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斗保镖》 第一章 市中心医院豪华加护病房 整个楼层都被一群身穿黑色西装、戴墨镜的男子们团团守住,几乎五米一人,围得水泄不通。 虽然人数众多,但男子们均一动也不动,面无表情,四周一片沉寂,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气氛简直肃杀到了极点! 最裏间的病房裏,站著七、八个人,个个面目严竣,眼神狠厉,俨然一副道上兄弟模样。此时,他们的目光全都投注在病床上一位年约六十的老人身上。 老人紧闭双目,全身插满输液管,鼻间也插著氧气管,看似病情十分沉重,若不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到他的胸膛仍在微微起伏。 老人鬓角花白,刀痕般的皱纹遍布眼角,即使病重,仍散发著一股莫名的威严,可见年轻时必是威震四方的人物。 没错,他正是目前势力最强的黑道组织「冥夜组」的老大--夜浩仁! 「医生,夜老大怎么样了?」等待的众人开始有点按捺不住。 医生在老人的静脉注射一剂後,才抬起头说:「夜先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请把握时间。」 等他和护士退出後,众人纷纷围拥上来。 「老大,您想让谁接班?」 「夜老大,我看谁当都不如四哥来得强!他多年来为组织出生入死,功绩累累,最近又吞下了西区的地盘,如果是四哥的话,一定能带领兄弟们越做越好的!」 「哼!老大还没咽气,老四就开始抢著上位了,居心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有人在一旁冷笑道。 「你说什么?想找死啊?」 「真正想找死的,我看是你吧?」 老人微微睁开混浊的眼睛,胸膛开始上下起伏。 所谓权欲薰心,往往尸骨未寒,底下就已为抢上位而血流成河,自古皆然。 「都给我闭嘴!」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声音并不大,却寒澈入骨,让听者无不心裏一凛。 没人注意的角落裏,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站起来-- 房间明亮的灯光照在那人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白得几近透明。 她穿著一袭贴身的黑色衣服,悄无声息,一团如墨的浓黑发色,更衬出她肌肤惊人的雪白。 她脸上未施任何脂粉,眉宇清丽,神情淡漠,扑面而来,透出强烈而夺人气息的震慑力,让人无法呼吸,亦无法移开视线,生怕一不小心,就在她几乎可以凝水成冰的清寒眼眸下,变成漫天飞散的一片冰层。 「梅凌寒!」 有人低叫著她的名字。 梅凌寒是「冥夜组」中最神秘的人物,也是守护在夜浩仁身边寸步不离的影子保镖,同时也是传闻中最厉害的顶尖杀手。 据说,若非有她在身边保护,恐怕夜浩仁早已不知死了几次,每次枪林弹雨,都是她以一抵十,拚死把夜浩仁扯下死亡线,夜浩仁才能安然活到今天。 而夜浩仁对她也是信赖有加,无论到哪裏都带著她,寸步不离,在她面前没有任何秘密。 当年夜浩仁从孤儿院收养了年仅八岁的梅凌寒,对她投下大笔心血,训练她成为世上最顶尖的杀手和保镖,当年的辛苦投资,现在完全达到甚至超过最初的期待值。 而梅凌寒也俨然视夜浩仁为自己的再生父母,对他忠心不二。然而私地下,组织中却流言纷纷,说梅凌寒是夜浩仁的「地下情妇」、夜浩仁老牛吃嫩草,这已是公开的秘密。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穿过众人,梅凌寒低低叫了一声,半跪在夜浩仁床前。 尽管内心悲痛,但她脸上却没有流露丝毫情绪,只是一片淡漠的苍白。 「凌寒......」夜浩仁伸出颤抖旳手,「答应我......」 「我答应您!」 还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梅凌寒就抢先答应了下来。夜浩仁是她的养父,亦是她的再生父母,无论怎样的要求,她都不会拒绝。 「要......要守住这个『家』,不要让它四分五裂,一定要......守住......」 夜浩仁困难地吐气。 「是!」梅凌寒低声说道。 「还有......去找到......子炫......让他来继承这个『家』,去找他来......」 「您是指......夜子炫少爷?」梅凌寒顿时愣住了。 夜子炫,夜浩仁的唯一独子,自小就和父亲不合,在十五岁那年,父子终於起了冲突,大吵一架後,就被夜浩仁逐出家门,从此音讯全无。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令这对父子不相住来,谁都不清楚,夜浩仁也从未向别人提过,讳忌莫深。 如今十二年过去了,父子之间从未联系过,没想到,夜浩仁的最後遗言,竟是要她找回夜子炫。 虽然夜浩仁一直都没表露出来,但夜子炫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是他心头遗留的隐痛吧? 「是,老爷!」梅凌寒低声应道。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垂老的手指渐渐下垂,突然,如琴弦瞬间崩断,夜浩仁头一偏,显示器中的心脏波浪顿成一条直线。 「老大!」 「夜老大!」 在众人的哀号声中,「冥夜组」老大夜浩仁因心脏病发,於秋季微寒的凌晨撒手人寰。 晚风习习,窗帘微拂,却拂不开一室浓郁的春色。 「啊......嗯......唔......嗯嗯......」女子甜腻娇媚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裏隐隐回荡。 偌大的床上,蓝色被单纠结成一团,因纠缠於情欲中的男女染上浓浓的淫靡气息。 女子把头忘情地埋在男子体下,深深吮舔,脸上充满酡红的迷醉之色。 而男子则好整以暇、如帝王般地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脑後,一手按住女子的头部,微合双目,享受著她热情的服务。 月光洒在男子赤裸的胸膛上,照出他健硕结实、肌理偾张的身材,微微隆起的胸肌、平坦结实的小腹、修长强韧的双臂......刀凿般的线条,深深蕴藏著男性的阳刚美,每一根线条都几臻完美,几乎是上帝的杰作。 他静静躺在床上,脸庞隐於黑暗中。 相对於女子沉溺於情欲的失神,他的不动声色更似静卧丛林中的黑豹,酝酿著不知何时才会爆发的气势。 突然,窗帘微微一动,男子蓦地眯起双眼,黑眸中流芒一亮,稍纵即逝。 一秒後,两人的床边就多了一抹黑影。 女子痴迷地舔著口中炽热的男性,感觉下体空虚得难受,忍不住抬起头撒娇:「炫......」 然而她的眼角余光却窥到床边近在咫尺的黑影,一惊之下,顿时尖叫起来,「有人--」 话音未落,那抹身影一记手刀狠厉劈下,女子身体一软,便昏厌过去。 「哼!」原本蛰伏不动的男子见状,冷哼一声,突然一跃而起,电光火石般地一拳砸向黑影-- 黑影立即侧身,堪堪避过拳脚,男子的右拳又如影随形跟上,招招带风,黑影疾退几步,电光火石间,两人已交手了数十回。 男子又一记快腿扫过,黑影往後一仰,暗道一声不妙,男子的拳风已近在眼前,不得不侧脸回避,原本束好的头丝,却因男子的拳风而整个散开,纷纷披落下来。 一阵强风刮过,她的黑发丝丝缕缕,拂过他的脸颊。 四目相对,银白的月光泻入室内,照出男子充满霸气的冷竣五官,和她如冰雪般清寒的脸庞。 两人都怔住了。 「夜子炫......少爷?!」 「梅凌寒?!」 十二年前的记忆,风起云涌,瞬间吹入彼此的心中。 十二年了,记忆中的女子还是这般淡泊清寒,就像最冷的冬季下起的最幽静美丽的一场雪。 明明是那么美丽,为何总有如此冰雪般不可亲近的表情? 夜子炫一直都记得,十五岁那年,他被父亲逐出家门後,所看到的最後一眼的她。 那时,她就在大门口,小小的身影几乎快被大雨所淹没,直到父亲的大声呼喝,才把门关上。 夜子炫知道,她一直在朝自己张望。 她到底在望些什么呢? 从她八岁那年来到父亲身边,到十五岁那年他离开,整整五年时间,他和她之间的对话少得可怜,几乎不超出三句。 为何在十二年後的今天,他却一眼就能认出她? 纵使人海茫茫,真正深刻入骨的,依旧在胸中刻骨铭心地存在著。 夜子炫手上一用劲,她整个人便贴到他赤裸的胸膛上,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凝视著那张苍白的脸蛋一秒後,没有任何预兆,他便堵上了她的唇! 「嗯......」所有的挣扎都淹没在男人炽热的气息中,扑面而来的霸道压迫力量让梅凌寒无法呼吸! 一个火热的唇强硬地压上她的,辗转厮磨,硬是撬开她紧闭的牙关,深深探了进去...... 身体在微微战栗,灵魂仿佛向一个无底的深渊坠落,如果不做点什么,也许她会就此沉沦! 梅凌寒心一狠,重重地咬了下去。 「该死!」舌头一痛,夜子炫低骂了一声,这才放开她。 瞬间得到解救,梅凌寒大口大口地喘气,心脏剧烈地几乎要蹦出胸口,苍白的脸颊第一次有了颜色,染上一层羞愤的红霞,如雪地绽开的红梅,艳丽动人。 她竟如此生涩? 夜子炫忘了舌尖的疼痛,玩味地看著梅凌寒的表情,微抬起棱角分明的优美下巴,刀削般的轮廓、鹰一样锐利而带著攫取欲的眼睛、性感冷静的薄唇,让眼前俊冷的男人散发著强烈的吸引力。 「不会吧?妳怎么生涩得像个连接吻都不会的小处女?难道我老爸没有好好调教过妳?」 「老爷......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梅凌寒喘息著,握紧颤抖双手,指尖已然泛白。 「不可能?」夜子炫冷笑了一声,幽黑的眼眸锐光一闪,「妳骗鬼啊!全天下都知道妳是他的女人。」 「我不是!」梅凌寒打断他的话,「老爷......已经过世了,你侮辱我没关系,请不要侮辱老爷。」 「什么?他死了?」夜子炫一下子怔住了。 「是啊,昨晚十二点四十五分,因心脏病突发而病逝。」梅凌寒看著眼前的男人,「少爷,这也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死了?!夜浩仁死了? 那个虽然是他的亲生父亲,却自懂事後就再也没有给予一丝关爱呵护的男人;那个对他只会疾言厉色,甚至在母亲病重时仍忙於组织事务而吝於挤出时间来探望她,而令母亲含恨而终的冷血者;那个在他十五岁那年,因诸多前尘旧事,积怨难消,大吵一架後,就把他逐出家门的狠心男人...... 那个人,他终於死了?! 「哈哈哈!」夜子炫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响亮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死得好!死得妙!这种人,早该死了!」 见他这个样子,梅凌寒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看来,来找少爷真的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可这却是老爷的临终遗言。 「少爷,请回家吧!老爷已经把『冥夜组』交给你了,请务必回去继承!」 「妳说什么?」夜子炫紧紧盯著梅凌寒,半晌,他的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冷酷的笑意。「临死的一刻,终於想起他还有我这个儿子吗?」 「老爷心裏其实一直很挂念你。」 「如果我说不呢?」夜子炫微扬起剑眉。 「求你了,少爷!」梅凌寒朝男人单腿下跪,「『冥夜组』是老爷毕生的心血,不能就这样散了。」 「哼!为了那个老家伙,妳倒是什么都愿意做。」夜子炫的眼眸寒光一闪,「舔它!」 听到男人的命令,梅凌寒愕然抬头,正对上男人胯下怒放的欲望,在月光下昂首挺立,夸耀著它的巨大。 梅凌寒立即紧紧闭上眼睛,不敢看它,脸颊再度染上一层绋红,睫羽也不停地颤抖起来。 接著,她的下巴被男人抬起,男人的手指一捏,蓦然传来的刺痛,让她不得不张开眼睛,对上男人深幽如夜的黑眸。 「好好舔它,伺候得我舒舒服服,也许我会考虑一下妳的提议,要不然,这辈子都休想我跨入『冥夜组』一步!」 对著脸色苍白的梅凌寒送上一个冷竣的浅笑,裸体沐浴在月光中的男人,就像一只急欲撕裂掌下猎物的雄豹,眼眸中充满令人心悸的光芒。 「没人能强迫我,妳明白的,梅凌寒。」 梅凌寒浑身一震,垂下眼睑,凝视著近在咫尺的一柱擎天,全身轻轻发抖。 她呼吸困难,掌心已然沁出一层冷汗...... 这个男人,和老爷完全不同,也和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同,若非真心愿意,他绝不会为任何事屈服。 要就这样放手吗? 要守住这个「家」,不要让它四分五裂,一定要......守住...... 老爷苍老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她答应过这个给予她新生命,并待她一如亲生慈父的老人...... 为了守住这个誓言,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只不过是舔男人的东西罢了,别的女人能做,她也能做! 「如果我这样做,你就会跟我回去吗?」她仰脸看著男人,苍白的脸颊露出一抹倔强。 「当然。」夜子炫冷冷说道。 「为什么是我?」她的唇瓣忍不住微微发颤。 「因为妳是我的!」夜子炫捏紧她的下巴,盯著她,「我要妳从整个身体,包括血管、细胞、骨脈、肌肤......每一分、每一寸,都清清楚楚记得我的名字--夜子炫。只有我,才是妳真正的主人,主宰妳一生的男人! 「从此以後,我要把所有人曾留下的痕迹全部从妳身上擦去,我在要妳身上烙下专属於我一个人的印记。妳,梅凌寒,只属於我一个人,唯我的命令是从!听明白了吗?」 男人鹰隼般锐利而强烈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一切。 在他无所遁形的强烈注视下,梅凌寒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他紧紧压在掌下的猎物,独力难支,无处可逃,亦别无选择,除了男人眼眸中比黑暗更深沉的夜色外,她再也找不到可供自己呼吸的空间,所以只能跌跌撞撞,朝男人深不可测的黑眸坠落,再坠落...... 坠落到连自己都无法想像的,深不见底的黑渊...... 从此,不见天日。 第二章 那画面,有说不出的情色和诱人。 「我的味道如何?」夜子炫盯著梅凌寒,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变化,唇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梅凌寒侧过脸不语,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吻我!」 见她这个样子,想要肆虐她的冲动又在全身游走,她的味道真不错,害他才尝一次就上了瘾。 「少爷!」梅凌寒睁大眼睛瞪视著眼前的男人,「我已经做了你想要我做的,现在,跟我回组织吧!」 「妳主动吻我,我就跟妳走。」夜子炫恶劣地扬起唇角。 「少爷,刚才你也是这么说的。」梅凌寒握紧双拳,她还能再相信这个男人吗? 「这次我是说真的,只要妳主动吻我。」 明白和这种男人交易,只会落得全盘皆输的局面,但她现在却没有任何筹码,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为了维持当初的誓言,她不是已经下定决心,无论怎样也不退缩,一定要把这个男人带到老爷面前吗? 梅凌寒蓦然抬起头,冰雪般的眼眸焕发出一丝倔强的光芒,下一秒,她便主动迎了上去,吻住了夜子炫的嘴唇。 夜子炫不客气地张开嘴,缠住她的舌头,主动权立即倒置,她的整个唇瓣被男人的嘴唇所掠夺,口内再次被灌入独属於男人的气息…… 夜子炫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他更深入、更激烈地吻她,火热的唇舌紧紧交缠,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同时,他以另一只手撩开她的发丝,轻抚著她的耳朵、脖子,被他温热指尖触及的地方,都带来一种异样的感受,像被电击过一般,梅凌寒忍不住悸颤起来。 「少爷......」 夜子炫放开她的唇,柔韧的舌头转而攻击她修长的颈部,下身紧紧抵在她的小腹上,轻轻磨蹭著。 刚才发泄过一次的阳刚,此刻又再度勃起,又热又硬,带著强烈的情色欲望,烫得让人心裏发颤。 「少爷,放开我!」 无法再忍受被这样纠缠下去,梅凌寒心一横,猛地抬起膝盖朝男人腿间踢去。 「!」猝不及防地被踢中,夜子炫咒骂一声,痛得弯下腰去...... 这该死的女人,想把他的命根子踢掉吗? 「少爷,你没事吧?」梅凌寒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下手重了,连忙关切地俯下身问。 不管怎样,他毕竟是未来「冥夜组」的老大、她的主子,更是她今後不惜牺牲生命也要保护的对象! 他是可以胡来一气,然而她却无法做出输炬的行为。 「妳够狠!」 夜子炫脸色阴沉地撇了撇嘴,撂下这么一句。正当梅凌寒以为他又要对她做出更过分的举动的时候,他却突然转身,俐落地套上衣服,穿戴好後就朝门外走去。 「少爷?」梅凌寒怔了怔,连忙追上去,「你要去哪裏?」 「不是要去『冥夜组』吗?如妳所愿。」夜子炫淡淡抛下一句,掏出车钥匙。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灰霭朦胧的暮色中显得格外苍茫,就像一头沉睡乍醒的雄豹,看似漫不经心打著呵欠,却不知何时会突然一跃而起,击中敌人的死穴! 这次没有再迟疑,梅凌寒快步跟上。 东方,泛起一线鱼肚白。 近郊的僻静住宅区一角,感应到汽车的驶近,黑色的雕花大门悄无声息地朝两旁打开。 黎明的暮色中,一幢淡灰色的两层欧式建筑物近在眼前,这就是「冥夜组」的总部,也是夜浩仁「灵堂」的所在地。 自从「冥夜组」正式宣布老大过世後,前来悼丧的人络绎不绝,除了道上的兄弟及各帮会门派外,还有不少白道上响当当的人物,或亲自出面,或委派重要弟子前来慰问。 毕竟「冥夜组」是目前势力最强、人数最多、风头最健的黑道组织,只是,在此强盛之时,老大却撒手人寰,看来不久後势必有一场腥风血雨的权位之争。 其他帮派当然也是蠢蠢欲动,想混水摸鱼或捞一点好处,如果「冥夜组」因群龙无首而溃散,他们正好可以藉机壮大自己的力量。 空气中弥漫著不安的气息,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宁静。 夜子炫下了车,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朝灵堂走去,梅凌寒则像个影子般跟在他後面。 看到堂而皇之入内的男子,守护在灵堂内的手下不禁纷纷骚动起来。 「那......不是少爷吗?」 「少爷回来了!」 「真的是少爷吗?怎么看起来和小时候不太像?」有人在小声嘀咕。 「笨蛋,少爷十五岁就离开家了,你看到的是小时候的少爷,怎么可能会像?」 「梅凌寒一直跟在他身後,不可能错的,那人肯定是少爷!」 四周传来的窃窃私语声,丝毫没有影响到夜子炫,他拿了一炷香,点上火,走到遗像前,抬头凝视。 明亮的灯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格外深刻。 睥睨不群的神情、不时噙著傲慢的唇角,还有黑眸内锐利的光芒,都昭示了这个男人气势逼人的存在感。 只是这样站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这个男人依旧能在一群人中闪闪发光。 见他一直盯著遗像,脸上表情深不可测,梅凌寒的手心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她知道他们父子关系并不和睦,希望在这个紧要关头,夜子炫不要失控...... 几乎有一个世纪这么长,夜子炫终於动了动身子,把香插入香炉,然後转过身来。 「从今天起,我正式接任『冥夜组』。」夜子炫缓缓扫视全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们有意见吗?」 他的眼眸泛著利刃出鞘的锐光,寒意扑面而来,迫近每个人的眼前,这是一种王者般的锐气和霸气! 「我们誓死追随老大!」 瞬间响起整齐一致的回答,宏亮得几乎要掀翻了屋顶。 夜子炫扬了扬眉毛,似乎诧异於众人如此温驯就接受了他这个平空杀出的「空将部队」接掌大任的事实。 不管怎样,「冥夜组」老大这个位置,不少人都眼红地盯著吧?他就不相信,组织的高层干部没有动过自己上位当老大的野心。 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对权欲究竟有多大的野心,再清楚不过了。 这算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平静,还是想让他放下戒心才刻意演的一出戏? 不管怎样,好戏应该还在後面。 夜子炫的唇角微微牵起,似笑非笑,不可捉摸。 好,他就姑且陪他们玩玩吧! 第三章 「少爷,到家了。」 眼前就是阔别十二年之久的「家」,夜子炫下车後,环顾四周,内心百感交集。 「我的房间还在吗?」 夜子炫朝二楼最右侧的房间走去,梅凌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後面。 「在,老爷一直叫人保留著房间,每周都有人负责吸尘、通风。」梅凌寒回答。 未落锁的房间一推即开,果然,一切都和自己离家那天一模一样:左侧供锻链用的拳击沙袋、墙上大幅游戏海报、窗前的天文望远镜、桌上散乱的几本杂志,还有......床头柜前母亲的照片。 时光彷佛在瞬间倒流,夜子炫觉得自己变回了十五岁时那个少年。 轻轻走过去,拿起母亲的照片,眷恋地轻轻摩挲...... 「我母亲二十二岁就嫁给了那家伙,二十五岁生下我。她也曾有一段幸福的时光,可惜好景不长,如果她嫁的是平常人就算了,谁让她嫁的是『冥夜组』的老大。」 夜子炫淡冽的声音在房间裏响起。 「既然是老大,就必须视帮内的事务为先,家事、母亲的事永远都是最後一个。有时忙起来,一个月都见不到人影,更不用提还要时时提防别人的暗算。母亲的身体本来就孱弱,怎么受得了这种刺激?一天比一天更虚弱,可即使这样,那个男人也很少抽出时间来看望母亲。我印象中的母亲,总是一脸寂寞地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朝大门口张望......」 冷冷的声音,蕴藏著深重的痛恨。 「我九岁那年,母亲被伏击的仇家枪杀了,那家伙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仅是出殡那天露了一下脸,就又忙著去并吞别人的地盘。那时,我心裏就看清楚了,那个人根本不是我的父亲。然後,妳就出现了......」 夜子炫放下照片,盯著梅凌寒,她因他鹰隼般的目光微微瑟缩了一下。 「妳知道为什么我会被那个男人逐出家门?」 梅凌寒微微摇了摇头。 「因为妳!」夜子炫冷冷说道。 「我?」梅凌寒不禁睁大了眼睛。 他说什么?因为她?怎么可能?! 「对,就是妳!」 夜子炫一步步逼近梅凌寒,她一步步後退,小腿突然碰到床沿,顿时跌坐在床上。 夜子炫仍是不放过她,一脚踩在床上,擒住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自从收养妳後,那家伙就对妳视若珍宝,不,不仅仅是珍宝,而是比性命更宝贵的存在。他无论去哪裏都带著妳,寸步不离,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妳!十五岁那年,我们一起遭到别的帮派的伏击,仅仅因为我令妳後背受到枪伤,昏迷过去,那家伙就当面狠狠揍了我一拳,并掐著我的脖子,喝令我滚出他的视线范围。这不是为了妳,是为了谁?」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梅凌寒颤声说道。 这就是老爷把少爷逐出家门的真正原因?因为她? 梅凌寒的脑子一片混乱,脸色越来越苍白。 突然,她的脖子被他毫不留情地掐住,强劲的力量、窒息的感觉,让她难受地挣扎起来。 「那家伙明明对自己的亲人都如此冷血无情,却对从孤儿院捡来的妳这么执著珍视,妳们的关系还真是令人寻味啊!说,妳到底被他抱了几次?」 「我......没有......」梅凌寒困难地挤出声立曰,「我......和老爷......不是这种......关系......」 「没有关系?」夜子炫冷笑,「鬼才相信!这些年来,妳一直守在他身边,不离不弃,这么老的老头了,他到底有什么好?他真的能满足得了妳?」 「少爷,你误会了......」 意识到无法再这样僵持下去,梅凌寒双手一抬,直击向夜子炫的手腕脉门,他猛地缩回,却一个巧妙的反手,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她手腕擒住,反转到背後,压在床上。 「你练过?」 她从小经过严格的格斗训练,又是「冥夜组」威名远播的顶尖影子保镖,寻常男人怎么可能困得住他?然而,夜子炫显然不是寻常男子,他不但练过,而且据她刚才所看,还身手非凡。 「妳说呢?」 冷冷的轻笑在耳畔响起,突然,一道热气拂上颈部,梅凌寒吓了一跳,全身僵住。 湿热的舌尖在她後颈处游移的感觉,让她又惊又羞。 「少爷,放开我!」 他又要来了吗?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强迫她的难堪,她的指尖不禁颤抖起来。 「不放!」夜子炫抱紧她,「不来见我就罢了,既然来见了我,就别想我会放开妳。」 「为什么?」 「我不是告诉过妳了吗?妳是我的,我要妳从今以後,身上只留下我一个人的印记!」 他炽热的眼神、坚定而不容违抗的声音,让她没由来地想逃。 自从见到这个男人後,内心深处总有个细细的声音在提醒她:「他实在太危险了,快逃!」 可是,她却不能逃。被誓言束缚的自己,还能逃到哪裏去? 她只是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为什么会是她? 还没能等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夜子炫便松开梅凌寒的手,一把将她扔到床上,然後像敏捷的豹子般整个人扑上去,将她牢牢压在身下。 「你......你想做什么?」梅凌寒睁大眼睛,生平第一次,内心有了强烈的「害怕」情绪。 「做我一直都想做的......」夜子炫冷冷地说,双手用力往两边一扯,她身上的外衣钮扣全部进开,顿时暴露出大片雪白莹洁的肌肤...... 「不要!」梅凌寒翻身想跳下床,整个人却被夜子炫顺势地翻了过来,闻言,梅凌寒猛地瞪住他,清澈的眼眸不禁气得微红。 他实在太过分了!总拿这个来威胁她。 「妳信不信我说到做到?」还嫌说得不够过分,男人咧开嘴,恶劣地扬起微笑,洁白的牙齿微微一闪,令人想起恶魔的利牙。 「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只要妳乖乖的,从今以後只看著我一个人、只想著我一个人、只听我一个人的话,我就会好好的,明白了吗?」 愣愣看著男人眼中幽深不见底的黑渊,梅凌寒颤抖著双唇,不明白自己到底处於怎样的一种状况下。 夜子炫显然对她有著近乎病态的执著和占有欲,可他们几乎不熟识,即使加上儿时那段记忆,说过的话、见过的面仍屈指可数,还是说...... 「你恨我?」 因为老爷比较关心、爱护她,胜过身边的亲人,所以他才对她一直怀恨在心? 自小就没有得到过任何父爱,他那么渴望的东西,却被她轻易抢走,因为恨她,所以他才会这般羞辱她?肯定是这样的! 「是啊!」果然,从男人唇中发出深深的叹息,「我真恨不得一口把妳吞进肚子裏!」 然後,他不再废话,猛地攫住她微颤的唇瓣。 男人霸道的热力突然灌入口中,她整个人颤悸起来,难堪的画面再度浮上心头...... 主子斗保镖2 看著他如恶魔般不怀好意的笑容 一股莫名的热潮再度涌上她心头 身体因预感到即将到来的情事 不断战栗起来...... 第四章 汗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天堂和地狱也同时煎熬著梅凌寒。 破碎的娇吟,随著对方的每一次进入而溢出喉口,两人结合处现在已是一片春潮泛滥,湿得不像话。 激情的爱液,不断从两人密合的地方溢出,一滴滴渗入被单中,形成一片浅浅的湿渍。整个室内,都弥漫著情欲薰醉的气息。 「是不是很舒服?」 微睁开眼,男人深刻的脸庞近在咫尺,整个人被他揽入怀中,他宽阔的胸膛,像张开的羽翼般紧紧包拢住她,大掌则温柔地抚摸著她光滑的背部。 明明是蛮横地不由分说便掠夺她贞操的男子,此刻却温柔得一如她贴心的情人。 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梅凌寒低下头,不想正视夜子炫明亮的眼眸。 「说!妳是属於谁的?」 下巴被男人擒住,硬是抬起,对上男人鹰一般锐利的眼眸。 「说啊!」夜子炫催促似地捏紧她的下巴。 「你......你的......」 「我是谁?」 「夜子炫,我是你的。」 她投降了,身上已经烙下专属於他的烙印,被他一寸不漏地爱抚过、舔吮过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他的气息。 她是他的,她的确是他的! 深深的叹息,被男人随之迎上的热吻堵住。 一接触到他的气息,大脑立即停止运作,整个人又被卷入扑天盖地的情欲暗涛中,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只能任男人予取予求,她的世界,从此就只剩下男人的存在...... 第五章 「妳是谁?」 冷漠的小男孩,瞪著被父亲牵著的小女孩,面色不善地问道。 「我叫......梅凌寒。」小女孩怯怯地看著他。 「妳怎么会在我家?」小男孩皱起眉心。 「我......我......」小女孩似乎被他的不友善吓到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小炫,不许对小梅这么凶,从今天起,她就要住在这裏,你要像家人一样好好待她。」父亲蹲下来朝小男孩吩咐道。 家人? 家人不是应该只有父亲、母亲和他吗?他才不要多余的东西。 「我不要!」 被他这么一吼,小女孩後退了一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顿时蒙上一层雾气。 「小炫,你太没有礼貌了,快道歉。」父亲喝斥。 「我才不要,我讨厌妳!」小男孩再次恶狠狠地瞪了小女孩一眼,猛地掉头朝外跑去...... 然而,不知怎地,小女孩那楚楚可怜的双眸却一直在他面前晃啊晃的...... 一晃就是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多漫长的一段岁月啊...... 越发浓重的暮色中,男人倚靠在床上的背影,就像一头憩息中的黑豹,虽然沉静,但全身上下仍弥漫著说不出的张力。 躺卧在他身侧、静静枕著他膝盖的,是一个脸色略显苍白的清丽女子。 她正熟睡著,淡雅的秀眉轻蹙著,因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情事,脸色流露著疲倦。 她黑发如云,披散在雪白的双肩上,整个人不著寸缕,一袭被单盖至肩下,露出修长的美腿,形成绝美的曲线,而映衬著蓝色被单的,是凝若玉脂的雪肤,在暮色笼罩中,隐隐散发著梦幻般的晶莹光泽,犹如沉睡中的冰雪公主。 夜子炫缓缓俯下头,凝视著梅凌寒,一只手轻轻把玩著她丝滑的秀发...... 往事历历,清晰入骨,只要是关於她的一切,他全都记得,深深地记得。 可她呢?她可曾对他有半点印象?还有说,她过去的全部记忆,全都被父亲深深占据了? 她会亲自来找他,会对他如此委曲求全,也全是因为父亲吧?这个他此生最痛恨的男人! 一想起父亲,无以名状的护火就燃上他的心头。然而...... 「不管怎样,妳是我的了。」他冷冷低喃著,把发丝凑到唇间。 和冷漠的声音截然相反,他以不可思议的轻柔的吻,亲了亲她的秀发。 彷佛有意识似的,梅凌寒不安地动了动,微皱的眉心蹙得更深了...... 夜子炫轻轻挪开她,下了床,穿戴整齐後,悄悄走到门口,再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便打开门毅然走了出去。 黑夜,已经来临了。 「冥夜组」大厅中,气氛凝重。 大厅正中的圆桌上,坐满了组织的高层骨干,这是夜子炫继承老大位置後的第一次例会。 夜子炫端坐在正中央,面无表情,黑眸锐利,冷冷扫视过众人--都到齐了,只除了一人。 「老四欧阳枭怎么还没来?」 欧阳枭,家中排行第四,人家便尊称他一声「四哥」,以狠辣的手段出位,一步步坐上高层的位置。近些年来,因夜浩仁身体欠安,他嗅到苗头, 以为自己机会来了,就在帮中大量培植亲近手下,希望有一天能当上「冥夜组」的老大。 本来以为老大之位非他莫属,没想到,夜子炫这个程咬金却平空杀出,抢了他的位置。 他内心愤恨,甚至连老大的丧礼都没有参加,公然不将夜子炫这个「新老大」放在眼裏。 「四哥他......身体欠安。」有人支支吾吾地回话。 「欠安?」夜子炫冷笑一声,「还真是时候。」 一扬手,「砰」地一声,夜子炫将厚厚一本帐薄扔到桌上。 「昨天我让会计连夜核对了老四名下所有帐目,老四掌管的东区,名下产业包括赌场、夜总会、、游戏厅、桑拿浴等,去年一年加起来的收入应该有七千万,但他呈报上来的却只有两千万,那另外五千万去哪裏了?难道平空蒸发了不成?」 本以为夜子炫只是个游手好闲的太子,没想到他做事竟如此雷厉风行,前天才到「冥夜组」,今天就开始彻查帐目,清算旧帐。 迎著他冰冷的视线,所有人一声不吭。 其中有些人固然是慑於他的压迫力,但也有不少人存著异样的心思,想看看这个新上任的「老大」是否有真本事能镇住蠢蠢不安的帮众们。 「组织待你们不薄,我也知道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谁不会掏点东西进自己腰包,可是,七千万缩水到两千万,就算是玩笑,也夸张了一点吧?不要以为老头子翘了辫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夜子炫目光如刀,一个一个削过去,坐著的人,大半都沁出一层冷汗。 「去把老四叫来,就算他病得奄奄一息,抬也要把他抬来!」夜子炫冷冷命令道,「不必了,老大召唤,我怎敢不来?」门口处出现一个细长的身影,叼著一支菸、梳著毫无品味的上翘型刘海的马脸男子,和一群随从鱼贯而入。 「欧阳枭。」 「夜先生,别来无恙啊!」 欧阳枭十七岁就入组织,那时夜子炫还未离家,两人有过数面之缘。 「欧阳枭,我倒想听听你对这五千万的解释。」夜子炫不动声色地看著欧阳枭。他敢在这个时候出现,就说明他必有大动作。 「有什么好解释的?诚如你所见,全被我吞了。」欧阳枭仰天大笑,朝手下一示意,顿时将与会的众人团团围住。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你这是什么意思?」面对如此局势,夜子炫表情丝毫未变,一动也不动地端坐在椅子上。 「还用我说吗?夜子炫,我在组织混了十几年,为你老爸出生入死,立下多少功绩,好不容易等他升天,谁知他居然指派你为继承人,你以为帮中兄弟会甘心,你以为我会眼睁睁就这样看著你坐上老大的位置?」欧阳枭面目狰狞地吼道,一把掏出怀中的枪,指著夜子炫的脑门。 与此同时,他的手下也纷纷掏出枪械,制住骚动的众人,让他们不敢有所动作。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自己的脑门,夜子炫却毫无惧色,反而唇角一扬,牵出一抹冷笑。 「笑个屁!都死到临头了,你他妈的笑个屁啊!」欧阳枭失控地大吼,面目扭曲,拿枪的手也开始疯狂舞动。 「信不信我一枪......」 话音未落,「噗」地一声,消音器发出闷响,欧阳枭大声惨叫,枪枝重重掉到地上,手腕被击中的地方正大量流出鲜血。 接著,闷沉的枪声接二连三响起,欧阳枭的手下一个个在哀号声中中弹倒地,全都并非致命的枪伤,或手、或腿,只是让他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而已。 第六章 「呵呵,真是不堪一击啊!就这副样子,还想抢着当人家老大,太逊了吧?」 银铃般清亮的笑声,在大厅内隐隐回荡。 一个身着紧身皮衣的女子,有如空降兵团般,自梁上扯住一根细绳飘然落地!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好几个全身黑衣的手下,一落地,便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中。 女子扯下发束,一头闪着栗色光泽的鬈发便倾泄而下,衬着那管小巧的鼻子、明亮的眼眸和甜甜的笑容,说不出的甜美可人,和她手上犹冒着烟痕的冰冷枪枝形成强烈对比。 若非亲眼所见,恐怕没人会相信,眼前这个甜美一如大学生的女孩,竟是如此狠辣精准的枪手。 「原来你......早有准备......」欧阳枭痛得半跪在地上,眼眶泛满血丝,瞪着令他受伤的女子。 女子微微一笑,转头对夜子炫说:「都解决了,老大。」欧阳枭还安置了不少手下在外面,早就被她一一肃清。 「谢了,蔚虹焰。」 听到「蔚虹焰」这三个字,众人不禁齐齐抽了一口凉气。 「蔚虹焰」是最近声势越来越浩大的帮会--「暗焰」的另一个当家,「暗焰」由蔚虹焰和暗夜一起掌管,前者为女性,后者是男子,传闻中他们是一对情侣。 这个帮派成立历史并不久,做事亦正亦邪,介于黑白两道之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暗焰」的处事准则,他们很少和其他帮会起冲突,也绝不争地盘,独立独行,做自己的事。 除了传统的赌场、娱乐生意外,他们还从事正当的商业投资开发,同样做得有声有色,业绩惊人,虽然有「洗钱」的嫌疑,但在目前帮派中,「暗焰」可说是少数身家近乎清白、让同行甚至警方都毫无把柄可抓的组织。 「暗焰」以黑马之姿掘起,引起不少帮派的注意,「冥夜组」还曾专门调查过他们的底细,却一无所获。若不是他们的当家太过狡猾,便是手段厉害至极,做事丝毫不留痕迹。 没想到,「暗焰」的当家蔚虹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上去和夜子炫关系亲密。 「你......到底是谁?」 欧阳枭不是傻子,事至如今,他知道稳坐在眼前的人,并不是外表看来那么简单,仅仅是叫作「夜子炫」的男人。 「我是谁,毋需你来关心。」夜子炫冷冷地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欧阳枭面前,「这出闹剧,到现在该结束了吧?」 欧阳枭颓败地把头一垂,双肩剧烈抖动起来,又倏地抬起头,朝夜子炫大喊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甘心!十五岁那年就离开的你,一直毫无音讯,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大家都忘了夜浩仁还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根本没人记得你的存在,可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为什么?」 「因为我从未放弃过!」夜子炫深刻冷竣的脸庞,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冥夜组』是我的,即使老头没有把它交给我,我也会凭自己的实力把它夺回来!我从未想过要放弃它,从十五岁那年到现在,它一直是我夜子炫非取不可的东西!」 骗人! 梅凌寒愕然地站在偏厅入口,整个人顿时怔住。 从熟睡中惊醒,察觉身边的男人早已不知所踪,身为保镖的职责让她忍住全身的酸痛追赶而来。没想到,才踏入「冥夜组」大厅,就听到如此爆炸性的宣告! 那个男人竟然说「冥夜组」是他的,他从未想过放弃它?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他却时时刻刻以「撒手不管」来威胁她,让她误以为,组织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可有可无、随时可以丢弃的东西。 如果组织真的对他这么重要,非得不可,那她一开始的苦苦相求、委曲求全,又是为了什么?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楚。 想到当初男人恶劣的笑容和充满胁迫性的话语,即使性子淡泊如她,也忍不住萌生怒意。 「说得好!」欧阳枭大笑起来,眼中露出噬血的凶光,「你还真执着啊!就为了这个破帮会......」 「小心!」 即使再生气,梅凌寒毕竟没能忘了自己身为保镖的职责,一见欧阳枭手指微动,掌心寒光一闪,她就知道事情不妙,连忙飞身扑过去挡在夜子炫身一则。 谁知夜子炫反应比她更快,一个转身便将她揽入怀中,同时,寒光过处,「刷」地一声,夜子炫的衣袖被划了一刀,深入肌肤,一串血珠顿时冒出。 「啊......」 欧阳枭又是一声惨叫,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蔚虹焰一枪击中他的左腕,这样,他两只手都废了。 「老大,你没事吧?」一脚将几乎已昏厥过去的欧阳枭踩翻在地,蔚虹焰转脸问着夜子炫。 「我没事。」夜子炫淡淡说道,伤口很深,但他脸上并无痛楚的表情,反而低下头问着怀中的梅凌寒:「你没事吧?」 「你流血了!」 接过手下递上的止血药和绷带,梅凌寒手脚敏捷地将血止住,并一层层包裹好,狂乱跳动的心脏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为什么把我推开?」 她是保镖,保护他是她的职责,而不是被他保护! 夜子炫深深看着梅凌寒,锐利的黑眼溢满太多太多她不明白的情绪。 「以后,这种事不用你出手,你只要站在我身后就可以了,我不想你的手沾上别人的血。」 梅凌寒怔住,说不出话来。 他是主人,她是保镖,为他流血负伤,为他换来一身罪恶,都是她应尽的责任。 当年跟着夜浩仁,她的手上没有少沾过别人的鲜血,虽说大多数都是被逼而不得不出手,否则夜浩仁和她自己便有性命之虞,但午夜梦回,时时被压上心头的罪恶感给逼醒,也是常有的事。 然而现在,这个一见面就掠夺走她身子的狂妄男子,却对她说,不想让她的手沾上别人的鲜血...... 没由来的悸动掠过心中,同时,还有更深的迷惑涌上心头。 为什么夜子炫要这么对她?他明明是那么恨她,明明那么肆意侮辱她,强取豪夺,不由分说地伤害她,可为什么偶尔出口的话,却带着一份几乎难以察觉的温柔,甚至在关键时刻挺身相护,害得自己受伤? 她真的不明白,一点也看不明白眼前高深莫测的男人。 局面稳定下来,夜子炫锐利地扫了众人一眼,「看来,今天我们开了一个很精彩的会议啊!」 大家脸上都流露出一丝畏色,个个噤若寒蝉。 「大家对于我接管『冥夜组』还有什么异议?有异议的话,要趁早提出,不要落得像欧阳枭一样的下场。」 「没有!没有!我们忠心拥护老大!」 「老大,你是前老大的唯一独子,身手又那么好,不管怎样,『冥夜组』都是你的。」 「是啊!是啊!在老大领导下,组织一定会更加壮大的。」 经过刚才那一幕,众人哪还敢有半丝异议?纷纷抢先表白心迹,誓言拥护夜子炫。 眼见已将大家收服,夜子炫不再说什么,把手一挥,宣布会议结束。 不一会儿,大厅内便只剩下夜子炫、梅凌寒、蔚虹焰和几个贴身手下。 「老大,我还真不知道你是那种英雄救美的人呢!」蔚虹焰看了看夜子炫身后的梅凌寒,笑着朝他眨眨眼。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夜子炫瞥了蔚虹焰一眼,微微一笑。 他为人冷竣,极少笑,这一笑,便像阳光照射在冰川上,梅凌寒的内心像被什么轻轻一刺...... 他对谁都没有笑过,却对这名叫「蔚虹焰」的女子如此轻易展露笑颜,连她都能感觉到他俩之间流动的亲昵和信任感。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培养出来的,看来,他们在一起很久了。而且,他俩一个冷竣、一个甜美,十分相衬,站在一起,就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梅凌寒咬紧下唇,胸口没由来地疼痛起来。 「手伤得重吗?只是这么简单的包扎,还是去医院看一下比较好。」蔚虹焰关心地看着夜子炫。 「小伤而已,不要搞得天下皆知。」夜子炫淡淡说道。 「你啊,老是这样,不管受多重的伤,总是一脸面无表情地说『没关系』,耍什么酷啊!」 蔚虹焰的揶揄很是放肆,居然连老大都敢开玩笑,一旁的手下无不捏一把冷汗。但夜子炫却只是微微苦笑,纵容着她。 呼吸一窒,梅凌寒只觉胸口的痛楚更深了。 「你叫梅凌寒是吧?你怎么了?脸色很苍白哦,是不是病了?」蔚虹焰个性活泼开朗,喜爱结交朋友,即使和梅凌寒第一次见面,也丝毫没有陌生感。 「我没事,我的肤色一向都是这样的。」不擅与人相处的梅凌寒顿时显出几分窘困之色。 「真的吗?好好哦!你的皮肤好白好滑的样子,我可以摸一下吗?」 说着,蔚虹焰便伸出「魔爪」,正要摸上梅凌寒脸颊之际,却被夜子炫冷冷挡住。 「够了,你这见人就摸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改?」夜子炫斜睨着蔚虹焰。 「什么嘛?小气!摸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蔚虹焰不满地嘟起嘴,任性娇俏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一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若非亲眼所见,谁会把她和「暗焰」的当家联想在一起? 「夜也深了,都回去吧!」夜子炫吩咐道,起身朝外走去。 蔚虹焰朝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笑着对梅凌寒说:「你别看他这样,老是绷着脸,其实,他是个很温柔的男人哦!」 温柔?梅凌寒顿时被这个词击中了胸口。 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冷冷的表情、命令式的口吻,哪里有半点温柔?可她刚明明看到了,当他和蔚虹焰在一起时,那宠溺的神情、无奈的苦笑,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这个男人,居然也会有那么温柔的时候啊...... 然而,却不是对她。 回到别墅,已是夜幕低垂。 夜子炫走到客厅左侧的小型家庭吧台处,倒了一点红酒,坐入沙发,轻轻啜饮着。 梅凌寒依旧像个影子,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轻轻晃动酒杯,酡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内流转,映出后面淡淡的沉默影子。 夜子炫的手一停,「你没有话想对我说?」 「少爷,你就是......暗夜?」梅凌寒终于开口问道。 夜子炫的唇角微微上扬,「是。」 「什么?」梅凌寒再也忍耐不住,冲到他面前,「你真的就是暗夜?」 「为什么我不能是?」夜子炫淡淡看她一眼,继续惬意地喝了一口酒。 「你......」回想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梅凌寒不由得浑身发抖,「原来就算我不来求你,你也肯定会继任『冥夜组』的,那当初为什么......为什么......」 「我当初可没想这么乖就听那老头的话。他叫我回去,难道我就回去?他以为『冥夜组』是什么好东西?他以为我真的会在乎这些?这几年来,『暗焰』的发展如日中天,过不了多久,它就会成为道上势力最强的帮派,而『冥夜组』已是日暮夕阳,一天不如一天。要不是因为你,你以为我喜欢接手那老家伙的二手货?」 夜子炫半眯着眼睛,斜睨着梅凌寒。 她一怔,别过脸去,「我以前一直跟着老爷,对你来说,也是二手货。」 正难过间,手突然被人拉住,用力一扯,她便跌坐到他身上。 「少爷......」一贴近男人温热的身体,昨晚疯狂的记忆便涌上心头,梅凌寒不由得一阵慌乱。 以前对任何事都淡然处之的自己,只要一碰到这个男人,就会方寸大乱。 「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存在。」夜子炫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梅凌寒苍白柔嫩的脸颊,虽然他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指尖透出的丝丝暖意却传递着无形的温柔。 「因为是你,我才会在这里;因为是你,我才和蔚虹焰一起创立『暗焰』;因为是你,我才没有灭了『冥夜组』,虽然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想这么做;因为是你......」 鹰般锐利的黑眸倒映出她的影子,深刻得似乎要凿入她的灵魂深处。 「想要守住这个家,守住你对那死老头的承诺?好,从今以后,我允许你守住誓言,但作为交换的是,你必须一心一意对我,不准看任何人,不准想任何人,尤其是那个死老头!」 刚才刹那的温柔仿佛只是错觉,夜子炫的眼中又充满了熟悉的霸道和冷冽。 一把擒住她的下巴,他对着她的眼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是我一个人的,我生、你生,我死、你死,上天入地,碧落黄泉,从今以后,你唯一的归宿就是我的身边,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去任何地方,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梅凌寒颤声说道,男人眼中强烈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灼伤。 「很好!」 男人满意于她温顺的回答,唇角微扬,露出一丝略带暖意的笑容,然后轻轻堵住了她的唇。 「嗯......」未及发出的轻呼,被男人悉数吞入唇中。 熟悉的炽热气息将她封存,敏感的舌尖深深纠缠,甜美的感觉令人沉溺,像红酒一样薰人欲醉。 她几乎整个人骑在他身上,被动地接受他的热吻,不一会儿,腿根处就传来又热又硬的触感。 经过昨晚,她已由一张白纸般的少女变成少妇,当然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变硬了......」梅凌寒不由得轻呼一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顿时羞得通红。 「看,是你害我变成这样,你说,要怎么补偿?」夜子炫勾出一抹浅笑。 梅凌寒说不出话来,更不敢看他。他的手指抚上她淡玫瑰色的唇瓣,因为才刚承受过男人热吻的润湿,唇色一如雨露中的花朵,娇艳欲滴,诱人采撷。 缓缓地,在那里抚摸良久后,夜子炫咧齿一笑,「就用你这张小嘴来好好安慰我吧!」 看着他如恶魔般不怀好意的笑容,一股莫名的热潮再度涌上她心头。 身体,因预感到即将到来的情事,而不断战栗起来...... 主子斗保镖3 如果有一天 这个男人弃她而去 她一定会像缺水的鱼儿饥渴而死 因为,她早已深深地爱上他了...... 第七章 两人剧烈喘息着,气息交缠在一起。梅凌寒无力地伏在夜子炫身上,经过绝顶高潮后,全身绵软无力,整个人瘫在他怀中,哪里还能动弹半分? 夜子炫低下头,轻蹭着她滚烫的脸颊,只见她脸上红晕遍布,娇艳迷人,唇瓣轻启,吐气如兰,长长的睫毛如扇贝般不停颤抖,身子还时不时抽搐一下,像是全然无力应对情欲的狂潮。 此时的她,就像一只惹人爱怜的小动物,如此娇弱,如此柔软,需要人呵护。 缓缓抬起她的下巴,抚摸着她汗湿的脸颊,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清丽脸庞,每一根线条都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感应到他的注视,她睁开眼,看着眼前冷冽俊酷的男人...... 两人视线无声地交缠了几秒,便不约而同地凑近对象,吻在一起。 仿佛世上所有的鲜花在瞬间绽放,满天的流星雨纷纷坠落,天边五彩云霞在他们头顶翻涌而过,迷人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久久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第八章 好一会儿,两人才终于平静下来。 刚才在高潮中根本不觉得,冷静下来,才觉得肩膀火辣辣地疼,夜子炫一看,才发现被梅凌寒咬的地方已经渗出一丝血痕。 她也看到了,不禁脸红地垂下头,「对不起,少爷,我......」 夜子炫并不见怪,心情颇好地笑道:「没想到原来你还是只小野猫。」 梅凌寒大窘,说不出话来。 她娇羞的模样让他又爱又怜,将自己缓缓抽出,一把抱起她,带到浴室清洗干净。 过程中,男人动作十分轻柔,又是这种无言的温柔,让梅凌寒的心里暖暖的、烫烫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现在只要一看到他,闻到他的气息,她的整颗心就会狂跳乱动,脸颊飞红,羞得不敢看他的眼睛。 「累了吗?」夜子炫拿着一条白色大浴巾,将如初生婴儿般的她整个擦干净。 「嗯!」梅凌寒点点头。 「睡吧!」夜子炫抱起她,放到床上,将她拢入自己怀中,拉过被子盖住两人。 脸颊静静贴在男人的胸膛上,聆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头顶上头传来男人轻微的吐息声,全身都像被一团火给包围,暖暖的,温柔而宁静。 「少爷......」梅凌寒怱然轻轻叫道。 「什么事?」 她好想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对她?为什么时而强硬、时而温柔,一再掠夺她的身子,却什么也不说? 他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他不是恨着她吗?可是刚才却又那么狂热地「爱」她,他对她......到底...... 「怎么了?」夜子炫俯下头,静静看着梅凌寒,黑眸在暮色中灼灼透亮。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了。」梅凌寒咬住下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是她的主人,她只是他的保镖,且不提当初若没有夜家就没有她的存在,光凭现在他是「冥夜组」的老大身分,他自然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予取予求。 她没有资格问,没有任何身分也没有任何理由去问,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唯一的,便只是主人和保镖、上司和下属的身分。 她不能输矩,更不能坏了规矩。 夜子炫信以为真,只是轻轻摸了摸梅凌寒的脸颊,淡淡吩咐道:「睡吧!」然后便合上眼,不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鼻子突然酸酸的,梅凌寒咬紧下唇,忍住泫然欲泣的感觉...... 光是这样静静躺在他怀里,她就觉得胸口好热,却又好痛,痛到几乎不能呼吸了。 啊啊......如果这样的拥抱可以到天长地久,她愿意就这样躺在他怀里,上天入地,碧落黄泉,都一直陪着他,跟在他身后,只看他一个人,只想着他一个人。 只是,这么温柔的拥抱,又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清晨,刚经过一场小雨,景色看起来格外清朗,空中透着绿荫芳香的气息。 「冥夜组」一如往常开每星期例会,只是这次不同的是,夜子炫没有召见组织的任何干部,只是叫来蔚虹焰,和她密谈。 「凌寒......」蔚虹焰远远自门外走来,眼尖的她早看到梅凌寒,抢着打招呼。 她和往常一样,穿着完全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今天她换了一身粉色洋装,穿着银白高跟鞋,像足了童话世界里的美丽公主,在一群黑衣服、黑墨镜的帮众中,显得耀眼夺目,也让手下们大流口水。 每次一看到她,梅凌寒就有一种非常自卑的感觉。 男人应该都喜欢这种甜美性感的女孩吧?有这么漂亮的公主在身边,她不明白夜子炫为什么还会要她? 更何况暗夜和蔚虹焰是一对众所周知的情侣,自从肃清欧阳枭后,蔚虹焰就经常出入「冥夜组」,参与重大决策,俨然已是「冥夜组」的半个当家。 只要看到他们两个和谐又相配的身分,她总会下意识走到一边,不去破坏那么美的画面。 因为他和她,真的是很相配,无论是外形还是能力,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来了?」从休息室出来的夜子炫一眼就看到蔚虹焰。 「干嘛这么早叫我来嘛?你不知道我早上都要睡懒觉的吗?」一看到夜子炫,蔚虹焰就嘟起嘴向他抱怨。 「好了,大小姐,你一天睡十个小时还不够?混道上的有谁像你一天到晚只知道睡?」夜子炫微微牵起嘴角。 「哼!什么意思啊?你在讽刺我像猪啰?」蔚虹焰瞪圆了眼睛。 「不敢。」 「臭子炫,为了补偿我的睡眠,中午要请我吃饭。」蔚虹焰笑着挽着夜子炫的手臂,十足亲昵。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跟我进去,有事跟你商量。」夜子炫毫不介意地任由蔚虹焰挽着,朝会议室走去。 内心五味杂陈,梅凌寒默默跟在夜子炫身后。 他的背影高大严肃,仿佛山岳般不可企及,而这世上唯一能和他平行的,是蔚虹焰,不是她。 「你就在外面等吧!」打开门,夜子炫突然对身后的梅凌寒吩咐道。 梅凌寒吃了一惊,「少爷,万一有什么事......」 她是他的保镖,应该一天二十四小时随侍身侧,形影不离。 「这是总部,会有什么事?况且即便有事,也有虹焰在,你怕什么?」 梅凌寒沉默了,没错,以蔚虹焰的身手来看,蔚虹焰的能力只有在她之上,不会在她之下。 「是,少爷。」悔凌寒低声说道。 门缓缓合起,夜子炫和蔚虹焰偎在一起的背影渐渐关拢,一阵黑暗的绝望感揪住了她的心。 不要抛下我...... 她张了张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胸口蓦然一痛,令她的脸色微微变了。 守在门外的几个手下,见状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喂,你说老大和蔚小姐是不是一对?」 「肯定是一对,你怎么这么笨?脑子是不是坏了,这点连猪都能看得出来。」 「唉,原来蔚小姐早就名花有主了。」 「干嘛?就算她没有主,也轮不到你。」 「是啊,蔚小姐明明是老大的,你没看到他们的默契吗?对方想要什么,一个眼神就知道。」 「是啊,整天眉目传情,真是羡慕死人了。」 聊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人注意到梅凌寒脸色异样苍白。 「梅姊,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 「我没事。」梅凌寒强笑道:「我出去透透气。」说罢,她就往外走去。 「唉,新老大太厉害了,跟在他身边才几天,梅姊就瘦了一圈,真辛苦啊!」 「是啊,是啊,新老大好有气势,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要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他身边,我想不出一天就会窒息吧?」 「切!你就那点出息......」 「什么啊!敢笑话老子,你自己来试试看。」 众人的议论更令梅凌寒心烦意乱,走到门外,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强把翻涌的思绪按捺住。 这一天,几乎整个上午夜子炫都和蔚虹焰关在会议室密谈,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在谈些什么。 好不容易结束后,夜子炫又应蔚虹焰的「敲诈」,带她去一家西餐厅吃午餐。 餐桌上,两人谈笑风生,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一顿饭磨磨蹭蹭吃了近两个小时,之后,夜子炫才送蔚虹焰回去,然后回「冥夜组」处理了一下日常事务,等一切办妥,回到家时,暮色已不知何时悄然降临。 一天下来,梅凌寒都像影子般沉默地跟在夜子炫身后,悄无声息,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少爷,吃饭了。」佣人准备好晚餐,拉开椅子,垂手恭立,请夜子炫用餐。 「今天吃什么?」夜子炫淡淡问道。 长条形的精美餐桌上,摆满了色泽诱人的菜肴,芳香扑鼻,刺激着人的食欲。 「今天的晚餐结合中式和西式,有回甘味烤乳鸽肉、鲔鱼甘蓝芽、银鱼煨蛋、紫菜手卷,还有奶油巧达浓汤,都是少爷爱吃的菜。」佣人微微欠身解说道。 夜子炫点点头,拿起刀叉,风度极好地开始切着乳鸽肉,怱又停住,「你也过来一起吃!」 他是对站在自己身后、隐于黑暗中的梅凌寒说的。 「属下不敢。」 听她这么说,夜子炫眼角一抽,这小女人,在拍苦情古装剧吗?居然说什么「属下不敢」,真是服了她了! 反手一伸,他修长的手臂抓到她的手腕,轻轻一扯,轻而易举将她拉到自己的膝盖上。 「少爷......」梅凌寒吃了一惊,佣人还在呢! 她以眼角余光偷瞄过去,佣人一脸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俨然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怕什么?他只是佣人而已。」 夜子炫挥挥手,示意佣人下去,然后抱紧她,把脸埋到她散发着淡雅香气的颈部,轻轻啃咬起来。 「少爷......你......你不饿吗?」梅凌寒慌张地推着夜子炫的肩膀。 「我饿,饿得很!」夜子炫放肆地伸出湿舌,将她的耳垂含在嘴里,重重地吮吸起来。 「少爷,你在吃饭......」被他这么一吮,梅凌寒只觉腰部一软,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是啊!我是在吃饭。」夜子炫一脸认真地看着梅凌寒,唇角还挂着一丝坏坏的笑意。 一秒后,领悟过来他的「吃」到底是指什么,梅凌寒不禁羞得双颊绯红。 「少爷,说真的......再这样下去,菜就要冷了。」梅凌寒用力推着石头般结实的胸膛。 「想要我吃也可以,你喂我!」 夜子炫完全摆出一副吃定了她的无赖模样,看得梅凌寒又好气,又好笑。 「我喂你,你就会吃吗?」 夜子炫挑了一下眉毛,「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梅凌寒无奈,只能叉起一小块乳鸽肉,送到夜子炫嘴里,他果然张开嘴,顺从地接下,咀嚼了起来。 「好吃吗?」 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梅凌寒忍不住翘起柔软的唇角,内心溢满甜蜜的温柔。 她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一颗心如此柔软,柔软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她从小就父母双亡,被送入孤儿院,自从被夜浩仁收养后,虽然夜浩仁对她不错,但毕竟不可能和在健全家庭中成长的孩子相比。 孤独是她的朋友,寂寞是她最好的伙伴,她的字典里,几乎没有「温柔」、「甜蜜」、「幸福」,「快乐」等字样,她所仅有的,就是严格遵循自己的职责,当一个好保镖。 而一个好保镖的最基本前提,就是时刻保持一颗冷静的头脑,最好断绝七情六欲,这样才能不被任何事影响,才能在危险场合做出最佳的判断。 一直这样过了二十三年,平静淡泊的内心,就像一潭死水,波澜不兴,谁知却遇到他-- 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将她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男人。 一旦有他在,她就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这种感觉,既新奇又恐慌;既让人战栗,又让人狂乱不已。 不像自己的自己让她觉得好混乱,甚至感到痛苦,可和他在一起,被他呵护的感觉又是如此美好,就像此刻一样,她舍不得放开这么温暖的怀抱。 「你笑了?」 「咦?」不明白他为什么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看,她疑惑地睁大眼睛。 「你笑了!」 夜子炫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梅凌寒,眼前冰雪一般淡泊的女人居然会笑,而且笑得如此甜美,如此温柔...... 就像一朵冰川崖边的雪莲,在眼前徐徐绽放,刹那光华,令人目眩神迷。 「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以后要经常笑,知道吗?」忍不住轻抚上她的脸,夜子炫一脸认真地说。 梅凌寒内心微微一动,脸又红了。 「脸红的样子也很漂亮......」 抓住她的下巴,夜子炫将她拉近自己,哑声说道,然后,缓缓凑近她的唇...... 正当气氛浓烈之际,突然,一阵手机的铃声,打断正意乱情迷的两人。 「是谁啊?在这个时候......」夜子炫不耐地抱怨了两句,打算弃之不管,继续去吻梅凌寒。 「少爷,万一有要紧事呢?」梅凌寒气息不稳,左右逃避着他致命的唇舌。 「该死!」夜子炫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没好气地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谁啊?」 「子炫......」 一听到对方的声音,夜子炫的怒气顿时消失了,「虹焰,怎么是你?有什么事?」 听到「虹焰」这两个字,犹如一桶冷水当头浇下,梅凌寒觉得全身都冷了。 「子炫......你......在......哪里......」 对方含糊不清的声音令夜子炫蹙起眉头,「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酒了?发生了什么事?中午送你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你别管我啦!我现在心情好烦、好乱,子炫,你过来陪我好不好?」 因为就坐在夜子炫的膝盖上,被他紧紧搂着,话筒内的声音虽轻,仍是一字不漏地传人梅凌寒耳中。 「你身边有没有人跟着?」夜子炫蹙紧眉心,「现在不比以前,你既是『暗焰』的当家,也算『冥夜组』的人,一个人在外游荡,小心被人盯上。」 夜子炫口中浓浓的关切,让梅凌寒咬紧下唇。 「好了,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来不来嘛?」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充满了对情人才有的娇嗔。 「有你大小姐的命令,我怎敢不来?」 问清地址后,夜子炫叹了口气,挂上手机,对梅凌寒说道:「我出去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梅凌寒下意识地揪着夜子炫的衣服。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夜子炫拿起外套就朝门外走去,不一会儿,背影就消失在暮色中。 梅凌寒追到门口,听着汽车引擎消失的声音,久久都没有动弹。 从见面到现在,她都在他身边,形影不离,今天是第一次,他不要她跟随,一个人外出。 她很担心,很想追上去,可是,却怎样也跨不出脚步。 因为他前去寻找的对象不是别人,是蔚虹焰,那个和他一起出生人死、创立「暗焰」的美丽女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和他自然相处、当着他的面拿他打趣的女人。 对夜子炫来说,蔚虹焰的存在可谓非常特别。 他喜欢她吗?他爱着她吗?他会不会温柔而强硬地抱她,就像当初抱她一样? 总有一天......他会娶她吧? 如果真有一天,他和蔚虹焰在一起了,她又该如何自处?她还能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地守在他身后吗? 唇间传来剧痛,失神之下,原来已经将嘴唇给咬破了,舌尖一舔,顿时传来一股血腥味。 漆黑的夜色就像她此刻绝望的心情,黑每深一分,她的绝望便多一分。 从未经历过仿佛不能呼吸的痛苦,即使老爷去世,她纵然伤心,却还是能站起来,但是这次...... 这次是恐怕不行了...... 如果有一天,这个男人弃她而去,她会像缺水的鱼儿,就这样饥渴而死吧! 因为,她早巳不知在何时深深地爱上他了! 第九章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 曙光乍露的一线鱼白,悄悄透过玻璃,照入室内。 「少爷......」 她终于等到夜子炫了! 看到他的身影后,她欣喜地朝他跑过去,然而,在看到他温柔地搂着蔚虹焰后,整个人僵住。 「梅凌寒,我要和她结婚了。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用跟在我身边,虹焰她会陪伴我的。」 「少爷,万一......」 看着一脸幸福光彩的男人,她的内心隐隐作痛,「万一有危险的话怎么办......至少,让我陪在你身边。」 「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很碍眼,我要和她过甜蜜的两人世界,不被任何人打扰。」夜子炫冷冷地说,然后,低下头温柔地吻着蔚虹焰的头发。 「是啊,凌寒,这么多年来,为夜家拼死拼活,你一定很累了吧?现在放你个长假,好好休息吧!」蔚虹焰搂紧夜子炫,对她巧笑倩兮。 「不,我不累......我不需要休息......」梦呓般低喃着,胸口揪心的痛楚缓缓蔓延全身。 「好了,拜拜,自己保重哦!我们走吧,子炫。」蔚虹焰娇笑着拉住夜子炫的手。 「好的。」夜子炫温柔地看着蔚虹焰,两人相携而去。 不要!不要离开我! 梅凌寒想大喊,可是不管怎么努力,拼命张开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她想追过去恳求夜子炫让她留下,可腿上就像绑了沉重的铅块,一步也迈不开...... 等一下! 梅凌寒悚然一惊,从恶梦中惊醒,茫然四顾,原来她在沙发上睡着了,一摸脸上,竟已是湿湿的一片。 客厅的时钟,正指向五点整。 凌晨五点了,夜子炫还没有回来,很明显地,他一夜未归,一直和蔚虹焰在一起。 梅凌寒不由地蜷起身子,突然觉得秋天早晨的空气竟是那么冷,冷得令她无法抵挡。 定了定神,她站起来,毅然朝门外走去。 早起的佣人见到梅凌寒,显然吃了一惊,「梅小姐,您这么早要去哪里?」 「我随便出去走走。」梅凌寒淡淡说道,走入车库,随便开了一辆车便绝尘而去。 夜子炫把喝醉后瘫软成泥的蔚虹焰抱人她的卧室,盖上被子,正打算离开,却被她拉住了衣袖。 「子炫......」 「虹焰,你喝醉了,好好休息。」 「不要走,陪陪我,我一个人好寂寞......」 完全不复平时开朗无忧的模样,此时的蔚虹焰,愁眉深锁,脸上尽是无助的脆弱。 毕竟是伙伴,一起打拼很多年,夜子炫无法就这样抛下她不管。 他叹了一口气,拉把椅子坐到她身边,「说吧,怎样的废话我都愿意听。」 蔚虹焰笑了,「还是子炫对我最好了。」 「是因为不开心?」是蔚虹焰新近的男友。 「不要再提他了!一个月不见,竟又传出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绯闻,他当我是死人啊?本来说好今天陪我吃晚餐,结果他却失约没到。要是真被我查到有什么的话,他就死定了!」蔚虹焰满脸不悦之色。 「有你这么厉害又能干的女友,谁还敢花心?」 蔚虹焰微微一笑,看着他,突然问:「我有哪里不好?」 「嗯?」 「我到底有哪里不好?我们在一起都七、八年了,大大小小的场面,也经历了不少,可谓出生入死,不管怎样都有感情吧?可为什么你就从来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 夜子炫盯着蔚虹焰,她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虹焰......」 见他语塞,蔚虹焰忽又莞尔一笑,凝重的气氛顿时松弛下来,「我是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心里早就有人了。你暗恋人家暗恋了十二年,现在好不容易才得到她,要好好珍惜。」 夜子炫沉默地看着蔚虹焰,她的笑容虽然甜美,但是眼眸中却有一丝深深的哀伤,也许是因为酒喝多的缘故,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脆弱。 「虹焰,对不起。」夜子炫缓缓说道。蔚虹焰对他的心意,他不是没有感觉。 然而,感情的事无法勉强,他的心,早在十二年前,就被那个如冰雪般淡然的女子占据...... 「什么嘛!你又没有对不起我。」蔚虹焰笑着打了夜子炫的手背一下,「别说得我这么可怜,不就是失恋吗?我蔚虹焰难道还找不到裙下之臣吗?只要我愿意,男人多得是!」 「说得没错,这才像你。」夜子炫微微牵起唇角。 「不过......今晚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就一晚,只有一晚而已,可以吗?」 面对着蔚虹焰和平日不同的脆弱眼眸,夜子炫又怎能说出拒绝? 「没问题!」 「太好了!」蔚虹焰安心地合上双眼,进入梦乡。 夜子炫一直陪着她,直到她睡熟仍文风未动,直到凌晨五点,才悄然起身离开。 虽然不是没有更温柔、更甜美的对象,但他的心里,早就满满塞了一个人的影子,从来就没有可供别人容身的空隙。 她只能是他的!而他,也只能属于她! 大片绿意盎然的松林重重叠叠,微风一拂,即传来阵阵松涛。 环顾四周,是一块块林立的墓碑,而每个墓碑下,都埋藏着一个曾经年轻的生命。 苍白世界的唯一一抹黑,是站在夜浩仁墓碑前、全身着黑的女子。 她乌发如云,在风中飘扬,脸色却苍白如雪,有着冰雪般的清冷。 黑与白,形成强烈对比,却又融合成微妙而和谐的魅力。 凝视着墓碑上老人和蔼的面容,梅凌寒已在不知不觉间泪痕满面。 老爷,我到底该怎么做? 将菊花插入碑前的花瓶上,梅凌寒双手合十,为着已在天国的长者深深祈祷。 她从小就被训练成不许轻易动感情,要保持冷静理智的判断,所以久而久之,她几乎忘了什么才是真性情,该怎样才能流露真性情。 对感情的事,她一向笨拙,所以才会在遇上夜子炫后,如此不知所措,被他牵制着,为他挣扎痛苦、辗转煎熬。 在他抱着别人的微寒清早,她从未像此刻般,全身都充满无法呼吸的痛! 光是想像那个画面,就已令她眼前一片漆黑。 若是有一天,夜子炫真的选择了蔚虹焰,她不知道,她是否还有勇气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组织家庭。 她真的受不了了!与其如此煎熬着,还不如趁她还有勇气时先离开他! 梅凌寒蓦然抬头,眼眸中闪过一线光芒。 二十三年来,视「冥夜组」为自己的性命,从未想过会有主动想要离开的一天。 可是,任何事都有尽头,虽然想守住对夜浩仁的承诺,然而现在的她,已经无力再继续了。 更何况夜子炫已经接管了「冥夜组」,最近组织运作比以前更顺畅,势力也更加强盛,今后的发展指日可待。 而夜子炫身边,也已经有了蔚虹焰,这里,已经没有再需要她的地方。 也许,真的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老爷,我走了。」 静静垂下眼睑,对相框中的男人深深一鞠躬,梅凌寒转身就走,却在下一秒撞上了一堵软墙! 「你要去哪里?」夜子炫阴郁锐利的黑眸,有着暴风雨欲来之前的恐怖平静。 「少爷!」梅凌寒大吃一惊。 他怎么会来这里?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难道是她自己太过混乱,所以才一直没有意识到他的气息? 「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才是我想问你的。」夜子炫微蹙眉心,目光灼灼,紧盯着梅凌寒。 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岂止不好,简直就是脸色铁青。 「我......只是想来看看老爷。」梅凌寒吃惊地看着夜子炫,「你不是和蔚小姐在一起吗?」 「来看那老家伙?」夜子炫冷哼一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好好的,会突然跑来看这老头,还叨念着什么要走了,你到底要去哪里?说!」 「少爷,请放开我。」梅凌寒咬牙承受手腕传来的剧痛。 「不放!」夜子炫抓紧她,脸色越发阴沉,几乎已经气得在磨牙了! 总是这个样子,一脸苍白的淡然,让人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把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除了晚上抱她时,能感受到她相对而言比较诚实的反应外,其余时间,她总是把所有情绪都隐藏在那张不动声色的小脸下,鲜少能窥视她内心的真正感受。 这几天来,不是没有感觉到她心里有事,他只是一直在等,等她主动向他敞开心扉,没想到,她不但没有,反而往自己坚硬的壳中缩进去,更加缄默沉静。 她以为这样做,就可以躲避一切、掩耳盗铃,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说出来!」夜子炫死命盯住梅凌寒闪烁不定的眼眸。 「没有......」太过灼人的视线,已到了几乎要被炙伤的地步。 梅凌寒垂下眼睑,避开夜子炫的目光,但下巴却被强硬地扳住,硬逼着她承接他的视线。 「你是否还对那老头子念念不忘?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到今天遗忘不了他?甚至只要一不开心,就跑来墓园诉苦?」夜子炫的眼中布满血丝,恐怖的视线令人心惊胆颤。 虽然明知嫉妒一个已死之人是件很愚蠢的事,但被嫉妒冲昏的头脑,本来就无法以「合理」这个名词来形容。 「我没有,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终于忍受不了被一再误解,梅凌寒大声喊道,猛地扭过头去。 有史以来第一次,她如此违逆他。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把那该死的老头从你脑中彻底抹去?干脆我给你做一个洗脑手术,怎么样?」夜子炫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那认真到极点的语气,让梅凌寒浑身战栗。 「你疯了!」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我是疯了,只有你,才能让我如此疯狂!」夜子炫狠狠地说,一把搂住她,不由分说地就强硬地压上了她的唇! 「唔......」梅凌寒拼命挣扎,她的力气并不弱,但他的力道却强过她百倍。 他死命压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囚禁在他怀中,封住她所有行动,并按住她的后脑,让她避无可避,只能被动地承受他如暴风骤雨般的惩罚之吻。 他撬开她柔软的唇瓣,直闯而入,逮住她的舌头,便横扫一气...... 强烈的男人气味直灌入鼻腔,全都是他的气息,这股熟悉的气息,让她悸动不已,却又酸楚万分。 他不相信她!更确切地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她,既然如此,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她? 够了!真是够了! 梅凌寒用力向下一咬,夜子炫闷哼一声,因舌尖的剧痛而不得不放开她,然后,她又狠狠一拳击向他的小腹,让他顿时痛弯下腰,半晌都说不出话...... 瞬间得到解脱,梅凌寒立即身形一动,疾退到十丈之外。 一层冷雪般的苍白罩上她的脸颊,心念如电光火石,瞬息万变,无数个片段掠过眼前,和这个男人相遇后的种种都浮现心头,说不清心头的百般滋味,但她知道,她无法再这样下去,否则,她会连自己仅剩的自尊都失去。 仿佛感应到她心里在想什么,看着她前所未见的决绝表情,夜子炫的脸色突然变了...... 「不要离开我!」 「保重。」 这两句话,几乎同时发自两个人口中,不同的是,前者是野兽受伤般的吼叫,后者则是淡漠而决绝的坚定。 他的叫声让她隐隐作痛,可是,她已经下定决心了。 趁着夜子炫还无法行动自如时,梅凌寒掉头就走,不再回头,不再留恋,就这样走出他的视线。 也从此走出他的生命。 一步步,都带着她离那个男人越来越远...... 步履维艰,仿佛在刀尖上起舞,每多走一步,痛就多加一分,生命也仿佛在渐渐流失...... 以颤抖的手指拿出车钥匙,梅凌寒打开车门,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是枪声! 多年来的保镖经验,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心里就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判断-- 是从墓园传出来的!夜子炫还在那里! 梅凌寒悚然一惊,一把扔掉钥匙,朝原来的方向跑去,并掏出随身携带的袖珍手枪。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前方似乎酣枪正烈,不知道夜子炫到底怎么样了?刚才她的一拳并不轻,如果因此而让他行动不便的话...... 梅凌寒痛悔不已,心急如焚,藉着林立墓碑的掩护快速疾跑着,一点点接近夜子炫所在的方位。 「砰!」地一声,似乎有人发现她的存在,一发子弹打过来,梅凌寒快速蹲下,子弹打在墓碑边缘擦出火花,斜飞出去,她立即站起来,给予还击。 目力极好的她早看到目标方向,扳机一扣,右侧方伏击的家伙便应声而倒。 终于看到他了......夜子炫正躲在一块墓碑后面装着子弹,看到熟悉的身影,梅凌寒心跳加速。 「少爷!」冒着枪林弹雨,一个就地打滚,梅凌寒便来到夜子炫身边。 「你来得真慢!」 看到她出现,夜子炫的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即使周围强敌环伺,他的表情亦未见丝毫慌乱,反而更显冷冽和沉稳。 「这些杀手是哪来的?」梅凌寒低声问。 「不知道,十之八九是欧阳枭那帮手下。」夜子炫冷笑了一下,反手开枪干掉一个企图接近的男子。 「不用担心,我已经通知虹焰了,他们马上就会过来。」 都这个时候了,夜子炫居然还颇有余裕地摸了摸梅凌寒微凉的脸蛋,安慰着她。 「你出来的时候,难道没有告诉任何人?」梅凌寒急了。 「我回家时,佣人说你出去了,我一着急,只顾着来追你,什么都忘了。」夜子炫淡淡地说。 「少爷......」 「想逃离我的帐,狠狠揍我一拳的帐,不听我解释就胡思乱想的帐......这些乱七八糟的帐,等回家再好好跟你清算!」夜子炫盯着梅凌寒,咬牙切齿地说。 然而,看似无法接受的霸道话语中,却深深流露出让人心跳不已的温柔和珍爱。 她真是疯了! 周围枪声不断,十几名杀手围攻他们两个,而且个个持的都是火力凶猛的狙击枪,可谓情势危急、千钧一发,可她却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她眼前唯一看到的,只有他犹如海洋般深幽不可测的双眸。 「小心!」夜子炫突然扑倒梅凌寒,一串子弹在头顶呼啸而过。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胡思乱想,还在怀疑我的感情?」夜子炫边起身朝外面连续反击好几枪,边朝梅凌寒大喊道。 「你的......感情?」枪声实在太大了,根本听不清楚,梅凌寒也朝夜子炫喊道。 「笨女人!」夜子炫低声骂道,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少爷,小心后面!」 察觉到背后有人,梅凌寒大惊,连忙挡在夜子炫面前,却被他反手搂过,压在身下。 一声巨响被夜子炫的身影挡住,一时间,枪声似乎停止了,四周静得可怕。 他的胸膛像座大山一样,挡在前面,宽厚结实,风雨不侵,守护着她,为她挡去一切危险。 不必再怀疑了!她的确是被珍爱着的...... 鼻子一酸,热泪盈满眼眶,深深纠缠的视线,传递着本该出口,却一直没来得及说的情愫。 「笨女人,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啊!」 和告白同时喷发的,是他的血。 一滴滴的血,从他受伤的肩膀汩汩流出,温热、腥甜的血液,轻轻落到她苍白的脸颊上,就像开放在雪地的红梅,凄美、绝艳,和爱情相同的色泽,是彼此一直深藏在心中却从未吐露的深情。 因为太过深爱,所以一直没能出口;也因为太过深爱,所以才会威胁她,囚禁她,一遍遍拥抱,一次次不肯放手。 可如果是真爱,还是要说出口吧!如果一直不说,又怎能让人了解? 「少爷!」 一阵黑暗的眩晕掠过眼前,在梅凌寒的惊呼声中,夜子炫缓缓倒在她身上。 几乎与此同时,蔚虹焰他们也赶到了,不到几分钟,就全部肃清了这些杀手。然而,梅凌寒却根本不在意,她只是抱着夜子炫,失神般地死命抱着他...... 他身上的血,全部染到她身上,他们两个,就像两株相互纠缠的藤蔓,从出生前根就连在了一起,一起腐化,一起死死生生,一起往爱情的深渊中堕落...... 为什么直到快坠落成泥的时候,才明白原来她是被深深爱着的? 为什么就不能多相信他一点,多看看他眼眸中深藏的温柔,为什么就不能更坦率一些?难道,非要到失去才后悔? 把脸埋入夜子炫温热的颈窝,悔凌寒已是泪流满面。 第十章 已经遗忘已久的梦境,又缓缓浮现在记忆中。 那是一个孤独寂寞的小男孩。 虽然他的父亲是权倾一时的黑道老大,而他又是唯一独子,谁见了他都客客气气,恭敬异常,还要尊称他一声「小少爷」,他什么都有,可他还是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因为几乎从出生起,就难得见到父亲,就算见到,也往往是父亲匆忙的背影,成天忙于帮中事务的父亲,连最基本的关爱都吝于给予这个家庭。 家,对父亲而言,更像是仅供过夜的酒店,甚至有时比酒店更不如。 所以,他从小就非常孤独,没有一个朋友。 然而,在他十岁那年,父亲突然带来一个清瘦的小女孩,告诉他,要他和她成为好朋友。 明明对家人如此漠不关心,却一转身收养了别人,这让小男孩怎么受得了?连带地,也仇恨起无辜的小女孩来。 从此之后,小女孩取代了他,整天陪在父亲身边。 而他也渐渐知道,父爱这种东西,是他渴望一生却根本无法企及的,所以他试着学会放下,学会冷漠以对,学会让自己的心变得更坚强。 他不需要多余的东西,当他一遍遍这么强调时,心里也就渐渐释怀了。可是,唯一不能忘怀的,是那个小女孩的身影。 他一直看着她,注视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虽然从不交谈,擦肩而过时,也是尽量投去冷漠的眼神,但他却一直无法忽略内心的骚动。 她是父亲悉心培养的对象,是父亲的东西,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好?是那张苍白如雪的脸庞,还是淡漠清寒的性子,或是小小年纪就已经流露出诸事不惊的悠然大度? 他不明白,正因为不明白,所以才对她格外执着。 直到他十五岁那年,和父亲一起从外面回家时,一行人在路上遭到伏击,父亲被手下团团围住保护着,他却被人忽视,虽然他手上有枪,但毕竟人小力薄,无法应对四方八面的子弹。 就在他以为自己「不行」了的时候,突然被一具柔软的身体扑倒,对方替他挡下两发子弹,结果却性命垂危,在医院里抢救了两天两夜,才终于抢救回一条小命。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梅凌寒。 父亲因此事而勃然大怒,夜子炫也忍无可忍,痛斥父亲对他和母亲多年的漠视,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结果,便是被暴怒的父亲逐出家门。 他从不后悔,甚至还隐隐感到轻松,如此冰冷而令人窒息的家,他的确再也待不下去了。 然而,从那一刻起,夜子炫就决定,他要她! 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用哪种手段,他要她,他想要她成为自己的东西,而不是那个一天到晚只会在父亲身边打转的影子保镖。 为了这一天,他不知等了多久,忍耐了多久,可这个笨女人,居然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居然还想从他身边离开...... 真是不可饶恕! 愤怒的心情终于战胜了沉重的身体,夜子炫的眉毛微微一皱,睁开眼睛。 而这轻微的举动,立即被守在身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梅凌寒看入眼中...... 「少爷,你醒了?」她欣喜地扑到他身边。 「这是哪里?」 夜子炫环顾四周,切!一片令人受不了的白,加上消毒水的气息,看来十有八九...... 「是医院,你已经睡了一整天,怎么样?伤口疼不疼?要不是要我叫医生来?」 夜子炫拉住梅凌寒的手,「我没事,先别那么多废话,吵得我头疼。」 「哦!」梅凌寒一动也不敢动,坐回病床前,生怕一动就会牵痛他肩膀的伤口。 当他浑身是血地倒在她怀中时,她差点以为自己也要和他一起死去,幸亏他身体强健,肩伤又非致命,只是动了个手术,把弹头取出,输送大量鲜血,情况就稳定了。 但饶是如此,在没看到他完全康复前,她还是无法放下心来,他真的把她吓坏了! 「你现在变得很乖了嘛!」察觉到她异常的乖巧,夜子炫的唇角忍不住上扬。 「少爷......」梅凌寒低头唤道,突又抬起头来,「以后,不要再这样,我是你的保镖,保护你是我......」 未出口的话,被男人的手指堵住。 「你的确是我的保镖,但也是我最爱的女人,未经过我同意,谁都不能让你受伤。」 「少爷......」 这句话刺中了她的胸口,鼻子一酸,在感动的同时,泪水突然毫无预兆地自眼角滑下...... 「怎么突然哭了?小傻瓜!」夜子炫扳过梅凌寒的脸,伸出舌尖,舔掉她咸咸的眼泪。 「我也爱你。」梅凌寒含泪看着他。 「我知道,你是我的,你不可能爱上任何人,除了我以外。」夜子炫坏坏地笑着。 这个男人,真不知是太过自信,还是夜郎自大?但这样的他,却无法让她讨厌,反而觉得他很可爱。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忍不住问。 夜子炫努力想了想,「不知道。也许在第一次见面时,也许,在更早以前......」 「第一次见面,你只有十岁,我也只有八岁啊!而且,你好像还很讨厌我的样子。」 「那又怎样?」 是啊,那又怎样?讨厌和喜欢,痛恨和深爱,原本就只有一线之隔。 「以后,不许你再胡思乱想,不许你乱吃飞醋,更不许你一声不吭就逃开,否则,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追回来,好好惩罚你!明白了吗?」 这充满威胁性的话语,怎么听怎么像爱的告白。 真是不诚实的男人!梅凌寒微微笑了,「听明白了,大少爷、大暴君!」 夜子炫顿时视线凌厉地看着她,「怎么,不服气吗?」 「我怎么敢?反正,你一开始就吃定了我,不是吗?」梅凌寒朝他甜蜜地笑道。 自从得知他的真实心情,她便不再彷徨,不再难过,整个人都充满幸福感,难以言喻的幸福。 她好幸运,能得到他的爱! 「知道就好,过来,吻我!」夜子炫命令道。 「在这里?你肩上还有伤......」梅凌寒迟疑着。 「这点伤算什么?别磨磨蹭蹭的,我等不及了!」凝视着她,夜子炫的视线变得炽热异常。 男人急切的心情,连带感染了她,她小心翼翼地俯下身,避开他的伤口,主动送上自己柔软的唇瓣,和他温热的舌尖搅在一起。 了解对方心意之后的亲吻,甜美诱人,气氛浓烈得让人心跳不已...... 风雨过去,便是赏心悦目、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后记千颜 经过上一本的折磨,这一本写得还满顺利的。 其实本来没有想写成这样的设定,原本是想写一个轻松诙谐的故事,男主角是一个浪荡子;不过因为剧情走向的要求,所以还是写了一个「野兽」般的男人(笑)。 其实野兽般的男人,温柔起来也很让人感动,这本书的重点就在于此,希望大家都喜欢男主角^^ 这个系列一共有六本,到现在全部结束了,呼!擦一把汗。 一直以为自己不适合写系列,也从未写过系列,这是第一个系列,难免忐忑不安,现在看到它顺利完结,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下一本也许还会是一个现代的系列,到时候要请小编和大家多多指教了。 这本稿子写完时正好是二六年末。今年发生了很多事,事业和人生都出现巨大的转折,在禾马比较有规律地开始写稿也是今年的事,所以尽管有些坎坷,我都要感激今年,让我得到了很多一直努力想要得到的东西。 明年会是更加崭新的一年,希望在努力耕耘之后,能收获累累硕果,我相信人生终究需要目标,需要努力和汗水,至于结果是否如你所愿,虽然可能是命运的安排,但我还是不想留下遗憾。 祝福自己,也祝福大家。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