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网》 楔子 阿宝拿着一个精致的金制小算盘在手中把玩着。 她的眉头锁得紧紧的,手指则是在小算盘上不停的拨动,那种样子活脱脱就像是个小钱嫂一般。 没错!她是这附近赫赫知名的大钱鬼。 为人小气,专爱做无本的生意,只要有钱…… 嘿,什么都没有问题。 她什么嗜好都没有,就爱钱。 走在路上,她光靠鼻子就可以闻到哪里有钱。 而更厉害的是--她的“火眼金睛”,有钱没钱她一看就知道了。 为了钱,她可以昧着良心将几个好友的照片拿去卖钱、穿着七年前的高中生制服陪无聊男子纯喝茶、纯聊天……反正,只要有钱就好了咩。 而她的愿望也没有什么啦,只是希望自己的床是纯金打造的,每天早晨在黄金的拥抱下大声的说:“牛奶。”这样而已。 但是,基本上以她的存款来说,这个愿望远离她好远好远,因为她连一根床角都还没有买到…… 最该死的,她竟然三天没进帐了! “怎么了?又在玩金算盘了啊?”席巧儿从她的面前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 弄不懂耶!那金算盘这么小,玩起来不但手指会痛,一不小心还会去闪到,有什么好玩的?一抬头见到阿宝的眼珠子比算盘珠子还金光闪闪…… 挺……挺吓人的,还是……还是坐远点! “嗯哼……”阿宝没有回话,只是用鼻孔哼了几声。 “真搞不懂你,每天拨那个算盘你就快乐了啊?”何筱优无力的摇头。 “是啊?这是我最大的嗜好。” “去!根本是钱鬼一个。”林灵依笑骂道。 “我突然觉得好害怕……和一个钱鬼一起生活,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被卖掉的危险?”尹彤音原是开玩笑的口气,却不知道自己居然一语成识。 “去你的,我是那种会「卖友求财」的人吗?” 阿宝听到尹彤音的话,十分不爽的对四人说道。 四人闻言,十分有默契的用力点头。 “哇咧,你们欠扁是不是?” “这么凶……” “是啊!” “对啊,对啊……太恐怖了,何时被她卖了都不知道……”四人夸张的抱在一起颤抖。 阿宝翻了翻白眼,“喂喂喂,你们四个够了没?我说你们唱双簧唱够了没?” “阿宝,我们有四个人……”生性内向,总是被吃得死死的尹彤音,怯怯的说道。 禁不起如此的调侃,阿宝有些恼羞成怒,“我要你们四个全都给我闭嘴!”她眯起了眼,走到了四人面前。 “你们四个也不想想,平时吃我的、睡我的,还敢这么嚣张?” “阿宝,我们有缴房租给你啊!”席巧儿急嚷着。 她总是忘了,在阿宝讲话时,千万别插嘴。可她这回不但插了嘴,还不怕死的敢纠正阿宝!真是浪费了那张脸,那性子……哎!哎!哎! 其他三人只能在一旁暗示,再三的猛翻白眼。 “别说了啦,否则等一下阿宝真的会把我们给卖了……”尹彤音拉着席巧儿的衣服说道。她绝对相信阿宝是那种会卖友求财的钱嫂。 瞬间,尹彤音的话像一道闪电直接照亮了阿宝的脑子。 只见她的身子颤动了一下,接着忍不住的大笑出声。“哇哈哈哈……” 很好,非常好,简直好极了! 三天没进帐,现在有办法可以赚钱了,而且是她最爱的“无本生意”。 四个人一看到阿宝狂笑的表情,再次有默契的知晓--事情不妙了。 阿宝只有在发现哪里有赚钱的机会时才会露出这号表情,对她来说,“钱”这个字就是让她快乐、高兴的所有泉源。 “阿宝、阿宝……你……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猜是想钱想疯了!” 须臾间,阿宝敛起笑容,扯出了一记算计的笑容,然后看了四人美丽的脸庞一眼,再分别拉开四人的衣领,朝里头望了望。 “啊……”这突来的惊人举动教四人惊叫连连,尖声此起彼落。 “啧啧,你们四人还挺有料的,的确有一点利用之处。”她点点头,摸抚着优美的下颚弧线,满意的说道。 “阿、阿宝,你到底想做什么?”尹彤音红着脸揪紧自己的衣领,心里的不安愈加扩大。 “该不会想将我们给推入火坑里吧?” “阿宝,我们当雏妓太老了……” “对啊,当制服美少女,或是援助交际,人家一定会嫌我们不够幼齿……” 四人纷纷想着各式各样的理由试图说服好友,很努力再加用力的想打消阿宝利用无辜的念头。 霍地,阿宝的利眼扫向她们,骇然的四人又连忙抱成一团,缩至一旁去。 “你、你、你还有你……”她伸出了食指,指着四人。 “我……我们怎么了?” 连声音都在发抖,真是没用。 “告诉你们,我想到一个很好的工作!你们四个全都是我底下的小雏妓……” “啊……不会吧?你真的要把我们给推入火坑?” 横亘在尹彤音胸臆间的不安在阿宝的话脱出她的口中后,终于爆炸了! “阿宝,这……根本太疯狂了,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握着仅存的一丝希望,只是似乎也很渺茫,四人眼带期盼的盯着她。 “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你们的反抗都是徒劳无功,所以我劝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打算开一间「婚姻介绍所」,你们四人就充当里头的小姐及女客人吧!”阿宝不容置驳的说道。 “啊?人家不要啦……” “怎么这么恶霸……” 阿宝不理会好友们的哀嚎抗议,径自道:“而且我连婚姻介绍所的名字都想好了,哇哈哈……” “叫什么……名字……”被惊慌压挤出来的泪水,已经在尹彤音的眼眶打转着。 谁说众志成城,团结力量大?她们四人的反对声浪用来对付阿宝一个人,微薄得可笑,根本没办法打退她荒唐的主意。 “名字就叫--「钱来也婚姻介绍所」!”阿宝双手插腰大声的宣布。 “哦……耸动有力!” “不愧是阿宝您的。” “可恶!没想到我这么老了,还得被她拿来当敛财的工具……” “呜……” 整间客厅,所有的人全都哭了,只有阿宝是笑着的,因为--她已经闻到钱的味道了,哇哈哈哈…… 第一章 士林一个精致的心套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郁、久散不去的情欲气味。 尤帷岸才刚从浴室洗了澡出来,立刻被久候一旁的光裸女人给扑了满怀。 “帷岸,你好慢哦!”林梓雅红艳的双唇吻上了他的脸娇瞋道,湿热的舌不安分的舔扫他才洗净的颚线。 “你这不知足的女人,刚才没有喂饱你吗?”尤帷岸漾出一弧邪肆的笑意,也不推开她,任由她吻着。 “唔,人家还要嘛……”林梓雅游移的纤手一个俐落的动作,扯掉了他腰际围裹的浴巾,让他和自己同样一丝不挂。 “不榨干我,恐怕你是不打算放过我啰?”双手恶意揉捏着她的丰臀,他肆意地和她的热力摩擦着。 “我知道你不会有被榨干的一天……你不可能亏待你的宝贝,绝不会让它寂寞的,是不是?” 勾魂的眸抬望着他,她的掌心已包握住他的男根,以男人无法容忍的绝佳技巧撩逗着他。 尤帷岸不露痕迹的抽了口气,拉起她的手放入唇中一咬,“你真是不规矩!” “可是你爱死我的不规矩了,对不对?”林梓雅款摆着身子,让浑圆的双峰蓄意压挤他的胸膛,撩拨他的情欲。 “算你聪明……不过你一定更喜欢我这么做……”尤帷岸扬眉邪笑。 “哦--”林梓雅兴奋的娇喊出声,身子不由得往后弓。 “嘘,小声点儿,你虽然一个人住,但邻居可个个长了耳朵呢。”他目中闪烁着光芒,调笑的揶揄。 “岸,给我……”林梓雅已有些按捺不住。 “嗯……岸,不要再折……磨我了,快……”林梓雅被他邪秽的言词逗弄得不能自己,身子像是燃了火,炽热难耐。 “这么快就受不住了?看来你得再多加训练才行……”尤帷岸的声音才消散在空气中,一道女人的尖呼接连响起。 蓦地,一阵手机的音乐铃响介入了这场男欢女爱-- “帷岸……嗯,你的电话好像响了……”林梓雅攀附着他的肩膀,气息不匀的提醒他。 “别理它!”尤帷岸不理会煞风景的手机声,继续肆意的掠夺。 和女人做爱向来是他工作后最爱的休闲活动。 “你还是按吧,错过重要的公事可就不好了。待会儿,我再陪你大战十回合……”林梓雅不敢轻易冒险,提心吊胆的建议。 他当时的怒气仍教她心有余悸,所以她没有屡犯的勇气,尤其在她仍不想结束这段关系的时候。 这个浪荡不羁的男人,从不会主动去勾引女人或吸引女人的注意,尽管她再怎么想重写历史,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当初是他先诱惑她的。 尤帷岸心底大骂那个坏事的来电者不下数十次,让身躯往床铺平躺,一只手往床头柜摸索着行动电话。 “季子安,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尤帷岸看到显示在手机萤幕上的号码,欲求不满的大声咆哮。 “不要以为恶人先告状,先出声就赢,这回可是你理亏在先。”人家都无礼了,季子安的口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要废话二十分钟后再拨来,现在我很忙。呃……小雅,你这个小妖精……” “哦--”林梓雅逸出了一声急促的娇吟。 季子安听到通话对方那儿传来的“声响”,手中的电话差点没摔落桌面,“不要告诉我,你正和女人在床上滚?” “哪来得及滚?我才刚进入,都还来不及动就被你的电话打断了。现在只能委屈我的女伴,让她自己摆动来满足我……” “尤帷岸,你恶不恶心!都快午饭时间了,你不怕待会儿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吗?”季子安真的不敢领教他那张淫嘴,总是很自然的将男女欢爱挂在嘴边,根本忘了“羞耻”这两个字怎么写。 “眼前就「秀色可餐」了,还吃什么饭?你说是不是啊,甜心?”尤帷岸谑笑着,要林梓雅附和。 “是啊,我们要做爱一整天呢!” 季子安无力的拍打着额头,“这会儿受你宠幸的又是哪位美人儿了?” “来,美人儿,告诉我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拿了一只枕头靠着,尤帷岸略抬起身,放肆的手在她胸前掬了满掌的滑腻。 “岸,你好讨厌,竟然偷袭我……”林梓雅娇瞋的抱怨。 “快,把你好听的名字说出来。” “哈罗,你是哪位帅哥啊?我是林梓雅,欢迎指教哦!” 尤帷岸满意的轻拧了她的臀部一记,惹得她轻捶他的胸膛几下以示抗议,此举换来他开怀的大笑。“听到了没有,我的爱人叫梓雅。” “帷岸,你够了没?”他们肆无忌惮的调情,男的磊落、女的大方,而他这个第三者,明明什么也没看着,却红热了一脸,难堪极了。 “我和宣孝不是叮咛过你,今天得准时上班吗?” “有吗?我大概忘了。”他丝毫不以为意的回答。 “你是彻底忘了!否则现在你也不会躺在女人的床上,而会是在事务所的办公室里!” “好吧,就算你说得对吧!”尤帷岸不在乎的应道,呼息随着林梓雅性感的动作、狐媚的眼神而渐渐沈重。 “我说的本来就对!”季子安忿忿不平的控诉,“今天约了你的女助理来面试,结果你却给我唱缺席记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和宣孝很难做人?你要知道,她可是你的助理,不是我们的……” 尤帷岸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谓态度,“知道,我都知道……” “知道你还给我演这一出?” “唷,反正女助理马路上随便找就是一堆,你当是选总统啊?还要我这个老板亲自回去伺候不成?” 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季子安闻言不禁恼火了起来,“她不一样,她可是我和宣孝绞尽脑汁帮你挖角过来的,这个女人办事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也许不是本科系毕业,但整理资料有条不紊……” 尤帷岸再次截断他的话,安抚着他的脾性,“现在告诉我,你们搞定她了没?” “当然了,她很配合,一个星期后正式上班。” “那就没问题了。”他急着想收线。 “什么叫没问题了?你几点回办公室,一些细节我们得讨……” 季子安的声音还卡在喉头,尤帷岸即匆匆的挡回了它们,“不了,今天不回去了!”说罢,他径自挂上电话。 “讲完了?”林梓雅跨坐在他的下腹上...... “当然得尽快打发他,谁教你已成功地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哦,你真是媚!” 他抿唇一笑,下腹却被她索求的举动弄得火热难耐........ 这厢是情欲枭枭,而那厢的季子安则是盯着不断传来嘟嘟声的话筒发怔。 “他居然挂我电话!” “别气了,敢情你是忘了,每回打完一个官司,那小子总会自动休假一天,这一天你别想找他谈任何事情,他都没空,他只会忙着和女人做爱,发泄他那旺盛的精力!”韩宣孝同情地拍拍好友的肩头,替他将话筒归位。 想想,他不也常常拿着自己的热脸,去贴尤帷岸那家伙的无情呢!没办法,浪荡子将所有的热情都给女人了,他们这两个合伙人只能苦哈哈的做牛做马,收拾他扔下的工作…… 德意律师事务所 “宣孝,你说可不可恶,都十一点了,那小子竟然还没来上班!”冲进韩宣孝的办公室,季子安马上劈来一道不满。 “我知道,他三分钟前打电话来跟总机交代过了。大少爷他才刚起床而已。”韩宣孝见怪不怪的说。 “真是食髓知味的家伙!以前休一天就已经很过火了,难道现在还想一口气放个两天假吗?” “不要让他听见了,否则他极有可能会采纳你的意见。” “不准!”季子安咆哮过后,忙着澄清,“不是我要像女人一样小家子气、爱计较,只是事务所既然大家都有份,三个人也都领同样的薪水,为什么我们两个就得成天耗在这里,而尤少爷的时间却可以自己安排?打完一个官司就有假期?哼,他还真是享受!”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心里不平衡。 他很不爽看到尤帷岸那不可一世的自负及不容小觑的智慧,更无法认同他对女人评判性的审视,还将她们分类成可得与不可得,仿佛他是多尊贵的君主似的! 那个该死的男人,像是毒品一样的令人上瘾! 他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让许多女人前仆后继的贴过去,他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就有女人会屈服在他的眼神底下。 他的女人简直一分钟就有一打! 见他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韩宣孝忙不迭的也附和几声,“他自动休假我是没有意见啦,只是他常常在我面前夸耀自己的魅力,就很讨人厌了!” “没错!”季子安义愤填膺,目露凶光,似乎也深受其扰,径自学起尤帷岸自认潇洒的模样,矫情地模仿话题中男主角的语气-- “不是我自夸,我身边的女人个个貌美如花,不是小家碧玉型的气质才女,就是放浪狂野型的冶艳美女,身材妖烧火辣不说,还总是将我伺候得晕陶陶的……” “真恶心!”两人突然异口同声的下了注脚。 “想不想恶作剧?”一派正经的韩宣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那张似笑非笑的表情下,似乎有个计划已经成形许久。 “恶作剧?!”季子安有些摸不着头绪。 “没错。”韩宣孝不疾不徐地自一堆文件中,抽出那张最显目的粉红色宣传单,“喏,你看过后,给个意见吧。” “这是什么?” 季子安望着最上端印着斗大的几个字--钱来也婚姻介绍所,左方是几张女孩子的照片,而右边则是介绍着基本的个人资料。 他不知道光靠这张纸如何能报复得了尤帷岸。 “我打算送他去相亲。”韩宣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太清楚要对付那个常常不假自休的合伙人,一定得下猛药。 “相亲?!” “你说这个好不好?”他指着宣传单最下方的那张相片。 季子安审查的目光溜了一圈,“你在开玩笑吗?”怕好友方才眼花了,没看清楚,他热心的将宣传单再送近他面前几寸。 “这个女人长相这么平凡,又如此爱国,那个挑剔的家伙绝对看不上眼的。” “选他看得上眼的,岂不是一见面又要让他给吃了?” “你到底有什么好主意?不要再吊我胃口了!” “没问题,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你认为帷岸会和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交往吗?”韩宣孝神秘兮兮的问道。 “当然不会!” “换句话说,他也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和这个女人交往喽?” “废话!”答案理所当然是肯定的。 韩宣孝满意的笑了,不慌不忙的打开抽屉,取出一张白纸黑字的契约书,“看看我刚才拟定的契约,我有办法让那个浪荡子破自己的誓戒,和一个不美、也不漂亮、身材更不魔鬼的女人交往,这样日亏他就再也不能在我们面前炫耀了。” “真的?”他不太相信。 “让我们兄弟俩通力合作来图个耳根子清净,你觉得如何?” 他信心满满的气势,教季子安被收服了。迫不及待地看着那张契约书的内容,越往下看嘴巴扩得愈大,笑得得意极了。“宣孝,真有你的!” “若不是看你被他气得七荤八素,我哪想得出这个法子。”他谦虚的回应。 “最好能亲眼看到那个家伙玩女人玩到被讨伐,我才会觉得过瘾!” “帷岸如此玩世不恭,怕是以后会有报应。”朋友那么多年了,韩宣孝多少会替他担心夜路走多了迟早会遇上鬼,届时不要得不偿失就好了。 “等等……”像是突然想到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季子安的表情瞬间很是挫败,“宣孝,你的契约是拟得很好啦,只是女方会同意吗?我怕她不肯签名……” “在你的观念中,会来参加相亲的女人所图为何?”相对他的担懮,韩宣孝仍是一副镇定自若。 “当然是找个好对象,结婚生子……”语末尽落,季子安已然有些了悟。 “这个女人看起来就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型,想在二十三岁将自己推销出去,肯定是她千禧年最大的目标。” “没错!”季子安松了口气,愈笑愈尽兴,就等着看好友“带屎”的脸。 “等一会儿下班我就拿去「钱来也婚姻介绍所」给女方签名,至于帷岸,就更好搞定了……” 季子安接腔说道:“怪只怪那小子对我们太信任,每回签任何文件从不看内容。” 他们对视一眼,不禁露出会心一笑--尤帷岸绝对料想不到,他们竟会利用他的信任,将他一军! 黄昏时刻,白天与黑夜有着浅浅的重迭。 “阿音,我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 “有啦!” 尹彤音刚下野鸡车踏入家门,本想好好的先洗个澡,然后上床睡觉。无奈她的母亲无视她从台北回到屏东的舟车劳顿,硬是将她困在客厅,不让她有机会遁逃。 “人家阿君十八岁就嫁人,孩子都生一个了,你这个,做大姐的,什么时候才打算交个男朋友?”再也受不了那些三姑六婆的指指点点,尹母不得不逼长女结婚。 “妈,我和小妹不同啦!”小妹和妹婿是青梅竹马,两人高职一毕业,立刻奉子之命成婚,而她连一个儿时的男玩伴也没有,能和谁凑成一对? 似乎从小,她就不得男孩子的缘,不讨他们的喜爱…… “平平都是女孩子,哪儿不同款?女孩子结婚生小孩是应该的,你麦去都市吃头路就去学人不结婚……” 彤音实在是招架不了母亲的捞叨,“我不会啦!” “你拢二十三岁了,早该嫁了,村子里像你这种年纪的女孩已经嫁得差不多了!” “妈,你不要一直拿我和别人比……”要比为什么不和台北那些三十好几的女强人比,这样至少毋需遭受逼婚的危机。 尹母委屈的埋怨道:“我怎么能不比?厝边头尾不时问我:「你大女儿什么时候才要嫁人?」人家一直问,我歹势得要死!我看这样好了,我还是帮你安排相亲……” 又是相亲!彤音头痛欲裂。 怎么最近身旁的人因为各种目的,纷纷打着,不同的名义,有志一同的全想安排她去相亲? “免啦,我的朋友已经有帮我安排了。”叹了口气,为了躲避这一摊,她不得不招出阿宝的如意算盘。 那个女人穷疯了,人性泯灭、丧失理智,三两下便把好友出卖了。 前天她才签了一份类似契约书的文件,老实说,她根本不知道内容为何物,可是阿宝频频保证对她只有好处,签了准没错…… 她也真是很好拐骗,乖乖听话的签了姓名,并任由她塞了一张注明时间、地点的心纸条至手中,准备明天晚上回台北时顺道去赴约。 可是--和一个陌生男人相亲,她怕不怕? 怕,她当然怕。怕自己的外表过不了男人那一关,怕自己被嫌弃得一无是处…… 打从知道好友的主意后,她紧张得失去了平日的好胃口,体重一口气连掉了五公斤,若说这是最好的减肥方式,一点也不为过。 但,她仍旧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 尽管自由恋爱是婚姻市场的主流,但寻不着另一半的旷男怨女却四处可见。像是高学历、眼光哥、工作过于忙碌、职场封闭,或是生性害羞的,的确较难觅得理想的另一半。因而,央人介绍--相亲,乃为拓展机会的不二法门。 用不着细想,也知道她在这层人际关系中失败的原因,就是受限于生性害羞,而造就这样忸怩的个性,则起因于她的身材! “真的?”闻言,尹母的双眼都亮了起来。 “嗯。”反倒是彤音的脸上波澜不兴,一点把握也没有。 到目前为止,她很满意这样的生活,虽有点孤独却活得自在。若是相亲不成,这样下去应该也是不错的吧! “对方条件怎样?”尹母拉着女儿的手,问得兴致勃勃、热情滚滚。 “应该不错吧!”肯定不错。 阿宝既然都已经卖友求财了,那么肯定能捞尽量捞,绝对净挑些经济条件优越的男人来和她认识,好谋取最大的利益。 “看过之后,别忘了打通电话回来告诉我一声,阿母卡帮你做决定。” “妈,你未免太心急了吧?”望着母亲热心的模样,彤音不禁暗自庆幸为她安排相亲的是阿宝。 死党介绍的对象,若是不喜欢还有理由推辞;若换作是亲戚朋友的好意,到时候想拒绝的话,恐怕一出口就会被狠狠的堵死! “别忘了,你已经二十三了!” 开口闭口都是二十三这个数字,到底二十三岁老不老?她认真的质疑了。 “好啦,不过你不要抱太大的期待,我怕你会失望。” “你说的是什么话?男方条件若是优秀,你想尽办法也要留下好印象给人家,这样才有机会继续交往,懂不懂?”尹母不厌其烦的教导相亲时的秘诀。 “我知道。”瞭然应允是唯一的脱逃之道,彤音拚命顺着她的话,给予正面的回应。 “对了,下星期我就正式换事务所上班了,等一切都上轨道之后,我再留电话给你。” 第二章 虽处于灯光美、气氛佳的餐厅里,彤音的心思却在迭起与串落中动荡不安。 她怎么会那么糊涂,居然忘了问今晚相亲对象的姓名;而阿宝神经也真大条,竟也没发现自己的疏失…… 所有的状况,更像说好了似的,全选在这个时间冲着她而来--在这最重要的当口,那个指挥一切的红娘,手机竟然没有回应! 不知道男方的名字,更没看过人家的相片,就算他已经站在她面前,她仍不晓得他就是自己今晚相亲的对象! 好荒唐! 她怎么会纵容好友的利用,让自己受困在如此紧张的情境中,徘徊在欲崩溃的边缘…… 彤音的视线瞅着大门直瞧,只要一看到门口走进单枪匹马的男人,她的心口就不由得往上提一分……只是,时间一分一秒像老牛拖车似的过得缓慢,那个男人都迟迟未出现。 她低下头,神经质的第九百九十九次重新整理自己的衣着…… 就在此时,餐厅的门口踏入了一个现代雅痞慵懒风格的男子。他的视线落至好友指定的桌位,看到那个他们口中形容--娇俏可人、宜静宜动、身材惹火的相亲对象时,立时明白自己被捉弄了! 女郎坐着,低垂着头,他无法得知她的长相,因此不能印证她是否娇俏可人;然而他也尚未与她交谈过,更不能就此断言她的个性是否真的宜静宜动;不过有一点他绝对可以清楚的确定--韩宣孝、季子安所谓的身材惹火,定义肯定和他不同。 他的相亲对象,身材圆润了些,也许称不上是肥胖,但他不会和外在条件这样的女人交往过。 只是,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可以让他发现一块珍宝也说不定! 他个人的猎艳原则是--宁可错“上”一百,也不愿意错漏一个。 挂上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他跨开步伐,朝她的方向移去。 迅速的换了好几口气,彤音缓缓的抬头,心脏却险些停止跳动。 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装包裹着精壮结实身躯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立在自己面前。 好个美人胚子! 尤帷岸一纳入她的相貌,心底马上不吝啬的给予如此的评语。 她的身材虽不及标准,但她的清丽……他愿意给九十分的高分! “请问是尹彤音小姐吗?”他挑挑眉,笑容可掬。 没有掉头走人的决定,不对了。 “我……是……”他真的是她的相亲对象吗? 彤音的脑子飞快的运转思索,一双手连忙从桌面缩回,藏至身后。 回来台北的路程中,她在车上事先幻想过男主角的长相,但千想万料,什么形貌的男人都想过了,就是没浮现眼前这身伟岸、这样俊美…… 像他这样的男人,不需要倚仗相亲即很有女人缘了吧?可是此刻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吓得都快晕厥过去了,交握在背后的手抖动得有如钻地机。 “你好,我是尤帷岸,你今晚的共餐对象。”尤帷岸浑身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深邃的眼眸带着智慧,一抹微笑透着温柔,却掩不住对她高度的兴趣。 “你好……”仿佛是座高不可攀的山岩,他庞大的身影压得她一口气直喘不过来。使得她无法仔细咀嚼他的名字,隐约之中,她只觉得他的姓名仿佛常出现在自己的工作环境,尤其最近回旋在耳畔的机率更是增加不少。 “尹小姐不请我坐下吗?”尤帷岸勾起一弧笑痕。 有趣,他还是头一次遇着她这样不敢正眼瞧他的女人,个性如此闭塞、害臊的女人,原来是这么的可爱。 “请……坐……”彤音怯怯的回答,自他出现后,她回答的话始终维持在两个字,且字字颤抖。 他的声音是这么接近,太接近了……她因为这不知名的情绪,而浑身颤悸了起来。 “恕我冒昧,但我很想知道尹小姐今晚是和这张没有生命力的桌子相亲,还是和我这个活生生的男人相亲?你这样一直对着桌面说话,我们恐怕会很难沟通。”尤帷岸见她额头低得都快吻上桌面了。 “我……” “我又不是猫,你也不是耗子,干嘛怕我怕成这样?放心好了,我不会吃人!”好大的谎言哪,不过初识者绝对听不出来,这就是尤帷岸的心机与城府。 是啊,他不是虎姑婆,不会将人生吞活剥,却喜欢把女人罗衫半解,使之躺在他身下申吟,供他的唇舌好好享用一番。 “我没有怕你……” “很好,你这次说了五个字。”调侃的谑笑尽泄出来。 “你--”彤音闻言,想抗议他那揶揄的语气,但一抬头,她便立刻后悔了。 她的头颅像是被他的视线牢牢定住似的,失去了控制能力,只能呆怔着,任由他玩味的眼神漫游她的眉、她的眼,最后来到她的唇…… 她的双唇情不自禁的微张,喘息开始失律。 见着她如此纯情的反应,教尤帷岸黑眸中增添几抹邪肆的气息,改变了原本无害的表情。“你真是个可人儿!” 他发自内心的赞叹。 她身材方面的不完美,这会儿已经让她所拥有的独特气质与甜美娇羞给掩去了。 第一次听到男人如此赞美自己,彤音心中有好深的悸动,又惊又喜,“你……” 像他这样倔傲的男人,绝不可能和她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为何见到他仍会让她有止不住的颤抖与心悸。 才这么几眼,他的影像早已清晰地印在她心版上,使她面露羞赧。 “你能不能停止对我的惧怕?我很想和漂亮的你多说些话呢!”尤帷岸执起水杯,眼神穿越杯缘,对她暧昧的眨了眨眼。 在他的调情技巧里,只消使出十分之一,这个青涩的女人就会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她稚嫩的反应仿若清晨的第一颗露珠,无人触碰、狎玩,保持得完整如初。依稀,空气中还悬浮着她迷人的体香,他不禁深吸口气,隔开餐厅内漫溢的餐食香气,嗅觉中只剩她散发出来的芳馨…… 真是好闻! 彤音的视线挪不开,她的胃紧张得不住抽搐,她知道若他再这么看着自己,她肯定会胃痹变。 “小音,你介意我这么喊你吗?”尤帷岸知道她一定不介意,也不敢介意,她内向、害羞又乖巧,值得拥有男人所有的呵护。 果真,彤音只是顿了一下,没有异议的摇头。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会兴起相亲的念头吗?” 她有张晶莹剔透、标准的鹅蛋脸,也许不是时下风行的瓜子脸,但明眸皓齿再加上她天生的白晰肌肤,让她更显得精致可人,尤其是那双灵动有神的眼睛……眨动时,隐隐掀起了万种风情。 “一方面是义务帮朋友的忙,一方面是家里也逼急了……”彤音毫不隐瞒,说出了实情。 其实,事实中的事实--是她自己也想结婚了。 每回国小或国中的同学会,大多数的同学皆已嫁为人妇,组织了家庭;没结婚的那些,身旁也有白马王子的陪伴……似乎不管出席何种场合,她向来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有了先生小孩的女人,说结婚会有家累,但在她看来,那是最甜蜜的负担……她自小就认清了自己平凡的命运,于是生平也无大志,只是希望能嫁个好老公,生几个小宝宝,在家里过着相夫教子的平实生活…… 但,她略显拥肿的身材却阻碍了她的事,几年下来依旧乏人问津。 尤帷岸深受震撼! 她的回答让他很诧然,惊异她居然如此坦白! 原本他还以为她会和其他女人一样打着太极拳,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说着言不由衷、敷衍的解释……不知怎地,他就是相信她说的全是真话,而她不做作的态度,让他更为欣赏她了。 “你呢?我可以知道你……是否对我这个相亲对象感到失望吗?”彤音抿着唇,怅然的说,“你尽管说实话,不用怕伤害到我,我很有自知之明的……” 除了身材,她知道自己的打扮也跟不上时尚。 当下时髦的新女性,全身是亮丽的名牌套装,配上高级皮包,外加亮皮高跟鞋;相较之下,她倒像是反着潮流走的女学生,退时的长裙,红像皮筋扎起的马尾……在学校,师长夸赞这叫清秀;出社会,人家说这是老土。 不是没想过要好好打理自己,只是打扮也需要本钱,实质的钞票她有,但身材……她偏偏怎么也瘦不下来。 人家说鲜明的颜色较能够吸引他人的注意,而她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的身材,她宁愿选择隐藏,一日又一日的朴素。 “你好像很自卑?”在女人堆中打滚多年,尤帷岸哪会猜不出她微妙的思绪变化。 他将椅子搬近她身旁,凑近她的脸蛋低笑,墨色深黝的眼眸紧紧扣住她不安的神情。 他的笑声无疑是一枝冷箭,彤音将它解读为对自己的嘲笑,“我知道自己很胖,长得也不漂亮……” “很胖?!这两个字用在你的身材上,会不会过于夸张了?而且又是哪个不长眼睛的瞎子,说你不漂亮了?” 真是可悲,一朵甜美的花儿却一直认为自己貌不惊人,无心撩拨他人的心房,这究竟算不算是男人的损失? “你……”彤音不瞭解他的意思。 “你们女人对身材订下的标准太过严苛了。在我看来,你的身材只是丰腴,离肥胖还有一大段路需要你努力呢!” 虽然第一眼他也不甚满意她的体型,但经过一番交谈之后,他竟奇迹似的不排斥了,而且还对她胸前的浑圆,起了浓厚的求知欲-- “真的吗?”彤音讶喜的抬睫,眸里写满了兴奋与安慰。 “当然是真的,我从不欺骗女人。”俊挺的鼻上是一双神采灼烁的眼,直锁住羞涩不安的她,幽深的眸光让人瞧不出端倪。 “你很会说好听话……”发觉他的视线牢勾着自己不放,她的脸霎时轰然嫣红。 因为难以克服心中的羞涩与惊惶,她慌乱的赶紧低垂着头,又扮起了驼鸟。 长指挑起她的下颚,尤帷岸不羁的望进她眼底,“我还会说更多好听的话,你想不想听?” “我……你……”深黝的黑眸直盯着她泛红的娇容,令她心儿狂跳不已! 彤音可以感觉他的气息就喷拂在自己的鼻间,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如此接近她,她一时乱了主张,紧咬住双唇,将喘息与惊慌失措锁在心中。 他好霸道,行为举止亦是那么的潇洒、性感,那么的吸引人,她的心迷惑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真正待她体贴、温柔的男人呵…… 尤帷岸因势利导,腾出大拇指摩擦着她的菱唇,诱引她停止自虐的动作,也方便自己进行渴望已久的抚触。 “我真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若是我的时间调配得宜,或许我们真的可以深入交往,好好探索一下彼此。” 事情的变换总是如此的迅雷不及掩耳,就像晴空里突来一道雷声,轰走了彤音所有的浪慢幻想,摇醒了她的白日梦。 他的话硬生生的将她逼回现实之中,停止了自己可笑的期待。 直至此刻,她也才惊觉自己纵容这个陌生男人,对她做了多少视为侵犯的举动。 “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在耍什么心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一点也不生气。”尤帷岸打开会议室的大门,不讶异守在里头的两个男人脸上,所佯装出镇定的诡异笑容。 剎那间,季子安的笑容倏地因这句话,而略显不安,“尤帷岸,你要怎么荒唐胡闹,我都无所谓,但这会儿你若告诉我,昨晚的饭局你放了女方鸽子,我会不惜亲手杀了你!” 他说得咬牙切齿,锐利的目光像是箭矢般,无情的发射。 “事情有这么严重吗?”尤帷岸坐上旋转椅,双肘支在扶手上,十指在胸前几寸交叉着,朝他挤眉又弄眼,存心要气炸对他恶作剧的合伙人。 “我在报名资料卡上附注了你是德意的老板之一,你如果恶意缺席,难道不会影响事务所的清誉和名声吗?” “那么我倒要请问你,凭我身为律师界顶尖的律师之一,你认为我得靠相亲去寻觅另一半的行为,就不可笑?你觉得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就不丢脸吗?” “你--”在法庭上辩才无碍的季子安,居然就这么被堵得哑口无言了。 韩宣孝目睹他们的口角与争论,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子安只要一和帷岸闹起来,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像个小孩子一样,根本没察觉人家是蓄意要挑动他的火气,看他暴跳如雷的蠢样。 “你有去吧?”他转向尤帷岸询问。 “有,也看到你们的用心良苦了。”尤帷岸终于明白自己原来是误交匪类了。 “为了挫挫你的锐气,我们的确是用心良苦。” 韩宣孝一直是三人当中最冷静的一个。“何况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尝些清粥小菜也不赖吧?” “你们计划很久了?” “不久。”季子安插话进来,声音既是幸灾乐祸,更是挟带着方才未消弭完毕的怒气,“宣孝提出建议,而我负责同意,我们说好要看你吃屎的样子。” “你们想听我说什么?”尤帷岸还是轻笑着,完全没有被激怒的迹象,“说我应付不来那样的女人?” 韩宣孝当然不会信以为真,“我不信。这种妄自菲薄的话,不是你的肺腑之言。” “要不然你们觉得她的条件,足以达到我历年来选择女伴的标准吗?” “就是因为她外在条件差,所以我们才选她。” 季子安一脸的报复,“你不是最喜欢炫耀自己的女伴多美、多辣吗?我们就顺应民心,挑个不美也不辣的女人来和你交往看看。” 他和韩宣孝,就代表全体的民心。 “我这个人最不懂得拒绝人家,你们既然都将她送至我面前了,我自当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位倘若愿意担待我的工作,我很乐意和她交往。”尤帷岸将夹在手指间的烟蒂远射而去,准确无比地落入五公尺外的垃圾桶内。 想起那张清而不浓、浅而不艳,但夺人心魂的美颜,他冷如被星的黑眸倏然放柔。那个可爱的女人,放弃太可惜了。 尤其是她昨晚突然闹起的小瞥扭-- 因为急着离去,她既是翻倒果汁,又是不小心扯落桌布,面对餐厅内客人聚拢的目光,她满脸的困窘赧红,模样更是眩人。 听到这等无理的交换要求,季子安沈不住气的跳了起来,冲至盟友的身边,打算同仇敌忾的对付他。 “宣孝,你就告诉他吧,现在情况已经超出他的掌握,他的一生幸福被我们操控在手里了!”仰起下巴睨着尤帷岸,他一脸的挑衅。 “你们两个在摘什么鬼?”警戒心大起,尤帷岸察觉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他就像一只被耍弄的猴子,对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全盘未知。 “帷岸,看看这个吧。”韩宣孝拿来那张被搁置在会议桌上良久,不受主角关注的合约书,“这只是影本,你和女方都签下姓名的协议书。” “十、甲方和乙方必须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不得异议?!”尤帷岸快速的扫阅条约内容,当他看到这几个字时,失去了平日温文的形象,大喊出声。 “没错,记住哦,你签了名。”季子安很得意终于能让他如此失控。 这个浪子至死也不会让人猜懂他真正的思绪,因此,漫不经心的笑容就成了最佳的掩护。而每每看到他擒在嘴角的那抹邪笑,他就气得浑身发颤、恨得牙痒痒的。 “荒唐,这根本没有法律效力!”尤帷岸刻意漠视最右方的签名栏,无法置信自己居然签了这荒谬的合约而不自知。 结婚!这两个字令他头痛。 他习惯和女人好聚好散,因为他不相信能和一个女人百年好合。 就像他再怎么对那朵清纯的小花感兴趣,他也没动过要和她结为连理的念头! “谁说没有法律效力?这张合约由德意的两位知名律师做见证,男女双方各自签了名,尤大律师不会不懂这意谓着什么吧?”季子安一定不相信,此刻他的嘴脸在尤帷岸的眼中,看来就像是小人得志般。 “帷岸,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让自己的兄弟苦了多年,好歹也换你尝尝一点苦头,让我们俩开心一下吧?”韩宣孝几乎感染了季子安落井下石的口气,“虽说女方长得并不出色,但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说不定爱上她后,就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除非女方答应毁约,否则你再也当不成采花大盗了。”季子安矫情的为他默哀,“可是啊,女方应该不至于会这么傻吧?巴上一个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她二十四小时粘着都来不及了,怎可能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呢?” 他说得愈多,尤帷岸紧捏合约的手劲却霍地放松,连口气都和缓了许多,“也许吧!”他露出一抹教两人惊讶的诡谲笑容。 “不过你们的目的若只为教训我,恐怕这个女人仍不够丑,我对她有兴趣极了,你们想看到的伤心与痛苦,应该不会有机会吧!” 他绝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他甚至怀疑这两位损友并未看过他的相亲对象。他们的眼光不若他高,他既已觉得尹彤音漂亮动人了,他们就更没理由开口闭口都是批评她的长相。 “你……”季子安没想到他的标准瞬间下滑如此之多,竟变得饥不择食了。 “我就再让两位开开眼界吧,看看我如何让一位乖巧娴淑的女人,拜倒在我的男性魅力之下。”尤帷岸自豪的表示。 他已经发现第十条条文下得很模棱两可,定义不一,只要给他时间,他即有办法想出辩驳之道。 不过这当口,他并不想和他们费舌争论,反正谈段模棱两可的恋爱也无伤大雅。 合约内容只是规定两人必须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又没规定一定得结婚,那么,他顾忌什么? 他就累一点,多拨些时间出来,陪陪那个羞涩的小女人又何妨。 会议室内,一人错愕,一人扼腕,一人得意不已。 “我的助理呢?”一进到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仍是杂乱无章,尤帷岸气冲冲的跑至正在休息室享用早餐的两个男人面前,语气充满质问。 连这么简单的整理动作也不会,他纳闷这个新助理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可以成为炙手可热的抢手货。 依他看,上一任的花瓶助理就游刃有余了。 “我叫她十一点才来。”韩宣孝头也未抬的说。 这么正经严肃的口吻,很好,这代表他的心已经从女人身上收回来,准备专心处理案件了。 说尤帷岸是双面人,一点也不为过。 工作时,他的规定繁多,为达目的不通人情;而一旦和女人搞在一块儿,却放浪形骸,游走在各花丛间,像只攫取所有菁华的蜂蝶。 鲜少有人能将这两种南辕北辙的个性,联想在同一个人身上。 “有没有搞错,老板十点上班,员工却可以多睡一个小时?” “我们哪知道你今天不会迟到?”捉弄不到他,季子安余怒未平,“她是你的助理,老板未到之前,我们两个场外人,不好交代工作给她吧?” “而且你还可以趁着这个空档,瞭解一下你的助理,何乐而不为?”一搭一唱的,韩宣孝将一张简单的履历资料递给他。 人家都来应征几天了,而直属上司现在才要过目她的个人资料,真讽刺! “她没有附照片,不过我可以事先告诉你,你的助理长得挺漂亮的,只是身材一定合不了你的胃口……但幸好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才得以逃过你的魔掌!” 季子安拜神又求耶稣的,才找来这么一个体型略显丰腴,办事能力却一级棒的女助理。以前只要是浪荡子自己应征的助理,全都空有身材与美貌,来上班就是为了取悦工作疲累的他,她可以什么事情都不会,但调情的工夫得是上上之选,除此之外,每天还得穿得赏心悦目才行,没有袒前胸,也得露后背。 “她叫尹彤音?”尤帷岸看到履历表,喃喃念了声。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同样的疑惑浮现在另外两个人的心头--尹彤音,好熟的名字! 嘟!嘟!嘟!短促的内线电话声响起。 “我是季律师。”季子安接起电话。 “季律师,尤律师的助理来了,要请她至休息室吗?” 总机小姐甜美的问道。 “好,你请她过来。”他挂上电话,“你的助理来了,我们两个人先回办公室,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别枉费我们挖角的辛苦。” 季子安和韩宣孝起身的同时,门板上传来两下敲门声,尤帷岸回应了一句,接着休息室大门被开启、门后女人映入眼帘的所有经过快得像是一瞬间完成,只见两个男人目瞪口呆的傻楞在原地,姿势或为要坐不坐的半蹲状态,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情景一样。 而视线对望的尤帷岸与尹彤音也好不到哪里去,惊讶布满眼底。 在这一刻,不只三个男人想起了对“尹彤音”这个名字的熟悉,就连彤音也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饭局上,乍听尤帷岸的大名时稍起恍惚了。 “尹小姐,你就是帷岸的相亲对象?”季子安先找回了声音,然后责怪的瞥望韩宣孝。连脑子清醒的他,居然也未发现相亲女主角和事务所新聘的女助理同名同姓。 尤帷岸接着恢复正常了,看着俏助理窘涩难安的扭绞着裙布,他笑着,淡淡地,那双又深又黑放射着不明电波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 “尹小姐……不,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就像那晚一样喊你小音,你觉得如何?”他暧昧地顿了两秒,扬声宣布。 “我……”彤音瞳中有着无所遁形的惧意,心口陡地漏跳几拍。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想都没想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啊! 最近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脑子再也不清晰了?竟然连尤帷岸如此享誉知名的律师也会忘了?! 怎么办,他会不会误以为她是惺惺作态、矫揉造作? “小音已经在律师界工作很多年了吧?”尤帷岸继续询问。 “我……高职毕业后,就开始在一家小事务所当律师助理……”彤音视线低垂,还是习惯逃避他的眼神。 合宜的礼仪与天生的翩翩风度,让他显得成熟、迷人而危险,不只是他的深邃双眸,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迷幻药,女人的眼神随便沾上一点,都会染上致命的瘾头。 那天他们交谈的时间不长,对眼相看的机率也下多,可是他的影像却清楚的烙印在她心海,挥也挥不去…… 她想知道,她……是不是已经上瘾了? “那么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吧?而且你是先到德意应征之后,才赴相亲的饭局,这么一来,你对我的印象照道理说会更加深才是……怎么那一天没有认出我呢?”尤帷岸霍然一垂首,正对住她慌乱的瞳仁。 “你不要这样……”彤音难为情的侧过身子。 这里还有别人,他怎么可以这么放肆? 他暗邃魅黑的眸心,明亮得离谱,墨幽的瞳孔犹若一泓深潭,没有止尽,召唤她的神魂跌人其中,泅游不出他的魔网……好可怕! “怎样?”尤帷岸兴致盎然的问道。 她的困扰在他身上完全寻不着,仿佛这样放浪的举止再正常不过。 “我……那天因为很紧张……我一紧张,脑子就会一片空白……”彤音不知道自己又让他挖出了心思。 “原来我对你有那么大的影响力……”笑意在尤帷岸胸膛中已蓄势待发。这个女人毋须费力讨好,她的半颗心已经握在他手中了。 “不是的……我……”惊觉自己招了些什么。彤音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是否注定要当个透明人? “嘘,别解释,我喜欢听到你因为我而紧张,这句话膨胀了我的自尊!”尤帷岸魔性的黑眸闪动着炫人波光,为他的俊脸增添了几分邪谑。 连老天爷也鼓励他们配成一对吗?否则为何这么千辛万苦的将他们凑在一起?以如此令人惊喜的方式。 人家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就在他身边当贴心助理,他会摘不下她这朵嫩蕊吗? 当然不可能! “你……”彤音一颗心紧张得都要痹变了。这些话为什么他说来一点也不害臊? “对不起,这份工作我可能无法胜任,我想……”和这个喜欢逗弄她的男人共事,她会怕,她真的会怕……怕自己的心脏会负荷不了这样的刺激。 他一靠近,她就紧张得六神无主,在这样的状况下,她一定没有办法做好分内工作…… “你该不会想辞职了吧?”尤帷岸幽魅的眼瞳盯住她泛红的俏丽,表情净是揶揄狂浪。 “我的回答是--不行!你尚未正式开工就想辞职,会不会太说不过去了?”接着,他很有信心的司道:“我的合伙人是否已和你签订了工作契约?” 各行各业都有其尔虞我诈的一面,而他们这些饱读法律的人,更知晓如何利用自己所学,来达到目的。 若是她真有教人赞不绝口的工作能力,畏怕她再次被重金挖角,宣孝肯定会先下手为强,要她签下工作契约,卖个几年的青春给德意。 “有……” “那你就更走不了了。”他低沈的嗓音故意拂过她洁白的额际,“现在先去泡杯咖啡来吧,你的上司还没吃早餐呢!” 听到一道可以暂离这个男人吐息范围的指令,彤音像是落荒而逃,匆匆的开门跑开。 “帷岸,你又在耍什么花样了?”眼睁睁的收进他调侃女助理的画面,季子安终于领教,这匹大色狼平日是如何吃掉小红帽的了。 “那可是你的助理,不是那些莺莺燕燕!”韩宣孝差点没喷鼻血。 “唷,两位是糊涂了吗?我的助理不就是那位合约书中的相亲女主角?是你们授意我得以「以结婚为前提和她交往」的,我现在就是在追求她,你们没看到吗?”现在他们若想撕毁合约书,他也不从了。他可是跃跃欲试呢! “你--”两人傻眼了,他们会不会送了一头嫩羊入虎口? “我不会亵玩我的助理的,你们放心好了。”但他可没说不狎逗那株动不动就颤抖的小花儿。 “上个厕所失陪一下,两位继续享用美味的早餐吧!”哼着歌儿,尤帷岸心情愉悦的跟着离开休息室。 他是说得半真半假,但两人却无法听得半信半疑,他们只能全数质疑,因为--他的话可信度等于零,就像他对女人的甜言蜜语一样。 季子安望着他消失在门扉后的潇洒身影、果决的步伐,动作中有着一气呵成的流畅俐落,心里不自觉又开始拜神、求耶稣了。 他不想当罪人啊! 第三章 “好了没,我口好渴哪!” 嘴巴对着好友喊尿急的尤帷岸,不到厕所去,反到茶水间找尹彤音。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彤音好不容易才平缓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跳动。“快……好了。” 他就不能放过她吗?她的心脏已经过度惊吓了。 “嗯,你泡的咖啡真是香!”尤帷岸凑近了几许。 “只是三合一咖啡……”这种三合一的咖啡包,不管谁泡都是一样香吧?不过听他一赞美,她的心就甜滋滋的…… “不。你的水加得刚刚好,所以咖啡味道也特别浓郁!”尤帷岸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事实上,他现在脑子里装的东西和咖啡绝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谢谢……尤律师可以先回办公室,咖啡一会儿就送去了。”咖啡明明已经泡好了,但彤音就是没勇气回头面对他。 “还需要那么见外的喊我尤律师吗?不是都说好要和我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了,那么我们的关系想必因为那纸合约书,更增进几步了吧?” 彤音心头一片茫雾笼罩,倏地旋身,“什么合约?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又是什么意思?” “你是装傻,还是和我一样真的也不知情?”因职业的缘故,尤帷岸善于察言观色。而她的表情告诉他,她似乎对此事瞭解不深。 “你最近有没有在任何的文件上签字?”她不会也是误入朋友的圈套吧?那他们还真可算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呢! 彤音努力地回想,“有,朋友拿给我签的……可是我没机会看清楚合约上的条文,她就收走了。”阿宝真的拐骗她签下这种契约? 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和他,尤帷岸?这个律师界为人津津乐道的猎艳高手? 说真的,她难掩心底的虚荣,毕竟她从不会想像自己有一天能和他有所交集,更遑论和他交往了。 可是,他的样子是那么的狂放,态度也不甚认真,她的美梦不敢画得太圆……被复杂的情绪纠葛着,她转回了原先的方向,无意识的捧起香浓的咖啡搅动。 尤帷岸没有发觉她的异状,径自说道:“那么现在你应该知道自己签了两张卖身契给我了吧?一张是当我的助理,待在我身边为我做事;一张则是做我的女朋友,享受我对你的宠爱与照顾……” 彤音的心因他的话而颤悸,还未认真思索,陡地,他的两掌袭上了她的双肩揉抚着,没有一丝预警。 “啊!”突来的惊吓,让她手中端着的咖啡杯一个不稳,翻了个杯底朝天。 尤帷岸几乎是反射性的保护动作,迅捷地将她搂入怀中,更飞快的将她抱了起来,不让洒落地面的热咖啡喷溅在她身上的任何一处。 “有没有怎样?手有没有被烫到?” “没有……”彤音余悸犹存的摇头。 “那就好。”尤帷岸宽了心,对自己几秒钟前过度的情绪反应,只当又是另一次的英雄救美。 “不过你接二连三翻倒果汁、咖啡的行为,不禁要令我对合伙人夸赞你细心、谨慎的评语大打折扣了。”他揶揄的说,语气中没有一丝责难之意。 我会那么反常,还不都是因为你的靠近!彤音闷闷的想着。 嗅闻着她的发香,尤帷岸仍没有松开她的打算。“你用什么牌子的洗发精,好香。” 闻言,彤音终于惊觉自己正被吊抱在半空中,而他的双手就环在她胸前!“啊……快放我下来!” “小声点!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你太过兴奋,正和我这个恶名昭彰的浪荡律师在茶水间寻欢呢!”虽然他很想顺着说词发展下去,但第二次见面就这么做,肯定会吓坏他这个小助理。 她和那些生性放荡的女人可不同。 不过,今天该取的,他不会让她保留到下次。 “你快放我下来,我很重!”彤音被他手指的热力焚得脸红,连耳根子都在发烫。 “会吗?我不觉得啊!我七十八公斤呢,以我双手的秤量,你顶多五十多公斤,还差我一大截,会很重吗?” 话虽如此,为了停止她的挣扎,他仍放她下来。 不过他更换了她背对的姿势,让两人面对面。 “只要我抱得起你,你就不重,懂吗?”将她围困于置物柜前,两人的呼吸仅有咫尺之隔。 “你不要这样……”彤音被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盯得不自在,赶忙推了他的胸一把,却只是在两人间增加了一点点距离,也稍稍符合一点应有的礼数。 “你老叫我不要这样,到底是不要怎样,告诉我,好不好?否则我很难当个听话的乖学生。”他诙谐的笑问。 “你--”彤音一抬睫,又对上他那对挟带兴味的眼眸,其中隐藏的侵略光芒教她心慌,她不由自主地往后缩。 “好啦,就告诉我嘛?”就爱她这副娇瞋的羞样,尤帷岸又逼近了几寸,像个小男孩一样的撒娇。 明知道他是在戏弄自己,可是彤音就是无法对他冷言相对,“你真是油嘴滑舌!”她蹙着眉往旁侧挪动,意图躲开他全身散发出来的霸气。 为什么一碰上他,她就全身不对劲了? 唷,小女人原来也是有脾气的!正合他意! “我的嘴又没抹你们女人的唇油,怎么会油呢?”尤帷岸将她的双臀定在置物柜上,瞳光穿透眼底,想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不过我的确有滑舌,你要不要尝尝?”话落的同时,他的舌头已抚掠过她的双唇…… 就在她的娇喘升为拔声吶喊时,尤帷岸立即复住她的菱口,吞噬了她所有的狂放声浪,直至她回归平淡…… “怎么抖成这样?很舒服吧?”他知道这样的激情,对一个初尝情欲滋味的女人而言,已是疯狂至极了。 瞧她,一脸的疲累,不过这番的神态还真煽情哪! “你--”明白自己方才让他在身上掀起怎样的狂风欲火,彤音羞愧欲死。 她怎么会如此放浪? “你的手指……”他的手指迟迟不离去,让她更是难堪。 尤帷岸慢条斯理的抽出手指,瞧了眼指上的滑液,嘴角扯开一抹邪气笑意....... 看到他的动作,彤音的脸倏地涨红,“你怎么可以这样……那是我的……好恶心!” “要不然还你好了!”尤帷岸大方的将指头凑到她唇边。 “我不要!”彤音羞得别过脸。她怎么敢吃自己那儿流出来的液体? “我要分你是你自己不要的,可别怨我一人独享哦!”他故意伸出舌头舔吮着刚才在她体内兴风作浪的指头,欣赏着她的赧色。“真甜哪!” 只有他知情,借着这样的动作,才得以纾解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性张力,他方可暗地调匀体内不平稳的欲流。 满足了她,却可怜了自己,他不记得他何时有了自虐的倾向。 “今天回家把东西整理一下,明天搬来和我一起住。” “啊?”彤音震惊万分。 “我和女人的关系向来是从同居开始,既然我们现在在谈恋爱,不住一起我恐怕会忘记自己交了个新女朋友……让你感觉我忽略了你的存在,是我最不乐见的事!”尤帷岸俏皮的轻点她的鼻尖,理由说来不急不喘。 他说了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方便日后的夺取,他决定诱拐她与自己同居。 什么第一次都由她开始吧!第一次和处女谈情说爱,第一次邀女人同居…… “让你考虑一天,明天再给我答案吧!” 在她怔愕的表情上落下一个吻,他体贴的替她穿整好凌乱的衣衫后,扬笑离去。 惨了!惨了!彤音怀里捧着一堆资料夹,足下踩着一双低跟皮鞋,努力的加大脚步快跑,不时的抬腕看着手表,心里急慌至极。 她居然迟到了,在上班的第二天! 这一切该怪罪于谁? 春夏秋冬四季里,冬季是她既爱又恨的季节,喜爱的理由是处在冰凉寒冻的空气中,窝在暖被里睡懒觉是一件非常快意的享受;可恨的是起床时,冷冽的温度接触到肌肤霎时窜入骨血、麻痹意志力,可说是件十分痛苦的事。 昨晚她很尽职的熬夜,整理完事务所一堆像是荒废数日的文件资料,再加上一颗心盛满了前所未有的烦扰,上床时已是凌晨两点了。 向来不懂失眠为何味,没想到竟在这祸不单行的时刻尝到了。 满脑子都是尤帷岸的身影,一想起他在自己身上挑起的火焰,她就浑身发热,在不到十五度的低温下浑身发汗,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知道他昨日在茶水间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却让她一整天混沌未明,像个傻瓜似的直发呆…… 想到等一会儿又要面对他了,而自己迟到的理由却仍未想好,她又惶乱的紧张起来。 “等一等!”跑进办公大楼,看到一座电梯门正要关上,彤音情急的出声叫喊。 无奈大家都急着赶上班打卡,没人理会她,她只能望着不断增加数字的楼层板,心里直犯嘀咕。 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她不停的在三座电梯前来回走动,找寻下降速度最快的一部,然在这个搭乘颠峰时期,每座电梯都很抢手,无奈下楼的速度却犹如蜗速。 约莫一分钟的光景,她的身边已聚集了不少等候电梯的男女。 不习惯在人群中伫立,彤音只能死命盯着楼层板。 她费劲地将左手的文件重量移往右手,没料到老天爷存心和她作对似的,硬是让她的资料夹掉了一地。“啊!” 几乎是立即的动作,她看到身旁的男人纷纷体贴的伸出援手,热心的弯腰,“我帮你捡。” “谢谢!”彤音感激的频频道谢。原来这栋大楼的男性上班族,是如此的热心助人。 但不到几秒钟,她的笑容僵凝在脸上。望着眼前的一幕,那抹笑意逐渐松弛,变成尴尬的抽动。 距离她一公尺处,一位穿着证券公司制服的艳丽性感女子,甜甜的对递东西还她的男士们盈盈笑着,而她的资料夹仍散落在地上,一张也未回到她手中。 原来,在她东西落地的同时,这位女郎的物品也掉落了,而她竟浑然未觉,一径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当这几位男士是在帮她…… 真可笑! 她向来就不是男人阿谀奉承的异性,怎么会天真的以为换个工作环境,就能得到一丝的青睐? “小姐,你搭不搭这班电梯啊?”不知何时,电梯已回到一楼,而方才身旁的男男女女已鱼贯进入,电梯前只剩她一人,还有散落一地的资料夹。 “不用了,谢谢……”始终未抬首,彤音淡淡的回绝,备感委屈又自卑的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 正当她打算蹲身捡拾起如同主人般乏人问津的资料夹时,一道浑厚的男音喊住了她。 “我来!”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男人的长相,就只见他已蹲下身子,宽厚的背部与墨色的头颅在眼前挪移,拾捡着地上的资料来。 “喏,拿去吧!”尤帷岸捡起她粗心大意掉落的文件夹,不讶异面对她惊愕的表情,但她自眼底忽地滚落颊畔的泪水,教他双眉拢蹙了起来。 “这样就哭了?为那些行为粗鄙的男人而落泪,太不值得了吧?” “谢谢……”彤音窘然的垂着头,接过了他的好心。他看到自己出丑了?为何每回在他面前,她总是丑态百出? “跟我来!”见她的双肩开始抖动,尤帷岸抱过刚还给她的资料夹,带她走进一楼的储藏室。 “对不起,我迟到了……”一站定,彤音马上道歉,心情却仍罩困在方才的事件中,无法平复,声音不住的抽噎。 “告诉我,你为什么难过?”尤帷岸落坐在一个硬木箱上头,将她锁在自己的两腿之间,耐心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轻巧温柔。 彤音咬着下唇,因为他的问话,泪水更是不受控制地潸潸滑落。“我觉得自己好丢脸……” “为什么?” “我居然忘记要有……自知之明……”她总是很放心的对他诉说心事。 “什么自知之明?嗯?”就着姿势,尤帷岸的视线正好停驻在她的双峰之前,看着她因为抽搐而颤动的双ru,他的心一阵荡漾。 “我不漂亮、身材又不好,那些男人不帮我捡东西是应该的……” “你就这么在意那些男人的幼稚行为吗?是他们不懂得欣赏,你该对自己有自信一点!\"尤帷岸长臂一揽,再将她拉近自己一些。 她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自然馨香,有别于其他女人的人造香气,他就快要被这股味道给收买了。 交往的女伴中,个个都有教他欣赏的特点,而这个女人,似乎多了一些。 彤音俯首,看到他在自己胸前嗅嗅吸吸,嫣羞倏地染红了白晰的脸庞,“你不要这样……”她还在哭,还很难过,他怎么可以又开始放肆了? 他的口气一点也不像安慰,可是她的心情却慢慢舒缓了下来…… “又来了,换句新鲜的台词好不好?要不然我可会认为你是欲拒还迎哦!”他真爱听她说:“你不要这样……”像是撒娇的抗议,又似贪图的要求。 “我……没有……”彤音颤了一下,因为他的双手往下包复住她浑圆的臀部。 她想出声制止,可是声音卡在喉咙,构成不了一个完整的音节。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为什么动作如此狂野,表情却又是那样的理直气壮,仿佛他这么做是应该的…… “从今天开始,你得开始培养自信心,不能再轻易地被别人的言行举止所影响。” “可是……你不会觉得刚才那个女人很漂亮吗?”为什么他一直在鼓励她,和那些男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他牵动了她内心深处隐隐约约的期待与不安,她的不安是因为期待,她的期待来自于不安。她所有的期待与不安,此刻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意乱情迷。 望着她纯美的脸蛋,尤帷岸竟想不起来那张教男人们趋之若鸷的长相,“刚才,我眼中只有你。” “你……”彤音不知该如何反应,分不清他话中的真伪。 他举手投足间,潇洒恣意,十足玩世不恭的浪荡样,却又紧紧扣住她的心弦,令她舍不得眨眼。 “考虑好了吗?”尤帷岸迫不及待想挖掘出这个女人的另种风情,直觉的,他知道她绝对会和交往过的女人不同。 “考虑……什么?”她心慌,突然认真思索着自己的心态。 会不会就因几个在现代速食爱情男女眼中看来稀松平常的挑情动作,她就一头栽进去了? 她不确定,因为她正涉入深水中,与一个十分迷人且懂得善用自己魅力、将她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 “搬去和我同居啊,你不会忘了吧?”她不是个大方投怀送抱的女人,当然不适用他平日的那些猎艳招数。 她是如此的特别,值得他特地为她设计一套既温柔又狂放的新相处模式。他会和这只温顺的小绵羊慢慢玩的。 “呃……”彤音眼神闪烁,不敢对望他似会勾人的眸光。 她知道自己看起来很糟糕。说矜持也不是,说大方又差得远,简直是矫揉造作,很不上道。和他的翩翩气度相较,她自惭形秽。 可是她没有恋爱的经验,更不懂男人的心思,也无法瞭解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他又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当然不敢妄自将自己的心交付出去…… 但真的是这样吗?她怀疑自己早就遗失那颗守护已久的心了。 有时,她觉得他温柔有加;有时,他又给她一种很诡魅的感觉,变幻莫测的他是这么迷人……哎,她是否早已陷落? “有什么问题,你尽管发问。”尤帷岸深邃的眼深深地探究着她柔美的娇颜,有风度的表示。 乖巧的女孩是该踌躇不安,矜持一会儿的。 不过,他势在必得却也是事实。 “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发展太快了?”毕竟他们认识不久,严格说起来只有三天。 “会吗?现在男女同居很普遍。”尤惟岸技巧的将问题又丢回给她。 “那……你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吗?”彤音飞快的望了他一眼,问得极小声、赧涩。 答案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她想知道他到底是用怎么样的心态看待自己。 尤帷岸不惊讶她的疑问,拉开了满脸不羁的笑意,不假思索的道:“你说呢?”不等她表态,他站了起来,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我这么处心积虑的要你搬来同住,不会是只为了想找个女佣来整理家务吧?” 彤音仰看了他一会儿,满心欣悦的轻靠在他胸前颔首。 他的双眸含着如此甜蜜、惹人的承诺,她想不出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拒绝得了他。 第四章 “呃……那个……你回来了?”坐在沙发上打盹的彤音,不知道向瞌睡虫点了第几个头后,被开门的声音唤醒。 尤帷岸的脸色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他不知道她居然会为他等门。 事务所接了一个大案子,下班后他和宣孝、子安留下来讨论,因为她帮不上忙,所以他便准她先回来。 “那个……你饿不饿?”彤音连忙将跌落在脚旁的商业杂志捡起,站起身。 都怪这本乏味的杂志,害她七早八早就精神不济。 将她重新压回沙发里坐着,他轻吻了她的发际,坐在她身蒡,调笑道:“谁是那个?听说我叫尤帷岸。” “我知道……”他又让她很紧张了,瞌睡虫一下子全跑光了。 “我是你的男朋友,可不是陌生人,你不觉得立该喊我帷岸,或是亲密一点,唤我一声岸?”他舔弄着她的耳际,享受她细微的悸动。 这个女人,浑身都敏感,让他挑逗起来更带动。 “我……” “来,叫一声给我听听。”他鼓励着她,他可不希望他们欢爱的时候,她还叫他“那个”,那可真的煞风景丫。 彤音困难的咽了口水,“帷……岸。” “嗯,好听极了。” 尤帷岸的右手自她腋下寸寸下移,丝毫不放过她每一处的敏感点。他仿佛是天生的调情高手,把女人高亢的感觉抓得分毫不差,甚至比她们自己还瞭解自己身体深奥的秘密。 “嗯……你饿不饿?我去帮你下碗面……”彤音躲避着他的碰触,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人,教她更畏怕他的狂浪…… “不用了。”他按住她,不让她逃脱。 “那我去帮你放洗澡水……”她只想躲开他,忙什么都无所谓。 尤帷岸突然放声大笑,“我好像真的娶了一个老婆回家,而且还是一个以夫为天的贤妻良母呢!” 彤音心一凛,他的表情让人看不出端倪,她无法得知他的真正含意,“你不喜欢?”她急切的问。 “不,我中意极了!”正对她的檀口,两片唇瓣不偏不倚的侵袭攻占,渴望的舌撬开她的牙齿,火热进攻她甜蜜芳香的城池。 “唔……”彤音抓着他胸前的衬衫,无助的攀附,感觉他的手自领口伸入她的睡衣里…… “嗯哼……” “宵夜可以免了,洗澡也可以稍等……”尤帷岸盯着她的俏脸,尽纳她氤色如媚的娇颜,迷离如星子的眼中泛出淫邪笑意。 “我想,我会比较喜欢你提供我--其他另类的服务。”他轻咬下她的唇瓣,迫她回神。 “什么……服务?”彤音望见他嘴角荡肆的笑意,心里像冲进一头不长眼睛的小鹿,胡乱冲撞着。 没有那份负荷的勇气,她不敢等待他的答案,匆匆的起身,“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先回房了。” 尤帷岸再次拉了她跌坐下来,这次直接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躯与沙发之间,“也好,不过是回你的房间,还是我的?” 为了多当一天的君子,他没反对让她昨晚睡客房。经过这一天的心理准备,够了吧? “啊?”彤音又楞住了。 “我饿昏了!” “你让我起来,我去帮你下面……” “我对什么东西都没胃口,只想吃你……”他的手沿着她的唇缘绕了一圈,而她竟因此颤怵连连。“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洗鸳鸯浴……”欺下头,他尝起她俏鼻的滋味。“你说这个提议好不好?” “不好……”彤音薄弱的出声排拒,却使不出一丁点儿的力气,来推开他的迫压。 他真的好骇人,暧昧的字句一再缠绕住她的心,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好吧,那你提出理由,我来答辩。若你说不赢我,今晚就当我美味的宵夜,让我吃了你……如何?”不过几个短促的碰触,他男性的气焰已像燃烧中的火把,来势汹汹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有心当君子,也斗不赢猛炽的男性欲望了。 “那怎么……可以?”这种要求太荒唐了,她怎么可以答应? “我这是在给你一个逃脱的机会,若你不接受,那么我就要霸王硬上弓了唷!”他要她是心甘情愿的奉献给自己,而不是希望她平躺在沙发上,任由他掠夺。 “不可以……”彤音双手下抵着柔软的沙发,她清楚自己已无路可退。 “那么就快说出你持反对票的理由吧。”尤帷岸笑意加深,低沈的语调中揉入一抹危险的慵懒。 她的纯稚教体内那份渴望愈来愈强烈,分不清究竟是心里精密计算过的步骤,或真的只是rou体上的需要。 他要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特别的女人! “我一向都先和女人欢爱过后,才开始培养感情,我觉得这样子建立起来的爱情最长久、也够特别。”真是鬼话连篇,也够踅脚,不过诱哄这个青涩的女孩已是绰绰有余了。 “真的吗?”彤音果真受到了煽动,心开始急了。 “当然是真的。” “能不能等到婚后……” 尤帷岸身子僵了一下,唇畔又勾起一弯浅浅的笑弧,如此的漫不经心,“如果你爱我,也有心,婚前婚后根本不是问题。” 迟早会有男人教她认识情欲,他不过是提早让她享受飞奔天堂的美妙滋味罢了。 这年头性观念那么开放,就算和他分手,一样会有男人接手要她的。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彤音艰涩的问出,希望再次听到他的肯定、他的心意,那么她也就可以确定自己的决定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唇边还是勾挂着那抹招牌的邪魅笑容,丝毫看不出他心绪的变化。 “帷岸……我这个人是很死心眼的,你没唬我吧?” “如果我是唬你的呢?”他探问道。 “我……”彤音黯然的低下头,看着保守睡衣上的图样,一副伤心的模样。 “嘘……让我先吻吻你……”尤帷岸轻抬起她的下颚,唇立即刷过她的,将她的挣扎含入口中,“听话点,我得看看你值不值得让我托心给你。” 他柔情诱哄,一步步进行他的计划。 而他的这句话像有莫大的说服力,彤音态度登时软化,让他的唇舌继续在她的口腔内烙下足迹-- “来,我们到地毯上玩。”扔了一个抱枕至进口的比利时地毯上,尤帷岸将她抱至活动范围宽广的沙发后头躺下。 “帷岸……”茫然的未知教彤音双瞳写满了惶惑,紧紧揪着他的手臂不放。 “我不强人所难。要给我吗?若不愿意,我立刻离开。”他这话说来轻声,却充满了胁迫力。 “我爱你,我愿意……愿意给你。”他瞳底闪耀着一抹教她看不懂的诡光,慑住了她的心…… 此刻的彤音只想得到他的情,也想证明自己对他义无反顾的爱,所有盘踞在脑海中的世俗礼教全抛诸大海了。 “那么就让我好好爱你,如何?” “好……” “真美……”他赞叹了声,埋怨起自己适才的粗鲁,她的柔嫩禁不住他方才的拉扯,已擦上一片红色。 “帷岸……”彤音凝看他迷蒙又勾魂的黑眸,身子抖得更是厉害。 搂着第一回激情过度的女人,他发现自己的衣服仍完整的穿在身上,他迫不及待地只解放了下半身的欲望…… 中午时分,一间家常的自助餐店,客满为患。 角落的一张小方桌,三个女人挤在一块儿。 “彤音,我真羡慕死你了!”李惠妮嘴巴剔着鱼刺,含糊不清的说着。 “我也是!”拚命地将嘴里的那口饭咽下,萧侑信赶忙着附和。 “怎么说?”彤音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有哪一点值得让两人口出此语,她们一个已婚,一个已有男友,拥有她最欣慕的幸福。 只是……她现在也挺幸福的就是了,因为她正和尤帷岸交往呢! 虽然,她常常被他魅惑慑人的笑容与举止弄得不知所措,但他体贴的温柔与温润的耳语,却哄得她很开心…… “你的工作啊!”育有一女的李惠妮嫉妒的说:“能和尤律师共事,可是全事务所所有女性的梦想呢!” “对啊,尤律师对待女助理向来好得没话说,当他的助理最轻松了,什么工作也毋须多做,就等着月初领薪水就好了。” “不过,这么说也有点不太对,毕竟想当他的助理恐怕床上功夫也要一把罩才行!\"李惠妮语出惊人,已婚妇女说话就是没有顾忌。 “什么……意思?”彤音惶乱不安的回望着她,眼神有些心虚。 她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可是怎么会?她保密的很周详啊! 她拒绝他施予的特权,很坚持和其他员工一样几点上班;这几天在公司里也不敢多与他正面对看……她知道向来狂荡不羁的他,不在乎大家评论的眼光,更不介意流言;但她在意,所以总是在同事面前避着他…… 她怕人家会说她是靠关系、走后门才能得到这份工作,更担心大家知道她已与他同居的消息后,会以异样的眼光看待她,因此在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以前,一丁点儿也不敢外泄。 李惠妮再度肩负起解释之责,“尤律师历任的助理都长得很漂亮,不过办事能力实在有待商榷,有时候季律师都已经急得半死了,却仍不见尤律师责怪过她们。” “整个事务所的人都知道,尤律师和他的女助理之间关系很暧昧,大楼的管理员还见过两人一同来上班呢!”未婚的萧侑信已具备三姑六婆的八卦能力,接口说道。 “哎,被尤律师染指过的女性恐怕已不在少数,不知道她们都是在什么样的心态下与他分手的。”李惠妮叹了口气,心里同情那些女人,也唾弃她们的行径,谁教她们不懂得自爱。 彤音的心咚地一声急遽下沈。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想必真实性高达满百吧。还在之前事务所服务的时候,她就听说过尤帷岸的浪荡事迹了。 身为执法先锋,他在花丛中虽玩得不亦乐乎,却也很有自己的分寸,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的女伴中没有有夫之妇、未成年少女……是怕被反咬一口吧。 而她,并非他忌讳的两个身分之一,所以才有荣幸成为他的玩乐对象!?连带的,同时也必须要有足够的准备,承受两人没有结局的安排!? 不,她应该相信他的,浪子也有回头的一天啊,何况他已坦明心迹,说过喜欢她了……没错,她应该要站在他那一方,相信他是真心和自己交往的。 彤音不断的给予自己信心,因为他们现在是以结婚为前提而交往中……顿时,心情好转了不少。 “只是,今天对象若换成是彤音就另当别论了。”萧侑信的目光很快的扫巡过她丰腴的身材,“尤律师不会那么饥不择食的!” “没错,季律师和韩律师会选择你当他的新助理,一定是经过谨慎的考虑之后才会下此决定,他们绝对是认为你的身材是你的防御利器,算准了尤律师不可能会对一个身材不合他猎艳标准的女人下手……” 说罢,她和萧侑信相视的笑了起来,笑声被自助餐店鼎沸的交谈声掩盖过去,然而她们的话却清晰的仿若一道利箭,直直刺入了彤音的心房。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是啊,若非她们的提醒,她真的忘了自己有副不如时下纤细女子的臃肿体格,一径以为尤帷岸喜爱的是她的全部,而非以包容心态容纳她的缺点…… “彤音,我看你也来加入我们欧巴桑俱乐部吧!”李惠妮兴冲冲的提议。 “嗯,这样最好了,我和惠妮就多一个伴了!” 萧侑信也显得兴高采烈,“每回我到邮局去寄存证信函时,总会被在门口守株待兔的推销员鼓吹购买他们公司的减肥产品……想到他们竟说我的身材像生了三个小孩的妈时,我就想吐血……拜托,我还未婚哪!” 原来她和李惠妮都是属于身材圆润的一员,常常自嘲自己的身材,像是中年发福的欧巴桑。 听完她的遭遇,彤音的心跳漏了三拍! 是不是曾被推销员锁定的胖女人,在外人的眼中看来,就真的有副欧巴桑的身材? 这几天晚上,尤帷岸和她翻云复雨的时候,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她也曾被推销员推销过减肥产品啊! 他真的不在乎吗?还是怕伤了她的心,所以不说? 看着面前纸制餐盘里的一块炸猪排、几样菜色,还有未食完的半碗白饭,她突然失去了往常的好胃口。 “惠妮,我吃不下了,剩下的给你。” 第五章 “尤律师,这是你的餐盒……”彤音放了一个精致的餐盒在办公桌上,接着又放下了一小迭资料,“这些是你明天出庭需要的资料,我整理好了,还有……” “等等!”尤帷岸一抬手,阻绝了她的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了?”彤音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制止她的报告。 “我告诉过你几次了,进来我的办公室就得喊我的名字,你怎么老是学不乖呢?总要我一再的纠正你。”尤帷岸佯装不悦的睨视着她。 历任那些助理可没有她的分寸,一逮着空闲就缠上他的身,娇声喊个不停。 自她接任了助理的职务,他发现自己平日的工作分量减轻了不少,不用再成天忙忙碌碌的,轻松极了。不过,少了不少眼睛吃冰淇淋的机会却也是事实,她正经又保持距离的行为,令他很懊恼。 “可是我觉得还是统一一点比较安全,我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在别人面前忘形的叫了你的名字,到时候引起大家的怀疑就不好了。” “我一点也不觉得哪里不好,若不是你坚持,我早就公开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了。”男女交往乃天经地义,他既未娶,她也未嫁,干嘛连谈个恋爱也要偷偷摸摸?她的顾忌教他不太能接受。 “不要!”彤音急得出声抗议。在她尚未达到目标,拥有足够条件当他的女友之前,她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她害怕听到任何一句批评他们不配的评语。 “好,我暂时由你,不过今天你得陪我吃午饭。”尤帷岸提出交换条件。 以往只要他坚持的事情,女方都不敢有意见,可是见她比自己还执拗,他就再为她破例一次吧! 他没有太快与女伴分手的特殊习惯,除非是真的不能忍受,而他们之间,除了这点有争议之外,他对她其他的各方面皆满意极了。 彤音的心紧张得提了半天高,“不……好吧,同事会嚼舌根……”她努力的想推辞。 尤帷岸不悦的板起脸,“活在别人的目光下是不会快乐的。”他不喜欢他的女人处处和他作对。 “可是……”看他变了脸色,彤音惊吓的紧绞着双手,她未见过他如此冷酷的一面。 相较他的戏谑态度,她反而较能适应、不怕那样的他…… “没有可是,你再不去把你的午餐拿进来,我就出去宣布你现在和我同居,规定你明天得和我一起上下班,搞得全公司人尽皆知!” 他如此强人所难,彤音顿觉心里委屈极了。 垂下了头,默然不语。 见她如此,尤帷岸也烦躁了起来,不知不觉中让了步,“他们若问起,你就说我要占用你的用餐时间,和你讨论公事,如何?” 他站了起来,移步至她身边,又恢复了平时玩世不恭的神态,低头轻咬着她的耳垂,“亲爱的小音,你就答应人家嘛,我只是想和女朋友一起用个午餐,你不会这么狠心的拒绝我吧?” 那声“女朋友”,唤得心思单纯的彤音心头霎时暖烘烘的,瞬间忘了自己的在意,抬头对他释然一笑,“我这就去拿……” 不到一分钟,她已满心欢欣的拿着自己的午餐进来,尤帷岸已端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我不是叫你去拿午餐吗?你干嘛端杯咖啡、拿颗苹果就进来了?”尤帷岸皱眉纳闷她的举动。 “这就是我的午餐……” “你的午餐就只有一颗苹果?”尤帷岸无法置信的扬尖声调。 “还有一杯咖啡……”彤音提醒他另一样东西的存在。 她后悔了,后悔答应进来和他共餐,她害怕他的质问,她不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惊觉自己的改变,给他一个大惊喜……但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你就吃这些?” “我不饿。”她很肯定的回答他。虽然自十点起,她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不停。 “你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尤帷岸的双眼眯了起来,叙述性的语调却充斥着审问。早上她也是说不饿,匆匆喝了一杯牛奶就赶公车去了。 “我……” “我们认识虽不久,但我不记得你喜欢喝黑咖啡……”他轻啜了口她的黑色液体,苦涩的滋味令他又全数吐回了杯子里。“啧,真难喝!” “你怎么可以这样,那是我的午餐!”彤音控诉的叫着。 “那种午餐不吃也罢,你又不是失恋,也没有在减肥,学人家喝什么黑咖啡……”尤帷岸顺畅的指责突兀的顿住,质疑的瞥向身旁的女人。 “你该不会听到什么耳语,在为我减肥吧?” 他忽然洋洋得意的谑笑问道。 他的眼神如炬,仿佛她是一本摊开的书任他浏览,更似看穿了她的全部,令彤音好生难堪。 “我……没有……” “你说谎!”尤帷岸根本不相信她,径自抓住她的下巴,凝住她眼神所透露的心慌。 “你不要逼我……”减肥也不是多难为情的事,可一旦让他知情,彤音就觉得很不自在。 尤帷岸温热的唇抵在她雪白如丝的颈项吹拂暖气,又怜又宠的笑叹,“我没有逼你,是你自己在逼自己……要不然你说,我有要求你为我减肥吗?” “可是我很胖……”彤音难过的低喃。他对她愈好,她愈觉得自己该为他做些改变。 “我没嫌弃过你……”尤帷岸用力的搂着她,“你这样的身材不过胖也不太瘦,抱起来暖呼呼的,舒服极了!” “那是因为现在是冬天,等夏天到了,你一定会嫌我肥腻……”最近她的体重虽然一直下降,但比起那些一百六十五公分,却只有四十五公斤重的女生,她还是觉得自己很胖…… “我又没用油炸你,怎么会肥腻?”他很排斥为了维持身材而病态忘口的女人,她最好不要报名加入她们。“别担心,我不是那种肤浅的男人!” 话说得倒好听,他已彻底忘了自己历任女伴的高标准、近乎严苛的身材条件。 “从现在开始,我不准你再说要减肥的事了。 来,今天我的便当分你一半,明天你也得为自己订一份,然后拿进来和我一起吃,懂吗?”他打开便当盒,挟了一口青菜至她嘴边喂她。 “不用了……”他的动作太快,彤音一时措手不及,只能忙摇头,“你会吃不饱……” “你太为我担心了,我吃不饱还可以吃你呀!” 尤帷岸露出别具深意的笑意,双眸瞅着她,暗示性的眨动。 彤音一惊,回忆起那日在茶水间惊心动魄的经验,连忙揪紧衣襟,“不可以!”公司是办公的地方,上次的行径已让她觉得罪恶深重,她怎能重蹈复辙? “好,我就放过你,胁迫是小人才会使用的手段,我不屑为之。不过,这个便当你一定得分享一半才行!”尤帷岸诡笑着,心底又盘算着这个的主意。 他就是有办法让她乖乖束手就擒。 “可是你吃的是宫保鸡丁,我又不吃辣……” 彤音看着他的饭盒,很是为难。 尤帷岸一抹得逞的邪笑,迅速在他嘴角扬起。 几天相处下来,他知道她的口味和自己不尽相同,“这还不简单,我帮你舔掉外表的辣味,然后再喂你吃……” 说罢,在她的愕视之下,他将一块鸡肉送入口中舔去劲辣,眼神定定的锁定她,不疾不徐地将她拉近,诱引她开口,顺利的将鸡块送进她口中。 糊里糊涂下,发怔的彤音竟遂了他的计划。 “怎样,好吃吗?” 彤音吐出来也不是,一旦咀嚼又显得极度暧昧,只能娇瞋的睨着他,“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样?”尤帷岸乐见她气呼呼的无力愤恨,吊儿郎当的反问。 “我这样不是吃了你的口水吗?” “怎么,你没吃过我的口水吗?” “当然没有!”彤音想也不想的回答。 “这么说你是忘了我们接吻的味道了?那时候你总会从我嘴里吸不少唾液回去呢!如何,要是你忘了,我不介意帮你复习……” 尤帷岸随之吻住她的唇,舌尖俐落的窜进她口中,搅动看她的心舌,将她口中的鸡块卷回自己嘴巴里,然后吐至装餐盒的塑胶袋中,再度回到她口中与她的粉舌纠缠难离…… “唔……帷岸,我快不能呼吸了……”彤音的双手很主动的环箍在他颈后,娇喘吁吁。 “不会的,我会补空气给你……” 尤帷岸谑睨着她失神的水眸,嘎声低笑。他的双手放肆地秤着她的丰胸,又捧起她的俏臀揉弄着,惹得她的呼吸大失规律。 “喜欢我这样对你吗?”他眼中火光直闪,喉头发出浓浊的咕浓声。 “我们不能在这里……”彤音仅剩最后一丝理智,进行没有说服力的挣扎。 “你真不乖,太保守了!”尤帷岸抿起唇看着她,但仍是轻笑出声,“但我就是喜欢你这副娇羞的涩样。” 他凑近她的脸谑笑,大手继续在她身上无法无天。“告诉我,舒服吗?” “嗯……”她不能自己地点点头。 “那我再喂你一次口水,好不好?”不等她回应,他的头又低俯了下来。 “嗯……嗯……”彤音被吻得一阵轻颤、一阵燥热、一阵沈醉,直至浑身虚软地瘫靠在他怀里,放肆的自喉间逸出一声声的轻叹与申吟。 这天中午,没人理会那个香气四溢的餐盒,一对男女各自啜饮对方口中的滋味,就饱足了。 “哎!”这是彤音今天叹的第十三声气了。 她的一只手托着下颚橕在办公桌上,双眼无神的盯着电脑萤幕,右手则从一开始兴致头勃勃的移动滑鼠,至此刻的乏劲。 望着萤幕上自己的蠢样,她哀叹了第十四声。 今天下班后,她留在事务所加班打资料,花了一会儿的工夫完成了工作,而因为所顾忌的那群同事都已走了,她便留下来等与韩宣孝、季子安开会的尤帷岸,打算一起回家。 德意里,除了当事人之外,知情他们同居、交往的,就只有韩宣孝和季子安了。其实有时候她会很感谢他们,由于他们的促成,让她得以认识到尤帷岸的各番面貌一一霸道、深情,还有荡肆…… 视线又回到萤幕上,“哎!”第十五声了。 刚才她心血来潮的上网去闲逛,发现一个标榜现代女性的网站,结果耗了一个多小时在上头,心情反倒更加恶劣,简直跌至谷底了。 她利用网站的电脑合成技术,将自己的相片扫瞄上去,和既有的各类发型做搭配,结果很无力的发现,二十多种发型里,居然没有一款是适合自己的。 她真的怀疑,自己的脸又不比模特儿大多少,为什么发型嵌在自己头上,就是那么滑稽!? 一年多没整理头发了,难得狠下心想改变造型,谁知这个网站竟让她挫败的再也提不起劲,想直接打消念头。 不过因为不信邪,她索性连礼服也一并试了。 每一款礼服她皆输入自己的身高典体重,萤幕上立刻出现一个合乎她体型的模特儿出来试穿…… 结果-- 她耐心的试穿了十八套礼服,岂料,穿起来不是显得更蠢,就是滑稽的像小丑,根本没有她满意的。 人家说女人一辈子最美的一天,是当新娘子的时刻,而她……也许会是这句话唯一的例外吧。 连自己都不满意的造型,看在别人眼里如何称得上美丽? “哎!”想到悲哀处,不禁又重重的叹了一声。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有这么无聊吗?”突地,尤帷岸的声音出现在她的后方。 “啊!”彤音着实吓了一跳,慌张的站了起来,企图挡住他的视线望向萤幕。“你……开完会了?” “嗯。你干嘛那么紧张?”尤帷岸觉得她反应过度了。只是她好像无时无刻都处于紧张状态之下,往往他一个不经意的碰触,也能让她颤抖好久,甚至连话也说不清楚…… 她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和她在一起生活,真的是乐趣无穷,光逗她就很快乐了。 “没……事。”彤音不停的挪移着身体,寻求一个最佳的站姿,企图完整的遮掩住电脑萤幕。 “我不信……”尤帷岸蓄意折磨她的神经,尾音拖高了不少,“你刚才是在上网吧?” “哪有!”回答得太快又太果断,好似昭告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难不成你在偷上色情网站?”随着她懊恼的跺脚动作,他的眸光锐利一闪,看到她的影像出现在萤幕上头,这更挑起他的兴趣了。 “我才没有那么下流!” “那何不大方一点让我知道你在忙什么,又是什么事情让你沮丧的叹气连连?”他希望她能主动一点。在他的调教之下,现在的她个性已经活泼许多,而他也很自得意满她如此的转变,认为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当然,也只能属于他一个人所有。 “我没有……”想起自己的丑态,彤音落寞的垮下双肩。 “好啦,就分我看一点吧!”尤帷岸见她态度已软化了不少,不由分说地坐在她的椅子上,再拉她贴着自己的大腿而坐,因此成功的看到她意图隐藏的画面。 “哦,看来已有人芳心蠢蠢欲动罗,你想嫁谁吗?”强忍住想大笑的冲动,他仅是小意思的调侃几句。 萤幕上的她穿着一件老气横秋的白纱礼服,没有任何的特色,再加上梳着一个过时的发型,样子说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你也觉得很难看,对不对?”他的口气让彤音更是难过。 知道她胡思乱想的能力,尤帷岸忙着将话完整说完,“当然难看了,你是二十三岁,又不是三十二岁,穿成这个样子,根本不配!你选的礼服样式都太老气了,你有副好身材,干嘛那么怕裸露?” 他自作主张的替她选了一袭设计大胆的香槟色露肩低胸礼服,“你看,这么一换,看起来是不是顺眼多了?” 的确,画面上的她,样子不再那么沈重了。 “可是我穿得太暴露,你不介意吗?”彤音很佩服他的审美观,但她的印象中,在乎女友的男人常会为了她的裸露而吃醋,难道他不会吗? “我摸得到、吃得到,那些男人都只能扼腕的在一旁干瞪眼,你说我需要动怒吗?”尤帷岸爽朗一笑,洒脱的表示。 他从来不为女伴的穿着而起任何情绪反应。 她们穿得少,对他来说办事方便,看起来也赏心悦目,无关吃醋与否,那种情绪太无聊了。 “帷岸,我知道你喜欢大方一点的女人,可是我……我做不来。”彤音紧掐着大腿,清妍娇美的脸蛋漾满了力不从心的困恼。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差劲,总是无法讨他欢心。 可是她是真的很喜欢他…… 每每他对她温柔撒娇的时候,她的心就暖暖的,觉得自己备受重视,在他心中一定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错了,我就是喜欢你的放不开。”他的大掌撩勾着她的颈项,双唇攫住她的红菱,吻得如烈火般激狂,温湿的舌尖也缓缓滑进她口中,探索她嘴里的甜美…… 半晌之后,彤音趴伏在他的肩上喘息换气,“帷岸,我一点也不瞭解你,你多谈谈自己让我知道,好不好?” 尤帷岸楞了半晌,眼底飞掠过一抹陈年的愤恨,但再次开口时却又是那样的散漫不羁,“没什么好说的,生命中有太多不确定,既然无法掌握未来,又何必太在意过去?你说是不是?” “那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小音,你又在问废话了!”尤氏一贯模棱两可的回答,却足以哄骗容易知足的彤音。 当她浅浅的漾开满意的笑容时,他的心震了好大一下。 “尹小姐,我可以坐下吗?” “哦,请坐!”听到声音,彤音忙不迭地将视线自窗外收回,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连点了好几个头。 他叫方永康,目前就读t大夜间部的法律系,白天则在德意曾实习打工,来事务所工作一个多月了,比她还早进德意。 “尹小姐的午餐就一块蛋糕、一杯咖啡?”等待简餐的同时,方永康问道。 “我不太饿。”彤音礼貌的回答。难得今天尤帷岸出庭打官司,不在公司与她一起用午餐,她才得以让胃休假一天。每天让他逼着吃下一个餐盒,她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开始减肥。 见气氛一直热络不起来,方永康忙着另辟话题,“我想你平日的工作一定很沈闷,我说一个笑话给你听,好不好?”他的女人缘很好,因为他的口才很是厉害。 彤音不想反驳自己的工作并不无聊,只要和尤帷岸有关系,她都做得很开心……但想了想,她还是点了头,深觉没必要说太多让别人去胡乱猜测。 “放完暑假,开学的第一天,老师见小明手上包着石膏,忙着问他受伤的原因,小明回答:「因为我懒。」老师仍不瞭解又问啦:「因为懒?」结果他有气无力的说:「有一天我走在路上,鞋子跑进了小石头,我懒得把鞋子脱下来,这把手靠在电线杆上,脚一直甩,想把石头甩出来。忽然,有一个人拿着木棒从后面用力打我的手,因为他以为我触电了。」” 表演结束,方永康果真看到她的嘴角绽开了一朵笑花,虽然不是夸张的大笑,但能看到她的笑容,他的心里不禁为之大乐。 “你打哪儿听来的笑话,真好玩!”彤音由衷的说,回味着那则笑话,边说边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方永康逮着机会,开始进行下一步追求计划。 霍地,彤音的笑意僵凝在脸上,有些尴尬、有些无措。 方永康于是更放胆了,“彤音,我可以追你吗?”他心里真正中意的女朋友就是她这一型的,朴素又温柔,不像他身旁那些女同学,浮华虚荣。 “你……比我还小吧?”不假思索地,彤音冲口而出。她真的被他唐突的要求吓呆了。 “我打听过了,我只比你小四个月。而且这年头年龄已构不成问题了吧?” “不,对我来说是个大问题,我家观念很保守,无法接受女大男小的婚姻……对了,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每天早上不是都有个女孩陪你来上班吗?”彤音一段藉口说得零零落落,心里十分的惶乱。 一直有男人像方永康这般对她示好,可是她总觉得他们在寻自己开心,不是真心的。像她这样平凡的女子,每个城市至少都有好几十万,改追别人说不定有趣些,至少别的女孩子会调调情,说些有颜色的笑话,摆摆温柔娇羞的姿态吊吊男人胃口,而她自己则是老古板一个…… 所以,婚姻介绍所的个人简介上,她贴了一张自己最不满意的三年前相片,心里甚至想过,若是有一个男人钟意那张照片上的她,主动来认识,那么他一定不是个注重外表的轻浮男子…… 抱持着这样的观念,直至遇着了尤帷岸。她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姑且不论他是在朋友的介绍下与她相亲的,至少他对她的宠爱,包容她身材的缺点,已让她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很自然的,她接受了他,一颗心也老早就系在他身上,再也无法分一点给别人了…… “我对她没意思。现在我的眼中只有你,除非你闪电结婚,否则我一定不会放弃追求你!”方永康信誓旦旦的宣誓。 “你……我觉得你是一时糊涂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无色无财、性格孤僻,毫无特色,整个人乏善可陈,没什么值得男人喜欢的……”她自我嘲讽的点出自己的缺点。 “你这么自我贬低的言论,确实会打退不少追求者。不过,不包括我。”他意志坚定。 “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有男朋友,而且也打算订婚了,你会不会就此打退堂鼓?” “不会吧,这些日子我没见过任何男人接你上下班。” “如果你继续待在德意,应该很快会知道了。” 彤音心里甜蜜的想着。 她和尤帷岸的感情一直很顺利也很稳定,始一直认为他们结婚只是早晚的事……何况,他们现在的生活又和夫妻有何异!?想起几乎夜夜放纵的性爱,白天动不动的爱抚、接吻,她不由得浑身热了起来…… 她的身心都是他的了!第一次初尝恋爱滋味就遇到他,老天爷对她好眷顾! “可是,你没戴戒指。”方永康眼尖的看到她光裸的十指,提出质问。 “这……我只是没戴出门……”为了要他死心,彤音不得不说了谎。“午休时间快到了,我先回事务所了!” 深怕谎言被拆穿,她急忙的拿起背包离开。 第六章 彤音才刚踏出电梯,映入眼帘的就是李惠妮和萧侑信站在事务所门口不断伸颈张望,两人还带着满脸的张惶。当一看到她后,紧绷的两人同时间松放了下来。 “彤音,你可回来了,尤律师等你好久了。” “对啊,而且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我来德意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脾气……我们还很无辜,莫名其妙被他凶了一顿!” “到底是怎么了?”彤音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他不是打官司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如果知道怎么样就好了。”资深的李惠妮被臭骂得老大不爽。 “他指斥我们为什么没拉你一起去吃午饭……”萧侑信也有满腹的牢骚,“真是好笑,我们已经多久没一道用午餐,他比谁都清楚,不是吗?每天都霸占你的午休时间谈公事,我真怀疑哪来那么多事情可以谈……”她不服气的啐了声。 “若非你并不是他中意的类型,我们真会以为他看上你了。” 见她们挑起了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话题。彤音忙着转移,“我放下背包马上就进去……” 李惠妮匆勿的打断她,“不用了,我看你还是赶快进去吧,我没把握他此刻的耐心是否禁得起久候。” 她本来还以为尤帷岸是德意里头最好相处的律师,没想到原来他的脾气是这样的古怪。真是苦了彤音了。 彤音才敲门进入尤帷岸的办公室,空气尚未呼吸到一丝一毫,一道责斥的气流瞬间就窜劈了过来。 “你到哪儿去了?超过休息时间已经八分钟了!” “我去上洗手间……”彤音也被他的怒气震慑住了。 “上洗手间还背包包?”尤帷岸心头泛起炙焰怒气,净是审问的口气。 “因为我去……脱衣服……”他的样子教彤音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闻言,尤帷岸更是震怒,冲至她面前拉住她的手臂,“谁和你去洗手间?” “帷岸,你……是怎么了?”彤音忍受他攫握的强劲力道,肌肤的烧麻令她的五官不禁一拧,泛着难忍的苦楚。 “你最好给我从实招来,你和谁去厕所,又去干了什么好事?”压不下心中汹涌而至的酸闷,尤帷岸任由那股情绪烧灼着他的理智,怒意焚炽不休。 “我……没有……”彤音被问得一头雾水,“我是自己一个人去的……今天气温比较高,我刚从外面吃饭回来,觉得有点热,就去洗手间脱下卫生衣……可是现在一进到办公室,又觉得有点冷……” “把你的证据拿出来给我看!”她不过说出了一个解释,尤帷岸抓她的力道立刻放轻了不少。 “什么证据?”今天的他真的好奇怪,她好怕……” “那件卫生衣。” “不要!”那多难为情啊,将她穿过未洗的衣服送至他面前……她不敢。 “意思就是没有那件卫生衣,你刚才是在对我说谎?”尤帷岸的表情又回到几秒钟前的阴沈。 “不是的……” “那就拿出来!”他冷峻的恫吓一声。 “好……我拿,你不要生气……”彤音被他一吓,颤抖着手探向小巧的背包,取出那件将整个背包塞得鼓鼓的衣服。 见着证物,尤帷岸的怒气被抚平了不少。他嗅闻着她的贴身卫生衣,检查着上头是否有着异样的气味。 “帷岸,你不要这样……”彤音觉得好难堪。 她什么都不知情,莫名的承受他的火爆…… “我不只要闻你的衣服,我还要嗅你身上是否混杂了其他不该有的味道……”手臂一伸,他搂她入怀,头一低,先从她的胸口检查起。 “帷岸,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她不明瞭他话中的真正含意,但却隐隐感觉到一股被羞辱的委屈。 “刚才我看到你和那个工读生在吃饭,你们事前就约好了是不是?我一不在,就一道享受两人世界?”话中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浓烈醋意,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不是的……我先到,他是后来才和我同桌……” “我还看到你和他有说有笑!”这句话指控意味更浓。 “因为他很幽默,说了一个有趣的笑话……” “你这是在指桑骂槐说我不够风趣?”尤帷岸环在她胸下的力道倏地一紧。她嫌弃他,所以打算另觅新欢? 怕他误会,彤音连忙澄清,“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不用说笑话,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很快乐了…… “你对那个工读生有意思?”是他亲手推促,绽放了她的娇媚风情,这一切就该全是他的,他不容许其他男人的觊觎! 彤音倒抽了口气,“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抹黑她了! “要不然你要我怎么说?你和多少男人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 “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了!”心一急,连声音也扬尖了不少。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背着我和其他男人共餐!”他与女人欢爱的原则一向只在于顺眼与否,不会要求她们为他守身;但此刻,他却不经意说出了这句令人玩味的话。 “帷岸,你真的误解我了……”彤音心绪百转千回.心底陡地漾升了一层自己剖析,即知的明瞭,高悬的不安终于得以松弛下来。 他的反应,算是在吃醋吗? 偎进了他的胸膛,她害臊的坦承:“帷岸,不管别人怎么逗我开怀,我都只爱你一个人,不会改变……” 她的甜嗓一开,温腻的话一说,瞬间尤帷岸顽强的怒气彻底被洗刷,心上漫开了满溢的喜悦,“你发誓?” 从不会对他人承诺,也不要求女人天长地久相随的他,竟出口强迫一个女人作保证的誓言。 “我发誓,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跟定你了!” “好,我勉强相信你。”她的话不多,不过一旦开口,言词坦率,充满智慧又巨细靡遗。这样的女人,莫怪会有男人想来竞争,不过他们都迟了,因为她的整颗心都在他手上了。 “勉强?”这两个字令彤音的欣慰减半。 尤帷岸邪肆一笑,“你得再做些事,让我完全相信你……” 他掀起她的长裙,弓起一腿橕在她两腿中央,膝盖骨不怀好意地抵在她的si处,徐缓地摩擦着。 “不可以……”意会到他想做什么时,彤音立刻两腿一夹,想逼走他不规矩的手。 “你……我们不能在办公室……”理智教她必须推开他,可是心里却不想这么做…… “这次可由不得你了,我要在你身上烙下一个只一个专属我的印记,教那些不长眼睛的男人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尤帷岸不理会她微弱的抗议,凝视着她混合了惊惶与渴望的水雾大眼,固执的说。 他大概知晓自己方才是怎么了。 “嫉妒”这情绪从未反应在他身上,第一次尝试,竟是因为她。 “刚才你不是喊冷吗?”在她内裤外徘徊的手不过瘾地径自往内探索,放浪地兜转着她灼烫si处前端鼓起的核蒂,忘情地紧掐住它,无名指和食指交错旋绕…… 她娇羞的青涩模样,再次令尤帷岸失神了。 对她,他究竟是眷恋她的身体,抑或是她的灵魂? 为什么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他会发那么大的人?难道多了一个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的理由,他的情绪就特别多放了一些? “帷岸,你怎么那样看人家……”发觉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彤音的手指不由得抖颤,一颗钮扣扣了老半天,还塞不入洞眼里…… “小音,还是我来吧,你的手指一直在我胸前摩蹭着,我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季子安就得在外头罚站半天了!” “你……讨厌!” “你还真的不是普通的下流,把人家关在办公室就办起事来了?” 季子安与一脸羞郝的彤音擦身而过,望着她那仓皇离去的身影,还有红通通的脸蛋,八九不离十的咬定他们方才在里头肯定做了什么好事。 抽动几下鼻翼,他夸张的做了个表情,“真呛人啊,整间办公室全是情欲的气味,熏死人了!” “是你自己高兴进来被熏死,我可没邀请你!” 尤帷岸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将注意力全放在桌上的资料。 这个千古罪人居然还有脸揶揄他,若不是他的男性仍硬胀未消,他一定冲离办公桌的遮掩,挥拳揍他个鼻青脸肿。 “不过看你应该是认真的吧,还没见过你如此不能忍,居然在公司里头就迫不及待的想「上」人家……” 尤帷岸不悦的打断他,“请你用词文雅一点,那个字眼是你这个没有女朋友的人,找妓女的时候使用的吧?” 想想以往他可以畅言无羁的与朋友、旧识,讨论他私通行为中最私密的细节,显然那是可预期的、是运动的一部分;然而现在这样的行为令他尴尬,要他在别人面前谈到彤音,就像要当众剥光她与他一样。 “你--算了,我这个人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这只用下半身思考的色狼一般见识!” “那就麻烦移动尊臀,坐回你的办公室去,我的沙发不欢迎你!”一股怨气积压着,不吐不快! “拜托,若不是受人之托,你以为我真的很喜欢和你对看啊?”季子安去了一记白眼送他。 “请你长话短说!”意思很明显,他下逐客令了。如果他愿意少浪费一些口水,或许他还能将彤音拉回办公室,继续刚才未竟的激情。 季子安真的被气炸了,“宣孝回加拿大一个星期,他交代巨京的案子要你多担待些。” “没问题。说完了吗?” 季子安怒瞪着他,用力换着气以和缓微愠的情绪。没关系,你愈想赶我走,我就偏不走。他气定神闲的跷起二郎腿道:“宣孝还要我问你和彤音交往的状况。” “不劳你费心。”尤帷岸急着想打发他。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本想以不变应万变的对付他、气死他的季子安,还是欲不住怒气,“我和宣孝等于是你们的媒人,如果你只是想玩玩,吃干抹净后就说拜拜,那我们不是罪孽深重了吗?” 他深信这匹狼不可能当柳下惠,单纯的尹彤音肯定早在八百年前,这被邪恶的他哄骗上床了。 他对女人向来缺乏自制力,不,或许这份能力他从来就不会使用过。有花堪折直须折,是他人生的座右铭。 “彤音和你以前身边那些花痴可不一样!她对你的照顾、体贴温柔,连我们都要嫉妒了,她将心都放在你身上了,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对她没感觉……”虽然有那纸合约的保护,不过他和宣孝都知道,那条条款其实有很多的漏洞,只要这小子心态一认真,它根本威胁不了他什么。 “你看出来我不爱她吗?”尤帷岸突地感到心烦。他讨厌面对这样的逼问,他对彤音是什么样的感情,不需要他们的关心。 “你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吊儿郎当模样,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最好,我也挺怕让人看穿的呢!”又是一抹无谓的笑容。尤帷岸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总是惹得周遭好友心火大炽,恨不得撕下他那可恨的表情。 他们说的话,他向来只当耳边风,所有的劝诫总是左耳进、右再出;而这次却深刻的驻留在心头,无法如住常一样,飞逝而过…… 难道事情只要和尹彤音扯上关系,就不一样?她真的有那么特别吗?特别到让他默许她挑勾起自己原本陌生的多样情绪? 他不想去细察自己的心态,就当他多了一份耐心待她,因为她给他的感觉独特,所以他特别钟爱她吧! 因为答应了韩宣孝帮忙巨京的案子,于是尤帷岸带着彤音到南台湾的高雄出差。 “帷岸,这里不是什么度假别墅吧?好大的房子,真漂亮……”彤音四处观望着,赞叹声连连。 “这是我家。” “你家?”彤音惊讶的嘴巴倏地张得更大,像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对,我家。”尤帷岸确定的口吻,不似平日的玩笑轻浮态度。 “可是怎么看起来像是没有人住……” “我住在台北,这里当然没有人住了。”他说得理所当然。 “你……爸妈呢?他们不住在这里吗?”彤音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终于问出困惑已久的疑问。 她不瞭解他,一点也不。 他总是避而不谈自己的家庭,或许该说他不太喜欢说起有关自己的事情,因此她不敢挑惹他的怒气,什么也不敢问;可是这么一来,他们之间总像是存在着一道无法跨越的距离,任凭他对她再怎么好,她的心还是有一个角落是虚空的。 “没人告诉你吗?他们都死了。”尤帷岸的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眼底有着深浓的怨恕。 “呃……”彤音楞了好半晌,直至找回了声音,脑子仍是一片空白,“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他的表情没有一丝的伤感,他和双亲感情不融洽吗?提起已故的父母,为何声音里会蕴涵着一份莫名的愤怒? “没必要道歉。”尤帷岸制止她浪费不必要的同情或是其他情绪在他身上,他不需要。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此刻的行为,这栋别墅自从他祖母死后,除了一个月来打扫一次的欧巴桑之外,他不会让外人踏进来,可是今天他却允许一个对自己过去完全不瞭解的女人进来了,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为什么他会这么做?如果有人能告诉他,他会很感谢。 她不过是他的一个女伴罢了,凭什么介入他的生活如此之多?就为了常听她诉说她的家庭、地的朋友,所以他心生愧疚,觉得也必须回馈她一些私密!? 不,他从来不这么做的。这是他的隐私,他向来不和那些好聚好散的女人谈心里的事,那些女人只识得他放浪形骸的一面,肤浅的她们哪可能懂得他的内心世界?他也不认为有哪个女人有那份资格知情…… 尹彤音究竟算什么? 哦,他懂了,因为她是他两位难兄难弟找来的,怕她找他们告状,怕他们难做人,所以他对她这般特别。 “帷岸,我住这里会不会……不方便?”彤音顿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 “你毕竟还是这个村子的一份子,以后我若……那个……他们可能会说闲话,看不起我……” 说到最后,她的脸已经潮红一片,羞得一颗头颅恍似千斤重,低垂在胸口,也不理会人家是否听懂了她乱七八糟的话。 不过她的反应已足够教尤帷岸弄懂她的意思了,他搔了搔她前些日子去烫起来的头发,调侃的说:“你想太多了,我和那些邻居老死不相往来,何况这栋屋子早就是人家茶余饭后的话题,不差这一桩。” 彤音仰头望着他,他的声音又回复她最为熟悉的轻佻,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情绪的收放居然如此迅速、不着痕迹…… 她真的好想多瞭解他,可是他的话中有话,又让她噤了声。 “而且我们又不久住这边,你管那些老古板怎么八卦。” “我觉得我还是去住旅馆好了……” “这里是郊区,叫不到计程车。”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送我去?”彤音愕然的看着他。 尤帷岸笑了笑,“住这里不但可以节省一笔出差费,我们睡前还能聊聊天,聊够了觉得无聊,还能做做爱,不会有枕旁无人的孤寂感,何乐而不为?” 扯开了一记暗示的笑意,他勾惑着她。 “你……”彤音心跳猛然加速,粉颊更是配红,像极了三月盛开的桃花,令他意乱心动。 “我去帮你整理后天出庭的资料……那个……旁间在那里?”她迫切地想逃离他炽热的眼界。 “楼上都是房间,你任选一间,我们今晚就睡那里,在那张大床上……”他的尾音拉得好长,“做爱!”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邪恶的思想?”彤音被他注视得无比羞惭,娇瞋斥道。 “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吧?”尤帷岸的大手抚过她温度甚高的脸部肌肤,“如果你不是在想橡我们身躯交缠的画面,干嘛脸红成这样?” “你……讨厌!”彤音跺了他的脚板一下,不是很大力,只是想宣泄心里的窘涩。 望着那抹健步如飞,迅速逃离的女性背影,尤帷岸揉了揉眉心,有种无力感在他心头作祟,他渐渐厘不清便在胸中的踌躇是什么了。 最近常有个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是穿着香槟色婚纱的尹彤音,她娇美的对着众宾客领首笑着,而她身旁则是一个没有五官、穿着新郎礼服的男人…… 他的心竟因此被紧紧揪住。他不要那张脸填上别人的模样! 第七章 “啊……你回来啦,我再炒个青菜,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在厨房忙碌的彤音,回身看到走进来的尤帷岸,对他笑了笑,然后又转头继续洗着水槽里的蔬菜。 “小音,我饿了。”尤帷岸大手一伸,越过她关掉了水龙头。 “哎呀,你干什么啦,饿了还不让我赶快把菜洗好下锅?” “我说别忙了。”阻止她再次打开水龙头,他直接将她抱至餐桌上坐着。 “帷岸,你到底要不要让我煮饭嘛?”她撅着红唇发牢骚。 尤帷岸宠溺的在她的唇瓣上点了一记,“不要。” 多干脆的回答!彤音为之气结,“那我买这些菜要做什么?” 今早他去找巨京案的当事人之前,事先载她到市区的超级市场买菜,虽然村子里会有菜贩开着发财车来卖菜,可是他却不让她和那群村民挤在一起买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她老家,杀价的本领她可是游刃有余。 “是你坚持要买,我拗不过你,就让你买回来办家家酒。” 他不当她是黄脸婆,没必要像那些三姑六婆,为了节省几块钱和莱贩争得脸红脖子粗,更不希望她感染上一丝一毫其他女人的牙尖嘴利。 彤音不高兴的圆眸一瞠,臀部不服气的在桌面上蹭磨了几下,“什么叫办家家酒?你又不是没吃过我烧的莱,你还称赞过那是人间美味!” 尤帷岸手指贴着下颚,瞥头想了一会儿,“唔,这句话可能有待商榷,因为我已经吃过更鲜美的好料了。” “你吃过!?在哪儿?”彤音以为还有其他的女人也烧菜给他吃,而他也这么赞美她们。 “你当真不知道吗了我还以为这道菜色的滋味是多么甜美,你是最清楚的呢!”看她紧张的模样,尤帷岸捉弄得更是畅快了。 醋酸味突然从彤音的心窝蔓延开来,心一下子跌落了好几个阶梯,“你快说啦!” 尤帷岸不发一语,一径望着她发笑。 “你笑什么……”他的眼神……很诡异,似乎又在打着什么暖昧的主意。 “你说说看啊,看看你想的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样?”他的手指得到自己的同意,立刻拢高她的休闲服,一口气将卡通图样的连身长袍自她身上除去。 “啊!”楞傻至衣服被脱掉后,彤音才找回了尖叫的反应,“你干什么?”慌乱之下,她仓促地抓了桌巾的一角,遮住自己裸露在他面前的肌肤…… “帷岸,不要……很脏……”彤音不敢置信的晃着头,脚底却传来一股无法言喻的舒畅…… “怎会呢?我爱极了!”他嘴角挂着狂狷邪恶的笑,将她无助颤抖的反应全看在眼底。 “来,由你来决定,我们接下来要从哪里开始才好呢?你觉得你全身上下哪儿最美味?” 一阵电铃音乐响起-- “来了、来了!”彤音双手胡乱的在围裙上抹了几下,匆匆的跑去开门。 心里怨怪着尤帷岸自己有钥匙却懒得使用,总是喜欢劳动她为他开门,她又不是他请来的女佣…… 嘴巴嘀咕着,当门一开,她正想埋怨他几句时,却看到门外站的人并非她的预期。 “这位伯母,请问你找谁?” 蔡玉莲看到前来应门的是个女人,松了一口气,却也楞了好一会儿。“请问……尤帷岸在吗?” “帷岸到法院出庭去了。” “哦,这样啊……”蔡玉莲打量了她好一会儿,看到她穿着一件围裙,立刻猜测她是一个擅长家务的女孩儿,“你是他的……” “女朋友……”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宣布两人的关系,彤音还是很不习惯。 不过这里不是台北,没有那些熟悉的面孔,少了很多顾忌,她很自然的就将他们交往的事实搬出台面了。 “真好,一看就是个乖女孩,帷岸能认识你这样的女人,是他的福气。” “伯母……恕我冒昧,我能请问你一个问题吗?”彤音突兀的问道。她的眉目间和帷岸……好像! “你尽管问,但在那之前,能否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蔡玉莲的口气几乎是恳求。她不敢奢求太多,只要知道帷岸女朋友的名字就满足了。 “我叫尹彤音。” “彤音……”她喃喃覆诵着,“真是好听,人如其名!” 不知何时,一层泪雾占据了她已略显松弛的双眼,令彤音一阵鼻酸,“伯母和帷岸是不是有亲戚关系?” 蔡玉莲的表情突地激动,眸光衬着水光,炯然发亮,“你看得出来?” “嗯,你和帷岸长得好像……” “因为我是他的母亲。”声音里压着沈重的自责、后悔的意味。 “啊?”彤音闻言一震,却硬是压下心中倏扬的激荡,“可是他告诉我他没有……” “没有父母?”蔡玉莲并不讶然这个答案,虽然自认年来应该已调适得差不多了,可是听到他的逃避与否认,心里仍难掩失望的酸楚。 “不……是……”彤音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状况,妇人的哀伤几乎传染至她心上,她不敢将帷岸的说词重覆一遍。 “你不用怕伤害到我,帷岸会怎么说我都知道。”浓浓的悲哀教她的眉头深锁,“他有爸爸,但在他六岁即过世了;他也有妈妈,但六岁后便不承认了。” “为……什么?” “我对不起他……”蔡玉莲吸了口气,再次抬头时两串清泪已滑下她的脸颊。 “伯母,你不要这样……”彤音相信她是帷岸的母亲,不需她拿出任何的身分证明,她就是相信。 她的抱歉和帷岸避而不谈的家庭一定有关系。 “帷岸会讨厌我、会恨我是应该的……都怪我自私、怕吃苦,他父亲死后,我留下他和奶奶一起生活,跑去改嫁……让他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孩……我知道村子里有很多人取笑他,都怪我……” “伯母,你不要难过,我想帷岸一定早就原谅你、不恨你了……”她的啜泣声,扭绞着彤音的心,陪着她一道落泪。 她多少能体会你的心情,女人在遇到状况的时候,总会更为脆弱。 “进来坐坐好不好?今天是他生日,我们说好六点开始庆祝,他应该等一下就回来了……” “不了,这是我要送他的生日礼物,是一条领带,我前几天特地到百货公司去挑的,不知道他喜不喜欢……麻烦你帮我拿给他,好不好?”蔡玉莲将一个包装精美的长形方盒递给她。 “伯母,还是你自己交给他吧,我想帷岸会很喜欢的。”彤音坚持拉她进客厅里坐下。 “不……他若知道是我送的,会马上扔进垃圾桶丢掉……彤音,你就帮帮我的忙,好不好?”蔡玉莲祈求的望着她,“我佯装是他的当事人打电话去事务所,好不容易得知他人在高雄出差,心想他可能会回来这里……本来我打算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走人,可是又禁不住想看他一眼的渴望…… 我已经好多年没看过他了……他大学毕业典礼那天,我穿了件新衣裳去祝贺他顺利毕业,可是他根本不理会我,冷冷的赶我回去,说我会丢他的脸……我只能看着他搂着我婆婆从我面前走过……”她的眼眸中露出极度的哀伤。 “现在我婆婆也走了,我想知道他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再好不过!就算没有你,我还是活得好好的,死不了!” “帷岸!?”两个女人同时间回头,看到提着公事包,站在大门口怒目相向的尤帷岸。 “别喊我!” 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慌悄然攫住了彤音的呼吸,他的表情沈郁而骇人,“帷岸……” “说,你为什么让她进来?”尤帷岸扔下公事包,使劲的拽住她的手臂。“她住过的房子我已经拆除了,这栋别墅是我重新改建的,里头所有属于她的味道我都清得一干二净了,你凭什么自作主张让她进来污染屋内的空气?” “帷岸,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彤音看到他母亲惊愕惨然的脸,忍不住质问他的不是。 “很难听吗?还是很伤人?我又为什么不能这么说?”他深沈似黑水的眼眸阴恻恻地紧眯着。 “帷岸,你不要怪彤音,她不知道我是谁……”蔡玉莲可以感受到儿子攫握的力道,忙着想为无辜的女孩解危。 “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尤帷岸怒气勃发,炽热的怒火不断地射向她,按着又转向了被他钳制住的女人。 “而你,又以为自己是谁,你有何资格带一个外人进来我的房子啊?”他无法忍受他的女人为这个遗弃他的妇人说话,她该站在他这边的!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兴冲冲的赶回来和她共度,一心以为她会烧一桌子好菜迎接他,哪知等待他的竟是这幕背叛! “帷岸,她不是外人,她是你母亲啊!”彤音认为他正在气头上,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她不想因此而受到左右。可是他当着尤母的面,质疑、否定了她方才告知她的身分,让她很难堪,心因此被划开了一个伤口。 尤帷岸发出一阵犀锐的冷笑,斜眼睨她,“谁告诉你的,她吗?我可不承认!还有,你不过是我众多女伴其中之一,少自认了不起,也少插手管我的事!” “帷岸,你不要这样,你抓疼彤音了,你放开她,不要为难她,我走就是了……”蔡玉莲痛骂自己是个罪人,居然害他们为自己吵架,她真的不该来找他的。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收下……” “不用了,请你带回去,我无福接受!”尤帷岸不领情的冷声回拒。 “可是,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蔡玉莲望着手中的礼物,困窘不已。 彤音看着呆立着、眼中写满殷殷期盼的尤母,只觉得好痛……不是被握疼的手臂所传来的痛楚,而是对她的不舍得。 她的观念是主张和谈,她相信只要有适当的沟通,亲子关系是不会恶化的,可是现下,他的态度根本无法平心静气好好的和谈。“伯母,东西留下来吧。如果他不要,我可以转送给事务所的其他男同事。” 正和尤帷岸商讨案件的季子安,见他的注意力一直没放在自己身上,视线只是一瞬也不瞬的锁定办公室外的一身桃红,遂开口问道:“帷岸,你是不是和彤音吵架了?” 这几天,他们两个人就这么私底下偷瞧着对方,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没人知道他们在闹什么别扭,不过幸好打电话去他家,还是彤音接的电话,所以他便猜测应该吵得不严重。 “不关你的事。”匆匆收回目光,语气波澜未兴。 “是不关我的事,但宣孝可有事了,因为他的暂离职位,害得你们去一趟高雄回来就不对劲……” “如果你唠叨够了,麻烦去资料室帮我调玉晖的档案过来。” “喂,我好歹也是个律师,这种找资料的工作该叫你的助理做吧?” “你没看到吗?她正在忙!”尤帷岸的视线飞快的扫了外头一眼,口气酸溜溜的。 “是啊,我看到了。”季子安的眼神一溜至彤音的身上,就像沾上了捕蝇纸,紧紧的粘住了。 “帷岸,你有没有发觉你女朋友瘦了很多?大概是她以前总爱穿些宽松的衣裙,看不出她的身材,今天她这么一穿……哇塞!真不是盖的,她的身材还真魔鬼啊,比起那些骨瘦如柴的女人,更妖娆动人!” “你给我闭嘴,她的身材怎样,毋须你来下评断!”尤帷岸脸上残暴冷戾之气骤现。 “干嘛?你以前不是最爱听我们用妒羡的语气赞美你女友的身材吗?”季子安觉得他这几天的脾气很让人无所适从,“我称赞彤音的身材,可让你占了上风,当初我们就是看上她的臃肿才找来对你恶作剧,现在她瘦了,最乐的人应该是你吧,毕竟我们再也无法嘲笑你了……” “辞了那个工读生!” “什么?”他突然插上这么一句,季子安听得是一头雾水。 “我要辞了那个叫方永康的工读生!”尤帷岸额上青筋浮动,眼底似着了火。 “为什么?”季子安不懂他气呼呼的是为了哪桩,不过眼神再瞟向外头,困惑就自动厘清了。 他嘿嘿的谑笑着,“我说大情圣,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气那个没经济、没背景的在学生抢了你的女朋友!?不会吧,你一向不是秉持着--有竞争者才会有趣的浪荡守则吗?何况方永康对你根本构不成威胁,你干嘛如此迫切的要铲除异己?” 他打趣的继续说道:“彤音一换装,头发又做了新造型,整个人看起来确实迷人万千,也莫怪那个工读生会频频献殷勤了,若不是朋友妻,不可戏,连我都要心动了!” “你敢?”尤帷岸的一对利眸威胁着仿若要刺穿他。 “当然不敢。”这种浮躁的反应,是不是代表好事近了?难道他们德意要办喜事了?大情圣居然也懂得醋酸味了? “明天--我就不要再看到那个小子!” “没问题。”若是能送将这个浪荡子进礼堂,那是教人再兴奋不过的事情了。为此,牺牲掉一些人都是值得的。 “帮我叫那个女人进来!” “你叫我去?”欣喜一退,季子安无法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头。 “有什么不对吗?”尤帷岸瞥着那张芙蓉脸带醉含笑的与方永康交谈、眼神柔媚、檀口微撅,俏中带艳的模样完全展露无遗,他更奋力的将资料夹往办公桌一甩-- 砰的一声,教季子安还在喉头酝酿的不平,便了一下,全数咽了回去。 “我马上去……” 将桌上的资料扫回自己的怀里,他一刻也不愿多逗留,立即冲出了暴风半径。 等会儿他一定要打个电话给宣孝,告诉他,有人疯了。 认识尤帷岸那么多年,他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脾气,没见过他愿意拿下那张教人痛恨的温文儒雅的面具,但今天他却亲自领教隐藏在其下的骇人了…… 第八章 “季律师说你找我……”彤音一进办公室,垂首伫足在门口,不敢多踏进一分。 “干嘛站得那么远,我身上有病毒吗?”她的刻意保持距离,更加惹火了尤帷岸。 “不是的……”彤音心口惊颤如鸣鼓。“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 “把门关上,百叶窗也拉上!”他是在生气,气她隔着一道窗,明目张胆的和其他男人谈得眉开眼笑。 “是……”彤音依言迅速地照做。 一将好事者的目光全关在门外,尤帷岸立刻下命令:“过来我这边。”他要近一点看她…… 可是他愈压抑,愈伪装镇定,那多年磨来的自持却愈容易被戳破,毁得一丝不剩!-- “你刚才在做什么?我是花钱请你来工作的,可不是要你当个交际花穿梭在事务所!”压积的怨气一古脑儿的倾泄而出。 “我没有……”彤音回视着他,为自己辩护。 她好不容易盼到与他说话的机会,可为什么却是这样的抹黑指控? “那你怎么解释和方永康之间嘻嘻哈哈的行为?” “现在是休息时间,而且他说了一个笑话给我听……”他冷咧的咄咄逼人,终于也逼出了彤音的眼泪。 好友都笑她是个水做的女人,感动的、悲伤的、惊喜的、愁怅的都会让她泪流成河,一流泪,她就会变成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而现在她哭,是因为她怕……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一交谈却是恶言相向,她好怕真的无法和他恢复昔日的感情。 因为需要一则笑话来转移悲伤的注意力,所以她才会和方永康交谈,她担心自己再这样强忍伤心下去会崩溃…… “你就那么喜欢听笑话吗?”尤帷岸不是没有宠过女人的经验,只是她又哭又硬又抽噎的样子,惹得他心乱如麻。 “我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彤音的视线只敢停驻在他办公桌的笔筒上,隐隐啜泣不休。 “我知道自己很没用,那天你的态度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我应该东西收一收就搬离你家……可是,我是真心爱你的,即便你说了那样的话,我还是想多瞭解你,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不是……所以我就死皮赖脸的继续住下去……我以为自己有办法获得你的原谅,让你重新再接受我,可是这些天除了公事外,你却不肯和我多说上一句话……帷岸,我是不是没机会了?那你为什么还不下逐客令、不辞退我?” 她好怕他拒绝她,她已经非他不嫁了。他以前不该对她那么好的,一下子转变,她真的难以适应他的冷漠、疏离…… “我不是很清楚你和你母亲的事情,不该插手管你们的事,可是她已经很低声下气了,你对她的态度为什么就不能收敛一点,她的难过让我看了好心疼……” “我现在不想提到她!”尤帷岸截断了她的话。 那个害他们冷战的罪魁祸首,此时此刻,他不要听到她的名字。 “我……”他的厉声让彤音委屈的扁了嘴,“对不起……” “我不许你再哭了!”尤帷岸粗鲁地含住她被咬得发红的唇,狠狠撬开她的嘴,攫住她的丁香小舌,不停地吸吮缠绕,几乎要将她的灵魂给吸入体内。 “帷岸……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不要再和我生气了,好不好?”或许只是一个狂暴的吻,却教彤音好满足,至少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些。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搂着她在胸前喘息换气,他深深叹息。 她根本不用主动求和示好,因为他已经受不了被冷落的滋味了! 自那天他们连夜回台北后,两人就不再交谈过一句。依他的脾性,他早该在她冒犯他的隐私、做出令他生气的举动后,马上和她提出分手了,而且永远也不再见面;可是,他只是不再开口批骂她而已,仍让她继续留在自己的生活中,让沈窒的气氛笼罩在两人之间…… 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拉不下脸,因为他还不能完全释怀她与那个女人亲昵融洽的一幕…… 他不曾那么容忍一个女人、眷恋一个女人! 到底是那份模棱两可的合约约束了他的行径,还是他径自约束了自己? “帷岸,你会不会看不起我?我真的离不开你了……就算你是那么生我的气……” 尤帷岸没让她继续说话,便封住了她的嘴巴-- 霎时,彤音仿似风筝随风荡漾在天际,飘浮游荡中,寻不着着陆的地方,只能紧紧攀附着他,双手摸索着他的背脊,回应他的吻,惹得他欲火鼓胀激偾。 “好久没有碰你了,好想你……”她撩逗、折磨人的动作让尤帷岸灼利似箭的朗目,蒙上一层赤红,只消抱着她,他体内的虚空感立刻被填补了。 “不可以……”彤音霍地推开他,退至三步远的距离外。 “怎么了?” “帷岸,我们先谈谈,好吗?”彤音努力的调匀气息,不希望在这个混沌未明的时刻,又被他挑勾得分不清天南地北。 “谈什么,我现在只想要你……”尤帷岸不高兴她拒绝自己,他已经好多天没碰她了,他渴望的想摸摸她,听她的温柔声嗓,那似乎具有一种奇特的魔力,总能安抚他浮动的心绪。 “不行,我们不能老是这样……”她恳求的望着他,希望得到他的尊重,“每次当我们意见不合时,总是尚未讨论出结果,我就被你带上床……我们不能靠着做……那件事来解决所有的事情……” “我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问题?”看她支支吾吾的说着这些令她难以启口的言论,还真诱人。 “有……”他们现在算和好如初了吗?为什么她还是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她是真的不瞭解他,还是不懂他的想法…… 他们之前的冷战是否会就此冰消融解?他们到底有没有闹过不愉快?她在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 他那副表情,像是什么也未发生过……任何事他都不在乎吗? “你说。” “帷岸……我能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吗?我在你心中究竟有没有分量?我是不是真的只是你的众多女伴之一?” 尤帷岸楞了几秒钟,“你一连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要教我先回答哪一个?”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晦暗不明,但举手投足间依然是潇洒放逸,真是种既矛盾又吸引人的组合。 “不要这样……”看到他的神态,彤音心底仍缺乏踏实感。为何他的回应屡次都是这般的轻佻? “怎样?”他依然故我的谑笑。 “我真的分不清楚你的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假的,你让我觉得好不安…… “小音,你想太多了。”尤帷岸不理会她的反对,将她拎了回来。 现在他极端需要她的温暖,她不能离他太远。 她的问题深入在他的心海,而她的认真态度与惶惑的心绪,搅得他心海生波,难以平静。 他从未为了女人而动脑筋,可是她却三番两次的让他头疼,因为他也跟着惶惑了。 她想要的,他似乎给不起。 “帷岸,我不逼你,但你答应我,不要再说我不是你的什么人这种话了,好不好?”得不到明确的答案,彤音只能选择让步。她只想要一个能说服自己继续爱下去的鼓励与动力。 “好,我答应你。”不希望也不舍得看到她失望的表情,尤帷岸许了一个承诺。 “那……你可以要我了……”她娇羞的对他嫣然一笑,那抹义无反顾的爱意,像一道雷猛地劈进了尤帷岸的胸间。 他既无法付出一份她需要的爱,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开她,干脆让她彻底死心算了? “不用了,让我这样抱着你,就够了……”心好乱。 “帷岸,不管你刚才的生气是不是在吃醋,可是我还是要再说一遍--我对方永康没有意思,真的。我拒绝过他很多次,可是他总说没看到我的订婚戒指就不死心。” “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一听到她的解释,尤帷岸的抑郁立刻舒坦了许多。 他执起了她的手,端详了半晌,“嗯,你的手指就像刚洗净的葱根嫩笋般白嫩,确实适合戴只戒指,我们等会儿就去买!” “帷岸,我没有那个意思……”怕他误认自己在逼迫他做承诺,彤音忙着想说明白。反正他们之间有了那张合约的保护,她可以慢慢等,等他真正愿意敞开自己的那天到来,她的幸福也就能完整了。 “无妨,只要你以后不再穿这样的衣服来上班,你要什么我都会心甘情愿买给你。”手指触及她贴身的布料,他才发现自己尚有这一件事未叮嘱。 “因为我好多衣服都不能穿了,所以就去百货公司买新的……那个专柜小姐也说我穿这件很好看……” “专柜小姐的话如果能信,母猪都能爬树了!” “真的很难看吗?”彤音紧张地间。 她会狠心买下这么昂贵的衣服,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专柜小姐保证这件洋装一穿,绝对会给男朋友耳目一新的感觉……而他的目光好久不曾在她身上驻留了,她确实为了想吸引他的注意,才买回家的。 尤帷岸撇了撇唇,“嗯,她难得说一次实话。” “你的意思是好看喽?那我再去多买几件,好不好?”只要他喜欢,花再多钱她都不觉得心疼。 “免了,这种短到快露出半截屁股的衣服,留给别人去穿,我不喜欢你穿这么少,让那些男人吃免费的冰淇淋。” “可是你不是说过没关系吗?反正只有你摸得到也吃得到……” 闻言尤帷岸又是一记怔忡。不是他说话前后矛盾,而是他错将她归类至旧有那些女伴当中了。 那些女人穿得再少,他也无关痛痒,但唯独她例外,他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不,现在我变吝蔷了,你的身材只有我能看,其他男人想都别想!”想到她包裹在桃红之下的迷人身段,他修长的手指不规矩的揉捻她双腿间敏感的苞蕊,不断轻轻拉扯弹逗,直到她禁不住碎语嘤咛。 “嗯……嗯哼……” “你瘦了好多,愈来愈有韵味了!” “帷岸……” “放心,我说话算话,剩下的留到晚上我们回家再做。”当他将手指撤离她两腿间,却听见她不满足的咕哝了声。 “走吧,我们去买戒指。” “能不能也买你的?”彤音让他帮忙抚平被拢高的洋装下襬,轻声问道。“我不是想将你绑住,你就当是戴着好玩,好不好?”她急着解释。 “我想过,如果我结婚,我一定要让我丈夫戴一只显眼的大戒指,如果婚后因为发胖拔不下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为什么?”她那如幻梦似的神情与语气,挑起了他的兴趣。 “因为这样就等于宣告众人他已婚的事实,外头的莺莺燕燕至少会有所顾忌,而不敢放肆勾引他了!” “是吗?”这当口,尤帷岸决定买两人对戒,理由是她说的:戴着好玩。 “阿音,你上次不是说去相亲吗,结果怎样了,怎么都没有打电话回来说?”尹母的大嗓门,透过话筒毫不收敛地嚷着。“对方的人品好吗?自己有车吗?经济条件怎样?” 她劈里啪啦问了一堆。 “妈,他很好啦,我们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 彤音甜蜜的告诉母亲。 原本她是打算等情况再明朗些,才昭告亲戚朋友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夭寿死囡仔,你竟然到现在才告诉我?”尹母不悦的指斥。“我本来还想你那次如果没成功,最近就挑一天回来,对面李伯母说他儿子的同事中有一个还没娶,条件不错……” “妈,不用了,我改天就带他回去,我们应该很快就会结婚了。”彤音的语气还是那么的甜润,从早上她到便利商店回来后,她的心情就快乐得做要飞上天。 今天是星期日,她放假,可是尤帷岸因为事务所有case需要处理,所以去和另外两位律师开会了。但打从知道一个消息后,她的话筒便不断地拿起又放下,恨不得立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却又怕耽误到他的工作…… 因为月事迟了,以前很少有这种情况发生的,于是她买了验孕剂回来验验看,结果,不管是验孕棒或是试纸,都告诉她相同的答案-- 她怀孕了!她的肚子里有她和尤帷岸的宝宝了。 “真的吗?” “妈,他会娶我的。”彤音仍是幸福的笑着,既期待又兴奋。有了这个小生命,他们之间一定会更亲密…… 帷岸会像她一样喜欢小孩的,他一定会很高兴,他要当爸爸了…… 再等一个小时,他就可以知道这个好消息了。 他们约好五点半由她开车去接他下班,然后他们一道到基隆庙口去尝小吃,再去阳明山看夜景…… “帷岸,我有没有看错,你戴戒指了?”正经事一讨论完毕,韩宣孝立刻问道。 方才的会议中,他就纳闷不止了。那被灯光折射的一闪一闪钻石亮光,几乎要炫瞎了他的双眼,而好友不同以往情场得意的满面春风模样,更令人匪夷所思。 “真的吗?我还没注意到……”季子安立刻也张大了眼睛望着他的右手,果然,那一颗晶亮灿烂的钻石,教他也禁不住的啧啧出声。 “好事近了哦!” 尤帷岸被他们那暧昧又调侃的眼神打量得颇不自在,粗声反问:“什么好事?” “少装了,我没注意到你的戒指,是因为你不吸引我,不过愈来愈动人的彤音,最近可叫我注目了。我几天前就看到她修长的手指上也戴着一只戒指……而且你们的式样,还真像呢,会不会是男女对戒啊?” “她吵着要,我就买给她了。”尤帷岸四两拨千金的淡淡说道,算是给了一个解释,希望他们就此打住。 他原先不打算戴上这只戒指,可是每当走过梳妆台,想起它躺在珠宝盒内孤单的模样、想起它的同伴在一个女人手上像备受宠爱的宝贝,他就情不自禁的将它套上手指了。 他没忘记彤音看到他也戴上戒指时窃喜般的开心,那表情教他除了洗澡、睡觉的时间外,更是让它寸步不离的待在自己的手指上,不愿拔下来。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如此配合女伴的男人?这种间接宣告已非独身的行为,你这个大情圣照道理说,应该是永远都不可能会做的吧?”韩宣孝当然不相信他的片面之词,他比较想知道的是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对啊,你要知道,戒指一戴,很多女人就算对你有兴趣,也会怕招惹一身腥,被告破坏家庭哪!” “一只戒指就足以代表那么多意思吗?” “那当然了,人家彤音的心意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她想嫁人了,否则干嘛要求你买戒指?”季子安觉得他问这个问题,简直像个白痴。 背脊倏地僵直,“我没打算结婚!”尤帷岸立刻脱口而出心里最浅层的心意。 “你说什么?”两个男人登时一楞。 “你不打算娶她,买戒指给人家做什么?”韩宣孝觉得他这种行为太不负责任了。 “彤音是那种很容易当真的女人,你若是没意思,为什么要让人家抱着那么大的期望?”季子安抱不平的吼叫。 “那只能怪她太不懂得收放自己的感情。”尤帷岸想将话说得洒脱些,但一颗心却沈重得透不过气。“我们之间既没任何仪式见证了两人成对的事实,自然构筑不了法律效力,她仍是自由的。我亦是,戒指只是戴着好玩罢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光芒。 “在我的生命中,没有一件东西是永久的,我根本不需要一个妻子来扰乱我的生活。” 季子安恨不得掐死他的浪荡,“你签合约书了……” “我不适合婚姻,她迟早会发现,等她主动求去,我们之间的关系即宣告结束。” “你说这是什么屁话,既然你一直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不趁早放开她?她想要的是永远的承诺,而不是短暂的玩乐!” “现在我们仍处得很融洽,我还是很喜欢她,而且我从来不先开口说分手。”尤帷岸肯定的说道。 他是喜欢尹彤音的,此时此刻,他可以很明确的坦白自己的心意。他喜欢她的娇、她的媚、她的温顺与体贴,或许不只这些,而是她的所有。 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顺从她的任何要求,但不包括带她进结婚礼堂。 “我真为彤音感到同情,和你这样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在一起,欢乐有余、保障不足!你根本就不把她列入未来的规画里,她不该浪费太多情爱在你身上,你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未来」这个词。”连韩宣孝也生气了。 “原来你是这么以为?你还真聪明,瞒不过你啊!”尤帷岸幽魅的眼半眯,悠哉地观赏他愤恨交加的怒气,没人瞧见他眼底的愁怅与痛苦。 “你--”韩宣孝猛地一惊,差点被一口没来得及喘出来的气噎死,不相信他居然放纵无情至这番田地。 “你真要我们当害了彤音的罪人?” “子安,你说这句话就有失公允了,我带她尝遍男女的欢爱,免费教导她如此之多,算起来,我们三人都是她的恩人。” 最后这句话仿佛将已在门外伫足已久的彤音,推进刚解冻的冰水中,尖锐如利刃的寒意无情的穿透她的皮肤,浸淫着她的骨骸。 一股委屈深深锁在喉间,像是要窒息般,令她好痛苦。 他不爱她……一丝丝、一点点都没有?蓦然,强烈的羞辱感撕扯着她的心。 不会有婚礼,真的只是戴着好玩的戒指,他不是她的情人,而是她的恩人……教她识情爱,给她痛苦的男人…… 如果她今天没来,是不是还要被蒙骗、自欺欺人更久?是不是还会呆呆地一直等待合约成真的那天来临? 弯身将汽车的钥匙放在地上,泪水一并滴落,慎重的举动里,带着绝望的温柔,她转身离去,脚步跟跄不稳。 夕照昏,夜色沈,她的心跟着沈至不见一点亮度的万丈谷底。 “好了,我不和你们废话了,我和小音约五点半,我要下楼等她了。”尤帷岸打开会议室的门。 他要赶快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她向来有办法安抚他的纷乱…… 然而,当他脚步一迈出去,踏着了地上的钥匙,心脏猛地被一股骇然的情绪掐握,抓疼他强而有力的心-- 毫无一丝的停顿,他迈开脚步跑出事务所,兀自佯装镇定的神色,此时只剩下慌乱。 “怎么了?”季子安不解的闲着一旁的合伙人。 他不知道那该千刀万剐的家伙发什么难。 “看样子是彤音来过了。” “她听到我们的谈话了?”季子安喘喘不安,为她会有的情绪起伏而担懮。 “应该是。” “那小子的反应……” “子安,也许我们刚才是白生气了。”韩宣孝认为自己方才也一并被愤怒蒙蔽了理智,否则他应该看得出来,帷岸并未如同自己所说的那般不在乎。 第九章 当房门被打开,彤音停止了手边整理的动作,深深的呼吸,把自己的上半身刻意向后仰得更彻底,好像在检查天花板似的,一边等着眼温回凉,余泪自干。 “你都听到了?”匆匆赶回来的尤帷岸,一见衣橱内她的衣服都被收放至行李箱里,黯暗的眼底掠过瞬间的惊慌。 他真的伤害到她了。 “一清二楚。你想解释或者补充吗?”他就那样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头在栅栏里挣扎的野兽一般,脸上没有一丝的懊悔,彤音心上的伤口霎时被拉扯得更开,流出汨汨的鲜血。 尤帷岸衡量该怎么回答,他不想令她沮丧,也不愿开空头支票。“没有。” “没有……”彤音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岂止是强烈的震惊?她已然迷惑到无法提高音量,无法质问他,只能怔怔地重复他的话。 屋内的寂静仿佛要将人吸入宇宙黑洞似的。 “小音?”掩不住担心,尤帷岸想上前给她安慰。 “请你不要再靠近我了。”心在淌血,她怕他的每一个碰触,会加速她的灭亡。 原来那些交欢,只是他纵欲的表现,无关情爱…… “小音……” “我只想问你,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我说过了……” “对,每次都让我自问自答,你不断地施展魅力来迷惑我的心智,而我总是愚昧的全盘接收你的哄骗……”她不想承认,真的不想承认,付出的这段感情原来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在他已经明瞭自己对她的情意之后,他不容许她的误解。 “可是你的喜欢不包括永远的婚姻,是不?” 原来真的是这样-- 对于感情,女人老是无法快刀斩乱麻,她们害怕单刀直入地对男人提出疑问,害怕听到自己难以接受的答案,所以宁愿就这么不上下下地耗着。殊不知道,耗在一段走入死胡同的感情愈久,只会让自己受的伤愈重。 现在,她真的伤痕累累了,等了那么久,没有鲜美的果实,只有无情的伤害…… “婚姻并不代表永远!”尤帷岸激动地想纠正她错误的观念,“你看到我父母的婚姻没有!?那根本不值得信任!” “不是婚姻不值得信任,而是你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样去信任一个人,因为你不信任我,所以你害怕承诺!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对你的感情你当真能说没看见、没感觉,你怎么能怀疑我的真心?” 她要如何才能解释自己想要涤尽他孤寂、残酷记忆的迫切感,而他又是如何屡次的将她拒绝于门外? 时间,无法证明她的心,无法洗刷他的怨…… “我没有怀疑你的心意,我不许你这么说!” 尤帷岸禁不住的大声咆哮,她的哀怨像是一把刀,切割着他自认为已灌了铅、不再疼痛的铁石心肠,泛起了强烈的痛意。 “帷岸,如果我说我怀孕了,我们有宝宝了,能改变现况吗?你会愿意为了我肚子里的小孩,给我一个承诺吗?”彤音抬睫,眨着黯淡中希冀的一丝光芒。 这是她最后一个筹码,也是最后一个希望,若答案依旧是否定的,她会走,还给他自由…… 尤帷岸惊讶的瞪大眼,旋之将震愕化为冷静,“拿掉他,我们不要结婚,不要有小孩,我们只要继续享受自在愉快的两人世界,我可以答应,除了你之外不再和其他的女人厮混。” 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确定,他不希望再多一个无辜的小孩来忍受曾经加者在他身上的种种折磨,遭受同伴的讪笑与讥嘲的目光…… 他知道彤音不会背弃自己,但他就是无法安心的敞开胸怀…… 陡然的刺痛竟教彤音一下子回不过神来,“他是你的小孩,你的亲骨肉啊!你怎能这么残忍,如此自私……” 向来,他的每句话都带着神奇的魔力,让男人相信,让女人迷恋,之后轻易的夺取任何他想要的,但这次不一样…… 听闻她那责怪的嗓音、埋怨的语调,尤帷岸的胸腔又是重重一击,益发感觉自己是个冷血的感情杀手。 “你是个律师,应该知道强迫我堕胎,必需负刑法上的罪责吧?不过既然你不欢迎这个小生命,我当然也不该让他来人间受苦……我会听你的话去做人工流产。” “小音……”她失神恍惚的样子,像是被他这个刽子手夺去生命的所有迹象般。“我就没办法把你惹火吗?你不哭也不闹,还有什么你不做?” 听到她真的要将肚子里的小生命扼杀,他的心似被绳索扭绞了千万圈,沁出点点的血痕。 “我不会再哭了,对你而言,泪水,是奢侈的;感觉,也是奢侈的;爱情,更是奢侈的……你的存在让我知道我不自量力,我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凭着一股可笑的热情,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而你把对你母亲的埋怨转移至我身上,不觉得对我很不公平吗?” 她不会再哭了,因为当女孩成为女人的那一刻起,真正的眼泪,是落在心底,不在掌心…… “你在等我毁约吗?”突然,她笑了,哭得好凄绝,“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愿意毁约,我们之间结束了!”以结婚为前提而交往……真讽刺! “剩下的东西我明天再来整理,已经七点半了,我或许该去喂这个没机会来到世间的孩子吃最后一顿饭……” 声音控制不住的呜咽,提着一只行李箱,她消失在他面前,离开这间装着好多美丽回忆,最后只剩悲哀的房子。 天空不知何时飘下了雨丝,雨愈下愈大,整个城市瞬间湿润了起来。 两个月后 “彤音,你得多吃一点,刚怀孕的前几个月可是很重要的。” “嗯,我知道,谢谢伯母。”彤音接过蔡玉莲递来的鸡汤,对她笑了笑,低头专心的喝了起来。 这个小孩可是她的宝贝,她今后唯一的宝贝呵! 为了保全他,她说了谎。他的亲生父亲不要他无妨,他可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她怕痛哪,当然舍不得拿掉他了…… 蔡玉莲看着她强忍悲伤的脆弱模样,不禁为她感到委屈、心疼,“彤音,你后不后悔没嫁人?” 前些时候什么都不知情的尹母,兴冲冲的介绍了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人与她认识,彤音并没有隐瞒自己已有身孕的事实,然而对方却仍愿意娶她为妻,答应将腹中的小孩视为己出,可是她最终还是婉拒了他的多情与宽容。 放下了汤匙,彤音摇了摇头。“我不爱他,肚子里又怀有另一个男人的孩子,这样嫁给他,对他太不公平了。我不想利用他……” “可是你选样一个人,有办法吗?你还年轻,世俗的眼光是很冷酷的……”蔡玉莲说着,径自难过的哭了起来。 如果不是她们一直保持联络,她不会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而如果不是为了未出世的小孩,走投无路的她更不会来求助于自己……她会躲到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好好的舔舐心碎的伤口…… 认识未久,但她很瞭解这个多愁善感又易受伤害的小女人。 “伯母,你不要这样,我没事……”彤音对她露出坚强的笑容。最该伤心的当事人,却反而扮演起安慰的角色。 这些时日总是如此,自怜的泪水一再想流出来,而把它们不断的逼回去,变成彤音自我折磨的游戏。原来,面对他人同情的目光时,她并非全然麻木无感…… “你被帷岸害得有家归不得,伯母真的好抱歉……”蔡玉莲愧疚的掩面而泣,“都是我的错,帷岸会变得这么偏激,都怪我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太大了……” “伯母,你快别这么说,我没有埋怨谁的意思,我也不是无家可归的孤儿,等小孩一出世,我就会带他回去见我父母,我想那时候木已成舟。他们就算再怎么埋怨我丢他们的脸,也不会不要这个无辜的小生命才是……” 因为担心爸妈会像尤帷岸一样逼她拿掉小孩,她不敢回去,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连一点消息也不敢给……可每每半夜突然醒来,却常常被孤寂感折磨得再也无法入眠… 有些幸福,注定是不属于她的,尤帷岸对她的温柔,不过是一时的迷恋罢了。她没有必要在心甘情愿献身后再回头当贞洁烈女,去期待或要求他对她负责。 “不懂得珍惜、把握住你,是帷岸的损失……你这么爱他,难道抵销不了我烙在他心头上的背叛吗?我真的不懂……” “伯母,对不起……我觉得好抱歉,我本以为自己有能力可以化解帷岸对你的怨恨,哪知……如果我们有结果,我就能喊你一声妈了,有你这样的婆婆,我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幸幅的媳妇……” “傻女孩!”蔡玉莲又难过又安慰的搂住她,忍不住破涕为笑,“帷岸对我的埋怨已经不是三五年的事情了,恨了那么久,不是你几句话就能抹消的……若是你愿意,肯承认我,现在就喊我一声妈吧,因为就算哪天你们真的结婚,他也不见得会原谅我……” “妈……”彤音放肆的哭倒在她怀里,幸好,她还有一处的温暖…… “彤音,我的乖媳妇!”蔡玉莲涕泪纵横,“别哭,妈答应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安心在这里住下来,我亏欠帷岸的照顾,会弥补在你身上……” “可是这里……”因为蔡玉莲自己也有家庭,所以她现在暂住尤帷岸的老家。她们请了锁匠来开门,按着便冠冕堂皇的住下,全然未获屋主的允许。 所以,她怕。尤帷岸是个律师,如果他知道,她怕蔡玉莲会惹事上身…… “没有关系,有事情妈扛,我负责!”她有靠山,而且还是两个。 “那就拜托贵社了。” 尤帷岸前一秒钟才挂上电话,后一秒钟,另一个办公室里的话筒就被拿起,拨了相同的号码。 “请问是万通征信社吗?是这样的,刚才那位尤先生的委托麻烦请取消……是的,对,他突然后悔不想找人了……打扰你的时间真不好意思,改天欢迎你到德意坐坐……谢谢。”几句客套话,再搬出德意的名讳,季子安打发掉两个月来的第十七家征信社。 “改天我们德意可能得办一个下午茶会,专程来招待这些兴高采烈接到case,却又让我们恶意取消的征信社老板。”韩宣孝打趣的说道。 “走吧,看好戏去了。” “现在那小子的样子,只有六个字可以形容,你要不要说说看?” “我认为是「自作孽不可活」,不知道我们是否英雄所见略同?”季子安幸灾乐祸的眨了几下眼睛。 “没错!”韩宣孝与他击了掌,“终于有一个女人让他败阵下来了!” “这两个月真是我们兄弟俩最得意的日子了,惩戒他玩得还真够尽兴!” 事务所明亮的大理石地面,晶光洁净,反映了来来往往男女脚步的光彩,然而,一旦少了尹彤音,却是这般的令人觉得冰清孤寂。 “怎样,找到人没有?”佯装一脸的若无其事,季子安率先走进了尤帷岸的办公室。 “没有……”尤帷岸发窘又沮丧,唇边绽出一抹难言且近乎侧然的苦笑。 “我劝你还是死心了吧,前些时候我听和彤音颇有交情的李惠妮说过,她母亲替她安排了相亲,结果两人好像真的开始交往了……”韩宣孝说到一半,以眼神示意同伙接棒。 “男方的条件听说还挺不错的,如果整个台湾都找不到她,说不定人家已经和那个男人移民到国外去了,搞不好也怀孕了!” “不可能!”尤帷岸怒瞪着他,“彤音不可能这么做!她爱我!”她的身心都是他的! “是啊,被你逼着拿掉小孩的她,如果还愿意为你痴情守候、永志不渝,我还真佩服她!”当季子安得知事情的始末后,旋而不顾一切的挥了他一拳,就是希望能打醒他的糊涂与愤世嫉俗。 他居然放走了一个如此爱他的痴心女子,甚至连她腹内的生命也想扼杀…… “她会等我,给我一个机会解释的……她不是你们说的那种无情女人!”尤帷岸吼叫,一颗心着实惶急焦惧。 彤音离去的那一刻,他的心像缺了角似的,淌下了不知名的东西。之后,她并没有依言回来收拾其他的东西,就此自他的生命中消失了,任凭他想尽办法,就是无法知道她的行踪……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子安的一拳揍得他头脑清醒了…… 他可以怀疑世上的任何事,就是不能怀疑彤音对他的爱;他可以不相信别人的爱情,但他和彤音的爱情绝对不是虚假…… 当她痛心的质问他时,他所有的不安起于对未来的不确定,而现在,他终于懂了,那份不确定原来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去经营的……认识她的这些日子以来,向来都是她一个人在努力,他总是锁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也不肯付出…… 如今,她真的走了,他却在瞬间什么都看清楚了,也什么都没有了…… “她怎么会有办法无情?全世界的无情因子不是都被你一个人占去了吗?然后全数拿来应付、伤害一个最深情的女人!” “只要让我找到她,我会向她解释一切,我会道歉……”那宛如毒虫般蚕食他内心的思念,让他变得暴躁而尖锐,像是一头愤怒的野兽。 “现在你知道了吧,你没心没肺,主宰你的只有激情及自我利益。彤音是一面镜子,不过却是一面不会责备、不会揭露你缺点的镜子,她只是让你毫不欺瞒的反省自己。”看他如此自责,有一刻,季子安几乎要心软了。 “明明是薄幸男子,却不肯承担负心之名,反而鞭苔女人的完美……”那个脆弱却又坚强的女人,韩宣孝始终认为老天爷将她许给了帷岸是种浪费。 “你想想看你是怎么对待彤音的?当你对她有意时,你的热情滚烫地让人难以招架;当你对她失去兴趣时,你却比路人甲还冷漠,你什么都要--你要稳定感情带来的安全感,也要单身贵族的自由自在。面对这样的情人,最是令人沮丧,因为在上一刻她还感受着彼此相知相契的美好感觉,下一刻却要面对你的冷漠无情。” “不要再说了!”尤帷岸用力按住两侧的太阳穴,他们责备的声音扭绞着他的神经,他不相信自己居然对她做了这么多差劲的事,但她的悲伤却历历在目…… “帮我找到她,我要找到她……我要知道她好不好……”他要知道他们的小孩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嘟--嘟-- “你的电话响了。”季子安见埋在自己双手中的尤帷岸一直没动静,出声唤道。 抬起头,换了另一种口气,“我是尤帷岸。” “帷岸,是我……”电话那头的蔡玉莲战战兢兢,拿着话筒的手指颤抖不休。“求求你,别挂我电话……” “有什么事?”彤音未离开之前,总是跟他洗脑“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的道理,因此,尤帷岸对她的口气无形中缓和了许多。 “我知道我已经没资格问这句话了,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帷岸,你到底爱不爱彤音?” “彤音!?你有她的消息吗?”尤帷岸激动的立即弹跳了起来。 听到这个名字,坐在沙发上喝茶的两个男人,一起被入喉的茶水给岔着了气,拚命咳了起来。 “有……这阵子都是我在照顾她……”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他咆哮大叫。 “因为韩律师和季律师都说你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伤心失意的样子,说你一点也不难过她的离开……可是就我那天的观察,我觉得你的心里多少在乎她……” “我不只在乎她,我爱她!”尤帷岸那似要噬人的视线锐利的扫向沙发上的两人时,季子安与韩宣孝的身子同时颤悸了一下,立即明瞭打电话来的人是谁了。 已经有人按捺不住的坏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原想再多折磨这个浪荡子一个月再公布谜底…… 看来现在是没办法了,看他的眼神,他们没被“拆解入腹”也许已是万分侥幸了。 “那最好……”蔡玉莲安慰的喃喃念着。 “她现在人在哪里?” “我们……不,是你高雄的老家。帷岸,你千万不可以误会她,找锁匠开门,让她住在那里都是我的主意……彤音那孩子好可怜,怀孕怕被父母知道,什么人也不敢讲,只能来找我……” “等等,你说小孩……”横亘在心上两个月来的斥责与懊悔,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竟滚了一股酸涩至鼻间,连眼睛都热烫了起来。 “她没有拿掉……她真的是个好女孩,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她,即使被刨了像碗大的伤口,也不曾吭出一声疼……” “我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的委屈,他会尽力补偿她的…… 电话那方停顿了一会儿,“帷岸,你这几天有没有空?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请你去看看她?” 蔡玉莲提出了恳求,也是打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 “今天我骑机车跌倒了,脚受伤上了石膏,不太方便再去照顾她、陪伴她,我怕她一个人闷得发慌会胡思乱想……” “我等一会儿马上搭飞机下去。” “这样就好……那没事了,我挂电话了……” “等一下……”尤帷岸急急的喊住了她,“妈,谢谢你!”他困难的吐出。“谢谢你如此费心照料彤音……” 一旦跨出第一步,那纠结在胸口多年的埋怨仿若就快要解除,他们就要脱离郁恨的桎梏,重获身心自由。 若不是彤音教会他知福惜福的道理,他们母子俩或许永远不会有今天,那个遗憾与误会将永远存在…… “帷岸……”蔡玉莲感动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的儿子居然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再次喊她一声妈了…… “我先去看过彤音,再去看你,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 一收线,尤帷岸抽了一张面纸抹了抹脸,离开办公桌前。 “我现在不质问你们背着我搞了什么,但两位让我等了彤音多久,请你们仔细算好时间。”说罢,像阵风似的,他旋出了办公室。 “宣孝,他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知道,听起来挺骇人的!” 第十章 “宝宝啊,奶奶的脚受伤,所以今天不能来看我们了,也没办法烧好菜给我们吃了,妈妈又懒得下厨,我们就吃饼干配牛奶,你说好不好?” 彤音坐在沙发上,茶几摆了一盘饼干,还有一杯牛奶,而她的手抚着小腹,俯首对肚子里的小生命自言自语。 因为体重一直下降,她微突的小腹已经看得出来,她发现自己愈来愈常抚摸那块突起,或许她有点疯了,但她已经爱上了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这份爱弥补了所有生理的不适,虽然依然无法替代寂寞。 以往,她翻遍了各家出版社的减肥书籍,就是寻不着能让自己体重快速下降的方法,而现在,她什么运动也未做,就只是思念着一个男人,体重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达到她一直渴望的标准了…… 原来啊,失恋和思念是最好的减肥方式。 但,她可以算是失恋吗?她对尤帷岸不是一厢情愿吗? 单恋……这个动词好刺耳。只是,爱情究竟是不能勉强的,她伤感的在心里扮了个鬼脸。 “宝宝,你什么时候才会踢妈妈、才能回应妈妈的话啊?我们明天再去吃大餐,就这么说定了哦!” “你这样根本是在欺骗小孩。” “帷岸!?”彤音惶惧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风尘仆仆、两手提着大包小包的尤帷岸。 “肚子里的宝宝不会说话,也没有给你回答,你怎么可以就当他答应你的提议了?” “我……那个……对不起,我马上去收拾东西……”怕他会告自己私闯民宅,连带拖累了他的母亲,彤音急迫的想上楼去整理东西,却被沙发的扶手绊了一下,重心一个不稳-- “啊--” 心跳陡停,尤帷岸倏地将东西抛下,整个人飞奔上前接住她,“怎样?有没有哪儿弄疼了,你吓坏我了……” 将她安全的搂进怀里,他不停的平抚着她的后背,一并的调匀着自己失速的紧张。她的体温霎时温暖了他那颗已经冰凉两个多月的心…… “瞧你,都瘦得不成人样了,居然还想吃饼干配牛奶打发掉一餐?” “帷岸……” 彤音被他的举止弄迷糊了,他的惊惶像是很在乎她,可是他不是不要这个小孩吗?若是这样,那么她的脸颊正贴着那失去规律的心跳又该怎么解释? “小音,对不起……我有好多好多的抱歉要跟你说,我不敢奢望你会原谅我,但请你一定要重新接纳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尤帷岸一抱住她,就再也舍不得放开了。 “我是发自内心来向你求婚的,请你嫁给我,带着我们的宝宝来当尤太太,好不好?” 心一颤,“你……在骗我?”彤音仰头望着他,面对如此大的惊喜,她完全慌了。 “对你而言,我的信用全完蛋了?”尤帷岸的面容顿时垮了下来。 “不……只是你变好多……为什么?”见状,彤音好想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的皱褶。 她是不是从来不曾怨过他,所以现在他不过出现在自己面前,给了她一个这样的惊喜,她就将所有的委屈都忘了? 这辈子她是不是注定无法和他分开? “因为我挨了子安一拳,他打醒了我,让我正视了自己的心,承认自己的荒唐……怨恨自己居然辜负了你……”看见自她眼眶跌落的泪水,他不禁伸手去擦,“我的宝贝都要做妈妈了,怎么还是那么爱哭?” 宝贝,他叫她宝贝哪……“帷岸,不要骗我……你现在是认真的吗?” 尤帷岸有些挫败,“看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不只了无正经,还缺乏可信度。可是你该懂我的,放浪不羁的我,每回搂着你总要亲亲你才过瘾,但现在我抱着你好一会儿了,却没有一丝不规矩的举止出现,你不觉得我在为你改变自己吗?” 想着他以前的行径,彤音点了头。听到他说正为自己而改变的话,她咬着唇,难以置信…… “是你说不可以靠做爱来解决问题的,所以,我现在很克制自己在和你就事论事,绝不受你的体态诱惑……”他阻止她咬伤自己的唇,“可是,我好想吻吻你……可不可以?一个吻就好,抚慰我这些日子的思念愁苦……” 彤音又点了头,自动凑上红唇。她也好想他啊! 尤帷岸轻喟了声,吻上了思念的双唇,她的两行相思泪瞬间滑落双腮,落进他嘴里。 “小音,我想念你,想得心好急、好痛……” “你又在哄我了。”她故意质疑的口气,虽然她已经相信他了。因为他借由吻将他满满的思念全传递给她了。 “你只不过刚离开十分钟我就开始想念你了……真的……自从认识你以后,我不曾再哄过其他女人了。” “真的是真心的?” “让我证明给你看吧!看到那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没有?”尤帷岸指着那散落一地的塑胶袋,“我没当过爸爸,不知道孕妇需要补充什么营养,所以买了一大堆食料回来,打算照着食谱煮给你吃……不过我从来没下过厨,还请尤太太多担待了。”他讨教的轻松语气,顺便抹掉了她的泪痕。 “帷岸,你真的要娶我吗?”他以前花名在外,红粉知己一堆,而她是如此平凡,又没什么优点,假如两人真的结婚,她怕他不会安分守己。 “就等你点头,然后我会立刻向老天爷宣誓我的决心。”他知道怎么哄女人开心,不过真心的甜言蜜语需要有老天爷来当见证人。 “什么决心?” “如果我尤帷岸这辈子再做出对不起尹彤音的事,便遭天打雷劈的报应责罚!” “帷岸!”彤音感动的紧紧拥着他,他真的是她的了,完全属于她了。 “我们就在这里度假两个月再回台北,婚礼等妈的脚伤痊愈后,请她帮我们筹备,毕竟我们什么都没有经验,你肚子里的小孩也还要请她帮忙多照顾……”没错,他确实是打算不假自休两个月,那两个家伙折磨他多久,他就要让事务所忙得人仰马翻一样久。 “你和妈……”彤音听到了,他承认他的母亲了。 “谢谢你让我们得以重享天伦之乐。”尤帷岸衷心的感激她,印了一个吻在她的额际,仍旧不敢对怀孕的她过于放肆。 “不客气。”彤音愉悦的回答。看到他们母子和好,她最高兴了。 “要不要听我说笑话?”尤帷岸天外突然飞来一笔。 “笑话?” “没错,我可是个幽默的男人,也是会逗你开心的。”他抱着她躺至沙发上,让她贴靠在自己的身上,小心地不压迫到她的肚子。 知道他正在讨好自己,彤音靠在他的肩窝,笑得好灿烂,“那就请说吧!” “有一天,甲妈妈和乙妈妈在菜市场相遇了。甲妈妈懮愁的说:「真伤脑筋,明天小朋友就要开始上英文课了,我还不知道要给我儿子取什么英文名字。你替你儿子取好了吗?」乙妈妈闻言,立即露出很得意的笑容说道:「我根本不必想,我老公的英文名字叫john,我儿子当然叫johnson了!」” 彤音先是一楞,之后意会的笑出了声,“你的笑话是你煞费苦心想来的,是吗?” “当然,我可不像那些肤浅的男人,随便编个不入流的笑话就妄想拐骗女人!”尤帷岸自豪的得意洋洋。 “既然你连儿子的英文名字都想好了,如此高竿的幽默,我怎么可能还会被其他男人的三流笑话勾引去,你说是不是?” 他的英文名字就叫john,他用了自己的名字编了一个笑话来取悦她,如此花心思的行为,足够让她确定他的心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