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夺姝》 第1章 曦照下,山道拉出两条长长的身影。 “师父,要不要歇歇脚?”开口的是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和尚。 觉因瞧了瞧年轻的弟子,终于点点头。“也好。” 赶了两天路程,任谁也不免疲累。尽管他内力丰沛,丝毫未见困倦,但智空连着两日未合眼已显疲态。 智空闻言,不觉吁了口气,搬来一块合抱的大石让师父坐下。 “坐吧!智空,你也累了。” “不,弟子不累。”智空恭谨地道,未敢逾矩。 觉因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取出干粮分食。 “师父,弟子到附近取点山泉。” 觉因颔首应允。 距离少林仅余半日路程,天黑之前可抵达。 此时,随着山风,传来隐约的异声的 觉因内力精湛,当下已辨出声音的来源,立即循声而去。 几下起落间,觉因已来到数丈开外,他的视线立即落向不远处的一座山神石像之前。 只见一名约莫两、三岁大的孩儿,正伏在一名年轻的妇人身边哭泣。 觉因一眼便瞧出妇人脸上的死气,看样子,妇人是在昨夜里走的 “乖孩子,莫哭。”他轻轻开口,慈蔼的面容带着悲悯。这孩儿未被野兽所吃,说不定有后福也未可知。 那孩子闻声抬起头,一双清亮的大眼直盯住觉因,微有惧色。 “别怕!”觉因来到妇人身前,取出佛珠,低低地轻诵起佛经。 孩儿瞧着这个面色慈和的老人,奇迹地停止了哭泣。 不多时,远方传来智空的呼喊—— “师父,师父”的 觉因停止诵经,并将佛珠戴在妇人身上。的 “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口念佛语。紧接着,他一把抱起孩儿,施展轻功离去。 转眼间,一老一小已来到智空面前。 “师父,这孩儿是” “是无依的孤儿。”觉因接口道,双手仍抱着孩子。 智空瞧了瞧孩儿,又问:“师父打算如何?” 觉因未有犹疑,回道:“咱们先到附近的村子问,可有人识得这孩儿。”话甫落,他抱着孩子迈步而去 智空立即抛下手中盛水的荷叶,跟了上去。 看来,日落前要回到少林怕是不可能了。 嵩山——五岳之中岳,位处中州,山势巨大而高峻。 山中有一古刹,名曰少林,寺中虽尽皆出家之人,但个个习武,在无挂碍之心境下修习武术,往往高手异出、暗藏龙虎。 这一日临晚时分,山中下起一阵雨,少林外来了两人,一主一仆。的 “这位小师父,我家主人想借住贵寺一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为仆者开口。 “两位施主请在此稍候。”小和尚说完立即合上门扉。 不多时,门扉再度开启,这一回来的是另一名中年和尚,他乃寺中的管事,法名慧净。 慧净很快的打量了手持油伞的仆人,以及伞下身形高大的主人一眼。的 此二人似乎并无恶意。 “两位施主请随贫僧入内。”慧净对两人合十行礼之后,转身领在前头。 主仆二人随着慧净来到寺中东边的一间小厢房。 “二位施主请在此歇息,待会儿贫僧让膳房送来斋饭。” 那仆人一眼扫过房间,不由得微拧起眉,对这间陈旧简陋的居所不甚满意,感觉委屈了主子。正欲开口时,一道低沉的嗓音早他一步响起。的 “晓先,包袱搁下吧!” “遵命,爷!”余晓先恭敬地卸下背上的行囊。 待慧净离开之后,余晓先忙不迭地开口道:“王上。” 轩辕聿打断他,“余爱卿,此处乃深山古刹,又是出家人清修之地,自然一切从简,不足为怪。” “可是却委屈了王上。” 轩辕聿闻言,不由得低笑起来。“难道爱卿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 “微臣没忘。” 余晓先的思绪翻飞…… 数月之前,余晓先夜观星相,发现天泛红光,一连三夜。依照方位来推算,异象来自中州,于是他连夜入宫觐见王上。 “王上,微臣一连三夜观星,发现了异象。” “吉还是凶?” “臣还不敢断定。”余晓先停了下,又接续道:“不过,此象表示有能人异士,或有珍宝出土;若能及时前往,或可得到珍宝。” “倘若是能人异士呢?” 余晓先沉缓的回答:“王上,先下手为强!”言下之意甚明。 千古以来,欲为帝王者,莫不极力铲除异己,壮大自己;但凡能人异士者,若不能收服羽翼之下,便是他日劲敌,不可不除! “既然如此,咱们君臣明日起程。”轩辕聿面无表情地开口。 余晓先抬起头,神情微微地怔愕。 “王上,您……” “趁此机会,本王可顺道视察民情,一举两得。” “王上英明。” 就这样,君臣二人一路来到中州,依着天象所示,寻至嵩山。 “依爱卿之见,咱们所寻,可在这少林寺中?”轩辕聿淡然地问。 “和尚?” 轩辕聿扬眉,不置可否。 余晓先暗忖,这块出家人的净地,真会有什么珍宝吗? 若说能人异士,不都是一干秃驴? 翌日清早,轩辕聿君臣二人用过早斋,准备到寺中走走看看,此时慧净却来到房中。 “二位施主请息怒,少林一向为清修之地,绝少留客。昨夜贫僧让二位留宿已经犯了寺规,施主若由大门离去定要教方丈瞧见,贫僧是要受罚的。”的 “啐!出家人不是以慈悲为本吗?”余晓先咕哝着。 慧净一时间无言以对。 “别为难这位师父了。”轩辕聿说道。 闻言,慧净双手合十,喜道:“还是这位施主明理。” “嗄?你这秃……” “晓先,不得无礼!”轩辕聿似笑非笑地喝阻。 “是,爷。”余晓先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包袱以及油伞。 不料,他一个不慎,油伞挥落桌上茶壶。 “糟!” 余晓先话才刚出口的同时,只见慧净袍下足尖一顶,手一勾,在电光石火之间将茶壶归位。 这一招俐落的手法,教余晓先看傻了眼。 “好一招后发先至,师父真是好功夫!”轩辕聿称赞道。单看这无心露出的一手功夫,便知少林武学果然名不虚传。 慧净浅浅一笑,“二位施主且随贫僧而行。 三人随即步出房舍。 “睁大眼,也许这里处处是宝。”轩辕聿瞥了余晓先一眼,走在前头。 余晓先怔了怔,依言细细的留心起周遭的景物。 不多时,三人来到少林寺后院,此时一名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和尚迎面而来,肩上搭着一根扁担,前后吊着两只大木桶,疾行间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连桶里的水也未洒出一点。 经过三人时,少年和尚向慧净单手施礼,口中喊道:“慧净师父早!”嗓音洪亮,中气十足。 慧净尚未回礼,耳边却传来一声大喊: “王上,微臣找到了,找到了!”余晓先神情激动,双手直捉着少年和尚,浑然不知自己失言。 一时间,众人直盯住余晓先,不明所以。 轩辕聿心念一动,当下反问一句:“该下手吗?”话起时,黑沉的双眸精芒一闪,掠过杀机。 “不,王上!”余晓先仍抓住少年和尚手臂不放,“此人乃七杀星转世,将来必能助王上取得天下。”他终于为王上找到珍宝。 七杀乃南斗第六星,若遇紫微又逢吉星,则有生杀之权,乃极品之贵。 “你确定?”轩辕聿质疑地问了句,精锐的双眸直落在少年和尚脸上……这孩子的眼神十分坦荡,迎着他的逼视,竟毫无惧色,绝少有人敢如此!的 “微臣绝对不会看错。”余晓先自信满满地回道,“不过……” “有话直说。” “这孩子已经出家当了和尚。”余晓先满心遗憾。 轩辕聿闻言,朗声笑了起来。“出家又有何妨?你该明白,只要是我想要的,一定会属于我。” 余晓先望着轩辕聿,不由得缓缓逸出一抹笑。是啊!这世上又有什么是王上得不到的呢? “二位施主,时候不早了,请让贫僧送二位出少林吧!”慧净开口。 轩辕聿转过身,对慧净说道:“不,本王不走了。”他不再刻意隐瞒身分。 “施主,您……” “本王要见主持方丈。” “这……” 禅房里只有四人。 “老衲见过王上。”觉因行礼跪拜,一旁的少年和尚无念亦跟着行跪拜之礼。 “二位平身说话。” “谢王上。” 轩辕聿瞥了余晓先一眼。 余晓先立即会意,上前对觉因说:“王上希望带这个小和尚回宫。” “这……” “不行吗?”余晓先挑眉逼近觉因。 觉因低头沉思片刻,说:“老衲斗胆,不知王上要无念入宫做什么?” “大胆!”余晓先低斥。 “无妨。”轩辕聿由竹椅上起身,走近无念。“这孩子是将才,不该埋没在山里。”他淡淡地表示。 觉因叹了口气,脑中浮现十年前在山林里与这孩子相遇的情景…… “你可愿与本王回宫?”轩辕聿望着无念。 无念迎着他的注视,半晌无言。 这时,觉因缓缓地开口:“少林有个规矩,凡弟子之中欲出少林者,需过十八铜人阵。” “什么是十八铜人阵?”余晓先不解地问。 “那是一项试炼,欲离开少林必须经过本门十八位武学高手的认同。”觉因回道。 “这根本是刁难!他年纪这么小。”余晓先不平地表示。 觉因却未理会,只是望着无念。“你可愿意?”沉睿的眸光中带着慈蔼与了然。 这孩子打小便是个武痴,练起武功往往比寻常弟子更专注,骨子里似乎蕴藏着一股天生的热血,用之不竭。无念这个名字正是应了他的性情——勇往直前,心无杂念。 无念望向方丈,心口热血翻涌。 十八铜人阵?他早就想去试一试,那无疑是一种肯定。 “我愿意。”他答,目光中似燃起火焰。 这个回答早在觉因意料之中。“那么,你就去试一试吧!” “等一等,那铜人阵可会要了他的小命?”余晓先急问,好不容易寻着的将才,他可不想平白折损。 “这个问题,老衲无法回答。” “你……” “晓先,让他去试。倘若他真是将才,真是七杀星转世,那么他就不会死。” 轩辕聿开口,目光直专注在无念脸上。 无念迎着他的注视,依然是毫无畏惧。 “怎么办?都过了一天,人还没出来,我看我先进去瞧瞧。”余晓先心急不已,一双眼直盯住阵门出口。 “施主不必心焦,生死自有天命。”觉因在一旁开口道。 天命?纵使有再好的天命,怕也教你们这班秃驴给毁了!余晓先在心里嘀咕着。 轩辕聿自始至终未曾开口,坐在一旁闭目养息。 觉因暗暗留心他吐纳之息,不由得打心底佩服,此人年纪轻轻,内力修为竟已达如此高深之境,不知师承何方? 又过了半日,阵门终于打开,无念缓缓由门后走了出来。 “我出来了,师父,我做到了……”语毕,他口吐鲜血,昏厥在地。 觉因迅速在他口中塞入一颗大还丹,抱起无念走向轩辕聿。 “王上,从今以后,无念不再是佛门中人。”他明白这孩子与少林已经缘尽。 数日之后,无念醒来,已在入宫的路途上。 “由现在起,你便要跟着本王。” “为什么?”无念直视那一双深沉的黑眸。 “因为这是你的天职。” “什么天职?”无念不明白。 “将来你必须为我打下江山。” “我可以吗?”无念十分迷惑。 轩辕聿笑了起来。“记住,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身为一个领导人物,信心与决心不可少,明白吗?”这是他教他的第一则兵法。 无念点了点头。 “入宫之后,你不再是少林的无念,由现在起,本王赐你姓战,唤名无撤。” 随着马车入宫之后,战无撤心底仍然懵懂。直到那一日来临——一个他永生难忘的日子来临…… 在宫中的日子对战无撤而言并不快活。 第2章 同龄的孩子不是皇亲便是高官之后,个个骄纵跋扈,并不将战无撤视作同伴。 对排挤,战无撤一点也不在乎,因为他从来就不在乎是否成为宫中的一份子。 一日,王上领着一群朝臣围场狩猎,公主轩辕阴嫚与一干皇亲贵族亦随行而至。 这一年,轩辕阴嫚年方九岁,却生得娇美无比,像极了玄姬王后。的 战无撤站在朝臣身边,目光却忍不住落向十步之外、被一群贵族少年们围在中心的阴嫚公主。 公主一身鹅黄色猎装,颈子上挂着一串明珠,明珠颗颗都有指头般大小,珠光映着她无瑕的玉颜。 不知怎地,战无撤竟移不开视线。十三年来头一遭,他心口直发热起来,整个人似失了魂般。 轩辕阴嫚的眸光在这一瞬正对上战无撤,然后,她骑着马与一干少年移至战无撤身前。 “听说你是父王由少林寺带回来的和尚,真的吗?”话起时,一双水眸溜过战无撤初蓄起的短发,娇颜带着三分好奇与七分轻嘲,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战无撤。 战无撤身量本就较同龄人高出许多,却仍需抬起头,迎视公主的眼眸。的 “是的,公主。”他答,眸光痴凝,浑然不觉公主眼中的嘲谑。 轩辕阴嫚闻言,娇声笑了起来。“真不知父王带一个和尚回宫作啥?” 此言一出,众贵族们全笑了出来。 “和尚,告诉我,父王为什么带你入宫?” 战无撤略迟疑,回道:“王上要我助他取得天下。” 轩辕阴嫚却笑得更放肆了。“和尚是不能杀生的,如何助我父王上战场杀敌?” 战无撤望着公主,轻轻地回答:“我已经还俗了,公主。” 有生以来,他头一回感到和尚这两个字居然十分刺耳,面对众人的恣笑,战无撤的心除了炽热之外,尚有另一股低微的、他所不熟悉的刺痛。的 “我看得出来,和尚。”轩辕阴嫚笑道。 蓦地,战无撤咬紧牙关,沉声的开口:“我不叫和尚,王上已赐名无撤,战无撤。”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众贵族少年被他眼中掠过的凶狠目光所震慑,一时间鸦雀无声。的 唯轩辕阴嫚唇畔仍噙着一抹淡淡的嘲谑,微俯下身凑近战无撤的脸,轻轻说道:“好名字,只不过……不知道你配不配得上?”盯住他的一双明眸底下,藏着超乎年龄的聪颖以及狡黠。 “要如何做才能令公主心服?”战无撤紧紧握住双拳,热血在胸口翻腾,他绝不能教她轻视,绝不! 这一次,轩辕阴嫚的笑容扩大,她抬起头,对众少年说:“听着,待会儿谁能头一个取下猎物的头献给我,本公主有赏。” 众少年为博取公主青睐,皆跃跃欲试,策马进入围场。 “你做得到吗?”轩辕阴嫚瞧着战无撤,似笑非笑地,眼眸中带着挑衅。 战无撤深看她一眼,转身走向一旁的马厮,要了一匹粟色骏马。 他打小在少林长大,根本未曾骑过马,面对公主的刻意刁难,他骨子里好胜的一面被激起。他深吸了口气,攀上马背,以不熟悉的步履策马入围场。 轩辕聿一见战无撤,立即策马朝他骑来。 “王上。”战无撤恭敬地开口。 “你懂驭马之道?”轩辕聿纳问道。 “回王上,无撤可以由此刻学起。” 轩辕聿眸光闪了闪,并未阻止他入围场,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随本王来吧!” 轩辕聿领着众人直入林间。 不多时,众人发现了熊迹,分头寻猎。 战无撤凭着一身不弱的武功与领悟能力,并未摔下马背。然而,在毫无预警之下,树丛中疾奔出一只适由冬眠中醒来的大熊,夹着惊怒与饥饿,直扑向战无撤。 战无撤坐骑受到惊扰,一时人立马仰,竟将他抛下马背。 幸而战无撤身手俐落,在一个翻转之后落地,只是惊怒的熊仍不愿放过他,直扑而来。 一时间,一人一熊展开一场险恶至极的搏斗。 虽然战无撤年纪轻轻,但天生奇力,凭着一股不服输的意志,他咬紧牙关,忍住身上剧烈的创痛,在生死之间徘徊。 终于,求生的意志力令他在不自觉间抽出腰刀,往熊身上砍去…… 霎时,鲜血飞溅,分不清是人血还是兽血。 然后,熊狂吼一声,压着战无撤倒下。 周遭在一瞬间静得只听见枝叶沙沙声。 当战无撤推开熊身,爬了出来之后,朝臣们爆出一片欢呼…… 这一刻,战无撤才明白自己犯下了杀戒。原来,这就是绝处求生的滋味,也是杀戮的滋味! 在生死存亡的那一刻,他的天性选择了歼敌求生。 望着倒地的熊,战无撤心口狂跳,染血的双手忍不住颤抖。 “在战场中对敌人仁慈,就等于宣判自己的死刑。”轩辕聿策马来到战无撤身边,“动手吧!” 战无撤闭上眼,明白自己往后的人生将因此而不同。 在睁眼的那一瞬,他举刀砍下熊首,口中发出嘶吼。 由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少林的无念,而是真真正正地成了战无撤,专司生杀权柄的七杀星! 当狩猎结束之时,战无撤提着熊首来到轩辕阴嫚面前。 “公主,我做到了。” 轩辕阴嫚瞧向衣衫破碎、满身染血的战无撤,拧眉回道:“现在,你倒由和尚变成了野蛮人!” “无撤只是如公主所愿。” “哼!”轩辕阴嫚嫌恶地瞪了战无撤一眼,策马欲离去。 “等一等。”战无撤上前一把扯住辔头,阻止公主离开。 “放肆!”轩辕阴嫚娇声斥道。 “无撤无心冒犯公主,只想得到公主方才允诺的赏赐。”他无惧地看向公主。 “你想要什么?”轩辕阴嫚不悦地问,原只想令他出丑,不意却令他成了英雄。该死的臭和尚! “一切随公主。” 片刻,轩辕阴嫚取下手上的翡翠戒指,往下一抛。 “喏,赏你!”话甫落,她策动马鞭,扬尘而去。 战无撤接过碧绿通透的指环,紧紧地握在掌心里。 玉石的冰凉感立刻传遍他掌心,然而,他心口翻涌的热血,却久久无法平息。 时光匆匆,七年对战无撤而言,弹指即逝。 七年来,战无撤跟随轩辕聿身边,除了习武与识字、读书外,更随兵出征无数战役,战功彪炳,成为燕国史上最年轻的将军。 昔日的少林无念,如今在战无撤身上,再也无迹可寻。 这一年初夏,战无撤大败南蛮凯旋还朝。轩辕聿在宫中设筵,朝臣们莫不赴宴同庆,人人争相笼络战无撤。 然而战无撤却并不因此而欢欣,相反地,他十分憎厌官场上这种阿谀奉承的虚伪行径;因此对一些欲笼络者,态度显得极为冷淡,总是令人恨得牙痒痒的,在不知不觉间已树敌不少。 筵席进行到一半,战无撤藉故离开大殿。 数位朝臣互使眼色,其中一人则开口进言道:“王上,今晚设筵全是为将军庆贺,但将军却像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辜负王上一片美意。”的 “是呀!微臣也觉得王大人言之有理。将军似乎自恃功高,行事狂肆;再这样下去,只怕将军不将王上放在眼底。” 此言一出,朝臣们议论纷纷。 轩辕聿瞧在眼底,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底却为战无撤叹息,满朝文武竟无一人为他挺身辩解维护! 战无撤在带兵打仗的领域里确然无人能及,然而,在人情世故上却落寞寡合;尽管他才权服众、志比青云,却易流于孤芳自赏、权重招妒。 “诸位爱卿,本王相信将军行事自有分寸,诸位休要再提。”深沉的眸光一一扫向众臣子,神色不怒而威。 一时间,众臣慑服在王上精锐的逼视下,纷纷停止诋毁之词 轩辕聿明白树大招风,事情不会就此结束…… 话说战无撤离开筵席之后,并未出宫回将军府,相反地,他直朝东仪宫方向前去,渴望见到阴嫚公主一面。 此时天色刚刚暗下,满天星斗,就着月色,战无撤瞧见了曲桥畔伫立着的一抹婀娜身影。 战无撤心口翻腾,屏息走近那女子。 “朗玥,是你吗?”甜腻动人的女音里,夹杂着兴奋与期待。 阴暗里走出战无撤高大健硕的身影。 “不,公主,是微臣。很抱歉,教公主失望了!”刀镌般的粗犷俊颜带着微微的戏谑。 轩辕阴嫚一怔,随即认出战无撤。 下一刻,绝色的美颜敛下,淡漠地开口:“我不懂你说什么。”明眸闪了下,瞧也未瞧战无撤一眼。 战无撤的笑容扩大,“微臣方才若没听错,公主等的人应该是文尚书。”他停顿了一下,紧接着道:“不过,公主恐怕要失望了。方才御宴上,微臣并未瞧见文尚书,听说他病了,公主不知道吗?”提起文朗玥,战无撤心头便掠过苦涩与妒意。 文朗玥比战无撤长上五岁,两年前因治水有功而拔擢为尚书。 不料在一年前,王后生辰之日,公主初见文朗玥,从此倾心斯文儒雅、文采斐然的文朗玥,对战无撤多年的痴心完全不曾放在眼底。 从此,战无撤将爱慕深埋心底,全心投入争战生涯。终于,他战功彪炳,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 这一次回京,他已打算请求王上将公主许他为妻。 闻言,轩辕阴嫚总算瞧住战无撤,绝美的玉颜掠过一丝焦急。“你胡说!”黛眉不悦地拧起。 “微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公主。”她的心焦、她的不耐,净落入战无撤的眼底。 为什么他以性命换来的荣耀,她始终视如不见?为什么?难道,他真的比不上一介文生? 该死!他绝不会放弃,绝不! 蓦地,一名宫娥提着灯直朝两人而来。 “公主……”宫娥一见将军,立即福了福礼。 “什么事?”轩辕阴嫚瞧住宫娥。 宫娥立即上前俯近公主耳畔,低言几句。 轩辕阴嫚面色遽变,转身就走。 “公主请留步。” 轩辕阴嫚回首,冷道:“还有事吗?将军大人。” “微臣可以送公主到尚书府。”战无撤面不改色地说 “你……”轩辕阴嫚心念急转,当下改口:“那就有劳将军了。”尽管她贵为公主,但终究是女子,入夜之后想要出宫并非易事,须得父王通行金牌。 而战无撤不同,他手握兵权,自然可以任意出入皇宫,无人能阻。 马车出宫之后,轩辕阴嫚望向战无撤,淡漠地道:“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他对她的倾慕,她并非全然不知;然而,她一向重文轻武,即使他已贵为将军,在轩辕阴嫚眼底仍是个粗人。 战无撤盯住她冷漠的美颜,徐徐地扯开一抹浅笑。 “微臣并不要公主的感激。”黑沉的眼眸底下,蕴藏着一股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感情。 由初见她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公主不喜欢他。 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渐渐明白他对这个骄傲如孔雀的女子有着无法言喻的倾慕。 除却她的美貌与骄纵,她也是一个博学多才的女子,甚至,她对医理的认知已超越宫里的太医。 正因如此,战无撤更拼了命的往上爬,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与她平起平坐,可以成为足堪与她匹配的男人。 为了她,他必须变强。 轩辕阴嫚沉默半晌,忽地笑了起来。“将军,你要的是什么?”正因为明白他的意欲,所以她打从心底感到可笑。 “微臣希望公主可以给微臣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微臣希望可以与文尚书公平竞争。”战无撤沉缓而认真地说着。 “不可能。”轩辕阴嫚很快的回答。 “为什么?”战无撤面不改色地问。 “将军真认为这世上有真正的公平?”她问。 沉默了一会儿,战无撤摇头,“没有。”这些年来,他由一次次的征战中体会出这个道理。 在生死存亡的一刻,是胜是败,靠的是计谋与实力,他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轩辕阴嫚瞧着他,没有任何表情。 须臾,战无撤再度开口:“公主可以告诉微臣败在何处吗?” “败?”轩辕阴嫚挑起秀眉,好笑地看着他。“将军从未加入战局,何来胜败之说? 第3章 言下之意是明白的告诉他,她从来未曾将他放在眼里。 战无撤眸光兴起了微不可察的变化,依然恭敬地回答:“微臣明白了。” “将军能明白最好不过。”话甫落,马车刚好停下,轩辕阴嫚立即揭帘欲出。 “公主。”战无撤唤住她,“微臣虽不愿打搅公主好兴致,不过仍有职责需提醒公主,王上随时有可能召见微臣,所以公主最好不要久留尚书府。” “将军这是在威胁?”轩辕阴嫚冷声道,秀眉不悦的拧紧。 “微臣不敢,公主多心了。”战无撤似笑非笑地,丝毫没有半分为人臣子的惶恐。 “哼!”轩辕阴嫚云袖一摆,揭帘而去。 该死的男人!总有一天,她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微臣在尚书府外恭候公主。”战无撤对着她背影说道。 轩辕阴嫚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走进尚书府。 月色下,战无撤那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颜上,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他会得到她,一定会! 穿过长廊,战无撤来到轩辕聿的书房。 “微臣参见王上。”他恭敬地开口。尽管他已贵为将军,手握兵权,但是他对这个身为一国之君的良师,心底始终无比崇敬。 “你久未回京,一切还习惯吗?” “微臣很好,多谢王上关心。” 轩辕聿点点头,“有一件事,本王想听听你的意见。” “王上请说。” “你长年带兵出征,无暇论及婚配之事,如今趁着你回京,本王希望可以为你物色一位贤妻,不知你意下如何?”事实上,这些年来,他已赐战无撤宠妾数人,但每一回总教他婉拒。 战无撤抬起头,对上轩辕聿的双眸。“微臣可以决定婚配的女子吗?” “当然。”轩辕聿喜道:“但不知你中意哪一家的姑娘?” “什么人都可以吗?” 轩辕聿笑了起来。“傻孩子!”他一向如此昵称战无撤,君臣情如父子。“你乃燕国的将军,是众家女子求之不得的乘龙快婿,有什么人可以抗拒成为将军府的女主人呢?” “据臣所知,确有一女子不愿。” “谁?” “阴嫚公主。” “大胆!”轩辕聿面色一变,沉声喝斥。 “王上请息怒。”战无撤无惧地开口。 “你可知嫚儿性情?” “微臣明白。” “那你仍愿娶她为妻?”嫚儿心高气傲,一如玄姬年轻之时。 战无撤点点头,“七年来,无撤心中只有公主一人。”他据实以告。 君臣二人对峙半晌,轩辕聿突然笑了起来。 “嫚儿可知你对她的心意?” “公主冰雪聪明,应该明白。” “她可愿意?” “不愿。” “那么你还……” “王上,微臣自知出身低微,但微臣定会努力成为一个足堪匹配公主的男人。”今生今世,他是非她莫娶! 轩辕聿看着眼前这个由自己一手调教的出色男子,尽管他权高位重,但毕竟年轻,孤寡轻狂的性情仍待琢磨。 “你可知道,娶一个难以驾驭的女人为妻,是一件危险的事?”黑沉如海的眸光里透出精芒。 “微臣喜欢挑战。”战无撤执着地回道。 这一次,轩辕聿脸上的笑更深了 “好,既然如此,本王答应你,倘若你能再为本王取得三座城池,公主便许了你。”他深信时间与经历是雕琢这块璞玉的最好方法。 “多谢王上成全!”战无撤欣喜道谢。 “别谢得这么快,那并不容易。” 潼沂关外的三座城池将猛兵众,长年来野心勃勃欲问鼎中土,一直是轩辕聿心头大患。 战无撤勾起笑,“王上,微臣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喔!那么你打算花多久的时间?” “一年。”战无撤斩钉截铁地回答。 轩辕聿微扬起眉。“这么有自信?” “自信与决心不正是王上传授微臣的第一则兵法吗?难道王上忘了?” “好,那么本王就拭目以待。”笑意重回轩辕聿沉敛的俊颜上。 他对战无撤有无比的信心。 “启禀大人,公主驾到。”仆役匆匆奔至书房禀报。 战无撤放下手中兵书,“回禀公主,本将军染病,不宜见驾。”他面不改色地嘱咐。 仆役很快地瞧了眼主子,然后说:“是的,大人。”他再度匆匆离去。 不多时,书房门扉突地被推开,轩辕阴嫚出现在房门口。 “大人,公主她……” “行了,你先退下吧!”战无撤丝毫未见惊惶,缓缓地由椅子上站了起来。 待仆役与随侍轩辕阴嫚的宫娥退出书房之后,轩辕阴嫚冷声道:“将军看起来气色极好,不像是病了。” “托公主鸿福,微臣不过是染了点风寒,却又怕过与公主,因此未见驾,望公主见谅,莫降罪于微臣。”他说着,笔直地来到轩辕阴嫚身前 轩辕阴嫚见他逼近自己,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直觉地退了一步。 “哼!将军是父王身前的红人,谁敢降罪于你?”她嘲讽道。 战无撤眸光闪了下,面不改色地道:“不知公主今日驾临将军府有何要事?” 他明知故问地似笑非笑着。 “你……”轩辕阴嫚本欲发怒,但在对上他可恼的炽烈眸光之后,吸了口气,沉缓但仍不悦地开口:“本宫从来不知道将军是一个行事卑劣之人。”她拧起眉。 “哦?不知微臣哪一桩事令公主觉得微臣行事卑劣?”他逼上前,灼灼眸光紧锁在她绝美的小脸上。 望着他像是要将人吞噬的眼神,轩辕阴嫚心头一震,脱口说:“为什么向我父王提婚事?将军明知本宫心有所属。” “不,公主此言差矣!在公主尚未婚配之前,并不属于任何人,微臣自然有争取的权利。”他无惧地开口,气势狂傲。 “你卑鄙!”轩辕阴嫚恨恨地道。 战无撤不怒反笑,问了句:“公主可读过兵法?” “哼!这是自然,多此一问。”她不屑地轻嗤,自幼她即饱读诗书,学问不敢自比母后玄姬,但较之男子,丝毫不逊色。 “那么,公主必定了解兵法中极重要的一条——兵贵胜,不贵久!”粗犷的俊颜上勾起自信的笑。 “你……” “既然公主说过世上没有所谓的公平,那么,微臣只好选择一个最快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久战必兵败,同样的道理用在别处也是一样,他必须快,而且要先下手为强。 轩辕阴嫚良久说不出话来。 “现下,我可以告诉将军,为什么本宫不喜欢将军。因为你太猖狂、太目中无人!”终于,她一字一句地说出口。 这回,战无撤朗笑起来,“这一点不是和公主十分相似吗?” 下一瞬,轩辕阴嫚云袖一甩,怀怒离去。 她要教训这个男人,一定要!她对天发誓绝不让他得逞。 离开将军府之后,轩辕阴嫚怒气冲冲地回宫,来到轩辕聿面前。 “嫚儿,何事不痛快?”轩辕聿淡瞥她一眼,继续埋首批阅奏章。 “儿臣请求父王不要答应将军的婚事。”轩辕阴嫚直接地表示。 轩辕聿抬起头,搁下手中的笔。 “无撤有哪一点不好?”轩辕聿锐眸闪了闪,直盯住女儿。 “他太猖狂,行事目中无人。”轩辕阴嫚忿忿地道,长这么大以来,有谁敢顶撞于她?唯独这个可恶的男人,总在见她的时候一再的挑衅,勾起她的怒焰。 轩辕聿看着她,“相信父王,过些年之后,无撤会更沉稳凝敛,成为一个优秀的军政人物。” “儿臣还是不愿意成为他的妻子。”轩辕阴嫚固执地道。 “你可是另有意中人?”他并非全然不知。 轩辕阴嫚无言,但一双明眸里柔情顿起。 轩辕聿当下微微一笑,说:“事实上,父王只是答应无撤,若再攻下三座城池便将你许配给他。” 闻言,轩辕阴嫚绝美的玉颜上添了一抹狡狯的浅笑。 “倘若他办不到呢?”她轻问,黑瞳熠熠闪烁。 “这个提议自然无效。” “但愿父王不会忘了今日所言。” 轩辕聿瞧住女儿,徐徐地问了句:“你认为无撤办不到?” “儿臣以为世事难料,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会发生。” 轩辕聿勾起淡淡的笑,“嫚儿,父王也同样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方才所言。天底下没有绝对的事,勿忘!” 轩辕阴嫚迎视父王精睿的双眼,思绪陷入怔忡之间。 将来会是怎番的光景呢? 战无撤那一张自信且微带狂嚣的粗犷脸庞浮上她的心头,她怎能与这样的一介武夫共度余生呢? 不,她绝不让这样的事成真,绝不! 琤琤琴音畅如行云流水,传遍了东仪宫。 “公主、公主……”宫娥霞月匆匆来到花园之中。 轩辕阴嫚闻声抬起头,停下拨琴的动作。 “有消息了?”她轻问,平静的绝色玉颜下,心绪起了微微的波动。 “启禀公主,奴婢方才听见娘娘的贴身婢女们说边关告捷,将军于近日欲班师回朝。” 轩辕阴嫚眉心渐渐凝聚。 他还是办到了! 须臾,轩辕阴嫚唇畔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深沉笑痕。看来,她的计策必须开始进行。“香瓶儿。” “奴婢在。”的f9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为本宫取来纸笔。” “是。” 不消片刻,香瓶儿捧着纸笔墨砚来到花园中,并且着手磨墨。 轩辕阴嫚沉思片刻,提笔蘸墨,在纸上落下她自成一格、清圆超妙的字迹—— 边关传捷,吾心甚喜,沔阳城外,玄月中浣,不见不散。 六日之后。的1be3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战无撤看完信,心口起了阵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这字迹他是认得的! 信差在完成任务之后,便离城而去。战无撤却捧着那一张白纸黑字,竟夜难眠。 过去一年以来,他大破胡城,威势锐不可挡,东胡与南蛮慑于其威,纷纷不战求和,免去血流成河的局面。 轩辕聿知悉,龙心大悦,接受了归降朝贡的条件,天下终归一统,百废待兴。 翌日,天未亮之前,战无撤一人策马出城,直朝沔阳而去。 玄月中浣意指九月中旬,他算算日子,还有两天便到约定的日期,由此刻起,两日兼程赶路应可抵达沔阳。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日夜,战无撤马不停蹄,终于在两日后到达沔阳城外。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城外一片静寂。 战无撤瞧瞧瑰丽的天色,心中浮上轩辕阴嫚那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 为什么公主会约他来此相见呢? 再一次,战无撤由怀中掏出信纸,目光落在那句“吾心甚喜”之上。的 莫非,公主对他心意已变?会吗?她那双冷漠的明眸,真会正视他的存在吗? 战无撤胸口一热,长久蛰伏在心底的情意像是活了过来,淡漠的眸光里一扫平日的冷厉,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殷切期待。 只是,随着天色渐暗,战无撤眼底的光芒也渐渐地黯下。 也许,这又是公主的另一次戏弄。 战无撤仰头望天,一手来到颈项,抽出领口下那只碧绿的翡翠指环,紧紧地握在掌心里。他永远忘不了当年为了公主,他犯下生平头一回杀戮……那样的震撼,他至今难忘! 一切只为她,只为她…… 这时,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 很快的,两名身着蓝色官服的差役,策马来到战无撤身前。 “敢问阁下可是战将军?”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正是。”战无撤双眼扫过两人,感觉十分面生。 两人立即翻身下马。 “启禀将军,卑职受公主之托送信予将军大人,请将军过目。”差役恭敬地递过信函。 为什么公主不亲自来一趟?是不是从头到尾只是他一人的痴心妄想? 黑沉的眸底,是旁人无法窥探的汹涌波涛。 战无撤瞧了眼信封上清妙的字迹,暗叹了口气,打开信封取出信纸。 但当他抽出信纸的那一瞬,一股浓郁的奇香席卷而来,战无撤不以为意,直到瞧见信上的内容—— 最强的用兵之道,不在百战百胜;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上之策! 将军,沔阳一役,胜败之役。 下一瞬,战无撤忽感胸口一阵气闷欲呕,分明是中了毒。 该死!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当下,他提了口气,双腿一夹,策马狂奔而去。 他不能倒下,不能! 两名差役见状,丝毫未见意外之色,立即翻身上马,直追往密林方向而去。 仓皇中,战无撤心头再一次泛起许久未有的陌生刺痛。 为什么她要对他下毒?为什么…… 晕眩趋重,战无撤在林子里四处奔窜,终被低垂的树干撂下马背。的 两名差役在此时逼近,同时将绳索套向战无撤颈项。 战无撤踉跄地站起身,盯住差役。“大胆狗贼,是谁……指使……”他双手拉住颈上的绳索,目眦欲裂。 饶是他内力精湛,却仍敌不过毒害的蔓延,感觉似乎随时要倒下。 到了这地步,战无撤仍然心存一线希望,希望向他下毒手的不是公主。 差役们并不回答,只是战战兢兢地盯住他,戒慎战无撤天生流露的威武。 “说!”战无撤大吼,左右两只手分别扯住颈上的绳索,企图将差役拉近。 差役们大惊失色,无不奋力往反方向扯。 在燕国,什么人不知道战无撤天生神力,可以单手举起一只三人合抱的青鼎。 药力的发挥之下,战无撤劲道大减,只能与二人旗鼓相当,在原地相互扯着。 “说,是谁指使?”战无撤咬牙暴吼。 “将军还需多问吗?”其中一人回答,同时咬紧牙关拼命往反方向扯。 下一瞬,战无撤暴吼一声,绳索竟应声而断,差役们被弹至五步之外。 至此,战无撤眼前昏暗,气力将尽,明白自己必须尽速摆脱差役。于是,他拖着踉跄的步伐,提起仅余的一口气,向林子深处狂奔而去。 差役们再次起身追逐。 在一阵慌乱下,战无撤竟来到林子尽头的断崖…… 差役们一步步逼近,拔出腰间佩刀。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为王上打下江山的同时,竟会落得如此下场。难道,这才是他最终的天命? 突然间,战无撤仰首狂笑起来 差役们见他如此,竟无端打心底发毛,未敢再逼近。 紧接着,战无撤身子一晃,直直地往后坠下。 戎马多年,直到这一瞬间他才明白什么叫作悲凉。过去的丰功伟业对他而言,如今仅余一片黑暗…… 两日后。 帘帐之后坐着一身橘金缎袍的绝色女子——轩辕阴嫚。 在她身前跪着两名黑衣男子,正是两日前为她送信的密使。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轩辕阴嫚开口。 “启禀公主,事情……事情未能办妥。”其中一人神情惶恐地回答。 “嗯?”尽管隔着帘帐,但轩辕阴嫚一双水眸顿时转为凌厉。“你们失败了?” 甜腻的嗓音在此刻揉入超乎年纪的阴沉,教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回公主的话,信确已送达将军手中,只是人并未落入卑职手中。” “那么他此刻身在何处?”她拧眉问道。的 “回公主的话,将军他逃入密林,坠下断崖。” 有那么一刻,轩辕阴嫚绝色的美颜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们是说,他死了?”她轻问,嗓音淡得不带一丝感情。 两名黑衣男子互望一眼,回道:“卑职未敢确定。”断崖下瞧去百雾氤氲,虽说崖底河道深广,但河水湍急,只怕神仙也无力回天。 “既然未能确知结果,你们还回京作啥?还不快去查!没结果,就别想回京。”轩辕阴嫚冷声道。 她不愿嫁予将军是事实,可……轩辕阴嫚对天发誓,她从未想过取他性命。 对战无撤下毒,不过是为了让她没有阻碍的嫁文朗玥;一旦成婚,战无撤便是权势通天也奈她莫何。 密使在答应之后,双双离开。 轩辕阴嫚独坐帘后,绝美的容颜上是一片深思的神情。 轩辕阴嫚屏退身边的宫娥,独自来到瑶台。的 “平身。” “谢母后。” “今儿个有什么事呢,嫚儿?”玄姬徐徐地问。 第4章 “难道无事便不许儿臣来看母后吗?”轩辕阴嫚撒娇地回答。 闻言,玄姬轻笑了起来。“说吧!别对母后耍花枪。”精锐的美目底下,是一片了然。 轩辕阴嫚瞧了瞧一旁的戏班子,欲言又止。 “麝月,让他们全都下去吧!”玄姬开口。 “是!”麝月走向唱戏的女伶们。“且退下吧!” 不多时,一干吹弹唱奏者鱼贯离去,玄姬接下来屏退众贴身宫娥。 “现下,有话可以直说了。” “母后,儿臣有一事相求。” “哪一桩?”玄姬盯住女儿,目光熠熠。 “战将军已经失踪三个月,儿臣希望可以解除与他的婚约。” “你不喜欢战将军?” 轩辕阴嫚点点头,“战无撤盛气凌人、态度猖狂,是个自大的粗鄙之人。” 玄姬眸光微闪,唇畔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我倒是头一遭听人如此形容战将军。” “母后……” “说吧!你心中可是已有意中人?”玄姬话锋一转,眼神在慈蔼中多了凌厉。 若说这世间还有人可以让轩辕阴嫚心生敬畏,那么非玄姬莫属了。 当下,轩辕阴嫚点了点头,“儿臣确实已有意中人。” “是文尚书吧!”玄姬说道。 轩辕阴嫚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果然没什么事可以瞒得了母后。” “你真的这样想吗?”玄姬盯住她。“那么,你告诉母后,将军无故失踪,与你有关吗?”玄姬并未起身,仍斜倚在椅上,然而那一双精光迸射的黑瞳一如明镜,足堪映照出人心黑暗的角落。 轩辕阴嫚脸上的笑意在刹那间隐敛。 母女二人对峙良久,终于,轩辕阴嫚缓缓的开口。 “这事与孩儿并无关!”生平头一遭,她未对母后吐真言。 “母后曾告诉过你,什么是不该犯的愚行吗?”玄姬盯着她,面不改色地轻问。 轩辕阴嫚沉默半晌,回道:“是任性的执着。” “你可明白其真义?” “儿臣明白。” “是吗?但愿你真的明白,孩子。”玄姬说着,美颜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忧虑。 这孩子怕是被宠坏了。 “关于儿臣的婚事……” 玄姬打断她的话,“你真懂爱吗?” 轩辕阴嫚无言。 “告诉母后,文尚书有哪些地方令你动心?” 这一次,轩辕阴嫚很快的回答:“他为人风趣、文采斐然、温文儒雅。” “就这样?” “难道不够?” 玄姬叹了口气,说道:“这样的男人,莫说京城里,即便是下乡也会遇上一、二个。” “母后不喜欢文人?” “不,母后只想告诉你,喜欢一个人与爱一个人是有分别的。” 轩辕阴嫚沉思了片刻,忽然说道:“即便没有文尚书,儿臣也不会爱上战将军。” 玄姬深看了女儿一眼,“既然你如此肯定,那么母后也无话可说。” “那么,母后可愿意帮儿臣? “倘若你真那么喜欢文尚书,母后会帮你的。” 闻言,轩辕阴嫚面露喜色。 “不过,必须再等一会儿。” “为什么?” “也许战将军会出现。”玄姬淡淡地表示,一双黑沉的瞳眸却暗暗留心着。 “他不会回来了。” “你何以如此肯定?”在这一瞬间,玄姬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儿臣是说……将军都已经失踪三个月了,回京的机会应该不大。”轩辕阴嫚心惊地回答。 “这样吧!倘若一年之后他仍下落不明,那么母后会促成你与文尚书的婚事。” “一年……”轩辕阴嫚显得踌躇。 “怎么?连一年也等不了?”玄姬提高音量。 “不,儿臣愿意等。”轩辕阴嫚唇畔不自觉的勾起笑。 她深信战无撤不会回来的,绝对不会! “你下去吧,母后累了。” 轩辕阴嫚点点头,福礼之后离去。 玄姬看着女儿渐行渐远的背影,绝魅的丽颜再一次浮上忧虑。 但愿,一切是她想错了…… 最近,京城里到处张灯结彩,充满了一片喜气。 所有人都知道,三天之后是阴嫚公主与尚书文大人的大喜之日。 过去一年,在王上的安排下,人人都当战将军已解甲归田,没人怀疑他的去向。 这一日,轩辕阴嫚在众侍卫的陪同下,前往太庙祭拜。这是燕国一向的传统,未出阁的闺女在出嫁前必须祭祖。 回程,大队人马越过碎石坡段,进入山林里。 过了林子便是官道,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 轩辕阴嫚坐在八名侍卫扛起的轿子里,微风吹过,露出纱帐底下她那张略显不耐的绝色美颜上。 若非祭祖,她绝不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出宫。 蓦地,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 “大胆狗贼,还不快让开!”侍卫长拔刀怒斥。 来人个个蒙着黑色面巾,并不答话,只是迅速的拔出腰间所配的刀剑,策马发动攻势。 霎时,刀光剑影,铿锵声不绝于耳。 这批人马并不似一般山贼,除了个个功夫不弱之外,似乎还十分擅长交兵的阵势。很快的,侍卫们屈居下风。 当其中一名黑衣人欲砍杀侍卫长的当口,另一名像是首领的男人及时出现,阻止同伴那对侍卫长下手。 逃过一死的侍卫长与黑衣人首领短暂的眸光交会,这一瞬间,侍卫长只觉似那人曾相识。 电光石火间,他想起了一个人。 “将军!”他大喊,心中既惊骇,又有种久别重逢的欣喜,毕竟他曾经是将军麾下的一员。 黑衣人却未回首,策马直朝公主坐轿而去。 “别过来!”轩辕阴嫚斥喝。 黑衣人置若罔闻,当下手一伸,一把将她扯出纱帐外,置于马背上。 “快放开我,狗贼!”轩辕阴嫚挣扎地大喊。 然而,黑衣人却将她反手捆起,并随手塞块布团在她口中,双腿用力一夹,策马绝尘而去。 不消片刻,黑衣人全部消失在林子的另一端。 侍卫长怔愣在原地,瞧着受伤的部属们,一颗心既惶恐又惊疑。 他可会瞧错了人…… 午后的阳光炽热而刺眼,轩辕阴嫚惊怒交集,身子仍不住地扭动挣扎。 身后的男人冷眸半眯起,壮硕的胸膛贴近她背脊,低头凑近她耳畔。 “挣扎也是徒劳,公主。”低沉的嗓音嘲讽而冷酷。 轩辕阴嫚闻言,整个人震住。这声音……这声音的主人她是认得的。 她蓦地回首,迎上一双冷冽的锐利眼眸。 紧接着,男人缓缓除下蒙面黑巾,露出一张久违的粗犷俊颜。 霎时,轩辕阴嫚只觉浑身由头冷到了脚底。 日落之前,马队回到了虎阳山。 轩辕阴嫚原本惊惶的心已渐渐稳定,绝美的玉颜回复了一贯的冷漠与倨傲。 众人下马之后,纷纷除下面罩,目光净数落在轩辕阴嫚脸上。 轩辕阴嫚貌似玄姬,自是娇媚至极,一时间,所有人几乎慑于她绝色的容颜,目光无法自她身上抽离。 然而,唯有一人例外,他面无表情,粗鲁地以双手箍住她的纤腰,将她一把扯下马背,丝毫未有怜惜。 “战无撤,你不要命了是吗?”轩辕阴嫚倨傲如常,娇声斥责。 战无撤闻言纵声狂笑,“你不是很希望置我于死地吗?”尽管他笑着,但那双眼却比寒冰更冷。 “很显然的,好人不长命。”轩辕阴嫚言下之意指战无撤不是个好东西。 这一次,战无撤笑得更放肆了。 “正因为拜你之赐,所以我明白好人是当不得的。”他顿了顿,低头凑近她冷漠的脸,“由现在起,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只属于我这个山贼。” 下一瞬,轩辕阴嫚用力地在战无撤脚胫上狠踢了下。 战无撤面不改色,连吭也未吭一声。 轩辕阴嫚在他阴沉的冷眸注视下,一颗心起了微微的慌张。此时此刻,她再也无法自他眼底瞧见以往的爱慕。 忽地,轩辕阴嫚双足离了地。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大喊。 战无撤原本抱起她的双臂一松,让她直直地跌坐在沙地上。 “啊!”轩辕阴嫚痛呼出声。 众人忍不住全笑了起来。 “你们难道不怕王法制裁?”轩辕阴嫚忿忿地开口。 由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般侮辱。这班该死的狗贼! “王法?”战无撤蹲下身,直视她无瑕的玉颜。 “本朝法典言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说着,逼近她的脸。“敢问公主,谋害一国将军,该当何罪?”他盯住她,字字如箭。 “你……” “怎么不往下说?说不出口是吗?”他冷嘲地道。 轩辕阴嫚咬了咬唇,倨傲地回了句:“本公主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人管得着!”任性的娇颜下,是一颗倔强的心。 她绝不会向他承认自己从无意取他性命的事实,绝不! “你错了。阴嫚,由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主子,你必须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战无撤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凝睇着这一张依旧教他心痛的绝美容颜。 曾经,他拼了命地往上爬,希望成为一个与她匹配的男人。 如今,同样的她,却教他寒透了心,不再心系官场的权名利禄,甘愿隐于山野间,过着自我放逐的日子。 轩辕阴嫚迎上他的目光,拧紧眉怒斥:“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本公主的名讳,罪加一等!” “你以为我还在乎吗?”他勾起一抹恶意的佞笑,伸手一把拉起她。“现在,我是打家劫舍的山贼,不再是朝廷的命官,我爱怎么样,没人管得着!” 轩辕阴嫚恨恨地盯住他。“你会有报应的。 闻言,战无撤恣肆地笑了起来,伸手勾起她尖细的下巴,冷冷地道:“不会比你的快。”语毕,他召来两名小喽啰。“把她带下去。” “是。”少年一左一右,架住轩辕阴嫚。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快放手!”轩辕阴嫚尖叫地挣扎着。 不多时,轩辕阴嫚瞧见一处小山坳,山坳之前是一根根手臂粗的木桩,形成一个天然的石牢。 “不!不要。”轩辕阴嫚抗拒着。 然而,那一点也阻止不了自己进入石牢的命运,两名小喽啰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关入山坳里。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狗贼听见了没!”她不停地叫喊。 只是,任她如何呼喊,山坳边除了虫鸣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而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 翌日,轩辕阴嫚在一阵骤然而降的湿渌中惊醒。 “快起来工作了,懒姑娘!”声音十分洪亮。 轩辕阴嫚抹去脸上的湿意,睁开眼,瞧见了朝她泼水的,是一名年约五十、身形干瘦的老妇。 “大胆刁妇,你敢对本公主泼水,活得不耐烦了是吗?”从小到大,她荣宠备至,何曾受此侮辱。 第5章 “公主?真是笑话!既然来到咱们山寨里,就算真是公主又如何?没有工作是没饭吃的,别以为山寨会养种无用之人。”老妇眼珠转转,续道:“当然啦!凭你的姿色,或许可以用另外种方式来讨饭吃。”老妇精锐的眸子里掠过轻蔑。 轩辕阴嫚闻言,又羞又怒。“敢侮辱本宫…………”向来居深宫内苑的,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辱骂字眼。 “还算客气哩,姑娘。”老妇瞧恼怒又词穷的模样,不觉好笑。 “哼!本宫死也不吃狗贼的食物。”轩辕阴嫚忿忿地道。莫是工作,昨儿个夜里,是有生以来头遭睡在山洞里,简直如同噩梦场。 “谁管吃不吃,饿死也是的事。不过,有辛太婆子在,休想偷懒不做事。”话甫落,辛婆婆上前拉起轩辕阴嫚的手,将拉出山坳外。 莫瞧干瘦,气力倒不小,三两下便拖着轩辕阴嫚走十来尺。 “给本宫放手,放手!”轩辕阴嫚大喊。 “什么事样吵?”战无撤由旁的木造大屋里走出来。 “战爷,个您带回的新婢不肯做事。” 战无撤笔直地来到轩辕阴嫚身前。“不做事是没饭吃的。”他直盯住濡湿的长发与衣裳,此刻,仍穿着昨日那身华丽的红衣,看来十分刺眼。 “不是婢!”轩辕阴嫚仰起脸,倨傲地迎着他的眸光。 “在个地方,人只有两种身分,仆婢与妓,选择哪种?”凝视的眸光里,透着恶佞的残忍。 轩辕阴嫚想也不想,举手就掴战无撤个巴掌。 该死的人! 战无撤眼眯,猛地抄起葱白的小手,低头逼近她的脸。 “以为里是什么地方?从不打人,千万别逼为破例。”话甫落,他拉着往大屋里走。“辛婆婆,准备套衣裳给,立刻送到房里。” “是,战爷。”辛婆婆恭谨地回答。 虽然寨里的人在河中救起他后,并不清楚他是何来历,不过战爷为人豪迈直爽、武功奇高,十分受寨里的人敬重。日子久,众人便以他为首。 不多时,两人来到战无撤的房里。 “放开!”轩辕阴嫚冷冷地开口。 战无撤甩开的手,在竹椅上坐下。 “明日是我与文尚书的大喜之日,倘若肯放我回去,我也许可以为你向父王说情,让你将功赎罪。”轩辕阴嫚缓缓地开口,明眸深处掠过抹计量的光芒。 战无撤瞧在眼底,不禁苦笑出声,他太解她脸上样的神情。 他不再任由她摆弄。 “公主,你也太过真,好不容易将你夺回寨里,岂会轻易放你离开呢?” 他着,并随手取过桌上茶杯,倒杯热茶,低头轻啜口。 “战无撤,本宫命即刻放了我!”轩辕阴嫚瞪视他,秀眉紧紧地拧起。 “办不到!”他朝她咧开一抹恶意的笑。 “你敢!”瞪大一双水眸。 “我还有什么不敢的?”他顿下,又接着道:“忘了问你一句,昨晚睡得可好?”他的语气半含嘲讽。 轩辕阴嫚走近他,扬起手。 “请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再动手也不迟。”战无撤并不闪躲,黑沉的锐眸直视她的娇颜。 沉默片刻,轩辕阴嫚缓缓地垂下手。 “说,为什么捉我来?是想向父王索赎金吗?”她聪明地敛起怒气,回复冷静。 战无撤笑起来,“倘若只是求财,又何苦大费周章地掳你到这里。” “那么,有什么目的?”轩辕阴嫚的心渐渐冷起来,不求财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 下瞬间,战无撤毫无预警地把抄起的手,将扯至身前。“长久以来,心甘情愿征战边关,将天下献予王上,你可明白为什么?”黝黑而粗犷的俊颜逼近的脸,与气息相通。 轩辕阴嫚颗心没来由的震下,无言以对。 她岂会不知,只不过她从来不愿正视个粗蛮之人。 “该明白的,是不?”他注视着冷淡的小脸,愤恨又起,手上的劲道不自觉地加重。 “啊!放开手,痛……”轩辕阴嫚张美颜因痛楚而扭曲,灿亮的明眸泛起水雾。 “痛?我想,拟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痛楚。”战无撤看着,爱与恨分别啃噬着他的心。 每当想起欲致他于死,他的心便痛不可抑。 “干脆杀了我!”轩辕阴嫚痛苦地开口,感觉上,她的手似乎就要断裂。 “不,我不会杀拟。”他渐渐放松手上的力道,但仍未放手。“既然已完成对王上的承诺,那么你合该是我的人,所以,你不能嫁给文尚书。” “我死也不嫁你这个粗人!”轩辕阴嫚冷冷地道。 战无撤笑,声音里揉入放肆与苦涩。“你以为我还会娶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吗?” “你……” “我只要为你自己的罪付出代价!”语毕,他低头覆上的唇瓣,粗蛮地夺去原该献给丈夫的甜美。 轩辕阴嫚挣扎地抗拒,却徒劳无功,只能任他的舌遍遍地撷取口中的蜜汁。 “战爷。”道叫唤声来自身后。 战无撤抬起头,开口道:“东西放下,先退下。” “是!”辛婆婆放下手中的粗布衣裳,退出房外。 临去前,投给轩辕阴嫚抹似笑非笑的暧昧眼神,仿佛在告诉她,她比较适合仆婢之外的另一项选择。 “把衣裳换上,在此地你毋需身着华美的衣裳。”战无撤放开她,眼底仍残留方才那一刻的□ “不要!”她冷声抗拒。 战无撤目光一沉,欺上前。 在轩辕阴嫚尚未来得及了解他的意图之前,她发上的玉簪已经到了战无撤的手里。 霎时,她一头黑云般的长发如瀑布般泻下。 “这一次是簪子,下一次,也许就是衣裳。”他说着,同时取过搁在桌上的青布衣裳递给她。 “你好大胆,竟敢威胁本宫!”冷怒的表象下是一颗已然惊惶的心。 “我不是威胁,而是下令。”熠熠黑眸里写满了愤恨。 轩辕阴嫚心性高傲,如何肯妥协,当下,她别过头,做无言的抗拒。 见状,战无撤双手来到胸前,揪住她衣襟,毫不费力地撕裂她的外衣,抛至一旁 “你这个蛮子、狗贼!”轩辕阴嫚愤怒与羞愧交集,一双柔荑紧紧地环住身子,如今她身上仅余白色的单衣。 “看来,你是要我亲自为你更衣。”他再度朝她扬起手,脸上是恶意的笑 “不。”轩辕阴嫚吓得退了一步,“拿来!”她向他伸手。 战无撤无言地盯住她,缓缓地递过衣裳。 “你转过身!”轩辕阴嫚瞧住他,神情仍倨傲。 “倘若我不愿意呢?”灼灼目光直落在她已泛红晕的绝色娇颜上。 “你……” “嗯?”战无撤双手环胸,毫无退让之意。 轩辕阴嫚迎着他挑衅的眸光,当下转身,背着他换下湿渌的单衣,穿上青布衣裳。 “还我!”转身之后,轩辕阴嫚指着他手里的碧玉簪子。 “身为仆婢,不需要如此奢华的装饰物。”话甫落,他手松,碧玉簪子急速下坠,应声碎裂。 轩辕阴嫚本欲怒斥,但终究没有出声,将愤怒尽数化作沉默。绝不为微不足道之物与粗人般见识。 “很好,学得很快,供人使唤者,首先必须摒弃的就是自尊。”战无撤残酷地着,一点也不放过她。 “你休要得寸进尺,狗贼!”轩辕阴嫚刻意轻鄙地道。 战无撤抄起的手,恶狠狠地开口:“记住现在的身分,管好自己的舌头。” 他痛恨刻意的轻鄙。 轩辕阴嫚被他眼底的暴怒所慑,心头升起恐惧。 “现在,跟着辛婆婆做事去吧!”瞧见不以为然之色,战无撤续道:“不愿意做事?可以,寨里那班久未碰色的兄弟就交由你来服侍好。”话甫落,他便拉着朝门外走去。 “不要!不要……”轩辕阴嫚大喊。 “不要?”战无撤回过头,停下脚步。“不要也成,但是你必须求我。” 轩辕阴嫚拧眉无语。 “做不到?”他略扬眉,再次拉着往外走。 “不……不要!……求求你……”终于出口。 战无撤却置若罔闻,执意拉着她来到门外。 “不要!求求你……” 这一次,战无撤停下脚步,回首露出胜利的笑容。“去吧!辛婆婆在前头等着做事。”他放开手。版! 轩辕阴嫚狠狠地瞪战无撤眼,随即迈步离去。 该死的蛮夫!总有日她会将今日所受的屈辱一并讨回!她发誓。 时光对轩辕阴嫚而言,似乎永远嫌不足。 在山寨里,清早便要开始工作,直到日落才能回石牢里,面对漫漫长夜。 有时候,藉着微弱的月光,会坐在石牢里整理发上的脏污,以手指替代木梳穿梭在长发里,并将之结成发辫。 但大多时间,她累极,躺在干草堆里便觉到明。 个月下来,轩辕阴嫚不但学会生火煮饭,更要挑水劈柴;原本苍白的肤色,如今染上层淡红,瞧来甚至比初来之时更美。 辛婆婆瞧在眼底,对她更是百般挑剔折磨,战无撤多数时候只是冷眼旁观,未置一语。 轩辕阴嫚性好强,尽管身为仆婢,仍咬紧牙根强撑着,不服气的时候也绝不求人。 这样的坚强则意外地博得寨里其他人的好感,尽管荆钗布裙,条粗辫子垂在身后,可是暗地里喜欢她的人却日比日多。 只是,强撑之下,轩辕阴嫚向来娇惯的身子却已支持不住,日渐苍白的面容已透出病兆。 日,寨里的人全下山打劫,战无撤仅留下两名亲信监视轩辕阴嫚。 早,辛婆婆故技重施,再次以冷水泼醒轩辕阴嫚。 “起来,懒姑娘!”冷声道。 轩辕阴嫚睁开眼,感觉颗头昏沉沉的,像有千斤重般。 “快,先到河边去打水。” “可是还没吃早饭呢!”轩辕阴嫚虚弱地站起身。 这一个月以来,若说她有何改变,那便是不再做无谓的争辩与抵抗。 “啐!的话不听吗?要吃东西?行!先提完水、做完事再说。” 轩辕阴嫚微拧起眉,不再多句。 绝不求人,绝不!就样,这一日由她早做到过午仍滴水未进。 傍晚的时候,她仍在河畔洗衣。 寨里的人全都回到山上,战无撤骑着马,涉水来到轩辕阴嫚面前。 轩辕阴嫚抬起头,瞧见他身上除尘污之外,尚有斑斑血迹。她脸上泛白,依然沉默无言。 留意到的眼光,战无撤开口道:“我所惩罚的,全是贪官污吏。” “你毋需向解释。”轩辕阴嫚冷淡地着。 夕阳的红光映着她绝美动人的魅颜,几乎令战无撤要忘了她是如此狠心的一个女人。 “无论我做什么,你永远都不会满意,对吗?”瞧进她的黑眸里,战无撤泛起一抹哀伤。 轩辕阴嫚不再回答。 “替我把马洗干净。”他翻身下马,把缰绳交到她手里。 轩辕阴嫚起身,感觉身子在发冷,但她仍压抑住不适之感,接过缰绳,站在河里为马儿冲洗尘土。 战无撤坐在河畔,眸光始终未曾离开她纤盈的身影。 毫无预警的,轩辕阴嫚身子突然晃了晃,随即倒下。 战无撤整个人惊得跳了起来,直冲向她。 为什么他的心竟在颤抖? 在抱起她轻如鸿毛的身子之后,他明白了一件事—— 他为她而忧惧,深深的忧惧。 “王同,事情进展如何?” “回王上,卑职已查到近一年以来,虎阳山一带有山贼出没,朝中大臣多有被劫,卑职怀疑这群山贼与劫走公主的山贼是同一批人。” “何以见得?” “回王上,当日侍卫姚仲独力追赶,循着马匹足迹一路追至虎阳山外五十里处,之后因山贼沿着溪道而行,这才失去了山贼的踪迹。因此卑职认为群山贼极有可能是劫走公主的同一批人。” 轩辕聿沉吟半晌,忽然问道:“为何当日仅姚仲一人独力追捕山贼?” “回王上,当时仅有姚仲未被山贼所伤。” “此人武艺十分得?” “回王上,姚仲武艺尚不及卑职。” “不觉得事有蹊跷?”轩辕聿盯住王同,黑眸掠过凌厉。 王同怔,随即:“王上,有件事,卑职不知当不当?” “说!” “王上,姚仲回京之后曾告诉卑职,当日他之所以未被山贼所伤,是因为山贼首领救了他。” 轩辕聿眸光沉,冷声喝:“是,姚仲勾结山贼?” 王同心下惊,忙回道:“不,王上,山贼未伤姚仲是因为……” “说下去。” “回王上,那是因为山贼首领与姚仲所熟识之人十分相似。” “哦?是哪位旧识?”次问话的,是坐在轩辕聿身旁的玄姬。 “回王后,是战将军。”话甫落,王同但见王上霍然起身,随即又坐下去。 “姚侍卫确定没瞧错人?”玄姬面不改色地问。 战无撤失踪事,只有与少数人知道,人人只当他解甲归田,不问政事。 “回王后,卑职未亲眼瞧见,所以不敢确定。” “很好,既非亲眼所见,就别到处乱,明白吗?”玄姬双美目直盯住王同,尽管朱唇勾着抹浅笑,但种笑,却教人打心底发毛。 “卑职明白。” “继续在虎阳山一带搜查,一有消息立即回报,本王要亲自捉拿这名山贼。” 轩辕聿说着,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也许,那山贼真是失踪的无撤! 教他不明白的是,既然无撤并未死于蛮夷之手,为何不回京复职,反成山贼? 旁的玄姬虽面无表情,但心底却暗暗叹息。看来,战无撤失踪铁定与嫚儿有关。 但愿无撤那孩子别伤嫚儿才好。 “玄姬,那山贼可会是无撤?”王同离开之后,轩辕聿掉头望向妻子。 沉默会儿,玄姬突然起身跪在轩辕聿面前。 “王后,……”轩辕聿心念一转,当下收了话头,改口问道:“无撤失踪可是与嫚儿有关?” 玄姬抬起头。“王上,臣妾求您原谅嫚儿。” 轩辕聿看着玄姬,久久不发一语。 终于,他叹口气,“嫚儿那孩子太过任性。” “王上,她尚且年轻。”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该明白。”他沉缓的着。 “王上打算如何处置嫚儿?” “倘若她真做错事,自然必须受罚。” “王上……” “我自有分寸。”他执起妻子的手,扶她起身。 玄姬轻轻叹口气,将身子偎进轩辕聿宽阔的胸膛里。 “你说,无撤可会伤嫚儿?”她轻问。 “只要他是真心爱着嫚儿,就不会做出真正伤害的举动。”对于这一点,他有深刻的体会。 玄姬仰头望着夫君,夫妇二人眸光交会,一切尽在不言中。 轩辕阴嫚自从那日在河畔昏厥之后,便在战无撤房中住下。 连日来,高烧退又升,反反覆覆,直到第三日清晨才真正醒来。 睁开眼后,轩辕阴嫚第眼便瞧见伏在床沿的战无撤。 很显然地,他是倦极而眠。 在昏迷的三天里,她对他的照料并非全然不知。 瞧着他沉睡的脸庞,轩辕阴嫚缓缓的拧起眉。既然要折辱,为何还费神照料?是怕她死没机会继续折磨是吗? 轩辕阴嫚缓缓地坐了起来。 战无撤立即醒来,眼底透着不自觉的喜悦。 “还有何处不适?”他问。 沉默片刻,轩辕阴嫚看着他,冷漠地开口道:“别以为会感激的假意施惠。” 闻言,战无撤脸色一变,起身说:“看来你精神已经恢复,可以开始工作了。” 轩辕阴嫚冷哼一声,起身下床。 瞧着她苍白的脸色,战无撤心知她执意逞强,却半也没有折磨她的快意。 “由今晚起,你必须睡在我房里。”他对着背影道。 轩辕阴嫚停下脚步,回首看他,“不要!” “由不得你。”他冷硬地表示,在种地方,除了石牢里,就属他房里最安全,如今病体未愈,他不再执意苛刻对待。 第6章 “我死也不和你同床!”轩辕阴嫚恨恨地回答。 这次,战无撤大笑起来。 “别想岔!在个房间里,只能睡地下。” 轩辕阴嫚双颊泛红,转身疾步离去。 该死的人! 在她离去之后,战无撤脸上的笑容随之隐敛。 恨她是事实,然而,心口那翻涌的情意,却也是抹不去的事实。 当夜,轩辕阴嫚拖着身的疲惫来到战无撤房里。她不是没想过要逃跑,只是监视的她人不少,没有机会。 战无撤瞧了她一眼,并未理会,继续埋首书册之中。 他尚武是事实,多年的军旅生涯,书册在不知不觉中也成乐不可或缺的一物。 轩辕阴嫚来到桌前,犹豫下,然后伸手倒杯茶,但是茶烫,手上又有做粗活儿留下的伤,因此不慎弄翻茶杯。 时间,地上满是茶水与水杯的碎片。 轩辕阴嫚心慌,立时蹲在地上捡拾碎片。 战无撤放下手中书册,笔直地来到身前。 “起来!”他面无表情地道,炯炯黑眸里瞧不出心绪是喜是怒。 轩辕阴嫚执意不肯起身,仍低头捡拾地上的碎片。 “我叫你起来!”这;一次,战无撤语气仍轻,但其中已隐隐地酝酿危险的风暴,不容轻忽。 轩辕阴嫚抬起头,迎上他沉锐的眸光,“等收拾妥当自然会起来。”语毕,再次垂首收拾着地的残局。 “为什么在眼底总是看不见的存在?”他着,把拉起,逼正视他的脸。 轩辕阴嫚看着他,良久之后才:“此时此刻,只瞧见眼前站个粗蛮恣肆的人。”抬起下巴,勇敢的迎视他冷厉的眼神,也没有身为仆婢的畏缩,倨傲如昔。 蓦地,战无撤抄起的素腕,咬牙道:“没能成功的致于死,定十分懊悔吧!” “以为杀,就会快活?”面不改色地问。当探子回报他坠崖身亡的那刻,有瞬间的怔忡,辨不清心底是怎番的感受。 开始,只想阻止他回京,直到完婚……岂料,事情竟会演变到般田地? “不会吗?”战无撤勾起嘲讽的笑。 “如今多无益。”轩辕阴嫚冷淡的回答。 恨他!是他亲手毁与文朗玥的良缘。 “当真如此不容存在?”他问,颗心仍有种崩溃的痛楚。 原来,他对是样的不能忘情。 轩辕阴嫚无言,只是凝视着他,绝色的容颜十分冷淡。 忽地,战无撤执起的小手,细细地审视着。 轩辕阴嫚欲缩回双手。 “不许动!”他开口。 在她还来不及明他想做什么的时候,他开始为清除掌心里因砍柴而留下的木刺。 “你不必……” “住口!”他盯住,“在这里,我爱怎么做,没人敢阻止我,你也不例外。” 他刻意恶声地着。 “别以为会心存感激。”冷冷的表明。 “并没有要感激。”他着,仍继续审视那双因做粗活而满是伤痕的小手。原以为如此折辱之后,他心头的恨意会消除,他便可以再度拥有平静。 只是,在报复的同时,他的心却也同受折磨。 紧接着,战无撤取过膏药,沉默地在手心里敷上层。 只是切落在轩辕阴嫚眼底,尽数化为无声的叹息。 “无论对好与不好,终究不会改变的心意,难道还不明白?”面无表情,藉着冷漠来封闭自己对他的所有感觉。绝不会因他的好而心软,更不可能回应他的倾慕。 直明白他对的倾慕。 战无撤闻言笑起来。 “是不明白。”他顿下,放开的手,重回大桌之后。“现在是的人,至于会不会改变心意,那都不重要,最要紧的是拥有就足够,来日方长不是吗?公主。”他直盯住娆媚的怒颜,脸上勾起抹恶佞的嘲弄。 即使她不能爱他,他也要留住她,绝不放手! 轩辕阴嫚不由得拧紧眉心,到底还要困在里多久? “往后,你不必再砍柴洗衣,只要服侍我起居即可。”战无撤开口。 轩辕阴嫚瞧住他,心底的阴霾始终挥之不去。“你到底想怎么样?” 黑沉的眸对上的,闪烁着难懂的意欲。 半晌,他终于回道:“再过十便是初,打算那日正式娶为妻。” 轩辕阴嫚心头震,失声道:“不!不能。” 次,战无撤微眯起眼,“世间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别忘,王上的天下是我替他打下的,你说,战某还有什么事办不到呢?” 这一瞬间,轩辕阴嫚蓦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已不再是所能操控的。 难道十日后她真要成为这个狂肆不驯的山贼之妻? 不,绝不! 除却粗重的工作之外,轩辕阴嫚仍必须挑水煮饭。 这一日在辛婆婆的首肯之下,轩辕阴嫚在个寨里的少年陪同下,来到山边摘采野生山菜煮食。 由于轩辕阴嫚性聪颖,自小便对医道感兴趣,因此对山菜以及药草十分解,采几道野菜煮食对她而言不是难事。 “你真的是公主吗?”旁的少年阿十腼腆地问着。 轩辕阴嫚瞧了阿十一眼,淡然道:“是又如何?” “他们真不该捉到寨里。”阿十停顿下,又说:“不过,我怕很高兴有机会见到公主,真的!” 轩辕阴嫚停下手边摘采的动作,望向少年。“阿十,多大?” “下个月就满十三。” “为什么想在山寨里当土匪呢?” “不,不是样的,因为父母早逝,所以流落街边成为乞儿,是战爷路过,才收留在山寨里。” “长大之后,想跟着他们到处劫掠?” “……我也不知道,只想跟着战爷,报答他而已。”阿十据实以告。 “姓战的有什么好,不过是个目无王法的蛮夫。”轩辕阴嫚拧起眉,媚颜透出薄薄的怒色。 “不,战爷是个好人。” “哼!好人会当山贼?真是笑话。” “公主,咱们寨里的人虽是山贼,却只劫财,不伤人命。”阿十略带骄傲地着。 轩辕阴嫚冷笑声,望着阿十,“想出人头地,就别待在寨里,否则……”话未完,忽地瞧见物。 “否则怎么样?”阿十忙问道。 轩辕阴嫚却直盯住前方,面露喜色,紧接着,奔过去。 阿十见状,立即跟过去。 只见轩辕阴嫚蹲在堆野生花菇之前。 “是什么?”阿十问道。 轩辕阴嫚面不改色地回答:“些是养生极品。” “真的?”阿十瞧着野菇灰褐褐地,样貌不甚起眼。 “咱们摘了回寨里入菜吧!” “嗯。” 两人摘竹篮野菇与其他山菜之后,便回寨里。 当晚,轩辕阴嫚煮大锅山菜粥,香味四溢,连辛婆婆也喝三大粥。 “怎么不吃呢?”阿十来到轩辕阴嫚身边。 “还不饿。” 辛婆婆瞧在眼底,起疑心。“该不会粥里加什么不该加的东西吧?”逼近轩辕阴嫚。 轩辕阴嫚看眼辛婆婆,缓缓地勾起笑,端过碗粥,大口地喝起来。不消片刻,碗粥已经见底。 “样放心吗?”轩辕阴嫚放下碗。 “哼!”辛婆婆这才走开。 然而,轩辕阴嫚脸上却泛起抹微不可察的诡魅淡笑。 的确在粥里动手脚! 那篮野生菇是种带有毒性的菇类,人吃下之后虽不会致死,但会造成段时间的昏厥,且手脚完全无法动弹。 人毒蛇出没之地,不出百步必有克其毒性的药草。轩辕阴嫚早在摘采毒菇同时,并采解毒的药草,并在煮粥之前服下,因此即使喝下粥也不会中毒。 算算时间,毒性也该发作。 “啊!肚子好痛……”声惨叫传入轩辕阴嫚耳里。 紧接着,寨里的人纷纷痛呼起来,叫声此起彼落,弟兄们个个倒在地上…… 轩辕阴嫚唇畔逸出浅笑,缓缓由椅子上站起来,目光直落在战无撤身上。 “很难受吗?”跨过昏厥在地的人,直来到战无撤身前。 “……你下毒。”战无撤强撑住晕眩感,挣扎地站起身。 都是他时大意。“你该死!”他怒吼声,直扑向轩辕阴嫚。 轩辕阴嫚惊,撤身闪避,却仍被他抓住手腕。 “你就真么想要我死,是吗?”黑眸中充满伤痛,颗心似遭利刃划破。 “我不会嫁你为妻,绝不会!”她愤恨地回答,忍受着手腕上的痛楚。 爱与恨在战无撤眼底交互流转,他已辨不清自己究竟是爱多,亦或是恨更多?终于,他敌不过晕眩感,陷入黑暗的深渊…… 轩辕阴嫚见他就连昏厥之后,还紧紧地抓住的手腕不放,感到又惊又惧。 须臾,鼓起勇气,伸手掰开他紧握的大掌,抽回自己的手。 这时,她瞧见他腰上的匕首。着魔般,伸手将匕首抽出,缓缓地对准他心口。 她该将他一刀刺死,永绝后患吗? 轩辕阴嫚看向他粗犷而棱角分明的脸庞,霎时,脑海里浮现他强行索吻的幕…… 该死!轩辕阴嫚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 她真该一刀送这羞辱她的男人上西,可她却发觉自己下不了手!是她太心软,还是…… 终于,丢下匕首,转身离去。 这些日子以来,对山寨附近的地形已有初步的解,知道只要沿着溪道而下,必能找到下山的路。 于是,她拉过匹粟色骏马,一个俐落的翻身,策马离开山寨。 色已完全暗下来,可是却不能多作停留。 蓦地,前方出现火光。 轩辕阴嫚心头惊,连忙策马躲入树丛后。 不多时,马队已来到眼前,轩辕阴嫚定眼瞧,来人竟是父王。 心头大喜,赶忙由树丛后走出来。 “父王!” 轩辕聿瞧儿似安然无恙,心头十分欢喜。 “你怎么逃出来的?”他问。 轩辕阴嫚得意笑,将经过情形告知父王。 半晌,轩辕聿开口道:“父王听王统领说,山贼的首领是无撤,可当真?” “正是他!” 轩辕聿微沉吟,当下令道:“王同,跟着公主,咱们准备破山寨。” “遵旨!”王同策马来到公主身边。 这一次,轩辕阴嫚领着千人大军,直捣山寨。 她说过她会胜,如今,她终于办到了! 虎阳岗的山寨前,跪着二十来人。 轩辕聿带领的千人骑兵,不费吹灰之力便大破山寨。 踏着沉重的脚步,轩辕聿来到战无撤身前。 “为什么?”他只问了这么一句,精锐的眼眸掠过沉痛之色。 战无撤是他一手调教的良才,是手持兵符、呼风唤雨的将军,为什么甘为山贼?他真的不明白。 战无撤抬起头,瞧见乐轩辕聿眼中的沉痛,他胸中热血翻涌,记忆在霎时纷纷涌现…… 面对者个如师如父的君王,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如何告诉王上,公主派人要除掉他?他不能,不能! 轩辕阴嫚站在父王身后不远,双眼直盯住战无撤。 战无撤却是瞧也不瞧她一眼,任眸光落向远方的片苍郁。 见他始终未发语,轩辕聿开口道:“你可明白自己犯的是死罪?” 半晌,战无撤点了点头。“明白。”嗓音低沉而粗哑。 “你不在乎吗?” 战无撤缓缓地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再度睁开双眼,“无撤死不足惜,但求王上念在多年征战的功绩,饶过寨里的人,他们从未伤过一条人命。” 轩辕聿沉吟半晌,回道:“你不为自己求情?” “如今下已定,无撤是生是死,已经不再重要。” “你真么想?”黑沉的眼眸熠熠闪烁。 “是。”战无撤执拗的脸上带着孤寡的傲气。 “好,本王就成全你。”轩辕聿面不改色,下令道:“来人,将这一干山贼押回京城受审。死罪虽可免,但活罪难逃,全交由刑部发落。” “遵旨!”王同带着部属将人犯收押。 到乐战无撤面前之时,却无人敢上前将他羁押。 战无撤瞧了瞧旧部属,然后抬起头,无言地伸出双手。 “动手吧!”他豪爽地开口。 “得罪了,将军。”王同亲自为他套上锁铐。 待战无撤经过公主坐骑身前之时,他停下脚步,抬头凝视着。 “告诉我,这样,你痛快了吗?”瞅住她的黑眸虽呈现一贯的嘲讽,但语气里却已透出掩饰不的沉痛与苦涩。 为了想赢得的她爱与尊敬,他征战无数,置生死于度外。但,一切终究是他痴心妄想! 轩辕阴嫚对上他的眸光,心中百味杂陈。只是,在唇角掀动之余,她竟是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除掉他个眼中钉,她该痛快的;然而,她却只感到微微的茫然。 战无撤苦笑了下,昂首坐进囚车。 轩辕聿看着战无撤的背影,脸上仍是贯的莫测高深。 也许,有朝一日,这孩子会明白他今日的苦心。 当天边曙光乍现那一刻,轩辕聿已领着众兵离开山寨。 大殿之上,轩辕聿面色沉凝。 “今东胡来犯,李将军所率之兵节节败退,眼看就要破关入侵中土,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众臣你望我、我望你,一点主意也没有。 轩辕聿拧起眉,开口道:“王大人,你说!”精锐的眸直盯住殿下的群臣。 “王上,微臣以为该献上黄金与美人,或可化干戈为玉帛。” “那么,你说该献上哪位美人?” “微臣以为三公主美貌聪慧,尚未婚配……” “混帐!胡王年届六旬,要本王将公主送去给人糟蹋,简直是混帐至极!本王还要你何用?来人,摘下他的乌纱帽!” 这下下杀鸡儆猴,惊得群臣如临大敌,连气也不敢喘下。王大人则是僵如泥塑,被侍卫拖出大殿之外。 “诸位爱卿还有何高见?”轩辕聿面不改色地问。 正当群臣不知所措之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来。 “启禀王上,微臣有计,不知当说不当说?”开口的是尚书大人文朗玥。 轩辕聿瞧向眼前斯文儒雅的文朗玥,“爱卿但说无妨!” “王上还记得三年前被打入大牢的战将军?” “记得。”轩辕聿眸光闪了闪,眼底乍现丝疾掠而过的凌厉。 “微臣以为,王上倘若能网开面,放过战将军,也许由他率兵应敌,或可反败为胜,毕竟战将军从未吃过败仗。” 轩辕聿沉吟不语。 “启禀王上,微臣也认为尚书大人的提议是当今唯可行之计。”余晓先附和道。 他向往来于边关与京城,对战局然于胸;而他明白,倘若再打下去,东胡迟早破关而入。 “诸位爱卿以为此计如何?”凌厉的黑眸梭巡着每个人。 在番眼神交会后,其中位大臣开口道:“臣等认为此计甚为可行。”尽管满朝文武与战无撤交好之人不多,但谁都明白,要打胜仗非他不可。 片刻,轩辕聿开口:“传令下去,带人犯战无撤入殿。” 不多时,殿外传来一阵铁链声,战无撤已来到金銮殿外。 “带上来!” “遵旨。”侍卫领着战无撤进入大殿。 “抬起头来。”轩辕聿开口。 战无撤依言,对上轩辕聿的炯炯目光。 就外表而言,三年来战无撤并未有太大的变化。 “无撤,现下东胡来犯,边关告急,本王打算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命你上场应敌,你可愿全力以赴?” “罪臣恐力有不逮。”战无撤沉缓地回答。 “不愿意?” “回王上,罪臣已有三年未领兵打仗。”战无撤着,语气不再若当年那般狂嚣。 “个谙水性之人,不会因为三年未下水而忘如何泅水,领兵之道也同于此理。”轩辕聿暗喻。 战无撤跪在殿前,未置言。 “可愿接受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半晌,战无撤忽地勾起一抹淡笑。“罪臣明白,罪臣愿全力一试。”他的眼底重燃战火。 第7章 “很好,由现在起,你官复原职。来人,解下将军手铐脚链。” 侍卫立即除下战无撤手脚上的枷锁。 重新得回自由的战无撤,并未因而沾沾自喜,只是沉默地环视着大殿之上的诸位朝臣。 在他眼底,轻狂之气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敛。三年时光不算短,正足以让他满腔愤恨沉淀下来。 “微臣叩谢王上隆恩。” “平身。” 战无撤缓缓的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形在群臣之中显得特别耀眼,尽管他仍是身囚衣,但在他身上仿佛笼罩着光华,气势直逼天地。 七杀无撤在瞬间重生! 君臣二人对望着…… 战无撤胸口那股热血,再度翻涌着。 此时此刻,他觉得世上再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四个月后,战无撤大破胡兵,凯旋班师回朝。 长久以来,七杀无撤再次立下辉煌战绩,为自己的生命增添另页不朽的传奇。 如今在世人眼底,战无撤的威望更甚以往。 庆功宴上,战无撤矜淡如故,却少以往的狂傲孤寡,他话虽不多,却在言谈间添一份圆融的世故。 轩辕聿瞧在眼底,总算放下心中大石。 孩子果然十分争气,没教他失望。 “将军此番得胜,本王定要大赏,不知想要什么呢?” 战无撤起身回道:“微臣只有两件心愿。” “但无妨。” “微臣希望王上可以答允放昔日与微臣在虎阳山的那帮弟兄,给他们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哦?你希望他们做什么呢?” “微臣可劝其投军,纳入微臣麾下,也许有朝日可以报效国君。”他深信寨里的弟兄若给予正确的引导,他日必有番作为 “好极,本王明日就下旨刑部放人。” “谢王上圣恩!” “那么,另外样心愿呢?” 战无撤沉默半晌,:“微臣请求王上履行四年前对微臣立下的承诺。” 轩辕聿一怔,思绪在一刹那间翻飞。难道…… “你可知她现下人在何处?”轩辕聿问道,利眸炯炯。 这三年来,受罚的人不只是战无撤人,轩辕阴嫚也因当年的罪行,正在京外的慈心庵带发修行。 她并未与文朗玥拜堂完婚。 依朝律,轩辕阴嫚已算破贞规,终身不得再论婚嫁。 “微臣知道。” “那么该明白朝律不得擅改的道理。” “正因如此,微臣才要请求王上,毕竟律法为人制定,王上应有修改的大权。” 轩辕聿沉吟半晌,眸光落在筵席中的诸位朝臣。“各位卿家,将军要求本王将阴嫚公主许配予他,不知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须臾,其中位朝臣起身回道:“微臣以为此乃良缘天赐,王上可乐观其成。” 此言出,席间大臣纷纷附和。 轩辕聿缓缓的勾起笑。“既然诸位卿家不反对,那么由此刻起,将军便是公主的驸马。” “微臣谢主隆恩!” “臣等恭贺王上!” 消息很快的传遍京城,当然,远在京城外的慈心庵亦不例外。 “公主,奴婢特有事禀告。” 轩辕阴嫚放下手中佛经,徐缓地开口: “王上已经答应将公主许配予将军,待会儿宫里的侍卫们会到庵里来迎接公主回宫准备婚事。” 轩辕阴嫚闻言,不见有任何喜怒的反应。 早在四个多月前,战无撤出狱,官复原职之后,就有预感两人定会再相见。 “且去知会师太声吧!” “是!”婢退出禅房。 也许,该来的逃不。 缓缓的,轩辕阴嫚叹口气,秀眉深深地拧起来。 想起战无撤那张愤恨的脸,心头不由得微微地慌……难不成怕他? 很快的,抛却种想法。 自小倍受荣宠,身分何等矜贵,岂能受制于名莽夫? 看来,她与战无撤之间的仗,才正要开始…… 战无撤推开门扉,缓缓的走入新房。 宫娥们在他的示意下,鱼贯地退出房外。 战无撤笔直地来到轩辕阴嫚面前。 高高的红烛立于桌前,柔光映着一张绝世的容颜,美虽美,却淡漠如窗外冷月。 “公主,你终于属于我的!”战无撤直盯住它。 乍见,他心头再次升起爱恨交织的挣扎。原以为感觉已淡,岂知切不如他想,旧创仍刺得他想爱不成、想恨不能。 “你不觉得这句话说得太早?”轩辕阴嫚端坐床沿,语气矜淡而嘲讽。 为乐他,三年她来被父王软禁在慈心庵过着清修的日子;为了他,终身不得论及婚嫁。 一切,她都可以忍受。 然而,如今他这般招惹,是为报复当年,还是为了向索求她所无法给予的感情? 战无撤微倾身,逼近无瑕的玉颜。“也不觉得。”话起的同时,他一手勾起她尖细的下巴,低头覆上红艳欲滴的唇瓣。 的一响,轩辕阴嫚赏了战无撤一个巴掌。 “不许碰我!”她冷冷地开口。 战无撤盯住冷怒的美颜,微微地眯起眼。 半晌,他忽地笑。“好,我0可以不碰你,但今夜是你我的大喜之夜,有些事是不可免除的。”语毕,他转身来到桌前,端起两杯酒,回到轩辕阴嫚面前。 “你不会连这杯酒也拒绝吧?”他半是嘲谑地道,一双灼灼如火的黑眸底下闪烁着挑衅的精芒 轩辕阴嫚瞧着他,好半晌才道:“那么,先请。” 战无撤脸上笑容扩大,然后他二话不的仰头将杯中的酒饮而尽。 “样安心吗?倘若想致于死,根本不需要下毒,应该明白。”他说着,大掌微使劲,刹那间酒杯在他掌心里碎裂。 轩辕阴嫚厌恶地拧起眉,随即口饮尽杯中醇酒。 她一向不喜欢只用蛮力的莽夫。 喝完酒,战无撤静静地坐在桌边,只用双灼热的眼眸凝视着。 “为什么想娶我?” “因为我曾对自己发誓,有生之年必娶为你妻。”他不疾不徐地回答。 “永远不会喜欢。”轩辕阴嫚冷冷的表态。 “世上没有定的事。”他笃定的瞧着,俊颜仍带着很淡的笑。 “…你…”轩辕阴嫚忽觉周遭似起雾,而后身子渐渐地热了起来。 好奇怪的感觉! “怎么,你不舒服是吗?”战无撤面不改色地问。 “我……”不知为何,身子竟愈来愈热。 在电光石火间,轩辕阴嫚猛地省悟一事——她一定是被下药! “卑鄙!”气得站起来,却双脚酥软,向前直仆去。 “小心!”战无撤及时上前扶住,“你乃千金之躯,跌不得啊!” “别碰我,你这个下药的小人……”她挣扎着。 战无撤勾起笑,把将抱起来,轻轻地将搁在床榻上。的 “别以为只有会下药,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着,双手俐落地解开嫁衣上的盘扣。 “你做什么?快住手!”她低喊。 “住手?”战无撤笑起来,“今夜可是的洞房花烛夜,于情于理,都不该住手。”话甫落,他迅速地扯下红色嫁衣,将她按压在床榻上。 “你要强逼我怕!”轩辕阴嫚惊怒地道,双手同时做着虚弱的抵抗。 “不要忘咱们已经成亲,今夜以及往后的每日,都可以理所当然地索取所想要的切。”他顿顿,手扯下的肚兜,目光恣肆地饱览雪白而诱人的娇躯。 “放心,不会强逼,要不会儿工夫,会明白的是事实。”话甫落,他将双手压在她头顶上,并以膝分开她双腿,埋身在娇躯之上,炽热的吻一一落在□的每寸躯体。 很快的,他的吻勾起轩辕阴嫚强烈的反应。 她的身子如火焚烧般地渴求他的每下碰触,仿佛那么做可以稍解浑身所起的陌生疼痛与欢愉。 是的!她心底十分明白那是种从未曾有过的陌生欢愉。 不!轩辕阴嫚陷入人交战的挣扎,怎能喜欢个人的碰触,怎能…… 这一夜,战无撤反覆地要着她,直到两人倦极而眠…… 翌日,轩辕阴嫚在战无撤怀中醒来,她立即翻身坐起来。 战无撤睁开眼,亦起身着衣,准备早朝。“希望你不会太累,待我下朝之后,咱们还有整的时间。”他眸光仍炽烈如昨夜。 “你下药,卑鄙无耻!”轩辕阴嫚恨恨地开口。 “你错了,我i根本没在酒中做手脚。”他眸光坦荡。 “我不信!” “不信的话,可以拿酒到太医那里验验,届时,你就会明白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全是你本意,半点没有勉强。”语毕,他倾身在她唇上一啄,然后大步离开。 轩辕阴嫚动也不动,如泥塑般僵在床榻上…… 他说的可是真的? 明眸缓缓落向桌上的酒壶。 忽然之间,轩辕阴嫚害怕起来。 真实的答案就在其中,可是……她却发觉自己并不是那么想知道。 将军府在京城里是占地最为广阔的官邸,除了主仆常日起居外,将军府在平日更是战无撤操兵练阵的据点之一。 这一日清早,战无撤带兵排列阵式,远远地,轩辕阴嫚在仆婢的陪伴下来到大广场边。 这是自从嫁进将军府之后,首度在兰怡苑之外的地方露面。 士兵们对公主的美貌早有耳闻,只是向深居宫帏,根本无缘见。 如今这一瞧之下,惊为人,个个莫不瞧傻眼 战无撤循着士兵们的眸光回首,怔怔,随即回神吼道:“混帐,打仗之时若心有旁骛,唯的下场便是一命归西!现在,撤阵归位,每个人练刺枪击法三十遍。”语毕,他转身向轩辕阴嫚走过去。 “你来做什么?”他盯住,脸上瞧不出喜怒之色。 “将军府里有我这个女主人不能到的地方吗?”轩辕阴嫚矜淡的回答,眼底有微微的挑衅。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忍不住地想挑战他理智的极限。 也许,正因他眼底那亟欲独占的倾慕太狂盛,所以不愿就此臣服。 她骄傲的心性不允许自己受制于个只懂杀戮的蛮夫。 战无撤盯住她,缓缓的回答:“没有。”顿了下,他接口道:“可是在我练兵之时,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轩辕阴嫚微挑起眉,徐徐地问句:“打扰何人?是还是他们?”明眸扫过广场上的众兵,心底升起微微的不悦。 什么时候,竟由个众人争相荣宠的公主沦为旁人的阻碍? “倘若只是想来刁难,那么请回吧!晌午之前无暇应付种无关紧要的麻烦事。”话甫歇,他淡扫眼,随即转身视察众兵。 “战无撤!”轩辕阴嫚冷冷地低喊。 打娘胎出世以来,她何尝受过这种气?三年前在虎阳山寨所受的侮辱再次袭上心头。难道,次做错事,便要用一生来偿? 当年她真是无心取他性命啊! 战无撤闻声并未回首,只是说道:“回兰怡苑去吧,别失了公主的威仪,让自己难堪。” 轩辕阴嫚怒意攀升,“别仗着战绩辉煌便可目中无人。” 这一次,战无撤回首瞧住她,“错!目中无人的是你。”直到如今,他仍会为她那有意无意的冷蔑眼神而痛苦。 即使成她的丈夫,在她的眼底仍没有他的存在。他知道。 轩辕阴嫚怒气翻涌,正欲出口回顶,却一阵气闷,当下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战无撤心一惊,及时伸手扶住她。“快!请太医。”他下令,随即抱起轩辕阴嫚轻盈的娇躯,大步朝兰怡苑方向而去。 瞧着她苍白的小脸,刹那之间,所有的爱恨嗔痴已变得不再重要。 不多久,宫里的太医已抵达将军府。 “将军,太医到。”仆役入房通报。 “快请!”战无撤起身相迎。 “微臣见过将军大人!”太医入房后屈膝行礼。 “免礼,快瞧瞧公主得什么病。”向严峻的脸庞在此时透出忧心。 太医恭谨地走近床榻,然后接过婢由帘帐之后拉出的皓腕,开始诊脉。 半晌,太医面露喜色,开口道:“恭喜将军,公主有喜了。” 战无撤心头一震,直觉地问乐句:“当真?” “微臣十分肯定。”太医停了下,随即又道:“由于公主身子较虚,气血难免不足,只要小心调养便可,将军大人毋需担心。”语毕,太医写下药方交予婢,嘱咐煎熬之法后随即离去。 战无撤揭开帘帐,坐在床沿,思绪十分紊乱。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战无撤心底的欣喜之情,正一点一滴地淹没心灵阴暗的隅。 也许,有了孩子之后,他与她之间的鸿沟不再是不可跨越的距离。 隔两日,玄姬王后驾临将军府,随行的还有尚书文朗玥。 轩辕阴嫚正坐在花园里,但见母后到来,十分心喜,赶忙起身相迎。 “儿臣参见母后。” “平身,快平身。”玄姬伸手扶起轩辕阴嫚。 轩辕阴嫚刚起身站定,便瞧见玄姬身后的文朗玥。 “微臣参见公主。”文朗玥微微笑,屈膝福身行礼。 “平身。”轩辕阴嫚怔忡地回道。 三年多以来,是她头一遭再见到文朗玥,感觉上竟恍如隔世。 “无撤昨日进宫时,已告诉父王和母后有身孕的消息,父王十分的欢喜。”玄姬顿下,嘱咐宫娥放下手中的锦盒,“里是两年前胡人进贡的长白山雪参,如今总算派上用场。” “儿臣谢谢母后。”轩辕阴嫚回答,神情却是不由自主地掠过丝淡极的彷徨,孩子来得突然,她压根儿没想过会怀战无撤的孩子啊! 切尽落入玄姬眼底,随即开口:“有孩子后更要好好的调养身子,身为母职,不可轻怠!”她意欲点醒个心性不定的女儿。 “是的,母后。”轩辕阴嫚眸光瞟向玄姬身后,有些魂不守舍。 玄姬何尝不知它心系文朗玥。 “有倦,就陪文大人参观下将军府,尽尽你女主人的心意吧!”完,玄姬走入不远处的石亭中歇息。 也许,让他们独处以会儿,对嫚儿未尝不是件好事。 初时,轩辕阴嫚未置一语,只是静静地走在文朗玥前头,两人来到府邸中唯的湖泊之前。 “对不起!”轩辕阴嫚回首,双眸直瞧住文朗玥。 文朗玥一怔,随即恭谨地回答:“微臣惶惑,不知公主做错了何事?” “你难道不怪我怕成了别人的妻子?” 第8章 文朗玥这才重现温和的浅笑,“公主与将军的姻缘是美事桩,微臣岂有怪罪之理。” “你不恨我?” “微臣不敢,微臣只有衷心的祝贺公主与将军白头到老。”文朗玥落落大方的说着。 轩辕阴嫚瞧着他的眼、他温文的浅笑、他恭谨的态度…… 为什么他一点伤怀之色都没有?是不是,他从来就没有对他投入真感情? 轩辕阴嫚绝色的容颜起恼色。 “你说,是不是从来没真正喜欢过我?不许骗我!”娇脆的嗓音中透着常日未见的丝脆弱。 由小到大,有哪一个人能不喜欢她?她一向是之骄女! 文朗玥迎上她一双动人心弦的明眸,沉默乐半晌回道:“微臣是奉旨与公主完婚。”以句话道尽他所有心思。 轩辕阴嫚的面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 “我有什么地方不好?”她怔怔地问着。 “公主很好,是微臣配不上公主。”文朗玥婉转地回答。 他并不愿出言伤她,一切只能是两人无缘。 “朗玥,窝……”轩辕阴嫚咬住下唇,欲言又止。她多想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啊! 文朗玥心中一动,明了她欲出口之言,当下截住她的话,“公主,将军大人为国为民,以性命保卫疆土,是个铁铮铮的好汉,微臣相信将军一定比微臣更能带给公主幸福。” “你真的这么想?”轩辕阴嫚眼前升起薄雾。 “微臣句句衷心,绝无虚假。”文朗玥坦荡地回答。 轩辕阴嫚黯然转身,闭上双眼。“文大人,你可以告退了。”声音不大,但足够他听见。 文朗玥躬身揖,退两步之后,才转身离去。 叹了口气,轩辕阴嫚睁开双眼,泪水并不如预期地盈满眼眶。 是她天性寡情,还是爱得不够? 粼粼波光映着无瑕丽颜,只有淡淡的漠然。 殊不知与文朗玥湖畔对话的翼幕,已落入远在另翼头的战无撤眼里。 粗犷的俊颜泛起一抹抹深沉的痛苦神情,随即隐于眼底。 回春堂是京城里老字号的药铺,平日抓药的客人很多,生意极好。 这一日,药铺里的伙计刚送走一名衣着不俗的美貌丫鬟,不由得怔怔地出神。 “阿顺,还杵着作啥?这儿有两张药单,快去依帖配药。”店家喝声,随即递来药单。 “老板,方才的丫鬟好面善。”阿顺搔搔头。 “啐!工作不工作,净瞧着漂亮姑娘,当心配错药材。”店家瞪眼斥责。 阿顺咋咋舌,接过药单开始配药。“哎呀,我想起来了,那位丫鬟是将军府里总管事的女儿,曾随总管事来过几次。”他的记忆向不差。 “哦,是吗?”店家沉默半晌,开口问:“那丫鬟方才配些什么药材?” 阿顺很快的将方才配过的药材复诵了一遍。 店家才听完,脸色遽变,立即朝店铺外走。 “老板,您上哪儿?”阿顺忙问道,心中微微诧异。 走出铺外的店家停下脚步,折回店铺门口嘱咐道:“阿顺,收铺,今儿个不做生意。”话甫落,店家再度离去。 “老板……” 店家却是头也不回,消失在街道的另一端。不多时,他怀着颗忐忑的心,来到将军府大门外。 “什么人?”门外的侍卫喝道。 “是回春堂的店家。” “想见府里的总管事。” 侍卫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之后,才说:“你且等着。”语毕,侍卫唤门房通报。 隔了很久,门房才让店家入府。 此时此刻,店家已如热锅上的蚂蚁,满面大祸临头之色。但愿一切只是他虚惊一场才好。 轩辕阴嫚怔怔地坐在桌前,双眸直盯住眼前玉碗里褐色的汁液。 这是亲它手开的药方子,目的是为打掉她腹中的骨血。 人说,虎毒不食子,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个中滋味。 原以为她对战无撤的恨意足以令下定决心不为他产下子嗣,只是,临到下手时,却发觉自己的心竟起难言的痛楚。 莫非,她对尚未谋面的孩子已有难舍的感情? 怎么会呢?她恨孩儿的生身之父啊! 狠下心一咬牙,她端起面前玉碗,凑近唇边。 痛楚的感受波波袭来,在心口剧烈地翻搅着。 倏地,咬住唇,起身来到窗台边,将碗里的药泼出窗外,药汁迅速渗入泥地里。 隔会儿,如梦初醒,缓缓踱回桌边,将手中的玉碗搁下。 蓦地,房门大开,战无撤冲进房内。 眼一扫,他瞧见桌上的玉碗,忙走近桌边,瞧眼空碗之后,他面色遽变,黑眸中暴出怒焰。 “喝什么?”他把抄起的皓腕,将由椅子上扯起来。 轩辕阴嫚迎上他的眼,未置一语。既然没做错,就毋需开口解释。 面对他的暴怒,她不由得心生恐惧。记忆中,他从来未曾对如此愤怒,即使在虎阳山寨时也不曾。 “有什么可说的呢?”尽管害怕,它仍昂起头,力持平静地说道。 “你难道一点也不愧疚?”他面色铁青。 “我问心无愧。”她答,仍是面不改色。 闻言,战无撤额上青筋欲爆。“你不在乎?”他咬牙问道。 “我不知道该在乎什么?”她淡漠如常。 下一瞬,战无撤一个巴掌将轩辕阴嫚打倒在地上 你敢打我!”轩辕阴嫚抚着热辣辣的面颊,愤恨地开口。 “我是早该打醒你这个没有心的冷血女人!”若非药铺老板通报,他怎能得她知竟狠得下心除去自己的骨肉。 天啊!他到底做错什么?让她如此的憎恨他,甚至连自己的亲骨肉也可以不爱? 轩辕阴嫚直凝视他,然后缓缓的站起了来。“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一字一字的着。 战无撤紧盯住她,摇了摇头,口中发出苦涩而刺耳的笑声;紧接着,他一脚踢翻桌子,转身大步离去。 他原以为两人可以有未来,可是,她却亲手毁灭切! 战无撤的心像是已经死去。 轩辕阴嫚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地,如一尊泥塑…… 良久,她才惊觉自己竟泪流满面。 究竟,她是为了什么而流泪呢?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深夜,轩辕阴嫚独坐窗前,了无倦意。 “夫人,这么晚了,怎还不歇息?”丫鬟受召而来,微感诧异。 两个时辰之前是亲自服侍夫人入睡的啊! “我怕睡不着。”轩辕阴嫚开口。 “夫人有什么吩咐?”丫鬟问道。 “将军人呢?” 丫鬟怔,讷讷地道:“将军他……他……” “是不是还在宝轩厅里?”轩辕阴嫚盯住丫鬟,水眸在瞬间转为凌厉。 “是。”丫鬟无可奈何地回答。 轩辕阴嫚微微地拧起眉。“你可以下去了。” “是。”丫鬟恭敬地退出门扉外。 轩辕阴嫚沉思半晌,终于起身走出房门。 她独自一人来到宝轩厅外,正欲推开厅门,耳畔却传来一阵女人的娇笑。 当她下寒着张脸推开厅门,入眼的是战无撤与三个官妓饮酒寻欢的情景。 战无撤淡瞥眼。 “来做什么? 轩辕阴嫚盯住他,明眸扫过偎在他怀中、衣不蔽体的官妓。“我想问你,身为一国将领,夜夜饮酒寻欢,成何体统?” “这是我的府邸,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管不着!”战无撤嘲讽地回道。 “难道不怕风声传入父王耳里?” 闻言,战无撤笑得放肆。“现下是太平盛世,我这个将军寻欢作乐下,又有何妨?相信王上定能体谅。” “你……” “倘若无事,就请回兰怡苑吧!别来坏我了的兴致。”话甫落,他低头凑近官妓粉颈,轻狎地啮咬着,烙下细碎的痕迹。 官妓在他的勾挑下,发出混合着愉悦与痛楚的呻吟…… “你该死!”轩辕阴嫚心口有抑制不住的怒气在翻腾。 战无撤抬起头,轻狎地道:“你也可以加入们。”他顿了下,薄唇扯开一抹残忍的笑,“说不定,你还可以向她们学习如何取悦男人。”黑眸紧锁住,眸底写满刻意折磨的恨意。 轩辕阴嫚心口猛地揪,几乎要承受不住他刻意的羞辱。 然而,她并没有哭,只是昂起头,无言地转身离去。 “怎么,矜贵的身分让放不下身段来取悦自己的良人吗?”战无撤在转身之后讥讽地着。 轩辕阴嫚身子僵,停下脚步回首道:“你不配良人二字!” 笑意在瞬间自战无撤眼底消逝。“在你眼里,我什么也不是!”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熠熠黑眸底闪烁的,是旁人所不懂的深沉哀伤。 轩辕阴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他的眼眸,悄然掉头而去。 战无撤瞧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心不自觉地拧蹙起来。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他毫无预警地暴吼。 官妓们被他突如其来的烈怒所震,个个惊惶失措地退出宝轩厅外。 战无撤提起酒壶,仰头张口便灌下。转瞬间,壶底已滴酒不存,如他被掏空的心…… “微臣参见王上。”战无撤单独来到宫中。 “平身。”轩辕聿放下手中奏折,眉间有淡淡的忧愁。 战无撤跟在他身边多年,一眼便知王上必因重大之事而烦心;而能让王上忧烦的,也只有件事——战争。 “王上是否派无撤出兵应战?”战无撤语道破。 轩辕聿盯住战无撤,沉吟半晌才说:“爱卿与公主才成婚月余,实不该再派上战场应敌。” 战无撤心头泛着苦涩,人们常说新婚燕尔,但这四个字对他来,却像是如梦场。 曾以为成婚之后,他可以忘却往昔,可以赢得公主的爱与尊敬。 可他错乐,且错得离谱。 直到如今他才明白,原来,得不到回应的爱,是么的教人绝望。 战无撤情愿当年就那么坠崖而死。起码,他可以不必再面对她的冷漠、她的残忍。 “王上,请派微臣领兵应敌吧!”战无撤淡淡的开口。的 或许,他七杀无撤,真是为战而生。 既是为战而生,就当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因为神伤心碎而亡 轩辕聿看眼战无撤,忽地问句:“你对嫚儿可是真心?”黑沉的锐眼炯炯闪烁。 将军府里夜夜笙歌,他并非全然不知。 只是,人寻欢原属合理,下间如他独倾心玄姬人者,鲜矣。只要无撤孩子善待嫚儿,就算他要纳妾,他也不会多句。 战无撤怔了怔,垂首回道:“这个问题请王上恕臣无法回答。”因为,此时此刻,连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我不怪你,嫚儿心性高傲难以亲近,只怕是难以改变。”沉吟半晌之后,他续道:“爱卿役结束之后,倘若欲再纳妻,本王不会拦阻。” 战无撤一怔,抬起头。“臣不……” “别回答得太快,切就待回京之后再决定不迟。”轩辕聿沉缓地表示。 “遵旨!”的e0cf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这一回东胡再犯,必有诡诈之处,爱卿须得当心。” “微臣明白。”的 “爱卿何时起程?” “明日一早。” “这么快?不需与部属演算谋攻之计?” “王上,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战无撤自信地回答。 “好,那么本王就静候佳音了。” “微臣告退。” 回到将军府之后,战无撤命部属准备远行征战事宜,然后回到兰怡苑。的 轩辕阴嫚已有多日未见战无撤,见他入房之后,转身便要离开。 “你不必走,我只是回房取我的军印,花不了多少时间。”战无撤语气嘲讽而微带酸涩。 她不愿见到他,他明白。 轩辕阴嫚闻言,直瞧住他,问了句:“取军印何用?” 战无撤凝视她,双手环放胸前,斜倚在门前。“我做什么,你在乎吗?” 轩辕阴嫚无言。 半晌,战无撤笑了起来,声音里溢满了言语无法传递的悲凉。 “我再问你一次,倘若我有朝一日死在沙场上,你可会为我掉泪?” 这一次,轩辕阴嫚很快的回答:“绝不会!”她顿下,接道:“因为你是父王手调教的战将,不会轻易折损。”她面无表情地看他。 “我明白了,原来我战无撤只是征战的工具,根本不算人!”他直逼近她,距她面前一步停下。“明日我将率兵前往边关御敌,也许,这一次没有机会回来了。” 黑眸来回地梭巡着她绝美的脸蛋,没有一句爱语,也无肌肤之亲,仅仅只是眼神的交缠。 他拒绝透出心底任何一丝残存的慕恋——倘若还有的话。 轩辕阴嫚闻言,心头忽地掠过一丝奇异的感受,但拒绝深究。 取过军印之后,战无撤再次开口:“倘若我果真战死沙场,你可会再嫁?” “你希望我再嫁?” 战无撤深深地瞧她一眼,回道:“强求终究是痛苦,倘使我真有万一,文尚书是个你可以倚靠生的好人。” 语毕,他转身走出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轩辕阴嫚缓缓地来到门边,双眸直望着战无撤渐行渐远的身影。 为什么他会说出那番话?难道,他不打他算回到她身边是吗? 思及此,轩辕阴嫚双手不自觉地抚上肚腹,她不出心头是怎番的感受。 未大亮,两匹青骢骏马悄悄地行出将军府邸。 直到离开将军府邸段距离之后,马上之人才抽动马鞭,策马疾往城外而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分别为两名少年所骑。 出了京畿,两名少年马不停蹄,直朝北而去,这一骑便是数日,除了一日三餐与夜寝,两人几乎不离马身。 终于,两人一路来到凌霄城外。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守城的士兵开口问道,双眼直盯住眼前俊美至极的少年。 天底下竟有比女子更为美貌的人! “大胆,见了公主还不下跪?”清亮的嗓音微带怒气,发自美貌少年的身后。 士兵闻言,怔了怔…… 公主?哪里有公主?难不成…… 瞧着面前两名貌美而纤瘦的少年,士兵这才明白此二人为女子所乔扮。 毕竟,凌霄城是边关重镇,闲杂人等概不许入城。 轩辕阴嫚在此时浅浅笑,由怀中掏出块巴掌大的金令,上头镌刻王族的金凤徽记。 士兵见金令,神色骤变,屈膝跪了下来。“卑职不知公主驾临,言行诸多得罪,请公主恕罪。” “不知者无罪,平身回话。” “谢公主!” “将军此时人在何处?”轩辕阴嫚问道。 战无撤出征月余,却从未修书予,十日前宫中传来消息,他亲率支数万精兵深入黑山,失去消息。 黑山地属潼沂关外,乃胡人出没之地;除此之外,黑山势峭,易守难攻,两军相交,就算打赢也是侥幸险胜,伤亡必众。 轩辕阴嫚知悉后,挣扎日夜,终于决定到凌霄城走趟。 此行,她是瞒着所有人进行的,因为知道父王必定不愿身入险境。 然而,想到战无撤身陷恶境,失去音讯,轩辕阴嫚发现竟无法平心静气,镇日惶惶不安。 是有牵挂吗? 也不上来。只知道,心底有道声音不断地催促着到凌霄城趟。 “回公主,将军至今仍未有消息。”士兵回道。 “派前锋去搜寻了没?” “回公主,派去的人至今亦尚未归城。”士兵亦是满面忧色。 城中不可一日无主,将军与余参军皆深入敌境,尽管城中仍有副参军坐镇,但士气难免低落。 轩辕阴嫚眉心微蹙,“明日早,本宫亲自到黑山走遭。”虽然未曾习武,但骑射之术自幼便不逊于子,相信自己定可以寻着战无撤所率之军。 “公主。”士兵闻言不由得怔愣,半天说不出话来。 “多说无益,快领本宫入城歇息,寅时过,本宫便要赶往黑山。”话甫落,轩辕阴嫚与随行的宫娥迳自入城而去。 士兵这才如梦初醒,跟上去。 原以为公主该是温柔贤淑、深居宫帏的女子,如今一见,却发现除了惊世的美貌与矜冷的气势外,眼前的女子尚有不可多得的勇气。 第9章 这世上也唯有这样的女子配得上将军 很快的,天色暗了下来。 子夜之前,守城的士兵忽地望见远处起了点点光亮。 紧接着,火光中夹杂着呼喝与震动疾奔而来,远远望去像是卷起阵旋风。 倏地,士兵回过神来,急急吹响了号角。 “敌军攻城了……敌军攻城了……” 倏地,众兵涌上城头,纷纷张弩迎敌。 轩辕阴嫚知悉,亦登上城头。 副参军一见,立即趋上前道:“公主,此处十分危险,公主还是到安全的地方避避。” 不料,轩辕阴嫚却淡瞥他眼,“凌霄城乃边关要地,此城若破,蛮夷势必入侵中土,届时,何处才是安全之地?” 副参军不由得怔,“可是……” “别再说,现下应敌要紧,我不会离开,你莫要再费口舌。”轩辕阴嫚固执地表示不愿逃离。 见她心意甚坚,副参军只有依言而行,继续指挥应敌。 不多时,敌军兵临城下,双方展开争战。 轩辕阴嫚瞧着蜂拥而至的敌军,心头不由自主地起了悸颤。 说她不怕是骗人的,但与生俱来的傲性与国土存亡的荣辱,激起前所未有的勇气与责任。 她虽为女流之辈,却熟读兵书,她明白攻城乃用兵的最下策,是以下趋上,以劳对逸的劣势;然而,敌众我寡,城中精兵大多随将军出征,余下的不过两万人,怎敌胡军那数万大军? 眼看胡军个个似死士,不断地沿着梯子向上攀;很快的,开始涌上城头。 在混乱之际,名胡军提刀直扑向轩辕阴嫚。 锵的声,另柄长刀及时隔开这致命的一击,士兵纷纷将公主围了起来。 轩辕阴嫚抬起头,瞧见救她的是一名身形高瘦的少年。 少年对上她的眸光,微显腼腆。 倏地,轩辕阴嫚脱口叫道:“阿十!”这孩子正是四年前在虎阳山寨时,伴她到山边采山菜的孩子。 “属下救驾来迟,让公主受惊。”阿十开口,手上仍持长刀随时准备应敌。 轩辕阴嫚惊魂甫定,凝神沉思片刻,而后对阿十开口:“可知前往黑山之路?” “属下曾随将军去勘查过。” “很好,现在本宫命你前往黑山找寻将军,你可办得到?”如今,只有无撤率军归城才能解除困厄之境。 阿十略显犹豫。 “可是敌军众多……” “将军若不回来,凌霄城迟早是要被胡军攻陷的。”轩辕阴嫚直看着阿十。 当下,阿十点点头。“属下必不辱命。”话甫落,他立即转身杀出重围,由城中的秘道离开凌霄城。 此时,副参军在一旁开口:“公主,现下敌军已攻上城头,请公主让卑职护送您由另条秘道撤离。” “不,本宫不走,与此城共存亡。”轩辕阴嫚灿亮的眼眸透出誓死不回的傲气。 副参军迎上她的眼,心底不由得升起激昂的情绪,与众部属奋力应敌。 当阿十潜出城外,再回首时,凌霄城门刚刚被胡军撞开。 他忍住悲伤,策马狂奔而去。 “将军,卑职估算过,咱们的军粮所剩无几,至多只能撑到明日早。” 战无撤站在山头,并未回首,只淡淡地回句:“你先下去吧!”俊颜掠过旁人所未见的丝忧烦。 军行数日,战无撤率军深入蛮荒,一路辟地搭桥,历经重重艰险,只为出其不意的直捣黄龙,截断胡军补给军备与粮食之要地。 孰料,上山固然艰难,但要下山却更加困难,山壁陡峭,大军行不得,被困山头。 战无撤目光落向山道,心中蓦地掠过计。 此时,余晓先走向他,“如今将军打算怎么做?” 战无撤回首,对军爷说:“我已经有了对策。” “哦!快说来听听。”余晓先露出多日未见的欣喜笑容。 战无撤将自己的打算一一向余晓先说明。 半晌——! “这样真的成吗?”余晓先听完,不禁存疑。 “军爷,物极必反,相信我,这招定然有奇效。”战无撤自信地道。 余晓先沉吟半晌,终于头。“来人,传各营总长集合。” 不消片刻,山顶上已站满各营总长。 “今日唤各位前来,只想告诉各位,军粮所剩无几,过了今晚,明日就要开始挨饿。” 各营总长互瞧着,却未敢有所表示。 战无撤一双眼眸炯炯闪耀,逐一扫过众人。 “现在,告诉各位,明日清早大军必须下山进攻,若能成功,山下的切将属于各位,倘若办不到,那么只有饿死在此,曝尸荒野。”战无撤停顿了下,续道:“你们可听明白了?” “明白。” “那么,依言传令下去吧!卯时进击。”战无撤下令。 片刻之后,数万精兵尽皆知晓,明日早若不做场生死战,那么所有人将没有活路。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很快地,卯时将届。 战无撤一声令下,命众人燃点枝火。 着一招是为断阻大军的退路,让所有人只能勇往直前,无法撤退。 为免火势不可收拾,战无撤下令挖条濠沟,并由附近黑湖引来湖水灌入濠沟,隔绝火势延烧。 之后,战无撤身裹厚重毛毯,率先由山顶上推滚而下,士兵们则从崖边攀着树木,直下胡穴。 原以为这一道天然屏障是无人可破的天险。然而,战无撤却凭着卓绝的战略原则,置之死地而后生,战无撤与大军如降神兵般攻来,令人措手不及。 没多久,战无撤所率之军已成功地攻占胡营。 “将军真是奇谋破天险,晓先深感佩服。”余晓先着实料想不到招自绝后路竟会奏奇效。 战无撤微微一笑,“两兵交战,本无势均力敌之战,更无以弱搏强之理,唯有任势之人,才是最佳胜兵之道;无形之兵,永胜不败。” 余晓先笑了起来。“人形而我无形,将军果真是用兵如神。”当年在少林,他果然没看错人。 之后,战无撤率军离开黑山,准备回凌霄城。 大军距凌霄城不到五十里时,前方出现一骑,直朝大军狂奔而来。 “将军,将军!”阿十一路呼喊,神情焦急。 战无撤勒马站定,示意前锋营长上前。 半晌,前锋营长回报,神色忿然道:“启禀将军,胡军昨夜进攻凌霄城,如今已破城而入。” 战无撤闻言,脸色骤沉,排开众军士来到阿十身前。 “既然军情危急,为何独你未守在城中?” “回将军,是公主派属下由秘道出城前来通报将军。” “公主在城中?”战无撤面不改色,唯双精锐的眼眸更加深沉。 “是的。” “该死!”话未歇,战无撤已策马前行。 众军亦随行于后。 战无撤一路策马狂奔,心头却怎么也挥不去疑惑,为什么她要到凌霄城来?她恨他,不是吗? 不久,大军一路狂行而至,兵临城下。 凌霄城内的胡军一见战无撤挟五万大军而来,不由得暗暗悸颤。 在关外,人人惧战无撤如鬼神。 战无撤正欲下令进击,城头却出现一道细瘦身影。 “战将军,看清楚,这女人是谁?”胡军将领鄂尔托立于城头大喊。 战无撤仰起头,眸光对上轩辕阴嫚依旧淡漠的眼神。霎时,心头涌起了纠结的痛楚。 原来,他的心仍会为她而泛起苦涩的感受。 是爱惨了这个骄傲而任性的女人吧! “别管我,快下令进攻!”轩辕阴嫚忽然开口。 早在胡军破城而入时,她已经有一死的准备。 的声,鄂尔托毫不留情地甩了轩辕阴嫚一个耳刮子。“再乱开口,我就割烂你的舌。”他恶狠狠地道。 轩辕阴嫚唇角溢出血,却连吭也不吭一声,只是冷冽地盯住鄂尔托。 如此一来,鄂尔托反倒对另眼相看,瞧不出这娇滴滴的美人儿性子居然这样烈,想必拥有她的人一定爱她入骨。 倏地,鄂尔托抽出短刀抵上轩辕阴嫚的颈项。 “战将军,倘若要她活命,就撤军投降,独自一人入城来。”他深知夺其所爱、攻其必救的道理。当一个人的要害被控制住之后,便会失去自主性,如此主导切之人便会得到最后的胜利。 战无撤眉心拧蹙,沉默半晌,他转身对余晓先轻言嘱咐着。 “将军,你真要只身前往?”余晓先仍不免满脸忧色。 战无撤瞧着余晓先,淡漠地道:“军爷毋需为担心,依计而行吧!” “可是……” “别再多,切生死有命。”话甫落,战无撤缓缓策马入城。 余晓先瞧住战无撤隐于城门之后的身影,不由得发出声长叹。 战无撤入城之后,立即被押到城中的大广场上。 平日,此处是练兵的所在地,亦是审判人犯之处,如今广场的四周聚集胡兵,而广场中央搭起数座绞台。放眼望去,军士们被吊死在刑台上,身上仍有多处未干涸的血渍,殷红而浓稠的鲜血沿着他们已僵硬的躯体,滴滴的淌红沙地。 战无撤怒红双眼,心中无比悲愤。 早知胡军诡诈,却未曾料到他们竟兵分二路,路匿于黑山,而另路则趁他带兵出城时偷袭凌霄城。可恨至极! 兵本不厌诈。战无撤只恨自己未窥破敌心。 望着副参军死不瞑目的惨烈模样,战无撤暗暗咬紧牙关。如今敌强弱,绝不能意气用事,必须等待,避实击虚。 鄂尔托坐在刑台边的高台上,满脸得意。 “跪下!”他下令,一双眼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这个威震关外的男子。 如今,此人成为他的囊中物、阶下囚了! 鄂尔托得意地笑咧了嘴。 战无撤冷着黑眸,带着无比嘲讽地回道:“我战无撤跪天、跪地、跪祖宗、跪王上,就是不跪狗贼!”他仰首睨看鄂尔托的脸,脸上丝毫未见惧色。 鄂尔托闻言不怒反笑。 “说得真好,将军大人!”他顿了下,接口道:“不过,你有没有替她的处境着想呢?”话甫落,鄂尔托示意部属上前。 只见那胡兵押着一个女人走入广场中央。 “美人儿,你的丈夫似乎置你的生死于不顾呢!”鄂尔托走下高台,手勾起轩辕阴嫚的脸。“也许,你可以替我说服他,嗯?” 轩辕阴嫚盯住鄂尔托,然后朝他脸上吐口唾沫。 “你休想,狗贼!” 胡军攻城并大肆杀阀的景象仍历历在目,那一刻,轩辕阴嫚真恨不得身为男儿,可以保卫自己的家园。 鄂尔托怒眯起眼,抹去脸上的唾沫,随即抽出腰间短刀,手揪住的头发,手把刀锋抵上粉白的颈子。 “别以为我不会杀女人!”他凑近她的脸咬牙道。 “你大可一试。”轩辕阴嫚轻鄙地瞧着他。 “不,我不会那么做,因为,在杀你之前,我会先得到你。”鄂尔托盯住她绝美的姿容,神情猥亵 轩辕阴嫚无言,一颗心却不由得悸颤起来。 紧接着,鄂尔托重回高台上,对战无撤开口道:“倘若不想她死,你就跪下。” 战无撤沉默半晌,咬牙欲依言而行。 “不,不要!”轩辕阴嫚急得开口阻止。 两人的视线在这一刻交会。 战无撤深吸一口气,终于屈膝跪下。 轩辕阴嫚凝视住他沉痛的脸庞,竟说不出心头是怎番的感受。 “哈哈哈!”鄂尔托狂笑起来,“想不到堂堂一国将军竟为了个女人向下跪,看来,大燕国的男人不过尔尔。” “住口!狗贼,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来要挟堂堂男子,岂是英雄行径?依我看来,贵国人才真是猪狗不如。”轩辕阴嫚厉言反嘲。 此言一出,立即引得胡军们愤慨不已,深觉受辱。 鄂尔托见她的出言竟起如此效果,不由得怒在心头,当下说道:“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吊在绞台上。” 很快的,五名胡兵围了上来。 战无撤岂肯轻易就范,只见他眸底精光迸射,双臂一震,竟将五名胡兵给远远地震开去。 这一手功夫教胡兵们瞧傻眼,心中不由得暗暗喝采。 七杀将军果然不同凡响,莫怪威震四方。 一时之间,竟无人敢再欺上前。 鄂尔托怒眯起眼,撂下句:“谁要是能击败他,本帅立即册封为护国第一勇士。” 胡军们闻言,个个精神大震,跃跃欲试 第一勇士的头衔是众兵士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誉,可与胡王平起平坐,倍受尊荣。 接下来,胡兵们鼓起勇气,纷纷冲上前。 战无撤当下沉凝应招,将胡兵们一个个打得落花流水,跌的跌,伤的伤。 轩辕阴嫚见胡兵们波接着波,似无歇止之势,不自觉地为战无撤起担忧。可不信夫当关、万夫莫敌啊! “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她大声说着,清脆的嗓音悦耳之至,但语中之意却也刺耳至极。 这一下,胡兵们纷纷收势,不愿再进击。 广场边被俘虏的燕国士兵们纷纷欢呼着。 战无撤与轩辕阴嫚的视线再次交叠。 这;一瞬,轩辕阴嫚的心揪动了一下;随即,别过头,任目光落向远方的际。 为什么的气息几乎凝窒? 战无撤的眸光很快地黯下来……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真是无可救药的痴傻! 鄂尔托狂怒在心,开口令道:“把这女人押下去!”紧接着,他目光落向战无撤,再次下令:“众军士,把燕国将军架上刑台。” 战无撤眸中倏然暴出怒火。“你敢!” “倘若不要妻子活命,尽管反抗。”鄂尔托卑鄙地回道。在个节骨眼上,他可不管什么英不英雄,能赢最要紧。 战无撤双拳不由得用力握紧,内心挣扎着。 终于,他放弃抵抗,任由胡兵绑上刑台。 鄂尔托来到他身前。 “倘若你愿归降,我可以饶你不死,还会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只要肯归顺东胡。”此人若可收服,下无异如探囊取物。 战无撤盯住他,冷笑道:“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黑眸底净是轻蔑。 财富与权利打动不他的心,这一生,他要的只有一件——轩辕阴嫚的心。 “你不要那女人的命了吗?”鄂尔托再次以轩辕阴嫚要挟他。 这一次,战无撤冷冷地笑起来。“你把我杀吧!”浮动在眸光里的,是无尽的苦涩与沉痛。 看来,祈求轩辕阴嫚的爱,只有等待来世了。 “混帐!敬酒不喝喝罚酒,好,我就成全你。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 他倒要见识见识个中原将领可以捱得多少皮肉之苦? 岂料,任他如何鞭打刑求,战无撤始终不肯归降。 “打!给我打断他的腿!”鄂尔托恨恨地下令。 战无撤在胡兵不留情的折磨之下,终于在剧烈的痛楚中失去意识,坠入黑暗深渊。 “狗贼,别过来!”轩辕阴嫚怒叫道。 此刻,她正在昔日战无撤的书房之中,与那可恨的鄂尔托独处。 “美人儿,倘若你肯乖乖地跟我,我保证不杀你,并且收你为妾。”鄂尔托步步趋前,神情淫狎。! 此姝生得媚色艳人,是个难得见的绝色,他实在舍不得下手取性命。 “你作梦,狗贼!本宫宁可一死,也不愿与你有任何瓜葛。”轩辕阴嫚恨恨地道。 鄂尔托好歹也是东胡贵族,耳中听着狗贼、狗贼地直喊,心中怒意扬升。 “别以为不会杀你,的耐性禁不起考验的。” “你大可下手!”轩辕阴嫚昂起头,不让心底的惧意显露。 “你的脾性倒是与你丈夫般,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悟。”鄂尔托怒斥。 “你把他怎么了?”轩辕阴嫚愤恨地问。 “想知道?”他来到她身前,低头凑近她娇颜。 轩辕阴嫚厌恶地别过头,拧眉不语。 “放心吧,他还没死。不过,已成了废人。” “我要见他一面。”轩辕阴嫚心惊地脱口道。 “可以,就让们夫妻俩见个面,作临死前的话别吧!明日一早,我会亲自送他上西。天”鄂尔托顿了下,恶佞地笑了来。“当你亲眼目送丈夫归天之后,我会带你回东胡。”届时,他将会驯服这个个中原女人,让乖乖地成为他夜夜取暖的床被。 第10章 鄂尔托带着轩辕阴嫚来到了广场。 “去吧!这是你最后一次和他说话。”语毕,他示意士兵松下她缚于身后的双手。 轩辕阴嫚笔直地朝战无撤走近,每走近一步,她那一颗始终冷淡待他的心,便分分地紧缩起来。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一直以来,战无撤总是威风八面、人人称颂的镇国英雄。如今,他双手被锁炼铐住,定在刑台的木架上,身上的战甲已被剥除,露出□的上半身。 当她一步步走近的时候,甚至可以闻到由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味。 那原本健硕的胸膛,如今已布满了鞭挞的血痕,一条条地,数也数不清地交错着。他的脸庞低垂,瞧不出是醒着,还是昏厥。 轩辕阴嫚轻轻地走上刑台,在他身前站定。 “无撤!”短短两个字,却揉入了不自觉的恐惧颤抖。 良久,战无撤终于抬起头,一双熠熠黑眸在晦暗不明的夜里,像是两簇火焰。 “别害怕。”他开口,嗓音低微而粗哑。 她的恐惧没逃过他仍敏锐的双眸。 这句温柔的话语,在此时却有如一枝箭,狠狠地射向她心口。 “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她颤声问道 他的好,令她万般难受;回首前尘往事,件件令她羞惭。 记忆中,她从来未曾对战无撤和颜悦色过,每回见他,总当他是粗鄙的莽夫,从未曾真正用心瞧过他,从来没有! 是她太高傲了,还是太盲目?竟对他的好视而不见! 战无撤直凝视她,染血的薄唇扯开抹极淡、却也极苦的笑。 “对你好,不需要理由。”喑哑的嗓音里藏着深切的感情。 曾经,他以为自己恨她;然而,在她性命危急的刻,他还是不顾切地想保护她,不愿她受到伤害。 轩辕阴嫚迎上他熠熠眸光,眼前渐渐地升起薄雾。 “别哭,要坚强!相信,不会受到伤害。”朦胧的月色映出眼底那呼之欲出的泪珠,他的心同时涌现绝望与欢喜。 这泪是为他而流吗? 她的心,终于有一些在乎他吗? 轩辕阴嫚头,含住泪,没有哭泣。 当她的视线扫过他下半身的时候,不由得脱口惊问:“你的腿?” “怕是废了吧!”战无撤苦涩地回道,鄂尔托命士兵们打断他的腿骨。 这次,轩辕阴嫚隐忍的泪水再也遏止不住,夺眶而出…… 接着,她双手环上战无撤,抱住他,任泪水奔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霎时,战无撤心口热血翻涌,他闭上眼,热泪由眼角缓缓地淌下。 谁说英雄不流泪?只因未到伤心处啊!这一生,只怕他无法再陪着她了,他深深明白这令人揪心的事实。 此时,一道嗓音冷不防地传来。 “好感人哪!”鄂尔托踏上刑台,来到两人身边。“只可惜这样的温香软玉,你再也尝不到了,将军!”话甫落,他一手拉过轩辕阴嫚,勾起她的脸吻上她红艳的唇瓣。 “不许碰!她”战无撤暴吼,双眸在刹那间迸射出欲杀人的可怕光芒。 鄂尔托抬起头,咧开一抹恶佞的笑。 “嘿嘿!我不但要碰她,在你死后,我还会一次一次地要她,让她成为我夜夜取暖的床被。”他眉飞色舞地盯住挣扎的轩辕阴嫚。“别挣扎,将来,说不准她还会为我生下子嗣哩!” 他说着,一手抓上她胸前的丰乳,隔着衣衫恣肆地挤压,仿佛十分满意这个哺育子嗣的工具…… 就在此时,城里秘道中涌出燕国精兵,成千成万,杀得胡军们措手不及,心中惶惶。 紧接着,城门被撞开,燕国大军直涌入城中,个个奋勇杀敌,其势锐不可挡。 果然,这一支奇兵在极短的时间里夺回了城池,洗刷了失城之辱。 余晓先不由得再次佩服起将军临行前的嘱咐——以无形之兵对有形之敌,真是用兵的最高境界。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当余晓先来到刑台之上时,战无撤已亲手取了鄂尔托之性命。 “将军、公主,请恕臣救驾来迟。”余晓先一双眼直落在战无撤身上。 在战无撤身上交错的伤痕里,余晓先看见了一个男人的真心——将军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公主。 只是,公主感受到吗? “瞧瞧她还好吗?”战无撤开口,感觉身子的力量似乎正在消失。 本宫不碍事的,军爷做得好!”轩辕阴嫚赞许 微臣只是依照将军的嘱咐行事罢了。”余晓先回答。 直到这一刻,轩辕阴嫚才明白战无撤并非无计攻城,而是为了它,才只身入城来。 轩辕阴嫚久久不语,直到战无撤终于不支昏迷,她才感到悚然心惊。 余晓先当即下令士兵们扶起战无撤回房。 “城中的军医呢?”他问。 “战亡了。”其中一名军士回答。 余晓先闻言,面有忧色,除了将军之外,城中尚有许许多多受伤的士兵们需要大夫,这该怎么办? “让本宫充当一回军医吧!”轩辕阴嫚开口。 “可是公主,您乃千金之躯,伤者泰半为男子,只怕……” 轩辕阴嫚当下打断他的话,“怕什么呢?怕本宫医术不好吗?” “微臣不敢!”公主医术可比太医,众人皆知。 “军爷。”轩辕阴嫚眸底掠过抹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沉痛之色,“若非些受伤的士兵们,本宫还能站在这里同你说话吗?在本宫眼里,人命才是最可贵的,你说是吧?”话甫歇,转身走下刑台。! 征战是这样的无情,多少人因而失去生命、失去所爱呢? 在生死存亡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在战场迎敌,除了武力之外,还需要莫大的智慧与勇气,特别是时时刻刻面对死亡的勇气。 头一遭,轩辕阴嫚心底开始钦佩起自己的丈夫。 “还杵在那里作啥?”轩辕阴嫚回首道。 余晓先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 不知怎地,他觉得个向来傲慢、高不可攀的公主似乎变了…… 是真的改变吗? 也许,只有自己她才知道! 一个月后—— 花园中,阳光暖暖地,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味,切看来是那么地闲适。 战无撤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园子里,目光落在远处,显得缥缈而孤寂。 一阵脚步声远远传来,最后停在战无撤身后。 “无撤,该喝药了。”轩辕阴嫚开口,神情有难掩的关切。 这些日子以来,无论她用什么方法,他都不再开口说话。她知道他一定是因为双腿废了,心中十分的难受。毕竟由一个呼风唤雨的大将军,变成一个无法行走之人,任谁也无法承受如此的遽变。 战无撤背对着她,眸光在一刹那间凝聚,只是他仍旧未有回应,微微波动的神色在转瞬间平静下来 “无撤。”轩辕阴嫚再唤了声,并接过婢女手中的药盅,以眼神示意婢女退下。 待婢女离开之后,她端着药盅缓缓来到战无撤身旁。 “无撤,吃药了,好吗?”她柔声地道。 这段期间,轩辕阴嫚改变甚多,已由骄纵任性的性情转为沉敛,府中之人都可以轻易发觉她的不同;唯战无撤始终无动于衷,对她甚是冷漠。 轩辕阴嫚明白是她欠他太多 终于,战无撤望住她。“你真以为我喝下这盅药,便可使残疾痊愈?”醇厚的嗓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温度。 轩辕阴嫚对上他冷淡的眼眸,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深谙医道,心中明白盅药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功效。 但这些日子,由各地前来的名医,也都束手无策。 “药是昨日父王延请而来的名医所调配,或许……” “住口!”战无撤大吼,“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说时迟、那时快,战无撤抬手一挥,非但打翻药盅,还使得轩辕阴嫚仆跌在地上。 战无撤脸上掠过一丝懊恼,就要伸手拉起她。 然而,在对上她的水眸的瞬间,他的脸上起了微不可察的变化。他剑眉拢聚,当下冷哼声,“我说过不想吃无用之药,你聋了是吗?” “你……”轩辕阴嫚被他刻薄的话语刺痛了心。 “怎么?你那利舌哪儿去了,为什么不说话?”他冷嘲地道,直盯住仍跪跌在地上的轩辕阴嫚。 轩辕阴嫚一双黑眸里氤氲雾气,凝视着他逐渐模糊的脸庞。蓦地,她双手向前伸,紧紧地勾缠住他的臂膀。 “求求你,不要再轻贱自己。”轩辕阴嫚把脸贴上他的手臂,两行热泪已悄悄地滑下脸颊。 “你放手!”冷漠的嗓音她自头顶落下。 “不,我不放!我要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战无撤心头震,面不改色地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不是!”她抬起头,满脸破碎的泪水。“我是真心想陪伴你。” 战无撤盯住她,沉缓的说:“只可惜,我已经不再需要。”刻意僵化的语调下,他的心仿佛在淌血。曾经,他多么希望她可以永远伴着他。 “牛走,走!”他拉开她的手。 “不,你不是真心的,我知道。”轩辕阴嫚含泪泣诉。 蓦地,他抄起她的手,低头逼近她的小脸。“我今日会成为废人,全拜你所赐,你还想折磨我到何时?”他恶声道。 “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她哽咽着,心头说有不出的难过。 “哼!你的歉意能换回的我双腿吗?”他甩开的她手。“滚!我不要见到你,更不要你虚伪的仁慈。”他嘶声怒吼。 “难道你不能再爱我吗?”轩辕阴嫚小声的开口。 战无撤直盯住,口中发出刺耳的笑。“公主,如今我的天地里早已经没有那一个字了。”话甫落,他调转目光,不再瞧。“走吧!” 轩辕阴嫚怔怔地站起身,终于转身离去。 隔了半晌,战无撤才掉头,任自己的眸光追逐远她去的身影。 如今,他已是个废人,怎还配得上她……怎么能啊!战无撤心头发出幽幽长叹。 当晚,轩辕阴嫚再次端着药盅,来到战无撤居住的书房。 推开门扉后,她却发觉书房中空无一人。 她端过药盅,直来到桌前暂搁下。 很快的,她看见书桌上搁着只红绳线所系的翡翠指环。那是初见战无撤那日,给他的赏赐。 直到如今,她仍记得当年战无撤浑身沾染熊血的样子。 指环之下,还有一封信。 轩辕阴嫚伸手取信,这才发觉自己手抖得厉害。打开信纸,只见上头写道——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轩辕阴嫚看着战无撤豪迈的字迹,心头不由得浮现凌霄城那惨烈的一役。 自古以来,征战夺去了多少人宝贵的生命。想起战无撤多年来身陷沙场,为国为民,却只换来她的轻鄙…… 忽然间,她泪流满面,心痛难当。看来,战无撤是离开将军府,不再回来了。 以往,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总可以感受到如影随形的炽热眸光直锁住她。刚开始的时候,她厌恶样的纠缠,直到这份包裹着她的炽热眸光消失之后,她才蓦然惊觉自己已经不能失去他。 失去了战无撤,让她尝到了心碎的滋味。 “微臣参见公主。” “平身回话。” “谢公主!”余晓先顿了下,续道:“不知公主召见有何吩咐?” “你可知无撤人在何方?” “回公主,将军未曾告知微臣。” 轩辕阴嫚瞧了眼余晓先,仍不放弃追问:“那么,你总该知道,无撤故乡位在何处?”明眸深处浮动着希望之光。 “回公主,将军是个身世不明的孤儿,难道公主不知?” “他……从没告诉过本宫。”轩辕阴嫚幽幽长叹一声。 事实上,她过去多年来,从不曾将他放在心上。想到腹中的孩儿,她的心便隐隐痛了起来。 “难道,真没有任何可寻的蛛丝马迹?”她不是没派人找过战无撤,只是,在他于京城外换马之后,便再无人知他的去向。 余晓先低头沉思半晌。“启禀公主,有一个地方公主或可派人前往找寻。” “何地?”微微激动的心绪,让的嗓音有些颤抖。 “嵩山少林。”余晓先微笑道。 “若此番寻着将军,本宫定要父王为你加封进爵。”她允诺。 余晓先却摇摇头,“请公主恕臣斗胆进言。” “你说。” “微臣只希望公主能对将军好一点。”明知不该说,但余晓先仍冒死进言。要知道,在京城里,公主的势力极广,只要一个不慎,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轩辕阴嫚直瞧住余晓先,未置语。 良久,她忽地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军爷真是忠贞不贰。” 余晓先吁了口气,回道:“微臣只是略尽本分罢。” 轩辕阴嫚笑意隐去,但眼底却多了一份浮动的光彩,取代了原先的冷郁。 个月后 少林寺外飘着薄雨…… “师父,请答应为无撤剃度吧!” “阿弥陀佛。”觉因起身,“佛门净地并非逃避之所,将军该明白才是。” “无撤并非逃避,只是不愿再入红尘。” 觉因叹了口气,回道:“红尘岂是说不沾惹,便能不沾惹?” “师父。”! 此时,禅房外传来脚步奔走之声;不多时,一位年轻和尚走入禅房。 “师父,寺外来了位女施主,说是要见将军。” “慧清,我什么人都不见,请她离开吧!”战无撤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是,那位女施主自称是将军您的妻子。 战无撤面色有了刹那间的改变,旋即回复。“请她离开吧!”再开口时,所有的感觉已然隐藏,只剩漠然。 慧清当即向两人单手揖,转身离开。 “看来,你不沾惹红尘,红尘却来沾惹你。”觉因缓缓的开口。 “师父,这一切并非无撤所愿。”他沉缓的说着,眸光里透着些许哀伤。 觉因深深地瞧住他,“你已非当年的无念,你该明白。” “师父。”! “将军,老衲目前唯一可以为做的,只有为你治伤。” 战无撤叹了口气,悄然无语。 雨愈下愈大,水气已沾湿了少林寺外,驻足等待的女子一身水色绸衣。 “公主,雨转大了,不如暂且下山,改日再来。”婢女香瓶儿开口道,并抽出手绢细细抹去公主脸上的水珠。 这时,慧清由寺中走出,对着门外等待的女子说:“施主请回吧!将军不愿接见。”语毕,慧清双手合十,退回寺内。 “公主。” “尔等退至山下,若非本宫召唤,不可前来,听清楚没?”轩辕阴嫚缓缓的下令,张绝色的容颜上瞧不出任何心绪。 “公主……” “退下!”轩辕阴嫚提高了音量,却未回首,双眸直视紧掩的寺门。 侍卫们与众仆婢这才缓缓的离去。 而雨势在不久之后更大,滂沱的大雨直打在轩辕阴嫚身上。 只是,却动也不动,直伫立在寺外。 入夜之后,慧清再度来到禅房。 “将军,那位女施主仍在寺外等候。” 战无撤放下手中的佛经,“待她累了,自然会走,小师父毋需担心。” 慧清微显同情,而后点头离去。 战无撤再次拿起佛经,却发觉自己的心再难以平息。 望着窗外的大雨,他不由得深深的叹息。 三更天,雨势方歇,轩辕阴嫚却再也抵受不住湿冷的寒意与蚀心的思念,昏厥了过去。 战无撤坐在窗边,双眸直落在床榻上那张仍教他梦系魂萦的容颜。 轩辕阴嫚缓缓的睁开双眸,由床榻上爬坐起来。 “无撤!”她轻唤,嗓音不受控地微微颤抖。 思念让她的心痛不可遏,她从来不知道爱上个人之后,心中那患得患失的感觉,可以如此牵动人心。 如今她总算明白,当初对文朗玥只是钦佩,对战无撤的爱恨嗔痴,才是男女情爱。 “为什么不告诉我?”战无撤开口。 师父为她诊脉的时候,发现她有身孕,算算日子,这孩子正是他的。 轩辕阴嫚心一揪,“是我对不起你。”当初的任性,只为报复他而已。 战无撤瞧着她,发觉她瘦了,尖尖的下巴更衬得她一双黑瞳深邃而无依。 “你不该来的。”他逼自己开口。 轩辕阴嫚咬住了唇,忍住悲伤说道:“难道,你连孩子也不要?”她起身,缓缓来到他身前。 战无撤摇摇头。“如今我已成废人,不愿误你一生。 轩辕阴嫚闻言,当下泪如泉涌,再也遏止不住心头翻搅的痛楚。的 “都是为我,你才会变成样,我怎能弃你而去!”跪在他的双腿之间,双手环住他的腰。 沉默一会儿,战无撤终于开口:“知道吗?我最不需要的,便是你的同情。” 那会有如一把利刃,将他仅存的尊严划破。 “不,无撤,你该最解我才是,若非我真心爱你,又怎会千里迢迢来到少林寺寻你。我是个任性又倨傲的坏人,你该最明白呀!”她哭道,把脸贴在他胸膛上。 战无撤的心,因她的热泪而再度跳动起来。 他是在作梦吗?她居然给了他最不敢奢想的爱。只是……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他不得不狠下心。 既然真心爱她,就要她得到最好的一切才是。 轩辕阴嫚抬起脸仰望着他。 下一刻,她蓦地站起身决绝道:“既然不能和你在一起,那么咱们来世再续夫妻缘吧!”语毕,她冲向一旁的石壁。 “不!”战无撤心头大骇,站起身,伸手将她拉回怀中。“不许你死!不许,你听见了没,我不许!”他嘶哑地喃语,双手抱住她柔软的身子,几乎要将她揉入体内。 他是用自己的生命在爱她啊! “无撤,那么你和我回去吧!”轩辕阴嫚泪流满颊。 “我……我配不上你。”战无撤痛苦地道,双眸因心绪激动而发红。 “别这么说,只要你有真心的情意,我便心满意足。”她仰头迎视他的目光。 “你何苦如此?”战无撤苦涩地道。 她的好,让他的心更痛。 此时,觉因走入禅房,双手合十道:“老衲恭喜将军!” “喜从何来?师父。”战无撤微怔。 “将军难道不知自己可以站立了?”觉因喜笑。 闻言,战无撤心头大震。“师父,此话怎讲?” “其实这段期间,老衲早将你的双腿治愈。”觉因见他面露疑虑,于是接续道:“将军因心结未开,因此逃避自己,不愿认清事实;如今心结已开,双腿自然可以站立。” “多谢方丈!”轩辕阴嫚跪了下来,脸上布满喜极而泣之泪。 觉因上前扶起她,慈蔼的说:“万般皆因缘,女施主不必放在心上,老衲只盼二位珍惜这一场夫妻的缘分,为来世结善果。” “方丈之言,阴嫚必谨记在心! 觉因瞧向战无撤,又开口说:“将军伤势初愈,必须勤加走动,过段时日自可行走如常。” “多谢师父!”战无撤衷心感激。 翌日清早,战无撤夫妇告别觉因,携手下山。 隔年,夫妇二人离京驻守边关,过着塞外驰骋的日子。 战无撤知道,此生再无所求。 【本书完】 ★欲知(霸王传)轩辕聿如何掳获玄姬的芳心,请看非限定情话f670《霸王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