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紫苏》 第一章 “病人失血过多……” “心跳停止了!” 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产妇正在为自己的生命做最后的挣扎。鲜红的血怵人眼目,泉涌如泊,任医护人员再怎么抢救亦是枉然。 裸露着双乳接受电击的产妇,虚弱、惨白,连再度睁眼的气力也无。 一边,另一组医护人员正在抢救方至人世的双胞胎女孩。 女婴们又瘦又小又弱,明显是早产儿,甚至比小猫咪还轻,一只手掌便能鞠捧。 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完美的结局。 产妇终究没有能熬过去。 女婴们待在保温箱中一个礼拜,而后,早了十分钟出生的姐姐死去…… 宁静的钟声敲响整座校园,悠扬得叫人心旷神怡。 晨曦时,下过一场小雨,屋舍四下萧飒,水花洗亮叶片,柔软的瓣上挂着珍珠般滴露。 少女背倚着走廊的墙角,修长的腿半伸半曲。她将下巴靠在手肘上,手肘放在膝盖上,前额过长的刘海纷乱的垂在眼睑上,像整张脸被面纱遮掩,乌亮的发若鸦翼,一种很颓废、很韵味的尽在她举手投足间展露,她有着削薄及肩的黑发,浓睫紧合。 “夜苏!” 少女动也不动一下,仅是闷哼一声,算作回答。 “夜苏!” “叫魂啊,没事别乱叫,吵死了。”柯夜苏她因睡眠不足而精神不济,因精神不济而发脾气。 “上课了,你没听到打钟吗?” “我耳朵又没聋。”柯夜苏不耐烦甩甩手。“没事滚吧!” 雪柳怨啧盈眸,美颜更娇三分。 “你好凶啊,对你姐姐是这种态度啊?” “我对那老头还不都一视同仁,你上课了!”固执,雪柳自认更能耗,更耗大家一起来。 反正,她什么都没有,有的就是时间。 柯夜苏还是不理不睬,管她老姐呼喝得大大小小声,直到—— “柯夜苏!你又躲到这里旷课!”洪雷般的嗓音敲钟般亮破人的耳膜。 “狗屎。”这回没半句废话,柯夜苏一个骨碌坐起身,如野兽般敏捷地拔腿就跑。 “哇!”雪柳俏皮的吐吐舌头。“赶快逃走哇!” 这个训孽主任尚不及怒气冲天过来抓人,柯夜苏已经轻巧若羚羊般地穿过走廊,来到校舍的围墙边。 她先讲书包随手扔过去,紧接着以冲刺的力道撑住手臂,一气呵成翻过墙。 在旁的雪柳的警告来得太迟,为时晚矣。 咚! 柯夜苏瞪着这个她主动“投怀送抱”的男子,对方亦回瞪着她。 脸庞仰起的角度正好对着阳光,柯夜苏不舒服的眯紧眼,只约能模糊擦觉对方有深邃的五官及一幅眼镜。 她奋力使劲的想要下来。 柯夜苏的脸容清楚映入男子的瞳内,同时因为她的挣扎而将她放下。 “谢谢。”捡起书包,拍去裙子上的灰尘,柯夜苏粗率的留下谢意,头也不回的外开脚步,纤细的腰肢款摆,消瘦的身材亭亭玉立。 男子目送她的背影几秒后,才又继续往前走。 因而,没注意到换柯夜苏停下来凝望。 “这个人满引人注目的,不是吗?”雪柳很可爱的歪着头,而后,喜孜孜的拍手。“嘿,你和这个帅哥有缘哦,他又停下来看你了。” 的确如雪柳所言,不知何故停下转头回望的男子!这远传达过来的眼光专注而强烈,深长的一位叫柯夜苏浑身一颤,继而落荒而逃。 柯夜苏依然在街头游荡到近二点,才意兴阑珊准备回公寓睡觉。 其实和旅馆没有多大的差别。 反正除了睡觉洗澡,她是在想不出有什么时候需要利用到“家”。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柯夜苏就认定雪柳是她的“家人”。甚至于父亲柯轮也比不上雪柳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 所以能够想象当她打开门时,发现百年难得一见的父亲端坐在沙发上的,就够叫柯夜苏吃惊了,更何况他的怀中竟还搂着一名女人,二人吻吻亲亲,无暇释手~ 柯夜苏唇边跃起冷冷坏坏的笑意。 “哦,夜苏,可他不是。。。。。。”雪柳喃喃地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下文。 满腔怒火的柯夜苏,“砰”的一声~毫不客气将大门关得隆隆作响。 “夜苏?”柯轮马上和怀中的女人分开。 柯轮还有一点尴尬,但这女人却泰若自然地整整头发,很妩媚的善意笑容立即职业性的堆满整张脸。 “夜苏啊!好久不见了,我记得上回见到你时,你还是这么小布丁呢。”女人夸张的比也高度,约莫七,八岁娃娃的身型。 柯夜苏不由得冷哼连连。 笑死人了!这个女人是在三年前才迷上老头的,年纪不过长自己十岁,还敢自以为是的“倚老卖老”。 三年前?这女人还不知道在哪家酒店混呢! 现在竟敢自以为是她的长辈般嘘寒问暖?做人还做到这般不识相的地步,真是令她打开眼界,也堪称一绝了。 “脸皮真厚。”雪柳也轻蹙起眉。 这种讲法算客气了,柯夜苏是连骂也懒。 柯轮咳嗽一声,企图扮起严父角色:“这么晚你跑到哪里去了?女孩子家一个人在外面干什么去了?”他刻意看了一下手表。“都几点了!” 柯夜苏轻睨了父亲一眼,一声不吭。 她径自走入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冰着灌装啤酒,当着付清的面取出,利落的拉开铝环,故以其缓,极其慢的速度举高,讲琉璃色透明液体仰灌入喉! 铮! 柯轮一拳打掉她手中的啤酒,其凌厉的力道不仅让酒液倒了一地,柯夜苏亦跌了个狗吃屎,手肘后撑支地,却又马上站的笔直。 柯轮的猪肝脸涨得死红,那是权威被触犯的盛怒。 “哎!夜苏!”呻吟一声,雪柳在旁急的团团转。 “干嘛!”柯夜苏口气很冲,对着柯轮也对着雪柳。 “你这是什么态度?”柯轮瞪着女卫:“我都还没像你呢!女孩子这么晚回家,还可就不说,你是不是还吸烟,交出来!” 柯夜苏表情变得冷冽,指尖沾到嘴边。 “还没去买呢,老爸你也要抽一支吗?” “夜苏!” 柯轮震惊的看着女儿。 蓦然的,他发现自己根本完全不认识眼前的女孩——他的女儿。 “女孩子抽什么烟,难看死了!?” “什么难看?”就在剑张弩拔的一刻,夜苏斜眼瞧见那个女人姗姗然走进厨房。 不知情的她,涂满紫红丹的手还惦着一根细长的维珍妮凉烟,嘴儿喷出一串白眼圈。 “唉!”科尔斯毫不掩藏地爆出大笑,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德蹲下来,索性笑个痛快。 “出去!”柯轮恶狠狠回身对女人怒吼。 后者吓一跳,也不服气回吼:“叫什么叫啊?”神经病,莫名其妙。 “出去!”柯轮作势欲揍人的手掌成功的形成恐吓,女人果然真吓得一溜烟跑了出去。 真是精彩的戏码! 挨了老头一巴掌,值得! 用脚勾过一张椅子坐下,柯夜苏舒舒服服跷起二郎腿。 “你这么晚去哪里?” “你这么晚跑来我家里亲热干什么?” 柯轮没料到女儿会反将这一招,一张脸有涨得通红。 “你说什么啊你!房子是我买的,我高兴来就来。”反了,女儿对老爸顶嘴? 柯夜苏这次连话都不回了,仅牵动一下嘴角了事。 柯轮终于发现,以暴制暴这一招对柯夜苏来说,根本完全派不上用场。 她不怕打,只当纳凉闲风,过耳就不算数。 忍下气,柯轮勉强放缓口吻:“爸爸特地来,有事找你商量。” “夜苏。”雪柳头痛的揉揉额角。“先别和爸如此争锋相对嘛。听他要说什么。” “有什么好说?”依然是一句话回答两个人,柯夜苏真不原题如此浪费唇舌。 看的出柯轮真想一掌赏给这个女儿,却又不得不忍下:“听说上个礼拜,你在一间酒吧外头得罪过一位先生是吗?” 夜苏下意识抿抿唇线,雪柳已在旁恍然击掌。 “夜苏,就是上一次那个轻薄的女孩,记不记得?” 上回柯夜苏,夜闲渡过后巷,遇见儿名恶少围着一名高中女生做人身侵犯,是她以一敌对双打退他们,救人出围。 没办法,柯夜苏下意识动动手指关节。 不是她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等高贵情操,而是当时拳头痒的很,非玩玩不可。 有的时候,她什么也帮不上她的妹妹呀! 这一夜,柯夜苏不曾合眼。 她没有掉泪,没有开口,只是啤酒一罐一罐的灌。 无名的,无限的夜空划下一道流星。 像极了一滴透明的泪。 柯夜苏晚上都到哪里去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除雪柳外,没有谁会更清楚。 人,一被生下来,开口,闭口,伸手,缩手都难逃一个“钱”字!她当然是赚钱去也。 赚什么钱? 别想歪了。她可不认为自己有多少“肉”好卖的,她卖的是“艺”。 一个高中生有多少“艺”好卖的? 施品楠显然不这么想,不然不会大胆起用她了。 这位半百的老板头发稀里哗啦的卷成一团,见到谁都咧开一嘴的笑,至今,只要一看到柯夜苏在秀台登场的身影,就满意地把笑容搞得更大。 施品楠的餐厅,在晚上尤其是人满为患,还得事先前一日预约,方订的到席位,大家都是争先恐后。 为什么? 因为万多行才听得到“午夜魅影”的歌声嘛! 顾名思义,这餐厅的主角——“午夜魅影”只在晚上至午夜短短五个小时献唱,一旦超过十二点,对不起,明天请早。 当“午夜魅影”在秀场演出时,舞台上那架音色优美的钢琴,所遮盖的布幔会轻轻向两旁分开,从高处投射而下的灯光制造出朦胧气氛。 每一晚打扮都随兴所欲。也许是一款酥胸半掩的长礼服再加长裤,也许是正式影棚的纯白燕尾服。。。。。。“午夜魅影”。不管“午夜魅影”的女装造型娇媚讨人喜欢,男装有俊俏的偷走一大片女性。 没有人真正的见过她。 她脸上覆着白色的面具,上面露出一双细长的美眸,唇红齿白地看得出未沾脂粉,清瞿低冷的气息始终淡淡的围绕造成无人能比拟的魅力。 中性,似乎是y世纪最叫人迷惑的美感。“午夜魅影”就是靠一票听众又迷又疯,漂亮沙哑的歌喉不仅有实力,而且够特别能引起的赞赏共鸣。 每天晚上,都有演艺圈的经理大佬来这里听歌,想要挖走“午夜魅影”,却从未成功过。 更有不少明星演员来这里捧场,是想学走“午夜魅影”那捉摸不透的气息——没有人成功过。 “午夜魅影”在开始表演前,会先弹奏“歌剧魅影”的曲调。 这段叫人心酸欲泣的曲调,没有一次是例外的,之后,才开始弹奏随兴的前奏曲。 有人就光为了这段前奏曲,没特地那随身听偷偷录下,以后模仿学习。 任谁都听得出来“午夜魅影”的弹奏是多少随身所欲,或是从容清雅易心又是狂涛烈焰,琴音情感丰沛。就算真摸得出她手指头敲的是哪些琴弦,却比不上她千分之一的技巧情怀。 七点整。 “晚安。” 清脆间断的招呼透过麦克风,渗入餐厅中的喧哗中间。 空白短暂的突兀间,全场静了下来。 流畅华丽的小调曲由琴键及手指尖端的互相碰撞击间跳出,赤裸的音色撼动每个人的心头。 随着琴音,她微倾着纤细柔美的颈脖,吟唱起一首法文老歌。 “她真是名不虚传啊!”吴旭飞吹了声口哨,嘻嘻呵呵的表情罕见的换上赞叹,挑剔的耳朵为她打了满分。 柏岁阎的双眼根本离不开那个自弹自唱的修长女子,戴着雷朋眼镜的脸根本瞧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真是,小气到一句好听也不给呀?”吴旭飞摸摸鼻子,自讨没趣地喝着自己的马丁尼。 “午夜魅影”播了另一首歌,柏岁阎听不动,不过被那种温馨的韵调完全吸引。 “法文歌。”听得津津有味的吴旭飞又凑了过来:“什么意思?” 睨了同伴一眼。 “有点芭乐加柳丁哦,你确实你想知道?” “好吧。这首歌的意思是:奥,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 “够了。”真是一物克一物,他自负的冷静遇见吴旭飞这个小子,全盘皆输。 “不要闹了。” “我没有闹哇。”吴旭飞像个小娘儿们的委屈般, “我,我什么也没有说呀!” “够了,”基本上,柏岁阎认为吴旭飞应该有两张嘴巴,免得过多的口沫横飞,流淌满地。 虽是兄弟,柏岁阎不得不承认还是不够了解对方。 柏岁阎和吴旭飞石居高临下神在二楼的包厢,清静,不受下方嘻嚷的打扰。此外,由舞台接连上来的音响提供音质纯净的歌声,如临左右。 专程来到市中心东去,来到这家餐厅,就是因为吴旭飞一心向往耳目叫传的“午夜魅影”的歌声,不听罢了,一听则迷,不可自拔。 现在,吴旭飞每个月有三分之一的日子都会来这家餐厅。走动次数之频繁,连施品楠也对这位客人花木想看,还在吴旭飞要求下,特地开辟了二楼的包厢给他。 吴旭飞为“午夜魅影”的歌声痴迷了整整三个月后,终于,决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抓了人一起乐,硬是把下班后也没啥事做的闲人柏岁阎带来,共享天籁之乐。 嗯,他这个兄弟多够兄弟啊!吴旭飞满意的想道。 他看得出来,虽然柏岁阎一副酷酷的帅样,其实也被“午夜魅影”的歌声吸引住了。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他见过许多餐厅的歌唱。 或者,更不得不承认“午夜魅影”确为其中佼佼者。 可是真正吸引他的不是她的歌声,而是她的人。 他发现自己正在揣测那张白色面具下的容貌是何等的花容月貌,想着她微露的裸劲那般完美无瑕,摇摇头,他甩掉不该有的想法。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他看着“午夜魅影”将琴音结束,悄悄退入台景布幔之后。 第二章 “有人一直在看你。”倒了一杯琴酒中仰,柯夜苏懒懒的转着玻璃酒杯。 “不然那些家伙花钱听我唱歌干嘛?” 雪柳不同意的摇头。 “不是那种“看”法。” “哪样看法,脱光衣服的看?” “夜苏。”雪柳既担心又烦恼。 明明知道这个妹妹是故意口出不驯之言,更恼于不知如何纠正。 “别这种表情。”孤独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柯夜苏重声重气地道歉:“对不起。” 将酒杯往桌上一搁,姐妹俩都听到施品楠的呼唤催促。 表演的时间有要开始了。 “夜苏。”静静随着她出去的雪柳在他耳际,低语。“看,我说在看你的人就是那位二楼包厢的先生,正把雷朋眼镜拿下来的那个。” 柯夜苏反射性昂高头的角度,正和一双黑晶夜石殿的瞳眸撞个正着。 “他好帅。。。。。。”雪柳居然出声赞叹。 雪柳此言差矣!这名男子岂是一个“帅”字了得,黑眉,黑眼,高鼻,厚唇,魅诱得足以勾人犯罪,而且颇为熟悉。 柯夜苏眯起眼,在脑海搜寻着记忆。 奇怪,她该认识他吗? “我知道了!”雪柳反倒先记了起来。“他就是上次你翘课开溜时,在外头及时接住你的先生。” 原来是他。 柯夜苏收回打量的目光,勉强自己收心于准备上台的表演。 原来是她。 因恍然大悟而如释重负的柏岁阎重新靠回椅背上,兀自微笑。 虽然隔了那么遥远,她脸上又覆了“午夜魅影”的招牌面具,不过,柏岁阎依然认出了“午夜魅影”的身份。 是那个翻墙翘课的小女生。 那次会路过那所学校的校舍旁边实在是个偶然。 很有趣的偶然,至今尚未忘怀。 当时,差点被那个飞出来的书包砸到了头,柏岁阎更没料到会有个穿校服的高中女生亦跟着跃过墙头,整个人跌扑进他的怀中,还“害”他很不小心德看见飞扬的百褶裙下裸露的玉腿。 相当修长均匀的线条,但让他真正辨穿她身份的,却是她本身清冷绝极的气息。 那身气息不要说在女人中绝无仅有,连在大男人中也难得罕见,叫人拭目难忘。 他试着在心中勾勒出惊鸿一憋的五官,神游于太虚间。 等回过神后,发现吴旭飞正以看好戏的眼光盯着他, 见柏岁阎脸色一黯的沉下,吴旭飞非常“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狗嘴里不吐象牙。”在吴旭飞准备发言时,柏岁阎这句先声夺人的话阻止了他。 哇操!吴旭飞这下真的没法开口了,气的白了他一眼。 “没办法。他不想当狗也不想当象嘛。” 呜。。。。。。。好可怜啊,他有一肚子话胎死腹中啦。 十二点,“午夜魅影”准备从舞台上退下,不料在后台的通道上遇到了阻碍。 “小姐您好,我是“红牌”经济公司,敝姓白!”一脸推销员长相的男人忙不跌拦下她,递出名片。 柯夜苏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小姐。”白松先是以呆,而后连忙跟上去。“小姐,请先停下来听我说。你有没有想过要真正在演艺圈大红大紫,你如果和我们好好合作,别说是月入百万,连月入千万也不是问题。。。。。。” “错过。”手一挥,柯夜苏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是。”白松呆呆地随着她的手势忘旁让开,一时间完全服从在她宛如女王气质的令下。 咦?不对呀!回过神的白松赶快又凑了上去。 “小姐,请听我说。。。。。。”他自信自己的橡皮糖功夫是无人能敌的,功夫可还没全套施展出来。 砰!休息室的门关得正是时候,他的鼻子和门扉飞撞而来的力道险些撞成一团。 “烦。”柯夜苏厌恶的扯下面具,一个字的评语犀利中肯。 “那位先生真有耐心呢!”趋至门边的雪柳满是笑意。 “这家伙有点过份了。”雪柳很不优雅的拧起眉毛:“不过‘你这个谎言要怎么圆?你又不可能现在去找一个!” “他出来了!” 雪柳愕然张大嘴,看着妹妹翩然投入一名高大男人的怀中。 柏岁阎此生接受过不少“投”怀送“抱”的女人,可是没一回如这般激烈的。 这团玲珑的身影因冲力过凶,迫使他后退好几步才稳住阵脚,然后,一双玉珀也似的胳膊拉他降下体姿,迫不及待的温软红唇强吻上他的嘴。 两双一模一样的黑眼互视着。 它们都一样的倔强,吃惊。 却也一样孤寂,寂寞,无名的渴望如同一辙,仿佛经过无数世纪的寻觅。 柏岁阎反客为主,擽紧她的双肩,开始强行打开这女性圣域的关卡,畅饮里面的蜜汁甜津,戏弄僵硬的舌头于他共舞, 柯夜苏完全吓呆了。 但是,当他更为加深侵占时,她不由自主反应,接着又慌张的想起不该如此,旋即狠下心的咬他的下唇。 柏岁阎猛然抽身,不过拥着她的手臂,须臾未尝放松。 柯夜苏先是抬眼看去,朝他望去,下一秒就恢复冷谈的常态,转身对其后张口结舌的白松道:“你不是要“说服”他吗?来呀!” “柏,柏先生。”白松结巴的招呼让她一怔。原来他们两个认识?“你是谁?”柏岁阎充满权威的问题让自松更加紧张。 “我,我谁都不是。哈!哈。哈,哈。。。。。。那,那我先走了。” 管她那株树能摇出多少钱,一旦遇上“昼夜堂”的柏岁阎只有先脚底抹油开溜!心想身动,白松飞毛腿似的跑地不见人影。 “哇!”雪柳对柏岁阎只能咂舌以对。“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你欠我一句“谢谢”。”俯在柯夜苏的耳边,他的耳语似若调情。 那究竟是忽样的诱惑?柯夜苏呼吸不匀,醉霓昏头困涟漪。全身一阵发软。 “午夜魅影”的歌声有魔力,使人感动陶醉至王! 但却一感觉起来好空洞! 这个男人只须一句轻语,便足已值一万元。 “谢谢。”沉迷归沉迷,但那份对陌生人的距离依然重返她的神经中枢。柯夜苏轻轻挣脱他的掌握。 “有人说,第三次的邂逅,就是命中注定了。”柯夜苏停下脚步,却僵硬的不敢回头。 “我期待着下一次见面。” 远远的,他这句宣布散在夏风里。 夜苏,你有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雪柳,闭嘴。” 柯夜苏头也不回地吼,覆着凌乱发丝的耳根逐渐发烫。 星期六柯轮果然打算实行他对女儿留下的吩咐,甚至七点不到逮人。 他当然不可能认为她真的会乖乖的打扮,并坐在家里等待,因此他拿着备份钥匙打算到里面守株待兔。 岂料,大门不仅深锁,连门锁都撤换了。 “开门!柯夜苏!你再不开门试试看!开门!” 愤怒,无计可施的柯轮像疯狗一样乱叫,伸出腿猛踢。 他非常确定她在家的自信是因为这三天来,都派了手下盯着。更何况一个高中女生嘛,二十岁都不到,做父亲的都还有权控制她的人生大事,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手下给他的回报倒是有一点令柯轮颇为讶然的,柯夜苏居然会在一家餐厅里驻唱,这还获得不少欢迎的好评。 哼,真是“黑瓶里装酱油”——看不出来,现在的人眼睛都长到屁股上去了。 “请不要在别人家门口吵吵闹闹。”门终于往里面拉出一道缝。半露半懒洋洋的笑脸。“八点正是我的补眠期,老头。” 柯轮气疯也急疯了:“你忘记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知道,你要我下海。” 柯轮的脸色突变:“讲话放尊重一点,我是你的爸爸。” “哦,是我爸爸呀。”柯夜苏恍然大悟的样子令人牙痒,“亲爱的父亲大人。” 柯轮拼命叫自己忍耐!忍耐!再忍耐!“赶快衣服穿穿要走了!” “我从没说过要去哪里呀。”柯夜苏的嚣张有了几分傲气。“请回吧,父亲大人。” 柯轮一楞,被耍的火气在心中上涨。 “你给老子滚出来!这胖子不好你住下去,你给我搬出去,我不给你住了。” “是吗?”柯夜苏突然从门缝中递出一件东西,粗鲁的仍至他的鞋尖,平躺于地。 柯轮抬起一瞧,震惊之色不绝于面:“你。。。。。。你怎么又这个?” 那是张公寓所有权状的影印本。 而这间公寓所有权状的所有人——柯夜苏。 “怎么会!” “父亲大人,还记得您当初“让”我“搬”进这里时,答应过我什么吗?“ 答应过她什么,“啊?” 想起来了!三年前,柯轮将她“流放”到这栋公寓来时,曾落下警告! 如果不道歉就等着在这破公寓饿死穷死,不然有本事就赚钱养自己把这个地方买下来吧!否则就爬回来磕头求人。。。。。。 柯夜苏永远不会忘记,在三年前柯轮从情妇的床上爬起,一拳将她揍在第时恶毒的咒骂。 “你以为我愿意养你吗?狗杂种,你为什么要来当我女儿,欠揍!算你。。。。。。” 就是从那一天起,柯夜苏绝口不曾再叫柯轮一声“爸爸”就算有,也全是充满冷冷的讥讽,仿佛天下最好笑的事莫过于此。 虽说破地方价格便宜,却也让她省吃俭用,维持基本生活之难,幸亏丰厚的施品楠预付了一整年份的薪水给她,才勉强凑到钱。 “我实践了你的条件。明天,请不要忘记登报“作废”我们的父女关系。”门砰然关上。 柯轮看着被关上的大门,简直不敢相信,待他又欲破口大骂时,门又被打开。 “喔,忘了提醒你。以后没有主人允许,千万别随意侵入民宅。声量小一点,那些好“兄弟姐妹”总是在白天睡觉的,别打扰人家。” 门!这回是真正关上了。 柯轮可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他呆眼环顾四处,背脊倒真的是被吓出一阵冷汗。 另一方面,雪柳对柯夜苏的言行始终不发一言,只是用那双打眼睛揪着一动未动。 柯夜苏最受不了这一点。“妈的!”她咒了一声:“你要说什么就爽爽快快的说,净盯着我看,我哪一点做错了?” 雪柳叹了口气。 “知道你哪里做错了,只是看你和爸爸这样。。。。。。不难过也不行。” “别想我和老头子和平相盛,除非他死了再说!” “别太生气了,妈还在看呢?” “哼。”她冷道,但神情已趋缓和。 原来是她画的一张她妈妈的素描,像极了。 谁都很难相信外表冷淡冰霜的柯夜苏会画出这等细腻佳作。 事实上,她也从未见过母亲曲香蓉。她是以姐姐雪柳为蓝本,摸索了近一年的功夫才画了这一张独一无二的杰作。 画完成之后,柯夜苏却以意兴阑珊为借口,把素描炭笔全数仍进垃圾桶内。 她们还为此大吵一架呢。 雪柳看妹妹把身子摔在沙发上,忍不住款撂无形透明的身影过去,爱怜的想以晶露般指尖轻点她额。 “别想太多了,小孩子,不然会老得很快哦。” “老,你才老了。” “我才没有。”雪柳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可是和你同时出“生”的呢! 她也是双胞胎之一呀! 没错,“雪柳”就是当年抢救不回的另一名婴孩,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一缕芳魂至今却仍遗留在人间。 打从柯夜苏有记忆起就“看”得见她,能与她沟通,柯夜苏走到那,雪柳就跟到哪。 问她为什么会如此,雪柳也只能耸肩摊手地道:“莫宰羊!”给不出一个答案。 随着柯夜苏的成长,雪柳也跟着渐渐“长大”。 如果雪柳是个活生生的人,柯夜苏敢肯定她绝对够格角逐世界选美——好个雪肤花貌,闭月羞花的倾世美女呢。 雪柳可是她所觅过最美丽的佳“人”。 是天妒红颜吗? 相较之下,柯夜苏无论容貌也罢,个性也罢,就是和雪柳全盘不同,有如天与地的差别。 眉太浓,凤眸太深,红唇太薄,分开所见的五官都太有个性,但合起来又是一张风韵特殊奇异的秀美脸谱,加上削薄的头发,有多少女误认过柯夜苏是个俊俏少年耶。 雪柳心疼地凝视身形修薄的妹妹。 这样好吗? 这样好吗?这样对吗? 不好。对。 但是柯夜苏却就这样真真实实活下来了。 仇恨,多可怕的动力。 在雪柳的凝视下,柯夜苏真的渐渐入梦了。 “睡吧,夜苏。” 七点近至,“午夜魅影”也即将登场了,拖着多年来罕有的热切,柏岁阎未曾如此翼盼一场表演的开始。 “你真的被她迷住了。”吴旭飞咋舌,随即又津津有味德喝起酒。 而且呀,他敢肯定柏岁阎迷的不只是“艺”,而是人哟。 懒得搭腔的男主角从一只精巧的小盒中取出白色的药粒,就和着手中的酒服下。 吴旭飞的脸色一怔:“早上你不是才告诉我昨晚有睡好的吗?” 柏岁阎的失眠是长年来的毛病,一天内难得睡上五个小时。 柏岁阎手艺摆,吴旭飞识趣的闭上嘴。 没有理会吴旭飞的关心,柏岁阎黑眼只顾着静待着柯夜苏的出场。 之前,他告诉她的话,字字认真。 柏岁阎真的相信缘分这种事,冥冥中,他知道她该是他的。 其实他也对自己强烈的情感惊讶不已,一见钟情就是如此吗? 若然,他想,他现在能够理解自古流传的“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经典名言。 情不自禁啊。 “午夜魅影”今晚是着一件欧洲风味强烈的雪白衬衫,搭配着黑长裤子,在银白色面具遮掩下的五官强烈突显出古典美感。 她一出场,就有好几声女性的惊呼叹息就此爆发。 “帅啊。”吴旭飞指的不是“午夜魅影”的出场架势,而是柏岁阎脸上那种“大灰狼遇上小红帽”的表情。 哈哈哈! 他从来没有见过柏老兄“发情”呢! 第三章 “他又来了,夜苏。” 不是没听见雪柳的低声提醒,她早知道他在,而且正看着她。 很奇怪的感觉。 柯夜苏不是没有被人看着过,而是她有一种预感:这道视线恐怕会跟着她此生此世,逃不开,躲不掉,避不及,闪不去。 她甚至不晓得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呢! 柯夜苏倨傲的在钢琴前落座,心不在焉地弹起一首演奏曲,到指尖不小心滑掉一个音符,赫然收心回神。 今晚点歌的人还真不少。 柯夜苏颤抖的深吸口气,顺顺心情。 怎么搞的?她居然“怠工”?太不专业了。 第一首是著名的黑人灵魂歌曲。只瞥了一眼,她缓缓起音,柔柔的音符清亮得仿佛在洗涤人的灵魂。 每个人都如痴如迷德闭上眼,陶醉忘我。。。。。。 “柯夜苏在哪里?” 从未有过的吵闹吼叫在门口散开,就像一团黑染上了棉纸,周边效应很快发生。踢桌子,摔椅子的巨大声响不仅让客人惊惶失措,唯恐壁之不及,老板施品楠也赶了过来。 “什么事?请问有什么事吗?” “滚开,我们要找的是她!”蛮横的手指不偏不倚德指向柯夜苏。 钢琴音依然按照节奏起伏,柯夜苏依然安安稳稳坐着,和周围的气氛形成截然鲜明的对比。 雪柳一声惊呼:“是陈其定!” 这个人明显是来砸场的,他就是上一次轻薄少女的带头年轻人,被柯夜苏打得破滚尿流,最后听说在医院里足足三天。 怎么?这家伙已经恢复到可以动手了,她薄唇微微的一笑,琴音终于停止。 妹妹的嘲讽及姐姐的着急对比显得那么可笑。 “雪柳走开!”雪柳瞠目结舌,“你。。。。。。” “走开!”柯夜苏陡然暴喝,十指忘琴键一压,弹出调不成曲的悍唳。 她警告过了。 雪柳并非不懂这气鼓了面颊,举手,指尖“啪”的消失了。 现场没有太多人在了。陈其定粗暴的出场吓跑了大半数人,剩下没吓跑的,也被柯夜苏惊走了。 陈其定嚣张的双腿分叉站在中央,他带来的十数名手下则尽情破坏着一切,就连身为店主的施品楠也是呆滞的跪倒在地,无法反应! 整件事过程十分钟都不到! 柯夜苏一确定雪柳不会再耳边叨念,立即开始放纵胸中的火气。 她冲进作乱的人群中,狠狠地往扑过来的家伙就是一拳。 “住手!”在二楼包厢可以将一楼动静瞧得滴水不漏。那女孩不要命了吗,急着冲下来解围的吴旭飞实在无法理解,柏岁阎何以还能悠闲的踱步? 他一把按住吴旭飞的肩,吴旭飞不解的回头。 “等一下。”柏岁阎柔声道,他想看看柯夜苏会如何应付。 所以两人又推入阴影之中。 这一回陈其定可不是孤手单拳,他合伙的小帮小派的打手,他可还没有那个胆向自己的老爸调借“昼夜堂”那些叔叔伯伯们的部下呢,又不是皮肉在痒。 不过,杀伤力已经够强了。陈其定自得洋洋地看着柯夜苏仍寡不敌众的被七手八脚禽下。 神气活现的,陈其定拿下“午夜魅影”未曾摘掉的面具,仍的老远,再示意众人将她压出去,到外面后边暗巷解决。 柯夜苏倔强的反抗着,使出浑身之力想定住脚跟,却仍力不从心的被拖走。 “他妈的。你居然敢打我。”陈其定露出满脸狰狞。“男不男,女不女的男人婆啊!” 再一记狠狠的耳光外加腹边的一拳,却更火大了!竟没听见她的哀嚎告饶。 柯夜苏呛出几口白沫,挂彩的脸红了半边天高,不驯的眼依然凌锐,徐徐扫视,直勾入人的心里。 陈其定不甘心的一拳再挥下去。 这回,她嘴边可有血了。 “原来!”她还有心情说:“我看见的是个屁。” “你!”陈其定脸色铁青,他一定要破坏柯夜苏那种不屈不饶的精神。 他从口袋掏出一把瑞士刀,毫不留情的贴上柯夜苏的颊边划了一下。 温热的流态液体滴下,溅到雪白的领上。 色未变颜未改,柯夜苏动也不动一下,更别提惊恐二字。 陈其定气的吼一声。 “失望是吧!”仔怎样的劣势,她的嘲演嘲语依然锋利。 “哼!”陈其定忽然又想到另一招:“喂,你知道是谁来指引我找到你这个贱人的吗?”他抓揪住她覆在前额的头发,满意的看见没有改变的容颜。 “是你老子,知道吗?他知道我要来找你算账!高兴得叫我好好的打。他说你就是欠揍,要我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柯夜苏的确脸儿一白,眼前一黑,是柯轮他! 陈其定阴阴怪笑,不怀好意的手暧昧的拧上她一边的胸,力道大到她不得不用力咬住下唇。 不能哭不能哭,没什么好值得哭的。 “没有玩过男人吗,有次特别的经验也好。”陈其定决定侵残她的肉体,企图达成摧折她的精神。 “带上车,动作快一点。” 柯夜苏硬被塞入后车厢中。就当车子准备发动时,数声鞭炮同时齐响! 砰砰砰砰! 不,不是鞭炮,这群为非作歹的人很快擦觉是怎么回事,纷纷下车查看。 三辆车都一样:爆胎! “是谁?你老爸给的我站出来。”近距离灯光下可以看出竟是枪击所谓,每一辆都是! 陈其定暴跳如雷的脏话还没骂完呢!无数道亮光赫然从四面八方织成一月光海,将他们全覆罩于其下。 “是我。‘ 柏岁阎仔细审视这名看起来尚未成年的家伙。他太嚣张,这个陈其定到底凭恃的究竟是什么? 四面八方的灯光随即将陈其定一群人聚拢在一起。当然,在数十把手枪“邀请”之下,陈其定的瑞士刀就很小儿科了。 “你、你给老子闪开一点,你以为你是谁呀?竟敢管‘昼夜堂’的闲事。”撑着嘴硬,陈其定依然是威胁的口气。 之前他所以敢鱼肉街头、走路也有风,就是顶着自己“价值非凡”的“身份”。 “跟他废话那么说做什么?”吴旭飞在一旁快急毙了!一个比一个还会跑,是在耍大牌还是在演戏? “赶快把人从里面放出来呀。” 陈其定这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在这些人的监视之下。 柏岁阎朝一名手下点头,后者立即趋前找钥匙开车厢门。 “不准你们动她!”陈其定竟然还有胆子大吼大叫:“那是她欠我的,那个。。。。。。啊!” 最后的“啊”是一记惨嚎,柏岁阎将一枚子弹送入他的小腿中。 “啊。。。。。。”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人体拼命用手按住伤口,又忍不住痛翻德滚动 柯夜苏身形满跚地从后车厢被释放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老大。”一名中面人忽然朝柏岁阎直挺挺跪了下来,老泪涕流:“求求你,请原谅我那个不孝子!求求你!” 当十几分钟前,柏岁阎紧急集合他这带地区的人力救驾时,陈叔再怎样也没想到冒犯上柏岁阎的人竟是自己的独子! “老大!”总不会指他是lkk的一族吧? 不过,柯夜苏并不觉得惊讶。 他一望便知是个领导者,简单大方的灰蓝色亚曼尼服饰,完全烘托出那种指挥地位的沉着及傲气,气势万千。 他的眼及头发漆黑似夜,神秘而。。。。。。诱人。 该死? 她默然微惊。 是的。。。。。。诱人,至少诱惑了她,让她似颗流星,不由自主想往宇宙上的黑洞坠去。 柏岁阎对她的茫思尽收眼底,也趁机打量倍受打击创伤却依然挺得笔直的身影,满意跃上眉宇。 “老大!”中年人急坏了。 就算在怎样不成材,陈其定依然是他唯一的心肝儿子啊,做人父者难为,白发人竟还为黑发人磕头。 柏岁阎微微颔首。“送他去医院。” 会有更多事想拷问这只兔崽子。不过,他现在只想注意着柯夜苏,并不知不觉的竖起了眉毛。 如果这女人昏过去也好,这才是理所当然的正常反应,不是吗? 可是她明明痛个半死依然固执的站得直挺挺的。他还真怕她是瞪着双眼来看他。 来了这么一手,忘她的腰一揽。“这是第三次了。” 大出他言下之意时,出其不意的,柯夜苏霍然明白的心头一阵紧张。 天空的黑暗朝她涌来。 生平第一次,她,柯夜苏昏倒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第四章 昼夜堂 天地让造物者分辟混沌为上下时,昼及夜,也明显的形成相辅相随、相伴相行。 这就是对这个横跨亚陆组织取名的由来。 昼夜堂不仅是黑道中的佼佼者,亦是白道中的顶尖。 在柏岁阎的手中,金钱投资在国际间的军火的行销买卖,一年光利息就足够他坐着数钞票。躺着点黄金。 有人说,柏岁阎伸脚往地上跺跺,便能引起亚洲四小龙的地震。 在世界性的商业圈中,他被认为是成功的企业家。 当时他嗤之以鼻。 成功的企业家?他从未如此看待过自己。 他只知道别人会因他的钱势而巴结嘻嘻,一个没有儿子的人,是连最基本的尊严也不如他足下的粪土。 昼与夜,他是黑暗的那一个连他的名字也是如此,不是吗? 那么她呢? 暗蓝色的大床上,躺着那名叫他莫名牵挂的少女:柯夜苏。 他在心中细细咀嚼这个名字。 很特殊,很适合她。 柯夜苏很美,不是美得妖娆,美的秀丽、美得可爱,那些他品尝过,不够罕见稀奇。 她的美,时而深沉莫测,时而却透明剔透? 凝视着她,就想望进一层清晰、却又不见十指的云雾。 这层云雾会因为黑夜的逝去、太阳的升起而消失吗? 现在眼前的她当然不会是最佳状态。那刀在她脸上留下的伤痕,却依然无减损那份白看不厌的脸。 这个一个特殊的可人儿啊!难怪“午夜魅影”会迷倒一票对她的忠实顾客。 就算那家餐厅端出来的菜比焦炭还糟糕,依然座无虚席。 柯轮待他的女儿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视女如仇,报告上明白的提到这一点。 为什么? 是什么原因让柯轮对独生女寡情至至? 揉揉因失眠而略肿的眼皮。他的生理时钟告诉他,天将要亮了。 通常,他的休息时间就在这种昼于夜交替的时刻,长久以来,未曾改善。 看看手中的报告,他花了三个小时阅读它,现在也有点倦了,的确该休息了。 很精彩的内容,从她小学第一场架开始,乃至于到餐厅驻唱的点点滴滴,记载了一切。 他依然舍不得放开一字一句,指尖点着一段段文章在心中默涌,进入半神游状态。 精神一振,柏岁阎耐心看着。他看着她迟钝的眼逐渐清朗、敏锐,并看向他,眼中浮出认识的神色。 “老大先生,你好。”她竟还有心情说笑话。 “我是柏岁阎。”他微微一笑。尽管她的幽默感实在不怎么高明。 “哦。”柯夜苏转着眼神:“如果我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会不会太废话了?” “的确是。”柏岁阎发现自己又笑了:我家这里是‘昼夜堂’。” 昼夜堂?柯夜苏劲后毛发值竖。 “也许你听过这个名字。” 啊!她当然听过。除了瞎子聋子兼智障,只要是在街头蹲过几天的人都对此名如雷贯耳! 咦!那他不就是柯轮的顶头顶头再顶头上司吗? “我已经派人去找你父亲了。” 她微微一震:“为什么?” “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会唆使别人来伤害自己的骨肉。”柏岁阎回答得不疾不徐。 全部听进去了,当时心中莫名的怜悯不仅难以释怀,亦缠绕不去。 若陈其定的话句句都是实情,那“昼夜堂”中真实只有这名成员,就算再卑微的事情也做得出来了,逃避有起而效仿者。 柯夜苏警觉的道:“老头怎么样?” 纵使再万般不亲,但是,纵然父亲与她之间千般仇视。柯轮终究是给了她生命的亲人,是她的父亲,这一点她仍然清楚的知道。 “不会怎么样。”看来她并非完全杜绝天性亲情。 柯夜苏沉默许久。“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毕竟这是我们柯家的家请。” 果然。“我想你爸爸未必如此认为,我派人去找他,他却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逃了。他的同居人说他可能跑到香港去了。” “那又干你什么事?” “问题是我们发现他违反了‘昼夜堂’的规条。私下买卖海洛因,这可就不是柯家的家事了吧?” “五十步笑百步,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带有敌意的还他这两则成语,柯夜苏不信他会不懂。 柏岁阎这回索性笑到喘过气,才不再呛到。 啊!“一天三大笑,有助于身心健康!”这句话果然有点道理。看来他光为了这一点,就值得挽留下她。 “并不是我这个大商人想阻止中小盘私下交易,而是我们不会准许有这种毒品在‘昼夜堂’的势力范围中泛滥。” “那你们是干什么的?”柯夜苏不信。 柏岁阎犹豫一下才回答:“我们最主要是在控制武器的源流。” “噢。”柯夜苏故作讶然:“说得也是,吃毒是慢拖拖的死,械战解决就不会拖泥带水了。” 柏岁阎寒下脸:“如果泥总是用这种脸孔面对你爸爸,难怪你会落到嫂嫂不疼。姥姥不爱的地步。” 他也生气了。 她有好几秒没了呼吸,神色萧然。 “那也不是你的事。”没人理、没人爱她,早认了命。 柏岁阎看在眼底,霎时浮出一抹心疼。 “那么,我怎样对付柯轮,也不是你的事。”他快快的下了总论,轻轻将她的话驳回。 “你。。。。。。”柯夜苏强忍住筋骨之痛,狂控的从床上跃起,欲徒身空手伤害他。 柏岁阎只用单臂便挡下她的攻击,扯出半弧,将她的双手反扣在她的背后。受伤的肌肉再度受撕扯的疼痛使她额际布满冷汗,唇边逸出无法控制的呻吟。 她立即放开她。“你没事吧?” 该死,实在不该任情绪冲昏了头。他还身负严重的创伤啊。 “混球!”这句不知道她是在骂他还是气自己。柯夜苏趴在地上当虾米,肩膀及背腰传出的疼痛都在提起一时谋图的逞强。 柏岁阎弯身轻松搂起她。柯夜苏这才后知后觉想到他本身一定有不赖的武术造诣,而且是绝对不可疏忽的高强。 原本想亡羊补牢式的反抗又生气地放弃。 但是,打死她都不会承认她自己在离开他的怀中,被放到床上时,竟见有那么一丁点失望。 一定是错觉。 “我该走了。”柯夜苏又想起什么直欲起身,却换得他迅速转身盯视。 “走?你要去哪里?” 她皱起眉。“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我要回家。” “回那栋政府准备拆掉的违建公寓?也难怪你买得起它,你知道那房子在两年内就会被拆掉吗?” 她的确不知道。难怪都没有人住进来。 “那我至少还能住两年,拖到赚回一点本钱。”口头倔强中却着实担忧极了。 有太多的事情在脑袋中打架,是现在疲累的她无法抽丝剥茧理清的。 尤其是,当柏岁阎在旁用如炬的眼光盯着她时,她更加惶恐。 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很透明,那双如夜般黑眼似乎总能预测到她下一个举动,她两呼吸都变得小心。 一抹柔和到近乎诡异的微笑在他的嘴角泛开。 “我记得我提过,第三次,我是不会放你走了。” 柯夜苏十九年来很少怕过什么事。但是她现在不但怕,而且怕极了。 他是认真的吗?嚣张的,她用身前的被单拥紧自己,紧张的看他倾下身来。 “别怕。我并不喜欢扮吃小红帽的大野狼。”他的磁性嗓音是去欺骗性的温和。 “我喜欢心甘情愿的女人。” “你别想。”抓着被单的指尖泛白了。 “也许。”他用唇轻轻扫过她短短的头发,被定身法定的住的她,别说动弹,就连气息也窒滞。 “但是你知道你为那家餐厅惹出多少麻烦吗?别提装潢费,餐厅可能连声誉也没了。你知道一家餐厅要东山再起多多难?大家是一时逞强的事情。但是后果呢?是那位施品楠先生该替你擦屁股的?” 恍遭棒喝,她意识语塞,替自己辩驳的话也无。 柏岁阎趁胜追击,“如果说我有能力替你摆平这一切呢?如果说你有足够的能力对抗呢?会不想讨回一些报复?” 他的话太诱人了,字字敲击着她的心态。 要知道他实在不像个父亲,而且仇恨的火焰在她心中灭息。 柏岁阎的言下之意太过明显,他也乐意替她完成心愿,只要她开口说一句话! “你要我的什么?”再次注视他逼近放大的脸孔,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他了。 无外乎他的身份、地位所代表的权势,而是阳与阴指尖强烈的原始吸引磁力。 在冥冥中知晓,也在冥冥中逃不掉! 他伸出手往她胸口轻轻一点。“你。” 明明是早在预料中的答案,但她仍免不了一震。 “一夜情吗?恐怕我的身材不是会令男人满意的那一类型。” “个人喜好不一样。满不满意有我决定。”柏岁阎透着眸中焚烧的欲火,毫不掩饰地望着她胸脯隆起的下方,不了褶皱下陷的阴影,正随着呼吸起落。“一夜情太少了。” 柯夜苏倒霉想过他竟然会是这种回答。“我不以为你会被我吸引多久。” “谁知道呢?我从来没有遇过像你这样的女人。我发现你对我而言,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强烈到我无法忽视。”眉挑眼凝,他伸出的手正缓缓往她裸露的颈肤移动。 她的脉搏悸动跳得飞快。 柏岁阎刻意将拇指按下。“你也想要我,不是吗?” 绝望似的闭上眼,她看去来极脆弱易碎。“这是威胁吗?” 他心中一动。先前,她一直展露的是超平常人的冷然,超乎年龄的老练。现在,她却是完全的豆蔻年华的美丽。 就像一株即将凋萎的花朵。 不。 “不是威胁。”心中这种破碎疼痛的感觉是什么?那种无法以针线补缝的裂痕又是什么?“听清楚了吗?我是在对你下挑战书,挑战!” “挑战?”她苦苦的笑了“你在骗谁?我挑战你?我能有什么本钱跟你斗?”讲是这样讲,但她整个人却因专心一致而显得有精神多了。 “你本身就是最好的挑战。”柏岁阎不假思索道。 “我不了解。” 他很想把这句话还给她。 因为,他也不懂。 不懂自己何以执意就是要她,但是那一点就十分重要吗》 必须拥有她,任何硬架软求的方法都行。 “我也不知道。”他加重语气,意味深长:“不过,你想饶得柯轮一命吗?那么留在我身边,你想带给施品楠一点补偿吗?那么留在我什么,你难道。。。。。。”柏岁阎撩起她的一缕发丝。“不想知道我们之间的吸引力会到多强烈的地步吗?留在我身边。” 柯夜苏的唇抿出似讥非讥的弧度。“所以我活该当你的女人,你的情妇,我伤心极了。” “那有什么办法,你难道不愿意吗?” 他还在神乎其神之间,出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柏岁阎被人拎了起来了。 其他的人一见老大居然被人“拎”这,均纷纷想上前“救驾”,却被一旁的吴旭飞一挥拦下。 呵呵呵!好戏怎么容人破坏?他还要慢慢“观赏”呢。 臭小子,斜眼睨了吴旭飞一眼,柏岁阎岂会不知吴旭飞的心思,反正是死道由,非死贫道也,这个家伙存心瞧热闹的! “你完全想错了。”极其狰狞的,柏岁阎睁开缠在颈子上的魔抓。“我是在保护你,你难道没有想过,万一柯轮不肯死心,想要来暗中偷袭你,绑走你。。。。。。随便什么都好,到时候怎么办?”他僵着脸训道。 当真是老虎不发威,被人当病猫。柯夜苏被练练狮吼虎咆吓傻了眼,一时间竟回不出活来。 瞧瞧她一脸“震慑”的神色,柏岁阎旋又放柔了口吻:“算了,你累了吧?” 她机械式德颔首。 “睡不着吗?我陪你。” “好好休息啊。” 雪柳拼命忍住笑,不忘挥手舞动假想的手帕。 柯夜苏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也不想想自己是身在“昼夜堂”中,柏岁阎何苦来次地设下那么多不必要的手下来“保护”她。 废话!当人是在防止她的逃跑!这个柏岁阎真是个有心人呢! 第五章 夜深人静,连空气中的花香及气息都入眠后,一条线绳状布条从窗台处垂了下来,在阴影中晃动。 一条无声无息的人影敏捷如清风攀下。 一落地后,人影逃若惊兔地往庭院边围墙奔去。 照明灯骤间大亮,人潮突然间出现,围在她的四面八方。 柯夜苏顿了一下,依然决定突破这场人海攻势,可惜的是,她这回依然败北。“别有来了。”搔着蓬松睡发,吴旭飞满脸倦意及无可奈何的不赞同。 他正偕同柏岁阎站在窗前,看着柯夜苏被警卫们簇拥而归。 “大哥。”吴旭飞搓着下巴,若有所思:“也洗你真的该放人走了。她不愿跟你,你还当真要霸王硬上弓不成?不是这样做人的啦。” “不。”柏岁阎拒绝得断然,毫无退让余地。 “她只是在害怕。她也要我的,我知道。” 好半响,不吭声的吴旭飞又开口:“如果你估计错误怎么办?” 不是怀疑柏岁阎的眼光或品味,而是纳闷如果柯夜苏来时,抵死不从、玉石俱焚该怎么办?不就一切都玩完啦? 柏岁阎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乌贼的看着=可人儿,正要被带进门的柯夜苏似也感觉到他的注目了。柯夜苏猛然抬头,对峙的视线在空中僵了一会儿,她突然脸儿一皱地挤出一个滑稽的表情。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毫秒,但两个男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真不敢相信。”吴旭飞还夸张的摘下眼镜揉眼睛。“我有没有看错?她在扮鬼脸耶!” 猪会飞。。。。。。还猫会游泳咧! 接着,吴旭飞真的差点摔掉手中的眼镜。 柏岁阎笑了,那种朗朗云开见晴天的笑声是吴旭飞从未见识过的。 现在可能连狗都。。。。。。算了,他管狗做什么。想不出形容词的吴旭飞索性放弃,不过,他倒开始对这一句的可能性看好了。 “你打算怎么办?”吴旭飞看着他按下电话的室内通话键。 “把她带进来。” “混账东西、王八东西、可恶的东西、烂东西。。。。。。”犹如困兽般,柯夜苏被带进书房后就不停的来回踱步,口只能够叨叨念念。 她知道雪柳对她的口无忌惮非常不同意,所以叨叨念念中有发音的是“情节轻微”者,无声的当然就是“罪行重大”的喽。 “别骂了,夜苏。毕竟他是这几天来照顾你的伤、还细心陪你的主人,还没有谁对你这么好过。” 半透明的雪柳正悠闲地“坐”在半空中纳凉,双脚还是晃呀晃的。 尽管口头不承认,柯夜苏却不得不同意姐姐的说法。 这个礼拜来,柏岁阎都是一个彬彬有礼、完美而无可挑剔的主人。 她为了养伤而得待在床上,为了怕她无聊寂寞而细心找来杂志书籍,而且竟在第二天还搬来一架钢琴,特地布置一套音响,更常常坐在床边陪她聊天,从不介意她情绪不佳的口吻。 柏岁阎是个不能想象的人。 他能跟她聊学校的生活,当场示范打架时防卫的架势,他能跟她聊欧美风情,顺口溜几句英文,德语,他能跟她聊音乐,当场自弹自唱(尽管唱得很抱歉),并且谈及好几出世界的歌剧。 柏岁阎似乎太聪明,还拥有了一半的世界不用他名言,她也知道“昼夜堂”的势力范围有多强盛。 如果他愿意,亚洲股市要崩盘是在他指缝发隙之间的。 但是,就算和他相处得再愉快,她依然没忘记自己是被软禁在此。 所以,一到夜半就是她试图逃亡行动的时候。 她把床单用刀割开,一克难方式结扭成绳索,做为逃生用的“电梯”。 但每一回都如首次:无功而回。心不甘情不愿。毫无选择的返回。 柏岁阎总站在卧室的窗前默默乌贼她,神情很清醒,且有点寒冷。 在柯夜苏眼中更是显得得意洋洋。 所以第三回:就是今天,她忍不住对他扮个大大大的鬼脸。至少激出他一丝的怒气也好。 不聊,他竟然放声大笑。笑声是那么的开心,叫她真的迷惑了。 不懂不懂不懂,她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摸清这个男人。 “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在危言耸听,如果你不答应嫁给他,他可能真会把你关一辈子。” “我相信他是有耐心这个做!”柯夜苏倔强的抬起下巴。“但你以为我的耐心如何?” 这一点她颇自豪的。 “嘘。”雪柳示意她注意门口。在轻微的声响后,柏岁阎拿着一只行动电话进门。 柯夜苏往后一跃,警觉的摆出拳击姿势。 “肌肉绷的太紧了,是不错,左脚应该再往后挪一点。”柏岁阎也不惊,甚至很乐意当她的临场教练。 “你要干什么?” 柏岁阎气定神闲的在沙发上坐下。“我们找到柯轮了。” 柯夜苏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强烈的想掩盖焦虑。“。。。。。。那不关我的事。” “夜苏!”雪柳真想拿把大糙敲她。 “赶快问爸爸怎么样了?他人呢?现在在哪里?” “柯轮逃的很快,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准备由澳门逃跑到印尼。”柏岁阎道:“幸好在机场拦的快,不然怕有得多花上一两天的时间。” 柯夜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抓住爸爸了。。。。。。”雪柳也瞪着他,横眉竖眼的尽管对方什么也看不见。 柏岁阎在想什么?难不成想拿柯轮的安慰来威胁她? 搞什么?这是在搞什么?“你要我怎么做?”柯夜苏拳头握到青白筋绽。“这是交换条件吗?如果我不嫁给你,我爸,那个老头就会有生命危险?” 柏岁阎没有放过她,把“那个老头”改口转得多硬,但并未点破。 他必须深思熟虑,找出最恰当的言辞告诉她,柯轮的所作所为如何,都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 换言之,泥是泥,钢是钢,风马牛不相干。 柯轮的白粉还没卖到钱就被逮个正着,是他之不幸,他人之大幸! “昼夜堂”得以及时销毁那批害人玩意儿。 柯轮虽罪不至死,但活罪绝对难逃,在还没找到他之前,柏岁阎已下令冻结他的户头存款及活动资产。 柯轮已经一贫如洗。 该怎么说才好,伤脑筋的柏岁阎才想开口,却突兀的被柯夜苏打断。 “喂!”不太情愿的,甚至可说是气根恼火的。“姓柏的,你找我结婚的提议还算不算数?” 张到不能再的嘴很快闭上,他保持沉默地看她继续发飙。 “嗯!”他含糊地应道。 “好。”柯夜苏开始踱起方步走了又回,回了再走,下定决心的定住脚背对着他。“我说‘好’。” 去他的!豁出去了,反正一身空空,要啥也没啥了。 见他没有反应,柯夜苏又重复了一声,声音加大。 “你在向我求婚吗?”柏岁阎这才很揩油的装出吃惊像。 “对!”简短的承认句激出无数不甘不愿。 真绝,反看正看他现在都是彻底的赢家,反正战场上兵不厌咋。 “那么你是心甘情愿要嫁给我吗?”一句比一句更尖锐的问话开始变得刺人,和他微笑的眉眼完全不搭配。“不管我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这一个柏岁阎是冷酷而陌生的,她却古怪的平静下来,而且更想了解他。“你想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很简单。我会要你签一份婚前契约。”柏岁阎说得像喝下午茶一样简单。 契约,一条条明文规定分列着各种条件。但什么是这是什么和什么,却是有强者来判定的,再文明的契约皆是如此,柯夜苏苦涩地想着。 “好。” 好。 她问自己,出来“好”,又能回答些什么? 柏岁阎是个不做事时深思熟虑,做起事来毫不考虑的人。 早上,当睁着熊猫眼圈的柯夜苏抵达餐厅时,只看见正翻着财经报纸的吴旭飞。 “早哇,嫂子。”镜片后懒散目光挪向她时,吴旭飞殷勤的替她拉开椅子。 很不自在的,柯夜苏僵硬的坐下。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多礼的对待。“谢谢。” “哪里。”吴旭飞回座位坐下。“大哥说要去找律师来,为你们结婚的事做准备。” 柯夜苏眯了眯眼。 很确信柏岁阎不是长舌男或大嘴公,但是他却将这件事告诉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可见吴旭飞这个朋友对他的重要性。 很年轻、很斯文,神色眼睛中不时流露出一丝淘气,白皙睿智是她对吴旭飞的第一印象。 “嫁给大哥很安全啦,那种冰冷脸是娃娃会怕、姥姥不爱、女人不欢、男人不快!很保险哟,而且大哥是那种会为爸妈拼死、为自己的女人拼活、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姐妹们赴汤蹈火。。。。。。” 讲到最后不仅不知所云,还完全打破她对他的第一印象。 人真是不可貌相,任何事都不能看表面啊! “老天爷可怜见到的!”她已经抓乱了头发。“叫他闭嘴。” 正切下一块培根的柯夜苏连眼也未抬一下,只有一个字:“停。” 吴旭为一呆,还真的“停”了下来。 很好,终于没人闹了,她可以继续填饱肚子。 吴旭飞随即眨眼,笑了出来:“嗯!” “哇什么?” 姐妹俩同时给他一记卫生球,神经病。 “简直是和大哥同一版出品。”吴旭飞的神色认真取来。“我不反对他娶你啦,不过你得先跟我保证你不会欺负他。” 谁欺负谁呀? 柯夜苏懒得和这个疯子讲话。 如果不是肚子太饿了,她就“弃食”而逃。 “你还没答应我。”吴旭飞可没那么好打发,锲而不舍的逼问。 雪柳咯咯轻笑。 “夜苏,我看他也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耶!你不回答他是不会放弃的。” 一点同胞。。。。。。不,姐妹爱也没有,还笑!牙齿白是吧? “嗯!”柯夜苏撕下一块牛角面包丢进嘴中,顺手斟满咖啡,她喜欢喝又醇又浓的黑咖啡。 “嗯,不是一个好答案。”吴旭飞并不满意。“你能够关爱、珍惜他吗?” “这不是婚礼上牧师的台词吗?”雪柳忍不住插嘴。 柯夜苏终于放下那杯咖啡,正正式式地面对眼前的年轻男子,没恼也没怒的冷静。 “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吴先生?” 吴旭飞神情中轻松诙谐的成份也收了起来。 “我只想告诉你,大哥情感上曾受过严重的伤害。我不敢奢侈你能填补那遗憾,不过。。。。。。告诉我,也许你会爱他吗?” 交臂于胸前,柯夜苏不愿意承认吴旭飞这番话引出她的好奇及冲击。 好奇依旧、沉默也依旧。 “他没告诉你,我等于是被逼到走投无路,才嫁给他的吗?”好半响,她才挤出这句硬绷绷的反驳。 “什么,他没告诉你说。” “旭飞!”柏岁阎站在餐厅门口,口吻异常温和,“你舌头太长了。” “正好凑和你这不长嘴的。”吴旭飞有些怏怏的反驳:“这么快就来啦?” “嗯。”柏岁阎将椅子拉开。“如果你吃饱了,就去招待一下我请来的律师们,我想和我的未婚妻共进早餐。” “我不能流下来吗?”吴旭飞可怜兮兮的脸色,十分奸诈的眼神并没逃过柏岁阎的眼睛。 开玩笑!这家伙流下来是想看戏还是打破呢,说不定还会插旗呐喊一番。 “走吧。”事实上,他想说的是“滚吧!” “可是。。。。。。”开玩笑,他连脚都还没“插”到耶。 “你试过咖啡洗脸没有?”不甘示弱的柯夜苏举起犹剩惨温的半杯摇呀摇的。 她没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正是在为柏岁阎助阵。 “哇,还没嫁就胳膊往外弯啦?”吴旭飞这回真的打算离席了。 不过,他很高兴,满意柯夜苏无意间对他的问题所给予的答案。 一旁,雪柳笑的一脸甜蜜且神秘。 书房中,七名律师看见走进来的柏岁阎,纷纷起立为礼。 场景气氛有点吓人的凝重,尤其是坐定的柏岁阎开口时。 柯夜苏只觉得下肚的早餐在腹腔内迅速膨胀、颤动。 不,她绝不会对谁承认她的不安,她不能示弱。 幸好早餐没有吃太多,否则一定都全身呕出。 就算情况再怎么遭,柯夜苏未尝想过有朝一日会再律师及见证人面前,将自己的结婚当契约签。 “开始吧!”柏岁阎低沉的声音宣布着。 七名律师同一动作,拿出纸张,一笔在手。 “他要干什么?” 柯夜苏无法回答她姐姐。她怎么能解释连自己也不了解的事? “我和这位柯小姐结婚后,我一般的财产将立即转让在她名下,这包括我在阳明山的别墅,台北的宅区,公司的股份,资金,珠宝全归予她。。。。。。 他不理会她瞠目张口的脸,又说。 “我的新娘从今天起,和柯轮先生完全脱离父女关系,并且今天内将户籍迁入我家来。” “这可能太早了,柏先生。:一名律师微有难色。 “但不是做不到。”柏岁阎口气一场冷酷、“办好它!” 那名律师脖子一缩,不敢再说什么。 柏岁阎见无人敢再反对,遂满意的一点头,继续“开讲”。 雪柳将无形的手放在柯夜苏身上。“你听见他在说什么了没?” 是的,她听见了。 “如果我死了,或丧失自主能力,在这种状态下。。。。。。”柏岁阎停下。 “她将拥有我的一切。” 柯夜苏猛的站了起来。 柏岁阎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他用他半个王国娶她,还假设涂过他死了让她得到整个王国! “原来我还这么值钱。”她不知不觉讲了出来。 一直盯着她的黑眸了,某种柔软的情绪加深了些。 “契约中,关于我这一部分就到这边为止。”他问,“你呢?想在契约中写些什么?” “我可以?” “请。” “那么这桩婚姻是永远的吗?” 他脸色一变,口吻却依然:“直到你提出离婚为止。先生们,请加上这一条:男女双方一旦离婚后,财产依然均分。” 雪柳皱起眉。 “这种条约真是不公平!夜苏,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在保障你下半生的生活,你不用再为钱烦恼。” “我可以爱什么样的情况下提出离婚?” 这男人奇怪太甚,激起他想防护自己的本能。 “除非哪一天我虐待你,或者你在我的床上看见另一个女人。”柏岁阎讲得很明朗;“不过这两者永远都不可能发生。” 想到他和其他女人在床上耳鬓厮磨的情况,令她的脸一沉。“很好。”柯夜苏同意:“该我了。” 每一个律师努力将好奇的表情藏好,他们的职业让他们见识过不少场面,虽这种结婚契约的签订不能算是空前绝后,但也许得再等一百年才有可能再遇到一回。 全比的人都竖起耳朵等着。 “我不要有孩子。”柯夜苏声音清晰的回荡在室内。:当初这场婚姻中不包括小孩这个条件。” 抄写的声音短暂的停下,律师们看见柏岁阎泛白生绿的脸色,全都缩了缩脖子。 “好。” 吴旭飞黑眸大瞪,瞬间不确定自己究竟了不了解柏岁阎。 他是说:“好。” 柏岁阎以为自己的声音还很理性,殊不知在别人耳中是冰寒刺人。 “还有!”她说,“我要回施先生的餐厅继续驻唱。: “不!“拒绝像子弹一样射出,比那个”好“更快、更狰狞。 每个人都看得出柏岁阎怒气高涨到何等地步。 “你要的是柯夜苏这个人,不包括‘午夜魅影‘那一部分。” 柯夜苏好不迟疑双膝一曲,就地跪下。 “夜苏!”雪柳轻呼。 双掌平贴于地,她磕下头颅。“求求你。。。。。。” 他不会懂的,“午夜魅影”必须回去帮餐厅稳住客源,她知道一家名誉有损又重新开幕的餐厅会有多困难。 “求求你。”她再次求道。 吴旭飞发出一记强压抑下的奇异声音。 柏岁阎神色沉默而扭曲,颊上一束肌肉不停地收缩。 是的,他想独占柯夜苏这个人,包括“午夜魅影”这一部分,但她却见鬼!她看起来很难过。 “我答应你。” 星期天,空气凉爽,太阳高照。 是一个结婚的好日子。 “新郎官,你准备好了没?”穿着蓝色伴郎礼服的吴旭飞,照旧踏着一蹦一蹦的节奏走路,黑色眼珠亮晶晶的。 “你今天穿的很可爱嘛。”柏岁阎高大的身形离开窗前,拿起一只雕形金龙的纸,心不在焉地把玩着。 “嘿嘿,你在侮辱我。”吴旭飞皱皱鼻头:“婚礼再一个小时就开始了。你把自己关在书房,你的新娘也把自己关在房里,结婚时那么值得紧张的事吗?” “紧张?”柏岁阎摇摇头,将纸重新放回桌上。“我在害怕。” “害怕?”吴旭为吃惊得连眼珠都要点下来了。 “害怕什么?怕她会反悔不成?” “是。” 吴旭飞歪着头想了想。唔!光凭柏岁阎的条件,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如果是别的女人,恐怕早高兴得痛苦流涕都来不及,不过嘛,这个柯夜苏就难讲了。 “安啦安啦,未来嫂子别的我不敢讲,不过她似乎是个很守信诺的人,来,笑一个给我看。”吴旭飞还真的扮起小可爱,左右手食指举起抵住脸颊,露出一排白牙。 柏岁阎脸色反而更为凝重。 真是自讨没趣。吴旭飞姗姗然把手放下。“你当我没说话。” 啧,一点也不好笑。 柏岁阎走到酒柜旁,他需要一杯酒来缓和因等待而烦躁不安的心。 “你要不要来一杯?”头也没回的,他随口询问吴旭飞,因为没有听见贵大而转过身,后者满脸惊讶的表情令柏岁阎一愣。 “我的天!”吴旭飞上上下下打量他。“我本来以为你处理要她以外,也许还可能有点欣赏她?喜欢她,毕竟柯夜苏是你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正眼看过的女人。” 停下来喘气。“你不只是这样爱上她了,是吗?” 太大的一醒,柏岁阎摸像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 他早该看出来他们有多适合,不是吗? “于是,我就确定我爱上她了。”柏岁阎微微涩青,在最奇怪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所要的是什么,太讽刺了,不是吗?” 吴旭飞黯然不语,他无法安慰柏岁阎,因为有雪经验,就是得自己去亲身体验,旁人使不上力。 “祝你新婚愉快。大哥。我相信大嫂非常适合你。” 身为一个兄弟,有时候做的不一定很多。 吴旭飞只能祈求柯夜苏真的是柏岁阎的灵魂伴侣,是两弧终于要合在一起的半圆。 包色婚纱,奶油色长裙礼服,她手中则是艺术由红玫瑰及紫苏设计而成的花束。 他说,她就像这种话一样。 小小紫苏,微不起眼,但是生命力强韧。 她注视着紫苏,想起有关这种植物的赞语。 像紫苏一样。。。。。。过世的母亲对她未能禽兽拥抱的女儿取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期许吗? 复制替新娘上妆的美容师已经离开房间,这样很好,她能独自安静一会儿。 柯夜苏站在长长的穿衣镜前,为镜中高挑清长的身影迷惑。 镜中的身影有张上了淡妆的丽荣,完全没有平白的清秀少年的造型,就连光滑的颈上也戴了一条白银紫水晶坠,小小的耳垂夹了副花蕊般紫色耳环。 “好棒。” 雪柳不得不承认这个妹夫真烦。 这身新娘礼纱还是全程赶工定做,不是用租的呢,光一只长至拖地的头纱就不知道得花多少工及钱。 “我也真想穿一次看看。” 当然,这缕情魂并未映入镜面之中,不过柯夜苏依然朝镜子微微莞尔。 “这身衣服重死了。” “啧,身为幽魂还怕重,我随便缝一吹就跑了。”雪柳哈哈大笑,随即神色一正。“恭喜你,夜苏。” 柯夜苏无言的听了贺词,不料自己凝重的表情竟会让无关看起来一样凄美,教人心弦颤动,久久不能一开视线。 至少雪柳就看的发呆,急忙轻轻咳嗽一声。 “我听见脚步声了,大概是伴娘及小花童来了吧。” 雪柳没说错,门的确开了,书名伴娘及花童的笑声随即充斥整个房间内。 她们都是“昼夜堂”中女眷,小孩子仍更为能参加如粗盛大的婚礼而雀跃。 “时间到了,走吧。” 时间到了。 握紧花束,柯夜苏只能把视线盯在那些点缀玫瑰旁的紫苏上面久久不放。 这场婚礼几乎把整栋宅邸淹没成花海,四处若不是优雅的玫瑰,就是怒放的天堂鸟,再不然就是雪白的玛格丽特及昂贵的自玫瑰,但不管是天堂鸟也好,玫瑰也罢,清一色都以紫苏铺为衬底。 除了“昼夜堂”底下各分支的领导者前来参加婚礼,更叫人惊讶的是,不少在金融界、政坛上的人士也在场。这下子,柯夜苏更对柏岁阎这个人感动迷惘。 她要嫁的究竟是怎样的人? 或者该说是:她真的就这样要和这个她认识不到百分之一的男人共渡一生,明白自己思索的方向时,差点让她双脚打跌,共渡一生?她刚才真的是这样想吗? 铺着金色丝缎的圣坛终于来到她的眼前,不,是她走到圣坛之前。 矗立在眼前的神职人员就想荧幕上演的一摸一样,看起来却没半分真实感。 瞪了牧师好一阵子,她才因为手背牵动的行为而反射性抬头。 柏岁阎也正注视着她。柯夜苏屏住呼吸,避免自己轻轻喊出来,盯着那双黑眸深邃眼底的温柔及欲望。 她自认能了解欲望,因为那正是他要娶她的原因,不是吗?但是,温柔呢? 似乎看出她的迷惘,他轻轻一笑,执住她的左手紧握,这个动作让她有清醒了一点,并侧耳好奇的聆听那名牧师所念的台词,紧张得连颈后毛发也都竖的高高的。 有意无意的,柏岁阎握住她的修长五指揉着她不知不觉捏着的拳头。 那就很难专心了,他的指尖轻柔极了,温柔的摩擦着关节,麻麻以此为颤栗的开端,传及全身。 “你!柯夜苏小姐,愿意接受柏岁阎先生为你作终生伴侣,不同他人交好,一辈子关爱、珍惜对方,甘苦与共,至死方离吗?” 她一定是有一瞬间短短的困惑,她可以感觉到挽住她的大手微微一僵,又很快捏她一下。 “我愿意。” 牧师有重复问柏岁阎同样的问题。 这回,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我愿意。”三个字,刚劲有力。 静寂下的安静。 许多宾客笑了起来,小花童们拿出装满碎纸花的篮子,开心的撒向空中,好好玩啊。 “恭喜你。”雪柳将双手覆在她的头上,轻吻妹妹的脸颊,微笑地“啪”个手指消失了。 夜苏的终身大事了结,她的责任总算告一个段落。 第六章 一舞接一舞下来,柯夜苏却发现自己精神反而愈来愈好。 是的,她在婚礼前根本连最基本的舞步也不会走,但那无妨,每个与她共舞的舞伴都很有耐心,而 她只有跟上音乐的节奏,一切就顺其自然容易多了,而且那些她原本以为会绊手绊脚的裙带及头纱还满好应付的。 她想,不只如此,最主要的是自己脸上并不热烈,甚至可说是冷峻的表情才是最大的原因吧。 “跳支舞吧。”笑眯眯的吴旭飞将原先的舞伴换至另一个男人的怀中,漂亮的旋出个弧度,捐手相邀。 音乐始终未曾停歇。不是收音机或唱片,而是一组货真价实的乐队,拼命演出。 柯夜苏在转过身事,瞥见她刚出炉的新婚丈夫,柏岁阎正被几名身份看起来时重量级的男人包围着谈话。 他非常的专注,对置身的热闹气氛似乎还未察觉。 柯夜苏心头竟涌起一阵难过。 在她的婚礼上,她的丈夫却和她隔得这么远。 “嫂子,用一块钱来打赌你在想什么。” 柯夜苏回过神。“新台币一块钱只能打公共电话。:虽是对上一成不变的笑脸,柯夜苏依旧声冷腔淡。 她并没忘记吴旭飞之前对他们的婚事有多么不看好。 且慢,柯夜苏狐疑的自问。 她竟然在在乎别人对她和柏岁阎婚事的看法? 六月要降雪,契约要下冰雹了吗? “嫂子。”吴旭飞清清嗓子。“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请你忘掉我曾对你有过不礼貌的言辞,我不该有那样的偏见。” 偏见?听得一头雾水的柯夜苏顿了几秒,才明白吴旭飞在道哪门子的歉。 记忆中不久之前,吴旭飞的确对她提起一连串认真又荒谬可笑的问题。。。。。。他不提,她真要全忘了。 “没事。”话虽轻描淡写,但心中却涌出浓云厚雾。 当初左耳进右耳出的话突然沉重起来,在心房中堆砌。 “他。。。。。。”她期艾再三才鼓起勇气开口:“你跟他认识很久了?” “可以这么说。”对于她的主动发问,吴旭飞满惊讶的,继而会心一笑。 “嫂子想问些什么吗?在不知如何答时,不知不答。” 满腔的绕口令,反正浓缩下来只等于:“我知道的才能告诉你。” “你对他了解多少?我要知道他以前发生了什么事。” 曲子的最后一个音符停止、结束了。 吴旭给边往柏岁阎那边瞧瞧,边将柯夜苏领出舞池。 去他的知之答之,若真要讲,还真不是一时两刻能道清楚的。 救命哇!谁来帮帮忙? “旭飞。”天神的雷达一定听见他的讯号了!柏岁阎来执行这个任务。 “我要和我的新娘子独处,麻烦一下。” 哈雷路亚!阿弥陀佛万岁! “当然。”吴旭飞急忙丢开这个自己的大“茶包”。“慢慢来、慢慢来呀!” “什么慢慢来?”难得的无可奈何情绪,柯夜苏猜想自己一定像卡通人一样脸上挂黑线。“讲得真暧昧。” “的确。”柏岁阎霸道地搂着她,手在她腰肢上楼的好紧。“你们在聊些什么?” “没什么。”她不会笨的直接问到柏岁阎脸面上。 对她的不肯吐实,柏岁阎黑眸闪动了一下,眼底很快变换数种光彩,而她来得及看清的只有柔情。 “你累了吗?我看你在站立的时候不挺换脚重心,你需要坐下来休息一下。” 惊奇,柯夜苏没有想到他竟会注意到她这种不适的细小动作。 她看看会场,又回头注视他。“如果我现在告退算不算失礼?” “不会。”柏岁阎立刻回答,给她一个突兀淘气的鬼脸。在她消失意识过来时,他已动手抡抄起她。 柯夜苏来不及惊呼,人已安适的躺在他的怀中。 温暖。 安全。 还有性感。 柯夜苏怔愣地吸进那种和自己全然不同的有了古龙分水的阳刚体息,感觉全方位的混乱。 是的,一定是这种混乱晕眩了她的脑筋,所以她才会像只乖顺的小猫偎在主子的怀里,而且感觉该死的好! 柏岁阎抱着他的新娘穿过喧笑祝福的人群,不忘对那些人群频频点头,含笑应答,步履轻快。 柯夜苏闭上眼,将头靠在他胸膛,唇角却悄悄勾出一朵浅浅的笑,令人惊叹难挪目光。 “我们要去哪里?” 他们根本不是往屋里走,她反而是被急急赶往大门方向。 他体力还真好呢,能这样抱着她都不串大气。 “你总不希望有人闹咱们洞房吧!”柏岁阎心情奇佳,俯首便往她嘴角亲吻。 今天恐怕是她最反常的一天。见鬼,她的脸在发烫! 大门口有一部白色轿车恭候,柏岁阎抱着她坐进车内,仍不肯放开。 “恭喜主人、夫人!”隔着防弹玻璃的对讲机,司机的贺词清楚传来。 “嗯。开车吧,小张。” “我们要去哪里?”柯夜苏试着油他膝上下来,别动,就又被重新搂回。 “去度蜜月呀。”柏岁阎鼻尖轻嗅她的颈肤。 死板的面具差点戴不下去!柯夜苏想笑及忍住笑的极端冲动拉扯表面情绪,柏岁阎差点笑出来。 细细的坏心眼乍起,他出其不意地搔向她的腰肢。 “哇!”尖锐的反应马上充斥整个狭小车厢。“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不要,柯夜苏被“偷袭”了。 “哈哈哈哈”,上气接不到下气,笑瘫在他怀中,胸脯一上一下起伏着,颊若红樱。 啊。“我喜欢看你笑。”柏岁阎轻吻她的唇,细细碎碎酥酥麻麻,亲亲密密叫她喘不过气来。 啊。她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了。 最重要的,她是他的! 长长的裙带一直到地,将她纤细的身躯包裹得无比华丽。 隔着丝缎白纱,他将唇贴上她的双峰,微微一吮。 柯夜苏发出窒息的细吟,身躯承受不了这般陌生又亲密的侵袭而往后弓,形成绝美的诱人姿态。 “我的夜苏。。。。。”他的身体这一秒比上一秒更为炽烫,欲望的张力在体内无限延伸。“只属于我的小小花儿。。。。。。” 低吟的尾音逸在他张口攫取她胸前的蓓蕾间,有吮又吻的一连串攻击令她狂乱的甩着头…… 阳明山上除了以杜鹃花为主的游览胜地外,在翠峦碧地中还建有一处别墅区,可想而知里面的主人均是名门望族、非富贵人也。 车子驶进山区约莫十五分钟,移动砌盖成欧洲风味的中世纪城堡呈现在眼前。 城堡规模有点迷你,但红瓦白砖,彩绘玻璃及浮雕的门扉,塔楼长梯无一不缺,让人想起睡美人或白雪公主的故事背景。 遂石岗的大道两旁可谓为一片花海,玫瑰怒放,娇媚清纯各有所姿,美不胜收。 柏岁阎拥着她的腰踏入,随手摘取一朵出绽蓓蕾的红玫瑰,放入她的掌心。 “给我?”柯夜苏一愣。 柏岁阎可知仅赠一朵玫瑰的背后涵义。 来到城堡门口,大门早已宽敞着,恭其主人入内,一名穿着整齐燕尾服、发色牛白的老人,一个圆敦敦的中年妇人,还有数名年轻女仆。 “欢迎主人。妇人。” “先祝主人、妇人新婚快乐。” “这是郝管家,这是棒妈妈,他们从我初出社会时就为我服务了。”柏岁阎为彼此介绍。“我的妻子,柯夜苏。” “好”和“棒”? 柯夜苏眼珠一溜,险些儿又笑出来,真是绝妙组合啊! “房间准备好了,主人和夫人用过餐了吗?”郝管家微询主人的意见。 棒妈妈已指挥着小女仆们忙碌起来。 柏岁阎挑眉看向她,柯夜苏马上摇头:“我不饿。” “今天婚礼太累了,我们先休息。”柏岁阎马上吩咐。如果她嫁的不是百万富翁,就是亿万富翁。 才踏进浴室就看见一个大得可以淹死人的澡池,澡池?说是有用池还差不多! 烫起一掬想起腾腾的热水,见它又哗啦哗啦从指缝间留下,夹伴着鲜嫩的花瓣,扑鼻之处尽是芬芳。 手臂往旁一划,激起一串涟漪,溅出池外。刚才她已彻彻底底将全身洗净,只是贪婪着水温的暖和和舒适,宁愿到皮肤发红发皱也懒得起身。 她想起了雪柳。 进来,雪柳不再像以前十九年来那般如影随形跟着自己,只是随心随欲决定何时现身或消失,甚至怀念起她的呱噪。 闭上眼,和这名姐姐相处的时光历历在眼前,幕幕放映着。从柯夜苏第一次,三岁开始“见”到她,当时两个小女生常吵架,在吵的面红耳赤之余,似友谊似亲情就此打下基础。 早上,是雪柳催她起床上学,叨念自己别忘东忘西的。晚上,在失眠的夜里,是她细细陪自己聊天,直到入梦。 哗啦哗啦的水声打断她差点入梦的状态,原本安适浸在水中的柯夜苏一张眼,脸马上烫得比水更热。 “你、你要干嘛!”她很久没有结巴过,更别提像个羞透的娃儿尖叫。 “洗澡时当然得脱光衣服啊。”有点答非所问,他的眼神像个小男孩般无辜,但邪气的笑却愈来愈深。 “你慢慢洗!”柯夜苏急着想走人,孰料一脚打滑,整个人往后一滑,柏岁阎大叫一声,及时托住她上半身,挽回她摔破脑袋的命运。 “夜苏!”他急忙扳过她检查。“你没事吧?有没有哪儿摔着了?”他双手往她身上搜寻着检查有无大碍。 柯夜苏呛着,咳出灌入嘴中的水。 她想没没想一头钻进他怀中,双手指甲伸入他的手臂,浑身剧烈颤抖。 好可怕。 “夜苏?”现在柏岁阎对方才的小捉弄真是悔不当初。他应该先想她也许不会游泳,才会造成这么激烈的反应。 他想稍微松开力道,以便看清她的表情。 柯夜苏不让,更加死命抓住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了皮肤。柏岁阎的喉咙尽头发出低沉的嚎哮,不知道是纳闷或气愤。 他一动也不动地站在水中,不在意皮肤上开始泛起的鸡皮疙瘩。如火她必须花十分钟镇定下来,那就会路上十分钟,如果得花二十分钟镇定下来,他也会耗上三十分钟的。 真该死,他先该想到它是否熟识水性。水温已濒溅变凉了,她会感冒的。 “夜苏?”他低低轻唤,生怕惊吓到她。“你累了吗?我们睡觉休息了?” 他朝他胸膛上的小脑袋点了点。 柏岁阎试探的带她出水面,匆匆取了浴巾裹住她。 柯夜苏的脸颊及鼻头红通通的,乖得他差点不认识。 柏岁阎对自己摇摇头,而手中擦拭她头发的动作未曾稍停。 浴室外就是寝室。房间有着暗蓝的刺绣壁毡,床头亦是篮彩玻璃,整个气氛融合于古堡的石墙及典雅家具间。 “好好睡,替她穿上白布浴袍后,柯夜苏看来好小好小,而他就是那个唱摇篮曲的麽麽。 哎,好个洞房花烛夜! 嘴角一勾,大手轻轻拂过身下人儿眼皮。“乖乖睡。” 柯夜苏仍睁着眼眸看着他,清亮若一泓秋水,终于,小扇子般的眼睫慢慢下垂。 时间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只一个眨眼之间,反正,不知道问什么,她醒了。 “雪柳,你怎么没叫我!”上一秒还惺忪的眸子,突然一小子醒了,柯夜苏一骨碌坐起身,随即被正对面的窗户所照进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抱歉,吵到你了?” 窗户旁,壁毡前,阴影,柏岁阎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没有。”柯夜苏立刻摇头。 “过来。”淡淡的声音中,命令意味半分之百,而且有一丝儿不可闻的距离。 她是从来都不接受命令的!但是,她的双脚背叛了她大脑的意识。 没多久,她已站立椅子前,他的眼前。 同样的浴袍结实在他结实的身上却显得闲逸而飒爽,和这个男人玉树临风的姿态相较下,她自觉是只丑小鸭。 柏岁阎出手握住她的肩膀,在她身上搜寻。 什么? 柯夜苏不敢呼吸,恍若在梦境中踏步。 轻轻的,强壮有不是温柔随手指正挑开她的衣带。 她完全赤裸了。 空气变得浓重了。 好沉、好重,她张口,完全呼吸不到。 “完美。”柏岁阎惊叹的音量低微,深情沙哑。 她喜欢,他的展眉深醇得一如龙舌兰酒。 “非常完美。”他缓缓微微胧合双腿,膝头轻轻夹在她的大腿侧。 这个简单性的动作,让她颤抖,双脚为之一软。 “坐下来。”又一句轻柔有力的命令。 坐下来? 她非常清楚他要自己坐在哪里。 她将自己坚实甜美的乳峰奉献给他,头高高仰起,手指攀扶着她柔软的腰肢,柏岁阎早已尽褪全身衣袍。 “不,不要闭上眼睛,睁开它。“ 感觉酥软得无法自己!她感觉他舌尖在肌肤上的嬉戏着,她赤裸裸的看着两人身体的结合,为他冲入体内的填满感到欢呼。 。。。。。。。。。。。。。。。。。。。。。 “士林的分公司刚刚被人纵火。” “怎么会?”赤裸着全身,柏岁阎矗立在窗前,冷静聆听彼端急切的报告。 天空,在暗黑的尽头处缀上点点繁星。 “徐派的人做的,一定是。”吴旭飞恨恨的声音在话筒彼端,激动万分。 “若无证物,口凭无据。”柏岁阎说。“抓到人了吗?” “还没。”吴旭飞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惭愧。 “三天。”柏岁阎语未带苛责也非命令,而是理所当然的口吻。 三天的意思是要逮到纵火犯,给他一个明确的交待。 “是。” 挂了电话,柏岁阎随手抓了件衣袍套上,看着睡美人。 美人儿!这是个倔强、脾气古怪的牛大不小的少女。 柯夜苏说自己身材没有看头,那是不对的,他品尝过她雪脂如蜜的胸,抚过她纤纤柳腰,而她修长的腿是怎样紧紧缠绕在她的腰间。 她也许不是个美人,但是却是个性感诱人的女人。 昨天,他们在这张大床上一遍又一遍做爱。柏岁阎以全副身心探索她。撩拨她,他决定不管是在她的身体上也好。意识中也罢,都将烙满自己的影响,自己的记号。 他掌握她的敏感点,示意的挑逗会换来她阵阵哆嗦的兴奋,身子却又像飞蛾扑火地朝他拱去,甜美的轻哼哀求。 够了! 而他,其实也没好受到肉体在冲刺宣泄之后,却又不由自主再度轻颤。亢奋,直到再度要了她。 他上瘾了。 柏岁阎突然发现,昨天,也是他成年来最毫无控制力的一天。 和柯夜苏在一起,他像个未曾领略男欢女爱的青涩少年。 但他不是!她才是!想来一遍又一遍的排山倒海让她累坏了。 他倒在她身边,将侧姿的她纳入怀中,以手指梳理她汗湿的发。 清醒的时候,柯夜苏简直是只又叫又跳的小刺猬,只有在睡着时,她才安安静静像朵在风中的紫苏。 属于他的小刺猬及小花儿。 他是该让她好好休息。 只是心中所思并不代表身体的反应,柯夜苏的身体不停地在勾引他。那淡淡的体香及睡姿频频的翻转点燃他小腹下的欲火。 将自己光裸的覆在她身上,柏岁阎双掌平撑在她双乳两侧,无需警示的进入她。 一记惊喘,猛然张眼的柯夜苏被他堵住了唇,长舌软弱的接受他的抚弄。 这种感觉太强烈了!她反射性地又闭上眼睛。 “张开眼睛。”紧绷专制的声音逼得她不得不依令行事。 他的脸庞在阴影的笼罩下显得立体而有力。 “我要你记住,你永远只会和我在一起!” 她以身体温柔靠拢着他的感觉太过于快感,他几乎说不出这一番话。 高潮渐渐崩溃之际,他变得凶猛得一发不可收拾。 而她,面红喘气,白绿不分,只好依着他的命令张的清醒无比。 “夜苏!夜苏。” 躺在被吓的人儿蠕动一下,又放弃了清醒。 “夜苏,太阳照屁股咯!哥哥爸爸真伟大,名誉照我家。。。。。。” “闭嘴!”一只枕头被愤怒的手抓起,超声音来源丢去,不偏不倚从雪柳透明的躯体正中央穿过去。 咦,根本就不痛不痒嘛!雪柳笑眯眯的好心情未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起来了、起来了、小花花,太阳公公在叫你。” 揉着睡眠未足的黑青眼袋,柯夜苏才挺一下背脊就差点哀嚎出声。 这也难怪。 “激战”过后的成果在她身上全数毕露!被柏岁阎唇噬舌吮的肌肤不是青紫就是红肿,浑身上下的胫骨像被以棍棒打散后又重新结合,双腿间还有血迹呢? 可恶! “不要叫我那个可笑的名字。小花儿小花儿的!去他妈的姓柏的!”听到那个名字就想起他!她真是又羞又不知从何发脾气! “好吧好吧。”雪柳在控制盘起退,颇觉委屈嘟起嘴。“人家只是好心叫醒你,你已经睡掉一个早上,快中午了。” 又是柏岁阎的另一项“杰作”,昨天他根本没给她好好睡上一觉的“机会”。 不过“他人呢?”捡起贴身衣物穿上,柯夜苏拉开华丽的衣橱,为里面各式各样的女性衣饰瞠目。 随手抓意见往身上一比,套套合身至极。想都没想,她挑出意见白衬衫及牛仔裤。 雪柳摇头。“我不知道他去哪里。” 察觉柏岁阎竟将她独自留在房中,柯夜苏升起无名的怒气,不过她马上又震惊于自己的这种想法。 怎么地?她在希望些什么? 甩掉烦恼的思绪,她以极快的速度沐完浴,神清气爽地步下二楼。 旋这雕工精细的扶手而下,一楼楼梯口便是开敞式的华丽大厅,金碧辉煌,将高贵雍雅的气氛发挥到淋漓尽致。 就当柯夜苏怔愣的不知该举步哪个方向时,身着三公式腰围的郝管家,手捧着一只银质托盘施施然迎面而来。 “夫人,您睡的好吗?”他一鞠礼,深深的一鞠躬却未影响到托盘上摆着的玻璃器皿一分,好功夫! “咦!他这手势从哪练来的?”雪柳恶作剧地在这位老人家身边转着,飘得不亦乐乎。 “嗯。”柯夜苏对这名可爱的老人家颇为欣赏,好一个有趣又识货的“好”管家,今天天气似乎也不错!她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种晴朗的心境。 想得出神,在郝管家问第二声时才有了反应。 “您要用午餐了吗?” 她突然兴起想和郝管家这名老人家多谈谈的念头,她想聊聊柏岁阎。 然而想归想,冷淡惯了的性子依然是凝了张脸孔,想扳也扳不下来。 幸好郝管家并不以为意。“请让我为夫人带路吧。” 柯夜苏忽然恼了起来。“不要叫我夫人!”声音又大又生气,郝管家吓了一跳,忽然立在原地。 雪柳作势欲敲她的头。 “你怎么对来人家这么不客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柯夜苏脱口而出这句话,接下来的解释有些颤抖并开始结巴。“叫夫人。。。。。。太奇怪了。”“如果你不。。。。。。介意,请叫我的名字就好。” 先前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本身的害羞。 如此温暖结巴的请求,出自于一个冷淡清冷的人口中,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冰块也可以烫死人。 好半响,郝管家的双眼及嘴角有一丝温温的笑意,尽管脸孔依然是板着严肃,但眼角柔和了一点点强度。 “礼不可废,那么请容许我叫您夜苏夫人。” 进五十步总比在原地踏步来得强,柯夜苏无可奈何的点头。 “那个。。。。。。他呢?”柯夜苏直到现在才发现,她从来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柏岁阎。连名带姓?姓柏的? 郝管家却机灵地从这句暧昧的问法中得悉她所指的对象。 “主人早上就出门了,他留了张字条给您。”柯夜苏急忙打开那张折起来的字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行字。 她怅然若失,立刻殷殷追问郝管家。“他去哪里?” 柏岁阎去哪里了? 不是故意“吃了就跑”,而是吴旭飞又挂了通紧急电话,说在台中另一家工厂又遭火纵! 在柯夜苏沉睡的清晨,他来至建在阳明山山背的秘密机场,直升机已准备就绪,他才吃完简单的早餐就到了台中。 烧得还真干净,望去一片荒凉。 “有人看见了柯轮。”好不容易打发了警察,难掩呵欠的吴旭飞走至他身边。 柏岁阎脸色纠结。“你确定吗?” 吴旭飞肯定的点点头。“条子那边的说词我已经弄好了,应该不会错。” 想想像柯轮这么不识相的人还真多,饶他一命只没收财产的做法已够开恩了,没有想到他竟然还高出这种飞机来! 为了柯夜苏,他放过柯轮一次, 但这回不行了。 “尽快找到他。”看着朝他走来的刑警,柏岁阎只来低级朝吴旭飞吩咐这么句。 警察好应付,难的事这种心中可能满怀仇恨的对象,谁知道柯轮下一步会做什么。 “柏先生吗》我们有些话想要问您。” 才两天,外加上一个上午,柯夜苏已获得郝管家一群用人的肯定及赞赏。 肯定。是因为他们认为这名女孩足以匹配柏岁阎,赞赏所以随之而来。 柯夜苏的沉默冷然并不会令人太难受,却因为这样,人人才想亲近,找她聊谈,尽管她的回答也许只是一两声的“嗯”、“是”、“对”、“不”。 下午的空气中闷着花香,玫瑰的笑脸肆无忌惮地张着,为夏日平添芬芳。 花海中,柯夜苏伴着棒妈妈漫步,看她一朵一朵采下花朵,准备带回屋内插饰。 当然,雪柳这个淘气鬼不忘在一旁的青空中畅快的张臂。滚着筋头,柯夜苏望着她不时一上一下如小鸟般飞舞,眼见她越离越远,够怡然自得了。 雪柳万一消失了、不复存在于她的生活中时,会是怎般的光景? 奇怪!每次想到这个令人心烦的问题时,冲击的力量竟不若以往来得猛烈。 为什么? “真高兴主人终于娶了太太。”棒妈妈圆呼呼的身体动起来轻快如燕。 “以前啊,早嫌这儿没个女主人来打点大点是不成的,我和郝老还等着抱小主人呢。” 孩子。 柯夜苏抿了抿唇线,想起自己签署的约法三章,他们之间打分避孕工作。。。。。。 人没知识要有常识,没有常识要懂得看电视了。。。。。。呃,她是说,之前的做爱中,她一次也未想到这个问题,事后也忘了询问。。。。。。 “夜苏夫人,您在想什么?” “没有!” “这是谁种的?” “主人种的。” 什么?柏岁阎根本不像是个会弄花花草草的人。“为什么?” “为了纪念主人的母亲,她是一个。。。。。。”棒妈妈突然惊觉自己在说些什么,急忙念声“阿弥陀佛”?就此打住不肯再说下去。 偏偏八百年来罕见的好奇就在柯夜苏心头冒出了芽,就算没在追问,疑惑早已在脑海里生了根。 “您不回去吗?”收好花束的棒妈妈打点好一切,不禁询问毫无举步之意的柯夜苏。 柯夜苏沉静的摇头:“我想再走走。”走哇走!浓浓的花色反而越看越觉深沉,纯白的色泽愈发刺目,令视觉轻微不适。 转进一条浓荫碧绿的小径,她欣喜的嗅到木头的清新,属于葱绿的味道,对眼前的碧林这才感觉眼前一亮。 “哇!哇!好多好多树,好多好多花哦。”雪柳一马当先,蹲在地上扮可爱,手指竖在脑袋两侧当耳朵。“我是小白兔,红眼睛,跳跳跳。。。。。。” 柯夜苏眉一挑:“你在干嘛?” “耳朵长,飞飞飞。。。。。。” “干嘛,那是怪物了。”柯夜苏忍不住取笑她:“那我是白雪公主还是白马王子?” 雪柳微笑扩大。 也许夜苏并不自觉,但是在短短几十个小说中,她在这里是平静,而且是快乐的。 一个幽灵是不会掉泪的,但想哭的冲动依旧。好久了,她希望萌再看到夜苏这样的风笑容真的久违已久了。 柯夜苏一直用冰眉在为自己结冻,在此时间,却被带着时期的暖风拂过,有些冰冷。 到现在雪柳仍很惊讶这个深沉、无法捉摸的男人会成为她的妹夫,也更惊讶地看出他爱上夜苏,这不是说她这个妹妹不值得人爱,而是,她需要一个最懂得欣赏她的特殊的人来呵护。如今,她是否能期望他确实是夜苏的真名天子?能接手照顾她的人? 柯夜苏轻柔的哼起歌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小插曲,甜美中道者意思黯然的韵味,自得其乐对雪柳一鞠躬,慎重其事。 雪柳眨眼,行了一个淑女礼回应。 “美丽的小姐,我是否有这荣幸请你跳舞?” “当然可以喽!” 第七章 她在笑,而且笑得好开心。 好不容易打发掉警察,他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台北后,这不就是最好的欢迎礼物。 寻声而来,柏岁阎被那阵沙哑的笑及歌声迷在原地不动。 这种无忧无虑的大笑、孩子气的瞎闹,让他的心有着格外的震撼及感动。 她也够特别的了,一个人还能“玩”得这般自得其乐。 边唱边舞的柯夜苏,身体随着自哼的音符款摆,浑然忘我。 他无声潜绕到她身后,一把举起她。 “嘿!”她对突发的状况一点心理准备也无!柯夜苏像匹野生的小马般,又扭又懂的频率反而让他更加重力道拥紧她。 他慢条斯理的调整她的姿势,以顺着自己身躯的曲线将她放下,还带着恶作剧的心理将一掌按在她腹上,灼热的隔着衣布揉弄。 当然,柯夜苏已不再挣扎。 “我先走了。” 雪柳识趣的消失。开玩笑,打扰别人的好事,会被雷公劈死的。 “我想念你。”嘴唇轻轻顺着她的耳朵蛮进窄窄的肩胛锁骨间,舌尖火辣的在她的肌肤上点了又点,声音变得轻软含糊。“我们分离了快三天了。。。。。。太久了。” 过去,她从不知道和另外一个人有肌体接触是这么温暖、亲密,柏岁阎的动作和她的身体那么密和,浸骨融髓,连血液也汇流在一块。 很陌生、很古怪的占有欲及被占有欲,竟能同时并存,她不习惯,却不排斥。 柯夜苏自知自己并非男人所欣赏的那种楚楚可怜、较小玲珑型美女,但是他轻而易举将她纳入怀中的方式,却让她有种柔溺无依被珍被宠、被怜被惜的迷茫。 这真的是自己吗?她不再是那个冷冷淡淡的柯夜苏了吗? 柏岁阎打个横腰揽抱起她,向树下石砌是长椅踱去。 没什么特别的下一步,他似乎想这样拥着她就够了。 静怡是这一对有情人的背景,感情的丝结就是这般一缕一缕织就而成形。虫鸣鸟叫,白刺的光迎来了黄昏的彩,万物终究被黑眼的黑暗吞噬。 又是一个黑夜。 鬼鬼祟祟的数条人影,偷偷摸摸拎着一桶桶汽油、柴油、集合在一座工厂的后门处,数桶油液一桶桶泼在地上。 打火机擦亮的火光。 火苗很快无情的变旺,开始吞噬这栋建筑物。 “失火了!失火了。” 不远处的巷子口有人在尖叫,造成惊慌的效果。这群人立即作鸟兽散之,个个跃上,一旁备停的机车,呼啸而去!飘了约二十分钟后,他们又来到一条阴晦的街尾,一辆蓝色的车无声无息地瞪着;“成功了吗?”难掩兴奋的柯轮摇下车窗,阴沉中不掩希冀。 “成功了。”摘下安全帽的陈其定先往地上吐出槟榔渣,才答道。 竟是柯轮和陈其定。 自陈其定出院后,根本无法忍受其父严斥苛责,早早就卷行李离家,顺手窃走老爸的印章、存折。 不到两个礼拜,老爸因急性心脏病去世,陈其定一次也没回去过。 原本在街头东逛西窜的陈其定没特定的生活目标,整天混混玩玩,和领导起来的狐群狗党躲在某处秘密场合吸白粉,陶醉在欲仙欲死的世界中。 他没有忘记柯夜苏,那个不男不女的臭女人!都是她!自己才会沦落到街头当老鼠!最最最要命的,那女人巨贪一步登天,嫁给了柏岁阎! “哼!哪天姓柏的不需要她暖床,她就不知道被踢到哪里死了!” 就在这个是欧化,柯轮找上了陈其定。 同样是抱着怀恨复仇的心,勒伦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回到台湾,准备采取行动。 不是说他的财产都被“昼夜堂”没收了吗? 他的银行存款是被冻结了没错,但邮局的钱却被疏忽了,虽然没有银行存款那么多, 但也够了。 他要报仇!这是他回到台湾最主要、也是唯一的目的。 “钱呢?”陈其定抹抹嘴,贪婪的伸出掌心。 多讽刺,当初他柯轮还听令的小子,如今颠倒过来的事实叫人想大笑三声。 陈其定不过是只纸老虎,还是钱的力量最伟大啊! 柯轮住着拐杖下了车,他的脚,是在外流逃亡是被人打断的。 虽然不是“昼夜堂”所为,不过帐仍然算在他们头上。“你们没有被人看见吧?柯轮谨慎的问。 没啦!居然对他的行动力这么没有信心,该死的臭老头,如果不是看在还没赚够他的银子份上,陈其定早找人抄开山刀砍了他。 点清钞票后,陈其定又嚼进一粒槟榔。 “喂!老是烧房子不好玩,找点别的来做做吧。” 柯轮阴阴一笑:“就怕你不敢做!” “有什么不敢?” 柯轮未免太小看他了。 浓浓的呻吟由柏岁阎喉咙中克制不住的逸出,他闭着眼,恋恋不舍地拉长两人身体性感原始的节奏,轻微的撤退是为了更深的侵占,红潮达到最高点,他伸手抚弄两人交合的地带。 柯夜苏交出她的狂喜,浑身痉挛的得到解放。 但他还未,硬长硬挺的停在她体内,加速抽动的节奏,几个冲刺后,才满足的倒在她身上。 好重!他压得她肺部的氧气都被挤光了! 柯夜苏断断续续,却总压抑不下无助的轻吸。 不为什么,每一回,他燃烧她的方式那么性感、霸道,她的身体竟开始习惯,甚至贪恋,大脑分明努力的叫自己抵抗,身体却百般迎合,最后,他也失落了。 当初结婚的条件只有交换自己的身体,现在岂不连心也一块赔本啊! 她是怎么了? “为什么哭?” 柏岁阎才一恢复清醒就发现她迷糊的泪眼,不禁又怜又诧异。 “不要哭。”他举手,拭去一滴泪,却引发了更多。“不要哭了。” 他一唇吻去。 人是有很多面的,那么,他现在展现给她的,究竟是什么呢?他看到了她的脆弱,她索性挣脱他的拥抱,身上披着被单下床,一溜烟冲到浴室中。 等拼命用冷水泼洗自己红肿的泪眼后,步出浴室的她,发现柏岁阎已经下了床,套了件牛仔裤伫在窗前,月光耀映在台上一只酒杯上,照出酒液的一片醇红,像闪闪发亮的液体宝石。 他一定听到她制造出的脚步声响,不过他没回头,依旧专心看着窗外。 窗外有什么? 那片玫瑰? “过来。”他喝干了酒。 柯夜苏默默走过去,主动替他斟满酒杯。 手臂环过她的肩,他将杯缘凑到她唇边。 她的手覆在他臂背上,潜喝了一口,就摇头拒绝其它。 平常,她不介意各种佳酿,但是现在身旁多个他,她自觉须保持清醒才能与她的魅力相抗衡。 他也没有急促勉强她。 带着酒精的舌吮向她颈间,微醉的令她心慌意乱。 “你。。。。。。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朵畔厮磨嘎然止住。 “你急着回去?” “因为。。。。。。你答应过要让我回餐厅,我总得先和施先生道歉,商量一下!”原本情急抓的借口,竟是她这段日子来一直疏忽的! “那家餐厅我已经买下来了。”柏岁阎漫不经心的答道,黑眼却紧盯住她的反应。 “你买下那家餐厅?”柯夜苏简直不能相信,这个男人酒精在主导事情走向什么方位? 思及此,她大大一震撼。 “而你是它的心主人。” 他在以三倍高价购得的当日就把餐厅转贷她的名下。她不提,他倒都要忘了这件小事。 “给我?” 这更难以置信,惊讶之余,她沉默了。 “你不高兴?” 柯夜苏垂下头,唇一抿,摇头。 “是。”他将怀中搂着的身子代转个半圈,以强硬的姿态挑起她的下额。“说,你在不高兴些什么?” 反正现在你是餐厅的老板,你随时高兴什么时候去唱都行。” “我知道。”倔强的,她努力将视线别开,而且,莫名的想哭。 感觉,自己本身被剥离了些什么,被他的作风赤裸地伤害,却毫不知道那一刀酒精是砍在哪里?“你是怎么了?” 柏岁阎不是没有察觉她眼底那抹被伤害的神色,有点恼怒,但更多的是不安。 柯夜苏被逼问不过,更主要的是因为他迫得自己踹不过气。 冲动的,她把回答喊了出来:“我不要那家餐厅,不要你的施舍!” “施舍!”取而代之的是高深莫测的阴森。“你再说一次?” “难道那是什么?赡养费的一部分?” 可怕!柯夜苏现在才明白自己真正的恐惧是什么,却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嘴。 “如、如果你付的对我的购买利息,太可怕了。” 话说完,柯夜苏才愕然察觉这就是自己真正的想法! 她主动要求要回去餐厅驻唱,是想为自己目前陷入的状态找些独立、自我能掌握的状况。 毕竟,唱红“午夜魅影”是自己奋斗出来的成就。 不借任何人之手的成就,是最值得珍惜啊! 她想再开口解释清楚,却已经没有这个机会。 颈子蓦然被一只大手掐住,在透不过气的张大嘴时,他用唇粗鲁的堵住,用尽力气挣扎至双唇肿胀、水亮,下瓣还冒出一丝?? “如果那是付给你的利息。”他下咒四点含住她的唇,呢喃道:“你回报的根本不够。” 他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月光若湖面,一泓凉水,悄悄偷窥者室内,纠缠得难舍难分的身影。 早上就不见柏岁阎的人影,问郝管家及棒妈妈,他们也只是摇头。 “你开始想念他了吗?”雪柳轻柔的问,像蜻蜓的翅膀滑过水面,轻微荡起一丝涟漪。 “没。”柯夜苏没有好气的答,却心虚的想到颈背青青紫紫的吻痕,又是一记咕哝。 无法否认,她在这段日子中,生活逐渐习惯有他的存在了。 算是一种新的契机吗?算是一种转变吗?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现在没有看到他,内心会有点失望,但她绝不会承认是空虚!内心有点猜忌,但绝不会是妒疑。。。。。。 轻轻一颤,她错愕的发现自己细想的路径竟全偏了轨。 她。。。。。。她不该会有这种反应啊! “嫂子!” 这种阳光般开朗的声音,除了吴旭飞还有谁? “嗨!啊!我来了,想不想我呀?啊!” “这家伙。”雪柳都摇头。 “咦咦咦!人呢?”都跑到树下停住脚步,吴旭给眯眼望着。 “这里。”手指响亮的“啪”的一声。 “大嫂!”吴旭飞顺声一看,总算看见坐在粗枝上将双腿晃晃的柯夜苏。 “有何贵干?” “大哥叫我过来陪陪你,他说,他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吴旭飞马上立正站好,大声报告。 “哦?”这倒有意思了,原来吴旭飞是来当玩具的。“那你唱首歌来听听。” “嘎?”吴旭飞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你在开玩笑吗?”依旧是一张没情没绪的脸面对着他。“我像在开玩笑吗?” 那个“是”又随着口水吞回去。 老实讲,吴旭飞多希望“是”。 “唔。。。。。。啊。。。。。。呃。。。。。。”吴旭飞“应观众之要求”,只能唔唔,唱起五音不全的儿歌:“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 呜。。。。。命好苦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停。”柯夜苏咬着下唇,制止了他。 算了,还是多为自己的耳朵着想一点吧。 “那是什么?”轻松的下了树后,柯夜苏指的是吴旭飞左臂夹着的大型扁平物,蛮大规模的平方,外层因厚厚牛皮纸包着,实在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啊,这是什么?”雪柳亦抱着相同的疑问。 “大哥要给你的,他说什么之前忘记了。” “赶快打开来看看。”同样好奇的雪柳频频催促着。 将纸剥去,曲香蓉的肖像画重展温婉的笑颜。 “这是。。。。。。”柯夜苏哑然无语,指尖微微拂着已然装框、上架的画作、 “大哥说这是大嫂画的,是吗?”吴旭飞认认真真说出想法。“画得真好,好漂亮呢,是谁呢?” 他竟然。。。。。。 “我母亲。”柯夜苏低语。 想不到柏岁阎竟会表现出如此出乎意料之外的一面。 他等于是送给她一份体贴及细心啊! 这幅画,因为近来发生一连串的措手不及,连自己都要忘了呢!她真是不孝啊。 内心狂潮激起的柯夜苏,外表却风平浪静,只不过,抚摸画时,忍不住将倾涌而出的爱慕之情。 “他在哪里?”眼闭瞥离开过画面须臾,柯夜苏终于按耐不住下满腔的疑问,以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开口。 “咦咦咦,你在害羞哦。” 啧,说穿了夜苏就是拉布下脸嘛!真是,雪柳毫不留情的取笑妹妹。 幽灵不都该是最高品质,安静无声吗? 柯夜苏的心思被说中,没好气的真想这样回她两句。 不过,为了避免被旁边的吴旭飞将自己当成“箫查某”,还是免了吧! “大哥吗?没事的,那里发生一点小状况,别担心,他很快就回来了。” 柯夜苏哼了一声,故作冷淡的,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在意。 尽管心里头想盘询的问题多如牛毛。 “为什么他要种玫瑰?” 难怪一只猫会被好奇心害死!见鬼!她没有办法管住自己的舌头,现在真想咬掉它。 吴旭给也怔了一怔,旋即苦笑:“是郝管家或棒妈妈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不多。”她谨慎的答。“棒妈妈说,他是为了纪念他的母亲。” 已经太多了。 吴旭飞有些诧异,通常棒妈妈也是很懂得控制口舌分寸的人哪。 短短几秒反复思索,吴旭飞终于下了重大决定。 “那干脆都讲给你听好啦!” 原本的晴空万里!这处,飘来一朵云彩。 据说,柏岁阎的母亲是个平凡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她和芸芸众生没什么不同,成长、求学、相恋、结婚乃至组织家庭,和街上随便抓的一个路人来,没什么不同。 婚后,夫妻俩勤奋于自家经营的小吃生意,五元、十元、十五元、二十元、一分一分的赚,真是一滴汗、一块钱。 他们的婚姻平稳又平凡,是这对夫妻一块并手并足走过来的。 柏岁阎出生后,过了几年又是一个男孩。活泼淘气的兄弟俩自是夫妻生活中最快意的满足和成就,尤其是对柏岁阎的聪颖伶俐为疼爱,不在话下。 后来,小吃的生意愈做愈好,原来的路边摊变成店面,老板、老板娘就忙得更加勤奋。 好景不常。 早柏岁阎念国中时,柏父开始流连在牌桌上,一把赌注一把输,再把赌注全盘散尽!柏父是一个赌性坚强、赌运却不强的人,也是庄家下手要钱的最好对象。 如果一天只能赚上三千块钱,但一个小时就输掉三万块钱,日子能过吗? 先是每日的收入少了一半,再来索性全数取走,柏母发现情况不对时,时已晚矣! 苦查、疾问、哭询,都已经无效!心目中的爱人已变了模样! 那个有忠厚笑容、说话腼腆的牵手到哪里去了呢?她不认识眼前的陌生人啊。 夫妻开始不停的争执,到最后,柏父索性提出离婚,但是柏母执意不肯颔首。 一日夫妻百年恩,更何况她坚持丈夫不是没救的,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那一天,赌性大发却手无分文的柏父,企图偷取老婆从娘家带嫁过来的珠宝首饰,被柏母发现。 当场被痛斥劝责的丈夫恼羞成怒,劈头就对柏母拳打脚踢,而被刚放学的兄弟撞见。 “不要打妈妈!” 年幼的弟弟扑进两个大人的战局,试着分开双方。 盛怒中的拳脚是不会留情的,更要命的是柏父又似乎把一切都豁出去了。 他一掌便将小儿子撂倒在地上,让在场另外两人寒意连连。 柏岁阎的双脚似生根一样的在地面上,一步也没办法动弹,疯逞论做些什么。 他只能看,眼睁睁的看! 看。。。。。。看。。。。。。 搜到一把美术作用的美工刀,柏父赤着眼,披头散发状惊若妖鬼,他一划又一划的对小儿子划下,柏母赶紧用身子护住小儿子,承受了丈夫无情的攻击!呆证之余,不忘叫柏岁阎快逃!柏父一脚把妻子推开,不知道为何始终只执意对付小儿子。 只见小男孩背后的衣料,袖口,全遭受到凌厉的攻击,一划再划的割痕很快累累。。。。。。 “去死吧!去死吧!通通去死吧!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柏父身后的柏岁阎,心中单纯又血气的唯一念头就是阻止!不管如何阻止! 柏岁阎从厨房取了大头菜刀,神经拉到极端,平行的手势夹带着吃奶之力往前一推。 呆呆看着这一幕的柏母惊愕得回过神,放下小儿子,从大儿子手中劈手抢过刀刃。 少年的柏岁阎也愣住了。 他做了什么?倒在血泊中挣扎呼救的男人,是他的父亲啊! 他究竟做了什么啊? “快!去求救!快快快!去打电话叫救护车,快快快!” 惊慌失措的冲出门外,再带着闻讯赶来的邻居踏入家门时,柏母给了仅存一丝气息的丈夫最后一击。 没有人相信柏岁阎拼命解释的事实。 警方、大众媒体接受的是柏母的供词,严重的经济拮据及夫妻失和导致这桩天伦惨剧,报纸电视大肆讲评的是现今人心及一些社会结构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等等。 尚未审判,柏母在看守所自杀了。 记者们在将这条新闻炒旧后,懒得回锅,也就告一段落了。 柏岁阎的存在万千地被遗忘了。 在大人的世界中,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的话又会被听入几分呢? 柏岁阎和他的弟弟被分开,被送入不同的孤儿院中,他连弟弟的伤治好没都不知道。 一年后,一个同样炙热的夏日中,一个身着西装,面容严肃的男子捐了一大笔钱给这家孤儿院,带走了柏岁阎。 第八章 “大哥告诉我,他这些年来,只对他的义父提出一个要求,寻找我的弟弟。”吴旭飞讲来不胜唏嘘。“他成年后,就接掌了义父的”昼夜堂“,他的义父没有结婚,对这个膝下的继承人自是非常严格。。。。。。” 柯夜苏没有回答,因俄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哥以前晚上不是睡不着觉,不然就是梦游。:吴旭给涩涩一笑。 “他看起来很正常没错,可是往昔阴影已造成一大创伤,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嫂,你知道我后来为什么对你们的事了见其成吗?那是因为大哥在看向你是,眼神都柔了。他对你会表现出各种情绪,在你没来之前,我很久很久没听过他笑呢!不管你怎么想,你是可以激起他反应的人。本来我还很担心,因为老实讲,你看起来也不容易让人接近。。。。。“ 这种形容词算是客气了,柯夜苏自嘲的勾起弧度,通常他人会直接说她孤僻。 “如果他是一片阴影,那么我就是一块冰,你听过这两者能合的吗?” 柯夜苏本想装出取笑的口吻,但听起来反而像是绝望的诉愿。 “能!当然能!”吴旭飞拼命的点头。“负负得正,你没听过吗?” 好一个负负得正。她一直在抗拒被他所吸引,是因为她早就知彼此灵魂中冥冥带着同轨的磁性,是天生就该一体的。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收回思绪,柯夜苏天外飞来一问,直对吴旭飞。 连雪柳也拼命点头,洗耳恭听。 吴旭飞将终年不变的衬衫长袖一挽,露出线线条条的淡疤。 那是刀刃切割的口中。 “我的养父※吴,是后来才和大哥相认的。” “俗话说得好,感触难防。” 尽管柯轮不是“昼夜堂”的核心分子,但他在“昼夜堂”待了不算短的时间,对“昼夜堂”基本运行自有打探的消息来源,了解甚多。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连续纵火能成功的原因。 工厂成品及机械的损失不算什么,最最严重的是在火海中, 丧失了工厂管理员的一家老小,以及同宿舍工人的命。 “你确定吗?是陈其定和柯轮。” 一手接过手下递上的报告,吴旭飞没有过目,反而先谨慎端详兄长烦累的容颜。 柏岁阎径自在咖啡中注入白兰地,不理睬弟弟打量的目光。 他的脸上略白,明显是睡眠不足的后果。 “你多久没睡了,吃过饭了吗?” “我不饿,也不困。”这是真话,尽管他的眉宇上方深深的有一道皱纹。 “放心,我很好。” 到第三天柏岁阎都没有回阳明山时,吴旭飞就知道这回“茶包”是真的闹大了,也顾不了其它就赶了过来。 “台中、士林、永和、石门、泸州、土城。。。。。。” 不过几夜之间,长串包粽般似地火灾大过吓人,一次不一次“盛况空前”。 “我能容忍损失,但是被烧死的那些人。。。。。。”无比疲倦的叹息,他揉着额角:“他们是被捆绑在房间中的椅子上。。。。。。” “这是蓄意杀人啊!”吴旭飞震惊不已,这是道上的恩怨,怎么也不该扯上平凡无辜的第三者,岁世风日下,但盗亦有道。 “是的。”柏岁阎修长的手指紧缩后又放松、放了又收。“他们是在对我挑战。” “是‘我们’,大哥。”吴旭飞又露出无辜善良的惯性笑容。 这种小日你个在此时此刻才显得格外骇人!就是何以各路人马对吴旭飞亦三分忌惮的原因。 “别想把握丢开哦。”吴旭飞左右摇动一根手指。“不算我的一份,就是不把我当兄弟。” “我不。。。。。。” “嘻!嘻!嘻!”吴旭飞不耐烦地做个切断手势。 “我不要听到任何的借口。” “把你赶走。”柏岁阎露齿一笑,尽管只有微微一秒,却叫人寒到骨髓里。“我需要你的帮忙呢?兄弟!” “好!”吴旭飞眉飞眼掀,双掌一击,又担心的开口:“嫂子那边怎么办?” “不怎么办。”闲人柏岁阎不觉得这算是问题。“她在阳明山安全地待得好好的,等事情过去。” “你不打算告诉嫂子吗?”吴旭飞手艺撑,表示指的是有关近来纵火的一切。 “不。”他立刻回答:“柯轮是柯轮,她是她。” “我知道我知道,老子是老子,和女儿是不同的独立个体啦,我是指他们终究是父女,这些事。。。。。。” “不!” 吴旭飞这才意识到柏岁阎的不对劲。 “不会吧?”他恍然大悟。“你在害怕,所以不敢告诉嫂子是吧?” 略微浮躁的表情牵动了柏岁阎颊边一束肌肉。 “我能怎么想?”他将身坐的大皮椅一转,旋过半圆弧的角度,将他藏了起来。 “我不认为大嫂会因为这样就讨厌你什么的,她是很明理的女孩子。” 吴旭飞不赞成他这种“未雨绸缪”的想法。 “你敢保证吗?”柏岁阎轻柔反问:“就算有万般不是,柯轮终究是她的父亲,我宁愿不去想她会有的反应。” 吴旭飞张大嘴巴,继而又似泄了瓦斯气状地往椅背一瘫。 “算了算了,你们夫妻俩自个儿去沟通,大哥,你要分发什么超级任务给饿哦?” 也罢,小两口的事真的不需要他这个外人来大嘴巴。 “回去保护夜苏。”柏岁阎道:“直到这件事彻底解决,我都要她在安全的地方待着。” 吴旭飞发出闷哼,那是种有点奇怪的声音。柏岁阎闻声皱眉,从容不迫地转过椅子。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吴旭飞在竖白旗投降前,真恨自己没先挖好防空洞。“太迟了,嫂子也跟着我来了。” 景物依旧,人事已非。 闭上眼睛,她似乎可以清楚的听到杯碗交错、谈笑风生的欢乐画面,像水晶一样透明。 虽然餐厅处于停业状态,但是柏岁阎已经将餐厅重新装修到恢复往昔。 柯夜苏站在台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琴键,想着当夜玩来临时的盛况。 “你在想什么呀?” 雪柳就是雪柳,无论哪时哪地都开开心心的自得其乐。 像现在,她正清着喉咙,装腔作势地摆出大明星架势,准备学妹妹弹个大合唱呢!没想到柯夜苏却只是愣在那儿发呆啦。 柯夜苏迟疑一下:“我在担心。。。。。。岁阎对我突然来找他会怎么看?” “啊。。。。。。”雪柳那种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下来的样子,让柯夜苏极不自在。 当然啦,眼珠子如果真掉下来,也不怎么赏心悦目就是了。 “干嘛?”柯夜苏横了一眼回去,浑身上下被盯得毛毛的,那种感受还真的只有“鬼”才受的了。 “你在关心他哦,对不对?”雪柳一副“哦,我就知道”的表情,喜孜孜、贼呼呼的。 柯夜苏沉默了,本来雪柳也没指望妹妹会回答,只是喜欢逗逗她。 “对。” “嘎!”雪柳猜想自己的表情一定满意的。 “你说。” “对!”柯夜苏提高了声量,大得不容别“人”耳误。“我是在担心他,猜他究竟有了什么麻烦,我是不是帮得上他的忙。” “你脸红了。” 柯夜苏有些烦恼,更多的确实窘羞。 生平第一次,她除了雪柳这个“人”外,还对别的人好奇、关心。 好事呢!雪柳一直认为哪天夜苏学会注意、关心到其他的人时,整个人才段重新出发,她也才能卸下心头重担。 雪柳其实一直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妹妹生命中的原因。 她是长姐,理所当然要照顾幼妹。 她不是实体,没有办法在父亲伤害妹妹是挺身而出,只能在事后设法安慰妹妹。 她尽了最大努力,做的也许还不够,但亦问心无愧。 如今,她可以开始宽心的放手了,将妹妹交给柏岁阎…… 柯夜苏不知道一个幽灵也可以东想西想到神游忘我的地步,她的注意力被门口的骚动转移开了。 “你真的在这里。”柏岁阎剑眉一瞪,口气不是很好。 乍见他的喜悦被他的凶相一冷,不很热烈,柯夜苏口气也降了温:“我只是来看看。” “看什么?”柏岁阎仍然没有从过度震荡中恢复:“该死的,你应该呆在家里,给我回去!” 因为害怕她知情而受伤害,害怕这道伤害便在他们之间,形成永远无法填平的鸿沟,趁现在还来得及,他必须把一切掩盖起来…… 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他很自私,希望她永远不会发现! “你怎么这么讲?”雪柳气愤的冲口而出。 很好。 柯夜苏脸色蓦地白了,热气在眼眶里翻腾着。 “对不起,我忘了……” 忘了,真的忘了。 她只是他买下来的暖床工具,有什么权利涉入他的世界呢? 就算是她只想单纯的关心他…… 买方与卖方?债主与贷款者?她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清楚而单纯,尤其在发现自己爱上他后。 爱上他? 柯夜苏被思考出来的答案震得头脑发昏。 我爱他吗?她自问,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没有时间多加思索,柯夜苏蓦地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一圈,整个人自然而然地靠入他怀中,嗅着他干净且纯粹的男人体味。 那重要吗?小小的声音从她的心底反问? 爱了就爱了,需要分析是什么原因吗? 一直到搂着她、抱着她他这才知道自己多么疯狂地在思念着她。 没有她温暖纤细的身躯陪伴,他在漫漫长夜中极欲发狂。他几日来辗转覆侧想的都是她,拥抱她的感觉如此绝妙,永远不会厌倦。 分明就是这种喜悦。 深沉、安稳、静谧,如若子夜的气息,她很乐意就此和他融为一体。 因为她爱他啊。 “对不起,小花儿。”他又叫她那个听起来笨笨的小名,不过在他如此深含柔情的音色中,此时听来格外甜腻。“最近事情太多,我的脾气一时失控了。” “没关系,我帮得上忙吗?”柯夜苏有点困难的问道,满心希翼。 “……那么别动,就这样让我抱着你。”他好半响才道,拥着她的力道更强。 “这才对嘛!”雪柳在消失前满意的直颔首。 那一片血是永远无法抹净的污渍,不停扩大范围,侵占梦境所有空间。 如同往常,柏岁阎带着一身冷惊醒。 他很清楚那是谁的血! 父亲的血、母亲的血! 没有理由可以宽恕的,他是个亲手杀死父亲的凶手。 凶手。。。。。。 该死在囚牢之中的是他,不该是他都那个开朗又慈爱的母亲。 无端端的在睡眠中不稳的醒来,柯夜苏荒谬地觉得自己已和他成了连体婴,他的一举一动牵连至她的意调。 在台北的这些日子,白天她很少见到他,但他每天晚上都会和她做爱,抱着她直到她沉沉入睡。 偶尔一两次,她在夜深人静中惊醒时,他总是清醒的,不是看着她就是凝望着窗外。 她从未见过他的睡颜。 “没事。”他低喝:“回去睡。” 再眨眨眼,她瞬间明白他的粗暴是恶梦的后遗症,想起吴旭飞曾说过的话,她的脸色柔缓了下来。 柯夜苏冲动地想安慰他,肢体语言却僵硬得分外生疏,不知道从何着手。 她迟疑的将双掌轻轻俯在他光裸的后背上,徐徐地上下轻揉。 他惊奇地转过身。 如闪电般缩回手,柯夜苏很不自在的撇开脸:“你没事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知道自己爱他是一回事,不知道如何表达又是另一回事。 这句关心的话讲得生涩又别扭,但是柏岁阎却听得受用至极,他开心的发现她至少会在乎他,就算分量可能只有一点点。 “没事。”他拍手触及她颊侧柔软的线条。“只是场恶梦,醒来就没事了。” “梦见谁呢?”不假思索问出后,她真想咬舌头,最近她真有成为长舌妇的倾向! 温和的绅士虚容变成狰颜狞色。 落在她肩上的手力道骤剧,夹得她粹不及防。 “谁?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不待她回答,他再度自言自语:“是郝管家,棒妈。。。。。。是旭飞那个小子是吗?他对你讲了些什么?” “没有!”老天爷,她的肩膀肯定要碎了。“他只告诉我,我应该知道的。。。。。。” “应该知道的什么?”柏岁阎竟然就这样夹着她的肩膀,将她举高,发的力道足以证明他的火气高冲到九霄云外。 “全部。”可恶,受不了了!这头公牛究竟在气什么?” “旭飞知道,管家知道,棒妈也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我是嫁给你的人,是你的妻子啊!老公的事老婆当然要知道啊!” 柏岁阎才迟缓了那么一秒,柯夜苏已经大气也不喘的道。 “干嘛老把话闷在心中不放呢?一直回想以前又能怎么样呢?在夜里拿来想想有多痛苦是吗?有什么用?自虐呀!然后痛苦得睡不着让别人也陪着你一起担心?这样有什么好处,你很可恶!让旭飞担心你也就算了,居然连我也担心你。。。。。。”讲到最后,她蓦然发现自己居然把心里的话全掏出来了,更要命的,不讲出来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么担心他。。。。。。 柏岁阎愈听眉挑得愈高,僵硬也逐渐软化。 “这么说,你是在担心我啊?” “去他妈的担心!”口硬嘛。 “不准骂脏话,难看。” “见鬼了,你们男人骂脏话又英俊到哪里去了。” “你听过我什么时候骂了?” “啊。。。。。。”这倒没有,可恶,他居然挑她的语病。 “我不在是,你一定有偷偷的骂。” 柏岁阎非但没有再生气,思路一回,反而大笑出声:“你好可爱,小花儿。” 可爱? 柯夜苏这下真的搞不清楚他在讲哪门子东西南北了。可爱? 他捏捏她光滑的脸颊:“我喜欢你这副样子。” 完了,这人铁定有病。“你喜欢看我发脾气?” 这是哪门子的嗜好? 柏岁阎但笑不语。 很难解释他就是喜欢她发脾气时的憨态。 有点儿稚、有点儿娇,不复初识时那种动物性防御及强排他姓,冷冰冰的连句话也懒得给。 就像在照镜子一样。 所以他就对自己发过誓,他要看见柯夜苏为自己笑、哭、喜、娇,要拥有她冷冷表面下的七情六欲,笑声只为自己如花朵般绽放。 可是他没有想到?以血铺陈的梦境,竟就在她青涩别异的风情下驱离了。 光为了这一点,他会爱她一辈子的。 柏岁阎轻亲她鼻尖。 一个吻意犹未尽,第二个吻便又贪婪的重叠上去,而第三个吻则变得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那一晚开始,他入睡后,走入一处沉默黑甜的美好梦乡。。。。。。 “我们掌握陈其定的行踪了。”吴旭飞以行动电话传来消息。 “那小子染有恶习,每天都非哈上几口白粉不可,常和他在一起的家伙说他晚上喜欢到‘黑街’角落的空房子欲仙欲死,几乎每天都是。” “晚上行动,我和你去!”吴旭飞的情报网可不是盖的,而资讯是这个时代强而有力的武器。 吴旭飞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还有柯轮,他的行踪就比较难抓了,还得再等一阵子。” “无妨。”柏岁阎朗眼察觉浴室中淋水的声音停止,表示柯夜苏就要出来了。“下午再谈。” 才刚收好行动电话,柯夜苏就踏出了浴室,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他的衬衫。衬衫下褪盖在大腿中央,纽扣及纽扣之间微露出引人遐想的暴露。 柏岁阎眉毛一挑。不是反对,而是欣赏至极。“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比穿在我身上好看多了。” 柯夜苏难得地在严重掠过一丝幽默。“那么你必须好好自我检讨一番了。” 柏岁阎笑了。“过来。”他命令道,见她毫不犹豫的柔顺服从时,双眼一凝。“什么时候i这么听话了?” 自从发现爱上你的时候起,她在心里说。“你不喜欢吗?”她轻轻的问。 她必须牢记,他太出色、太优异,不是她能配得上的男人,但是她和他的婚姻是有契有约的真实,她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 趁他还对她感兴趣时,让他爱上她。 但是诱惑要怎样开始?柯夜苏想象自己化妆、放纵撒娇的模样,心头陡然升起狂笑的冲动。 打死她都无法想象自己会那样做。不成,她得想想其它办法。 “嘿,你在想什么?”发现怀中人儿的心不在焉,柏岁阎轻轻摇着她,拉回她的注意力。“嗯”我在想我姐姐。“原本她想说她在想要如何勾引他,话到嘴边又消失无踪,她知道自己话转得有点生硬,但别无他法。 “你姐姐?“臭着她洗发精的洗后清香,那舒爽地和她身上的皂香混合在一起,清新无比,被水洗净的脸庞在柔和的如光下显得幼嫩,提醒他她十九岁的身份。 “我姐姐。”柯夜苏的眼盯着他的手,修长有力的手。“如果她还活着,也是十九岁,她叫雪柳,很美。” “听你的讲法似乎她还活着。”柏岁阎将掌心缓缓贴上的双腿的内侧,仅仅是贴上,没有移动。 “我希望她是活着。”柯夜苏静静的说着自己的渴望。 “如果她活着,她一定会是一个好姐姐,长得和妈妈一样漂亮!” “你也很美哦。” “才怪,你在哄我。” 还幸亏柯夜苏方才还绞尽脑汁想该如何撒娇呢,瞧,现在不就是自自然然做到了吗? “我不哄人。”柏岁阎忍住笑意,小妮子脸皮薄,别人才赞声好,耳根就红了呢。“我真的认为你和美,有句话说‘情人眼中出西施’不是吗?” 呼吸急的她差点得哮喘,是吗“他认为她美吗? “你也很好看。”她悄声回道。 “啊?你说什么?”他其实听的非常清楚,就只是想再听一次。 “我说,”柯夜苏拉高嗓门:“你是一个丑八怪!” “是吗?”柏岁阎动手抓住她的腰窝。“丑八怪来了!” 柯夜苏发出一声尖叫。 这两个人,几乎都没有童年,如今他们却似孩童般取笑、玩闹。 悄悄的原本打算“现身”的雪柳微微莞尔,透明的消融在空气中。 第九章 陈其定觉得自己近来真可谓红运高照,所以连脚步都是飘飘浮浮的。 带着药物性亢奋,他率着臭味相投的兄弟们在舞池中鼓噪着,放荡的肢体语言,究竟及烟味在空气中蒸发,融成兽性的气息。 其中有人灌着啤酒,有人吞云吐雾,更有人熟练的拿起一根小针筒扎入自己的手臂,然后倒在地上或墙角,一脸陶醉在云端的神情。 “我们白带那么对人了嘛。” 吴旭飞看着眼前浮糜淫烂的现场,不齿的摇头。 “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拜托,他们还以为陈其定这次带的人们颇成气候呢,早知道陈其定被白粉搞得不堪一击,随便一根小指头就能搞定,也就不用特地调派两大区域的人手 过来支援。 一个喝得差不多的家伙左摇右摆晃了过来。 “未。。。。。。你们。。。。。。呃。。。。。。来找。。。。。。啊。。。。。。谁?” 其实也没等柏岁阎回答,自己就脚软地一瘫,在吴旭飞及柏岁阎眼前滑倒在地扳上睡死了。 “真不敢相信。”吴旭飞咕咕哝哝。 可悲呀,如果黑道的未来系在下一代这等货色身上,别等条子来抓了,他第一个先拿乌兹扫射他们。 柏岁阎依旧一副墨镜,深不可测,没有表情的脸孔被阴影掩盖住半边。 “他人呢?”他指的是陈其定。 吴旭飞已往后招手叫部下进来。“我看只好一具一具找了,简直像死尸一样。”外头汽车紧急刹车及引擎加速的声音突然的响起。 柏岁阎急忙冲出去。 他只来得及看到一辆深蓝色的车疾驰逃逸而离。 车子的四只轮胎在地面上呛起一片白色烟尘,叫人睁不开眼。 “怎么回事?” “那辆车原本是朝咱们方向驶过来,后来可能是看见咱们的车及人就突然倒退回转逃跑。”立刻有人上前报告。 有问题。 “追!” 立刻有人迅速跳上机车,疾驰而去,另外的人开车尾随其后。 柏岁阎有预感津液会很漫长,而方才那个人正是柯轮。 他还没有回来。 柯夜苏端坐在钢琴前,一首罗曼曲弹得心不在焉,五个音符中掉三个,四个小节落一拍。 啧。 她自我嫌弃的收回手。 这哪叫弹琴? 这叫制造噪音还差不多。 好奇怪,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发现没有人陪的感觉竟是如此寂寞的呢? 她不是不怕孤独的吗? 如果雪柳在,陪她讲话也好,偏不知道此时她躲到哪儿去了。 而更奇怪的是柏岁阎,他每天出门前都会给她一个缠绵的长吻,一直到他差点剥了她的衣服,这才不甘愿地松手,然后命令她不准踏出家门一步,外面还安排了人看守。 最奇怪的——是自己,柯夜苏发现自己还真乖乖地待在房子里,除了弹琴哼歌兼发呆外,她也终于明白古人的“闺怨”是怎么来的。 她告诉自己不是不想溜出这里,而是—— “笨蛋!”她骂着自己:“现在是在十楼的大厦耶,去哪里找那么长的床单?摔死比较快。” 咦,欲盖弥彰一下总比什么也不盖来得好。 昨天,柏岁阎提到复学的事,柯夜苏不是念不好书,二而是彻底讨厌念书。 他以为为什么她十九岁了还在念高三? 国三近期放了自己好长一段时间,足足被雪柳念叨了一个月! 这才想再会学校。 啊啊啊啊!这不是重点啦,她现在要说的是好、无、聊、啊。 真没想到向来孤言少语的自己也会有今朝,自己一个人鸡猫皓子的“冻未条‘! “好、无、聊、啊。“柯夜苏这回真的忍不住喊了:“死雪柳,臭雪柳,你到哪里去了。”百年难得一回罕见的孩子脾气一发,真可谓千军万马。“雪柳。。。。。。” “叫魂啊?”一道清晰的音质回应了她。 柯夜苏万没想到会有这种回应,急忙回头一理,赫然瞧见雪柳正飘在母亲的画像前,,没好气的给妹妹一记卫生眼球。 “对呀。”柯夜苏答得非常无辜。 她的确是在“叫魂”啊,而且还成功了不是吗? “没有人陪我讲话。:柯夜苏像个孩子般抱怨。 “柏岁阎呢?”四下一看,还真的没人呢。 柯夜苏肩一耸,表示她也不知道他上哪里去了。 雪柳重新将注意力转向画像。“夜苏,我最近可能会走了。” 柯夜苏不由得浑身一绷:“走?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雪柳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疏离。“我该走了。” “不!”莫大的恐慌油然而起。“雪柳,你在开哪一国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雪柳没有反驳,只是用清澈无瑕的眼光望着柯夜苏。 “你。。。。。。你不能走,你是我的姐姐啊。”柯夜苏看得出雪柳是说认真的,继续害怕地扯着没有力量的理由。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雪柳道。“更何况,我陪你走了这么长的人生, 咱们姐妹间的缘分已经是上天特别恩准的,我很知足了。” 柯夜苏动也不动的听着姐姐的话。 “我骗了你,夜苏。”雪柳静静地看着画像。“我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你的身边,,那是我的使命,我们本来就该是一体的,但是阴错阳差的安排我们俩永相隔。记住,你的命是替我的命好好的活下去的,如果哪天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时,请想想我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雪柳叹口气,没想到柯夜苏现在改行当鸵鸟。“最近我有预感,我会离开了,我很放心把你交给柏岁阎照顾。” “见鬼了!我不喜欢你讲这些话!”柯夜苏粗鲁地打断她。 搞什么,那听起来就像遗言。 雪柳没理睬她。“我相信母亲看到现在的你,也会为你高兴的!” “如果你离开了我,我会又开始堕落的。:情急之下,柯夜苏开始威胁着。 雪柳哑然失笑。“你不会的,因为你爱上了柏岁阎,不是吗?” “他不爱我有什么用?” “谁说他不爱你?” 柯夜苏一时语塞。 “我实在很厌倦你们之间躲猫猫的游戏,你有没有想过他大可不必娶你?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打可不必接受他的求婚?柏岁阎的结婚条件都是为了你着想,他能赚到什么好处?在我看来,一个是摸不清头脑的傻瓜,一个是不敢表白的呆子,别浪费时间了。” “我。。。。。。” “你什么你,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我要走了。” 说完,一转身就不见,一个人影也没有。 夜苏哭道:“姐,你别走啊,我一个人很孤独啊。” 声音还在空中飘荡,“夜苏,祝你好运。。。。。。” 她飘走了。。。。。。 柏岁阎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 他一回来就大发脾气,“我警告你!” “咦,你。。。。。。不要。。。。。。” 柏岁阎一只手掌用力固定在她后脑勺,防止她的挣扎逃脱,吻越发加深,甜滋滋地渗入彼此的骨髓里。 “啊!”柯夜苏立刻推开他,使劲用袖子擦嘴,她使劲的力道之大让他差点摔倒。 “干嘛?别以为老是来这招有效。”去!打死她也绝对不能承认还真的是有效。 “啊,原来它以前从来没失效过。”柏岁阎含笑地聆听她的“指责”。 噢,原来是假装的,小两口之间还有什么架可以吵得起来吗? 看着她的双颊红霞晕彩,风情迷人,柏岁阎心中同时用处狂喜及怜惜,不能也不想控制。 怎样都没想到她会如此丢了这个一个“我爱你”的炸弹给他,所以这也不能怪他突然失常嘛。他真的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色狼!” 柯夜苏准备和他离三舍之远,不,十舍都行。 柏岁阎叹口气。 天知道他虽然不是清心寡欲的出家人,但是离“好色”这两个字可是也远着呢。 “我只对你好色,小花儿。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娶你呢?”这种暗喻够明了吧。 雪柳也跟她提过类似的话,那时柯夜苏还抱着三分怀疑,但是,现在从他口中道出,却显得格外真实。 “至少,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吧?”她好小心好谨慎地提出这个问题。 啧,不管了,回头再骂自个儿窝囊吧。 她着实害怕会听到否定的答案啊。 柏岁阎又慎重的叹气。“我不是喜欢你。” 她的心陡着一沉。 “我是爱上你了。” 第十章 柯轮紧张且安静的喘着气,方向盘一转。在夜色中巧妙地将车子驶入小巷中,并赶紧关灯熄火,整个人在座椅上压低坐姿,禀神以待。 机车的引擎声及人的叫嚣声很快驱离,蝗虫过境似地扬长远去,终至默然。 柯轮这才舒口气,随即恼火的阴下嘴脸。 他受够了。 自从他的行踪曝光后,这种没日没夜的追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这全是柯夜苏害的! 这下可好了,陈其定也被抓了,他只剩一个人孤军奋战了。胸口因气愤忍不住又发抖,他赶紧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只精巧如打火机的盒子,打开盖口,倒出一粒细小如果实的红色药丸,迫不及待的扔进口中。 没两秒,他的全身开始轻飘飘、暖洋洋起来,整副身躯舒服地卷起,又马上松开。 像是沉浸在高涨的潮水中,柯轮有好几秒丧失了意识,待回过神,心满意足,对后视镜中的自己粲然一笑。 东西果然是愈新颖的,效果愈好,只要一粒就抵得上好几克的白粉,让全身血液都开始热辣辣的。 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手中的钱不多了,要想再雇佣陈其定那一种人恐怕更难了,其他的人一听见“昼夜堂”这三个字就打退堂鼓,今天这个更过分,还想将他抓起来好去想姓柏的邀功,他才会逃得如此狼狈。还想将他抓起来好去向姓柏的邀功,他才会逃得如此狼狈。 恶由胆边生,如果一个人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有什么好在呼的? 他发动引擎,准备去找下一个也许肯和他合作的人。 接连一串好天气后,下午的云开始横盖空中,整篇世界没多久罩在飘渺细雨中。 互相坦诚爱意后的两人,彼此都是爱情的新手,沉浸在两人世界中,不肯从这种陶醉中清醒。 沉溺在爱情中,是一种崭新并学习快速的经验。 借由肢体和交谈,他们互相发现对方的优缺点,并惊叹着自古以来男性、女性许多悬殊不同。 阳与阴、刚与柔,塔门应该是对立的,却又能那么完美无瑕地并为一体。 柏岁阎默默坐在沙发椅上,聆听柯夜苏清脆的琴音及又没的歌喉。 当初他所被吸引的,不也就是她动听异常的歌声嘛? 有点暗、有点哑,沙沙丝丝的犹如夜幕。从他脑海中拂过,让人品味,留恋不已。 谁能料到原本只是浮光掠影的感动,会变成一生的留恋呢? 一个人的音乐及作品是随着当事者当时的情绪而反应出心声的。他仔细的品味她由唇中逸出的每一个音符,为其中清脆的喜悦而心欣。 爱上一个人,就是这样随着她喜,随着她忧吧? “为什么当初会叫‘午夜魅影’这个名字?”时过境迁那么久后,他才第一次想到、问道。 “因为,‘魅影’是无名的身份。” 披着件白色衬衫,光裸两条修长的腿,柯夜苏的模样极其撩人。 至少在他眼中够撩人了。他得费好大的心力才能专注在她的话上。 “而我的‘魅影’没有性别,也没有名字,我猜那是我自己潜意识下的渴望。” “一个‘歌剧院营’,或者该说是藏镜人。” “也可以这么说。”她向来鲜少跟人谈及这些——不,应该说从未和谁谈过吧。 “那就是我的幻想。” “讲到幻想——”柏岁阎突然一笑,那种邪邪的味道让她提高警觉。 柏岁阎没理会她警告的神情,只径自拉过她,对她咬耳朵。 耳朵立刻红取来。“那只是、只是你的幻想!” “谁谁幻想不能成真?” 他手掌向上,探向她温柔隆起的曲线。。。。。。小雨不知何时停了。 “。。。。。。你说得对。” 柯夜苏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定很累,而让她很累的罪魁祸首正是他。 “幻想果然是可以实现的。”她光裸的翻到他身上。 “小花儿?” 这回换她笑了。“该我了。” 。。。。。。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你最好有吃拳头的心理准备!” “别气嘛,大哥,现在是下午两点。可是为什么你的声音听起来这么‘累’呢?” 求饶之余不忘调侃,小小“亏”对方一下,正是吴旭飞一贯的作风。 柏岁阎回头看一下依然在床上睡熟的人儿女,判断这通电话应该是安全的。不过未来慎重起见,他还是又往前走了几步,深怕轻微的交谈会扰她清梦。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三天了,他和柯夜苏在家里足足窝了三天,希望能悠长得像三个月?一年?一个世纪,永远不会清醒。 吴旭飞赶快开口,他也有第一手的资料能了解现在自己的打扰十足十不受爱人欢迎。。。。。。事实上,如果他在现场,肯定会被人拿扫把赶出门。 “昨天晚上有人看见柯轮,他试着找人帮忙,但没有成功。” “柯轮想做什么?” “很明显的,他对‘昼夜堂’的报复不死心,所以他需要帮手。” “他找到了?” “不,没有人想和‘昼夜堂’作对,除了之前的陈其定以外,其实,昨晚那雪人甚至想吧他活捉起来,向你邀功。”吴旭飞发出闷笑。 “其实也不错。”柏岁阎道。 “什么?” “给柯轮找个帮手。” 吴旭飞马上会意,笑声扩大。“该死,我先前怎么没有想到?” 反间计一向最老套,却是历久不衰盛行的把戏。 “别让夜苏知道,别打草惊蛇,立刻派人去跟柯轮接触,谨慎行事,我要捉活的。” “遵旨。”吴旭飞音调淘气,十足是个准备恶作剧的小生。 关掉行动电话后,柏岁阎陡然僵在原地,也许是因空气中某种流动的改变,也许是地上身影的移位。 反正,他知道应该是熟睡的她醒了,而且正站在他的身后。 上帝慈悲,她全都听见了吗? 柏岁阎的喉头哽了一颗鸵鸟蛋,欧布下页吐不出。 他一平均一个动作花两秒的速度转身。 “刚刚那些话是怎么回事?” 柯夜苏看他的眼神只能解释为“你最好全部说清楚”。 柏岁阎痛苦无声的叹息着。看来今天的上帝没有同情心啊,这个平时非常轻易简单,而且有效。 其实柏岁阎现在不太在乎逮捕柯轮的结果会如何,他担心的是柯夜苏的反应。她的反应时没有反应。 “这表示什么?”她在不在乎? 她是怎么想这件事的?她是怎么想他的? 她坚持要跟来,柏岁阎拗不过她的坚决,也没有理由能拗。所以,他们现在无言沉默地在车上等着,胡思乱想事情会有什么结果。 他们坐在车子中等着,聆听窃听器中传出的沙沙通信讯号,及吴旭飞下命令的声音。 柯夜苏一动不动地坐着,像尊石像,只有眼睛散发出奇异明亮的光芒。 窃听器中紧接着传出来的是一阵慌张,似乎柯轮终于发现情况不对劲。 肢体冲突的声响很快中断,一切都结束了,紧紧握住他的手,指尖僵硬一下,然后松开。 柏岁阎好想把她的手拉回来,现在他纯粹只感到恐慌。他们终究是父女啊!吴旭飞的警告历历在目,在他心中动摇。这不是不可能,万一她决定未来柯轮和他翻脸怎么办? “结束了?”在暗影中,她询问的声音好轻好轻。 “嗯。”柏岁阎原本一直以为抓到柯轮后就能松一口气,殊不知这才是紧张的开始。 他不敢问,那我们呢?我们该怎么办?他只能沉默地随着一马当先的柯夜苏下车,迎向吴旭飞那一大票人马。 “嫂子!”吴旭飞不禁讶异了。他没有想到她竟会在现场,柏岁阎不是瞒着她吗?他特意看向站在较原车,阴郁不语的柏岁阎。 “我爸爸呢!”原本柯夜苏稍稍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柯轮,“爸爸‘两个字便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吴旭飞此一下手,被两个人架着的柯轮立刻出列。 他看起来很落魄,很脏,浑浊着汗垢及酒臭,狂乱的眼依旧是险恶的,直盯着柯夜苏。。 “我曾经看过爸爸捧着妈妈的照片,躲在房间里哭。”雪柳的话不知怎地浮上了夜苏的心头,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这才发现,除了互相攻击外,她还跟父亲谈过什么吗? “。。。。。。我想和他说几句话?”她转身看向柏岁阎恳求道。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柯轮几乎是在同时大叫。 柏岁阎对架着他的人微微点下头。 应该没有关系,柯轮此刻是插翅难飞。 他示意团团围住的人马后退一点,给这对父女说话的空间。 柯轮脸色不是很好,忽红忽青的,柯夜苏也不知道哪来的担心,笔直地就走过去,想将手搭在柯轮的肩上。 “你该死。”在措手不及间,柯轮突然一把抓住夜苏的鼻子,死命的掐着。“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夜苏!”柏岁阎扑了过来,老天,没有想到这样做还是太大意了。 柯夜苏觉得自己的呼吸卡在气管,卡在肺部里,一张小脸涨得青筋暴涨,感觉柯轮的十指全刺入她的喉咙了。 “爸爸!住手!” 是雪柳!危险啊!雪柳,不要过来。 “住手!”几乎是同时,柏岁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震耳欲聋。 然后,奇怪的事发生了。 柯轮突然松开了手,柯夜苏几乎也是在同时被拉入柏岁阎的怀中,他的手正急切的抚摸、检查着。 “夜苏,你没事吧?” “咳——咳——”发出乌鸦般难听的叫声,柯夜苏倒入他的臂膀里。 “不。。。。。。不要过来!”柯轮的大叫引起柏岁阎的注意,他和其他人怎看见原本穷凶恶极的柯轮脸色刷白,双手胡乱在空中挥着,露出惊惧之情。 只有柯夜苏清清楚楚看见倏然出现的雪柳正在半空中,正欲向柯轮飘近,并伸出一只手。“爸爸。。。。。。”是那样吗?很明显的,柯轮看到雪柳了。 “不要。。。。。。可。。。。。。”柯轮呼吸本来就不稳定了,也可能是这么一个人就往后一倒,横在地上了。 验尸出来的结果,柯轮死于毒品。 “这种新品种的药物。。。。。。能带给人体短暂有力的兴奋效果,不过只要负荷超过一公斤以上便容易产生暴毙现象。。。。。。” 柯轮的死因被认定是他身上带的那一小瓶红色药丹。 只有柯夜苏知道不是。 但是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吧?这个父亲是被死去女儿的灵魂吓死的。让她担心的是柏岁阎,他突然变得疏远、客气,待她像个客人似的。柯轮下葬后,柯夜苏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这天晚上,柏岁阎莫名其妙地被叫到这里——“午夜魅影+驻唱的餐厅,那个吴旭飞还真是好样的,把他送到这里后,就开着车一溜烟的跑了。 但是柏岁阎一走进餐厅就明白了。偌大的餐厅中只开了一苗投影机,映出一班优雅修长的身影,柯夜苏坐在钢琴前,戴着白色面具,一首“歌剧魅影”中的插曲倾泻于她的指尖下。 他顿时想起第一次和她相遇。。。。。。更想起首次发现自己爱上她的那种震撼心情。 “你还爱我吗?”原本的琴音不知何时已断,柯夜苏站在他面前,故作一脸冰霜的表情,心中的紧张却不停地发酵。 “你怎么会怀疑这一点?”柏岁阎震惊的反问。 “因为,你最近对我都好疏远,太有礼貌,我们几乎都要变成陌生的客人了。” “哦,我很抱歉。” 柏岁阎向她张开手臂,柯夜苏跃下舞台,迅速投入他的怀中。 “我好怕你不理我了。” “对不起。”柏岁阎拥得紧的似一辈子也不愿意放开般。 “我也是怕,我害怕你不知道会怎么想,会不会为了柯轮的是怪我?会不会决定想要结束我们的婚姻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还记得那张结婚契约吗?”柏岁阎涩涩地说道:“我想我是作茧自缚,原本我逼你和我结婚时,心中着实害怕,菜你在柯轮被抓到后就会要求离婚,那是我又能拿什么阻挠你呢?老实说,如果你真的要离婚,我是不可能不答应的,我不要你不快乐,即使那会让我的生命丧失意义。” 柯夜苏闭上眼睛,滑下一淌泪,用力地摇头。 事情已经过去了,她的内心毫无怨恨,只想紧紧跟着他,踏上未来。 回家吧,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张结婚契约撕个粉碎。 后来,只是听说,“昼夜堂”在好多年好多年以后,多了一堆小孩的笑声。 其中,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女生,俨然享有女王般的焦点,不只因为父母只有生了她这个一个女人,其他的是二个哥哥及一个弟弟。 所以对她特别娇宠,更因为她的母亲相信小女儿是自己的姐姐投胎转世的,不然怎么长相和画像里的女子如此神似呢? “雪柳!” “来了。” 小女生活泼的回应,拨开胖胖的小腿就跑,她的嬉笑声清脆响亮,超美的在风中留下余韵。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