长而去。 韩渠卷在被子里哆嗦了好几个小时，天亮时才缓缓爬起来，看这满地的狼藉。 玻璃被砸的稀烂，电视电脑什么都没了，地上还散落着几张百元大钞，被踩的全是脚印。 他大吼一声，一脚踹开茶几，跪坐在满地碎片里开始痛哭。 九月二十三，韩高志被起诉贪污偷税漏税，峨山风投被全面清查。 与此同时，姜恕坐车回了时都，八个人坐成一圈，满屋子都散着火锅味儿。 “这本来是想把小池接回十七楼，”谢敛昀开门时解释道：“spf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也怕再出什么事，之后咱还是国内国外买两套大房子——叫龙笳给两套也成。” “谢敛昀你抠不抠啊——” 姜恕好久没有再回过这个伤心地，一路上魂不守舍还觉得都是这帮孩子串通戚鼎在说谎骗他，开门那会儿不由自主屏住了气。 池霁就站在正门口，眨眨眼睛笑起来。 “姜叔，我好想你啊。” 老头儿如今已经头发花白，看着邋遢又颓废，哪还有从前威风凛凛的样子。 他呆站很久，先是伸手摸摸池霁的额头，在碰到实物时指头颤抖起来，又去摸他的肩膀。 “我真是小池啊。”池霁无奈笑道：“您别怕我。” 梅笙遥默默拿了一沓纸巾在旁边守好。 姜恕哽了半天，一时间说不出话，眼泪吧嗒吧嗒掉。 他到现在都记得，二月十七池池跳楼那天，是他做主让五个人出去赴最后一场。 池池送他们出去的时候，说想吃火锅还他被拒绝了。 “对不起……”姜恕被其他人扶着坐下来，一手捂眼睛不想被后辈们看到，一手接了纸巾狼狈的胡乱擦着：“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那天，池池，我真没想过，我以为家里是安全的，医生说你睡眠不好，要少吃辛辣的东西，我才说……” 池霁张开手把他抱进怀里，安慰地拍了拍后背。 “叔，都过去了，没事了，咱们都在呢。” 姜恕罕见地情绪崩溃成这样，语无伦次地一直哭：“不是不让你吃火锅，以前也是怕你变胖，池池，叔从来没有想为难过你……” 梅笙遥守在旁边继续递纸，谢敛昀无可奈何开了口：“叔——别哭了，再哭火锅都咸了。” 薄玦冷冷道：“火锅本来就是咸的。” “这不是重点好吗——” 姜恕收拾完情绪，先去洗了个脸大致料理了下，再回来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 他早几年带这个团的时候，很少表达那些肉麻的情感，更习惯于做一个威严的经纪人。 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把已经长大的孩子们一个个抱过去。 抱一次就说一声对不起，根本拦不住。 抱到霍刃这里的时候，青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池池康复的很快，后年我们打算开最后一场演唱会。” 姜恕揉着眼睛，吸了下鼻子道：“池池我是不担心的，他一直跳舞很好，身体也好，很快就行。” 薄玦和谢敛昀瞬间变了神色。 “那个告别演出，唱唱歌就行了吧——” “卧槽我半年没运动过了——” 裴如也慢条斯理道：“是得提前拉下筋。” “别啊！！裴老板！！！” “咱就坐着唱唱歌吧挺好的！！！” 如今再聚，每个人都变了很多。 龙笳气场日益成熟，薄玦教授范很足。 梅笙遥渐渐找回了从前的开朗，谢敛昀表面上依旧吊儿郎当。 池霁现在气色好了很多，皮肤光滑白皙的像刚剥出来的鸡蛋。 姜恕现在心病得解，就着菜猛吃大几碗饭，完事一抹嘴说明儿再聚，出门找地方理发刮胡子去了。 薄玦和谢敛昀注视着大叔的背影消失，良久没收回眼神。 “他今天穿的这身也太土了，你是平时没给他买衣服吗谢敛昀？” “这是我新给叔买的！！是你买的那几套太花了好吗！！” 大伙儿聊天喝茶之际，梅笙遥扶着池霁去露台透气。 池霁今天心情很好，出来吹风时也在哼歌，眯着眼笑起来很可爱。 少年安静看他许久，终于心底放下了什么，低着头认错。 仿佛要承认自己是个坏孩子。 “师哥，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他不敢看池霁此刻的表情，把从前的许多都说出了口。 监控，假人，坠楼时的慌不择路，还有这两年的所有痛苦愧疚。 “师哥，你走的那天，我真的以为，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盏灯都关上了。” 梅笙遥知道自己从前那些不为人知的偏执，此刻无所保留到好像准备等会就拎着行李箱去坐牢。 “我小时候交的第一个朋友就是你，师哥……你要是那天真走了，我该怎么办，我可能真的会疯掉……” 池霁伸手揉了揉他的脸，把少年眼角的湿润擦干净。 “我也爱你呀。笨蛋。” 第196章 第 196 章 风波渐渐平息下来。 峨山风投变卖了大部分现有持股和资产,勉勉强强抵掉了一部分债务。 韩渠名下的五家娱乐公司悉数停业整改，后来被瓜分一空。 false官博只发了一条‘无限期调整培训’的通知博，再无任何动态。 四舍五入便是默认解散了，只是说法比较委婉而已。 有些被洗脑太深的假面姐姐还在苦苦等着，至始至终觉得她家哥哥们都是被陷害的可怜人。 秋去冬来，霍刃都没怎么再上过节目新闻。 他安静地做着音乐，偶尔找谢敛昀喝两杯酒,找梅笙遥一起打网球爬山，或者去时都音乐听两节薄教授的讲座。 更多时间花在裴如也的身边，以及陪着小池慢慢往前走,见证着他放下双拐离开轮椅的全部过程。 龙笳虽然忙完了大半突袭韩家的事情,但玄御集团还有许多项目需要家里信得过的人帮忙。 他讨了个两年的商量，再多给家里白当两年班,之后事情都交给哥哥姐姐,自己继续去找想要的人生。 小日子过得清净快乐，被狗仔拍到什么都不要紧。 对于霍刃确实是这样,就是苦了等着哥哥们营业的粉丝们。 九月十七那天,先是爆出来龙笳薄玦真的订婚，然后夜火如刃不光正主出来唱歌还公开接吻,那天简直是一群cp粉的快乐嘉年华。 龙玦粉从a成立起就在暗戳戳找糖吃，画过的图写过的文不计其数,后来事情起起落落,惆怅欢喜反复轮回,最后即使是散团后曲终人散,这事也仍旧是许多人的意难平。 然而现在说承认就承认，说订婚就订婚，简直不要太刺激！ 大伙儿摩拳擦掌着等更多消息，哪怕有人阴阳怪气说这都是为了炒作bb，但更多人都是开开心心地等着更多糖吃。 没想到九月十七一过，薄教授照常上课不误，龙总裁继续到处开会加班，霍刃简直像是人间蒸发，裴如也直接回美国整顿生意去了。 [营业啊！！你们倒是营业啊qaq！！！热搜呢！！新闻呢！！没有节目倒是来个街头亲亲也可以啊！！！] [先前哪个王八蛋说的炒作！给我滚出来！你见过这种打个招呼转头人就没了的吗！！！倒是给我继续炒啊我还想看！！] [红鹭台你不是一直很会吗？？你搞个嘉宾恋爱综艺很难吗？？七绝一对龙玦一对夜火一对你还差收视率？？快点给spf打电话立刻马上就现在——] [楼上姐妹是什么嗑糖鬼才！我一人血书求恋爱综艺上线！！]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又一轮挤进薄教授班里的新生自前线发回战报，说教授每天上课时都戴着订婚戒指。 “那蓝宝石真的……太大了……一看就是龙总挑的！” “哈哈哈哈哈真是难为我薄男神了！” 虽然呼吁的人多，然而他们几个还真就专心忙着自己的事，不再刻意的与世界分享自己的**生活。 放在a那个时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转眼新年来到，霍刃接了春节邀请，和梅笙遥一起登台唱歌。 大雪落得纷纷扬扬，满街放的欢快歌谣仍旧夹着几首皇冠的老歌。 二月十五日，照例是osc的现场颁奖时间。 false倒台解散后不久，osc也发布了具体的调查说明。 不仅开除了评审会中几个涉事的核心评委和管理人员，还进一步优化了考核、泛选等机制，力求全过程公开透明。 乐坛风气已肃然一新。 裴如也今天还在国外开会，霍刃随意挑了一身白西装就去了。 他依旧贴身戴着那一条四叶草吊坠，脚步平静而放松。 红毯等候区有许多熟悉的面孔，无一不是笑颜欢快。 封今和冯仪坐在一块喝着香槟，梅衡陪朋友们闲聊着什么，在看见霍刃时眨眼轻笑。 戚麟正对着镜子拨正黑领结，侧头时瞧见好朋友来了，笑的眼睛弯弯。 “刃哥，好久不见啊！” 一切风波动荡逐渐平息，此刻便好像无事发生过。 红毯依旧星光璀璨，快门声急促似不息的骤雨。 霍刃独自穿过无数人的视线，中途停顿挥手，微笑致意。 他清楚如今乐坛的动向，也清楚今晚的结果。 只是在顺着这条漫长红毯往前走的时候，好像还有许多声音从耳际飞掠而过。 仿佛是转瞬即逝的风声。 “你要踩着疲惫和痛苦继续往前走。” “你要迎着非议与中伤去选择。” 他脚步不顿，穿过粉丝们欢呼着伸手的长道，经过闪光不断的摄影区域。 接笔，落款，定点，拍照，放笔，再继续往前走。 “你要成为唯一的光。” 路好像还有很长很长。 前辈们在终点笑着招手等他过去，后辈们忐忑敬慕地追随在身后。 “你想成为什么？” “ace。” “是，这就是我的选择，不会再改变。” 每走一步，都好像是在重新唤醒着过去十年的每一秒。 从2009，到2019。 十年，他已在这名利场里沉浮十年。 “我们现在要谈论的，是未来长期且无间断的牺牲。” “进食，睡眠，**。” “恋爱，情绪，话语。” “健康，空间，**。” “所有合同无法约束阐明的一切，” “都将被献祭给无尽的名利。” 好在那一段漫长的淬炼都已结束。 他已在炼狱尽头窥见天光。 陈言抱着闺女站在观众席的一侧，笑着和他招手。 “霍霍！你果然做到了！！你好厉害啊！！” 陆姨眼眶泛红，这会儿看见他走到这里，一边匆匆忙忙地抹眼睛，一边远远地笑着向他招手。 霍刃脚步停顿，发觉自己已经快要走到终点，笑着和他们招手。 他们隔着围栏和光影遥遥致意，然后一方目送着另一方继续往前走。 “利，衰，毁，誉。” “称，讥，苦，乐。” “四顺四逆，八风不动。” 少年的目光依旧清明无惑，声音沉郁有力。 “霍刃，不要忘记你的本心。” 霍刃抬起头，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红毯的尽头。 华丽大门敞开着，名流明星齐聚一堂。 戚麟欢呼一声抱紧他，梅衡在一侧拍了拍他的肩。 “新专辑特别棒，演唱会我有偷偷带着绝绝过去看，贵宾厢视角超好！。”戚麟笑眯眯道：“今晚咱们坐一块！” “小戚这次也有两个提名，很不错啊。”梅衡注目道：“拍戏那么忙还有空写歌呢？” “毕竟有江导陪我~” 霍刃忍俊不禁，和他们一起往里走。 落座之后，奖杯一项项发布。 有人喜极落泪，有人面有不甘。 新来的后辈们无一不是满眼憧憬，已经在此刻幻想自己日后站上领奖台的每一幕。 霍刃被镜头拍了好几次，此刻反而心里平静，没有什么杂念。 最终冯仪作为嘉宾，负责宣布最重量级奖项的得主。 她在展开信封时美眸一眨，笑容和蔼又欣慰。 “得到本年度皇冠奖的人是——” “霍，刃。” 满场掌声有如雷动，唿哨声好似振翅高飞的鸟。 霍刃沉稳起身，迎着人们的视线走向舞台中央。 “今天，我们还请来了另一位颁奖嘉宾。”冯仪笑道：“猜猜他是谁？” 霍刃下意识看向舞台另一方，不敢马上把那个名字说出口。 “不管是谁，”他在这一秒甚至没有办法移开视线，注视着另一侧道：“都是我的荣幸。”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另一位嘉宾，一度被称为urban之王。他是xv舞团，夜火文化，此刻短视频的创始人兼ceo。” “让我们掌声欢迎，裴如也！！” 男人身着深黑西服，俊美如英伦绅士。 此刻双手捧着一顶璀璨皇冠，笑着一步步走向他。 霍刃怔怔站在原地，眼眶泛红。 鸽血红宝石嵌在正中，小巧钻石点缀旁侧。 蓝宝石如星辰般错落分布，纯金底托熠熠生光。 他的爱人捧着他的梦想缓步而来，眸中的爱意犹如玫瑰。 “我在终点等了你好久。”裴如也低声道：“这份贺礼，怎么样？” 霍刃张手就抱过去，用力亲了一下他的脸。 台下笑声掌声一片，都饱含嘉许。 还有人起哄，让他们再亲一个。 冯仪站远三步，笑着看年轻人此刻的浪漫。 霍刃突然想到什么，一错身的功夫里和未婚夫交换了一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只略退一步，在镜头前把托盘递到他的怀里，两人一起笑着在镜头前合照留影。 冯仪等着又一拨掌声结束，才过去继续采访。 “霍刃，现在你以个人身份拿到这个里程碑式的奖项，有什么想说的吗？” 霍刃感受着沉甸甸的托盘，先是侧眸看了眼身侧的裴如也，然后再看向灯光闪烁的晚会大厅。 “再次感谢陪我一路走来的所有人。” “谢谢你们的目光，笑容，以及给我的所有爱。” “如果说出道的这十年里学到了什么，”他停顿片刻，露出诚恳笑容：“我想……最宝贵的，大概是信任两个字。” “信任朋友，信任梦想，也要信任自己。” 信任自己的能力，信任自己会拥有未来，荣誉，以及每一个看似可望不可即的巅峰。 哪怕一度绝望心死，哪怕误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一切。 “感谢这个世界所赠予我的一切。” 霍刃笑得温柔，怀抱皇冠深深鞠躬。 “我爱你们。” -2- 今晚哪怕是在异国颁奖有点时差，也有好多寒刀和宝石在一块守着看现场。 然后亲眼看着裴如也亲自颁奖，两人下台时都笑了半天，因为位置隔得有点远还互相飞了个吻。 cp党被冷落了整个冬天，现在鸡血瞬间打满。 “嗑！！都给我嗑！！有老公了不起啊可恶！！！” “你们两现在已经这么肉麻了吗！！颁奖组你们这是把狗骗进来杀！！！” “最爱的人给他最渴望的奖！！我好了这是什么成年人的童话爱情！！夜火如刃是真的啊啊啊啊——” 接下来的大半年里，好事一桩一件连续不断。 霍刃夺奖后一年内竟然连出两张专辑。 一张唱腔不羁全是摇滚，一张纯英文唱片爵士玩得慵懒又奢靡，从效率到质量都高得匪夷所思。 龙玦这边原本可以请年假提前办婚礼，但因为某人坚持必须要大办特办仪式感走全，中式来一套西式也来一套教堂也要最好的，不得不延迟到2020年。 薄教授一度很头疼。 divine已然成为新秀男团，在19年的春天正式发布第一张专辑。 十二首歌有六首都是傅明年主创作品，还有六首是大家共同协作的歌，销量口碑都相当不错。 韩渠被多个镜头拍到，目测还在慌不择路地逃亡。 先是在贫民窟里被追踪者找到，已经全身都是脏污，穿着破布烂条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流浪汉。 没等拍摄者放下手机，那人就已经慌不择路地跳下河，手里还攥着半个被过路人施舍的三明治。 后来又在河流下方的某一处被监控镜头拍到，在暴雨天蜷在垃圾棚里，睡的像一滩烂泥。 如果不是五官特征完全一致，被喊名字时惊恐到筛糠似得发抖，没人会信这是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老总。 池霁可以灵活走路以后，出去透了好几次气。 他和江绝又去看了一次《摇滚芭比》，结束以后一起在滨海路散步好久。 六个人陆续回归，合计着再一块练两支舞。 单说状态，霍刃梅笙遥都毫无压力，龙笳稍微练一下就能跟上节奏，但其他三人还差那么一点点。 好在选的舞都不算难，还是以前大家排练过很多遍的曲子。 他们索性一块搬回十七楼住。 龙笳每天上班时顺路捎薄玦去上课，霍刃平时写写歌，等人到齐了就陪他们重新练舞。 薄教授两年没活动过胳膊腿，再压腿压筋时脸色惨白。 “嘶——疼——” 谢敛昀相对好一点，也就在跑步机上喘的像风箱。 他们两相对寻常人的体能其实已经强很多，只不过还得集训一段时间，为接近三小时的大型演唱会再适应一次。 池霁刚开始时肢体控制还不算敏捷，后来没跳几首好像找回以前的肌肉记忆了，连唱带跳压根不喘，玩得很开心。 两个小时训练完还有空瞅一眼旁边瘫倒的某人，弯腰戳一戳。 “谢谢，你眼镜都掉了。” 谢敛昀一脸生无可恋：“我……就……休息一会儿……” 梅笙遥迅速蹦过来：“师哥！我刚才是不是跳舞最好看的那个！” “你这个竞争欲是怎么回事……” 霍刃闲着也是闲着，白天陪他们跳舞，晚上和未婚夫一起去各处玩乐享受生活。 薄玦下午临时有课，他刚好提前两小时去了秦露那边的工作室接人。 裴如也先前说过，他要过去取个合同，顺带和老朋友们叙叙旧。 霍刃中途买了一束桔梗花过去送秦姐，再来这时也觉得一切都熟悉得亲切。 秦姐的女朋友瞧见他来了，笑着开了前门，说他们在里面聊天，茶是新上的冻顶乌龙。 往里没走几步，秦露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你现在好点没？” 裴如也背对着门口，喝茶时声音慵懒。 “你在说什么？” “分离焦虑啊。”秦露笑起来，压根不给老友留面子：“你先前几年可是症状重得很。” “刃刃在国内安心带着团，你多冷他一会儿都心烦意乱，可没少来我这薅鹦鹉。” 霍刃在帘外呼吸一停，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这几年，不一直是自己在粘他么？ 先前因为生病，归属感断裂缺失，他一直没法和裴如也分开太久，等一切开解以后才慢慢好转。 什么时候——老师也有这种困扰了？？ 男人心不在焉喝了口茶。 “没听说过。” “真没听说过？”秦露清清嗓子，不遗余力地翻旧账。 “你那会儿卡在老师的身份里头，又说刃刃只是太依赖你，又觉得消息发多了容易暴露，也就逢年过节问声好，天天盼着再过个元宵端午，忘了？” “……” “后来刃刃他们全团去隔壁省录节目，你在时都这边开会过不去，半夜想打电话快忍不住，又跑我这来给葵葵剥了一整晚的瓜子，吃得它打了三天的嗝，你负不负责？” “……” 秦露最开始是霍刃的唯粉，后来一路看着好友和自家本命分分合合，现在也颇为唏嘘。 玩笑归玩笑，更多的还是祝福和感叹。 “你现在……也终于算心病得治了，挺好的。” 裴如也沉默一会儿，低声道：“是啊，我到现在还分离障碍。” 霍刃是明面上依赖他，可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秦露诶了一声。 “很奇怪是不是。” 男人抱怨般叹了口气，口吻却很愉快。 “以前二十出头没谈过一次恋爱，别人都以为是我哪儿有问题，其实就是……太难有契合又对胃口的人。” “后来一动心，就好像是着了魔一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有好多工作要忙，就是想看看他，多说一会儿话。” 刃刃出事，他也会跟着痛苦焦躁。 一人在渡劫淬炼，另一人也如置身水火，日夜煎熬。 早就沉沦了。 霍刃躲在不远处，这会儿每个字都听得清晰入耳，耳朵都在发烫。 “现在还有？”秦露有点迷惑：“演唱会也亲了，恋爱订婚全都搞定，还舍不得人家呢？” “成瘾太重。”男人无赖的坦坦荡荡：“过于粘人会显得不成熟，这不才过来找你喝茶。” “呵——我家茶叶多贵你知道吗——” 霍刃这会儿听得心里砰砰乱跳，不远处的葵花鹦鹉忽然长长呱了一声。 两人同时侧身看过来，和他视线交汇。 秦露反应极快：“刃刃来啦！我去看账簿！你们先聊！” 一伸手把鹦鹉抄怀里就跑了。 裴如也没想到他会提前过来，这会儿神色微怔，半晌道：“都听见了？” 霍刃本想帮他找个台阶下，一开口话还没出来，忍不住乱笑。 男人冷咳一声，别开视线闷头喝茶。 霍刃很自觉地坐到他旁边，笑容特别灿烂。 “裴如也。” “你看看我。” 对方在专心研究茶叶有几片叶子。 “老师——”霍刃放软声调，凑过去瞧他：“你居然不承认。” “承认什么？” “你好喜欢我。”小白狼得意的坦坦荡荡：“而且喜欢我好久好久了。” “我还奇怪来着，刚圣诞节快乐一回，元旦节又祝一回，才过几天啊。” “那么想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嗯？” 男人被戳中以前的秘密，转头重重亲了下他的唇角，隐约像个警告。 霍刃一伸手就挂在他身上，先是蹭了蹭彼此的脸，又凑到他耳边说话。 “老师……其实我之前还觉得……是我幻想太多了……” “我那时候就在想，你发那些有的没的，是不是也在想我。” 他身上散着琴酒香味，抱起来柔软又好闻。 “我那段日子……也和你一样。” “特别特别想你，做梦都在想你。” “那时候做梦梦见和老师结婚了，第二天再去十六楼上课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看你的眼睛。” 裴如也几句话就被哄到，任由他亲了好几下，侧眸道：“真的？” “嗯……”霍刃耳朵尖都是红的：“还梦见和你去电影院约会，接吻的时候被拍到……” 他们现在居然在公开恋爱，甚至把从前不敢做更不敢幻想的事情都做了个遍。 裴如也强行找到了仅剩的一点点冷静。 “下周你过生日，行程有三四个，但是可以都推掉。” “嗯……可以？”霍刃隐约感觉到什么，仰起头看他。 男人格外认真地亲了亲他的唇，又如同留下印记般轻吻他的额头。 然后缓缓起身，后退一步，单膝跪下。 是愿意给予他所有眷顾的神明，亦是早已倾身效忠的虔诚信徒。 “刃刃，可以和我结婚吗？” 第197章 【完结章】 霍刃抬眸看了他许久,沉声说了一声好。 他们简短愉快地和秦露告别，把工作琐事一律推开，在仅有的几天里谈妥所有与婚礼有关的事情。 这确实事发突然，以至于和亲友们谈及邀请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反复确认几遍。 裴如也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他懂生活情调，对每个大小节庆都亲和友好。 但结婚这件事对他和霍刃来说,等待，或者说煎熬的过程就已经足够。 不用等到时国2020年才开放同性婚姻,这周末的九月十七,在美国洛杉矶,时间地点都很好。 他们将公证关系,举办婚宴，然后在那个夜晚彻底拥有彼此。 就这样纯粹又圆满的，度过人生中幻想过无数次的那一天。 裴如也的父母都是和蔼的老人,一个还在做着编剧，另一个则沉迷于在乡下钓鱼，开着都是美式乡村风的敞篷卡车到处跑。 他们早已见过霍刃许多次,哪怕对如今国内的娱乐圈不算了解,也对这个沉静优秀的青年钦赏有加。 其他几个哥哥弟弟虽然觉得有些意外,很快也各自请假,和他们一起去了旧金山。 婚房早已装修完毕,如今都通风了一年多,还是霍刃当初离开美国前和裴如也一起做的设计。 亲友来了三四十个,其中有不少合作过的老朋友。 裴如也索性给远亲和老客户包下五星酒店，而少数几个霍刃的挚友则可以住进婚房旁的另一栋别墅，那里上下合计六层，客房有十几间，功能一应俱全。 和爱人结婚这件事，原先如执念般等待太久，现在颇有种梦想成真的恍惚感。 他们在九月十七这天一起换好礼服，在洛杉矶市政厅接受了法官的证婚。 交换誓言，戴上戒指，婚姻就此生效。 一直到晚宴的时候，霍刃都在看那枚戒指。 底托是旋转盛开的白金玫瑰，钻石在夜色里璨然含光。 多看几秒都让人忍不住微笑。 姜恕喝了好几杯香槟，拉着戚鼎到处交朋友。 苏绒如今都已经四十多，还有好些外国帅哥以为她才二十出头，嬉皮笑脸地讨着电话号码。 a六个人喝了好几轮，倒没人有胆子给裴老板灌酒。 陆姨听着霍刃的介绍，和从前就见过面的青年们一一握手，感叹小孩儿们长得真快，一恍神全都成大人了。 他们几个虽然没有血缘，可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早就有多胞胎般的奇妙感应。 霍刃二十五岁结婚，说早不早，时间其实刚刚好。 只是还是舍不得。 龙笳的情感比较含蓄，喝多了用力多抱了抱，叮嘱道以后不开心了随时找哥，哥带你去骑马。 薄玦倒是笑容放松，还拉着大家一起去草坪拍了好几张合照。 梅笙遥依旧情感表达直接，坦坦荡荡搂着霍刃咬耳朵。 “刃哥，我这会儿都有点想哭。” “哥，你最好了，得到什么都值得。” 池霁已经行走与常人无异，这次在婚宴里坐在偏角落的位置，并不算惹人注意。 他坐飞机过来时叠了一大束红白混色的酒杯玫瑰，笑着递给霍刃。 “好好享受蜜月吧，演唱会见。” 霍刃认真接了，把花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谢敛昀收到消息的时候人还在外地，差点没赶上龙笳他们的包机。 庆贺礼物挑来挑去，选了一份绝版的唱片。 “这是你以前一直在找的那份，”谢敛昀眼角微挑，叹气声微不可闻：“我也喜欢这个歌手，之前舍不得给你。” “裴老板宠你，跟我们这些哥哥弟弟爱你不冲突。” “刃刃，我还是你二十岁时的那句话。” “离焦虑远一点，没事多泡脚。” “……活得尽兴就行。” 霍刃点点头，忽然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 笑起来的时候和少年时一模一样。 “都记着呢，昀哥。” 谢敛昀脸上一烫，猛退大步正色道：“都是已婚人士了，以后裴老板不在你再亲！” 远处陪宾客闲聊的裴如也瞥了过来。 “刃刃你先在这吃东西，我去再拿杯酒——” 酒过三巡，烟花放尽。 他们与客人们作别，回到婚房做完最后一步。 第一次刺痛又快乐，第二次温存而放松。 第三次是彻底把对方拆吃入腹，仿佛相拥着跳一段双人舞。 每一秒都酣畅淋漓，爱意馥郁。 是全然接纳，是悉数占有，又仿佛是ao3里的一长段补丁，九千字都写不够。 大伙儿顺便在洛杉矶玩了好几天，买了一堆东西满载而归。 再回去的时候，池霁睡在谢敛昀怀里，梅笙遥从后座悄咪咪给他戴着兔耳朵。 关于池霁未来的身份，他们几个私下讨论过很多次。 其实现在也不算太谨慎，上个月池霁去逛街时解开口罩揉耳朵，居然被路人拍到还传到了网上。 转发有大几千，大家都怀念着他，但没人信他还活着。 “好可爱的男生，不过不要打扰素人哦。” “先前有好多池霁仿妆和致敬表演来着，但是没这个小哥哥像诶。” “笑起来好像小池啊，我又想哭了，祝他一切都好。” “你们说池池会不会也像这个男生一样，在时都自由自在的散步逛街，再也不用管别人在议论什么了？” 这事儿出来的时候，池霁还紧张过一小会儿，翻手机看了好多条。 接着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你们说我要是去时剧院天天唱歌，也没人会发现诶？” 江绝面无表情地敲了下他的脑袋。 “哎我开玩笑的啦——” 薄玦和谢敛昀隐晦地讨论过这个问题。 倒不是有意避着池霁，还把他当成天真幼稚的小孩，只是有些事太脏，没必要让那些思绪再打扰到他。 这个世界的温柔善念有多少，恶意揣测就有多少。 相伴相生，不休不止。 哪怕池霁以幸存的身份重归公众视野，过去几年的中伤都一笔勾销； 哪怕韩渠和他的背后关系网早已倾倒坍塌，再也没有水军盯着他，着力于构陷污蔑； 就以这种经历的特殊，‘重生再来’之类标签也很难摘掉。 他的一言一行可能会被加倍苛责评判。 摘掉偶像的身份，离开从前的故事，池霁的人生一样有无数种选择。 他可以隐在网络背后继续写歌唱歌，可以去国外自由自在的唱音乐剧。 也可以去学陌生的学科，尝试从未了解过的工作，享受每一秒崭新的自由人生。 我们都在爱你，深深爱你。 不必惊惶茫然，去走新的路吧。 与此同时，divine这边发展势头相当不错。 如媒体们预料的那样，顾少初成为实力人气都相当耀眼的劲敌。 他们几个在《我是新人王》里碰了一面，之后在别的节目里也陆续碰着过好几次，还一度被取笑说这岂不是六个欺负一个。 男团是一回事，个人偶像又是另一回事。 几个少年私下关系依旧很好，虽然行程繁忙没法去婚宴道喜，也给两个老师准备了好多礼物。 傅明年认认真真地手写了一长封信，感激霍刃这几年给予他的启迪和照顾，有些别扭地承认自己崇拜他很久，希望未来能在osc颁奖礼上再见。 祝熙之直接托经纪人买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圈成爱心送过去，大捧花束和贺卡上张牙舞爪的字一样，灿烂的又俗又少年。 时嘉年和陈元青都选择了情侣款，分别送了一对异色钻石耳钉，以及一对檀木如意扇，取得都是弥久常新的好寓意。 韩央早早就肝了全套贺图，壁纸情头条漫一样不少，营业能力完全不像在职偶像。 哪怕他目前黑粉众多，画发出来依旧分分钟数万转，一群cp粉哭着嗑糖。 磕着磕着发现这小哥哥画风怎么这么像我们夜火超话里的产粮大手。 韩央！！你是不是出道以后还在天天肝图摸鱼！！！ 我就知道你这只鸽子精本体就是摸鱼怪！！！ 顾少初行程自由，不仅去了婚宴，还意外地被捧花砸到。 本来说同性结婚用不着捧花，薄环忙着演出没法过来，亲手扎了一束托哥哥送过来当彩头。 霍刃临和裴如也接吻时背着身一扔，刚好砸到人群里在低头回消息的顾少初。 起哄声叫好声乱成一片，顾少初接花时一脸震惊，霍刃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好事好事，提前祝你脱单快乐。” 薄玦莫名眉头一跳，走出人群几步把电话打了过去。 “不是在录节目吗，怎么秒接？” “啊——”电话另一头声音有些嘈杂：“还没下车呢，我在跟元青哥打游戏。” 哦，陈元青，那个挺有礼貌的好孩子。 薄玦隐约松了口气，习惯性叮嘱几句才挂电话。 做偶像……还是要先专心事业。 谈恋爱什么的根本不用急，以后再说吧。 -2- 韩渠坐在七十一楼的窗户边缘，伸手去探湍流般的寒风。 他能上到这种高度并不容易。 只有体面人可以混进高楼大厦，然而他现在连长裤都如同一块被剪烂的尿布，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唾沫。 逃亡的日子并不好过。 最初还能勉强弄到一点现金，四五天在同一个地方睡。 可是不管他逃到哪，都会有亚洲面孔认出他，甚至一边咒骂着一边手脚并用地肆意殴打。 就好像只是在教训一只失魂落魄的野狗。 一两年前的醉生梦死都变成了迷幻药般的记忆。 得势那几年，几十万块的红酒倒在地毯和模特身上也不用可惜，上等的三文鱼牛肉扇贝也不过端上来再冷掉，转头被打赏给他喂的那几只猎犬。 他曾经拥有过许多东西。 豪宅，名表，跑车，女人。 许多人的讨好献媚，数不清的敬畏服软。 可就在这短短几个月里，韩渠不得不接受现实，看见自己一夜间失去所有，成为路边最微不足道的蚂蚁。 托过于发达的社交网络的福，但凡他把自己的脸面收拾干净一点，都会被摄像监控拍到，被路人拿着手机认出来。 ——那些眼馋通缉金的人甚至开发出来一个app，让全世界都参与这场捕杀游戏。 为了活下去，他改名换姓，为了几十块美金差点被黑人卖掉。 活着的价值，活着的意义，全都成了抽象又可笑的概念。 韩渠一度试图让自己麻木着接受这一切。 可是他做不到。 我曾经拥有过那么多—— 曾经有那么多人怕我，甚至不敢抬头看我。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现在要活成这种鬼样子？？ 警笛，不同语言的咒骂，摄像头，暗处的目光，很多事物成了噩梦里的常客。 他大致知道自己有神经衰弱。 饥饿寒冷和疟疾在要他的命。 韩渠坐七十一楼的窗边，对面大楼已经有人看见了他，在大声询问并且试图报警。 最开始……我为什么要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搞垮那个团？ 他浑浑噩噩地想着。 是为了钱吗？ 不像。 为了得到父亲的承认？ 不完全是。 像是被骄纵了太久，自以为什么东西都只要看上了就可以拿到手里。 先前每次都如愿了。 偏偏一次不行，两次不行，四五次都不行。 唯独这一件事不行。 他曾经有无数次机会，回到父亲的公司那里继续混个空差，或者去别的产业搞点新生意。 一口气咽不下去，就在心里腐烂发酵，混合着恶念畸形生长。 无所不能的幻想一旦到了致死量，就会让人彻底疯狂。 消防车已经抵达楼下，有警察举着喇叭用英语劝着什么。 韩渠淡漠地看着远处针尖般大小的人群，又看了一眼此时此刻的自己。 手肘，脚踝，膝盖，每一处都遍布淤青划伤，还沾着下水道里的潮湿烂泥。 真恶心啊。 韩渠嘴角抽动了一下，闭眼跃下。 他听见风声在逆向呼啸着，感受着四肢百骸先是突然失重，再猛烈地撞上坚硬的什么，剧烈疼痛登时摧山般袭来，痛得他眼前只剩一片白光。 飘忽的，荒诞的，从未真实过的一道白光。 2020年2月14日，时都天使之环后台。 “霍总，打扰您下……”助理小声道：“先前那滩……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了，是那位。” 霍刃漫不经心道：“警方通报了？” “嗯。”助理无奈道：“下坠高度实在太高，听说后来人家为了洗地还拿高压水枪冲了好久。” 那人利用乌合之众杀人，又被悉数反噬殆尽，终究成了一滩再无完骨的尸泥。 “知道了，你去忙吧。” 霍刃最后确认了下自己镜前的样子，起身去了对门的化妆间。 演唱会还有一会儿就开场，好多流程需要再核对确认一遍。 升降梯和特殊通道都已经做好人员隔离，灯光舞台烟花也全都就位。 姜恕虽然嚷着要跟老朋友打牌没空来，这两个月陪着他们折腾这个，三更半夜都精神得睡不着，甚至还去盯薄玦他们的排练进度。 以至于搞的后者有点暴躁。 “我都二十多岁的人了，会在演唱会之前偷懒吗！” 姜恕倚着门框摸胡茬：“有一说一，你弟弟最近跳舞——” “不许比！！那不一样！！！” 霍刃自己准备了几个节目，也有问过裴如也，要不要一起唱首歌。 男人平时对他基本有求必应，这会儿倒是摇摇头，表示过来凑个热闹就行，不抢镜头。 霍刃隐约记得，老师早几年也被人调侃过，要是出道搞不好早就火了，当时话题好像也这样被岔开过。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细节没注意过……？ 这次演唱会，是他们以a的名义，办的最后一场告别演唱会。 虽然没有发布新歌，但是会放出池霁以前的‘未公开录音带’，并配合全息模拟影响完成六人的共同演出。 没有拿奖的压力，没有任何身份顾虑，这次演出更像是与歌迷粉丝们见个面，表达最后的感谢和道别。 所有广告收益和门票收入都将用于晴天基金会，以及去年刚成立的皇冠助学基金会，全程透明公开。 最后一次，许多宝石几乎提前半年就开始倒计时。 好多人忍不住把自开头以来的所有团综舞台都看一遍，忍不住又哭得稀里哗啦。 过去皇冠在秋天和跨年时开过许多场演唱会，有的是特效布景惊人，有的甚至能现场用歌声诠释剧情，演出效果犹如实景电影。 每一场的绚烂记忆到如今都鲜活真实，好像昨天他们才刚刚成立，六个都还只是少年。 终于到了二月十四，皇冠的正式出道日。 spf几乎是倾尽最大手笔，用铺天盖地的巨型海报来庆祝这最后一场数万人的团聚。 不同年龄段的宝石几乎全都倾巢而出，哪怕抢不到票都聚集在天使之环广场前，自发组成许多个合唱团，高举着应援手幅唱从前的歌。 花墙，立板，宣传台，还有官方精心布置的记忆走廊，一切都让人好像回到多年前那个喧嚣又快乐的夏夜。 人们见面时哪怕根本不认识对方，也会凭借对方脸颊或者衣襟上的不同贴纸认出各自的本命，笑着聊以前买专辑凑闪卡的各种傻事。 这何止是a六人的故事，也是无数人不同颜色的生活里的一笔亮色。 如今早已不用准备一样颜色的应援灯棒，数控灯进化到匪夷所思的新潮型号，好些稚嫩少男少女还是被哥哥姐姐们带过来的。 人海分散入场，又很快荟聚在环形场馆里。 黑暗再次笼罩时，许多人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流眼泪。 终于，终于等到今天了。 终于可以再看见你们六个人，再听你们多唱一首歌。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 从前a开演唱会，一般都是霍刃领头开场。 镜子舞，鞭舞，烟火灯光特效全都能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可这一次灯光亮起时，六个人竟都坐在高脚凳前，距离靠得很近。 池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声音清甜又轻快。 "lollipop，lollipop——" 霍刃笑着跟着一起应道："ohlolli，lolli，lolli~~~" 梅笙遥和薄玦在下一小节同时开口，一高一低音绕着中音起伏跳跃，依旧默契犹如当年。 "callmybabylollipoptellyouwhy herkississweeterthananapplepie." 他们刚进公司时还在被姜叔每周盯着体重体脂，长胖了得去公司门口罚站。 那时候虽然互相没认识太久，但不管谁下楼受罪，其他五个也都会过去陪完全程，一起笑着唱歌。 "andwhenshedoeshershakyrodance man，ihaventgotace——" 青年们的多重声线交缠重合，明朗又热烈。 三个声部配合无隙，龙笳依旧负责b-box，节奏给的很准。 以前玩这些像中二少年，现在像是幼稚大人。 场内场外的人们都已经控制不住尖叫声，哪怕竭力让自己闭嘴冷静听歌，在看见他们六人重聚的此刻只能捂着嘴挥舞双手。 是a，真的是a！！！！ 开场舞是后三张专辑的主打歌串烧，临结束前龙笳还招呼了一声乐队老师，六个人一起唱了遍霍刃的新歌。 梅笙遥和梅衡父子两担任这次的主持和报幕，身高早已相差无几。 先是谢敛昀哭笑不得地领着全场热情观众唱完一整首《烂醉宝贝》，然后龙笳出来和梅笙遥一块跳舞，像大小狮子追逐嬉戏快乐团建。 等哥哥们陆续跳累了下去休息，再轮到霍刃上场时，场下尖叫声犹如连环潮水。 他指了指右侧滚动着实时弹幕的屏幕，笑着道：“这个环节，我们将抽奖一个幸运粉丝，点任意一首歌。” “只要你可以第一时间把我弹的这首曲子名字完整打出来。” 场内场外观众纷纷拿起手机进入抢答状态。 谁都别跟我抢！！！ 今天我就要听刃刃给我唱《心肝啊心肝》！！ 我要看池池唱歌跳舞啊啊啊什么题都放着我来！！ 谢敛昀！！你知道你女朋友为了让你多点镜头有多努力吗！！！！ 巴洛克古典乐犹如绸缎般流泻而出，华丽优美精致至极，环场如天际的奔流云霞。 霍刃忍着笑弹得不紧不慢，台下姑娘们一路狂摁键盘。 这首歌我听过！！绝对听过！！它叫什么来着！！ 前奏刚起了头，实时屏幕竟已经自动识别出来一条正确答案，而且还自带超长表白。 『这首歌叫《祝亲爱的霍霍二十岁生日快乐今后要按时吃饭注意保湿补水照顾好脸平时写歌练舞不要熬夜太晚薄玦哥哥爱你哦》，前排表白a全员还有裴老板我好爱你们呜呜呜呜——』 众人满脸问号。 这种名字谁记得住啊？？他打全了歌词居然还有空做附加题？？ “答的好快，”梅衡诧异道：“而且还是场内观众。” 镜头愣是找了半天，从人山人海里拍到了那个快乐挥舞双手的大男生。 话筒刚递过去，那男孩就用最大声音吼出来：“我爱a！！” “我们也爱你~”梅笙遥笑着挥手，不自觉把声音扬长几分，像是山谷对吼：“你要选哪首歌啊——” 男生突然有点脸红，声音放小了一点：“裴，裴老板来了吗？” 大家顿时一片哄笑，起哄尖叫声特别快活。 镜头很懂的给了霍刃一个特写，后者坦诚点头：“来了，在侧台。” “我，我想听你们合唱一首《如刃》……” “可以，”霍刃侧眸看向远处：“老师，你过来。” 裴如也拎了一把小提琴走出来，礼貌回应满场的疯狂尖叫声。 “唱歌就算了，”他笑道：“我来给你伴奏。” 他们一站一坐，任琴声歌声交织重复，哪怕远远望去都相衬至极。 这首歌逐渐收尾时，灯光也在缓缓变暗。 银雾翻涌着流散开来，舞台另一侧响起软乎乎的一声咩。 大众下意识跟着侧头张望，竟看见是池霁抱着一只绵羊，坐在长阶间垂眸唱歌。 “微抿的嘴唇，脚踝的纹身，薄荷酒味的吻。” 青年坐在变幻光影间，扬眸时有漫天羽毛飘扬而下，犹如春雪乍临。 “想把你囚作玩物，恣意享乐就此一生。” 弹幕争先恐后到快要挤出屏幕边缘。 『池池池池我好想你tat——』 『那是不是白梨岛的小羊？好像叫小宝石来着？？』 『我现在就原地爆炸当场去世！！不行了我得吸氧了——』 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声音清澈气息平稳，吟咏时一如浪潮里回望的海妖。 “不许……认真……” 再抬手时，五个人都从幻光中走出，一瞬散开陪伴左右。 乐调一转，竟又响起了那首《掌中火》。 “那天看见暮色垂落在岸，” “心里缺了一角，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换。” 池霁被他们簇拥在光束和飞羽的中心，闭眸跳舞时仿佛是本不应降临的世外人。 呢喃般的歌声依旧清纯又放肆，摇摆起舞时好似能捕捉所有看客的每一寸神经。 他依旧优秀到任何舞蹈动作都不会影响到又一个高音，依旧无所畏惧地散着光。 纯净如天使羽毛，眼眸漂亮的好似拥有这世间的万千颜色。 “掌中白焰啊，” “我不敢引风……却又想给你自由。” 池霁跳得无所拘束，而身侧的五个人也好像早已练习过千万遍，在举手投足时无一不与之共鸣。 他们的歌声交融在一起，像极了炽热又温柔的拥抱。 -3- 等这首歌唱完，霍刃坐在五人旁侧，讲了过去的很多旧事。 “平时生活里面，大哥和三哥照顾我们最多，承受的责任也最多。” 他再回到队长的身份时，只觉得放松又怀念。 “忙工作的时候，我们也很依赖昀哥和遥遥。” 皇冠五张专辑里，成功发行的早已过百首，背后写出来的更是早就有数千首。 谢敛昀几乎参与全部作品的编曲，而每一次的舞台编排都会由梅笙遥把关。 他们综艺里一副不着边际的样子，其实默默付出过太多个夜晚，不眠不休地打磨着可以映亮六个人的每一首歌。 “今天也是遥遥的二十四岁生日。”霍刃瞧见龙笳推蛋糕出来，侧头道：“遥遥——” “怎么就二十四了，”梅笙遥叹气道：“不至于吧。” 谢敛昀伸手揉乱他的头发，笑道：“笨蛋，哥给你点蜡烛。” “少点几根，”梅笙遥还是当年那副样子，无可奈何道：“这是秘密啊，你们别往外说。” 几万观众大声答应：“保——证——不——说——” 他们笑着唱完生日歌，陪着他吹灭蜡烛。 “我许好愿了。”青年眨眨眼睛：“不说你们也知道我在想什么。” 其他几个人含笑点头。 嗯，都知道。 “另外，今天也是昀哥词曲作品总点击过百亿的日子。”霍刃慢条斯理道：“昀哥这个产出速度——” 谢敛昀一脸迷惑：“这玩意儿还有人统计的吗？？” 梅笙遥更加迷惑：“他写什么就过百亿了？？？” “几个平台都算上，再加上出道的早——” 池霁笑眯眯比了个耶。 龙笳一胳膊揽着谢狐狸，认认真真讨论起来：“其实如果算上广场舞的播放量……” “没有必要统计那种东西！！” 大伙笑着又唤了一声乐队老师，一块搂着谢敛昀唱《心肝啊心肝》。 某人冷着脸被夹在中间，全程肩膀微微颤抖。 太羞耻了，操，我平时都在写什么玩意儿？？！！ 等到梅笙遥吉他solo秀弹完，终于轮到龙笳和薄玦一块走向了舞台中央。 台下大伙儿意味深长地同时起哄：“yoooooooo——” “亲一个！亲一个！” “结婚！！结婚！！结婚！！！” 还有内场观众高举横幅，上面写着‘龙总裁薄教授百年好合’。 “实际上，”龙笳轻咳一声：“今天早上刚领证，挑了个好日子。” 薄玦默默看了他一眼。 “啊啊啊啊啊终于！” “我磕到了磕到了我好开心！！” “情歌！情歌！！唱情歌！！！” 龙笳这会儿也是忍不住笑，毕竟也是多年的喜欢终于修成正果。 他主动伸手牵了薄玦的左手，当场撒娇顺便哄人：“小薄老师，陪我唱一首好不好。” 薄玦本来还绷得住表情，这会儿也跟着破功，捂着脸一直在笑。 乐队老师及时地开始弹前奏，背景都变成他们自年少以来的一张张合影。 练习生时一起在a班的登记照，庆熙路时难得同台的双人舞。 综艺里横跨人海的遥遥相望，生日会里一个人守着另一个闭眼许愿的人。 “你是纯白的，清澈的，像雨后的雾气。” “相见太过快乐，哪怕并未对视过，也好像能感知心意。” 两个人虽然各自掩饰着笑意，可十指始终紧扣着，婚戒相映生光。 从前只敢把心意写进歌词里，即便是在舞台上唱给对方听，都怕目光和情绪会暴露自己。 “心跳忐忑，言语失措。” “一望见你眼中晨星，连早安都不会说。” 薄玦唱歌时声音很轻，眼眶都红着。 龙笳伸手把他抱进怀里，低笑着继续往下唱。 “我的晨星啊……想把你守在心口，再驱逐这世界的无尽漩涡。” 薄玦神情微怔，竟不再躲闪，笑着抬头看他。 台下已经全都沦陷掉，没太多反抗能力。 [刚结婚就冲出来秀恩爱了！！我的火把在哪里！！！] [龙哥你是不是当年写这句的时候就预备着这么秀！！你过分你不是人！！！] [别说冷面薄教授扛不住了我现在就想冲出去找人谈恋爱啊啊啊——] [单身狗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今晚都在针对我！！！] 这首歌结束的时候，左右场早已摆好漩涡般的布景。 高山临日，流水照月。 薄玦当众亲了一下龙笳，在欢呼尖叫声里走向左侧的古琴。 “好久没玩过这个了。”他弯腰拨了两下弦，抬首看高处等候许久的老友。 谢敛昀一手握着凤箫，笑着应了一声。 以箫问答，以琴谢友。 如今已不必奏什么战意纷争，少时的争强好胜也早已化作沉稳锐气，好似琢玉终成。 东方自是华音瑰丽，西方亦然古典韵深。 他们奏乐时遥望对方，不约而同想起过去十年里的许多事，眼神温润含笑。 是知音，是挚友。 是荣幸。 最后一首歌响起时，六顶皇冠被捧了出来。 “这一刻我的眼睛里只有你。” “倔强纯粹深爱着我的你。” 六顶早已等候多年。 恰逢于他们最痛苦沉沦时的那一年，曾经像是被遗忘在时光里的伤疤。 是无尽等待的犒赏，也是六年心血最终凝结盛放而出的花。 霍刃仔细小心地捧起皇冠，为每一个羁绊般的兄弟戴上。 “我的灵魂是颗宝石。” “它脆弱坚韧，独因为这一瞬间闪耀永恒。” 他为龙笳戴上皇冠，被哥哥笑着揉揉脸。 第一个拥抱，是力量和守护。 “他们颠倒黑白，肆意泼污。” “想将我的心脏都点作灯烛。” 谢敛昀凝视着他眉角已淡不可见的疤，神情温柔。 第二个拥抱，是启迪与照耀。 “一切伤痛……都将被捧作鲛珠。” 池霁在和他一起看着对方笑着流泪，低头戴稳纯金皇冠。 第三个拥抱，是温暖与触动。 “你的野心会如同夜火般焚尽一切。” “一切桎梏坎坷，都必然会被燃作灰烬——” 梅笙遥用力地抱了好久，松手时为他擦拭眼泪，说了一声谢谢刃哥。 第四个拥抱，是陪伴与心安。 “而沉夜也不过一瞬而已。” 薄玦流着泪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哽咽着深呼吸抱紧他。 最后一个拥抱，是执着与信任。 霍刃深呼吸着捧起最后一顶皇冠，转身看向立在金海辉光中的裴如也。 男人安静等候在终点，眼神温暖如又一个吻。 他流着泪走向他。 心跳声清晰可见，是早已许诺给彼此的永恒誓言。 “我，是你的——” 他们相拥接吻，为彼此的深爱加冕。 “梦，与皇冠。” 第198章 【龙玦番外·上】 -1- 龙笳刚住进新宿舍时,隐约直觉这个舍友是个很脆弱的人。 他通过初选时就听朋友提及过,spf很有可能已经内定了几个人，实际名额也就两三个。 好在a班的对手都不算突出,以至于他都没记住太多名字。 几次考核下来,拿第一是常事，和那个同学并列第一也成了常事。 有时候老师在讲课,龙笳会侧眸多看一眼薄玦。 头发好长啊,侧脸真好看。 消息灵通的人早就知道,有个肖赛冠军进了他们班，而且还可能是过来秘密挑选队友。 薄玦样貌出挑,说话冷淡，一般人凑过去恭维压根讨不着好,只敢背后嫌弃他脾气臭。 龙笳从小跟着爸妈在酒局里混惯了，十六七岁看人就很准，有种家族式的世故。 他刚搬过去住时，话少行动少。 先是旁观着四五个人过来套近乎吃了闭门羹，又在琴房和练舞房呆了许久,偶尔听一听隔壁的流利琴声。 薄玦一向表情冷淡，他独来独去,偶尔和过来串门的谢敛昀拌嘴。 龙笳背对他们写着乐理作业,听几句就会忍不住笑起来。 他觉得这个舍友单纯，谨慎,而且很可爱。 第一次正式交流,是上课时他们分组成单独搭档。 薄玦罕见地神情不自然起来。 群舞好歹能靠站位掩盖下劣势,单独跳舞会把缺点全都暴露出来。 龙笳试图和他有点目光交流，结果一下午对方都闷头练习不说话，像是突然就哑了火。 “……不是这样跳的。”龙笳没有扶他的胳膊，反而一直保留着距离感，像是在照顾什么易惊的小动物：“第一拍迈左脚，然后重心跟着左边走，第二节再转右边。” 薄玦快速应了声，下一秒又踩中一脚。 “嘶。” “对不起，”他慌张起来，在不擅长的领域里有点懊恼：“我先自己练吧，不早了，谢谢。” “已经好很多了，”龙笳温和道：“再来一次，注意重心。” 他们为了这个演出从下午练到晚上八点半，最后食堂都关门了，只能回宿舍里泡面吃。 龙笳教的细致，两个人的状态确实接轨不少，临走前还笑着夸他进步好快。 薄玦努力绷着表情，和他一块走回宿舍时，一路上眸里都含着笑。 他们渐渐熟悉起来。 聊天内容最初局限于作业与考核，后来会聊喜欢的乐队，以及帮对方顺路带水。 又过了几天，轮流教霍刃弹钢琴似乎成了一项日常的课间放松活动。 霍霍同学记忆力好的不可思议，指法手势轻重一说就全都记住，同一个错误绝不犯第二次。 薄玦难得笑容温和，在琴房一坐就是一整天，车尔尼一周就连着换了三本，很有成就感。 龙笳喜欢干净纯粹的人，天生对他们两都很有好感。 他朋友众多，每天变着花样塞零食塞小礼物的不要太多，上课时一群人争着和他一块练习。 其他人都怕薄玦的冷脸色，习惯了远远避开，反而显得他不怎么合众。 “没事，我和舍友一起吧，你们去玩好了。” “二重唱么？已经有约啦，下次下次~” 薄玦隐约松一口气，不用硬着头皮再去找谢敛昀。 他心思剔透，知道是朋友在悄悄帮着自己，也会礼节性地推托几句，说自己可以找其他搭档。 龙笳叼着棒棒糖陪他一块练动作，并没有走的意思，笑着什么都没说。 薄玦不是不合群，只是对平庸过敏而已。 心里保留的骄傲太多，就很容易显得格格不入。 薄玦别扭地接了这份好意，渐渐开始信任他。 具体表现在宿舍里的私人摆件越来越多。 陶瓷盆多肉一长排，桌角用水晶瓶装大束异色桔梗，后来连床侧都摆了香薰，把屋子收拾地很有生活感。 玩笑般的拌嘴越来越多，被刻意掩藏很久的喜恶也似海葵触角般小心探出。 “龙笳你嚼薯片声音能不能小一点？！” “小薄老师你来吃一块可香了——” “——你有听我说话吗！！” “拜托，都洗了快一个小时的澡了，你难道是在里面敷小鸡吗？？” “头发长就是很难洗啊！内急就去找霍霍啊！！” “要不我进来帮你梳？” “别，别进来！！我还没穿好睡衣！！” 龙笳那段日子经常回家，在宿舍睡的次数很少，也就每周两三次。 有时候薄玦洗完澡就坐在下铺床边，侧头梳着发尾，随口闲聊几句。 暖乎乎香喷喷，像是从长发到睡衣都在散着好闻的雾气。 少年莫名就有点注意力不集中。 话没聊几句，脸上薄红。 小薄老师好好闻啊。 虽然平时就很好闻了，但是他刚洗澡出来，抱一下会不会很软…… “所以说啊，那段和弦就不该改掉，”薄玦低低抱怨道：“你说对不对？” 龙笳眨眨眼，又闻了一下。 然后悄悄往旁边坐远了点。 别乱抱人，会被误会的。 没过几个月，他们搬到了十七楼。 六个男孩就这么大家庭式混住在一块，生活无声无息地完全重合。 龙笳和薄玦卧室正对门，中间隔着一条还算宽敞的过道。 好处是写歌时交流起来很方便，坏处是错误时机撞见对方的概率很高。 龙笳跟谢敛昀一个德性，洗完澡披个睡袍就大步乱逛，进进出出拿水果搬吉他，衣服难得穿好一回，腹肌胸口全露出来就图个凉快。 他大大咧咧没什么感觉，某人过来改谱子的时候只能强行斜视盯电脑屏幕，一度拧的脖子疼。 薄玦平时都清醒冷静，但早上会有起床气，贪床又嗜睡。 每次龙笳敲门催他起来，或者抱着意向表问事情，就会看见一个睡眼朦胧的长发笨蛋。 要么苦着脸像是有谁在欺负他，要么说什么都懵懵点头，其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有时候听得烦了，还会皱着眉嗯嗯嗯好几声，靠着门框揉眼睛。 长发散落在腰侧，就像一帘凌乱的黑色羽毛。 龙笳心想怎么不高兴的时候还要更可爱，后来主动替刃刃日常催他起床。 没相处两年，看起来像是稀疏平常的队友关系悄悄拐了个弯。 皇冠咖啡厅那会儿如果不是谢敛昀问了一句，龙笳压根不会往这方面想。 他没研究过自己的性向，十七八岁虽然会荷尔蒙过剩日常躁动，但自以为不会栽在这种问题上。 一琢磨不要紧，比对着同人文把日常相处仔仔细细捋一遍，哪里都不对劲。 龙笳研究这事就有几分上网自己给自己看病的状态。 本来没啥，越看越忍不住对号入座。 心里忽略的好些事其实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时候摆成一列搁在脑海里，就差明晃晃写四个大字。 铁证如山。 苹果雪梨汤超好喝，弹钢琴的样子真好看，生气了训人其实也不会说很重的话。 其实很怕孤单，但是又总是嘴硬，有一颗柔软又渴望温暖的心。 每次照顾大家都不邀功，甚至还悄悄藏好自己做过什么。 龙笳越想越觉得胸口突突直跳。 他对小薄老师何止是心动，是特别特别心动。 龙三少爷平时很有自信，甚至自信心多到溢出，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魅力。 然而皇冠几场演唱会和大型演出轮下来，还是会有那么一两秒的怀疑。 薄玦和谢敛昀去弹古琴钢琴管风琴，演唱会上遥遥池池跳剑舞他们两就站在水边伴奏，台下粉丝乌泱泱乱尖叫一气。 龙笳没多看，闷头喝水。 怎么感觉自己没什么优点。 薄玦和霍刃一块梳理行程，表单手册还有一大摞文件全都要标记清楚，几句言语就能讲清楚重点信息，然后一起笑着写笔记。 龙笳过去给他们端牛奶，琢磨自己是不是情商还差点。 靠太近了会忍不住撒娇，距离太远会关系生疏。 他像大型犬一样绕着这微妙关系的天平来回转圈，只有做梦时敢伸手多抱一抱。 有时候会有点心酸。 但一看见薄玦笑起来，又会忍不住开心很久，哪怕根本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龙笳把这些话讲给谢敛昀听，后者一脸怜悯。 “你没救了。” 他们两人有微妙的心灵感应。 知道对方在迷恋自己，能发觉对方每一次偷偷看过来的目光。 像是两个幼稚鬼在玩什么轮流追逃的游戏，什么都想藏起来，什么都想捧给另一个人看。 第一次亲到的时候，心口烫到快要融化掉。 好软，好想再多亲一下。 终于抱住了，终于可以说喜欢，说好多遍的喜欢。 他们两红着脸尝试深吻，被弟弟撞见都没有推开对方。 龙笳悄悄握紧他的手，心里快活地在反复打滚。 小玦果然也是喜欢我的。 太好了，他也喜欢我。 -2- 婚礼这件事反复商量了好几次，不外乎是在流程场地规模等一堆问题上折腾。 薄玦原本以为自己会是纠结的那个，没想到龙笳比他更纠结，在公司开会中途都在研究婚庆公司给的蛋糕款式册。 群电话被反复打了好多次，其他四个人倒也乐于参与，都给过不少意见。 直到谢敛昀想起来什么：“你们爸妈是怎么个反应？” “……！” “我说，”谢敛昀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们两准备结婚这件事，不会还没跟家里人讲吧？” 倒不是有意隐瞒，主要是先前事儿实在太多了，以至于他们平时见面吃个饭都觉得时间不够，哪儿还顾得上其他。 龙笳瞬间感觉自己态度极其不端正，当天晚上就要拉着薄玦回去见家长。 ——从前见是见过好多次，还暗戳戳跟家里爸妈兄姐讲过，自己特别特别喜欢那个人，你们一定要对他好点。 薄玦这会儿头都快炸了。 他不担心他爸妈，欧洲那边同性婚姻早就稀疏平常，问题不大。 关键是那个笨蛋弟弟…… 两人一合计，决定先各自回家打好预防针，然后再领人进门。 薄环一年难得能回家两趟，跟着divine忙到脚不沾地不说，跟朋友们出去喝杯酒都得防着狗仔。 全家人在时都齐聚，提前两个月过圣诞节，薄玦先是亲自下厨做饭，然后斟了一圈酒，中途轻描淡写说自己打算结婚了。 他希望气氛都淡定点，最好能稳住薄环。 薄家爸妈愣了下，随即长松一口气，笑着问龙家那小子什么时候登门。 薄环本来开开心心捧着酒杯喝了一大口，差点被呛到。 眼眶转瞬就红起来，长长呜一声，闷着不说话了。 “是两个人结婚，又不是我单方面嫁出去，”薄玦无语道：“以后也不会变化什么，小环随时都可以找我。” “那不一样！” 薄家父母安慰性拍拍背，感叹道：“小环以前趴在窗户旁边看你练琴的时候，还说好想快点长大，要和哥哥结婚呢。” 薄环登时坐直，涨红脸道：“我没说过，那时候哥哥他还不理我呢。” “那结婚的事……” 薄环光速抱过去，搂着亲哥一顿蹭。 “你再哄哄我，就哄一会儿，好不好嘛。” 另一边，龙笳跟家里人也交代了。 长兄长姐眼神同情，就差在脸上写‘你可算熬到今天了’。 龙家父母一向开明，先前知道儿子小心思时还暗戳戳帮忙牵线，薄教授去哪儿参加酒会开讲座都跟着通风报信。 不过父母再往上，还有个龙老爷子。 老爷子一向固执又保守，当年他们送龙笳出国读书时就闹腾过，还强行留了时都的学籍，说是让孙子随时能回来读书。 这事儿闹了个笑话，搞的出道没多久就有人冒认前女友的身份，试图蹭点光再多红几年。 “不管怎么说，结婚是大事，咱们还是要找个时间，带着小薄过去跟爷爷见一面。” 龙笳点头应了，回头就找到薄教授办公室，认认真真问他哪天有时间。 薄教授前一秒还在冷着脸改学生作业，这会儿突然就有点慌。 “你爷爷……他凶不凶啊。” “不吃人，”龙笳哭笑不得地帮他按肩膀：“你放松点，怎么搞得像要跳窗逃跑一样。” 一帮学生扒在办公室窗户旁边悄悄看，冷不丁又被塞了一嘴狗粮。 话虽如此，他们还是去了。 老爷子坐在主位喝了口茶，第一眼就特别满意。 “这小姑娘气质真好，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人。” 龙笳忍着笑握紧薄玦的手，坦坦荡荡道：“爷爷，他也是男孩子。” 龙爷爷噗的被茶呛到，猛咳嗽了一阵。 旁边爸妈跟着拍背顺气，说现在男孩女孩都一样，笳笳能幸福就行。 老爷子一脸茫然，先扭头看他二姐龙笛：“你前年带了个女孩回来，跟我犟了大半年后来领了证——现在你弟弟也这样？这套也是跟你学的？” “哪儿啊，”龙笛懒洋洋挥手：“人家早就谈了快十年了。” “再说了，大哥家里都抱三胎了，爷爷你还有啥不满足的？” 龙妈妈跟着开麦：“我听说现在男人好像可以用电饭煲生孩——” 薄玦一时也被呛到，短促地咳了好几声，脸上发烫。 “别怕别怕，”龙笳忙不迭哄人：“咱不要电饭煲也没事的。” 老爷子戴好眼镜，看得也纳闷。 “进了门你就牵着人家不放手，要说怕，笳笳，那也是你心里没底吧？” 龙笳一脸大彻大悟：“爷爷，我是真喜欢他。” “我喜欢他好多年了，这辈子就想和他结婚。” “行了，”老爷子悠悠叹了口气：“你爸妈都不说什么，是掌过眼了。” “挑个好日子吧，办热闹点。” 二月十四领证，二月十五办婚宴。 薄玦八月八日过生日，到时候这边的人都会去一趟维也纳，去雪山草原旁的教堂里再补个西式婚礼。 婚服考量来考量去，最后请秦露的朋友阿玉定做了一套，金红配色仿唐装，不过分华丽，还配了轻薄红纱。 男性自有男性的俊美飘逸，再加上薄玦长发及腰与常人不同，更是适合这套打扮。 婚宴当晚，无数上宾名流齐聚一厅，敬酒的人都快要排成长队。 几个挚友送来的礼物，一如既往的最贴心也最温柔。 梅笙遥亲手做了一个相册，里面塞满一直以来的合照，还有他们六个人的好多张照片。 想了想还觉得不够，又写了厚厚一封信，写到后面呜呜哭，真情实感唏嘘好久。 池霁陪着薄玦去反复试穿婚服，然后为他定做了一整套头饰，金玉相间珊瑚灼灼，说不出的华美好看。 “玦哥，结婚那天我来帮你编头发。” 谢敛昀临送礼物前，特意去找了一趟霍刃。 刃刃已经在准备去国外读书的手续，下个月就要飞去美国了。 “你跟龙哥那件事……说开了吗？” “什么事？” 谢敛昀心细，清楚现在很多事已经揭开不算，只担心他和龙笳之间还有心结。 “先前散团的事，是我主动和公司提的。” 他一推眼镜，接锅时很平静。 “我和苏董他们说，如果池池走了还不解散，我们五个人再见到对方，每天见一次就痛一次，最后只能互相躲着。” “可如果说是解散以后，大家一起再去见见刃刃，起码还有一个都可以接受的理由。” “你龙哥一开始就不同意，怕伤着你，怕你走不出去。” “裴老板直接和他大哥一起去找他，跟他谈当下该做什么，哪个身份才是他当时最需要的。” “刃刃，龙笳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你，也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他签字，是因为他相信我们都会熬过那段日子，走出沉湎，一起等到今天。” 狐狸眼一改平日的玩世不恭，严肃到不掺杂半点庞杂。 “他信你，信我们，才会签字。” 霍刃沉默很久，很慢很慢地点了下头。 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谢敛昀立刻有点慌：“刃刃你去哪——” “重新买礼物，”小白狼头都不回：“之前买的还不够好，我要给龙哥准备最好的！” “那你之前买的啥——” “限量钻石腕表！” “那送我啊！！刃刃啊！！送啥不是送！！！” 最后到了婚宴那一天，谢敛昀本着他的一贯作风，拿五线谱给薄玦亲手写了首贺曲。 正式曲名叫《谢氏婚礼第一交响曲》，别名《薄玦你安心跟龙哥过日子去吧多泡脚少吵架祝你们永远蜜月永远十七岁么么哒》。 还安排了一帮学生现场管弦乐全套走起，效果不亚于爱乐乐团。 薄玦入场前多听了几耳朵，难得赞许点头。 “是下苦功夫写的歌，半点毛病没有。” 梅笙遥牵着长纱打哈欠道：“还不是我改得好。” 池霁把口罩扶好，左右顾盼道：“刃刃呢？” 龙笳也在找，心想弟弟怎么还没到。 没过几分钟，一个身影急匆匆地捧着什么跑了过来。 “慢点慢点，”龙笳一手牵着薄玦一手过去拦：“你哥在这呢，跑这么快小心摔着。” 霍刃话都不说直接抱过去，用力到想要把他们两肺里的空气全都挤出来。 然后把怀里的礼盒捧到六个人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 竟是用海蓝宝石雕琢成的一双人。 “龙哥，玦哥，这是你们在演唱会……亲吻手背的那一次。”霍刃语速很快，因为刚才跑得太快，这会儿脸颊还红扑扑的：“哥，我，我以前误会你了……对不起。” 龙笳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等会多喝一杯！” 婚宴乍一开场，待众人看清两位新郎的样子，都不由得心里猛夸一句。 这也太般配了，怎么能这么好看！ 龙笳平时随意抓个发型都迷人得很，自幼就有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贵气。 今天更是气宇轩昂，英秀卓然。 薄玦长发被梳作半披的样子，珊瑚珠玉缀在墨发间灼灼生光，衬得颜如温玉。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再看向对方时，笑意隔着红纱都掩不住。 “新人对拜——” 龙笳其实是直到今天才看见薄玦的这一身打扮，刚才进场时就已经被撩的失语过几回，现在眼眶都有些湿润。 他忍不住开口，无声地说了一句我好爱你。 薄玦轻轻点头，眼神温柔。 也无声开口，用口型回了一句。 我也好爱你。 亲友们喝彩鼓掌，父母们欣慰点头。 他们遥遥对拜，笑容灿烂如今晚的无尽灯火。 -3- 等回到婚房的时候，都已经是十二点了。 他们在喧哗吵闹的地方呆了太久，以至于耳朵骤然清静下来，反而有些不习惯。 房间布置的喜气洋溢，连床栏上也贴着大红喜字。 薄玦进门时脚步一顿，侧眸看关门的龙笳。 青年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说心里话。 “你今晚……太美了。” “后来咱们去敬酒的时候，我都听不进去他们说的话，只想多看你一会儿。” 薄玦这会儿耳朵尖都烫着，担心自己脸红的明显，伸手捂了一下。 “你……也很好看。” 他被这一身折腾的肩酸脖子疼，挪到婚床旁摸索着坐下，仰头看红雾外的他。 “笳笳。” 龙笳呼吸一顿，听话地靠近了他。 “先摘头纱。” “好。” 男人俯身找到缀着碎金龙纹的两角，一点点把头纱掀开。 他青春年少时深爱的人，就这样笑容青涩的坐在这里。 唇红眸深，长发如墨。 他们不约而同地放轻呼吸，垂着眼睫靠近对方。 然后很轻很轻地亲了一下对方的唇。 就像在亲吻初生的花瓣一样，再用力一点都怕碰坏。 明明是新婚夜，却有种年少时第一次动心的感觉。 忐忑欢喜，呼吸微颤。 龙笳睁开眼睛，喃喃道：“真像在做梦。” 他神情虔诚地把头纱取下，又伸手轻抚薄玦的发侧和脸颊。 “再亲一下……？” “……嗯。” 第二个吻，轻柔绵长，像初恋一样纯粹细腻。 薄玦已经感觉自己脸红得不行，还要和爱人一起把仪式走完。 “交杯酒……还没有喝。” 龙笳听到这三个字，俊脸上的笑又扬起来。 他把床头柜的檀木托盘捧过来，放在两人的膝上，心跳和呼吸一样快。 “爷爷跟我讲过，要自己先喝一口，然后再给媳妇儿喂一口。”他拿起白玉杯，像是高中生递情书一样放在薄玦掌心，试探性又唤了一声：“媳妇儿……” 薄玦轻轻应了。 龙笳很少看到他这样顺服温和的样子，反而感觉是自己又被宠到，一时间心里又在放烟花，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脸。 “好爱你。” 此刻正是人生里第一次与爱人交杯同饮，但因为动作生疏，就有种小孩儿过家家般的感觉。 两人如今都已经是奔三的年纪，真握着酒杯臂弯相挽，感觉就好像还徜徉在十七岁初见那年，是年少成婚。 薄玦低着头，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杯。 再抬头时，刚好瞧见龙笳又在看他。 “小玦，再亲我一下。”男人低低道：“你这样亲近我……我受不了。” 薄玦扬着笑倾身过去，在被抱紧的同一秒和他深深长吻。 馥郁酒香在他们的唇齿间徘徊流连，拥抱温暖滚烫到好像要融化对方。 好像今晚什么都不做，哪怕只是这样抱着对方再亲一会儿，人生便也不再有任何遗憾。 龙笳一向做事细致，也舍不得薄玦辛苦太久，陪他坐在镜前卸除发饰。 他们从前都做过偶像，见过对方无数种发色，无数种妆容。 禁欲，潋滟，英朗，清秀。 那时候薄玦就已经习惯让龙笳帮忙，两人常常互相卸着眼影唇彩，等种种繁琐都忙完了，再一起贴着面膜倒在沙发上聊天。 但哪怕是素面朝天，照样都打心底觉得对方好看。 比任何人都要好看。 薄玦坐在镜子前，又斟了小半杯酒，浅浅抿了一口。 他其实在婚宴上就有些醉了，可也心里惦记着龙笳，舍不得醉太深。 “你还记得，我们分手的那天吗。” 男人动作微顿，闷闷道：“不想记得，忘了好不好？” 薄玦一手轻抚他落在肩侧的手，声音低缓：“我后来，后悔过好多次。” “还怕过很多次。” “怕你真的不要我了，真的被我伤透了，不会再回头多看我一眼。” 龙笳眼睛红红地帮他梳着头发，摘金饰时动作仔细小心，生怕弄疼他。 “怎么会呢。”他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你不相信我吗。” “我不相信自己啊。”薄玦失笑道：“本来和你约好了，发生什么都要一起走下去。” “后来你打着伞和我接了个吻，我就怕成那副鬼样子。” “龙笳，我后悔过好多次，后来你再来找我的时候，我都不敢把这些话说给你听。” “我怕我们有了裂隙以后，会不断加深怀疑，离对方越来越远。” “我怕你去了商界，遇到更合适的人，然后发觉以前那些全都错得太糊涂……” 龙笳轻吻他的额头，俯身把他抱紧。 “都结婚了，不怕了小玦，什么都不用怕了。” 薄玦这会儿醉意上来了，低低呜咽一声，又继续认错。 “我以前对你一点都不好。” “怎么会，”龙笳帮他解着发结，温柔到说一句就亲他一下：“你就没说过重话，都是虚张声势。” 薄玦一时陷进这情绪，侧身去看他眼睛，难过得要命：“你说我二十出头那会儿，多对你笑一笑，少凶你几句该多好啊。” “我那时候好喜欢你，喜欢到每场演唱会都在看你，那时候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怕。” “你知道你那时候有多耀眼吗。” “我手机桌面一直是你，聊天背景也一直是你，每天听到你敲门叫我起床的时候都要磨蹭一会，就是想听听你喊我的名字，再多叫一声我就去开门。” “龙笳，我那时候哪里舍得说我喜欢你，我怕我们都犯错太多，连累团里的每个人——” “我们怎么可以分手啊。” 青年怔在原地，一时间血液都烧了起来。 薄玦已经醉了，任由长发披落着站起身来，脚步不稳，牵着龙笳一块摔在婚床上。 “龙笳……”他小声唤他的名字，用弹钢琴的修长指节解他的盘扣。 “我喜欢你，喜欢你……”他低低呢喃了好多遍，像是想要把从前欠他的都还回去。 心口的黑天鹅露了出来。 是沉积的旧伤，是深痕般的爱。 薄玦趴在他的身上，低头亲那只黑天鹅的脖颈，亲他的心口，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醉意让人更容易释放心底深处被压抑的情感，就好像是抽去酒瓶的栓塞，任由一切倾泻而出。 可是他哭的样子实在太好看。 长长睫毛都沾着眼泪，俊美面容此刻脆弱又温柔，谁看了都会沦陷。 “那天纹身的时候……一定很疼。” 薄玦慌乱又心疼地亲着那只天鹅，又抬眸看龙笳此刻的神情，趴在他的胸膛上低低唤他的名字。 “龙笳，龙笳……” 男人呼吸不稳，轻声道：“你喝醉了，我抱你去洗澡，好不好？” 薄玦摇头，把脸颊贴在他的心口，梦呓般又问他：“笳笳，这样会不会好一些？你还疼不疼？” 龙笳抱着他坐起来，轻抚他的长发道：“已经不疼了，小玦。” “以后也不会疼。” “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什么都不用再顾虑，我一直在，哪里都不会去。” 他知道他喝醉了，半是哄劝地握着他修长的手，给他看他们的婚戒。 两枚戒指相互辉映，铭刻着彼此的名字。 “钥匙在这里。” “不管我们将来分开多远，不管我睡着还是清醒。” “你亲一亲它，我就会想你。” 第199章 【龙玦番外·下】 先是新婚，又度蜜月,他们一直折腾到三月末才一块回国。 刃刃和池池已经各自出国留学,梅笙遥在忙着做个人专辑，谢敛昀跟一帮电竞选手勾肩搭背打排位去了,经常半夜四点才在群里冒个泡。 薄玦再回音乐学院里上课,过了好久都没缓过来。 他需要接受和习惯许多新东西。 弟弟们的分散是一回事,新家的布置是一回事。 刚结婚没多久的崭新老公又是一回事。 严格来说，薄玦更习惯的是那个天团里的队友，是spf时期相伴多年的龙笳。 而蜜月结束，龙笳又回到生意场上,虽然每天都有按时回家,但还是有些不习惯。 也不是不喜欢。 而且按照道理，现在的龙笳才更符合他最开始的口味。 如果是现在的薄玦去看以前十七岁刚认识的龙笳,搞不好还会偷着嫌弃几秒。 龙笳少年时很有朝气,明亮活跃笑声响亮，就像夏日阳光。 一看到他，能让人想起鲜橙汁,大狮子,高中时代很受欢迎的俊朗学长。 薄玦去他公司里送过几次东西，会议室是全玻璃透明墙壁，能看清男人侃侃而谈的样子。 成熟冷静，决断不疑,目光都透着韧劲。 很难让人相信,这个正统帅着公司发展的高管,从前居然做过青春偶像。 当然下班回家以后，把西装领带一脱，又会蹭过来开心撒娇。 薄教授知道自己拧巴，但他擅长把自己的拧巴合理化，这样心理负担可以少很多。 虽然结婚那天黏黏糊糊把什么话都说开了，但客观事实就是，他们曾经分手过接近两年，而且在那之后选择了相距很远的生活道路。 一个人早间看的是财报和股市分析，一个人只喜欢简单日常的都市新闻。 一个人不断接触着成分复杂的诸多人脉网，另一个人却呆在纯粹简单的大学校园里，渐渐低调很多。 有时薄玦吃蛋饼到一半，会抬头看眼桌对侧展开的报纸背面。 英文单词里有很多陌生的金融词汇，专访人物一个也不认识。 他一时不安，半晌低头看了看婚戒。 只要看到这枚戒指，心里就会安定很多。 信的，不管怎么样都信，一条路走到黑很简单。 龙笳隐约感觉到目光，挪开报纸对着他眨了下眼。 “快点吃。”薄玦瞥开视线道：“今天顺路，你捎我一程。” 龙笳如今是无可挑剔的完美丈夫。 他记得每一个特殊的日子，每周末会仔细搭配不同花束带回家，还时不时写小卡片，字迹刚劲有力，情话却天天都肉麻的很。 以前在a不让明着谈恋爱，现在可以加倍补偿回来，怎么浪漫都可以。 虽然也有很多小毛病，譬如偶尔晚上打呼很响，经常半夜还加班很晚，把咖啡当水喝等等。 但这些会被薄玦自动忽视掉，压根不往心里去。 只记对方的好，这是他悄悄在他身边学会的。 每一天都温暖又平静。 他们早上会一起出门，晚上一起改论文批文件，精神好就看个电影再滚回床单，累了就一起泡个澡，相拥而眠。 薄玦有时候还是会感觉到那种不安，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讲。 就好像语言文字很难形容，说错了会有种伤人的误会。 意外发生在某一天的早晨七点半。 龙笳原本拿着钥匙准备下楼了，突然绞痛到扶着椅子蹲下，疼的脸色发白。 薄玦忙不迭开车带他去私人医院，化验结果是饮食长期不规律造成的急性肠胃炎。 原因大致能猜到，前一天龙笳陪客户喝了一下午的酒，半夜还喝咖啡赶项目。 “刺激性饮食一定要注意了，”医生语气很温和：“其实问题不大，这些症状和过度疲劳也有关系，建议多休息几天。” 龙笳刚吃完药，状态不是很好，却记得维护薄玦。 “我爱人做饭一直很营养，是我应酬太多，有时候喝酒乱逞能。” 薄玦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们都请了个假，哪怕龙笳执意让薄玦不要担心他。 大学教师本来就课不算多，院里领导又一向很好说话，直接批了三天。 看着不像是什么大病，但到了中午龙笳就开始发烧，蜷在毛毯里不动弹了。 薄玦煮好粥喂他吃了小半碗，又盯着他吃过药，安安静静陪在旁边。 窗外狂风呼啸，似乎是要降温了。 电视在静音播放着台风预警，街道已经没什么行人。 男人出了些汗，昏昏沉沉睡了几十分钟。 再醒过来时瞧见他坐在自己身侧看书，轻轻唤了一声。 “小玦。” “好点了吗。”薄玦伸手探他体温：“再吃点东西吧。” 龙笳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半晌有点窘迫，闷闷道：“肚子疼。” 薄玦起身想去找药，却被他拦住。 “你……帮我揉揉。”男人目光清亮，像是好很多了：“就揉一会儿。” 薄玦点头答应，龙笳就笑着往沙发深处挪了许多。 “过来，到我毯子里来。” 小薄教授思忖片刻，还是跟小孩假装露营一样钻进毯子，被热乎乎的怀抱拢住。 龙笳亲了亲他的额头，牵着他的手按在胃侧，诉苦般无奈道：“就是这里，一直不舒服。” 毛毯里的空间很狭小，以至于薄玦基本是窝在他的臂弯里，两个人贴的很近。 近到可以听见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薄玦还记着先把掌心搓热，然后贴着肚子慢慢划着圈揉。 龙笳长长吁一口气，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事，有点懊恼地叹口气。 薄玦侧着身躺在他的臂弯里，仰头看过去：“不开心么？” “不是对你，”男人轻抚着他的长发，拾了一缕亲了一下：“是觉得我自己……很多事做得不够好。” 薄玦没跟上他的思路，一边想刚才揉的地方对不对，一边轻描淡写地帮他撇清责任：“肠胃炎又不能怪你，谁都有生病的时候。” “可是，哎主要是，”龙笳似乎想把一些话摁回去，又好像摁不住，半晌把脸埋进他的肩旁，声音闷闷的：“我不想在你面前这样。” “什么样子？” “唔，想显得更可靠，更高大一点。”龙笳伸手捂着他的手背，在阵痛缓解的时候轻喘一声，继续坦诚着自己：“毕竟都结婚了，以前莽撞的地方要都改掉。” 他格外珍惜他，还有这段人生唯一的亲密关系，简直像好学生回答卷子一样力求每道题都拿稳满分。 薄玦动作一顿，忽然有点走神。 龙笳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一伸手把他搂紧，紧张兮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那样？” 薄玦还在走神。 龙笳更慌了，语速都变得有点快：“刚结婚没多久，我也是在探索阶段，毕竟我们好久没有一块住了。” “你要是哪里觉得不自在，一定跟我说，什么都好商量。” 长发青年大致有点茫然，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好像也是这么想的。” “哎？” “倒不是觉得，结婚以后一定要更成熟，或者进入一个什么样的新角色里，”薄玦尽心尽力地给他揉着肚子，靠着他的胳膊和他对视：“就是有点抗拒，觉得自己明明还没到这一步。” “不是后悔结婚，是觉得结了婚，就好像必须更加融入社会，去接受一种更……婚姻化的生活。” 薄玦微微侧着身，把大半重量都交给他分担，忍不住笑起来：“我们好傻啊，像在玩什么小孩过家家。” 他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揉肚子的动作终于停下来，声音有点模糊：“虽然弟弟他们都走了，咱们也结婚了，我好像还是……一直想过二十出头时的那段日子。” 就好像不肯接受三十岁，不肯接受成熟生活，也不肯变老。 “我总是跟自己说，已经到这一步了，得往前走，老想着停在那会很幼稚。” “又看见你已经走了好远，一看就是特别适应的状态，会觉得追不上你，又离你很远。” “但是有时候，我好像就是很幼稚。” 哪怕是在学校填表格的时候，年龄也会下意识填二十一，想了想又改成二十三，其实还是错的。 龙笳听他抱怨着这些小问题，半晌道：“原来你也在这样想？” “对啊。”薄玦哭笑不得：“哪儿有我这样的人。” “那如果我也是呢？” “你也是吗？” “就好像每天早上吃东西，”龙笳揉着眉头道：“要是说想要吃爱心煎蛋，在你做饭的时候都过去说一些废话，就很不像话。” “很像话。”薄玦坚定起来：“我就喜欢听你说废话。” 哪怕跟从前一样，有时候像只奇怪品种的犬类，突然就抱着他咕嘟呜噜出一长串奇怪的无意义音节，那也照样很像话。 “还有领带和西服，”龙笳压低声音道：“我不喜欢成天打领带，哪怕系松也不喜欢。” “我不喜欢写工作报告，”薄玦快速道：“我讨厌备课。” “平时上班的时候我得绷着脸压人，”龙笳露出无奈表情：“不然就不能服众，但其实我就是给家里打两年工而已，忙完这阵子就走了诶。” 他们不约而同交换视线，又一块把脸闷进枕头里乱笑。 龙笳把毯子又拢紧了些，像是两个人躲在帐篷里说悄悄话。 “你再给我揉揉肚子。” “还疼吗，”薄玦睡在他怀里，像被大龙守着的什么听话宝物：“等会再冲一包药。” “睡醒就不疼了，”龙笳扬起笑，蹭他的脸颊道：“就是喜欢你揉揉我。” 他们本来打算休息一两天就各自去上班，没想到台风来的突然，而且凶猛。 虽然窗户是正儿八经的防弹复式玻璃，但当天下午四点多，外面的风就开始鬼哭狼嚎咆哮不断。 紧接着密集子弹般的暴雨喷涌而出，像天上架着几百个机枪密集扫射，砸的窗户都砰砰响。 电视报道称这是罕见的春季台风，云团至少还要两三天才会撤离，请广大居民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出门。 冰箱里食物充足，倒是两个人没什么事干。 于是玩乐般滚了两回床单，然后再一起泡澡，反正退烧之后某人精神很好。 出来才晚上八点半，距离睡觉还早得很。 薄玦发现他们确实要适应很多东西。 真正意义的二人同居，被无限加长的独处时间，以及对方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越来越多的另一面。 以前在十七楼，他们和四个队友往来频繁，即使做过一段时间情侣，生活里其实还有很多人要关注。 后来结婚了各自都有事业要忙，每天相处时间也就两三个小时，一起做过的事很少。 “要不……你陪我做家务？” 龙笳很愉快的点点头。 他们用室内音响放a的旧cd，然后一起去收拾清理屋子。 少年们活力四射的唱着歌，两个成年人靠在一起叠衣服。 薄玦叠了半天，忽然发现龙笳好像不太会这些。 “t恤是这样，”他侧着身教他找边际线：“这样定点，然后这样——一翻过来折好。” 男人长长喔了一声：“变成方块了！” “西服要用木衣架，得沿着转折——错了，你先松开那只袖子。” 光是搞定一篓子刚洗好的衣服就花了一个多小时，中途还差点让熨斗烫到。 然后又开始扫地拖地，用卷筒清理地毯。 薄玦简直感觉自己在做什么教学性质的表演，又手把手地教他怎么给卷筒换替芯。 龙笳有样学样上手很快，还不忘笑眯眯夸一句：“你会的事情好多啊。” 薄玦伸手戳他额头：“多学点！以后都扔给你做！” 台风天第二天。 早餐是鸡蛋煮泡面。 不是懒得吃饭，就是喜欢垃圾食品。 午餐是煎牛排。 龙笳差点煎糊了，但酱汁撒的很漂亮。 还搞了一箭穿心，薄玦第一眼以为他在给自己打一百分。 晚餐是番茄汤配三明治，还烤了两个红薯，吃的很健康。 吃晚饭时刚好国外的弟弟们轮流打电话过来，看见薄玦窝沙发里裹着毯子喝汤时颇有些诧异。 “玦哥你病了吗——你以前从来不在客厅吃饭哎——” “你还好吗，要不我回来陪陪你？？” “他挺好啊，”龙笳半个脑袋探过来，跟梅笙遥刚好歪着对视上：“你不觉得他裹着毯子特别像黑天鹅吗，可慵懒可漂亮了。” “我懂了，”梅笙遥正色道：“你们这就叫秀。” “哪里有。”龙笳摆摆手：“常规操作。” 到了第三天，台风没结束，胃炎结束了，薄教授继续盯着龙总裁吃药。 “我不想吃。”男人又凑了过去：“已经好透了，一点都不疼。” 薄玦眯着眼盯他。 龙笳努力抵抗一会儿，还是一仰头全干了。 他们一起整理书架，一起讨论之后要不要养只狗狗，以及那个电饭煲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怎么可能跟男人能孵个孩子出来。 家里上下几层宽敞漂亮，三角钢琴还摆了两台，旁侧花瓶搁着大束淡紫桔梗。 薄玦把手洗净擦干，坐回长凳弹肖邦给他听。 《降e大调辉煌大圆舞曲》。 窗外大风席卷翻滚，刮的广告牌都哗啦哗啦响。 暴雨继续扫射着全世界，像是永远都找不到暂停键。 薄玦八风不动地坐在那弹肖邦，像是世界今晚崩个粉粉碎他的和弦都不会错半个音。 龙笳站在旁侧，悄悄挽起他的长发，凑过去吻了一下。 “听着像猫和老鼠。” “……” “行吧，猫和老鼠。” 第200章 【夜火番外】 -1- 霍刃很享受如今的大学生活。 他如今已经彻底退成音乐人,不必为了刷爆知名度无间断曝光,去参加一些可有可无的节目自找罪受。 也多次和寒刀们讲过,数据打投都没必要。 “大家要有自己的人生,很多执念其实都是……镜花水月。” 刚开始,粉丝们其实都很不甘心。 他们觉得霍刃既然出身于顶流天团，回归第一年就拿下超重量级的皇冠奖,怎么也应该珍惜现在才对。 都到这一步了，索性就继续称王称霸啊，继续做最高神话难道不香吗？？ [哥哥求求你营业吧tat,再不营业要被新人反超了啊！！] [男神！！除了出专辑咱还可以去演戏啊啊啊！！现在顶流都去演戏了哥你真的不考虑下吗！！！] [代言基本不接,综艺从来不上，一年出两张专辑然后人间蒸发，演唱会还要等圣诞节学校放假——苍天啊啊啊啊给点粮吧救救孩子！！！！] 霍刃也不点破,任由许多人的功利心投射失败以后相继脱粉,在美国继续写歌读书啃文献，偶尔被路人认出来也颇为配合，合照签名依旧很职业。 他住在查尔斯河畔,偶尔去洛杉矶和纽约与音乐制作人泡一周末，工作日在图书馆里呆的时间居多。 裴如也则一如既往地陪伴左右，已经习惯了远程办公，乐得清静。 他们已经结婚半年多,彼此都很满足。 青春年少时很多事被强摁了暂停键,间接导致蜜月期两位接近折腾到腰肌劳损,好在体质禀议恢复得快。 各自不同层次的风情迷乱也自然见识了个透,越看越喜欢的不行。 激情褪去是不可能的，之前十年基本没怎么谈恋爱，之后十年每天都像新婚也不是不可能。 裴如也自从在秦露那被听见软肋之后，在美国索性自我纵容，跟着霍刃把所有学位都再读一遍。 美国的天才少年培养机制还算完善，所以裴老板十几岁时就已经文凭拿全，回时都跟别人谈生意时还一度被轻蔑过很多次。 ——当然那些人后来被现实打脸教育的很彻底，这也理所应当。 霍刃在时都大学保留的学籍是金融系，交换去美国以后自然也接着读。 裴如也早就读完这一科，偶尔陪他去听讲座不说，自己还随意报了个古典文学看看中世纪的风花雪月，写论文基本不用怎么动脑子。 他们两一起去国外读书进修，身边的偷拍镜头出现频率不断下降，最后几乎没有。 两个人隐在不同肤色样貌的人群里，去哪都十指交握，坦坦荡荡。 如果把人生当作是一场电影，那他们的故事恐怕很难定性。 前半场是娱乐圈名利场师生养成，中间半场混了人格修复金融商战血与复仇，最后又一块倒着活，西装一脱表演服一放，都穿着休闲卫衣套帽衫享受校园时光去了。 上课时间一长，同学们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问题不出在婚姻关系之类的个人**上，而是这两个人也……太异类了。 所以你们亚洲人都这么会读书的是吗？？？ 看文献不需要时间吗？？开挂一样的速算能力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还会好多门语言？？？ 霍刃一开始就没打算韬光隐晦，自从初中辍学以后就天天惦记着读书，现在彻底放归本性急速吸收一切知识，还有那么点争强好胜的幼稚攀比心。 过目不忘这种事，一要看天赋，二要看后期培养和技巧掌握。 门萨俱乐部里大部分人都拥有这个特长，就是因为它本身难度并不算高。 像江绝江烟止那样的职业，从小培养记忆宫殿的使用技巧很有用，日后背台词背设定轻轻松松，玩乐时记牌记谱也很简单。 再往上深推几个层次，到了霍刃裴如也这个状态里，搞研究推论文时用这种强大的存储能力，简直天生适合占领学术圈及行业食物链的顶端。 做大数据模拟和综合项目研究时，大脑效率自然要解封开全。 脑力消耗过快容易有低血糖症状，家里的水果硬糖时常储存量不够，佣人索性在仓库里不同牌子什锦味囤了好几箱。 霍刃写作业做程序时基本捂着电脑不给裴如也看，后者也不放在心上，捧着本《埃涅阿斯纪》慢悠悠地看。 一般做着做着，小白狼又把电脑抱过来挤着他坐好，然后指给他看自己新写的成果。 颇有几分炫耀狩猎能力的意思。 裴如也粗扫几眼，点头赞赏，然后继续看书。 “就夸两句啊。”霍刃闷闷道：“先前那个作业我发给教授看，他眼睛都直了好吗。” 男人忍着笑继续看书，目光停留在拉丁文上，语气平静：“结构有点拘泥，第六行到第三十二行拆掉再引一个新框架会更好。” 霍刃呼吸顿住。 “有一部分的算法存在赘余，循环可以调整下接口，具体参考我上午喝咖啡的时候发你邮箱了。” 青年凶巴巴地用力亲他一口，抱着电脑回去继续改作业。 现在我们是同学关系！！你少教一点我自己学！！ 男人听着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又笑起来。 “不许笑！” “好，不笑。”他放松着靠在沙发旁，侧眸道：“有没有觉得，我聪明起来也很性感？” 霍刃快速瞥他一眼，闷头继续改算法：“床上再问这句话。” 裴如也不接受这种延迟式回答，轻声唤他：“多夸我一句，宝贝。” “又苏又帅，帅的不得了。”青年面无表情道：“等我五分钟，就在这做。” 男人满意地起身去拿绒毯垫沙发。 他们的生活复杂又简单。 裴如也依旧是诸多公司的总决策者，但这不影响他同时去陪新婚爱人做音乐设计舞台，一边听金融学讲座一边改mv画面构图。 霍刃依旧是自由创作人兼歌手，别人放假过圣诞他就回国开演唱会，巡查完体育场里灯光道具场地之后，回酒店还能再敲个几千字论文出来。 也有那么一瞬间，霍刃对裴如也的过去有点好奇。 他的情商早就在年少时被如今的丈夫打磨的剔透完美，不会做贸然窥探**的事情，只是挑了个□□结束之后的时间，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爱人在浴缸里帮他按摩腰侧的浅红指印，语气慵懒。 “随意看，没什么。” 他把探究挖掘的趣味性充分保留。 霍刃仿佛领到了一个什么新游戏，周末鸽掉和朋友们的聚会，飞去旧金山去了解裴家旧事。 花了两天有余，见到六七个至今心有余悸的老亲戚，以及替爱人又去给裴老爷爷扫了一次墓。 有些问题终于可以不断地找到答案。 比如裴如也九岁左右，老裴家因为家产爆发争乱，他的父母都被赶出老宅流落街头，他当时对某些人做过什么。 又比如在生活平定之后，裴家的实际控制权如何落在傀儡身上，那个留着小马尾的少年……曾拥有过怎样的不羁眼神。 十几岁回内地创业，在人脉隔着深海汪洋的情况下靠权势服众，一路开拓荒地占领市场，听起来也是很小说式的经历。 从九岁到十九岁，那十年的故事精彩程度不输他们相遇之后的每一秒。 只不过少年兀自单打独斗，不耽情爱，也不染烟火，像是没什么人情味儿的假人。 霍刃小心翼翼把爱人年轻时的俊朗照片都拍了下来，心里又开始敬仰倾慕起来，很想这时候就找到他再缠吻十分钟。 被同类深刻吸引的感觉实在太美妙。 他渐渐能看清很多，自己十五六岁时没有看懂的细节。 聪明人未必总是冷漠疏离，特立独行。 智商融进在人际交往里，就会让所有在场者都如沐春风，无形中被上位者圈画好所有言行和距离。 “还在看？” 一杯咖啡落在桌边，男人伸手轻抚他的碎发。 “……把照片都拍回来了。” 霍刃翻了一页笔记，若有所思：“我之前还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给我十六岁生日送蛋糕。” 一见钟情这种情节不太合适，不算熟悉的师生也犯不着到这一步。 现在细想起来，更像是一个流浪旷野里的烈兽，突然嗅到了同类气息。 哪怕那只同类暂时狼狈到一身泥泞，在地下停车场睡得像只野犬。 “一点示好。”裴如也圈着他的脖颈，低头接住温润指尖喂过来的水果硬糖：“你那时候还太小了，没有那种直觉。” 霍刃又翻了一页，给自己也喂了颗蓝莓味的糖。 男人侧眸与他接吻，荔枝蓝莓的清香甜味便混在一起，让人在骤雨不息深夜里格外放松。 霍刃专注于复盘记忆，评判时很谨慎。 “你那时候有点厌世。” 男人不置可否。 “对其他人都有点傲慢。” 虽然藏得很好。 “……傲慢过很长时间。”裴如也目光怀念：“直到遇见你。” 像他这样的人，很难再被一般货色吸引征服。 皮相，财力，学识，一切。 只要差距过大，脱光了再性感也不值一提。 裴如也十几岁时就被介绍过足够身份登对的婚事，可他默认自己会背上孤独终老的宿命，是在与这个世界互相妥协。 可如果真的存在一个，从锋芒到坚韧都与他不相上下的人。 如果真的有一个人，在他眼中能耀眼到灼目的程度…… 那么臣服沦陷本身，反而是老天给予他的最好奖励。 -2- 回国宣传新专辑的时候，spf老几位又聚了一次。 姜恕如今在折腾文玩古物，戚鼎苏总继续为公司日夜操劳，难得有时间出来吃顿饭。 梅衡唱了几年歌又拍戏去了，封今新专辑刚拿了好几项大奖。 a六个平时见面玩乐不断，谁想谁了都是轻轻松松翘班翘课打飞的约着吃火锅，一块全翘了找个岛钓鱼冲浪也是常事。 今天来的人太多，场子就格外热闹，吃完饭之后好像是梅笙遥提了一句，大伙儿便轰的去找个ktv包厢继续嗨。 霍刃护着嗓子没喝酒，开车时听见后排那帮人勾肩搭背唱着《寒芒》，这会儿也哭笑不得。 裴如也坐在副驾驶，隐约有点僵硬。 “对了，”霍刃把后视镜扶正了些，随意道：“老师以前去过那种地方么？可能有点吵。” “很少。” “都结婚这么久了还叫老师啊，”苏董失笑道：“你们也太客气了吧。” 姜恕嗤了一声：“你懂个什么，这才是他们两的粘乎劲。” 霍刃笑着调转方向，从贵宾通道过去停车。 这地方是龙总裁后来买的。 国内狗仔队简直跟苍蝇似得到处嗡嗡黏着，去哪玩都得小心监控和窃听。 龙笳一开始还有心情让谢敛昀开车绕十八个弯再落定，后来搞烦了直接拍支票。 要聚餐？买，餐厅都包下来！什么风味的厨子都安排一个，平时亏钱无所谓！ 要做spa？买！要搞的比姜叔那场子更豪华点！我媳妇儿总是胳膊腿哪儿都疼！ 要唱k？买！清场！装修全推翻了重来！全国到处都来一个，平时去哪聚都方便！ 这次再开车进来，店里早就上下五楼都清场干净，一群侍应生齐刷刷鞠躬道好，莫名就有种皇帝们聚众上朝的既视感。 霍刃和裴如也走在中间，听他们聊等会要唱什么。 “等等，咱们是不是还没听过裴老板唱歌？” “戚叔说的对啊，裴老板声音这么苏，今天给我刃哥唱个小情歌吧哈哈哈——” 男人笑着应下，没推辞。 霍刃略有些诧异，反而笑着说不用。 他们去超大包厢里玩乐唱歌，气氛一直很嗨。 场子里除了大小助理候着，职业歌手至少来了七八个，先前长期合作的几个声乐老师也被叫来凑热闹，点唱队列排的满满当当。 大家都是抢过osc皇冠奖的老朋友，这会儿喝高的喝高玩疯的玩疯，唱个ktv搞得像什么歌手节目总决赛一样，戏腔花腔高音咏叹调海豚音啥都招呼了出来。 这要是卖演唱会门票，指不定有多天价。 消息一发出去，不同圈子里的朋友也陆陆续续过来玩。 先前合作过几次的蒋麓苏沉刚好住在这附近，还给他们带了几瓶自己酿的好酒。 苏沉接连斩获三金影帝，气质早已变了许多，如今更显得清润明朗，笑起来犹如雪风拂柳。 他戴着标志性的波普领带，行走利落到看不出半点骨折的痕迹。 蒋麓如今已是知名商业片导演，总票房在今年春节档过了三十亿，在业内堪称恐怖新人。 再进门时依旧左耳上中下钉着耳环，眼神犹如不驯的黑犬。 梅笙遥瞧见他时摸了摸自己耳垂空置已久的三个耳洞，心想还是那么搞更拉风一点。 “当年差点发炎流脓了，”苏沉轻叹一声：“我当初要是像麓哥那样，后面也不至于那么累。” 蒋麓亲了他一口，笑着坐进众人身侧。 霍刃过去开门时笑着接了酒，还凑过去好奇八卦。 “你领带中间这颗红宝石……不会是剧组里发冠的那个吧？” 苏沉悄悄点头。 “真的？？！！” “怎么会，”苏沉压低声音道：“剧组那颗……其实一直是假的，这是麓哥后来又找的另一颗。” 霍刃去年婚假才补完《重光夜》，这会儿还下意识伸手摸了摸。 “摸着不像宝石诶？” “当然不是。”苏沉眯眼笑道：“他太糟蹋东西，一说我都心疼。” 戚麟因为接江绝下戏去了，这会儿过来的晚，刚进门亲爹戚鼎就在抱着话筒嚎《一剪梅》，四目相对就有那么一点尴尬。 龙笳搂着薄玦戳屏幕，蹭着脸想听薄教授唱情歌给他听。 钟逢雨喝酒喝大了，一拍谢敛昀的肩道：“你当年——是不是考试唱，唱《我为祖国献石油》还笑场来着？” 谢敛昀面无表情：“我什么时候蠢成这样……” 包厢里有好几个女性在场，也没人抽烟污染空气，其实呆着还挺舒服。 霍刃象征性开场唱了两首，之后都靠着裴如也剥柚子吃，瞧着他们给自家爱人点的歌在队列里越来越近。 裴如也自始至终坐姿端正，今晚话非常少，被cue到也就礼貌性笑笑。 还有四首，三首…… 池霁拉着韩央合唱了个《deartheodosia》，和声效果近似于神仙打架。 完事薄环拉着哥哥上台一起唱小甜歌，不少人在吹口哨鼓掌叫好。 霍刃看向裴如也，揉揉鼻子道：“这有点闷，我想出去透会儿气，你陪我去么？” 旁侧有人笑道：“马上要轮到裴老板了，等他唱完再去呗，多难得啊？” 裴如也用目光表示询问。 “等会我来给他点，”霍刃笑道：“都记着呢。” 他起身去外面的露台吹风，顺路把男人也牵了出去，两个人一块靠着栏杆，在高处静静看这座灯火明灭的城市。 裴如也安静了一会儿，转身看向他。 “你早就看出来了。” 霍刃眨眼道：“看出来什么？” 男人神情有那么点郁卒，像是没法隐瞒自己的完美光环缺了个角。 霍刃喝了小半瓶清水，熟门熟路窝进他怀里，眯着眼惬意道：“没什么，我不说他们就都不知道。” “何况，你总算有点不擅长的东西，反而还更对我胃口——胜负欲有那么一定点被满足到。” 裴如也用下巴抵着他的软发，低低道：“真轮到我，我也会上去的。” 青年有些诧异：“当众跑调很崩人设的。” “无所谓。”裴如也垂眸道：“你想听我就去唱，几首都行。” 霍刃笑着揉他的脸。 “你啊。” 再回到ktv时，包厢里依旧热闹得很。 他们玩到凌晨四点多才散，临走前大家还约明天一起去狼人杀。 “叫江皇也来！” “戚麟你以前天天跟我念叨的那个帅医生呢——我还单着呢快介绍一下——” 露台拥抱的那一幕果不其然被八百米开外隔壁楼的长镜头给拍到了。 狗仔队在夜火玩消失以后也是业绩一路狂崩，平时拍啥都觉得烦。 “xxx不慎走光”，“xx竟深夜与某男子去酒店”，‘xxx哭了’，“xx又哭了”…… 拜托？？都2020年了？？故意爆给狗仔炒作也想个好剧本行不行？？？ 特么的这些东西娱乐圈老一代二十年前都玩腻了，现在的明星都是怎么回事？？炒cp炒恋情也搞点新招啊？？？ 霍刃从复出到结婚的那一整年，娱乐圈也跟着红花绿叶一块怒放，好玩的事情多到拍不过来。 现在狗仔们再拍到他，莫名都有点怀念唏嘘。 也可能是在怀念总算能回来碰个面的一大笔奖金。 两人露台相拥的照片随即发到网上，公司那边也一如既往地没打算给公关钱。 倒是夜火如刃超话久违地热闹起来，算是千辛万苦吃到了一口粮。 霍刃平时也会记录生活琐碎，甚至写一小段和裴如也有关的温馨日常，发在粉丝不多的小号上。 但真结婚以后，论文专辑享受婚姻一样都忙不过来，哪儿还有闲工夫特意去社交平台经营什么。 也确实没必要拿私人生活哗众取宠。 照片上，他们两人在星夜下相拥呢喃，轮廓虽然不够清晰，但看起来也确实登对。 哪怕只是几张模糊的偷拍，也可以看出这对爱侣感情甚好，出来透个风都粘在一块。 [2020了，我狗的cp又发糖了呜呜呜，我好了我不行了我原地打滚——] [不是都结婚大半年了吗！！这种刚开始谈恋爱的青春感是怎么回事！！话说他们两怎么看起来比以前还年轻好多了？？你们神仙都是倒着长的是吗？？？] [你们是我见过的最差的狗仔！！就几张图？？动图呢？？视频呢？？后续呢？？给！我！更！多！啊！！我不缺这点流量！！！！] 也就在这个档口，一个匿名账户在论坛里发了个帖子。 [编个故事给你们听，我快被秀瞎了靠。] 用户我在美国啃泡面发表于2020.7.24： 1l也不防吞了，一口气树洞完了事。 我刚去学校报道的时候，早早就做好了要被学霸学神们秀瞎的准备，毕竟也是常春藤顶流，被吊着打很正常。 结果刚去院里没几天，上课的时候我走了个神，突然发现隔壁三排开外坐着我狗过好多年的爱豆，而且人家不光在读书还在专心记笔记。 一说这事我就想抹眼泪，妈诶，高中的时候我天天拼命考试，考得好就能领零花钱看演唱会，竞赛拿奖就可以多买几张专辑抽闪卡。 现在出去读书！！我男神就在这间教室里，而且长得比专辑封面还好看！！！！ 我当时血都冲到脑门顶了，差点当着教授的面蹦起来，然后一边拼命捂嘴一边看是不是他，万一认错就太傻逼了。 结果不光是他，他老攻也在旁边！！而且真人也太他妈帅了！！ 这谁顶得住，我就问这谁顶得住？？？ -3- [2l]：感觉要火，前排留名。 [3l]：那楼主也是学霸啊，好羡慕tt …… [65l]：等等你狗的不会是……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78l]：她狗的就是！！！啊啊啊我本命果然去那里读书了！！球球你了多讲一点编故事都行再讲一点点！！！！ [614l我在美国啃泡面]：卧槽我就去泡了个面，这就翻了快十几页？？我要火了？？都是假的啊假的，全是编的，好怕被捉到tat 帖子下面全是嚎着要听故事的，就差穿过网线狂摇楼主肩膀了。 没过多久，楼主又悄咪咪打了一段。 [812l我在美国啃泡面]：就说有一天吧，我去附近商业区找一家新开的奶茶店，地址特别偏但是好喝，老美口味齁甜齁甜的真的不正常……扯远了，就我去买奶茶的时候，发现我本命在跟他老攻一起排队，还靠在他怀里玩手机！！ 我当时又快被秀瞎了，想着怎么也得帮舍友带杯回去，就在后面继续排队等。 没过几分钟，他男人说话了，低音炮撩的我听几句都脸红艸艸艸艸 大概说的是，“想喝这些，让我做就行了，以后中午回家多睡会儿觉。” 握草？？你们两身价加起来多少个亿了都？？大中午的在我这种平民面前纠结这种事情？？ 你们真的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1002l]：果然！！！啊啊啊啊啊！！！我又嗑到了嗑到了！！！ [1013l]：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变成撒娇精了！！！靠这种神仙爱情是真实存在的吗？？ [1211l]：_____是真的！！姐妹们一起流泪啊太真了操！！我现在冲去考托福考sat！！！！ [1548l]：所以呢？？所以后来怎么样？？？ [2020l我在美国啃泡面]：你们这个刷屏也太恐怖了…… 我再讲一小段后续，就之后我们隔了几天上课又碰见，我男神他，他他真的拿了个半透明的保温杯。 里面不光有奶茶，居然还有奶霜和烧仙草…… 之后我悄悄看了好几天，每天他喝的东西都不重样。 x老板你真是好闲啊！！ x老板你不去华尔街跑这研究奶茶配方秀给谁看啊啊啊！！ 我的眼睛我要被秀瞎了！！！ [2145l]：握草……我也要瞎了……他们两结婚以后这么甜的吗？？ [2204l]：啊啊啊啊啊我今晚就是尖叫土拨鸡鼠放开我我还能再啊三千字！！！ [2521l]：完了我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那位估计还穿着围裙给他家小白狼煮奶茶，一边放薄荷叶一边亲他……操楼主你居然把狗骗进来杀！！！ 这帖子也就在一众尖叫打滚中存活了三十分钟左右，随后就被楼主怂怂的自己删掉了。 不过很多人都有提前截图，然后抹着眼泪一起干掉新一碗狗粮。 霍刃回学校之后依旧捧着保温杯吹着气边喝边听课，愉快地感受着附近同学们被香到咽口水的反应。 这款老师也是喝了几口就把配方试出来了，到肚子里又暖又舒服。 开心。 再回家的时候，裴如也正在厨房洗着奶油杯，示意他洗手过来吃草莓。 霍刃过去帮着把波点围裙系好，低头咬草莓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一转身快步上楼去拿电脑。 裴如也以为他们等会要讨论什么学术问题，转身收拾桌面等他下来。 楼上传来一阵狂笑声。 裴如也：……？ 霍刃挺少有这种状态，这会儿在楼上看网页看了快二十分钟，记着老公在厨房等着，抱着电脑下去的时候快笑到咳嗽。 “我给你看个东西，”他揉着酸酸的脸颊道：“你……咳……你别生气。” 裴如也难得猜不中他在看什么。 霍刃也是看到围裙，才突然想到多年以前被同人文震慑打击的那一晚。 他还在a的时候，官网论坛里不仅有各种杂食cp党，还动辄互相抡图抡同人文争谁家更真。 后来版主索性弄了个cp榜，任由大伙儿狂欢着嗑粮battle。 那时候他刚接触小说，不知不觉把队友的各种混乱搭配镇圈之宝看了个遍，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一度被颠覆。 后来他和队友们的cp轮流爆红，上热搜的时候还有被裴如也看见过几次，以至于谢敛昀被盯到后背发凉。 “就是……我跟你也有个tag，叫夜火如刃。” “这个我知道，”裴如也心情变好起来：“他们还建过cp超话，也上过热搜。” “嗯……不光是这样……”霍刃斟酌着语气，把屏幕推到正主面前：“有cp……就一定会有同人文。” 夜火如刃这个tag里的神奇作品已经相当多了。 有写abo设定的，说什么霍刃在成人礼之际突然进入发情期，需要靠老师标记才能正常生活，索性两个人先婚后爱。 有写芭蕾舞剧设定和站街设定的，居然还在连载不断。 至于仙侠paro，宫廷paro，校园师生paro等等，简直把好些平行时空都搂了个遍。 裴如也一时也有些惊讶，默不作声点开几篇看，眼神逐渐复杂。 “老师，你看这个。”霍刃忍着笑给他指旁边一个页面，声音暧昧道：“有人写你去站街哦。” 男人面无表情地径直找重点字句。 “五百。”他重复道：“第一次五百，第二天一千，第三晚翻三倍？” 霍刃点点头，搂着他的肩膀乐不可支，还顺着往下读台词：“裴如也，微信还是支付宝？”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半晌道：“为什么是我被嫖？” “那我来站？”霍刃凑过去亲他脸颊，哄的非常熟练：“裴老板，初夜你想付多少？” 裴如也侧眸看他：“现在付？” “哎……等等？？” “你放我下来，我论文……” “叼着这张黑卡做，中途不许松口。” “——！！” -4- 圣诞节临开演唱会前，霍刃开车带裴如也又去了一趟旧居。 他父母双亡，那个小区早几年就一直传说要拆迁，到现在都没动静。 大概是太旧太破的缘故，商务车停在门口都显得很不搭调。 霍刃好几年没来过这里，再进去时才发现这附近早就被改建过，原先通往家的路变成一长道棚户区，还有人推着车兜售麻辣烫和炸土豆。 他习惯了物资充足的生活，重新进入这种地方，就好像是隔着帷幔纱幕去碰触灰尘堆积的一段记忆。 很抽离，也很不真实。 “我以前放学的时候，还经常在那个对角买烤饼吃。”霍刃到处张望着，一时也不知道这几句话是不是自己说给自己听：“都过去这么久了，还开着啊。” 这是他第一次带裴如也来这里。 裴如也出身优渥，基本与这种乱糟糟的市民生活隔得很远。 霍刃指着杂乱元素一样一样解释，他听得也认真，偶尔还会问些细节。 “真要说……咱们也不能算门当户对，”霍刃啧了一声，对自己的旧身份认知很清晰：“我那年要是正常读高中考大学，可能现在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裴如也淡淡看他一眼，继续往里走，不予回应。 附近小区住户都陆续迁出去了，陆姨和陈家爸妈也早已搬远，逢年过节微信联系。 这儿刚刚下过一场小雪，道路泥泞。 有人在斑驳墙面写了个大大的拆，但旁侧的防盗网里依旧挂了一串花里胡哨的内衣。 “我家住……哦对，住这里。”霍刃翻出钥匙，带着他一起上楼，半开玩笑道：“你记得我那天去面试的时候，脚上还沾着油漆吗。” “那天一直有要债的在踹门，油漆泼的到处都是。”霍刃叹了口气，撞了两下门锁才把旧门打开，进去时还有些怀念：“陆姨前段时间来过，把这收拾的好干净啊。” 这屋子经历过好几次的洗刷。 最开始是爸妈新婚乔迁，在这里生下他，一家人度过了十几年平安简单的日子。 那时候客厅贴了一墙奖状，哪个客人来了都夸。 后来刚读初中时父亲染了赌瘾，来踹门要债的人越来越多。 门口不断被泼上油漆和鸡血，还钱两个字被喷的刺眼又狰狞。 再后来，他去了a，有了新的家，录最后一档综艺时和家人们又来过这里。 不同出身不同人生的哥哥弟弟们唱着歌打扫房间，把这旧屋收拾的明净敞亮，让它重新变回一个温馨又暖和的家。 “我去美国之后，也有拜托陆姨他们偶尔过来清扫一下。” 霍刃给裴如也看自己少时的毕业照，低低道：“虽然不可能再住在这里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还想留个纪念，过几年就忍不住过来再看一看。” 裴如也接过他递来的作业本，翻看他十几岁时写的算式，又看笔记工整的课本。 全都是纯粹青涩的回忆，就好像可以通过这些旧物，看见还未遇见时的他。 那张磁带还放在磁带机里，两者都沾了少许灰尘。 霍刃拿纸巾把磁带机仔细擦干净，接通电源摁下播放键，听那首故事刚开始的老歌。 《不如不忘》。 梅衡的声音清澈温柔，听得让人鼻尖发酸。 霍刃这会儿情绪有点上来了，瞧见裴如也在安静看他，笑道：“也不用心疼，谁来这世上都得淬炼一趟。” 裴如也呼吸很轻，低着头把那些书本练习簿都一样样放好，用指腹细细地抚平旧有的褶皱，就好像在隔着时空抚摸爱人少时的脸。 轻缓歌声在空气中如陈酒般弥散开，在深冬听得人很暖。 霍刃想起什么，去衣柜里取出来叠放整齐的校服，抖开以后披在自己肩上。 “裴如也，看这个。” 他披着旧校服，缓缓走近他。 “你现在亲我，也就是在安慰以前的我了。” 裴如也轻轻张开双臂，把他抱进怀里。 然后一寸寸收紧怀抱，无声地用鼻尖轻蹭他的脸颊。 “其实仔细想一想，以前绝望过好多次。” “很多时候也不想再反抗，觉得自己可能就会烂这截日子里，永远也不可能变好。” 霍刃一笑起来，就好像是春河初融。 是寒霜尽散，是明光化在眼眸中。 “可你还在终点等我。” “一想到这些，我又觉得黑夜亮起来，就好像是有野火一直在烧，在终点照亮着路。” “如也，终点真好啊。” 裴如也倾身吻住他的唇，再一次用力抱紧。 他紧扣着他的十指，这一刻想用自己的所有呼吸心跳去交换爱意。 “刃刃。” “其实，你……才是我的宿命。” 是无数巧合在冥冥中吻合扣紧，是本能般一瞬间的灵魂唤醒。 时间距离阶层全都不值一提，十年等待也甘之如饴。 只要我可以爱你。 永远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