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小妹》 第一章 二十五岁的项安安,不像时下一般时尚的上班族女性,只见她一身休闲装扮,长发扎成马尾,穿着粉色棉t、牛仔裙、夹脚凉鞋,明明都已经出社会三年了,还随兴得像个大学生。 这天,她漫不经心地从外头走回来,走到门口时,发现隔壁停了一辆搬家公司的货车,她想起曾听母亲说过,隔壁房子被买下来了,好像是要经营咖啡店的样子。 项安安住的这条街道是住商合一的,这附近的人大多是把一楼当店面,二楼当住家来用,她家里也是这样,楼下是她老爸经营的烘焙坊。 项安安绕过货车,正准备往自家走去时,突然看见一个高挺的男人站在隔壁门前,指挥着搬家工人将柜子移进指定的位置。 基于对新邻居的好奇,她多看了对方一眼,发现那男人长得挺出色的,挺鼻深目,有着刚棱俊容,但又带着一抹儒雅气质,看上去感觉是个还不错相处的人。 项安安看着,没发觉自己杵在这儿已经挡住了搬家工人的运作。 「小姐,闪开一点好吗?」搬家工人粗声粗气地喝着她。 项安安这才吓到,连忙低头道歉,闪到边边去。 那边的萧唯青听见了斥喝声,转过头来,看见一个小女人一脸理亏地缩着身子,他拧眉,对于搬家工人粗鲁的态度很不能苟同,而那个女人也好脾气,被吼了却也没吭声。由于搬家工人是他雇请的,所以萧唯青连带地觉得对那人有歉意,他挂起微笑,想过去致歉。 正当他准备走过去时,却看见那女人忽然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身后,并且张嘴大喊—— 「小心!」 萧唯青回头,发现搬家工人没注意,让柜子的角撞上了门框,搬的人一时手不稳,结果柜子倾斜,朝他的方向倒了下来! 萧唯青眼捷手快,往后跳开,但是手臂仍被柜子的角刮过,虽然不是很严重,也在他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擦伤。柜子扫过他之后继续倒下,压到刚才大声斥喝项安安的那名搬家工人的小腿。 「啊——」工人痛叫着。 萧唯青和其它工人见状,赶紧把柜子搬起,有人蹲下检查工人的伤势、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项安安则是立刻跑回家去,拿了个塑料袋,再从冷冻柜里取出冰块装入,然后速速拎着塑料袋跑到那个工人旁边。 「给你,先冰敷着才不会瘀血得太严重。」她将装有冰块的塑料袋交给那名工人。 「嗄?谢、谢谢……」工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感激和不好意思。刚才他那么粗鲁地吼她,现在这位小姐居然还这么热心地帮他。 「不客气。」项安安回以微笑,不觉得这有什么。 这一切全看在萧唯青眼里,他觉得这女孩子的个性很好,不由得对她起了好感。 一会儿后,救护车来了,把受伤的工人载走,其它人则继续接下来的搬家工作。 项安安瞅着萧唯青问:「你怎么不一起去医院搽药?」 萧唯青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因为工人的伤势较严重,所以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没人留意到他受了点轻伤,他自己也不觉得这点小伤有什么,想不到这女孩却注意到了。 他摇摇头,无所谓地说:「还好,一点擦伤而已,没什么。」 项安安却说:「还是先搽药比较好。我叫项安安,就住隔壁。你等等,我马上去找医药箱帮你上药。」 说完,项安安跑了回去,再出现时,手中多了一个医药箱。她要萧唯青到一旁的角落坐下,然后取出棉花棒沾优碘,低着头很认真地帮他上药、贴上纱布。 处理好萧唯青的伤口后,项安安抬头,对他露出微笑宣布道:「好了。」 「谢谢!」她的热心帮助和纯真的笑容让萧唯青很欣赏,对她的好感又更加深了些。 「不客气,敦亲睦邻嘛!」她收拾着医药箱。举手之劳而已,她不觉得有什么。 突然,正在收医药箱的项安安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停下动作,接起电话。「喂?对啊,我在家……没在干什么啊,就隔壁刚好有新邻居搬来……要去看电影?你已经在附近了?怎么突然想到?好啊,你要过来接我吗?嗯,那等会儿见。」 挂掉电话后,项安安发现萧唯青还在一旁,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耸肩笑着。「不好意思,你继续忙,我临时有事要出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随时可以去我家找我爸妈,他们一定会很乐意帮你的。」 「好,谢谢。」萧唯青对她点头道谢后,目送项安安走回家去。 十几分钟过后,烘焙坊门口停了一辆车,然后萧唯青看见项安安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走出来,兴高采烈地往那辆车子走去。 车窗摇下,萧唯青看见车里头的人,觉得有点眼熟。 他走过去确认,意外地发现对方果然是他认识的人,那是余建浩,他大学时代的同学,毕业后就未曾联络过,如今却在这里巧遇,只是……他和项安安是什么关系呢? 余建浩也认出萧唯青了,两人正在惊喜相认时,项安安疑惑地插嘴问道—— 「你们认识啊?」 萧唯青说:「真巧,他是我大学同学。」 余建浩也说:「真的很巧,原来你搬来这儿,成了我女朋友的新邻居啦!」 「你女朋友?」 余建浩的话让萧唯青微愣,原来……他的芳邻已经名花有主了。 余建浩把手搭在项安安的肩膀上,笑着炫耀说:「对啊!我们才刚交往。」 不知怎么着,听见这个消息,竟让萧唯青心里有股微微的失落与遗憾,这情愫来得突然,萧唯青暗讶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情? 怪了,以前从不曾有女孩子给过他这种感觉的…… 一年后 「安安,快一点!」项家母亲随便抓了架上的两块面包,急忙塞到塑料袋里,同时还不忘站在楼梯口,朝着二楼催促喊话。 「我快好了!」项安安从二楼喊了回去,然后赶紧冲下楼,往外头跑去。 走出家门,她一眼就看到了萧唯青那台银白色的轿车等在门口。 身穿西装的萧唯青就坐在车子的驾驶座上,他开了车窗,探头朝烘焙坊张望着,一看到项安安出现,他立即扬唇笑着。 项安安小碎步跑了过去,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旁的位置,扣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已经好了,可以开车了。」 她负责下达指令,身旁的免费司机则启动车子,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将车子驶往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三十岁的萧唯青,目前在一家寝具用品公司上班,他的能力一流、头脑精明、手腕圆滑、谈判技巧高明,担任的职务是业务部的业务经理。 而项安安在「熊猫童书出版社」担任美术编缉的工作,萧唯青的公司刚好在项安安的出版社附近,两家公司只距离一条街。 因为项安安平常用来代步的车子进厂维修了,萧唯青听说后,很热心地自愿充当她的免费司机,所以这两天就暂时麻烦萧唯青让她搭个顺风车,接送她上、下班。 本来接送上、下班这事叫余建浩来做便成,但余建浩的公司与她的公司方向完全相反,而且她知道他的公司最近正在赶一批货,常常都得加班,基于体贴原则,她不想麻烦他。 「吃早餐了没?」萧唯青边开车边问她。 「还没。」项安安从塑料袋里抓出母亲塞给她的面包,看了一眼,一个是红豆面包,另一个是葱花面包。 她把红豆面包留给自己,葱花面包递给萧唯青。 「喏!你的。我妈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还刻意帮你准备咸面包,对你可真好。」 萧唯青暗笑着。项家的伯父、伯母对他当然好喽,因为他对他们恭敬有礼,只要去外地出差一定会带礼物回来孝敬,把他们哄得服服贴贴的。会这么用心对待项家二老,一方面是因为咖啡店的下午茶甜点是由烘焙坊负责供应的,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再加上自家父母与项家二老的关系不错,相当谈得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对项安安这个女孩子相当有好感,在爱屋及乌的心态下,他对项家父母自然也就特别用心。 项安安吃完红豆面包后,有点口渴,发现车上的饮料架上有两个咖啡杯,没有多想,她拿起其中一杯凑到鼻子前嗅闻。 「是什么?」 「妳喜欢喝的热拿铁,我刚刚出门前才煮的。」 「太棒了!我要喝!」项安安说着,不客气地直接含住杯沿的开口,咕噜地喝下。 萧唯青撇头瞧她,惊觉她拿错了,她手里拿的那杯是他方才喝的,但他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项安安含住杯沿,含住那唯一的开口,含住他方才已经喝过、舔过的地方…… 「嗯……真好喝!你煮的咖啡真不是盖的!」项安安双手捧着杯子,舔着嘴角的咖啡,一脸幸福满足的表情。 萧唯青看着,胸口紧缩着,想入非非地想着关于间接接吻的事,有点心不在焉。 「萧唯青,你在发什么呆?」项安安察觉他的不对劲,开口唤他。 「没……」他力持镇静,努力不去看她留在咖啡杯上的唇印。 「你怎么了?」她觉得他今天很奇怪。 「没事。」喉咙突然变得很干渴,就连吞咽口水都有点困难,他把领带拉松了点。 「真的?」 「真的!」他心虚地强调着。 萧唯青继续开着车子,他竭力抑制自己不要偏头去看项安安,随便找了个话题,问:「下午也是五点来接妳吗?」 项安安摇摇头。「今天不用麻烦你了,我下班后有事情,不知道会弄到几点才结束,你别来接我,我忙完后再自己搭车回家。」 「嗯,那妳自己要小心,要是弄得太晚了,别单独一个人搭出租车,打电话给我,我可以去接妳。」 跟项安安相处得愈久,他愈是欣赏她的人。本来以为只是因为第一次碰面时的好印象让他对项安安有好感,但是日子久了,他发现自己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她,每次只要看着她嫣然巧笑的模样就不由得舒心,而且总是会忍不住想关怀她。就像现在,明明项安安都说了不需要他帮忙,他却还是想为她做点什么,但这样的关怀让他有点心虚,明知自己不该这样的,欣赏朋友的女友,这……实在有违朋友道义。 「好~~萧老大,我知道了,你的耳提面命我会听的!」项安安笑看着萧唯青,觉得很好笑。这个和她当了一年多邻居的萧唯青老是这样叮咛唠叨她,还真有点像她家的老妈。 自从萧唯青搬来后,身为独生女的她好像忽然间多了一个大哥,萧唯青斯文有礼,待人向来很好,尤其对她很关照,感觉上就像是她的亲哥哥似的,自然而然的,她和他之间也相处得很融洽、没距离。 「我是说真的。」他扫了她一眼,直觉告诉他,项安安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我也是说真的,我自己会安全地搭车回家。我只是要绕去买巧克力,你真的不用刻意为了接我而出门。」 「买巧克力?」 项安安忽然笑得很甜蜜地说:「对啊!再过两天就是七夕情人节了。」 「所以呢?」他挑眉睨她,有预感她等一下一定会提起某人。 「所以我要去买巧克力送给建浩啊!」 萧唯青的心倏地刺痛了一下下。果然,项安安提起了余建浩。 「你们又不是要互相告白的情侣,何必送巧克力?」 「有什么关系?这表示我们的感情持续甜蜜蜜啊!」 「是喔……」他的声音不自觉地闷闷的。 感情甜蜜蜜……真的如同项安安以为的那样吗? 他想起几个星期前,他到一家有合作关系的寝具店去拜访时,巧遇了余建浩和一名冶艳的女子,当时,他们两人亲密地搂着彼此,正在挑选枕头,余建浩看见他后,脸色一时颇为震惊错愕,但随即恢复正常,装作没事一样地拉着女子离开。 事后,余建浩主动打电话给他,解释说那是公司经理的妹妹,只是刚好帮她搬家、陪她一起去选寝具而已。 萧唯青不傻,听得出那是谎言——如果只是单纯地和经理的妹妹去选寝具,何必甜蜜地搂腰? 他其实应该告诉项安安的,毕竟私心一点来想,如果余建浩和项安安因此而分手的话,那么他便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安安,而不是像个卑鄙的小人般,想抢夺朋友的女友。只是,余建浩和对方的关系他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若是贸然告诉项安安,又好像是在离间分化他们的感情好乘虚而入似的。 「干么突然这种语气?难道没有人送你巧克力吗?不然看在你是很照顾我的好邻居,又是建浩朋友的分上,我也送你一盒巧克力好了。不过别误会,是﹃义理巧克力﹄,不带情意的那种喔!」 萧唯青内心苦涩地哼笑着。「哼,妳可真好心啊!多谢,不用了。」多讽刺啊,他暗暗欣赏的女人要送他「义理巧克力」,那还不如不收。 「真的不用?还是要我帮你介绍——」 「安安。」萧唯青截断她的话,决定多少暗示一下余建浩的事,省得单纯的项安安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得知真相会太过受伤。「妳跟建浩多久没碰面了?」 「大概一个星期了,我们都只有通电话。他说最近公司在赶一批货,超忙的,几乎天天加班到十点,所以才没办法和我见面。」 「其实我前阵子有在街上巧遇他,他看起来不像很忙……」他停顿了下,静静观察项安安的反应。 「真的吗?可是建浩有跟我说,他最近遇上一个很刁钻的女客户,前阵子几乎三天两头就得陪对方应酬,甚至还陪她去挑寝具,忙得焦头烂额的。」 女客户?但余建浩不是说对方是经理的妹妹吗?很明显,其中一定有问题。 萧唯青听了,更加肯定余建浩劈腿,否则不需要有两种版本的说词。 谈话中,车子已经驶到项安安公司的门口,萧唯青将车子暂停,开了中控锁,趁项安安下车前再一次提醒她。「安安,妳不觉得建浩最近怪怪的吗?」 「就说了,他最近很忙啊!」项安安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没把萧唯青的暗示放在心上。「谢啦!我走了,拜拜!」 项安安怕迟到,拎着背包赶紧下车,小碎步地往公司的大门口跑。 她那毫不质疑、绝对信任的态度,让萧唯青很替她担心。怎么会这样相信余建浩呢?愈是信任,他怕将来她会愈是受伤。 直看到她苗条的背影消失后,萧唯青才收回担忧的目光,重新打档,准备开往自己的公司。 随着打档的动作,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方才项安安喝过的那一杯咖啡,杯沿上那粉红色的唇印让他愣愣地看了好半晌,他心情悸动着,又想到单纯、没心机的她和余建浩之间的事,不禁替她操心起来,一颗心变得无暇静思了…… 萧唯青刚从外头回来,正要穿过门前的小花园进到咖啡店时,恰巧看见项安安从隔壁面包店走了出来,他瞧见她的模样,随即眼露赞赏。她的脸上化了精致的粉妆,穿着粉色上衣、黑色亮面百褶裙,配上镶有小碎钻的高跟鞋,很明显地,她有刻意打扮过。 「要出去?」萧唯青走过去和她打招呼。 「嗯!当然要出去,今天是西洋情人节呢!我和建浩约好了。」项安安显得心情很好,说话时眉眼带笑。 「喔……」萧唯青一听,心情倏地低落。是啊,他都差点忘了,今天是情人节,是属于情人之间的甜蜜节日,也是属于项安安和余建浩的节日。 「我快来不及了,先走喽!」项安安说完,挥着手,脚步轻快地往外头走去。 「等等!」萧唯青发现她的方向不是前往车库,纳闷地问道:「妳不开车吗?妳的车子不是已经修好了?」 「是修好了没错,但是建浩会开车,如果我也开车,就不能让建浩送我回家了。」她想得周到,怕建浩要送她回家时,还得顾虑到她的车子不知该往哪儿摆。 「所以他要来接妳?」 「没有,他很忙的好吗?我才不会硬要他腾空来接我呢!我们约在餐厅见面,等他忙完后就会过来,我自己搭车,先过去等着。」大家都以为她粗神经,其实她也是很体贴的,可以处处为男友设想。 「是吗?那……帮我跟建浩打声招呼。」暗暗心仪的女孩儿要去欢度情人节了,萧唯青的心情正落寞着,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 「好,我会的。对了,改天我们三个一起出来吃饭,很久没有三个人一起聚聚了。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掰~~」不懂萧唯青心思的项安安临走前还这么邀约他。 项安安走后,萧唯青独坐在小花园的露天咖啡座里,他的心情很闷郁,抬头看往隔壁二楼,那个属于项安安房间的窗户。他想着,如果当初能在项安安和余建浩还没相恋之前就先认识安安的话,那么他绝对会积极地追求她,不让安安有机会和别的男人相恋。 想来真可笑,项安安现在正开开心心地去赴约,而他却坐在这儿望着项安安的房间窗户发呆。 蓦地,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唯青!」 是余建浩,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迫。 「怎么了?好像很着急似的。」 「你一定要帮我,我已经分身乏术了!」 「分身乏术?什么意思?」听起来怪怪的,萧唯青直觉余建浩会打这通电话有很大的问题。 「我忘了!」 「忘了什么?」 「忘了今天和安安约好要碰面。」 「什么?!」萧唯青吼他。「那就快点赶过去,安安已经出门一会儿了!」 「我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和……」电话那头的余建浩突然结巴着。「我和别人在一起。」 「别人?」萧唯青不悦地说:「今天是情人节,你不陪安安,还能跟哪个人在一起?安安很期待今天的约会,礼物也早就准备好了——等等!」他突然想到什么,目光一沈,语气疑惑地问:「你所谓的别人,该不会是我上次在寝具店碰到的,那个你所谓的经理的妹妹吧?」 余建浩不说话,尴尬地笑了两声。 萧唯青马上明白他猜对了,他气极,忍不住训他。「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安安?」 「我只是忘了和安安有约在先嘛!那个人突然来找我,所以……」 「所以你就把安安晾在一旁干等?她会有多失望伤心你知道吗?」他心疼项安安,光是幻想着她孤单空等的画面,他就觉得不舍。如果他是安安的男友,绝不可能让她尝到落单的滋味。 「我知道,你别吼了,所以我才赶紧找你啊!我也有事先准备礼物,而且刚刚已经委托﹃小蜜蜂机车快递﹄送过去餐厅给安安了。拜托你,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和她约在﹃晶殿餐厅﹄,你帮我过去找她、接她回家,就说我临时被迫加班,无法过去,改天再补偿她。」这是余建浩唯一想得到的补救方法。 「我绝不帮你撒谎,你自己跟她说清楚。」萧唯青气得胸膛起伏,语气强硬。 「我改天再跟她解释,我现在很乱,怕会说错话,漏了口风。你就说可能是餐厅那边收讯不良,我有打给她,但是都没接通,所以才要你过去一趟。安安很纯真,不会发现你说谎的。」余建浩连说词都想好了。 萧唯青听了,深呼吸,很想痛揍余建浩一拳。他冷声说:「就是因为安安很纯真,你才更应该珍惜她,不该欺骗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余建浩讨饶地喊着。「就说了,这是意外状况嘛!我下次会处理得更好一些,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还有下次?萧唯青听了,眼神凶恶、眼角抽搐着。 「我不帮!你不能这样对待安安,你把安安当什么了?她是这么相信你,你现在立刻给我赶去赴约!我不会帮你隐瞒任何事的,你要是敢放着她不管的话,我绝对会把你劈腿的事告诉她!」说完,他重重地按下结束键,挂了电话。 电话是挂了,但是心情却也受了影响,他开始浮躁了起来,坐立不安,心里想的只有一个念头——余建浩若是当真狠心地放鸽子不去,那安安怎么办? 他把手伸入外套口袋,握着里头的车钥匙,挣扎犹豫着。 他告诉自己别去蹚这趟浑水,否则怕是项安安知道真相后,会连他也一起埋怨进去,可是,只要一想象项安安垂头丧气的脸庞…… 「啊——」蓦地,他站起身,大吼了声。 他没办法不管她。 从口袋掏出了车钥匙,萧唯青终究狠不下心让项安安一个人在餐厅空等。 他开着车,一脸的愁云惨雾,朝余建浩所说的那家餐厅前去。 第2章 项安安第八次看着手表,看完后又用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余建浩,情况如同前几通一样——没有接通。 她颓然地把手机放在餐桌上,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捧着脸颊,表情显得忧郁又担心。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餐厅里也都已经坐满了双双对对的情侣,余建浩却没现身,而且也联络不上,她怕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餐厅的服务生走上前来,询问:“小姐,请问你要先点餐吗?”这位小姐已经枯坐了半个小时,占据着位子,光喝水、不点餐,老板已经看不过去,所以派他来了解状况,要是这位小姐不打算用餐的话,可是还有客人等着要进来的。 “我……”项安安抬头看着服务生,面露歉意。“不好意思,请再等一下,等我朋友来了再一起点餐。” “这样啊……”服务生也很为难,苦笑着说:“那么等一下你朋友来了我再过来为你们服务。” 服务生才正要转身离开,就看见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安安。”萧唯青对她打了声招呼,站到她面前。 “唯青?”项安安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对,他也很懊恼,自己怎么来了呢?要不是顾虑到安安,担心她一个人失望孤单地度过情人节,他何必来这一趟? “我……刚好经过,从窗户外头看见你,所以就过来打声招呼。” 他刚刚在窗户外头踟蹰地看着项安安,看她独自一人坐着,那落单的身影与其他桌甜蜜欢笑的客人形成强烈的对比,看得他很心疼,然后又看到她很抱歉地对服务生说话,害他更不舍,于是迈开步伐走了进来。 “喔……”项安安没注意到萧唯青的表情,她的眼光一直看向餐厅门口,喃喃念着。“好奇怪喔,建浩还没来,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但怕我担心,所以不敢让我知道?我一直打他的手机都不通耶……” 萧唯青很想告诉安安实情,但是把话挑明了说开又担心项安安太受伤,同时也显得自己在挑拨离间。 萧唯青深呼吸,内心很挣扎,项安安的手机忽然在这时响起。 项安安急着接起,听完电话后,她垂下肩,神情很沮丧。 “是建浩打来的?”萧唯青猜想,应该是余建浩听说他不肯帮忙,只好自己硬着头皮打电话来扯谎。 项安安点头,落寞地说:“建浩说他临时要加班,忙得压根儿没空接电话,好不容易忙了个段落,现在才有空回我电话,而且他说今天赶不过来了,改天再补偿我。” 看着项安安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害他都不禁内疚了起来。 “怎么办?今天这一餐……”她很失望,情人餐吃不成了,亏她还饿着肚子一直空等。 刚才的服务生在一旁听着,明白了大概的情况,顺势问道:“请问,还需要为你点餐吗?” 项安安头低低的,声音闷闷的。“不用了,我不想吃了……”才说完呢,肚子却很不配合地发出咕噜声。 因为不忍她挨饿,萧唯青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对她说:“既然都订位了,就别浪费。这样吧,我有这个荣幸请你吃一顿情人餐吗?” 项安安抬起头,嘟唇看着萧唯青,又摸了摸已经饿扁的肚子,觉得被放鸽子之后又要挨饿真的是很可怜,于是她很委屈地说:“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嗄?”萧唯青愣住,以为她要说心情不好,所以不吃。 不料。她接着又说—— “我心情不好时要吃很多美食来安慰受伤的心灵!” 萧唯青听了,哑然失笑,点头说。“没问题!看你要吃什么,尽量点,这一餐我请客。” 只要能安慰她、让她不再愁眉,再多的钱他都愿意花。 精致美味的情人餐吃到快结束了,服务生送甜点上来的同时,手里拿了一个长方形的粉色小礼盒,问项安安—— “请问你是项安安小姐吗?”因为订位时留的资料是项小姐,所以服务生不难猜到她就是门外那个“小蜜蜂快递”要找的人。 “我是。” “有你的快递,麻烦你签收一下。”服务生将小礼盒放到餐桌上。 “我的快递?”项安安好惊讶,谁会知道她在这儿用餐,又有什么东西需要这么急着用快递送过来? 萧唯青一看到那个礼物盒,马上明白了。方才余建浩有说过,会请人把情人节礼物快递过来的。 当项安安看到签收单上的寄件人姓名时,嘴角忽然浮起笑花,速速把签收单签好交给服务生带走,然后她开心地直说:“我还以为建浩只顾着工作,把今天是什么日子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原来他早就准备了礼物当作情人节的惊喜呢!他真有心,人赶不过来却还不忘请快递送上礼物。” 收到情人送上的礼物,让她一扫方才的苦闷心情。 余建浩有心?萧唯青还真是无法认同。 项安安兴奋地打开礼物盒,看见了礼物和一张小卡片,随即,她眼神晶亮地拿出盒子里头的一条手链。 项安安看着那条用数十个镂空爱心形状串成的精美手链,笑得甜蜜蜜的。“哇~~好漂亮,还有卡片呢!” 相较于项安安的欣喜,萧唯青则是很落寞。 余建浩的礼物轻易地就能让项安安开心雀跃,殊不知,她的情人早已经背叛了她,现在正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或许……他应该再一次暗示安安,让她别爱得这么傻,这样很容易伤得很重。 萧唯青看着项安安,拧眉思索着,什么时间点才适合开口呢? 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项安安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安安?”萧唯青惊觉不对劲,急急问她。“你怎么了?” 只见项安安一脸铁青,她颤抖着手,把原本放在礼物盒里的小卡片交给萧唯青看。 萧唯青疑惑地接过手,阅读卡片上的文字,那短短的几行字也让他的脸色与项安安一样,在一瞬间变得铁青悒郁,因为那卡片上写着—— 亲爱的安妮,情人节快乐! 这条手链的每一颗心都代表我对你的情意,将我的浓情密意化作手链,随时环绕着你。 项安安掏出手机,手指头因为过度气愤而抖着,她用力按下数字键,将电话拨出。她现在只想找余建浩问清楚,那张卡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情况如同前几次一样,没有接通。项安安灵光一闪,突然看向萧唯青,并且朝他伸出手。 “把你的手机借我。” 她的电话拨不通,那么萧唯青的呢?如果拨得通的话,那就表示余建浩并非加班忙得没空接电话,他是故意不接她的电话,让她在这儿空等,傻得像个白痴似的,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多亏了那张卡片,泄漏了太多秘密! 萧唯青面色凝重,沉默地掏出手机交给项安安。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多余,而且,他也不认为盛怒之下的项安安听得进去。再者,该是让安安了解真相的时候了,现在受伤心痛,也好过虚掷青春在一个背叛她的男人身上。 项安安接过手机,再次拨打,果然,接通了,只是,她又再一次大大地吃了一惊。 因为,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 “喂?” 项安安傻住,拨错电话了吗?怎么会是女人的声音?她一时愣僵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倒是对方先说话了,但声音有点远,不像是对着话筒讲话,比较像是把手机搁在一旁后,对着身旁的人说—— “浩~~刚刚你去厕所时,放在你书桌上的手机一直响,我怕对方可能有急事找你,所以擅自帮你接了电话,可是对方好奇怪,都不说话,你要不要来听听看?搞不好是恶作剧的电话。” 项安安听见对方娇滴滴地喊着“浩~~”,顿时气冲脑门,又听见她说书桌,马上猜到余建浩带别的女人回家过情人节,而她却被晾在一旁! 没等余建浩来接过电话,项安安“啪”地一声用力合上手机,还给萧唯青,然后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问:“唯青,你有开车来吧?” 萧唯青点头。 “马上载我去建浩他家!” “干么?”萧唯青有不好的预感。 “我要去……”项安安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捉奸!” 捉奸?萧唯青可不认为现在是处理这件事的好时机,项安安太激动,很容易弄得两败俱伤。 “安安……”他劝她,手扶上她的肩膀,发现她气得在发抖。“先回家吧,等你明天没那么激动了,我再陪你去和建浩好好谈一谈。不管情况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安安!” 话还没说完,项安安就拎着东西往餐厅外头冲,萧唯青来不及阻止,等他急忙刷卡付帐,追出去时,刚好看见项安安拦下计程车走了。 他知道,她是去找余建浩,而他也知道,自己无法袖手旁观不管。他急忙跑到停车场,将车子驶往余建浩他家的方向。 余建浩一个人在外租房子,那是一间小坪数的三楼公寓,老公寓没有管理员把关,楼下进出的大门也因为进出的住户没有公德心而敞开着,所以刚好可以让气冲牛斗的项安安直接杀上三楼。 项安安将门铃用力按到底,剌耳的铃声一直响着,催促着里头的人来开门。 余建浩来开门,一看见来人,脸色倏变,僵在原地与项安安四目对峙着。 “浩~~是你的朋友吗?”屋子里传出女子的声音,跟着,那名女子手持香槟杯走到门口来了解状况。 项安安眯眼看着那名身段婀娜、气质妩媚的女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了然地点着头。 原来,余建浩与新欢腻在家里喝香槟,欢度情人节啊!她的目光看向那名女子握着香槟杯的手,她的手腕上挂着一条手链,而那条手链的款式刚好与她方才在餐厅收到的那条手链一模一样! 项安安怒瞪着余建浩。好样儿的!买同款式的手链当礼物,很聪明嘛!这样就不怕礼物搞错、送错人了,很可惜,百密一疏,卡片放错了! “浩~~她是谁?”女子感觉得到项安安的敌意与剑拔弩张的气氛,疑惑地询问余建浩。 “她是……”他很难解释。 反倒是项安安双手交叉环胸,一脸豁出去的表情,接替着说:“你是安妮吧?” “你知道我?”女子很惊讶,她明明不认识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很抓狂的女人。 “当然!我看见建浩写给你的深情卡片,所以知道你的名字,我想你大慨没有把礼物盒里面的小卡片拿出来看吧?否则,你一定也会知道我是谁,因为卡片上有我的名字。” 女子听懂了,张口错愕地看向余建浩,等着他给解释,余建浩不语,一张脸青白交错。 女子得不到答案,转身回屋里,要去找出方才的礼物盒。里头有一张小卡片吗?她当时怎么没发现呢? 余建浩重重地深呼吸,看向项安安的冰冷眼神仿佛是在怪她为何非把事情弄到扯破脸的地步,如果她够聪明的话,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还是可以相安无事的。 但是余建浩不懂,他不明白项安安要的不是这种假装没事的爱情,她要的是真心相待。 项安安从皮包里掏出装有手链的礼物盒,丢回给余建浩,决定说清楚、讲明白。 “很刺激的情人节礼物,可惜,我不喜欢,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她转身奔下楼梯,在转身的同时,气愤与被羞辱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滴下来,她边哭边冲下楼,出了公寓大门时刚好与急忙追来的萧唯青撞上。 “安安?!”萧唯青看见她脸上错综的泪水,他还不曾看过她掉泪,那泪水让他感到一阵猛烈的心疼。 项安安一看是萧唯青,立刻扭头走人。现在她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与余建浩有关系的人,更加不愿让人看见她这么狼狈不堪的表情。她觉得好受伤,想要独自一人躲起来,好好地舔舐伤口疗伤。 “安安——”萧唯青大步追上去,抓住项安安的手腕。“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回家。” “不要!”项安安甩开他的手,头低垂、泪直流,恨恨地踩着步伐继续走。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她脑子乱纷纷的,只知道要不停地走,泄愤似地用力走着。 萧唯青企图再次拉她上车,但项安安不停挣扎,不肯就是不肯。他不放心她又劝不回她,只能沉默地陪着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等她气消。 项安安不想让萧唯青跟着,她停下来,撇过头看他,哭着嘶声吼道:“你走开!别管我!” 萧唯青不走,无视于她迁怒的语气,执意跟着。 赶不走他,项安安气吼道:“好!随便你!” 项安安继续走,皮包甩在肩上,在夜晚的街道上蹬蹬蹬地走着,可是不管怎么走,心中的那股怨气还是在,丝毫没有减损半分。她怨自己好傻好笨、怨自己怎么会没发现、怨余建浩无情劈腿、怨老天爷对她残忍,让她在情人节当天尝到失恋的苦楚。 愈想愈觉得自己的付出很不值,她将心里巨大的痛苦发泄在身体上,由原本的走路变成开始小碎步跑着,然后渐渐拉大步伐,气喘吁吁、脸色发白地跑着,也不管迎面的冷风将她出门前特意吹整的头发吹得散乱狼狈。 项安安泪眼朦胧地跑着,没看见前面一条野狗从小巷子里窜了出来。她被突然冒出的狗惊吓到,紧急煞住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萧唯青见状,急冲上前,搂着她的肩膀,扶她到路旁花圃的石椅上坐着。 “有没有哪里受伤?”他低头查看她的状况,好心疼地问着。 想不到不问还好,这一问,项安安突然伏在他身上,埋首在他胸前,无所顾忌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是的,失恋的项安安此时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可以提供她哭泣的肩膀,而他很乐意当那个人,为她递面纸、帮她疗伤,只是,他心里也有着酸楚,毕竟项安安会哭得这般伤心,是因为深切地爱过,而她爱的那个人……不是他。 萧唯青搂着她,温柔地拍抚着她的肩膀,任她哭着,为她挡去路人异样的眼光。 一直到哭得过瘾了,项安安这才抬起头来,睁着红肿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对不起……”项安安边擤鼻涕边说。“你的衣服被我弄湿了,回去以后我帮你送洗,钱我付。” “没关系,只是你别再哭了,面纸只剩你手上那一张,你要是再哭下去,就真的只能把鼻涕擤在我的衣服上了。” 听他这么说,项安安倒是笑了出来。她擤完鼻涕后,用双手拍拍脸颊,大大地喘了好大一口气,然后整个人像是一颗泄气的皮球,很虚弱地坐着发呆。 “哭够了?过瘾了?”虽然她的模样好憔悴,但是萧唯青却觉得此时的她比方才漫无目的地走路发泄的时候要好得多了,至少已经宣泄了部分的负面情绪,心里的负担就没那么大。 项安安点头。 “应该舒服些了吧?” “嗯。原来什么都不管,无所谓地大哭一场,是那么放松的事。” “那要不要回家了?” 项安安摇头。“还不想,我心情还是很乱,我想……”她其实也不知道想做什么,只是不想回去躲在家里黯然伤心,于是她随便张望着,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间小pub,于是脱口道:“我想喝酒!” “喝酒?”萧唯青瞪大眼。“你要喝酒?你会吗?” “我会!失恋的人总要喝酒浇愁嘛!”她手指着那间小pub问:“如何?你陪不陪?” 陪!怎么可能不陪呢?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奉陪到底。 奉陪之后,萧唯青后悔了。 原来项安安所谓的会喝洒,是指一小口。 因为要开车载她,所以萧唯青自己没点酒喝,他替初次造访pub的项安安点了一杯酒精浓度较低的蓝色珊瑚礁,结果酒一下肚,情绪好不容易平复的项安安又开始哭了,而且这次不只是哭,还变得聒噪饶舌了起来,就连酒保都被她叫来评评理,听她数落余建浩有多么不应该。 因为实在太丢脸了,所以萧唯青赶紧付了钱,左手抓着酒保好心附赠的一包面纸,右手牵着项安安走出pub。这间pub他应该是永远都不会再踏进来了,因为他敢说,那个一脸难色的酒保百分之百会认得他! 小pub离他停车的地方有一段距离,感谢这一段路程,也感谢项安安有了微微的醉意,第一次,他能理所当然地牵握她的手,一路走着。 上了车之后,萧唯青扭开音响,放了可以帮助宁神的轻音乐,项安安坐在他身旁的座位上,额头顶着车窗玻璃,边看着从眼前晃过的风景,边喃喃抱怨着。“余建浩那个大混蛋真的很过分……你看,连pub里的酒保都觉得他超烂的!” “是啊!” 萧唯青翻了个大白眼,方才那酒保被她缠住要求评理,换成是任何一个想脱身的人,一定都会顺应她的话来点头的。当然喽,并非他要替余建浩说话,他也觉得他很烂,甚至还很后悔当初不该顾虑朋友情义而没有追求项安安,否则,今晚她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萧唯青边开车边任由项安安抱怨着,不说话,静静地听,直到车厢内变得安静,只剩轻音乐的声音以及项安安睡着了的呼吸声。 车子一路开到家门前的车库,萧唯青停好车,熄了火,这才转头仔细凝望着项安安的睡颜。 她缩着身子,坐在他的车上,眼皮因为哭过而有点肿肿的,鼻头也红红的,那小巧的粉色唇瓣因为睡着而微微嘟着,模样无助又可怜,害他好想把她带回家收藏呵疼。 项安安蠕动了一下,额前的一绺刘海垂下盖住她的眼睛,萧唯青情难自禁,伸手勾起那细柔发丝塞到她耳后,在摸到她耳朵绵嫩的触感后,他的手就舍不得移开了。 项安安因为察觉到耳朵的搔痒感,眼皮缓缓颤动着,猛地睁开眼,看见萧唯青靠她很近,而且她发现耳朵的搔痒感就是来自于他的手。 “唯青?”她不解地眨眨眼,觉得萧唯青好像哪里怪怪的。他是怎么了?为何她觉得他刚刚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 “醒了?”萧唯青没料到她会突然醒过来,故作镇定地把手收回,眼神飘忽地说:“你的头发好乱,都把脸盖住了。” “喔……”他的举动让项安安觉得好迷惑,她赶紧坐正身子,用手扒了扒头发,有点尴尬地说。“那……我下车了,今天谢谢你。” “嗯。”萧唯青点头,目送她往自家的方向走去,忽然,他发现座椅上有项安安遗忘的一个小纸袋。 “安安!”他拿了纸袋下车,喊住她。“你的东西忘了。” 项安安回头,看见萧唯青手上的东西,脸色蓦地一沉。 “我不要了,帮我丢了。”是她精心挑选的巧克力礼盒,原本要送给余建浩的,但是现在用不着了。 “不要?是什么东西?” “巧克力,反正也没有人可以送了,丢掉算了。” 萧唯青闻言,将纸袋交给项安安,突然拉着她往咖啡店后院走去。 “干么?”项安安愣住,不懂萧唯青怎么突然这么做。 来到后院的垃圾桶旁边,萧唯青打开盖子,努了努下巴,鼓励她说:“如果丢了巧克力可以让你心里舒服些的话,那就丢吧!” 项安安眨眼傻看着萧唯青,她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大道理来安慰她,结果他却只是鼓励她做想做的事。 于是,项安安当真把那盒要送余建浩的巧克力忿忿地丢进垃圾桶里,丢完后,很神奇的,她竟觉得稍微有了一点出气的感觉。 “心情好些了吗?”萧唯青问。 “还是很沮丧,但是比刚刚好多了。” “那就好。”他点头笑着,有好一点总比都没有进展来得好,至少她很潇洒地丢了巧克力,而不是抱着巧克力黯然哭泣。 “谢谢,我要回去了。” “安安!”他叫住她。 “嗯?”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你好过些,不过,如果你想找人说说话,随时call我,不管几点都可以。” 项安安感激地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快进去吧!”萧唯青挥手,目送她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他心疼受了情伤的她,如果可以的话,不管是丢巧克力还是什么的,他愿意陪她做任何事,只求能安慰她的心。 第3章 失恋的日子恍恍惚惚地过了一个月,虽然心情还是一样闷闷的,但至少有萧唯青陪着,所以没那么痛苦,因为他总是会找各种理由来分散她的情绪,一下子是邀她去看电影,一下子又说哪边有展览,要不就是说咖啡店里研发出新菜色和饮料,要她过去一起试吃。在萧唯青有心的安排下,她除了睡觉时间外,甚少有机会独自一人。她发现这样很好,因为独自一人时很容易陷入负面的情绪当中,而她也明白,这是萧唯青的体贴,他是故意让她忙得没空去想起余建浩、想起失恋的事,直到现在—— “安安。”出版社里的会计小娟拿了一叠资料走过来,将其中一张递到项安安桌上,说:“喏!这是九月一日到九月三日那几天的资料,给你。” “嗄?什么东西?”什么日子啊?干么要特别列印资料给她看? “喂!”小娟用食指戳点她的额头。“小姐,还在恍神啊?你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吧?这是垦丁旅游的行程表,公司一年一度的员工旅游,是我们辛苦操劳工作的奖励啊!” “对?!”这阵子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她还真的把这件事给忘了。 “啧啧,还真的忘了啊?”小娟摇摇头。“你该不会也忘了通知你男朋友这件事吧?” “男朋友……”一听到这三个字,项安安的脸不禁垮下。她已经没有男朋友,他们在上个月吹了! 不知状况的小娟看到她的脸色,自顾自地误解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没通知他!赶快叫他请好假,当初报名时可是你自己说好要带男朋友出来亮相的喔!我也已经订好饭店房间了,现在退钱要没收订金,不划算,你可别这时候才跟我说他不能来喔!” “他……”项安安面有难色,公司里的人只知道她有男友,却不知道她的男友在情人节这天劈腿被她逮到,这段恋情已经结束了。这事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毕竟被情人背叛挺没面子的,再加上她本来也不觉得有必要把感情的私事公诸于世,可是她忘了还有员工旅游这档事,也忘了当初她是报名两人房…… “他真的不能去……” 小娟闻言,立即怪叫着。“不能去?那订金怎么办?” “多少钱?我付就是了。”项安安好委屈,失恋都已经这么惨了,还得花大钱。 “项安安!”小娟忽然手插腰,眯眼怒瞪她。 “干么?” “你到底想把你男朋友藏多久?是有那么棒、这么怕被人抢走吗?明明就说好了要带他来参加员工旅游的。” “我没有藏,他真的临时有事啦!”项安安小小声地扯着谎。 小娟把手伸到项安安面前,指着搁在她办公桌上的手机,很豪迈地说:“电话给我!我替你问他,是什么事那么重要,不能陪你去!” “不要啦~~”项安安赶紧抓住手机护在胸前。怎么能问,问了全公司的人都会知道她被抛弃了!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原本紧揣着手机的项安安吓到,急忙打开滑盖,当她看见来电显示的名字时,眼角不禁抽搐着。 还真巧,正在讨论余建浩,他就打电话来了。 “你男友?!”小娟在一旁挤眉弄眼,小声地说着。“叫他一定要来!” “再说啦!我要讲电话,你先走开。”项安安很为难,赶紧拿着手机,缩着身子,并且还挥挥手,像在赶蚊子那样支开好管闲事的小娟。 “喂!找我干么?”她的语气很冷漠。所幸办公桌之间有屏障围着,再加上她的声音刻意压低,所以隔壁的同事没听见她这边的异状。 话筒那边传来声音了,但不是余建浩,而是安妮。 “没干么!我只是想通知项小姐一声,我已经搬来和建浩同居了,麻烦你,找个时间来把你的东西带走,放在这儿我很难处理的。”因为不知道项安安的电话号码,所以她趁他在洗澡时,用他的手机拨电话给项安安。 情人节那晚,她和余建浩因为项安安的出现而大吵一架,她哭着要余建浩给个交代,结果余建浩告诉她,其实早就想跟项安安分手了,但他这个人心肠软,狠不下心来干脆地说分手,所以才会拖着。他还保证,他此时的心里只容得下她一个人,会送项安安情人节礼物只是应景罢了。 她完全接受余建浩的说词,毕竟当晚他不是追出去,而是留下来安抚发脾气的她,光从这一点她就知道自己是胜利的那一方,但为了怕他们旧情复燃,所以后来她就赶紧搬来跟余建浩同居了。 其实项安安放在余建浩这边的东西不多,因为不曾留下来过夜,有的只是一双鞋子、一件外套和一套绘本,原本她想直接丢了,但是又想到可以趁此机会和男友的前女友呛声,所以才留着。 言下之意,是她已经正式登堂入室了,旧情人快点识趣地把东西拿走是吧?项安安气结,怎么听都听得出来对方在炫耀。她很想反击,但偏偏天生不是会吵架的料,只要一生气,就会气到发抖、说不出话来。 深呼吸、再深呼吸……不想跟她一般见识,项安安假装很有修养地说:“我知道了,我会找时间过去拿的。”原本,她也没想要再去余建浩那儿拿回什么东西,鞋子和外套不要也罢,但是她放在余建浩家里的那套绘本是已经绝版的限量书,而且还是她刚进公司时亲自操刀绘画出版的,要是这么被丢了,她会舍不得。 “那最好了!对了,项小姐可能要挑建浩不在的时间再来拿,要不,也请你挑我在家的时间,我想已经分手的情侣不太适合单独见面。”再呛一句,就是不要他们有任何复合的机会。 “这倒是不用你担心,我会找邻居陪我一起过去的,建浩也认识他,我们不可能单独见面。”她本来就不想单独面对余建浩,又想说萧唯青是两人都认识的朋友,再加上他也清楚两人的分手过程,找他陪着一起去会比较适合。 “喔……你是说萧先生啊!”安妮的声音突然扬高了几度。她对萧唯青的印象很好,虽然只有匆匆见过一面,但感觉他是个很有肩膀的男人。 “你认识他?”她都没说名字,怎么对方会知道唯青姓萧? “我们曾偶遇见过一面,当时我和建浩在一起逛街,巧遇萧先生,虽然那时建浩没有介绍我们认识,但是瞧他看建浩的眼神,我知道他们应该认识。事后我问了建浩才知道,原来他是建浩的大学同学。” “嗄?”项安安傻眼,一时之间觉得头晕晕的。 所以萧唯青早就知道安妮的存在,但是他却从未提过? 项安安气得没说再见,直接挂了电话,霍地站起身来,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 她要去找萧唯青质问清楚! “安安?”萧唯青看着眼前一脸杀气腾腾的项安安,觉得她好像心情超差,愤怒指数百分之一百。 晚餐过后,项安安打电话给他,主动说要约他出来喝饮料,他狂喜,忙点头答应,问她想上哪儿去?想不到项小姐居然说要去上次的那间小pub。 他委婉地拒绝了,因为实在不想再去面对那个酒保,于是和项安安改成在住家附近的麦当劳碰面。 “你心情不好?” “对!”项安安点头,手里拿着薯条,忿忿地咬下一口。 奇怪了,他怎么有种感觉,好像项安安的怒气是针对他而来似的? “跟我有关?” “大大有关!” 还真的是在气他?他什么时候惹到她了? 项安安眯眼瞪他,警告着。“我找你出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你老实回答我,不准骗我!” “当然。”他绝不可能对她说谎的。 项安安丢出问题。“你早就知道余建浩劈腿了,对不对?” 萧唯青愣住,不说话,沉吟了半晌之后,缓缓点头。 “你真的知道?!”项安安大吼,引来别桌客人的侧目。惊觉自己成了注目焦点后,她尴尬地压低音量,继续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像个白痴似的被蒙在鼓里,你这个好邻居是这样当的吗?就因为余建浩是你朋友,所以你替他瞒我?” “我不是存心瞒你,两个月前我偶遇他带着别的女人在逛寝具店,当时他没承认和对方的关系,我也只能猜测。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我只能暗示你多留意建浩的近况,但是你没听懂。” “你有暗示过我?”项安安好吃惊,他什么时候暗示过了?她怎么都没感觉? “有!”萧唯青很肯定地说,还点了点头。 “哪一次?” “你车子维修,搭我的顺风车上班那一次。” “哪有——”话说了一半突然僵住,回忆翻飞,她想起来了,突然哀嚎道:“拜托~~那也算暗示?你怎么不说清楚、讲明白?” 看到项安安沮丧的脸,他胸口沉甸甸的,轻声问:“安安……你后悔和建浩分手吗?”因为后悔,所以才来计较他没事先提醒吗?莫非……她还想挽回那一段情? 项安安颓丧地把头垂下,额头直接贴抵在冰凉的桌面上,声音从嘴巴里虚弱地飘出。“我是后悔,但不是后悔分手,而是后悔没有早点听懂你的暗示,现在,我无路可退了。” 两个月前她还没报名员工旅游,如果她早点知道的话,就不会报名两人房,搞得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等着要看她男朋友,让她骑虎难下了。 什么无路可退?萧唯青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项安安忽然又抬头,双手抓住萧唯青的手臂,杏眼圆瞠,迁怒道:“都怪你啦!两个月前的事早该说了,拖到上次在车上才说,我根本来不及在报名前发现余建浩有问题,现在我要去哪里找一个男朋友来?呜~~你赔我一个啦!” 胡闹地嚷完后,她又再度无力地把头贴回桌面上,脸色好郁卒。 萧唯青被她忽而激动、忽而低落的情绪搞得很混乱,纳闷地问她:“报名什么?为什么要急着找男朋友?” 项安安有气无力地把员工旅游的始末说了一遍,然后颓然放弃地说:“算了!没救了!被笑就被笑,大不了明白告诉她们,然后再花一笔钱赔偿订金好了!”她倏地站起身来,拎着皮包准备走人。“走了,我没心情再坐,回家了。” 突然,萧唯青按住她的皮包,说:“我可以帮你。” “嗄?” “告诉我员工旅游的日期是哪几天,我跟公司请假陪你去,旅费的事你不用担心,钱我会出。” “你陪我去?为什么?”项安安的声音忽地拉高。 萧唯青的唇角勾起,对她露出一抹神秘的笑,说:“你不是要我赔偿你一个男朋友吗?好啊,没问题,就把我赔给你。” 项安安缺一个临时男友,他绝对是义不容辞地来担任这个角色。这是一个契机,三天两夜的旅游、假扮的情侣,他可以藉此机会来贴近安安。过去他因为安安身旁有男友的关系,只能默默关怀,现在他无所顾忌了,再加上扮演她男友的角色,他相信这会是一个使两人的关系有所进展的好机会。 项安安张开嘴巴,连“啊”了三声,并且愈“啊”愈大声。 萧唯青这么认真干么?她刚刚只不过是太沮丧了,又气萧唯青没有早点让她明白余建浩劈腿的事,所以才说着赌气的话。 开玩笑,男朋友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哪是说赔就能赔的? 反观萧唯青,唇畔微微噙着笑,态度真诚,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为什么呢?项安安好疑惑地看着萧唯青含笑的脸。他为何对她这么好,愿意这样帮着她,任她这样要求呢?她突然搞不懂眼前的萧唯青,在他眼里,他是怎样看待她的呢?单纯地可怜她失恋被背叛吗?还是……还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呢? 计程车上,萧唯青对项安安进行总复习。 萧唯青说:“为了避免被拆穿,再做最后一次练习。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由于萧唯青自愿担任伪装项安安男友的身分,陪她一起去参加员工旅游,为了怕被她的同事发现他们压根儿就不是一对恋人,所以两人事先套好说词,现在正复习着。 “去年的圣诞夜。”项安安回答,把早就套好的答案说出来。 “嗯。”萧唯青满意地点头。“再来,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哪里?” “电影院。” “看的电影是?” “‘崖上的波妞’,因为你要配合我,我喜欢宫崎骏的画风。” “你喜欢我的原因是?” “沉稳可靠、头脑聪明。”项安安像好学生上身一样,有问必答。 “那我呢?身为我的女朋友,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的原因吧?” “个性单纯,不复杂、没心机。” 他点头,又问:“还有呢?” “还有?”项安安歪头想着,当初在套说词的时候只有这些答案而已啊!哪来的还有? 她偏头,拧眉疑惑地看着坐在身边的萧唯青,然后摇摇头,放弃地说:“唉唷!我的头好昏,好想睡,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啦!”说着,还真的很不客气地给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一大清早,才六点钟而已,项安安压根儿还没睡饱,就精神恍惚地跟萧唯青一起出门搭计程车了。因为员工旅游是要搭乘游览车出发,所以他们不开车,改搭计程车前往项安安的公司集合。 他接替她回答。“还有就是,我喜欢跟你在一起时那种放松自在的感觉。” 其实这也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答案,明着说是为了套说词,其实,他想趁此机会说出对她的感情。 可惜,有人不解风情。 只见项安安又掩嘴打了一个哈欠,边点头边嘟囔着说:“喔……好,我知道了,我会记住的……” 瞧她睡意朦胧的模样,萧唯青摇头失笑,右手一揽,把项安安的头移到他肩膀上靠着,手臂顺势勾搭在她的肩膀上。 “很想睡?!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下吧!” “不用了啦。”突然被拉着贴靠在他的肩窝上,项安安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地把头挪开。毕竟不是真的男友,这样亲密贴靠着,有点怪怪的。 看出她的抗拒,萧唯青于是说服她道:“安安,既然要演就必须演得像一点,你要试着习惯我。如果这三天在游览车上你打盹了,却还刻意离我一段距离,生疏地不敢把身体靠在我身上休息,你想,你的同事不会看出端倪来吗?不会怀疑我们的关系吗?” “喔……”项安安受教地点点头,觉得萧唯青果然头脑精锐,分析得好有道理喔,连这种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所以……”萧唯青对她挑眉,说:“我们要先练习。”他承认自己是有用点心机的,先是答应扮演安安的男友,以练习熟悉彼此为名义,进而让她慢慢习惯他的亲近。如果顺利的话,他考虑在这三天的旅游里找机会向安安剖白心意。 “练习?” “对,练习习惯我的身体。”说完,又伸手把项安安的头给揽回自己的肩窝上靠着。 项安安觉得萧唯青说得很有道理,于是试着闭上眼睛,但是身体仍然很僵硬,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节奏,“怦怦怦”地击打着她的耳膜,害她的心脏也跟着那节奏一起跳动。 见她不再把头挪开,萧唯青嘴角上扬,伸手拍拍她的背,奖励地说:“对,就是这样练习,你做得很好!现在安心地睡吧,等到了我再叫你起来。” 安心地睡?项安安心里想着,很难吧? 现在她的脑海里一整个迷乱,原本想说跟萧唯青还算熟,由他来担任假男友比较不会穿帮,但自从在麦当劳那天他亲口应允要当她的假男友后,她就觉得萧唯青有点不太一样,他好积极地在规划如何培养两人之间的默契,练习如何不被识破,而且,她有种感觉,萧唯青似乎演上瘾似的,比她还热衷于扮演情侣这件事。为什么呢?她不懂,而让她更不懂的是自己的心。怎么她竟有种莫名的雀跃呢?原本还以为找个替代男友是件很可悲的事,但是她和萧唯青在一起时,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揽着项安安的萧唯青因为很满意而满脸笑意,他抬头,不期然地望见计程车上的后视镜,看见司机正在抿唇偷笑。 其实司机先生从方才就一直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他观察到,男的很哈女的,现在居然还拐女的主动去贴近他。司机边开车边腾空竖起右手大拇指,用无声的唇形对萧唯青说:高招! 萧唯青看见了,对司机回以无声的笑。 高招吗?如果真的是能让项安安从此心系于他的招数,那才叫高招啊! 游览车在下午到达垦丁,项安安他们一行人登记入房后,行李随便丢在房间的地板上,便迫不及待地换上泳衣,直奔热闹的南湾。 垦丁的阳光很灿烂,项安安公司里的女同事笑容也很灿烂,在阳光的照射下,每个人的牙齿都笑得闪闪发光。 童书出版社里阴盛阳衰,女性同事居多,所以当今天早上看见项安安带出场的男友竟是这般优的男人时,众人的眼里尽是欣羡,尤其到了海滩、换上泳裤的萧唯青,更是让同行的女同事眼露赞赏。 管她是已婚的编辑、带孩子一起来旅游的会计、带男友来的社长特助,还是单身的仓管小妹,只要是女的全都笑容灿烂地看着萧唯青玩冲浪板的英姿。 公司租了六把大遮阳伞供员工使用,项安安和几个同事缩在其中一把遮阳伞底下喝汽水,听着同事对萧唯青评头论足。 编辑羡慕地问:“你去哪里找到这么棒的男友?”早上见面时她便觉得这男人卓绝不凡,现在看他玩水上活动又另有一番狂放不羁的豪迈感,嗯,凭她已婚妇女的眼光来看,是极品! “呃……”项安安思索着事先想好的说词。“他是我邻居,一年前搬来,我们在去年的圣诞节开始交往。”说完,她暗暗地呼了一口气。果然,萧唯青推算得很准,把同事会问她的问题都事先拟出来了。 会计也说:“对啊!安安,你男朋友的身材好……”咽了一口口水。“好有看头喔!”块垒分明、精壮结实,哪像她家里的老公,肚子软趴趴的,像一团肉包。 社长特助吃味地用手肘项一项身旁的男友,催促他。“别在这里躲太阳,你也去玩冲浪板。要不,去骑水上摩托车也可以。”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项安安的男友身上,显得她的男友很不出色耶!真没面子! 仓管小妹一脸陶醉地说:“安安姊,你还有没有认识其他像他这样的邻居啊?” 话一出,其他人噗哧一笑,一同啐她。“少耍花痴了!” 项安安脸上跟着陪笑,心里头却好惊讶,原来萧唯青这么受女人欢迎啊?她抬眼看着正收起冲浪板,朝她这边缓缓走来的萧唯青,想着怎么她以前都没察觉隔壁住了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呢?听听,同事这么样地夸奖着萧唯青,好像她能与他当情侣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且令人欣羡的事。 以往跟余建浩在一起时,她可不曾享受过这种女人的虚荣。余建浩总是说上班很累,一放假就只想待在家里睡觉补眠或玩线上游戏,对运动和旅游也都兴趣缺缺,害她只好配合地窝在家里,萧唯青跟他一比,简直太优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好傻,为了迎合余建浩,委屈了自己美好的假日。 萧唯青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边,伸出大掌,牵握住她的手,将她从海滩躺椅上拉起。 “走吧!”他对她露出浅笑,眼睛欣赏着她穿泳装的模样。黑底白点的连身式泳装,明明是保守安全的款式,但看在他眼里却比任何穿着火辣比基尼的女人都还要来得诱人。 “嗄?走去哪里?”突然被拉起来,项安安一脸莫名。 “学冲浪啊!我刚刚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冲浪,我可以教你,你点头了。” “呃……不是啦!你误会了,我不会冲浪也不敢冲浪,我会怕。” “会怕?”萧唯青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宠溺地轻捏着她的鼻子,语气亲密地轻轻说道:“还真是胆小鬼!” “胆小鬼”这三个字被萧唯青这么一说,完全不像是轻蔑的话,反而比较像是宠爱情人时打情骂俏的言语。 遮阳伞下的其他女人听了,全身一阵酥麻。要是能被这样的优质帅哥捧着呵疼,她们情愿永远化身为胆小鬼啊~~ 项安安则是脸蛋爆红,反握住萧唯青的手,推着他的背,催促他快快走。 一直到离开同事几十步远的距离,确定他们听不见两人对话的声音时,她才嗔目瞪他,说:“不用演得那么逼真啦!你看!”她把手臂伸到萧唯青面前。“我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在同事面前演出那么亲密的动作,害她都难为情了起来。 “不演逼真一点,他们怀疑了怎么办?”他表面上这么说着,其实自己心里最明白,他根本没在演戏,因为打从那天在麦当劳答应要赔给她一个男友开始,他就完全融入“项安安男友”的这个角色,没在演,一切的行为举止都是自然流露。 “这么说也对啦……可是……”可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总觉得,萧唯青好像演得比她还要起劲,比她还要重视这一切。 “既然你也觉得对,那就没问题了。放轻松点,别一副心虚的模样,会被他们看出端倪的。走吧,不敢玩冲浪,那就去骑水上摩托车,我载你。”萧唯青大手一伸,揽着她纤细的腰往租借水上摩托车的地方走去,动作自然得仿佛他就是应该这么做似的。 项安安把萧唯青的劝告听进去了,她企图说服自己:对!没错!萧唯青说得有道理,别心虚,会露出马脚的!只不过是演戏嘛,所以他这样搂着自己是正确的,她的态度要更自然一点才对!要笑,甜蜜地笑,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那样,对萧唯青绽露出甜蜜蜜的微笑。 她脸上的甜蜜笑容一直维持到坐上水上摩托车后,正式破功—— “啊——好恐怖——”项安安双手紧紧搂住萧唯青的腰,嘴巴不停尖叫着。 她第一次坐水上摩托车,坐上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么恐怖啊!狂驰的速度、激冲的浪花、逆着海浪飞跃的刺激感,在在让她惊叫连连。 因为顾虑到项安安会害怕,所以萧唯青放缓车速慢慢骑,不料刚好有一辆拉着拖曳伞的快艇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激起又高又大的浪花,他们的车速太慢,来不及闪,结果两人被激飞的浪花迎头淋下,摩托车还因为重心不稳而翻了。 落水后,萧唯青立即在海水中圈抱着项安安的腰,将她牢牢护在胸前,而项安安则是吓得双手紧圈住萧唯青的脖子,深怕身子沉下去,因此不停地往他身上蹭。 佳人在怀,萧唯青顿时有些心猿意马,尤其感受到她浑圆的胸脯正紧贴靠在他光裸的胸膛上时,身体不禁躁热了起来,觉得既甜蜜又好煎熬。 吓得直发抖的项安安可没空去搭理萧唯青的反应,猛地落水让她的头发狼狈地披散在脸上,还不小心呛喝了一口海水。她闭着眼睛,忙着咳嗽,喘气地直呼: “好咸喔!而且好吓人,我差点就沉下去!我不要玩了,我要回岸上去!” 萧唯青腾出一只手帮她拍背顺气,笑着安抚说:“没事、没事,我抱住你了。而且你有穿救生衣,不可能沉下去的。” 萧唯青的话让项安安放松了些,她试着不再让身体那么紧绷,果然就感觉到身体因为救生衣的关系而漂浮着,这让她稍稍安心了些。 “呼~~吓死我了!”她这才敢睁开眼看向萧唯青。 而这一看,却发现萧唯青正伸手帮她拨去黏挂在脸上的头发,同时也帮她抹去脸上的水珠,动作之轻柔,表情之疼惜,真的像是在对待情人似的温柔。 灿亮的阳光从项安安的身后照来,所以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萧唯青脸上的神态,而这也让她迷惘了。 他们离海滩有一段距离,明明这时已经没有同事在身边了,可是他却还是这么一副深情男友的表情,为什么呢? 萧唯青也看着项安安,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吓坏了的无辜表情、迷惘的眼瞳,明明样子很狼狈,但在他看来却好可爱,让他好心动。 两人对望着,气氛顿时有点暧昧,直到另一辆水上摩托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再一次地,水花落下,喷洒在他们身上,打坏了两人之间隐约成形的张力。 这一次,萧唯青将她护在怀里,以身体为她挡住哗啦落下的水花。 窝在他身下,项安安清楚地感觉到萧唯青那种亟欲保护她的心态,他的举动让她感到窝心,只是,她真的愈来愈迷惑了。萧唯青会不会演戏演得太过头了?他的表现愈来愈像男朋友了,而最怪的是,她居然不会排斥萧唯青这样的态度,甚至还慢慢地习惯了。 思索间,裸露在泳衣之外的手臂突然感到一阵像针扎般的刺痛,她轻轻皱了一下眉,没有多想那疼痛从何而来,现在她只想快点回岸上,于是直接开口要求。 “唯青,我们回岸上去了好不好?”项安安觉得,一定是和他这样在海水里相拥着,所以才会产生那个诡异的念头,她应该回岸上沉淀一下心情。 “好,我载你回去。” 萧唯青拉她坐回水上摩托车,只是这一次他让项安安坐在前头,自己则是跨坐在她身后,以手臂和身体护住她。担心她害怕,所以他慢慢骑回海滩,海风吹来,将项安安湿答答的头发吹拍在他的胸膛上,那感觉微微刺痛,像是水母螫进他的皮肤里似的。 只是,项安安比水母还厉害,不只螫进他的皮肤,还浸透到他心里最深处,渗入他的骨髓里…… 第4章 结果,被水母螫到的人不是萧唯青,而是项安安。 上岸后,项安安的手臂直发瘁,又有点刺刺痛痛的,她以为是皮肤曝晒在太阳光底下太久,过敏了。原本她不是很在意,直到晚餐过后,手臂的刺痛感愈来愈明显,而且发红又发肿。 “你手臂怎么了?”因为她穿着无袖上衣,所以萧唯青看见项安安手臂上的异状。 “不知道。”项安安耸肩摇头。“可能是晒伤。” “晒伤会这样?我觉得还是去给医师看一下。” 萧唯青觉得不对,坚持陪项安安去饭店附近的诊所看诊。 果然,医师证实项安安手臂上的红肿是水母的毒素引起的。 看完诊后,他们走出诊所门口。 门口有一个老人正坐着乘凉,他一见到项安安的手臂,即经验老道地告诉他们。“被水母螫伤了?!每天因为这样而来求诊的外地人非常多。” “外地人?”项安安和萧唯青异口同声,他们对看了一下,觉得老人这么说很奇怪。 “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垦丁水域的水母会认人?本地人就不会被水母螫伤吗?”项安安很好奇。 “当然不是,本地人也会被螫伤。”老人咧开一口牙,笑着说:“只是,本地人有特殊的传统秘方,不需要来这儿拿药搽。” “真的?什么传统秘方?很有效吗?”萧唯青一听有秘方,马上请教。 “当然有效!”老人一见萧唯青问得认真,也给他很认真地回答了起来。“而且只要搽个两、三次,保证消肿。” “太好了!快告诉我是什么传统秘方?”他要去找来给项安安搽。 “嘿嘿……”老人还没开口就先嘿嘿笑。“是童子尿。” 萧唯青一听,顿时哑口无言。 这时,方才在里头负责看诊的医师走了出来,听见老人对萧唯青说的话,怒喊:“老爸!你又在灌输病患用童子尿治疗水母螫伤的方法!拜托,都什么时代了,没有人用这种方法了啦!” 老人不甘示弱,喊了回去。“管他什么时代,有效最重要!你幼稚园的时候大腿被水母螫到肿成象腿,还不是靠湿敷你自己的童子尿才治好的!” “爸——”年轻医师胀红脸,气急败坏地哀嚎着。“那件事你还拿出来讲?”而且还在病患面前讲,很丢人耶! 项安安和萧唯青好奇地看着这一对父子斗嘴,两人同时忍着笑,以眼神交换着讯息:好逗趣的诊所喔! 萧唯青很自然地牵握起项安安的手离开诊所,直至来到饭店旁的沙滩时,两人才同时爆笑出声。 “好有趣的老人。”萧唯青边笑边摇头。 “对啊!我看他那个医师儿子都快气死了。”回想着方才萧唯青居然还一脸认真地询问老人家传统秘方是什么的表情,项安安不禁也呵呵笑着。 “但愿那个医师儿子开的药膏很有效,可以让你手臂的红肿赶快消除,要不然……”萧唯青突然扬唇笑着。 “要不然怎样?”项安安扬眉,看得出萧唯青的笑容别具涵义。 “你们公司的会计有带她七岁的儿子一起来,我想……他应该会有新鲜的童子尿,我可以去帮你要一杯来。” “拜托~~”项安安一脸敬谢不敏的嫌恶表情。“千万不要!” 她的表情逗得萧唯青哈哈大笑,而她自己也受到感染,跟着萧唯青笑成一团。萧唯青看着她毫无造作的笑靥,觉得好迷醉,这样的笑容他多想看一辈子啊! 原本笑得开心的项安安突然察觉萧唯青的眼神一直胶着在她脸上,她的笑容渐渐停住,察觉到下午在海水中与他凝望的嗳昧气氛又重现。承接不住他热切的注视,她局促地低头,这才发现她的手从方才离开诊所之后就一直被萧唯青握着,而她居然也理所当然地反握着他的手。 项安安发觉,习惯这东西真是恐怖,从萧唯青答应假扮她男友开始,他们先是事前演练好些天,而后一起以情侣的姿态来旅游,这期间才不过几天而已,她似乎已经很习惯与萧唯青之间的接触了。这是怎么了?她可不认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要去谈下一段感情,尤其,对象还是前男友的朋友。 项安安被自己心里突升的想法吓到,她试着不着痕迹地缩回手,从诊所的药袋里取出药膏。 “我还是先搽药吧!”她打开药膏盒盖。 萧唯青的手忽然伸过来,取走她手中的药罐。“我来帮你搽。” 他们在夏夜里吹着薰然热风的海滩上席地而坐,海滩旁的棕榈树上垂挂着忽明忽灭的圣诞小挂灯,不远处的沙滩上还有几个年轻人围坐着营火,弹吉他唱着流行歌曲作乐。 萧唯青藉着细微的光线,手沾了药膏,动作轻柔地帮项安安红肿的手臂抹上药。 粗糙的手指轻触在她的肌肤上,那细嫩的触感叫萧唯青一阵心悸。 “好了。”萧唯青收起药盒,哑着声叮咛道:“晚上睡觉前要记得再抹一次。”他的指从她手上抽离了,但心却还飘荡在她身上。 “谢谢……”被他抚过的手臂一整个热,项安安都有点搞不清楚这热是因为水母的关系,还是因为萧唯青的抚触? “不用跟我客气。” 项安安摇摇头。“不是客气,我是真的想跟你说谢谢。这些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肯陪我来这一趟,也谢谢你陪我演这一场戏,还有……我也必须跟你说一声抱歉。” “关于什么?” “关于那天在麦当劳时,我迁怒你没有把余建浩劈腿的事告诉我。现在想想其实很无理,余建浩有没有劈腿与你无关,就算你讲了,他还是会劈腿。” 听她主动提起余建浩的事,萧唯青于是乘机问:“你还会为了他而感到难过吗?” 项安安摇头,笑着说:“已经不太会了。原来失恋后度假真的很有帮助,垦丁的阳光很容易让人忘记烦恼,当然了,这些日子你的陪伴也让我宽心不少,多谢你自愿扮演暂时男友的身分,那让我觉得至少不是孤单一个人。不过有时候我还是会觉得有点冤,因为我讨厌被人欺骗的感觉,尤其是在爱情里,我会用最单纯甜美的角度来看待爱情,我觉得那应该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感,不该蒙上谎言这层灰。说真的,经过这一次,我还真是有点怕到。” 听她落寞的语气,萧唯青有点紧张,他问:“可别告诉我,你会因噎废食。”他可不希望项安安因为一次失败的爱情而封闭心灵,连带的也一起排拒他的追求。 项安安耸肩,说:“也许吧!我只知道,目前我还不想再踏入爱情里。” “你知道吗,这样的想法太消极了。”萧唯青突然说:“有一种从失恋中重新站起来的好方法,你想不想试试?” “什么方法?” “再谈一次更棒、更美好的恋爱,把前一次不好的经验全都覆盖掉。” 项安安失笑。“哪那么简单?美好的恋情岂是那么容易遇到?” “也许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难,有时候在对的时间点遇上对的人,一切契合了,美好的恋情自然就会出现。” “对的人?”项安安拧眉。“譬如?” “譬如……我。”萧唯青深吸一口气,说出口了。 “什么?”项安安张口结舌,好惊讶地望着萧唯青。 “你听见了,我在毛遂自荐,我想要当那个对的人。”他的手心居然有点冒汗,以往帮公司签过多少金额上百万的合约他都不曾紧张过,现在,一个项安安居然轻易地让他乱了心神。 “我是听见了,可是……为什么?”她不明白,她还以为萧唯青只是把她当邻家小妹,怎么会突然告白了呢? 萧唯青难得局促地说:“你现在身旁没有男友,所以时间点对了,而我有自信自己会是一个优秀的情人,所以人也对了,再加上我扮演你的男友扮上了瘾,所以我在想,我这个短暂的临时男友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变成正牌男友?” “我……”她迷惘地听着萧唯青说着告白的话,整个人愣住,不知该怎么回应。 忽然,不远处的那群年轻人发出尖叫声,他们正兴高采烈地在玩仙女棒,绚烂的火花在夜里划出一道道美艳的光影,仙女棒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项安安很庆幸仙女棒来得正是时候,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萧唯青。 他的人很好她是知道的,但那就表示他会是生命中那个对的人吗?她不确定,而且才刚经历一段被人背叛的感情,她有办法这么快就投入另一段新恋情吗? “仙女棒好美!”她语气僵硬,背对着萧唯青,看向那群年轻人的方向,顾左右而言他。 听出她言语中的回避,萧唯青怕吓着她,体贴地不再躁进地追问答案,附和着说:“是很美。如何,想不想玩?” “嗄?”项安安回头,在萧唯青的脸上看见鼓励的笑,她被他的笑容影响了,也笑着点头。“嗯,想玩!” “那好,等我。”说着,萧唯青往那群年轻人的方向跑去。 项安安看他掏出钞票给对方,接着,其中一人给了他两根仙女棒,还帮他把其中一根点燃火。 火花亮起,萧唯青用最快的速度带着仙女棒跑回项安安的身边。 “快!”他把仙女棒交给项安安。“很快就会熄灭了。” 项安安接过仙女棒,开心地举起手绕圈圈,火光随着项安安的手臂快速的移动,在暗夜里如同轻盈飞舞的流萤。 第一根仙女棒快熄灭时,萧唯青又把第二根仙女棒凑近,引火点燃,然后再度交到项安安手上,并且说道:“有时候感觉会来得又快又猛,就像是仙女棒的火花一样,稍纵即逝,如果受限于前一段经验,无法正视当下的感觉,任其消失,错失了最美的那一瞬间,那真的很可惜。” 这话他是说给项安安听的,希望她能早点抛开过去,看看在她身边的人。 项安安听懂了萧唯青的暗示,她拿着仙女棒僵在原地,看向萧唯青的眼,在他认真的眼瞳里看到了仙女棒的火花倒影,从绚烂到渐渐微弱,这过程的转换只有短短一分钟,但是在这一分钟里,她有种感觉,仿佛在萧唯青的眼里看见了完整的包容与关爱。 她被他的眼神震慑着,心想:以前她是怎么了?为何从来没发现萧唯青看她的眼神是这样的呢? 终于,火花完全熄灭了,只剩下棕榈树上的圣诞吊灯一闪一灭着,远处那群年轻人也已经走远了,耳旁只有海浪翻滚而来的潮水声和两人的呼息声,项安安被萧唯青看得局促了,她低下头,扭捏地摸摸头发,小声地说:“让我再想想。” 萧唯青没给她压力,他只是了解地点头,伸手拍拍她的头顶,然后牵着她的手,默默地往饭店的方向走去。 因为当初是以情侣的身分来报名,所以同事很热心,帮项安安和萧唯青安排住在同一间房,而且这房里只有一张大双人床。 下午刚到饭店时,因为同事吆喝着要去海滩,而项安安当时也被南台湾的热情太阳给迷惑了,只顾着兴奋地跟着往海滩冲,所以没有仔细去想到睡觉的问题,但现在问题来了——只有一张床,他们该怎么睡呢? “那个……”项安安咬着下唇,先是看看那张双人床,然后又一脸尴尬地看着萧唯青。“只有一张床耶!” “嗯哼。”萧唯青挑眉点头,一脸镇静,不像她,脸颊已染上红晕。 是只有一张床没错,这打从下午一进房间他就知道了,也已评估过这问题该怎么解决。在项安安还没接受他之前,他会保持绝对的君子风度,当然了,他心里还是会有点小小的遐想。 “那怎么办?都怪我粗心,当时一心只想着要找个人来充当男友,没有想那么多,我不是故意的……”愈说脸愈红,还一路红到耳根去,她赶紧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去迎视萧唯青的眼神。 看着她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萧唯青觉得好笑,但同时又庆幸还好是他来冒充她男友,否则以她这种没有思前顾后的个性,若是随便找个男人来充当,等到要共寝一室时才察觉问题大了,那岂不是吃了亏? 他笑着亏她。“就算你是故意安排的,我也一点儿都不介意。” 项安安听了,抬头瞠他一眼,脸更红了,甚至还热得直冒汗。人家她都已经尴尬成这样了,还说这话糗她! 如果这话是发生在萧唯青向她告白之前,她还可以装作态度轻松的模样,搞笑地回他说:对啦!我是故意的,小心我半夜变成蛇蝎女把你吞了!但是刚刚在海边才听了他说想变成正牌男友的话,害她现在很难态度自然地跟他斗嘴。 只见她一会儿双手手指紧绞着、一会儿无意义地摸摸头发,眼神飘忽,语气别扭地问:“怎么办?” 瞧她窘得很,萧唯青也不再开她玩笑,正经地道:“安安,你不用怕我,我不会乱来。睡觉的事你就别烦了,我们可以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地毯,我想柜子里应该有多余的棉被可以打地铺吧?” 唉,他比较想要的其实是另一种情况——两人亲密同床。但是……会把她吓坏吧? “睡地毯?对耶!”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她可以打地铺,因为是她找萧唯青来的,没道理委屈他,所以应当是床让给他睡,她自己则睡地毯上。“那……我去看看有没有棉被。” 说完,果然很有行动力地去打开柜子,从里头取出两床棉被,她将其中一床铺在地毯上,另一条则当被子盖,又从双人床上取来一颗枕头放好,然后当场就地试躺了一下,并发表意见。 “还可以,棉被很软,躺起来不会不舒服,今晚我就睡这里了。” “请问你这是在干什么?”萧唯青走近她,蹲下,好笑地看着她的举动。 “铺床睡觉啊!” “我看得出来,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要躺在地上?” “因为只有一张床,而我们刚刚讨论过的,一个睡床、一个睡地板不是?” “那么,为什么是你睡地板,而我睡床上呢?我是男人,哪里都可以睡,至于你呢,你这个尊贵的小女人,就安心地去睡软绵绵的床吧!” “可是……”可是她不好意思让他睡地上啊! “别可是了!起来,我不可能让你睡地上的。”说完,双手拉起项安安,硬是把她从地板上铺好的棉被里拉出来。“你先去洗澡,已经很晚了,洗完后快点上床睡觉吧!” “嗯!”萧唯青的举动让项安安感到一阵窝心,她点头,蹲下身子打开行李箱,拿出换洗衣物。确实,她累毙了,很想赶快洗完澡入眠去。 当她拿着换洗衣物往浴室走去时,萧唯青突然喊她。“安安!” “嗯?”项安安回头。 “你的东西掉了。”有个东西从她抱在怀中的那一团衣物中落下,他边说边走过去帮她拾起。 项安安定睛一看那掉在地毯上的东西,脸色当场红如关公!天啊,是她的内裤!怎么会这么衰,居然刚好掉下来?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想抢在萧唯青之前捡起,但是来不及了,那团粉红色的布料已经被萧唯青拎在手中。 “还我!”她冲过去,赶在萧唯青将她的内裤摊开查看之前抢回,紧揪在手中,然后人家萧唯青都还没开口问任何问题,她自己就很心虚地支吾着解释道:“那是我的发带,今年很流行用蕾丝的材质来做发带!”说完,一脸窘迫,慌慌张张地遁逃进浴室里。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萧唯青先是忍俊不禁,然后终于忍不了,愈笑愈大声。还发带咧,明明就是内裤啊! 在浴室里的项安安听见了门外的笑声,糗得很,把额头抵在浴室的磁砖墙面上,觉得好没面子。 因为实在太丢脸了,所以当项安安沐浴完后,走出浴室时,头都低低的,不太敢看萧唯青,只随口说了些话。“我洗好了,换你去洗。”然后速速跑到床上、躺下,将棉被闷头盖住,等听见萧唯青走进浴室关上门的声音后,才敢把头露出来透气。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她起身熄了电灯,只留下一盏小夜灯,然后重新躺回床上。 灯光还是暗一点比较好,至少等一下萧唯青出来时不会看到她脸上的红潮与不自在。她承认自己很没用,从刚刚就脸红到现在都没退。怪了,以前在他面前没那么容易脸红的啊!当两人还是普通朋友时,有些玩笑话反而可以说得很自然,但当明白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喜欢追求的意思时,女人那纤细的神经便一整个敏感起来,一点小动作、一个小眼神,都会让她扭捏了起来。 一会儿后,萧唯青从浴室出来,看见灯光已经昏暗,他没多问,来到项安安先前铺在地毯上的棉被上躺下。 项安安趴在床上,脸颊侧靠在枕头上,就着小夜灯看萧唯青怡然自得地躺在地上,一点都没有委屈的表情,她很感动,感谢他的体贴,没有挑明她对两人同睡一间房的尴尬,也感谢他自愿把床让给她睡。 就在她准各合上眼时,萧唯青忽然问:“你的手臂还会痛吗?” “一点点。” “第二次的药搽了吗?” 项安安摇头。“药还放在浴室里,刚刚洗完澡忘了搽。” 说完,她掀被下床,准备要赤脚跑到浴室里拿药。 “我去拿就好。”萧唯青制止她,起身切亮电灯,先她一步进到浴室里把药罐拿出来。 他走到床边,坐在床沿,说道:“把袖子卷到肩膀上,我帮你搽。” 项安安觉得脸颊热热的,迟疑着说:“呃……不用了,我自己搽就好。” 本来在萧唯青还没告白前,让他帮忙搽药时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在他告白之后,总觉得和他之间的任何肌肤接触都显得暖昧。 萧唯青笑着用手指头弹她的额头,说:“你在客气什么?在沙滩那时候也是我帮你抹药的啊!” 项安安的脸色一阵尴尬,心想着:那不一样,当时是在宽敞的户外,而现在却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啊!而且两人又一起坐在床上,萧唯青的重量压在柔软的弹簧床垫上,床垫下陷,她的身子也跟着下陷的床垫倾了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好近,近到她闻得到萧唯青身上刚沐浴过后的清爽气味,害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真的不用了。”她细声拒绝,好怕他愈是靠近,就愈有可能会听见她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为什么?”萧唯青明知故问,看着项安安那羞红答答的表情,觉得好可爱。他知道她是在害羞,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么贴近她的身子坐,她甜美的馨香不断扰乱着他的心思,让他心神荡漾。 唉~~是他自己说要给她时间,是他自己说要当君子的,所以就算情欲如泉涌现,还是得忍。 “不为什么。”她嘴硬不肯说,总不能要她明着说“因为你碰我会让我很敏感”吧?“我自己搽得到,我来就好。” 说着,原本坐着的身体改成跪姿,伸手要去拿萧唯青手中的药膏,孰料,饭店的弹簧床超柔软,原本已经倾向他的身子,现在又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结果身体不稳,一整个扑向萧唯青! 更糗的是,萧唯青眼明手快,怕她直接从床上扑向地板,跌个狗吃屎,因此双手伸向前,欲承接她倾倒的身体。 结果,他是接着她了,但……手掌也阴错阳差地触及了她胸前的两团绵柔! 刹那间,四目相对,项安安呆若木鸡,眼里满是羞涩,而萧唯青双手热烫麻辣,放手或不放手都挣扎。 紧接着,项安安脸蛋爆红,害羞地尖叫了一声。 “啊——”她着急地退回身子,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抓起棉被,蒙头盖上。 项安安的反应让萧唯青急得直道歉。“安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想让你摔下去。” “噢~~”项安安哀求着说:“拜托,别再说了。”愈听她会愈觉得自己好丢脸。 “好,我不说,但是闷在里头你会热死的,快出来,我帮你搽药。” “不要!”说着,项安安还腾出一只手,伸出棉被外挥赶他。”把药膏给我,我自己来。快、快、快,你赶快回去你的位置躺好,顺便把电灯熄了!”电灯熄掉了就不怕他看见她发窘的模样了。 “好。”萧唯青不为难她,把药膏放到项安安的手掌心上,然后起身、熄灯、躺下。 项安安侧耳听着萧唯青的动静,一直到确定他已经躺回铺在地毯上的棉被时,她才把头钻出棉被外。 她背对着萧唯青,把身子转向另一侧后才敢完全掀开棉被,拉高袖子自己动手抹药膏。 黑暗中,萧唯青竭力隐忍着的笑声传来,她搽药的动作害羞又可爱,害他忍不住发噱。 项安安听见了,顿住搽药膏的动作,转头,就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微微亮光看见了躺在地毯上的萧唯青正笑得肩膀抖动。 她觉得好糗,嘟唇喊道:“喂!别笑我了好不好?” “没有……”萧唯青边压抑着笑意、边摇头否认。“我没有……笑、你……”忍笑的结果就是把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她的脸颊红得发烫,嗔道:“还说没有?” “真的没……哈……”忍不住了,萧唯青放声大笑。 咻——项安安把手中的药膏当武器,凌空丢去,击打在萧唯青的身上。 “哈……”萧唯青把药膏捡起,笑得更开怀了。 好可爱!项安安发脾气、耍任性的举止看在他眼里都好可爱。 唉,这么棒的女孩儿、像水蜜桃一般甜美香馥的女孩儿,何时才能真正属于他呢? 第5章 萧唯青被奇怪的声音吵醒,靠窗的床铺那边传来啧啧啧啧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萧唯青掀被坐起,看向床铺那边的项安安,问道:“安安,你睡不着吗?” 项安安没回答他,但躺在床铺上的身子不安分地蠕动着。 萧唯青又喊了一次。“安安?” “唔……”回应他的只有细碎的呻吟声。 萧唯青觉得不对劲,他起身切亮电灯,走过去床畔察看,惊觉项安安正痛苦地颦蹙着眉宇,纤细的手臂横在眼睛上,像是在挡住忽然亮起的刺眼灯光般。 萧唯青在床沿坐下,伸手欲把她遮挡眼睛的手挪开,手指不经意碰到她的脸颊,摸到涔涔冷汗。 “你怎么了?”他吓到,连忙抽出床头柜上的面纸帮她拭汗。 “好痛……” “好痛?被水母螫到的地方在痛吗?” 项安安点头,眼睛眯着,表情很痛苦。“睡觉前还不觉得那么痛的,可是现在却突然痛了起来……” 萧唯青的心揪疼,迅速拉高她的衣袖察看,一看到她的手臂,他眉宇拧起,语气变得沉重。“好像没有比较消肿,我看还是带你去大医院挂急诊,那家诊所开的药似乎不怎么管用。” “挂急诊?不用吧……”她声音虚弱地说着。“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而且,垦丁这附近没有什么大医院……” “可是你手臂的情况没有比较好,有些水母带有神经毒,被它们螫伤可不能轻忽。” 为了让萧唯青安心,省得他劳师动众地叫计程车来载她去急诊,她硬撑着,故意潇洒地挥挥手说:“不会啦!没那么严重,而且那个医师的爸爸不也说了,每天被水母螫到的人一大堆,要是个个都去挂急诊,医院岂不是塞爆了?再说,也没有比之前更肿大,不是吗?也许再多抹几次药膏就行了。” “你确定?这么痛还能忍吗?” “确定!” 说服不了项安安,萧唯青只好暂时顺着她,他去拿睡觉前项安安用来丢他的那罐药膏,这次项安安没有羞怯地拒绝,她痛得只能乖乖地躺着任他代劳。 萧唯青的手指沾上药膏,涂抹在项安安红肿的手臂上,但是才一碰到她的肌肤,项安安就痛缩了一下。 “安安?”她忍痛的表情看得他心疼。 “我没事……”她半眯着眼,虚弱地朝他露出一抹安抚的笑。 其实非常痛,但是她忍着不说。 看出项安安强自镇定地假装不痛的模样,萧唯青动作更加轻柔地替她搽完药,然后帮她盖好被子,起身边往门外走去,边对她交代道:“我出去一下,你先休息。” “你要去哪儿?”项安安疑惑地问着。她拿起放在床旁的手表查看,都已经三点多了,这时间突然出去要干么? “乖乖把眼睛闭起来休息,等我回来就知道了。” 萧唯青熄了灯,只留下一盏晕黄的小夜灯,然后走出去,把门轻轻带上。 项安安没有听萧唯青的话闭眼休息,事实上,她痛得睡不着,所以当萧唯青再度推门进来时,她立刻知道。 “唯青?你回来了?”她看着他的身影慢慢走近。 “嗯。”他手上提着一袋东西,将那袋东西放在床旁的桌上后,他忧心地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发现还是沁着冷汗。 “你去哪儿了?” “去帮你找治疗水母螫伤的传统药方。” 萧唯青拿起那袋不明物体摇了摇,项安安听见了水瓶晃动的声音,又听萧唯青说是“传统药方”,她马上联想到那个医生的父亲说的话。 “唯青……”项安安眼角抽搐着,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你……你该不会是去找我们公司会计的儿子,叫他半夜起床尿尿吧?” “你说呢?”萧唯青卖关子。 “你真的去了?!”项安安难以置信地大叫,以掌心拍了拍额头,颓然地哀嚎着。“天啊!好丢脸……” 相较于她愁苦的表情,萧唯青则是一脸的不在乎。“如果这秘方真的能让你止痛消肿,再丢脸的事我也会去做。” 闻言,项安安虽然觉得感动,却仍不禁苦笑着。“还真是感谢你的努力,可惜要浪费你的用心了,我真的不敢用童子尿。” “我想也是。” “那你还去吵小朋友起床?我明天一定会被会计取笑的啦!” “我没去吵小朋友。” “你没有?那么……那一瓶东西是什么?” “等你敷在手臂上就知道了,药局老板推荐我买的,他说效果比童子尿还要好。” “药局?”项安安听糊涂了,原来他是去药局,而不是去找会计的儿子? “对。”萧唯青去倒了一杯水过来,扶项安安坐起,并且从袋子里取出一包药,将水杯和药丸交到项安安手中。“先吃颗止痛药吧!等药效发挥后,你会比较好睡一些。” 止痛药?太好了!她真的非常非常需要! 项安安仰头吞下止痛药,吃完药后,萧唯青扶她躺下,并且把她被螫伤的那只手臂拉出棉被之外。 “我现在帮你湿敷手臂,你要是累了就赶快睡,别管我。” 说完,萧唯青从袋子里拿出一样在二十四小时的药局里买来的纱布,倒出瓶子里的水沾湿,然后湿敷在项安安的手臂上。 “好酸喔!”项安安一闻到那呛鼻的味道,马上皱眉。 萧唯青失笑。“现在你知道是什么了吧?” “是白醋。” “没错。药局老板告诉我,用醋水来湿敷被水母螫伤的地方,消肿止痛的效果很好,还好附近有一家超商,可以买到醋。” “可是好难闻。” “总比童子尿好吧?难道你比较想用那个?” 项安安嗔他一眼。“拜托……” “那就别埋怨味道难闻了。对了,你等等。”萧唯青忽然离开床,走到小冰箱处取出冰块包在毛巾里,忙完后他又绕回床沿坐着,将包着冰块的毛巾敷在沾了白醋的纱布上。“用冰块敷会更舒服些。” “谢谢。”项安安感激地看他一眼,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去拿毛巾。“我自己敷就好了,你赶快去休息吧!”为了她,他的睡眠整个打乱,还那么贴心地去帮她买药回来,她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但是萧唯青却不放手。“我没关系,现在你快闭眼睡觉,要是睡眠不足,怕是会红肿得更严重。” “可是……”可是这样一来他就不能睡了。 “乖,赶快睡就是了。”不让她抗辩,萧唯青的手掌轻覆在她的眼睛上,坚持要她闭上眼睛睡觉。 温热的手掌覆盖下来,挡住了晕黄的灯光,也挡住了萧唯青忧心忡忡的脸孔,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却能从萧唯青小心翼翼帮她冰敷的动作里感觉到他的担忧,他的体贴关怀让她很窝心。 折腾了大半夜,项安安确实累极,她很想顺着他的意思乖乖闭上眼睡去,但是由于止痛药的药效还没完全发挥作用,手臂仍痛着,所以项安安眼睑眨了眨,就是无法安然睡去。 萧唯青感觉到了她的不安稳。 覆盖在她眼帘上的手掌忽然挪动了一下,正当项安安以为萧唯青要把手移开时,他的大拇指却挪到她的太阳穴上,开始轻压细揉。 项安安惊讶不已,他在干什么呢?居然……居然在帮她按摩? “唯青……”太过震撼了,她连声音都抖着。 他的嗓音好温柔。“这样有没有舒服些?” “有,但是你不需要这样的,你的手会酸。” “嘘……别说话,也别管我,你睡觉就是了。”萧唯青仍按着,粗糙的指腹滑过她的太阳穴,来到她的眉心,揉散她因疼痛而颦蹙着的眉宇。 因为萧唯青的按摩是那么样的温柔,项安安感觉她的疼痛仿佛都被他的手抹走了,她渐渐觉得身子放松了、意识浑沌了,在沉入梦乡之前,她有种错觉,觉得好像在萧唯青的手掌心里看见了仙女棒的璀璨光芒。 意识迷离模糊中,她想起了萧唯青在海滩告白时所说的话。 对的人……真的是他吗? 清晨的阳光隔着蕾丝窗帘筛透进饭店房间里,宽大的双人床上躺着两个人。 经过一夜之后,原本坐在床沿的萧唯青现在也躺在床上,他高大的身子侧躺着,像是一只大虾米。 而项安安娇小的身子也蜷缩侧躺着,像是一只小虾米,只是,这只小虾米刚好缩在大虾米的怀里,背紧贴在大虾米的胸前,头舒适地枕在大虾米的手臂上。 项安安被喷吐在她颈窝间的温热气息给弄醒,她睁开惺忪唾眼,一时之间还没意识到现在是什么状况,很自然地伸着懒腰,直到拳头往某个人的下颚挥去,听见那人的闷哼声后,这才彻底惊醒。 “噢……”萧唯青抓住项安安挥来的拳头,自嘲着说:“这种道早安的方式很有创意,想不到你的拳头还满有力的。” “啊……”项安安吓到,迅速转头,瞠大美眸惊愕地看着萧唯青,而当她意识到两人的身子还亲密地贴着时,脸颊倏地胀红。 她快快起床,很尴尬地退离他的身旁,跪坐在床上,头低低的,十指紧绞着放在膝盖上,结巴着说:“我……你……那个……” 怕她误会他的人格,所以他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窝在床上占你便宜的,昨晚本来想撑着整晚不睡帮你冰敷,后来太累了,不知不觉中竞也跟着睡着了。” 她其实没误会,她只是对于两人相拥而眠的情况感到难为情。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还有……谢谢你。”他为她熬夜、为她担心的心意让她很动容。 “不客气。”萧唯青指了指她的手臂,问:“如何?好点了吗?还会不会痛?” 项安安摇头。“已经不会痛了。”她边说着边查看手臂,一看到原本红肿的手臂已经消肿了不少,项安安不由得惊喜大叫:“好神奇喔!居然真的有效耶!” 知道她已经不再痛了,又受到她笑脸的影响,萧唯青也跟着笑开来,他放松地说:“那我就放心了,看来药局老板没骗我,白醋果然比童子尿有效。” 听他这么说,项安安的心倏地抽动了一下,她抬眸,好困惑地看着萧唯青温和的笑脸,心里思量着他方才说的那句话—— 只因为她的身体无恙了,所以他放心了?这个男人真的这么在乎她吗? 她又想到昨晚他温暖的手抚按她太阳穴的画面,那被按摩得好舒服的记忆浮现,害她的心蠢蠢欲动着,开始很认真地思考萧唯青说过的、关于短暂男友变成正牌男友的提议。她觉得他应该会是一个好情人,因为他总是把她放在第一顺位思考,先顾虑到她的感受,尽其可能地呵疼她,宁愿让自己委屈睡地板、牺牲睡眠,也要把她照顾好,可以让他这样捧在掌心中,她觉得心里暖呼呼的,有种好甜蜜幸福的感觉。 因为不知道她突然的沉默是在想些什么?萧唯青身子倾前靠近,以探究的眼眸对上她的眼。“安安?” “嗯?!”项安安沉思得太认真了,突然被他叫唤,她惊吓地回神,赫然发现他的俊逸脸庞近在眼前。 看着他的脸,项安安不受控制地对照着方才心底的想法,不禁体温升高,又脸红了。 “你在想什么?”想得脸蛋红通通的。 “没……”项安安下床,赤着脚往浴室走去,声音很别扭地说:“我、我要先去刷牙洗脸,肚子快饿扁了,我要赶快去餐厅吃早餐!” 说完,一溜烟地钻进浴室里关上门,自己一个人对着镜子害羞地傻笑着,在心里告诉自己—— 项安安,你要勇敢点!不要因为害怕退缩而捆绑住自己,平白错失了一段幸福的恋情。试试看,萧唯青真的不一样,他可以值得你去爱的。 垦丁之旅一直到第三天的晚上才结束,当萧唯青和项安安搭计程车返家时,已经是深夜了。 萧唯青替项安安拿行李,陪她走到面包店门口。 “很累吧?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他把行李放下,站在一旁,想等她平安进门后再离开。 项安安掏钥匙开门,正准各跨进门里时,突然又回过头,说:“唯青,这三天谢谢你陪我,真的玩得很开心。”她笑容灿灿,虽然玩得很累又被水母螫伤,但是身心都放松了,玩得很尽兴。 她的笑容好迷人,带笑的眼瞳好灿亮,看得萧唯青不禁迷醉。 “等等!”他突然拉住项安安的手,情难自禁地俯身,笑着与她正视。 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好靠近,彼此的气息交缠着,萧唯青的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刘海,他压抑着,想吻她的欲望如此强烈。 “安安……”他嗓音沙哑地问:“你想得怎么样了?”他指的是在海滩上告白之后,项安安说她要再想想之事。 项安安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否认经过这三天的密集相处,她对萧唯青的好感愈来愈强烈了,但一想到之前被背叛的情伤,她其实仍有点顾忌、有点退缩。 “我……”她迟疑着,希望能谨慎地面对下一段感情,但是他的靠近让她好迷乱,心跳的节奏乱了,体温飙高着,明明就还没答应他的追求,但却诡异地觉得他的靠近让她有种被保护着的幸福。 她抬头望向比她高一个头的萧唯青,在他眼里看到了明显的眷恋,她咬着下唇,犹豫着是否要对他说:好啊!我们交往吧! 她不说话,也没悍然推开他,这让萧唯青决定主动再进一步。 他低头,唇瓣缓缓贴近她的,但却在距离她粉唇一公分的地方停下来。他给她机会与选择的权利,如果她还没做好准备的话,随时可以推开他,虽然要是她当真那么做的话,他敢说他一定会很挫败,但他还是会尊重她的决定。 项安安瞪大了眼,看着逐渐在她眼前放大的俊颜,紧张地屏息着。她当然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 推开?或者顺从? 她的眼睫轻颤着,心狂跳,脑子热烘烘的,思绪严重打结。 萧唯青更进一步地用双手捧着她的脸,手指轻轻碰触在她的脸颊上,搔痒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气氛暖昧火热,像是随时会引爆激情火花似的,突然—— “安安?是你回来了吗?”项母的声音从二楼的楼梯口传下来,接着是下楼的脚步声。 萧唯青和项安安吓到,急急分开,两人脸上都有红晕,很尴尬地对望着。 项安安朝门内回话。“对!是我。” “回来了怎么不赶快进来,也不切亮电灯,在门口干什么呢?” 听见项母的脚步来到一楼,逐渐往他们这边逼近,项安安怕被母亲发现她和萧唯青的不对劲,用唇语无声地对他说再见,然后挥挥手,赶紧走入屋内关上门。 “妈,你别专程下来,我要上去了。” “那好,要记得把门关好,别粗心大意的。” “知道了,你快去睡吧,我会注意的。” 听见项母的脚步声往回走后,项安安松了一口气,赶紧把眼睛凑到铁门的窥视孔上看着。 她发现,萧唯青居然还站在门口! 就着路灯的光线,她看见萧唯青无声地笑着,那笑容看起来 很幸福满足。 那笑容是因为刚才她没有推开他,所以才会出现在他脸上吗? 看着那笑容,她知道,他们这种好邻居的友情模式即将变调。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好了准备,这感觉真的很怪,但是她不讨厌,甚至还有点飘飘然的感觉。她喜欢他看她的眼神,喜欢他为她担心的心情,喜欢他凡事为她设想得周到,喜欢他尊重她的感觉,更喜欢他的靠近,那仿佛带有电流似的,他的贴近让她怦然心跳。 她其实知道,自己的心早已经偏向萧唯青那边去了…… 因为项母和萧母两人参加同一社区的土风舞妈妈社团,土风舞的会员相约好了,要一同去北海道旅游,辛苦了大半辈子难得休息放松的老人家一听要出国旅游,高兴得很,于是项母约项父,萧母约萧父,四个人要一同去日本来一趟五天四夜的旅游。 在项家父母与萧家父母出发的前一天—— “应该不需要吧!”项安安边帮母亲整理行李边回话。 项母态度坚持地说:“什么不需要,你一个人在家我会放心吗?当然要叫唯青过来帮忙盯着啊!” “安啦……你们不用担心我!”项安安觉得自己被看扁了,她都已经二十多岁了,怎么父母出门前还不忘替她找保母? 在一旁的项父笑着插嘴。“安安,你妈好像不是在担心你,事实上,她比较担心家里。根据以往的经验,我们认为放你单独在家,以你那么没神经的个性,你把房子烧掉的可能性很大。” “噢……”项安安无奈地翻了个大白眼。“爸,这样损我很好玩吗?我才不会!” 项父和项母异口同声、并且斩钉截铁地说:“你、会!” “我、不、会!我以个人信誉来保证。” “很抱歉,你没有信誉可言。”项母开始列举她过往惊人的事迹。“是谁烧开水忘了关瓦斯?是谁连煎个荷包蛋都可以启动火灾警报器?又是谁出门经常忘了锁门?还有,最吓人的是有一次寒流来袭,你洗澡时居然把阳台的窗户全关了,结果差点一氧化碳中毒!所以,我已经跟唯青说好了,我们出国的这段时间,他会过来关照你,有他帮忙,我安心多了。” 项安安听了,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拒绝,她其实不是讨厌萧唯青在父母出国的这几天来关照她,她只是有点担心,以她目前和萧唯青进行到嗳昧不明的阶段而言,两人的独处好……好尴尬的说。 而且她有预感,萧唯青一定会趁着这几天再追问她是否愿意敞开心房与他交往的事。她心里其实早有了答案,那答案是肯定的,因为萧唯青对她的好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融化了,只是……一想到要把心交出去,还是很忐忑紧张啊! 第6章 旅行团出发的那一天,萧唯青开车送四个长辈到机场去搭飞机,天空开始下起了霏霏细雨,等到他们搭上飞机了,萧唯青从机场返家的路上,雨势有逐渐变大的趋势。 萧唯青打开车上的收音机,听到气象报导说明天会有轻台过境,至于会不会转变成强台,今晚是关键。 一听到这个消息,萧唯青马上想到项安安的民生问题,他将方向盘转了个方向,驶到大卖场去。 半个小时过后,当萧唯青走出大卖场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大袋的东西,有零食、冷冻食品、饮料和一些他平常拿手料理所需的食材。 因为两家父母出游的关系,这五天咖啡店和烘焙坊都歇业休息,再加上又有台风过境,极有可能附近的店家也会关门休息,于是萧唯青打算负责项安安的膳食,否则,以她的个性与厨艺,应该只有吃泡面的分。 回家后,萧唯青先将咖啡店的门窗都检查一遍,该钉的、该贴的全都防范妥当后,他才撑着伞,拎起那一袋食物往烘焙坊走去。 萧唯青按了电铃,听到屋内响起脚步声,然后门开了,项安安穿了一身轻便的白色短t恤和蓝色牛仔短裤,长发扎成俏丽的马尾,手上则拿着一捆胶带。 四目交接,项安安想起前几天两人在门口差点亲吻的画面,表情有些别扭,气氛也变得有点儿尴尬。 项安安黑白分明的眼睛溜转着,看向萧唯青的身后、看向地上,就是不太好意思把视线停留在萧唯青脸上。 她假装很自然的模样,扯着脸皮率先陪笑。“其实你不必刻意过来陪我,是我妈太大惊小怪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看到项安安明明紧张却又装作没事的笑容,萧唯青也学她装作没事地耸耸肩,笑说:“我要是不过来,如何亲眼见识到你是怎么把房子给拆了?到时候项伯母要是问起我,至少我还能当个见证者,亲口转述给她听。” “喂!”她鼓颊,瞪他。“你怎么跟我爸妈一个鼻孔出气?” 瞧见她率真的反应,萧唯青这才安心了。他喜欢看她生气勃勃的样子,而不是像刚才那样,紧绷、扭捏。 他伸出手指头,笑着轻戳项安安鼓起的脸颊,然后侧身越过她,迳自往屋内走去。 “萧唯青!”项安安慌乱地关了门,急忙跟在他身后重申:“我说过了,你不用陪……” 萧唯青没理她,走往厨房,边把食材冰进冰箱、边截断她的话,问:“吃过早餐了没?” “还没。” 萧唯青从另一个小纸袋里取出两杯咖啡还有两份汉堡,放到餐桌上,然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咖啡是我自己煮的,汉堡是在路上买的,先过来吃吧,吃饱后我再帮你。” “帮我什么?” 萧唯青指着她手里的胶带。“你要贴窗户对吧?我可以帮你。” 项安安妥协了,一方面是她真的饿了,另一方面是她确实需要萧唯青帮忙。 项安安坐下来和萧唯青一起吃早餐,但因为萧唯青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害她没来由地直发热,那热切的目光害她觉得自己是赤裸裸的,搞得她只敢害羞地看着眼前的汉堡。 萧唯青将她害羞的表情全看在眼底,不急着把眼睛从她绯红的脸蛋上移开。原来只是这样无语地看着心里喜欢的人因为他而脸红,都是一种幸福啊! 由于气氛太微妙了,于是项安安试着说一些最近刚从网路上看到的冷笑话。 “我最近看到一个笑话,超搞笑的,说给你听。有一只刚满一个月的小蚯蚓,每次看到哥哥、姐姐表演切断再生的特异功能时,都非常羡慕崇拜,一心想要学会哥哥、姐姐这种神奇的再生能力,它的爸妈总是安慰它说,你还太小了,等你长大之后,不用学自然就会了……” 项安安边说边观察萧唯青的反应,他一手慵懒地撑着下巴,另一手则握着咖啡杯,很专心地在倾听她说故事,很好。 一切如同以往那般,气氛很和谐,而且因为他的态度慵懒了,所以迎视他的目光时,她也不再觉得那么害羞、难为情。 项安安觉得安心了,笑着继续说:“可是小蚯蚓真的忍不住了,它实在无法忍耐到长大的那一天,所以它趁着家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刀子来自砍,结果它因为没有再生成功,就死翘翘了!猜猜看,为什么?” 萧唯青的嘴角含着一抹轻笑,看着项安安眉飞色舞地等着听他说出答案的模样,他摇了摇头,不想猜,反正答案一定不会是他这种正常思考模式的人所想得到的,再说,要是真让他胡猜给猜中了的话,她反而会很呕。 “嘿嘿……”她还没宣布答案,自己却先笑场了。“因为小蚯蚓不是上下横切,而是左右对切!哈……哈……好蠢、好好笑喔!”说完,自己笑得不亦乐乎,双手还夸张地在桌面上猛拍着。 反观萧唯青,仍旧是一派悠闲自在,表面上不为所动,压根儿没被她的冷笑话给逗笑,但是身体里却隐隐激动起来,他着迷地看着她的灿烂笑靥。 项安安的笑容骤止,一脸尴尬地看着毫不捧场大笑的萧唯青,呐呐地问:“不好笑喔?” 萧唯青撇唇,点点头,他其实觉得项安安的表情比小蚯蚓好笑多了。 “没关系,再一个!”项安安不服输。 萧唯青挑眉。“还有?” “这是一个有点辅导级的脑筋急转弯猜谜,猜猜看,水饺是公的?还是母的?” 萧唯青纳闷,百思不解,水饺就是水饺,哪还有分公的、母的? “猜不到吧?”项安安得意了,笑得贼兮兮的。“要不要我告诉你答案?” 萧唯青还没说要或不要,项安安便耐不住性子,自己急急地宣布。“答案是公的!” “为什么?” “因为水饺有‘包皮’啊!哈哈哈……真的超好笑的!”项安安自说自笑,好不开心。 萧唯青则是觉得一股冷风窜过脚底,真的是有够冷、有够白痴的笑话。 萧唯青扯动嘴角,勉强回应她的冷笑话,接着训告她。“你是女孩子家,别说这么限制级的冷笑话,会被人家笑的。” 想不到项安安却义正辞严地反驳道:“笑话本来就是要让人家笑的啊!” 他警告性地扫了她一眼,但其实心里并不是真的气她,他只是很自私,不想要让外人看见项安安笑得灿烂的模样。 萧唯青起身,将餐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项安安见状,拿着自己尚未喝完的咖啡,跟在他后头问:“哪一个比较好笑?” “你。”他想都不想就回答。 “我?为什么?”关她什么事啊?她是在问哪一个笑话比较好笑耶! “你忘了,水饺不止有‘包皮’,还有‘包肉’、‘包高丽菜’、‘包韭菜’的,那它们又要如何分辨公、母?也只有你才会被这种冷笑话逗得开心。” 项安安无力了,嘴角垮下,原来她这么不适合说冷笑话,还以为自己唱作俱佳咧!说到底,还不都要怪萧唯青,要不是他一直用深情眷恋的眼神看她,看得她口干舌燥,她又何必这样卖笑炒热气氛? 看见项安安失望的表情,萧唯青心软,很配合地改口说:“好吧,真要选的话,小蚯蚓比较好笑。”说完,他很捧场地哈哈笑着。 “真的?!”项安安声音高亢、眼睛一亮。“我也这么觉得耶!你知道吗,小蚯蚓还有续集喔!有一次它上数学课时,看到蜈蚣用很多只脚来算数学习题,心里很羡慕,因此就突发奇想,幻想着如果有很多个自己不就可以算数了?于是,它把自己切成十几段……” “等等!”他截断她的故事。“小蚯蚓不是在左右对切之后就死了吗?” “唉唷……”她挥手,一副他不懂的模样。“那这次的主角是它的弟弟,叫做小小蚯蚓啦!发挥一点想像力,ok?” 还ok咧!好吧,反正台风天闲着也是闲着,萧唯青干脆双手交叉环胸,静静地听她耍白痴,说着无聊的冷笑话。这一次他很配合,只要项安安笑,他就跟着笑。 于是,托台风天和小蚯蚓以及小小蚯蚓的福,他们度过了一个气氛很愉悦的早餐时光。 早餐过后,他们开始分工合作,萧唯青去项楼检查所有的门窗,项安安在一楼店面将窗户全贴上胶带。当萧唯青检查完下楼时,正好看见项安安背对着他,踮高脚尖,努力想把胶带贴在最大的那一面落地窗上。 “让我来。”萧唯青走了过去,从她身后接过那一捆胶带,顺便将她困在他胸前与落地窗中间。萧唯青宽厚的胸膛抵住项安安的背,这让她倏地背脊僵硬,愣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双手平贴着落地窗的玻璃,呼吸紊乱不已。 她的心跳声和萧唯青的心跳声交叠在一起,怦怦怦…… 不行!两人的身体贴靠得太近了,她很紧张,甚至觉得心脏都快要蹦出喉头了。 尤其当萧唯青伸高手臂去贴胶带时,他的胸膛磨蹭着她的背,他热热的呼息吹抚在她的耳畔项安安的耳根不争气地发红、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烫,她屏着息,不敢大口喘气,感觉自己几乎快要融化掉似的。 萧唯青察觉到被他困在胸前的这个小女人似乎浑身僵硬着,而且她的身体好烫、脸颊好红,他无声笑着,欣喜她因为他的靠近而娇羞。 萧唯青又想起了前些天差点就完成的吻,他不禁心猿意马地想着,如果在这时候收紧双臂,把她牢牢地拥入怀中亲吻的话,那滋味该有多美好…… “唯青?”项安安的叫声唤回萧唯青飘荡的心神。 “嗯?” “你贴好了吧?”她明明看见萧唯青已经贴好窗户了,为什么还一直将她困在窗户前?害她进退两难。 “贴好了。”萧唯青收好胶带,低下头,带着玩味的眼神欣赏项安安局促无措的模样。 萧唯青不急着退开,不急着还给她自由的空间。 “胶带给我,我拿去放好。”她缩着身子,在他身前小声说着。 “喏!”他的手越过她的肩膀,把胶带还给她。 “唯青……” “什么?”他贪婪地嗅闻着她的发香,她扎起来的马尾微微晃动着,搔痒着他的鼻间,也搔乱了他的心神。 “你不退开,我要怎么去放胶带?” “好。”他往后退,但是身体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仅仅退了十公分而已,依然把她牵制在他胸前,怎么样也舍不得让她离开。 “萧、唯、青!”项安安觉得他在刁难她,没好气地喊着。“这样我要怎么离开?” 边说边恼怒地转身要瞪他,而萧唯青正好低头,项安安的唇瓣就这么不偏不倚地刷过萧唯青的唇。 项安安先是惊愕地倒抽一口气,然后瞪大了眼,连忙开口要道歉。“对不……”她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唇瓣便被吻了去。 萧唯青可没打算让这个突发的意外就这么结束,他轻轻吻住项安安,怕吓着她,动作轻柔细致,像是在品尝极美味的草莓蛋糕,又像是在试探似的,轻舔慢吮着。 项安安僵住,整个人瞬间石化,屏着气,好紧张,不敢回应他的吻,愣愣地任他吻着。 她心跳加速,思绪严重打结,他吻她的方式好温柔,让她醺然欲醉,她不讨厌他的吻,但是……却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应? 察觉她的迟疑,萧唯青的手往下,想要藉由握住她的手给她信心。 但是当他牵住项安安的手时,却惊觉她的手心全是汗。 “安安?”萧唯青的唇挪开,以为是自己的冒犯让她害怕,担心地喊她。“你的手心在冒汗。”他捧着她的手,用自己的手替她抹去汗。 “我……”项安安急着挣开他的牵握,很困窘地回避他的视线,把手藏到背后。好糗!原来她紧张到连手心都冒汗了。 怪了,这并非她的初吻,但她却青涩到不知该如何反应,以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只是一个轻轻的细吻就可以让她慌乱无措,是因为……对象的关系吗? 萧唯青看着项安安慌张的反应,以及她急着把手藏到背后的动作,误会了,以为她是因为排斥他的碰触。 还是太急躁了吗?细心地守候、垦丁之行,都没有办法让她从情伤中走出来,接受他的追求吗? 萧唯青有点颓然,他摇头苦笑着,为自己的唐突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 “呃?”项安安红红的脸蛋上布满迷惑,不懂他为何突然道歉?正要追问时,萧唯青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仓库屋顶漏水?现在?好,我知道了。” 讲完电话后,萧唯青对项安安交代道:“安安,你待在家里别乱跑,公司仓库的屋顶在漏水,我必须赶去仓库一趟,帮忙搬货,否则到了晚上如果雨势更大,那些寝具会全毁。” “喔。”她点头,很想追问他刚才为何道歉? 可惜萧唯青没给她机会,拿起钥匙和雨伞,转身出门去了。 上了车之后,萧唯青仰头靠在椅背上,吁了口气,心里居然感谢起同事突然打来的电话,至少,他可以不必面对吻了安安之后,却看着她防各退缩的表情…… 项安安呆若木鸡地望着那扇被萧唯青打开又关上的大门,心里五味杂陈,她说不上来这感觉是什么?有种像是从棉柔的弹簧床上突然摔落地面的感觉。 为什么吻了她却又道歉呢?是后悔一时冲动吗?萧唯青的反应让她的胸口有点儿微疼,心情更像是被乌云罩项似的,沉甸甸的。 她看着被胶带贴成一个大叉叉的落地窗,窗外滂沱大雨放肆地落下,项安安觉得她的心里也开始下起了大雨,阴暗难受…… 屋外狂烈的雨势一直落到晚上都没有停过,才不过半天的时间就已经由轻台转变成强台,强烈的风势不断吹刮着,从窗户看出去,有不少路树已经被连根拔起了。 项安安刚洗完澡,随意套了一件长到大腿的棉质长t恤当睡衣,下半身则是穿了一件短热裤。 她晚餐没吃,肚子饿得很,冰箱里虽然有萧唯青买来的食材,但是她不会煮,只好勉强窝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边吃零食边看电视的气象报导,慰藉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 看到一半,突然听见‘喷兹”一声,然后电视画面消失,屋内也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又听见“砰”的一声巨晌。 “啊……”项安安被吓到,尖叫了一声。 她听出这声音是从楼下的店面传来的,于是拿着手电筒紧张地下楼去。 当项安安看到一楼的惨状之后—— “喔……有没有这么倒楣啊?”她傻住。 她实在有点儿欲哭无泪,屋外的大树被台风吹得倒下了,树干不偏不倚地直接砸向那片落地窗,还好落地窗因为贴了胶带,玻璃虽然破了,但是却没有碎落满地。 项安安无助地站在黑暗中,很没辙地望着那一片混乱,心里头马上自动浮现出一抹人影——萧唯青。 叫他来帮忙吧!在这么无助的时刻,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依赖他。 但是想到早上他吻过她之后的诡异反应,她又突然有点怯步,而且也怕他还在忙公司的事,因此不敢打扰他。 项安安决定自己动手,她从抽屉里找出蜡烛,将蜡烛点在摆放收银机的柜台台面上,然后找来一根绳子绑住手电筒,将绳子挂在脖子上,戴上两层橡胶手套,很认命地去后院拿来扫把畚箕,又找来一个大纸箱,打算把一些碎落在地上的窗户玻璃打包装进纸箱里。 “呜……痛死我了……”衰到爆!右脚的小腿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割伤,项安安直觉地伸手去捂着,摸到了湿黏的血液。 因为没有人帮助,项安安只能很哀怨,一跛一跛地走去拿医药箱,并且很笨拙地替自己的小腿上药。伤口有点长,但是所幸割得不是很深,她敷上纱布,然后用纸胶贴了一个歪七扭八的大叉叉。 忙完碎掉的玻璃和小腿受伤的事之后,项安安怕小偷乘机从破掉的窗户进来,所以她爬上二楼,到房间抓了一床棉被,打算窝在收银机的柜台底下当守门员,以防窃贼上门。 从床上扯下棉被时,项安安看见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犹豫了两秒后,她还是忍不住走过去拿起手机,决定打给萧唯青,让他过来陪她。可是,才刚掀开手机盖,项安安就露出苦瓜脸。 手机没电!是嫌她还不够惨吗?居然连手机也要跟她过不去。 打电话吧!项安安拿起室内电话拨去咖啡店,响了七、八声,没人接听,她又拨了萧唯青的手机,不知道是不是他仍在忙,手机也没接通。 项安安这下子真的认命了,她将棉被抱到收银机的柜台底下后,又抓了一支老爸的高尔夫球杆、一把雨伞、一个灭火器以及水果刀当防身的武器,然后才戒慎恐惧地裹着棉被,抱住膝盖蜷曲着,望着那片破掉的落地窗,看向外头不断落下豆大雨滴的夜空…… 屋外咻咻刮过的风声听起来很恐怖,很有鬼哭神号的气势,那淅沥的风雨声盖住了其他的声响,所以项安安并没听见门口传来的奇怪声音,直到她察觉到外头有一抹黑影飘过的时候,当场吓得以双手捂住嘴巴,以免自己尖叫出声。她双眼瞪大地看着窗外,心脏差点麻痹停止。 脑筋当机了两秒之后,项安安回神,赶紧关掉手电筒,吹熄蜡烛。 四周因此变得更加暗黑,项安安屏住气息,冷汗涔涔地观察那抹黑影的动静。 那抹黑影在破掉的落地窗前踌躇了一会儿,然后长脚一伸,跨了进来。 项安安听见对方好像说了什么,但是风雨声太大,再加上屋外刚好雷声大作,她压根儿听不清楚。 项安安的心脏很无力,暗暗祈祷着那个人不要携带什么致命的武器,不要被对方发现她的存在,当然了,最好是她能趁其不各的时候拿高尔夫球杆海k对方的头!她双手紧紧地拽着高尔夫球杆,手心冒汗,心里头不止一千遍地呼喊萧唯青的名字。 终于,那黑影摸索着走到靠近收银机柜台的地方,项安安心跳如擂鼓,双手抖得厉害,深吸一口气,她高举起高尔夫球杆,往黑影击出! “啊……”一声惨叫响起,不过不是那抹黑影发出的,而是从项安安的嘴里发出。 毁了!高高举起的高尔夫球杆在半空中被对方拦截住,不肯放手。 项安安吓得腿发软,尖叫又尖叫,一声高过一声。 甭玩了,武器在对方手中,怎么看她都是处于弱势,犹如瓮中之鳖。她好慌,眼泪飙出,满脑子想的都是萧唯青,乞求他能出现来救她。 她哭着倒退,摸到了方才各在一旁的雨伞,一线生机涌现,她抓起雨伞,直接攻往对方下盘的要害处! “噢!”一记闷哼响起。 太好了!项安安眼睛一亮。击中了吗?好!继续猛烈攻击! “安安!项、安、安!”对方嘶声吼出她的名字。 呃?项安安微愣,但手里的动作却已来不及停止了。 接着—— “啊一一救命啊!” 雨伞倏地被抢走,然后项安安整个人被对方举高抱起,像是扛麻布袋似的扛在肩上。 她顿时头下脚上,屁股还被一双大掌牢牢按住,她只好猛踢双脚,结果双脚也被困住。 “喂!别踢了,你跟我的仇恨有那么深吗?出手那么狠绝。” 歹徒开口说话了,这声音……好耳熟。 “萧唯青?是你?”她打开挂在脖子上的手电筒,将光源往上照,并且扭头察看。 “要不呢?” 项安安顿觉一阵委屈,还以为萧唯青今晚不会来陪她了,谁知道人是出现了,但是却也把她吓得半死。 “放我下来!”她好害怕,这样人吓人是会吓出人命的。 “不放,要是放了你又会发疯乱打人。” 事实上是,抱着她绵柔的身子好舒服、好亲密,他舍不得放开。她似乎已经沐浴过了,身上有淡淡的沐浴精香味,而他的手摸到了她细嫩柔滑的大腿肌肤,害他心情很澎湃、身体很躁热。 “我发疯乱打人?”项安安的语气很冤枉,双手抡拳,发泄地猛捶他的背。“拜托!怎么不说是你先吓我?你闷不吭声地溜进来,我以为你是闯空门的小偷、是杀人不眨眼的歹徒、是做尽污秽事的强奸犯,我当然要自保啊!” 萧唯青澄清道:“我没有闷不吭声,我忙完公司的事就赶回来了,在路口那边发现这一带停电了后,我马上call你,但是你手机没开,我又打你家里的电话,却打不通,可能是话筒没挂好,我只好直接过来敲门,但你没来应门,后来我看见落地窗破了,很担心你的安危,只好爬窗进来。” “那你进来后可以喊我啊!”她的声音听起来快要哭了。“害我以为是坏人……以为再也……”以为会被歹徒杀人灭口,然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想到刚才的悚惕恐惧,项安安一阵心酸自怜,瘪着嘴,想哭了。 “我喊了。”她哽咽的语气让萧唯青心软,他将她放下来,点燃蜡烛,让她坐到椅子上,柔声解释。“但是你当时可能是吓坏了,又加上风雨声太大,所以压根儿没听见我喊你。” 项安安委屈地说:“我是吓坏了没错,因为我又饿又怕,一个人很恐惧……”才说着呢,悬眶的眼泪就真的摔下来了。 萧唯青看了,超心疼的,立刻开口道:“对不起!” 项安安眨眨眼,表情微愣地看着他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这个疑问她从早上就一直搁在心上了。 “我想我吓着你了,我指的不光是刚才,还有早上的事,我……我早上有点怪怪的,不该那么唐突地吻你,我想你应该还没准备好接受我,瞧我急得,把你吓得慌乱无措、手心直冒汗……你别理我的情绪,是我太躁进了,我应该等你的,等你敞开心房。” 项安安听懂了,嘴角绽出一个感动的笑容,就着蜡烛忽明忽灭的烛火看着萧唯青认真解释的模样,心里被猛烈涌起的情潮撞击着。 原来他是因为太过在乎她,以至于误会了她的情绪反应;原来他不是一时冲动地吻了之后才后悔地道歉,他之所以道歉,是因为体贴她。 “我……那个……其实你不用……”项安安羞怯地低头,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其实她并不讨厌他的吻,他不需要为了这样而道歉。 “咕噜……”话还没说完,项安安的肚子倒是先叫了。 萧唯青听见了,笑看着项安安,项安安则是糗到脸爆红。 “看来你真的饿坏了。想要吃什么?”他的声音好温柔、好宠溺。 项安安觉得好丢脸,嘟着唇看他,怪自己的肚子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发出这样杀风景的声音。 “想不到要吃什么吗?还是饿过头了,不想吃?”他又问。 “谁说不吃的?”项安安开始点餐。“我想要炒饭。” “咳……炒、炒饭?”萧唯青被口水呛到,他的思想偏了,脑海里自动出现有关“炒饭”的旖旎画面。 “上次一起去港式餐馆吃饭时,他们家的广州炒饭超好吃的,冰箱里刚好有昨天剩下的白饭。你会炒吧?” “我当然会做……不是,我是说,我当然会炒饭。”毁了,对她的感情压抑了太久,他脑子有点混乱,差点说成“我当然会做爱”。 “真的?那我来帮你。” 思绪混乱,他幻想着她所谓的“帮”,胸腔顿时紧绷,他舔了舔唇,声音嘶哑地喃喃自语着。“是啊,炒饭这件事确实是需要两个人才能炒得起来……” “什么?”项安安听不懂。 “没事!我是说,你别愈帮愈忙,把厨房给烧了。” “呵呵呵……”项安安被他逗笑,心情变得愉快起来。“不会啦!我只负责帮你拿手电筒,而且我会远离炉火一公尺以上,安啦!” 萧唯青睨看着她。 安啦?才怪! 他一点都不安,尤其是胸口的位置,整个不安分到了极点,那儿不断传出一个讯息—— 好想诱拐她一起炒饭! 唉……好煎熬、好痛苦!他真的很傻,明知那种只能看不能碰的苦有多难熬,偏偏就是撇不下她。 第7章 萧唯青的厨艺很不赖,才一会儿功夫,两盘香气四溢的炒饭及两杯可乐已经端放在餐桌上,再加上餐桌中央放着一根蜡烛,一整个灯光美、气氛佳,但是项安安却吃得很不浪漫。 “哇,你超棒的,真好吃!你怎么做到的?居然跟那家餐馆的味道一模一样耶!唯青,你不用怕失业了,就算不做业务经理,你也可以去开餐馆赚钱!” 项安安拿着汤匙,将炒饭一口又一口地塞进嘴里,肚子超饿的,嘴巴还要忙着夸奖萧唯青的厨艺,边吃边讲话,害她吃得很没形象。 “真的好吃?”他笑得很满足,端起自己眼前的盘予,用汤匙又拨了一半的炒饭到她的盘子里。 看她兴高采烈地吃着他为她烹调的食物,他的心暖暖的,好充实。 “嗯!”嘴巴刚塞进一大口炒饭,项安安无法说话,只能用力点着头,没有拿汤匙的那一只手还竖起大拇指。 萧唯青嘴角上勾的弧度扩大,他把可乐推到项安安面前,以眼神示意她喝下,以免噎到。 项安安灌下一大口可乐,啊~~超舒服的!吃得饱饱、头脑昏昏,身体感觉飘飘然的,真好! 等她吃饱后,萧唯青起身,收拾餐盘往流理台走去。 看到萧唯青站在黑暗的流理台前洗碗的背影,项安安不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忙,因此拿起手电筒,赶紧走过去帮忙。她把手电筒放在一旁的矮椅上,默默地把萧唯青洗好的碗盘收好堆放到烘碗机里。 萧唯青已经洗好碗,抹干流理台,擦干了手。越过她,他弯低身子要去拿放在矮椅上的手电筒时,忽地皱起眉。 “你的脚怎么回事?” “脚?喔,你说这个啊!就落地窗破掉了,我在清理的时候不小心被玻璃割伤了,因为在小腿肚的位置,要转头才贴得到,我不太会贴,所以贴得很丑—— 啊!” 一声惊慌的尖叫从项安安的嘴里逸出,她都还没叫完,人就被萧唯青抱到流理台上坐着。 萧唯青单脚跪地,抬起她的脚踩放在他另一脚的膝盖上。 “干……干么?” 萧唯青没说话,动手拆开纸胶和纱布,一看到那条殷红的伤口,眼瞳倏地痛缩了一下。 “我载你去医院。”他的声音因为心疼而紧绷。 “没关系啦,又不是很严重,再说外头风雨这么大,出门多危险?你帮我重新贴好就行了,我已经上过药——啊!” 项安安吓得声音分岔,因为萧唯青忽然毫无预警地扣住她的脚踝,抬到他的肩膀上,害她重心不稳地往后倾倒。还好后方是墙壁,要不然岂不是摔下去了? “萧、唯、青!你干么突然抬高我的脚?”吓死她了。 她双手往后撑在流理台上,稳住身子,垂眸仔细一看。 呃……好煽情的姿势。她的腿搁在他的肩膀上,他蹲跪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小腿。 怎么跟她曾经偷看过的a片画面很像呢? “那个……我说唯青啊……”她声音颤抖地说:“有事我们好好沟通,你千万别太冲动。” 她的脸爆红,体温飙高好几度,挣扎地扭动身子,想把脚从萧唯青的肩膀上挪下来。 察觉她的意图,萧唯青把她的脚踝扣得更紧,警告道:“我没有冲动,你别乱动就是了!” 说着,他拿起手电简往项安安的伤口处照射,低声咕哝着。“要是玻璃碎片卡在伤口处就糟了。” 萧唯青猛地抬头,看向项安安,先预告道:“等等要是太大力,弄痛你了要跟我说。” 说完,萧唯青放开她的脚,拿着手电筒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个医药箱。他取出棉花棒和消毒用的优碘,接着再度蹲跪着,让项安安的脚踩在他的膝盖上,然后神情认真、动作轻柔,边擦拭边仔细检查她的伤口。 “我真的没事啦……”项安安看着萧唯青无比谨慎的面容,那表情仿佛把她当成珍宝似的,突然间,她觉得好感动。 这样以她为中心,事事以她为优先,他对她的付出这样多、这样丰沛。 她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被他百般呵护,抱在怀里的小婴儿,不愁吃穿、不忧苦恼,所有的一切都由他来扛着,她只要任性地享有他所给予的就可以了。 他给的那样的多,而她承接得那样理所当然。 突然间,项安安觉得好惭愧。 她恍然了悟到一件事,这个萧唯青……大概真的、真的、真的很爱她吧! 糟糕!鼻子好酸、眼眶发热、湿意涌上鼻头,怎么办呢?她突然好想哭,但是却又不想让萧唯青看见她的眼泪。 萧唯青专心地检查着她的伤口,没发现她怪异的情绪,等他确认完之后,才松了口气。“还好,应该没有玻璃卡在里头,等一下我再帮你重新贴好——” 边说边抬头,猛地瞧见项安安双手掩面。 “怎么了?”他的语气满是担心,倏地起身关心她。 “唔……”项安安不想说话,不想让他听出声音里的哽咽。 “干么遮脸?我弄痛你了吗?”他想伸手拉开她掩住脸颊的手,看清楚她的状况,她却撇头闪躲着。 “我没事。” “没事?”萧唯青一脸狐疑,听出她的声音怪怪的。“你在哭吗?” “没有。” “没有?真的?”因为怀疑,所以他的语气扬高。“把手拿开。”说着,又想伸手去拉开她掩面的手。 “不要!”她闪躲着。“我怕看见血,我会头晕。”仓促间,她这样回答。 “怕看见血?”萧唯青皱眉思索着。 她明明在哭的,但是为了什么哭他不清楚,既然她不想他看见她脆弱哭泣的一面,那么他只好静静地陪着。 萧唯青不再追问,他继续把注意力放到项安安小腿的伤口处。 他蹲下、低头,从医药箱里取出东西,帮她把伤口盖上纱布,贴上纸胶。 “好了,已经贴好,看不见血了。等明天台风走了之后,我马上载你去医院一趟,也许该打一针破伤风比较保险。” 他故意背对着她,假装慢吞吞地收拾医药箱,好让她有充足的时间擦眼泪。 “喔……谢谢……”她吸了吸鼻子,放下掩面的手,偷偷抹去悬眶的泪珠,呐呐地应话,心情很复杂,又甜蜜、又挣扎、又想……抱抱他。 是的,她突然好想抱抱他,给他一个无关情欲的拥抱,窝在他怀里,对他说:谢谢你的照顾! “这么有礼貌地跟我道谢啊?”萧唯青转身,笑睨着她。 项安安难为情地瞪着他,不语。 萧唯青被瞪了,却仍笑得开心。 “很晚了。”他扶着她的腰,把她从流理台上搂抱下来,牵着她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你先去睡吧,楼下我来顾着就好。” “不要!”项安安从他身旁钻过,溜到方才放棉被的收银机柜台下方,坐下,身体裹着棉被,语气坚持地说:“我陪你一起守门。” 萧唯青没有硬是叫她走,他巴不得能与她独处。他把柜台上方的蜡烛移到不会被风吹熄的位置,然后关掉手电筒,来到她身旁坐下。 狂吹的风继续把雨吹入屋内,项安安有棉被裹着,倒不觉得冷,但是她转头看着萧唯青,看到他衣服上的水雾,替他担心着。 “唯青,你要不要一起盖着?” 项安安把棉被摊开,邀请萧唯青一起分享。 萧唯青看着被她的体温暖过的棉被,听着她邀请的声音,内心不受控制地心猿意马了起来。 与她同盖一床被子?这样太挑战他的自制力了,他会很容易失控、擦枪走火的。 他清了清干涩的喉咙,说:“没关系,我再去拿一件被子。” 说着,拿着手电筒上了二楼,去客房的床上抱来一条毯子。 他披着毯子,再度坐回项安安的身边。 项安安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不懂萧唯青怎么跟她见外了起来。 知道项安安在看他,萧唯青不回视,自顾自地环着胸,闭目养神,等着项安安看得无趣了,自己移开视线。 于是,他们两人并肩坐着,沉默无语,等待风雨过后的天明。 半小时后,项安安开始打盹,眼皮闭紧,小脑袋瓜直往下点着。 萧唯青睁眼,劝她说:“别硬撑着,想睡就去睡,我自己一个人没关系。” 已经神智迷离的项安安居然还能嘟囔着回话。“我根本就不想睡……” 咚! 话才刚说完,身子已经偏倒,软绵绵地往萧唯青的身上靠。 萧唯青苦笑着,帮她把身体侧躺,让她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她的脸贴靠在他腿上,呼吸声均匀而轻浅,暖热的呼息吹吐出来,麻乱了他的皮肤,那股热像是会钻心蚀骨似的,渗入他的每一寸皮肤、震撼了每一束肌肉、混乱了每一根神经。 原来,让心爱的人躺在腿上是这样的感觉。 好幸福。好安宁。好充足。 明明他根本没做出什么侵犯她的事,他却有一种感觉,觉得在这一刻,这女孩是完全属于他的。 “安安……”他的手轻抚过她柔细的发丝,在她的额间、耳畔来回抚弄着。因为心里满足、因为这个停了电的台风夜、因为她像只小猫咪般舒服地窝在他腿上,所以,萧唯青喃喃说出对她的情愫。“你什么都不懂,不懂毫无保留地付出,只求对方安好的心意,不懂我到底爱你有多深……” 说完后,他的手眷恋不舍地搁在项安安软嫩的颊面上摩挲着,然后他仰着头,靠着墙壁,闭上眼睛睡去。 一直到他的呼吸声变得平稳规律之后,项安安才偷偷地睁开眼,她不敢随便移动,悄悄地由下而上凝望着他。 其实,在她身子倒下的那一瞬间她就醒了,但是因为萧唯青的身体好温暖,因为躺在他的腿上好安心,因为他的手像是有魔力似地轻抚过她的发,她觉得好舒服,所以她当时不敢动,装睡。 后来又听到萧唯青说的那一段话,她更加不敢醒来,装睡装得更彻底。 烛光摇曳着,忽明忽暗地照着萧唯青刚毅的脸庞,项安安看得痴迷了,觉得萧唯青好帅。 她细细回忆着,想着他种种的好,想着他温柔的守候,想着他方才的告白。 心头暖得快要融化了。 闭上眼,偎着他,项安安好安心地睡去,意识模糊前,她脑海里飘过一个念头—— 也许,与他谈一场恋爱会很不错。 台风肆虐了一夜之后终于远离,微微的晨曦照进屋里,项安安睡了一夜好觉,睁开眼,看见萧唯青依旧闭眼睡着。 就着清晨微光的照射,她隐约瞧见萧唯青的脸上有不一样的颜色。 昨晚因为室内停电昏暗,只有蜡烛的光照,所以她没察觉他脸上的异常,一直到现在她才看到,他的下巴、颧骨处各有一抹暗红色的痕迹。 是什么呢?为了不惊醒他,她小心翼翼地坐起身,跪坐在他面前,仔细察看着,而这一看,项安安顿感心惊。 那是干涸的血迹。 萧唯青的脸上有几道微小的刮痕,再仔细观察他身上的其他地方,手臂、小腿,也都有同样的暗红色小刮痕,项安安研判那应该是昨晚他跨过破掉的落地窗时所留下的伤痕。 这一刻,项安安更加确定了一件事——萧唯青真的很在乎她。 明明他自己也受伤了,但是却只急着关心她的伤口。 满满的情潮如泉涌现,项安安被感动到不行,心田植入一颗名为爱情的种子,悄悄发芽了。 她心里甜滋滋的,微笑地观察他的睡颜。 她发现,他睡着时微乱的头发好有个性,他因为靠着墙壁而睡得头歪歪的模样好可爱,还有,他的眉毛好浓,刚毅有形,他的睫毛好长,鼻子高挺,嘴唇看起来好柔软。 总之,在这一刻,萧唯青睡着的样子在她眼里看来都好完美。 看着、看着,项安安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身体躁热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在发花痴了,怎么搞的,居然有种想吻他的冲动。 昨天他吻她,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还害他误会她是排斥他,现在她却反过来想吻他?要是让他知道了,会被笑死吧! 她看着他的脸、欣赏着他的唇,心跳飞快,决定让自己放纵一次。 倾身,闭眼,项安安在他的唇上悄悄地印下蜻蜒点水的一吻。 离开他的唇之后,因为心喜偷袭成功,她一个人傻傻地笑了。 萧唯青醒来后没有看见项安安的人影。 他找遍了楼上楼下、屋里屋外,但没有就是没有。看着那片空荡荡的落地窗,他吓得背脊发寒,直怪自己昨晚怎会睡着了。 她在哪里呢?他怎么会睡得连项安安不见了都不知道? 萧唯青又在屋里乱转,找了一遍,然后奔出屋外,惊慌地杵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她。 正当他努力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时,前方路口出现了一个骑着单车的人影。 萧唯青定睛一看,登时傻眼,居然是项安安。 骑在单车上的项安安也发现他了,她朝他绽开甜美的笑靥,一手扶着单车把手,另一手伸在半空中对他挥手,大喊:“早!你醒啦?” 看到她朝气十足的笑容,萧唯青狂跳的心脏归位了。他铁青着脸,疾步冲了过去。 项安安在他面前停下单车,还没来得及把单车架好,便献宝似地从单车前方的菜篮里拎起一个纸袋,讨好地说:“看,麦当劳的早餐!天啊,台风过后,好多早餐店都没开,害我白跑了好几家,后来只好去麦当劳,结果进去一看,里头都是人,光是排队点餐就等了好久,不过还好,有买到你喜欢吃的满福堡还有松饼。等一下我们交换吃,‘一人一半,感情才不会散’!” 项安安炫耀地说着,原就灵活的美眸,此刻更是灿亮耀眼,看得萧唯青的心抽动着,喉咙干涩着。 “你……你一大早跑出去,就为了买早餐?”他俊眸半眯,有点疑惑,不懂项安安的举动。 “嘿啊!”她傻笑着回应。 “为什么?” “嗄?”愣住。“早上起床后,本来就是要吃早餐的啊!” “你肚子饿到受不了吗?怎么不叫醒我?我可以做早餐给你吃。” “……”项安安咬着唇,表情有点古怪。“怎么说呢……其实也不是很饿。” “不饿?那为什么不说一声就出门去呢?我找不到你,很担心。” “就……那个……因为……”项安安突然词穷了,脸红了。 该怎么告诉他呢?她其实也很想为他做点什么,不要每一次都是他在张罗她的一切,她偶尔也想付出一些关怀。 这些日子总是她在承受他的付出,今天早上,当她决定出门为他买早餐时,沿路上虽然碰到了好几家早餐店没开,但她却不觉得气馁,依然骑着单车沿路寻觅早餐店。当她终于在麦当劳排着队买到早餐时,好奇怪,她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还觉得开心。一想到萧唯青可以吃到她为他买的早餐,心里甚至还有种甜蜜的感觉。 原来如此!当时她才懂了,为什么萧唯青喜欢替她做这、做那的,原来,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 唉……瞧她,是怎么了?居然认定他是喜欢的人? 看来萧唯青在她心里的定位已经从邻家哥哥跃升为“喜欢的人”了。 难怪有人要说,被人需要着是幸福的。 萧唯青被她需要着,她的需要满足了他的骄傲与成就吧? 这个萧唯青真的很贼,自己一个人默默享受着这份美好。 “就怎样?干么吞吞吐吐的?” “就……”她尴尬地搔了搔头发,低垂着头,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后,把视线落在地面上,不好意思看他,深吸口气后,说:“就想说你一直对我很好、很关照我,而且昨晚又帮了我很多,再加上看你好像很累,我不忍心吵醒你,又想要替你做些什么,总不能每次都是你对我好,我也想对你好,所以就想说去买早餐给你吃。我本来以为可以在你睡醒前回来的,谁知道沿路的早餐店都没开。” “你说……你也想对我好?”萧唯青嗅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项安安似乎想表达什么? “……嗯。”她点头,接着鼓起勇气说:“有一句话我昨天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完,那个……其实你昨天不需要跟我道歉的,我不讨厌你吻我,我不是因为排斥你而被吓得慌乱,我只是很紧张。” 话才刚说完,就看见萧唯青的脚往前跨了一大步,等她反应过来时,身子已经被萧唯青牢牢地圈抱在怀里。 “喂——”项安安惊呼,眼睛瞪大。“你……你干么?” 他抱得她好紧,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嗅闻着她发间的馨香。 “我很感动。”他的声音闷在她的发丝里。 项安安失笑。“这样就感动?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情感那么脆弱?只不过是一顿早餐。” “我不是因为早餐而感动,我是因为你的心意而感动。还有,你支吾局促的模样也很可爱,叫我很难不感动。”他心情大好,抱着她绵柔的身子,说着赞美她可爱的甜言蜜语。 项安安脸蛋红热,斥道:“哪有人因为感动就乱抱人的!” 萧唯青稍稍松开她的身子,双手改握住她的肩膀,对她狡黠一笑,说:“我感动的时候不止会乱抱人,还会……” 他的脸庞逼近放大,薄唇贴近她的,试探性地在她的唇畔沙哑低语:“还会很想吻人。” 项安安圆滚滚的大眼含媚地瞅着他,她紧绷地屏息着,心跳如擂鼓地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萧唯青伸手扣住她下巴,抬高,热切的吻落下,吮住她的唇。 项安安闭上眼,略显笨拙地回应他的吻,萧唯青很热情地探索她的甜美,搅乱她的思绪与理智,项安安感觉自己快要融化在他怀里了。 项安安头晕晕、脑胀胀、脚底轻飘飘,她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和萧唯青这样激情热烈地拥吻,而且还是在一大清早,在离他们家不远的街道口,而且…… 还遇到熟人。 “厚……少年a,两个一透早丢价恩爱。” 说话的是住在附近、早起运动的老阿嬷。 项安安和萧唯青如遭雷击,吓得立刻分开。 项安安的眼神迷蒙,很显然还未从方才的情欲中抽离。 萧唯青也好不到哪儿去,俊魅的眼瞳里有未退的火光,胸腔起伏喘息着。 项安安羞窘地看看萧唯青,又看向一脸不认同的老阿嬷。 “陈阿嬷,早啊!”她涩笑着,脸爆红,硬着头皮道早安。 天啊!她快无地自容了,居然被常来店里买面包的熟客撞见。 “陈阿嬷,袂去运动?”萧唯青也恭敬地打招呼,同时不动声色地把项安安拉到他身后藏着,好让她躲避老阿嬷责备的眼神。 “嗯!”老阿嬷打鼻孔里哼了一声,静静地打量了萧唯青一会儿。 萧唯青这孩子很正直她是知道的,项安安这孩子很天真她也是知道的,想一想,两个人其实还挺配的,只不过太不害臊了,居然在外面抱来抱去的,害她看得都替他们觉得歹势。 陈阿嬷摇摇头,转身往公园走去。 等老阿嬷走远后,项安安又羞又气地捶萧唯青的背。 “都是你啦!被陈阿嬷看见了。” 萧唯青回头,笑笑地拉着她的手,开玩笑地恐吓她说:“那还不快离开,免得被更多人撞见。” 说着,跨上单车,让她坐到单车后座上,载着她飞奔回家。 坐在后座的项安安紧抱着萧唯青的腰,嘴角噙着一抹笑,觉得心里好踏实、好开心…… 第8章 萧唯青和项安安像两个感情极好的小孩子似的,他们边笑闹着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彼此的早餐。这一顿早餐吃得有点久,但却是最为甜蜜的一餐。 早餐过后,在萧唯青的坚持之下,他先载项安安到医院去打一针破伤风,回家后又忙着帮项安安把一楼整理干净,联络了玻璃行来估价施工,当一切都忙完之后,他们利用台风假期的这一天下午,两人手牵着手,一起去逛百货公司,跟其他人一样,趁着这难得赚到的台风假,在挤满了人的百货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闲晃着打发时间。 他们晃到了贩售音乐光碟的卖场,项安安选了一张试听光碟,拿着耳机罩住耳朵听着,萧唯青则配合她,微微蹲低身子,手搂着她的肩膀,把耳朵凑近另一边的耳机,拉开耳罩,脸颊紧贴着她的脸,两人举止亲密地听着音乐,偶尔,项安安问萧唯青对音乐的意见,两人细语交谈着,彼此的眉眼间都带着笑意,那是一种沉浸在幸福恋情里才会有的笑。 也由于太沉浸在两人世界里了,所以萧唯青没发现身边有熟人走近。 “经理?” 萧唯青听到声音,回头,不期然地看见公司的同事。 “小陈?是你们啊!”是他们业务部门里的三个员工,而他们正用着看见外星人的眼神打量着窝在萧唯青身旁的项安安。 “对啊!我们想说台风天闲着没事,三个人约好一起去百货公司楼上的ktv唱歌,想不到这么巧。呃?~~经理,你带女朋友出来约会被我们看见喽!”三个人彼此交换戏谑的眼神,平常甚少提及感情事的萧经理身旁多了一个女人,他们可是好奇得很。 由于萧唯青对部属很照顾,秉持着带人要带心的原则,所以部属都把他当哥儿们,彼此间没有上司与下属的隔阂界线,都是有话直说。 萧唯青瞪了他们一眼,相较于他们好事的态度,萧唯青则泰然自若,搂着项安安的腰,将她带到身侧,很大方地介绍道:“她是安安,我的邻居兼女朋友。” 项安安一听他的介绍词,脸顿时红到耳根,边含笑对那三人点头,边暗地里掐捏萧唯青腰上的肉。 瞧他介绍得那么自然流畅,仿佛两人相恋已久似的,害她听得都害羞了。 “难怪……”其中一人了然地点头笑着。“原来经理已经有女朋友了,藏得真好,我们都不知道,还傻傻地帮着刘秘书敲边鼓制造机会,我看她是没望了。经理,你的女友很优耶,难怪对于刘秘书的示好无动于衷。” “别乱说话!”一听对方说出刘秘书,萧唯青略有愠色地看向他。 另外一人马上用手肘顶了顶乱说话的同事,并且很识趣地缓颊。“安安,对不起,他就爱乱说话,没事的,我跟在经理身边最久,我保证,经理跟那个刘秘书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刘秘书自己耍花痴倒追经理,经理都没有理她。” “对、对、对!经理真的不喜欢刘秘书,我们都有眼睛,看得出来,每次刘秘书都故意假贤慧地带便当给经理吃,但是经理都不理她。”另一人也插嘴,但似乎愈描愈黑。 “喔……”项安安明白地点头,然后看着萧唯青问:“有人主动帮你带便当啊?真好!”最后那两个字说得有点酸。 萧唯青拧眉,看着那多嘴三人组,心想着:这三人八成皮在痒了,这么爱乱说话,下个月起,把他们的业绩目标调高百分之十,看他们还敢不敢乱说话! “不是要去唱ktv吗?怎么还不去?”他暗示着,希望这三个人快快消失。 多嘴三人组当然发现萧唯青的脸色变了,也知道说错话了,三个人赶紧你推我、我推你,速速离去,离开前还不忘对项安安挥手。“安安,再见,下次有空再来我们公司坐坐,我泡最项级的咖啡请你喝!你都没在公司出现过,害得公司里的女员工都以为经理是钻石单身汉,你要多来公司晃一晃啦!”说完,怕被萧唯青瞪,赶紧笑闹着跑掉。 项安安抬头看着萧唯青,语气闷闷地问:“原来你在公司里那么受女人欢迎啊?我是不是该接受他们的提议,偶尔去公司找你,帮你带爱心便当过去?” 听出项安安的言语里有吃醋的意味,萧唯青不紧张,反倒开心地直笑,他喜欢她为他吃醋的模样。 他逗她说:“还是不要吧!你忘了,厨房是你的禁地,你准备的便当我怕吃了会拉肚子,要是因此而去挂急诊,可是会被笑的。” “喂!”项安安捶他,咬着唇,表情好委屈,人家她是很认真的耶! 她其实很害怕,听到有一位刘秘书在倒追萧唯青,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让她联想到余建浩和安妮的事,她讨厌那种被蒙在鼓里、被背叛的感觉。 一路陪项安安走过情伤的萧唯青明白她是对坚定的爱情缺乏信心,所以才会受到他同事的影响,主动说要帮他带爱心便当去公司。 他牵住她的手,十指交扣,紧紧握着,表情真诚地对她说:“如果你是在担心刘秘书的事,那你大可放心,我不可能喜欢你以外的女人,也没有刻意要隐瞒你有关她的事。在今天之前,因为你还没接受我的感情,所以我没有刻意提起这件事,现在我们刚交往,我不希望有任何动摇你意念的事件出现,当然也不会主动提起,但是这并不表示我有心欺瞒你。我知道经过之前的感情背叛,你可能会害怕,会没有安全感,为了让你放心,我现在坦白告诉你,没错,确实有人主动投怀送抱,但是我不动心,因为我心里只能进驻一个人,那就是你。” 说完,像是为了让她更加放心似的,萧唯青拉着她的手,凑到唇边,亲吻她的手背。 他无庸置疑的态度,认真的言语保证,以及亲密的动作,都让项安安像是吃下定心丸似的,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把他跟余建浩拿来作比较是一件很蠢的事。 “嗯……”项安安点头,表示她听进去了,也用力反握着萧唯青,传达她对他的信任。 萧唯青又说:“当然了,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想亲自坐镇监督的话,欢迎你到公司来找我,最好报上你是我女朋友的名号,有这么可爱的女朋友可以昭告天下,我会很骄傲的。不过,我真的觉得你不用带便当了,买现成的来就好,噢——” 萧唯青的腰被肘击了一下,攻击他的人正是那个不会下厨的项安安。 虽然被打了,但萧唯青还是哈哈笑着,因为他看到了项安安那娇嗔瞪他的表情,觉得好满足。 离开百货公司后,他们本来要去吃晚餐的,但是街上有些餐馆没开,有营业的则大多客满,于是,萧唯青带项安安回他家。 萧唯青煮了锅烧面,两个人窝在没营业的咖啡厅吧台,边吃边聊天,享受很宁静的两人世界。 饭后项安安嚷着说口渴,萧唯青便进入吧台内,说要为她准备一杯特制的饮品。 项安安杏眼睁得圆圆的,双手撑着脸颊,一脸期待的表情。 萧唯青从吧台后方的柜子里拿出蔓越莓果干、蔓越莓浓缩汁、梅子粉、七喜汽水,然后打开冰箱取出冰块盒,敲了敲,很豪迈地抓了一把冰块丢进果汁机里。 “是什么?我有喝过吗?”项安安愈看愈新奇。 “别急,马上就能喝到。”萧唯青得意地挑着眉,卖关子。 只见萧唯青又抓了一把暗红色的蔓越莓果乾和其他的材料丢进果汁机里,接着,他把一颗柠檬对半切,也不用榨汁机帮忙,直接握着那半颗柠檬,手指收拢一捏,将柠檬的汁液挤入果汁机内,最后按下开关,果汁机隆隆作响搅拌着,桃红色的漩涡在里头转着,不一会儿,一杯色泽瑰红的果汁端放在吧台上。 “好漂亮的颜色喔!它叫什么名字?”项安安张嘴,惊喜地看着高脚杯里不断翻滚的红色雪泡。 “蔓越莓冰沙。喝看看喜不喜欢。” 项安安拿着吸管,很捧场地用力吸了一口。 “哇~~”吞下满口的酸甜好滋味后,她夸张地叹息着,满足地笑了,而且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 “你喜欢?”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 “嗯!”项安安点头如捣蒜,又喝了一大口。“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味道……怎么形容呢?好有幸福的感觉耶!” 萧唯青莞尔一笑,这个项安安很懂得捧场,这么会形容,哄得他心甘情愿地为她张罗吃食。 幸福的感觉吗?嗯,听起来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喜欢就好,下次再弄点不同的新口味给你喝。”他甘愿啊!只要有她的笑容,他甘愿为她做任何事。 项安安回以他一个灿笑,好奇地问:“唯青,既然你这么会调果汁,为什么你们家咖啡厅的菜单上没有这一款饮料呢?这么好喝,一定会大卖的。” 萧唯青走回她身边的高脚椅落坐,支手撑着下巴,睨着她,意有所指地问:“你希望我把幸福的味道分给其他女人吗?” 项安安听懂了他的双关语,马上摇摇头。 当然不想!虽然两人的关系才刚萌芽,还没有爱到死去活来的地步,但是若要她想像萧唯青对别的女人好,她可不允。 项安安双臂交叠在吧台上,将头趴枕在手臂上,眼睛望着那杯被她喝了一大半的蔓越莓冰沙,喃喃说道:“真是奇怪耶……” “奇怪什么?” “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他想都没想就回答:“全部。” “全部?!”项安安怪声尖叫着。“太笼统了啦!总有比较特别的一、两项特质吸引你吧?” “有啊!”他眼角含笑,眸里闪过一抹狭光。 “真的?哪里?” “这里……”他突然低头轻啄她的额。“加上这里……”吻上她的颊畔。“还有这里……”又轻啄她的鼻头。“以及这里……”吻住她的红唇,轻浅挑逗着。 项安安闭上眼,放松身体,试着跟上他的吻。她学他早上亲吻她的方式来回吻他,舌尖轻巧地滑过他的唇瓣,时而轻啄、时而重吻。 她的动作轻易地诱引出萧唯青最深层的欲望,他屏息着,任她探索般地回吻他,就在她的唇想稍稍抽离的时候,他倏地反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拉近,吻得更加深入。 灯光晕黄的小咖啡厅,吧台前的一对新恋人,现正吻得难分难舍,萧唯青的情欲正张狂,想要她的意念强烈到几乎要焚烧了自己。 他拉着项安安的手环绕住他的脖子,接着双手扣住项安安的腰身,使劲提抱。 “啊——”项安安尖呼一声,整个人被抱起,直接落坐在萧唯青的大腿上。 “萧唯青!你干么?”她吓得哇哇叫,双手紧攀住萧唯青的颈项,深怕摔下去,乖乖地坐在他腿上不敢乱动。 萧唯青没回答,闷笑了两声,压下她的头,继续热烈地索吻,他的吻落在她的唇、她的脸、她性感的锁骨上,眷恋不舍地品尝。 这个吻很激情,压抑了好久的情潮涌现,气势惊人,萧唯青不能自已,饥渴地吮吻着。 项安安轻而易举地被吻得晕头转向,她软绵绵地,任由萧唯青缠绵热吻。 然后,那个抱着她的男人,身体刚硬热烫,他仿佛不想再苦苦压抑了,呼出热热的气息,唇贴在她耳畔,用性感的嗓音诱拐着她—— “到我房间去。” 项安安被吻得如痴如醉,她睁着迷蒙双眼,着迷地看着他被情欲折腾的模样,他那双向来沉着的幽暗眼瞳里似乎燃着两簇欲火。 看着他贪恋她的身体,为她痴狂的表情,她居然很有成就感。 可是她其实还没准备好要让两人的关系发展到那一步,但她又很坏,恶作剧的因子蠢蠢欲动,想捉弄他。 “不如……”她欲言又止,故弄玄虚。“到我家去,我想要……” “好!”萧唯青爽快地答应了,他现在心火狂燃,到哪儿都行,只要她愿意。 说着,放她下来,快速拉着她走出门外,迫不及待往隔壁的烘焙坊走去。 项安安偷笑着,可惜黑暗中,萧唯青看不见她的顽皮表情。她掏出钥匙,开了门,然后趁其不备,迅速闪身进入屋里,反锁。 “安安?”萧唯青愣住,瞪着眼前紧闭的大门。 “呵呵……”门内的人笑得好不得意。“我刚刚还没说完,我是说,我很累了,到我家去,我想要回家睡觉!掰掰,晚安喽!”说完,又是一阵得逞的狂笑。 “项、安、安!”萧唯青咬牙切齿地喊她的名。“开门!” 项安安不理他,笑着交代。“赶快回去睡觉了,不要在外头喂蚊子,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好样儿的!这样玩我?”萧唯青觉得好呕,但因为对象是她,他就算想生气也气不起来。 “我没玩你,是你自己没听我把话说完。”项安安可不认错。“晚安!快回去,我真的要上楼了。”脚步声响起,她真的走了。 “安安!”萧唯青又喊,门内没有回应,只有渐渐变小声的脚步声。 萧唯青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自己未免太过莽撞心急,这么久的思念苦楚都等了,难道还熬不过这一晚的欲念煎熬吗? 他抬头仰望夜空,看着二楼项安安房间的窗户亮起灯光,好笑又好气地叹气着,心想这个女人真的很懂得吊他胃口啊! 他输了,这辈子注定被她吃得死死的。 恋爱中的情侣一定会做的事就是看电影,萧唯青和项安安也不例外。下了班,吃完晚餐后,两人在电影院里相依偎地看着爱情戏码。 电影院里冷气强,项安安缩着身子偎在萧唯青身旁,萧唯青则体贴地以手掌摩擦她的手臂,用温热的身子带给她温暖,当然,偶尔会偷个香,吻她的脸颊。 电影散场后,萧唯青仍搂着她走出电影院,两人有说有笑地讨论着方才的剧情,一直到项安安眼尖地发现散场的人群中有一个眼熟的身影时,倏地脸色僵硬,停止了笑容。 萧唯青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见了余建浩,他和安妮也来看电影。 余建浩没料到会碰见项安安,更没料到她居然与萧唯青在一起,而且从他们两人的互动看起来,似乎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而项安安对着萧唯青笑得甜蜜的模样让他看得刺眼。 项安安想要装作没看见,拉着萧唯青走人,但是余建浩似乎不想如她愿。 “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 余建浩牵着安妮走过来,眼神犀利地看着萧唯青和项安安紧握的手,男人的劣根性蓦地作祟,自己不要的也不想别人要,明明是他自己劈腿有了新女友,但是却也不爽旧女友有了新欢,而且那个新欢还是他认识的人。他甚至疑心地想着,搞不好是萧唯青不够朋友,透露他劈腿的事给安安知道,怂恿她分手,然后好乘虚而入。 萧唯青礼貌性地对余建浩点头打招呼,项安安则是摆出事不关己的表情,她不想让过去的恋情影响了好心情。 知道项安安不想面对这样的场面,萧唯青主动负责开口。“我们已经要走了。”说完,牵着项安安转身离去。 余建浩很恶劣,在他们走之前冷冷抛下一句话。“你真好心,原来我不要的,你抢着接收啊!” 项安安听见了,她气得脸色苍白,手在发抖。 萧唯青也听见了,他顿住脚步,目光冷凝,怒火中烧。如果这里不是人来人往的戏院门口的话,他真的很有可能揍余建浩一拳!他深呼吸,不想因为他而坏了修养。 萧唯青冷冷回道:“有些人就是傻得不懂何谓珍宝,但是我懂!”对他而言,项安安重于一切。 他拉着项安安,让她的头埋在他怀里,搂着她离开。 原本的愉快约会因为余建浩的出现而打坏了气氛,项安安没心情继续在外头晃,她心烦得想回家,萧唯青心疼她的坏情绪,载着她回家,一路上,车厢内沉闷得很,除了车子冷气运转的声音、两人交错的呼息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声音。 萧唯青送她回到家,陪她上了二楼的小客厅,与她一同坐在沙发上,他伸手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着。“不要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沮丧难过。” 项安安低垂着头,声音好无力地说:“我突然觉得很没信心。” “对什么没信心?” “自己。” “为什么?” “你听见他说的了,他说你好心接收了我,仿佛我很不值得被爱。”她明知自己没余建浩说的那么差,但就是忍不住受影响,对那句伤人的话耿耿于怀。 “你是吗?”萧唯青好认真地问她。“你觉得你像他所说的那样,不值得被爱吗?” “我……”她其实没那么看轻自己,但“接收”这个字眼让她很不好受,她不答反问:“唯青,你不会是因为同情我被甩了,所以才爱我的吧?”她信心尽失,急着想知道萧唯青对她的爱有多真诚。 萧唯青瞠眼摇头。“天啊!你真的……”他的爱情被质疑了让他很难过,尤其是项安安之所以质疑还是因为前男友的一句话。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喜欢你跟同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是你,我爱你,所以跟你交往、跟你谈恋爱,而且我也不觉得我接收了余建浩的什么。早在你和他还在交往时,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只是不想让你左右为难,让人误解你劈腿,所以我隐忍着,等到你们分手后才追求你。” 项安安点头,她虽然懂,但是心情还是一整个不安。 她想起昨天在百货公司遇见萧唯青的同事,想起他们说有人积极地在倒追萧唯青,又想着余建浩之前的劈腿和他方才说的那些话,不知怎么着,她有种想豁出去证明什么的冲动。原本,她对于这段感情是抱持着不想太过急躁的心态,但现在,她却急着想紧紧攀住什么。 见她拧眉苦思的模样,萧唯青觉得该让她好好放松休息,他拉她起身,往她的房间走去,让她坐在床沿上,然后弯腰低头,捧着她的脸在她额间印下一吻,说: “我去帮你放洗澡水,乖乖的,泡完澡后好好地睡一觉,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萧唯青交代完,站直身子正准备往浴室走去时,却发现他的手被项安安握住。 “怎么了?”他回头,突然看见项安安瞅着他看的眼神好无助,像是刚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小猫咪。 但是仔细一看,那无助的眼神里又透出一抹豁出去的赌气成分。 “唯青……你今晚可不可以像昨晚那样抱我?” “嗄?”萧唯青好震惊地看着项安安。 “我是说……”她舔了舔唇,鼓起勇气明说:“留下来陪我。” “你确定?你知道我若是留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吗?” 项安安点头。“我想要你陪我,我想要知道你有多爱我。”她的心很不安,需要他的热情拥抱来证明这一份爱情不假。 萧唯青突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如果是今天之前,项安安留他过夜,他绝对会高兴地放鞭炮,但是他明白安安现在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只是受到余建浩的话语影响,赌气的成分多过于认真,这表示她还是在乎着前男友,这项认知让他心头刺痛了一下。 他确实是想要她没错,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不说话,沉着脸走进浴室里让自己冷静,扭开水龙头,看着哗啦啦的水注入浴缸内,就像他无止尽投注给项安安的关爱。 “唯青?”他的转头不语让项安安心颤了一下,同时也觉得很丢脸,怎么她抛开羞耻邀请他留下来,却换来他的冷漠以对。 当浴室的热水放好后,萧唯青走出来,重新站到她面前。 “安安。”他很难得对她板着脸孔,语气严肃地说:“对于这段感情,你究竟是用怎样的心态在看待呢?” 他突然这么问,项安安好困惑,感觉得到他生气了。 “我很乐意在你寂寞失意时给你支持,但是却不愿只是你寂寞失意时的替代品。一开始我对你的感情就很清楚,不曾动摇过,我喜欢你,也想让这份感情持续稳定地发展下去,那你呢?前男友的一句话让你赌气了,就突然想留我下来过夜,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我、我不是赌气,我只是……”心乱如麻,尤其又看见萧唯青的脸上出现失望的表情,她更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完整诠释她的心情。 萧唯青牵着她走进浴室里,帮她关上门,在门外说道:“你洗澡吧!我帮你滴了薰衣草精油,泡完澡后你会好睡些,我先回去了。”即便是在生她的气,他依然舍不得对她说重话,依然这么温柔地呵护着她。 项安安怔怔地看着浴缸里的水,听着门外离去的脚步声,她的心情荡到谷底,眼眸染上薄雾,鼻头酸酸的,哭了出来。 瞧她做了什么?萧唯青被她惹恼了。她无心伤他,却因为自己信念不够坚定而打乱了原本甜蜜的相处。 谁说恋人之间一定要肌肤相亲才算深爱?是她太庸俗了。她冲出浴室,想挽回萧唯青。 “唯青!”她用力喊着,跑下了楼,却已经看不见萧唯青的身影。 项安安去隔壁咖啡店按门铃,按了好久都没人应门,她又打萧唯青的手机和咖啡店的电话,也都没人接,最后绕去车库才发现萧唯青的车子不在。她猜想他可能被她的情绪弄得心烦,出去兜风了。 找不到人,项安安只好颓然作罢地回家,决定明天再找萧唯青解释清楚。现在她的心头一整个乱,就算让她找到萧唯青了,也会混乱得无法完整地表达她的心意。 她知道她错了,不该随意看轻萧唯青的感情,等明天她一定要好好地跟他道歉! 第9章 翌日。 萧唯青留在公司加班,心情烦闷影响了他的工作效率,已经晚餐时间了,他还没离开办公桌。 业务部的秘书刘晓芊有心追求萧唯青,整个业务部门的人都走光了,她就是不下班,装忙留下来陪萧唯青。 一身时尚穿着的刘晓芊,先是在自己的座位上拿出粉饼盒补妆,她照了照镜子,对镜中长发妩媚的自己感到满意,露出一抹明艳动人的微笑,然后收起粉盒,起身,维持这个微笑的表情,踩着高跟鞋,走到萧唯青的办公桌旁,关心地问:“经理,你还不下班吗?” “嗯。”他头没抬,继续检视手中的业绩报表。 “我也还没忙完,看样子今天势必要留下来加班到很晚了。经理,我正好要去买晚餐,要不要我顺便帮你买便当?” “不用。”摇头,他既没胃口吃晚餐,也不想给刘晓芊机会示好。 刘晓芊声音温柔地劝说着:“怎么可以不吃呢?经理你那么辛苦的工作,要是不吃饱的话,身体会撑不住的。” “我不想吃。”昨晚为了安安的事失眠一整晚,他现在头很痛,刘晓芊又在一旁唠叨,他很忍耐,很想叫她闭嘴走开。 “为什么不想吃?经理你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舒服吗?” “头痛。”懒得跟她多说,简单的两个字想打发她。 不料,刘晓芊双目一亮,马上应话。“那我帮你买止痛药回来好吗?头痛起来可是很难受的。”她很期待有这个讨好的机会。 “不用麻烦了。” “一点也不麻烦,反正我也是要去买便当啊,顺道而已。我现在就去买。”就怕萧唯青拒绝她的好意,话才说完,也不等萧唯青回应,马上转身走出办公室。 人跑掉了,萧唯青没法拒绝,只好顺着她,而且,他现在真的很需要止痛药。 项安安的心情忐忑了一整天。 她昨夜缩在被窝里想了一整晚,辗转难眠,愈想愈觉得自己不对,只因为前男友的一句话便动摇了心念,怀疑萧唯青对她的感情,甚至还任性地提出要求,要他以行动来证明对她的爱情。 她真的很愚蠢,也难怪萧唯青会一脸阴郁,要她想清楚对这段感情的态度。 她想清楚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她就是喜欢上了萧唯青,他绝不是她失意寂寞时的替代品,她想爱他,想要他永远守护在她身边。 但是……萧唯青被她惹得生气了,今天一整天都没打电话给她,她很想主动打去,但是今天的工作行程满档,加上又觉得理亏,有点怕他直接挂她电话,所以一直熬到了下班时间,她才鼓起勇气,拿出手机想拨电话给他。 项安安事先演练着,先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他有没有空陪她吃饭,如果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很冷淡,那么她就再加把劲,道歉兼撒娇,一定可以哄得他气消。 决定了,就这么办! 正要拨出电话时,手机的简讯声却先响起——我今天加班,晚上不陪你吃饭了,自己要吃饱一点。 看见萧唯青传来的简讯,项安安眉眼垂下,一整个泄气,刚刚的沙盘推演全是白费功夫。 她闷闷地收拾背包,丧气地走出公司,到楼下的餐馆去买便当。 “小姐,鸡腿便当一个??”正在包便当的老板问她。 项安安点头,正要掏钱付帐时,忽地灵光一闪——他在加班,那么她可以买便当去陪他吃饭啊!用行动来表示她的歉意,这机会再好不过了。 意念一转,她唇角扬笑,对老板说道:“老板,我要两个鸡腿便当!” 买完便当,她又买了水果、饮料,然后提着一堆食物,好期待地前往萧唯青的公司。 “经理,这是你的止痛药,我问了药局老板,他说这一种的止头痛效果最好了。” 刘晓芊倒了一杯温开水给萧唯青,一脸体贴地接着说:“虽然你说不想吃饭,但是空腹吃止痛药很伤胃的,所以我还是帮你买了一杯奶茶和三明治,你先吃一点再吃药好吗?” 说完,还很贤慧地替萧唯青把吸管的包装撕去,插入奶茶杯里,双手奉上,拿到萧唯青面前。 “不用了,我不想吃。”他把她捧着奶茶的手推开。 萧唯青看得出来刘晓芊极力讨好的心思,他不领情,拿起止痛药丢入嘴里,配开水吞下,然后说:“谢谢!你去忙吧,要是忙完了就赶快下班。” 望着被推开的手,刘晓芊觉得不甘心,这么久以来的暗恋,极力的讨好他,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最近又听同事说在百货公司遇见经理亲密地牵着女人逛街,这让她更是着急,怕苦苦的痴心等待最后终成空。 不行!她得为自己制造机会才行,她看上的男人不能这样拱手让人! “经理,那我去忙——啊!对不起!” 手上的奶茶故意没拿好,凌空打翻,直接坠落在萧唯青的裤子上。 萧唯青一惊,想自椅子上弹跳而起,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裤子被奶茶泼湿了一大片。 刘晓芊嘴里说着道歉的话,但心里却暗暗叫好。奶茶掉落的位置刚好,与她所估计的差不多。 “天啊!我真是笨手笨脚的!经理,对不起,你别动,我来帮你擦。”她连忙抽出桌上的面纸,蹲跪在地上,假藉帮萧唯青擦拭裤子上的污渍,心里则是打着引诱他的馊主意。 没有男人拒绝得了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尤其她知道自己长得不差,只要再更主动一点,她相信她有办法令萧唯青失控的!于是……拿着面纸擦拭的手似有若无地磨蹭着萧唯青的大腿。 “我自己来。”萧唯青将椅子往后滑退一些,避开她,自己动手拿面纸擦,不想与刘晓芊有太过贴近的肢体接触。 刘晓芊不放弃,双手攀在萧唯青的大腿上,不肯离开,豁出去地告白道:“经理,我喜欢你!我真的从以前就——” 砰!一个声音响起,吸引了萧唯青和刘晓芊的注意,他们同时转头看去。 “安安?”萧唯青惊愣不已。 他看见了项安安正站在办公室门口,地上有一个装便当的袋子,很明显,刚才的声响就是便当掉落在地的声音。 萧唯青发现项安安一脸苍白,那表情仿佛活见鬼似的,又想到他现在和刘晓芊的动作,当下,他明白项安安误会了。 “安安,先别急着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起身,想走过去解释。 刘晓芊见情势不对,经理似乎很在乎那个刚闯进来的女人,莫非那女人就是经理传说中的女友?她很心急,决定耍狠招。 “青~~别走!”刘晓芊猝不及防地扑搂住萧唯青的腰,绊住他的脚步,还故意娇滴滴地喊着萧唯青的名字。 萧唯青很火大,但顾忌刘晓芊是女人,没有伸腿踹开她,只能努力拉开她紧搂住的手。 项安安更火大,她很想冲上前去,拉开那个抱住萧唯青的女人,大声宣示说:这是我男朋友,你给我闪远一点! 但,她更气萧唯青! 说什么要加班,原来和别的女人在这里搞办公室恋情,她一进来就看见那女人的头趴在他腿上,要是她再晚来一步,说不定就可以看到更精彩的限制级画面了! 项安安气得浑身发抖,禁不住想起情人节那一夜,被背叛的痛苦经历。 焚烧的怒意让她失去理智,无法分辨是非,她口不择言地说:“原来你也一样!劈腿很刺激吧?对不起,我不该来打扰的,两位请继续!”愤恨地把话说完后,项安安哭着夺门而出。 办公室里突然陷入一片沉寂,萧唯青没有迫不及待地追出去,他只是脸色铁青地站在原位,双手因愤怒与失望而紧握成拳,握得手指头都泛白了。 刘晓芊被萧唯青寒如冰霜的脸色吓到,呐呐地喊他。“经理……”她从没看过萧唯青出现这样的表情,好吓人。 “滚开!”萧唯青没有再费力去掰开刘晓芊搂抱着他身体的手臂,他只是咬牙切齿地吼着,外带狠瞪她一眼。 刘晓芊这才惊觉事情大条,立刻畏缩地退到一旁。平时看经理温和好相处,就算业绩下滑了也不曾大声训人,但是现在,经理没骂人,那痛恨森冷的表情却比骂人还恐怖,她突然觉得方才的行为好冒险,她很怕,怕会因此而收到调职的派令单。 “经理……我……”刘晓芊还想说些什么来挽回。 萧唯青冷眼扫过,自紧咬的牙根里迸出一个字。“滚!” 刘晓芊很狼狈困窘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皮包,不敢再多作逗留,慌张地离开了办公室。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当办公室里只剩萧唯青一个人时,他颓然坐下,很疲累地以手抹脸。 他的疲累来自于项安安的不信任,项安安因为过去的恋情阴影,先是没有安全感,要他以行动来证明真心不假,他不想安安是在这种心态下与他发生关系,所以他退一步让她自己厘清心思,但是接着,她又只凭一己之见,认定他和前男友一样是个会背叛劈腿的情人,他明白那情况换成是任何人都可能误会,但是为何不给机会解释,就这样直接定了他的罪? 她对他的看法令他心寒,连想追出去解释都无力。 是啊,她就是这么认定他,如果她对这段感情的信心如此薄弱,那么解释后又如何呢?下一回呢?再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对爱情不安吧? “安安……”萧唯青喃喃喊着项安安的名字,心揪疼着。“安安,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怎么做才能让她正视他有多认真呢? 或许……他们真的需要暂时冷静一下。 项安安独自一个人在街头晃着,这情形已经是第三天了,她心情糟糕透项,下了班不想回家,只好漫无目的地在外头晃荡,假装自己很忙碌,但其实很孤寂。 晃得有些累了,项安安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下来,独自一个人用餐。 餐点快吃完时,她突然眼尖地发现有两名打扮入时的女子走进咖啡店,她认出来其中一名便是那个刘晓芊。 项安安心惊,下意识地把头低下,用头发遮掩住脸,不料,刘晓芊恰巧和朋友坐在她身后那桌,她不想和那女人当面碰着,心想着要赶紧结帐离开,正要起身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她们的对话—— “你真的那么做了?” “对啊!我那时就心有不甘,怕暗恋的结果成空才搞小动作,但是自从见识到他的冷漠有多可怕之后,我倒宁愿与他之间没有结果。” “他很可怕?怪了,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他人很好,所以你才很迷恋他?” “你不知道啦!我当时故意把饮料泼在他的裤子上,然后又帮他擦拭,本来以为可以因此而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结果他女朋友突然跑来坏事,她误会了,哭着跑走,害他一脸冷肃,那表情我现在想起来都还不寒而栗呢!” “天啊,你真敢!他不是你的顶头上司吗?你不怕被炒鱿鱼?” “做的当时很冲动,不知道怕嘛!而且被你说中了,我已经被辞退,月底就要卷铺盖走人。” “你失业了?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自从那件事之后,他整个人闷闷不乐的,像是一个即将成形的台风,那沉闷的低气压压得大家都快喘不过气来,尤其是我,紧绷得不敢跟他讲话,就连跟他对上一眼都害怕得直发抖。老实说,我反而还庆幸能离开,反正工作再找就有,现在我是能闪他多远就多远。” 项安安仔细听着身后的对话,心中明白了大概,原来她真的误会萧唯青了。 可是,她不懂的是,为何这几天萧唯青不来解释呢?害她以为他当真劈腿。 忽然,脑海里冒出萧唯青说过的话—— 对于这段感情,你究竟是用怎样的心态在看待呢? 她有点明白了,萧唯青是因为她的怀疑与不信任而感到无力吧?无力到觉得没必要解释,觉得只要她对这段爱情够有信心,就该看清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真糊涂!他是细心呵护关照她的萧唯青,不是余建浩,她不该作比较的。 她欠他一个道歉! 一连三天,萧唯青任职的寝具公司在百货公司特卖会办促销活动,萧唯青身为业务经理,每天都是最早到、最晚离开的那一个。这几天他忙得很,除了去机场接两家父母回家时有进到项家之外,其余时间都花在公事上,而很可惜,那一次他并没碰见安安。 这天,促销活动即将结束,萧唯青总算可以不用那么忙,他把事情交代给下面的人看着,往电梯走去,准备回公司整理这几天的业绩报表,电梯门开了,他不期然地看见项安安独自一个人站在电梯里面。 项安安原本是低着头的,抬头看见萧唯青站在电梯外头时,她愣住,表情变得古怪不自然。 她会来这儿绝不是为了逛街购物,事实上,她很想念萧唯青,想找他道歉,告诉他是她误会了。她听萧家父母说萧唯青这几天都在忙百货公司促销的事,她不想等了,所以直接跑来找他。 “安安?”萧唯青惊愣。 他定定地看着她,发现她似乎瘦了些,心里一股火气冒上来,气她怎么不懂得照顾自己。才四天没见而已,她的脸颊已有些凹陷,眼眶下也有了阴影。 他看着她,必须很忍耐,才能忍住想拥抱她的冲动。 萧唯青将双手插入口袋里,紧握成拳,压抑着、控制着。 四目相交,彼此静默着,项安安想道歉,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直到电梯的门快要关上,一直到她以为萧唯青不想进来与她搭同一部电梯时,萧唯青猛地伸手挡住电梯门,一个箭步跨入电梯内。 这一瞬间,项安安原本悬在半空中的心安稳了不少。 深吸一口气,她开口。“好巧喔……” 心里早已想了好几个道歉的版本,但当真要开口时,却又心悸着,怕萧唯青已经心冷了,不肯原谅她,一时口拙,竟只能说出言不及义的话。 他附和着。“是很巧。”他的语气态度假装得很稀松平常,仿佛只是在聊天气似的,其实看到她的人,让他心情很激动。 “对啊……”沉默再度降临。 萧唯青那平淡的态度让她紧张,她蠕动嘴唇,一鼓作气想道歉,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打断了。 电梯门打开了,走进来一群人,他们一看见萧唯青,立即兴高采烈地围了上去,把项安安给挡开。 “经理,原来你在这儿,还以为你已经回公司了耶!老总说我们这次的成果太棒了,他很满意,自掏腰包要请大家吃饭庆祝,我们已经订好了ktv的大包厢,反正明天是星期六,今晚要给它狂欢到天亮!走!你是这次的大功臣,一定要去!” 听他们的对话,项安安知道他们是业务部的员工,她仔细看着,没有瞧见上回在百货公司遇见的那三个人,也因此,没有人知道她是萧唯青的女友,更不会有人邀她一起去参加庆功宴。 电梯门开了,那一群人又走了,连带着,搭着萧唯青的肩膀,把他一起带走。 硬是被同事押走的萧唯青脚步迟疑着,他转头,眼神依恋地看着电梯里的项安安。刚刚她想说什么呢?瞧她的模样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他心里升起一线希望 ——会是专程来找他的吗? 但,这个推测马上让萧唯青失望地摇头否认掉。刚刚安安不是说了好巧吗?她应该还认为他是和余建浩一样对爱情不专一的人吧!当时连听他解释都不愿意了,现在又怎么可能专程来找他呢? 项安安怔怔地看着萧唯青走了、看着电梯的门关上了、看着镜子里头自己的倒影,顿觉眼眶好热。 她感觉胸口空空的,像是被掏空似的,表情郁郁寡欢地走出电梯,好气自己的懦弱。 对不起,是我错了,原谅我不该质疑你的感情,请你原谅我,我会证明我对这份感情有多看重,不会再让不该有的怀疑心态毁了我们的爱! 只差那么一点,只要她不拖延,大声说出内心的话就好了! 只差那么一点啊…… 如果她刚刚说了,唯青会不会为了她留下来呢? 因为下午没有成功向萧唯青道歉,项安安很难过,她睡不着,非常想见到萧唯青,想当面跟他道歉。 为了等萧唯青,项安安站在房间的窗口向外张望,隔壁的咖啡店已经熄灯打烊了,但是萧唯青的车子却还没有回来。 披了一件薄外套,项安安悄悄地溜出门去,坐在咖啡厅外头小花园的凉椅上等着。 项安安就这样傻傻地等了好久,终于,凌晨两点钟,四道车灯在不远处的街道上晃亮着,逐渐逼近,项安安认出来,其中一辆是萧唯青的车子,另一辆她则没见过。 当车子在咖啡店前停下来后,项安安急忙跑了过去,车门开了,萧唯青被两个同事给架着走下车,脚步踉跄不稳。 她一靠近,便闻到浓浓的酒味。 “他怎么了?”项安安迎上去,看见曾经见过面的小陈和小张,她与小张接手钻到萧唯青的手臂下方,帮忙架住他,一起将萧唯青带到门口。 小陈解释道:“抱歉,经理在ktv里被我们灌了太多酒,喝挂了。说也奇怪,他平常喝酒很节制的,但是今晚不知怎么了?每个人敬酒他都干杯见底,像在发泄什么似的。我们怕他喝醉开车很危险,在他的身上找到车钥匙,连人带车把他载回来了,剩下的交给你处理可以吧?已经很晚了,我们得走了。” 项安安点点头,表示接下来的事她会处理。 于是小陈把一串钥匙交到项安安手中,然后跟小张一起上了另一辆在一旁候着的车子,准备离去。 在车上,小张问:“把经理丢给她妥当吗?” 小陈很有把握地拍拍小张的肩膀,说:“当然妥当!你是看不出来经理这几天为情所困,所以烦得拿我们开刀,紧盯我们的业绩吗?我是过来人,很有经验,他们八成吵架了,但两个人死爱面子都不肯先认错,现在经理喝醉了,让他女朋友来照顾他,两个人窝在一起整晚,就算没有搞得你侬我侬,至少也不会冷漠不说话,等到了明天,自然就会没事了啦!” “真的吗?”小张很质疑。 “真的!都说了,我是过来人嘛!”小陈一副他很了的表情。 “难怪!你刚刚一直猛灌经理喝酒,原来是这么打算的。” “喂!我这可不是为自己打算喔,是为了大家谋福利!要是经理早点和女朋友和好,不要像个工作狂一样拉着我们拚业绩,大家不就都能好过些吗?” 小张点头。“也对!这几天被经理操得还真累啊!” 说完,车上的人哈哈笑着,期待轻松的好日子能在下周降临业务部啊…… 第10章 项安安不敢惊动萧伯母和萧伯父,她拿萧唯青的钥匙开了门,撑着脚步浮浮的萧唯青走进去。 所幸,萧唯青还没醉到完全无法走路的地步,只是他几乎将身子的重量全放在她肩上,使得项安安走得好辛苦。 经过一楼店面的时候,项安安跌跌撞撞,腰杆碰到了桌角,痛得她拧眉,而且衣服还勾破了一个洞。爬楼梯时,她又要顾着萧唯青、又要使力扶他往上爬,结果脚底一滑,小腿撞到了凸起的阶梯,擦破了皮,流血了,痛得她龇牙咧嘴却没空去理会伤口。一路上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终于进了萧唯青的房门,将他放倒在床上时,手臂又撞到床头柜,一阵痛麻传来,项安安怕吵醒老人家,好用力地咬着唇,不敢痛呼出声。 等萧唯青躺平后,她也已经汗水淋漓,外加满身瘀青地趴躺在他身上。 喘了几口气后,项安安爬起,拍拍萧唯青的脸唤他。 ”唯青?你还好吧?我倒杯热茶给你喝好吗?” 萧唯青闭合的眼帘颤动了一下,嘴巴唔了一声,像是同意她的建议。 项安安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泡好一杯浓茶端上来,她先将茶杯放在床头柜上,使劲扶萧唯青斜坐起身,端着热茶,体贴地凑到他唇边,缓缓喂他喝下,就在她要把萧唯青放平时,他忽然痛苦地皱眉,然后—— “呕~~” 萧唯青恩将仇报,猛一吐,弄脏了项安安的上衣。 吐完后,他舒服了,任由酒精作祟,放松躺平,沉沉睡去。 项安安看着自己一身的污秽,又看着那个睡得不省人事的萧唯青,觉得很无奈。 项安安拉开萧唯青的衣橱,找出一件他的衬衫,脱去脏污的衣物,暂时套上他宽大的衬衫,接着又弯身解开萧唯青的领带,脱去他的上衣,让他睡得舒服些,然后开始蹲在地上清理地板,之后又抱着衣服到房间里的浴室清洗,洗到一半,发现裤管被溅湿了,于是她暂时脱去牛仔裤,就只穿着萧唯青的衬衫继续洗衣。 忙完这一切之后,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 项安安累瘫了,趴坐在萧唯青的书桌前睡了一会儿,睡到手麻了,她醒来,伸了伸懒腰,然后她眼尖地发现书桌的抽屉没关好,里头隐约看得见一本相簿。 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项安安取出相簿一看,发现里头全是她的照片。 有关她的各种情绪的照片都有,有些是他正大光明拍的,有些是趁她不注意时侧面偷拍的,这些照片他都好好地收藏着。 浏览完照片后,项安安的心情很复杂,既沉重又甜蜜。 她走到床边,屈膝跪坐在地上,下巴抵着床沿,手缓缓地摩挲着萧唯青的脸庞,静静凝视他的睡颜,看着看着,眼泪居然不由自主地滑落脸庞。 对于自己这么晚才回应他的爱,她好内疚,好想好好地拥抱着他,告诉他,谢谢他的爱,她也好爱他。 项安安边哭边回想过往两人之间的种种,愈想愈是哭得不能自抑,然后,原本沉默落泪变成了嘤嘤哭泣,这声音在幽静的房间里特别鲜明,传进了萧唯青耳里。 萧唯青睁眼,望着天花板,思绪翻涌,神智模糊,恍神了好半晌之后他才认出这是自己的房间,而且,有人在他的房间里哭。 萧唯青倏地转头,项安安梨花带雨的脸庞映入眼帘。 他愕然望着她,迅速坐起身来,接着视线往下,在看到项安安的模样时,顿时不敢置信地瞠大眼,脑中轰然作响。 她的身上居然只穿了一件他的衬衫,衬衫长及大腿,大腿以下光裸无遮掩,这让他清楚地看见了她小腿上的瘀青伤痕,再往上看,卷起的袖子也让手臂上的瘀青外露,还有,她的长发披散,眼睛哭得红肿,那颤动哭泣的模样让他浑身倏颤,思想不由得偏往黄色画面去。 那样子,分明是被人狠狠蹂躏过的模样,而糟蹋她的人,莫非……就是自己? 仔细回忆着,他是怎么做出这件荒唐事的?他记得喝了不少酒,同事载他回家,项安安似乎出现了,然后她好像过来扶住他,接下来……他全记不起来了!依这样推敲,不会错的,是他伤害了她,而且一定还很粗鲁蛮横,才会弄得她身上留下瘀青。 他该死!这个他最珍爱的女人居然被他这样对待?他那么细心呵护、用心灌溉的美丽花朵就这样被他粗暴地折下了? 他爱她、想要她,这是无庸置疑的,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啊! 萧唯青自责着,万分心疼地伸出手摸了摸项安安的头发,他抿了抿干涩的唇,轻声唤着。“安安……” 项安安抬头,泪眼汪汪地望进他满布担忧的黑眸里,模样楚楚可怜。 萧唯青心悸,一把搂过她,他不想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因为他并不后悔占有了她,只是懊悔自己不够温柔,而且对不起那三个字听起来像是不想负责任的推托之词。 “我……你……”糟了,心好慌,他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的泪水。 “唯青……”项安安不懂萧唯青内心的煎熬,她仰高了脸,手掌平贴在他的胸膛上,哭着说:“谢谢你。”她要谢谢他这么用心的守候。 萧唯青听见了,怔忡不已,一股热烫的麻辣窜过他胸口,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可怜的安安,是被他吓傻了吗?都被他这样粗鲁地伤害了,居然还说谢谢他? 正在自责中,项安安突然起身钻入浴室,很快地,她穿回牛仔裤走了出来,但因为上衣还是湿的,所以她上身还是穿着萧唯青的宽大衬衫。 项安安伸手抹了抹眼泪,表情坚定地告诉他。“唯青,对不起,我欠你一个道歉。我都已经知道了,那天在办公室时,是你的秘书故意搞鬼的,我不该误会你、不该对你这么没信心。” “你怎么会知道的?”他没解释,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不小心听见你们公司的秘书和朋友谈起那件事,才知道我误解你好深。我再说一次对不起,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吗?” “愿意,只是……”萧唯青用力点头,他当然愿意,只是……他不懂,被他酒后乱性占有的安安、正在嘤嘤哭泣的安安,现在应该是很伤心难过的,怎么她却只顾着道歉?怎么她都没有责备他的无礼对待呢? “那就好……”项安安松了一口气,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她破涕为笑,说:“我好怕……怕你会气得不再理我。” 他才怕!怕项安安怪他酒醉后粗鲁地拐她发生关系! “安安……你的身体还好吧?你会怪我吗?” “身体?怪你?”这会儿换项安安听不懂了。“为什么要怪你?还有,我身体除了很累之外,没怎样啊!”照顾了他一整晚,是够累的了。 “对……也难怪你身体会累……你要不要躺上来睡一会儿?床让给你,我去楼下等着,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你,你安心地睡,没事的,我会负责到底的。” “什么跟什么啊?”项安安皱眉看他。“我现在不能睡,我必须先回去一趟。”说着,已经准备走出房门。 “等等!”他不能让她这样走,他想要安慰她的创伤,要不,让她痛骂自己一顿都好过让她就这样走了。 “晚上有空吗?”项安安天外飞来一笔。 “嗄?”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清楚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但是那件事我想等晚上再好好跟你谈,现在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你先别来吵我,不过你千万要等我。六点钟的时候……不,还是七点好了,我怕来不及。我们约在门口见,你开车好吗?我们出去一趟。” “什么来不及?”他被她弄得好混乱。 “对了,我的衣服还没干,先挂在你的浴室里,你的上衣先借我穿回去。就这样,等我喔!”她没把话说清楚,也没让萧唯青有追出来的机会,急急忙忙地开门出去,冲下楼梯。 项安安回家后马上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接着急切地搬出作画用的工具,当她在萧唯青房里看了那些细心收藏的相片后,满满的感动涌出,她突然好想回送一份礼物给萧唯青,感谢他如此的温柔守候。 身为美编,绘画是她的兴趣与专长,感动时、高兴时、生气时,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藉由绘画来传达抒发她的心意,而现在,她压抑不住内心那份泉涌而出的悸动,她超想画的,激动到肌肤泛起疙瘩,迫不及待地想画出一幅能代表她心意的画来送给萧唯青。 画纸摊平,不需刻意构图思索,双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自动勾画出不断浮现在脑海中的画面。 她画的是在垦丁沙滩上,萧唯青向她告白的那一幕。 她还记得当时萧唯青是怎么说的—— 有时候在对的时间点遇上对的人,一切契合了,美好的恋情自然就会出现。 你听见了,我在毛遂自荐,我想要当那个对的人。 我这个短暂的临时男友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变成正牌男友? 有时候感觉会来得又快又猛,就像是仙女棒的火花一样,稍纵即逝,如果受限于前一段经验,无法正视当下的感觉,任其消失,错失了最美的那一瞬间,那真的很可惜。 萧唯青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当时她还不懂,不懂萧唯青怎样用心地在呵护她,小心翼翼地引导她敞开心怀,现在回想起来,却震慑得令她浑身轻颤。 原来,自己是这么样的幸运。她何其有幸啊!能让萧唯青捧在掌心中。 项安安边画边回忆着两人之间的种种过往,从初识、陪她度过失恋期、假扮她男友出游、两人开始交往、亲密的拥吻、她因为信心不足而引起的误会……愈想她愈是鼻酸,接着眼眶不争气地氤氲着。 终于,在挥笔两、三个小时之后,她画好了,画纸上是一对男女站在海滩上深情凝眸,两人手里各执着炫亮的仙女棒,那晶灿的火花将夜晚的海滩点缀得瑰丽神秘。 看着画作,项安安觉得还不够,又提笔在画纸角落写下:挚爱不悔。写完后,她满意地笑了,找来精美的画框和包装盒,仔仔细细地包裹妥当。 忙完这份要送给萧唯青的礼物后,项安安接着出门去,为了今晚和萧唯青的约会能呈现最完美的状态,她找了一家美容院,做了spa还不够,还要求美容师帮她全身敷体去角质,就是要让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细致柔滑。 出了美容院之后,项安安好忙碌,她又赶场上美发院,又是洗头又是上发卷的。但是这样还不行,她又上街买了新衣、新鞋,当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才信心满满地搭车回家。 当她拎着那些战利品回家时,她都忍不住要幻想了,萧唯青见到她时,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萧唯青坐在车上看着手表,心情很忐忑。约定时间已到,他把车子从车库驶出,停在烘焙坊门前,按下车窗等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在冒汗,心里胡乱猜想着,早上安安说要好好谈一谈,不知道想要谈什么?她今天一整天过得好吗?还有没有哭?有没有怨恨他? 正想着,忽然看见烘焙坊的门开了,项安安手里拿着提包,莲步款摆,摇曳生姿地朝车子这边走来,萧唯青看着,张口结舌,惊艳不已。 他眨眨眼,仔细端详着,项安安像是刻意打扮过似的,脸上有着粉嫩的彩妆,平时的直发这会儿微微鬈着,散发出浪漫的风情,穿着黑色细肩带的小洋装、同色系的镶钻高跟鞋,这样的她美丽得不可方物。 项安安看见了萧唯青眷恋的表情,心里升起了一丝得意,知道自己忙了一整天的心血没有白费。有什么比得上让自己心爱的男人用这样痴恋的眼光看着还要棒的呢? 她嘴角挂着盈盈笑意,坐进车子里,发现萧唯青还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发呆,她的笑容加深,伸出食指,动作亲匿地轻点着萧唯青的眉心,语气甜蜜地说:“眼珠子快掉下来喽!” “安安……”萧唯青回神,衷心赞道:“你真美。” “谢谢!”被称赞了,她好开心。 他想起她早上说想出去一趟,于是问她:“想上哪儿去?” “去阳明山看夜景好吗?”项安安是这样打算的,在看夜景的唯美氛围下送出那幅画,然后暗示他,让他知道她今晚已有了将自己交给他的准备。 一路上,萧唯青边开车边侧头看着项安安巧笑嫣然的模样,看着她笑,他虽然欢喜,但是却又不解,他还以为……以为项安安约他出来是想摊牌昨晚的事,可是,怎么看都不像,她好像心情很好似的。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开口问她。“昨晚我喝醉了,你是不是很生气?”他问得很紧张。 项安安拢眉,表情像是在回忆似的,想起昨晚照顾喝醉的他,真的很累,因此说:“当然生气了,喝得那么醉干么?很伤身的。” ”你别气,我以后不会了。”千错万错,都是酒精的错,他不敢再借酒浇愁了。他又问,语气小心翼翼的。”那个……你的身体还痛不痛?”他指的是被他粗暴对待过的身体,她的身子骨纤细,而他又酒后乱性,一定折腾得她很痛。 项安安没有多想,以为萧唯青问的是她身上的瘀青,埋怨地回答道:“当然痛了!你不知道你昨天有多过分,自己都不动,害得我只好一直动,撞来撞去的,痛死人了!”酒醉的萧唯青走不太动,都嘛是靠她扶上床的。 萧唯青愈听愈心惊肉跳,但是同时又听得很迷糊。 他不动?她一直动? 这是什么情况?如果他都不动的话,那又是怎么对她那个的?到底是他对她侵犯?还是她对他乱来? ¨……安安,委屈你了。”虽然听不太懂,但他还是心疼她身体的痛。 想不到,项安安又说:“还有更委屈的。” ”还有?!”萧唯青语调提高,呼吸急促,急着想知道自己在酒后又对她做了什么荒唐事? “嗯!你很讨厌,居然吐在我身上,害我只好先换上你的衣服,还要忙着帮你脱衣服、擦身体。” “什么?”萧唯青听了拧眉,好像听出了一点蛛丝马迹来。 “你是说,你穿着我的衣服是因为我吐在你身上?” “对啊!”项安安点头。 “那么你身上的瘀青呢?” “扶你上楼时撞到的啊!” 他急急追问:“那么我跟你到底有没有……发生关系?” 项安安先是被他的问题给愣住,接着才明白原来他误会了。 她挑眉,斜睨着他,看着萧唯青紧绷得额角沁汗的模样,故意不急着宣布答案,吊足他的胃口后才缓缓地说:“当然……没有。” 叽—— 车子紧急停住,因为负责开车的萧唯青太震惊了,吓得猛然踩下煞车,为了要确认清楚,他先把车子开到路旁停着,眼睛无比认真地瞪着项安安。 “真的没有?”他很错愕。 “真的!” “天啊!我会被你吓得心脏麻痹。”他仰头呼出声,手掌击着额头,感觉方才像是洗了一场三温暖,心情冷热交替着。 亏他今天担心了一整天,怕她生气,怕她约他出来是来谈判的,怕她再也不理他,一颗心就这么悬着,七上八下,坐立难安地盯着手表等待约定时间的到来。 萧唯青得知真相后,觉得庆幸的同时却又感到失望。原来,他们还没进展到那一阶段。 项安安看着他那先是从紧张转变成愕然震惊,最后变成失望的表情,心里觉得好笑,又觉得这时机刚好,她不需要等到看夜景时才跟他开口,不如就乘机提起今晚的预谋。 “唯青,为了弥补我昨晚照顾你的辛苦,今晚不论我说了什么,提出什么要求,你都要应允说好,可以吗?” “嗄?” “要说‘好’。”她笑着纠正他。 “好。”是他欠她的,他会配合。 项安安不扭捏,直接说出她的想望。“首先,答应我,别再生我的气,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保证都不会随便误会你,我会更有信心、不再质疑,也要完完整整地回应你的爱,是你对我毫无保留付出的爱给了我往前跨出一大步的勇气,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今后我也想要天天见着你的人,想要好好爱你。唯青,你愿意让我爱你吗?” “好……”萧唯青听了项安安的要求,有点反应不过来。 当然好,只是……她今晚是怎么了?把话说得这么露骨? 听见他应允,项安安开心地笑了,她接着说:“再来,我有礼物要送你。” 他疑惑挑眉,有礼物? 只见项安安从提包里取出a4大小的方形礼盒。 “这是?” “打开看看,我亲手做的喔!”她一脸献宝的表情。 萧唯青接过那个礼盒,打开,看见一幅画,以及画上所写的字,惊讶地回视她。 “这……”他激动得眼睛一瞬也不瞬的。 项安安态度坦然真诚,她说:“我还记得你在那一晚说过的所有话,我好懊恼,当时的自己好傻,居然没有立刻应允你,害我们绕了这么大一圈,差点就因为误解而失去了彼此。对不起,我的回应来得太晚了。唯青,谢谢你的爱。” 萧唯青难以置信地听着项安安说话,心中狂喜,感觉一阵刺麻的电流窜过他的心窝,他激动地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为了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项安安看见他眼里不可置信的惊喜,她好高兴自己这么做。原来,让他感到惊喜的同时,她自己竟也觉得很甜蜜。 在满足他的同时,她自己也获得了满足。 她笑得开心,问:“很感动??不要那么急着感动,接下来还有。” “还有?”萧唯青真的迷糊了,他的心情随着项安安的每一个举动而起伏,胸臆里盈满了感动。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晚上啊?这么特别,而最特别的当数项安安了,她看起来好雀跃,一整晚都娇笑吟吟。 “嗯!”她用力点头。“很期待对不对?你先把眼睛闭上。” “为什么?” “喂,只能说‘好’,不能质疑。”她提醒他。 “好~~”被她的好心情感染,萧唯青笑着闭上眼。 项安安着迷地看着萧唯青,觉得他真的好帅,心里好激动又好踏实,情不自禁地好想要贴近他,她顺从心意,松开了安全带的扣环,缓缓靠近他。 萧唯青听见安全带松开的声音,他很好奇,这个项安安在做什么呢?该不会是想恶作剧吧? 正疑惑着,鼻间突然传来一抹甜甜的馨香,他知道是项安安的发香,这表示她靠他很近,到底想做什么呢? 蓦地,一个软软的、嫩嫩的触感停在他唇上,萧唯青震慑,然后马上反应了过来——原来,项安安正在吻他! 他随即捧住她的脸,反客为主,热烈地回吻着。 项安安搂住他的脖子,放任自己承接他的热吻。 她不再胆怯与没信心,她愿意相信爱情的美好,也知道误解与质疑对她和萧唯青的感情会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她敞开自己,全心全意回应他的热情。 而萧唯青从原本的误会、不被谅解到现在误会冰释,并且重新拥有项安安,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使他激动得久久无法平复,他将这份感动全都灌注于这个亲吻当中,恣意品尝属于项安安的甜美。 缠绵的一吻过后,萧唯青喘息着,眼神灼灼地看着项安安,她的热情反应让他一颗心狂跳不已,而项安安也喘息着,虽然眼神因情欲而迷离,但是却带着一抹坚定。 她将唇移到萧唯青的耳畔,细语低喃地说着魅惑他的话语—— “我今晚不打算回家了,你说好不好?” 说完,又亲吻了他的颊畔一下。 萧唯青先是傻眼三秒钟,然后,他听懂了项安安的暗示。 “你……确定?”太出乎意料了。 项安安点点头,表情无比认真。 “好!”这次不用项安安提醒,他迫不及待地说好。 萧唯青立刻发动车子,车子驶上马路后,猛地拐了一个弯。 他不打算带她去阳明山看夜景了,此时此刻,有另一个更适合的地方! 装潢得很有荅里岛风格的motel房间里,两具热情的身体正交缠着。 项安安精心挑选的黑色小洋装被抛到一旁的躺椅上,她的黑色小碎钻高跟鞋也已经被踢到角落,原本鬈度完美的发丝也因为在床上翻滚而披散着,内衣的肩带垂挂在手臂上,细白的脖子上更有萧唯青烙下的殷红吻痕,她这模样看在萧唯青的眼里是那么的妖娆迷人,甚至让人有种想要将之一把揉碎吞入腹中的冲动。 反观萧唯青,他的腰带被丢在入门的玄关处,牛仔长裤也已脱去抛到床下,现在他正边吻着项安安、边动手解开自己衬衫上的钮扣。 项安安纤细的手指搭上萧唯青的手,她想接替他解开扣子的工作,但是她很紧张,手微微抖着,愈是想表现却偏偏愈是解不开,手指头变得不太听使唤。 末了,她干脆放弃扣子,直接拉高萧唯青的衬衫,低头,吻上他结实的胸膛。 “宝贝……” 萧唯青喟叹了,她的挑逗彻底瓦解他的意志,他双手猛一扯,让钮扣迸开,拉开衬衫,在脱去彼此身上剩余的阻碍衣物后,他很不客气地对她的身体进行一场钜细靡遗的探索游戏,同时,他也引领着她熟悉他的身体…… 这一对恋人,以最原始的方式交出彼此,以最激情的方式诉说爱情,以最缠绵的姿势拥抱对方…… 项安安累极,把头枕在萧唯青的肩窝上,舒适安稳地闭上眼沉沉睡去。 萧唯青看着项安安娇憨的睡颜,手指眷恋地抚上她的脸颊、她精巧的下巴、她雪白的胸前被他激烈吻过的吻痕、她丰润的胸脯、她性感的肚脐…… 他觉得好骄傲,终于,拥有了项安安,终于,与她缠绵了。这甜美的滋味他幻想过几千几百万次,直到此时才真正品尝到她的美好。 他心醉地想着,这个女人是他的宝贝啊,他要伴着她一辈子。 轻轻地吻上她睡着时微微翘着的唇,他心里一阵暖热,觉得过往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我爱你。”他说着,自己都觉得幸福无比。 他爱的人啊,不再因过往的情伤而封闭心房,也愿意不质疑,全然相信他的爱,并且为了证明她的爱情一样浓烈,她将自己交给他,让他可以毫无保留地拥有她,她的这份心意让他好动容、好心疼。 他对自己发誓,今后,他将会继续守护她、疼惜她,与她携手偕老…… 尾声 萧家的咖啡店今天暂停营业,因为今天是萧唯青的生日,而身为亲亲女友的项安安理所当然要为男友庆生,她选择的庆生方式是亲自洗手做羹汤,下厨为他烹煮生日大餐。 萧家父母和项家父母也一并来参加庆生会,因为项安安夸下海口,她可以自己搞妥这一餐,要四个老人家在咖啡店的前头边喝咖啡、边聊是非等着,自己则是和萧唯青窝在厨房里。 “唯青,怎么办~~”穿着围裙的项安安一脸苦恼,急得直挥手里的锅铲,快哭了。 “别急、别急!炉火关小一点。”萧唯青在一旁帮忙料理食材,还得腾空指导项安安。 “往哪边转才是关小?啊~~不行,烧焦了!”浓浓的烧焦味冒出,可怜了锅里的那一条红烧鱼,已经乌黑破碎得惨不忍睹了。 萧唯青探头一看,摇头,接过锅铲,将那条鱼丢入垃圾桶里。“没救了!今天没有红烧鱼可以吃了。” “唯青……”项安安露出好沮丧的表情瞅着萧唯青看,自贬道:“对于烹饪我果然还是很笨,对不起,你的生日大餐被我搞成这样……本来人家想亲自表现一下的说,结果不但没弄好,还连累你这个寿星一起进来动手。” 萧唯青不以为意,他只是扯唇轻笑着,轻轻拍了拍项安安的头。“没关系,我又没有嫌你,况且谁说生日大餐,寿星不能自己下厨的?” 他不嫌弃安安不谙厨艺,他怕的是她不小心烧了厨房也弄伤了自己,所以才不管项安安说什么“你是寿星,你今天最大,去跷脚休息,一切有我!”,执意要跟进来瞧瞧才安心。结果这一瞧,果然是……不行呐! “可是……”项安安好抱歉地低着头,别扭着说:“我总是要学的啊!我们都要结婚了,总不能都是你下厨,我也想当个好媳妇,不想被你爸妈笑。” 听见项安安这么说,萧唯青欣喜地将她搂过来,在她嘴上轻吻了一下,取笑她。“不错喔,愈来愈有当我老婆的架势了。” 项安安嘟唇捶他肩膀,娇声抗议着。“人家是说认真的,你还笑?而且我都快急死了!现在怎么办?他们都在外头等着吃大餐,可是食材都被我毁了。” “不怕,我有办法。”萧唯青早已设想到这结果,早就有了应变之道,况且要是当真让大家吃安安亲手烹煮的食物,那还挺……危险的。 “你有什么——” 项安安瞪大眼,才要问呢,外面就晌起门铃声,接着听见外头一阵声响,像是有陌生人送来什么东西后又走了,然后,萧母在厨房门口喊着—— “唯青,你订的饭店外烩来了!快点和安安出来吃饭,你们吃完后不是要去挑选喜饼吗?” “外烩?”项安安瞪大眼看着萧唯青。 “嗯!吃吃看这间饭店的菜色喜不喜欢,如果喜欢的话,我们就在那里办喜宴。”说完,搂着项安安的腰就要走出厨房。 “等等!”项安安揪着他问:“你早就料到会有这结果,所以事先叫了外烩?” 萧唯青点头。“你不高兴我这么做?” “不是……”项安安搂住他的脖子,又窘又感激地说:“还好你叫了外烩,要不然害爸妈他们饿肚子,我会好内疚的,只是……” “只是什么?” “呜……好丢人唷~~我这个不会作羹汤的媳妇,等一下走出去一定会被笑死啦!” 她羞窘的样子好可爱,萧唯青看得呵呵笑了,表情无限满足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深深地觉得未来的人生只要有她陪着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全书完】 后记 《傻瓜小妹》这本书一开始并不在茜茜的预想范围内,当初,我想写的是另一本故事,而且大体架构都已经设定得差不多了,只差还没真正动手写书。但有时候事情很难预料,常常会有意外发生,再加上茜茜是个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情就引发一大堆联想的人,所以《傻瓜小妹》这本书就抢在另一本之前诞生了。 话说,某一天为了去买一卷垃圾袋,晃到了家用五金行,原本已经拿了垃圾袋准备去柜台结帐了,谁知,五金行里头播放的音乐吸引了我的注意,让我驻足停留,忍不住想听完再走,那首歌是这样唱的—— 太想爱你是我压抑不了的念头 想要全面占领你的喜怒哀愁 你已征服了我 却还不属于我 教我如何不去猜测你在想什么? 太想爱你是我压抑不了的折磨 能否请你不要不要选择闪躲 只想爱你的我 太想爱你的我 难道只能在迷雾中猜你的轮廓…… 这是一首有点年代的歌曲,由张信哲所演唱的《太想爱你》,这首歌对六年级的人而言应该不陌生(当然也包括茜茜,我也是那个年级的人~~),想当初这首歌可是相当受欢迎的情歌,描写的是一个男子痴情无悔地守护,等待女人回应他的爱意。 因为太久没有听到属于我那个年代的流行歌曲了,当场觉得好好听、好棒、好陶醉……而陶醉之余,茜茜体内的创作因子就开始蠢蠢欲动了,有种被点燃了一盏明灯的感觉,当下抑制不住思绪翻飞,开始幻想出一幕幕的画面,结果,在结完帐骑摩托车回家的短短五分钟路途中,《傻瓜小妹》的大架构已在脑海中完成,等到坐上电梯、开门进屋后,脑中架构也想好了,又等到拿出拟草稿用的笔记本时,细部架构也ok了。就这样,萧唯青和项安安因为一卷垃圾袋和一首歌而产生了…… (歹势,对男女主角而言很抱歉,因为这种诞生方式好像不是挺浪漫的?~~) 另外,我在书中有提到萧唯青做给项安安喝的蔓越莓冰沙,这真的是一种很好喝的饮料喔!是从事红茶店原物料批发的朋友教我做的,我自己试过一次,夏天来喝超赞的,你们不妨自己试做看看喽! 茜茜  2009 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