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变》 第一章 五月十二日苹x日报—— 「杨孜集团」总裁杨载星又被拍到深夜夜会女星,这已是他今年度第四次被拍到与不同女人彻夜消磨了。 杨载星年届三十,外貌出色,身家傲人,经商头脑一流。他绯闻不断,但至今仍没有女人能顺利抓住这只镶金包银的大金龟婿…… ※※※ 信义区的办公大楼里,杨载星看完娱乐版头条标题后,不置评论,慢条斯理的将报纸折起放下。 「杨先生,下次我会注意的,不会再让您这么轻易就被拍到。」秘书江中华为老板端上一杯咖啡,瞄了一眼搁在一旁的报纸后说。 「嗯。」杨载星面无表情的应声,像是不很在乎,也没一句责怪,喝了一口黑咖啡后,开始翻起文件,展开例行工作。 「杨先生,这是这期的周刊,您要过目一下吗?」江中华又奉上另一份刊物。 但他只顾翻阅公文,连头也没抬。「连八卦周刊也拍到了吗?如果是,就没什么好看的,写的不外乎同样的内容。」 「这本刊登的不是您的新闻,而是丁小姐的——」 正落笔欲在文件上签名的手顿了一下,他总算有表情的挑了挑眉。 ※※※ 五月十二号x周刊 以拍沐浴乳广告爆红,号称台湾最性感的女神丁海欣,上星期才公开宣告没有男友呵护,前天就被拍到前往香港秘会男子,新情郎是香港胡姓富商小开,两人亲密共享晚餐,席间眼神不时互相凝视,显然陷入热恋…… p。s。据闻杨孜集团已高价签下丁海欣为旗下化妆品品牌代言,其集团总裁杨载星预计今天会亲自与丁海欣碰面,两人均为台湾目前知名度最高的俊男美女,这场会面已被媒体形容为「龙凤会」,宛如一场王子与公主的相亲大会,大家都等着两人见面后会擦出什么「意料之内」的火花—— ※※※ 「无聊!」位于天母的大坪数套房里,丁海欣穿着性感睡衣的盘坐在床上,随手将杂志丢到床角,身体软趴趴地瘫回床上去。 张如惠走上前捡起杂志,看了一眼封面上那身着黑色露背装、一脸「深情」凝望同桌男人的女人,摇了摇头。真爱玩! 将杂志放回杂志柜里,她转身看着还赖在床上的丁海欣。 她抿了抿嘴。「身为妳的助理,我得提醒妳,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妳再不起床,与人约一点的会议就会迟到了。」 说完她走去拉开窗帘,不客气的抽开她的枕头再走进浴室,出来后,一支挤上牙膏的电动牙刷已经在丁海欣眼前吱吱晃动了。 ※※※ 可容纳三十人的大圆桌上,壁垒分明的坐着两派人。 「这次的企划案我们强调的是粉底的防晒功能,希望丁小姐能配合到关岛去拍摄,利用关岛的阳光与沙滩、海景,拍摄出健康活力的美妆广告,出发时间是下星期一,预计在关岛停留约七天。」杨孜集团的企划部经理说完后,看向对面一脸为难的张如惠。 「下星期一出发没问题,但停留七天恐怕有困难,因为下周六我们已经口头答应出席一家珠宝商的开幕活动。」她冷着脸说。 「那我们要导演赶在五天内拍摄完成如何?」企划部经理愿意在时间上做一些让步。 「赶工拍摄太累,我不要。」助理还没接话,丁海欣已经娇声回绝了,还顺带掩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一大早」的不到三点就出门,真累!下次记得提醒如惠,以后有任何约会都约在下午四点过后再说。 女主角发声拒绝,让现场霎时有点尴尬。 「还是我们延期拍摄,等珠宝商的开幕活动结束后再出发去关岛?」企划部经理瞄了一眼坐在首位,表情有些发臭的总裁,不由得暗自冒汗。 他才刚升上经理一职,第一个案子便是签下当红的广告红星为产品代言,正得意之余,哪知这女人问题多多,还让大老板见到他搞不定艺人的糗态,但是为求工作能顺利进行,他只好不管面子问题的再让一步。 「很抱歉,周六过后一连七天我们都有活动,不是参加酒会,就是出席义卖活动,这个月内是不可能挪出时间了,最快下个月底应该可以。」张如惠利落的拿出行事历翻阅着。 「什么下个月底?我们的广告强调的是夏季彩妆,等到下个月底拍摄完再播出都快秋天了,还有什么广告效益!」企划部经理终于忍无可忍的大叫了。 「这也没办法,不然我帮你们拍冬天的保湿粉底好了,夏季的部分你们找别人拍。」丁海欣玩着自己的水晶指甲,凉凉的说。 「妳!」他气得站起身。这位小姐未免也太大牌了,这样拿乔! 正要祭出杀手鐗,让她知道双方是有签订合约的,她若无法配合就得赔款,合约刚现出来,眼角余光就瞥见大老板犀利的双目扫过来,自己还扬在半空中的合约咻地教老板的秘书给抽走了。 他眼角抖了两下,得知在这个会议桌上的主导人不再是他了,他软软龟缩地坐回椅子上,等着会议结束后,他这刚荣升的经理再被打回副理职务,也许再熬个几年会有再次升迁的机会吧…… 他不禁恨恨地瞪向那害他由天堂跌入地狱的女人,见她竟是冷视老板,而老板亦没回以好颜色,这两人真是出乎众人的预测,不仅没火花,还结冰了 「照原订行程,下星期一就出发去关岛。」杨载星没拿出一丝对待美女的无敌笑容侍奉,一开口就是斩钉截铁的要求。 「我说过不想赶工,太操劳对皮肤不好,会长痘子,你希望呈现的广告画面是一个满脸痘子的美妆吗?」丁海欣也没端出一点平常面对帅哥时的妩媚姿态相迎。 「不用赶工,拍足七天。」他口气强势。 「你听不懂吗?我周六有活动,无法配合。」她气势也不输人。 「口头承诺的比不上我白纸黑字的合约,那场活动要妳的经纪人去处理掉!」 「你——」 「这次我也会去关岛盯棚,下星期一我会派车去接妳,我们机场见。」 径自说完结论后,杨载星便起身,江中华眼捷手快地早将会议室的门开妥等着他潇洒走人。 丁海欣粉掌往桌子一拍,「哼,敢强迫我,星期一你接得到人试试!」她起身甩了甩长发,身旁的张如惠帮她拎起包包,跟随她气愤的脚步一同离去。 企划部经理傻在当场。这两人…… 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将他唤回神,看看四周人全走光,他连忙接起—— 「喂?」 「我是xx报记者,『龙凤会』如何?」电话那头急问道。 「他们两人……不来电……」 「不来电」记者像是听到世纪大奇闻,大为吃惊。 「是真的,两人连正眼看对方一眼也不曾,而且场面挺火爆的……」 「啊」 「记得,你答应给的消息费要如数汇到我户头……」既然升迁受挫,这笔外快就不能不拿! ※※※ 高挂的月盘蒙蒙然带着雾气,饭店的门扉被轻轻的打开,一阵熟悉而细微的脚步声来到她床前,来人盯着床上的她「熟睡」的面容好一会,见她仍是没动静,他侧坐到她床边,轻抚她横呈在被子外的纤细手臂,挑逗性十足的诱惑她。 她冷哼一声,终于睁眼,「还来?」 他嘴角扯笑道:「当然,这是义务。」 「义务?」她憋忍着怒气。「又没人要尽这种义务!」 「妳误会了,不是我要尽,这个义务是妳要尽。」 「什么」她还来不及发飙,他已煽情的埋首于她丰满的浑圆之间,大手灵巧的滑至她的大腿、臀部…… 她气恼的拉开他的手,但是他很快的又奉上自己的唇,他下巴有着新长出来的胡碴,刺刺的感觉不断从她的颈子肩膀传来。 可恶!这男人就这么强悍吗? 好,看谁怕谁! 今晚她跟他拚了! 她凝聚全身的力量,使劲的将他推开。 他微微一愕,却瞧见她那一头飘逸的秀发已经被他搞得乱七八糟,呈现一种凌乱的美感,而镶嵌在粉嫩脸上的那双眼正闪烁着挑衅的火焰,他怔忡了片刻后,开始微笑。 这女人火了!他几乎能够闻到她头顶燃烧到冒出火苗的烟硝味道。 她微瞇起眼,翻身跨坐上他的腰际,拉起他的颈项,冷笑后,主动献上自己的粉唇,在一阵让人销魂的唇舌纠缠中,他的手已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开了她的内衣,她也不遑多让,几乎撕烂了他的衬衫,两个人各自带着一把火,迅速在对方身上点火,企图烧死对方。在放火的同时,自己也承受着被火焚烧的窘境,虽然痛苦,但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感官刺激。 彼此也不知道在计较什么,两副交缠的躯体互相侵犯对方,谁也不让谁,就这么紧密的贴合着,既折磨对方也取悦了对方! 「他回去了?」丁海欣伸着懒腰问。 张如惠丢了件粉色丝质睡衣给她。「嗯,听说公司临时有事,先回去了。」接着皱眉盯着她光裸的肌肤上一点一点的红痕。「再火大,有必要搞得这么激烈吗?又不是不知道妳接下来都要穿泳装亮相,这下这泳装还能穿吗?」 丁海欣低着头查看「伤势」,这一看差点没昏倒,咬着唇发出一声声懊悔的呻吟。真是乐极生悲,而那个该死肇祸的男人,竟还敢逃之夭夭!她两眼喷火了。 「不是我要说妳,妳真是不专业,就算要玩也要顾及工作,现在妳身上的草莓没有两天是消不掉的,看妳怎么见人?」助理不满的继续数落她。 「这……粉涂厚一点不行吗?」她希冀的问。 「行!妳要涂成铜墙铁壁也行,只是拍出来的效果可能会让人以为妳这美人鱼全身暗沉,大概要成殭尸了。」张如惠皮笑肉不笑的说。 她呻吟得更大声了。「那怎么办?不如……装病,拖个两天再拍?」 「拖个两天?妳不是要我告诉人家妳的行程有多满了,没办法为这则广告多耽搁,这会儿妳敢要求拖延时间?」 丁海欣小脸立时涨红。当初故意要与那男人作对,她才百般在时间上刁难,如今……还真糗……慢着,她再次瞪着自己身上的「斑斑血痕」,渐渐地,她美丽的脸庞扭曲了起来。 王八蛋!那男人是故意让她难看的! 为了戳破她的谎言,这冷淡的家伙才会破天荒的跟着来关岛盯棚,然后夜里上她的房里和她「激战」,搞得她全身是草莓,隔天不能如期工作,只好自打嘴巴的自动要求延拍。这该死的家伙,她与他没完没了了! 「其实他在外头有女人妳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拿工作上的事情与他赌气,弄得自己也难堪。」张如惠一针见血的说她。 她名义上是丁海欣的助理,实则是她的至交死党,对于她的事情敢骂敢酸,没有老板与伙计间的隔阂。 「谁说我是与他赌气?我才不在乎他外头有多少女人!」丁海欣不以为然的撇嘴。 张如惠翻了个白眼。「是,说的也是,妳自己在外头的生活也精采得很,两人各自练功,妳又怎么会气恼那家伙在外头搞了些什么事?那我问妳,妳究竟在不爽什么?」 「我哪有不爽什么?」她心虚的低下头来。 「那家伙离去前我看见他的手臂上被咬了口,齿痕鲜明,我确定那是人咬的,不是动物咬的。妳如果没有不爽他,没必要在激情之后再送他一个全齿大餐吧!」 丁海欣缩了缩膀子。「好嘛、好嘛,我承认是不爽他,谁叫他找的那个女星是我的死对头!」 「妳是说最新被拍到的颜丽?」张如惠一脸的讶异。「我怎么不知道她得罪过妳?」 「她抢了我一个鞋商的广告,妳忘了。」 「就为这点小事?拜托,妳从不在乎这些的,妳说工作机会多得是,有竞争最好,才能激起妳的斗志。怎么,妳居然因为这样就对那女人恼上了?」 「当然不只这样,那女人听说要求他同居。」 「然后呢?」 「同居后当然会要求结婚了!」她气呼呼的说。 张如惠啧啧的摇着头,「妳知道他是不可能跟她搞同居的——」她笑得彷佛丁海欣是个蠢蛋。「而且,妳更清楚,那女人想要成为杨太太,除非,妳丁海欣断气才有可能!」朝她大吼。 她捂着耳朵,干脆躲到棉被里去。 「丁海欣,妳这是吃哪门子的醋?搞得自己带伤,连工作都做不了,妳再这么蠢下去,让我在妳身上捞不了钱,当心我嫌弃的弃妳而去!」张如惠气结的警告。 丁海欣立即由棉被里探出头来。「好啦、好啦,我不再任性了,以后不管那家伙跟谁搞在一起,我都不会放在心上了。」她信誓旦旦的保证。 ※※※ 「中华,把这几天各部门送上来的业务报告念给我听,待会一下飞机我直接进会议室。」杨载星阖着眼要求。 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由关岛抵达桃园机场了,飞机上,江中华小心观察着身侧老板的脸色,他看得出来上司心情不太好,这几天一直绷着脸,他提醒自己要小心应对。 「是。」接着他抽出一迭文件,一一念内容,「从事服饰业的日本『德川企业』有意与我们的化妆品异业结盟……香港的『有得集团』近日会派人来洽商我们美容食品在香港区的代理权。」 杨孜旗下除了美妆、护肤、美发还研发出产美容食品,举凡与美有关的商品,杨孜都有涉及,且大多为业界的领导品牌,因此,吸引不少外国商行前来争取代理权。 「嗯,有得派谁来?」 「这次的香港区代理权他们卯足劲争取,派来了小开胡笙安。」 「他」杨载星听到这个名字登时睁开眼,眼神中明显的带了一丝怨气。 江中华瞧出来了。「杨先生,您该不会是在意他与丁小姐传绯闻的事吧?」试探的问。 他嗤之以鼻。「谁会在意这种无聊的事,且公是公、私是私,这点我与那女人早说好了,那姓胡的来,就公事公办!」 「是。」瞧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庞,江中华点了头。也是,老板怎会为这种事不悦,是自己多想了。 杨载星重新闭上眼。「下飞机后打电话给颜丽,告诉她我今晚会上她那,要她在家等我。」他交代。 「好。」江中华不由自主的瞧了眼他手臂上的齿痕。老板昨晚应该已经经历了一场疯狂大战,今天又要应付其它女人,他只能说,老板体力旺盛,凡人望尘莫及啊! ※※※ 一个忘了在哪看过的故事—— 一天,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问苏格拉底什么是婚姻? 苏格拉底叫他到杉树林走一趟,不能回头,在途中要取一棵最好的树材,但只可以取一次。 半天之后,他一身疲惫地拖回来一棵看起来直挺、翠绿,却有点稀疏的杉树。 苏格拉底问他,「这就是最好的树材吗?」 柏拉图回答老师,「因为只可以取一棵,好不容易看见一棵看似不错的,又发现时间、体力已经快不够用了,也不管是不是最好的,就带回来了。」 这时,苏格拉底告诉他,「那就是婚姻——婚姻是一种理智,是分析判断、综合平衡的结果。」 杨载星沉思着这个蓦然跃入脑中的故事,然后评估地望向前方正与家人互动热络的女人。 丁海欣,这女人的身分对他来说很特别,特别到就算想忽视也无法完全做到。 不过,这女人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完全符合理智的分析判断以及综合平衡的结果。 「哥,今天是我们家难得的家庭聚会,你在发什么呆?瞧,海欣姊都知道尽责的去向老爷子撒娇,这回老爷子又送她一部蓝宝坚尼了,你这老婆的ㄋㄞ功真不是盖的。」杨载淇说。她是杨载星唯一的宝贝妹妹,今年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 「妳羡慕什么?我记得爷爷大前年也送过妳一架游艇,妳昨天还邀朋友出海办趴的不是吗?」 她撇了撇嘴,吃味的说:「你也说那是大前年的事了,这两三年自从你娶老婆后,我受宠程度就急遽下降,你老婆现在才是杨家的宝,要什么有什么,老爷子甚至决定,她若能生下一个孩子,他名下的公司股权马上过户一半给她。」 杨载星轻哼,「孩子?这妳就不用担心了,我与她约定好了,彼此还没玩够,想要生孩子,十年后再说吧!」 「十年?老爷子容忍得到那时候吗?」她啧声摇头。「你们明明有婚姻关系,却又不公开,爷爷『体谅』你们的新潮观念,让你们当个『隐婚族』,既能维持工作行情,也睁只眼闭只眼的让你们继续玩乐,但是老爷子今年七十八了,你说他还能忍多久不逼你制造曾孙?」 他沉下脸来,目光不住往不远处的婀娜身形望去。 丁海欣品着红酒,眼光也刚好瞟向他,自然含笑地朝他轻抛了一记媚眼。 杨载星,她结婚近三年的丈夫,但除了杨丁两家的至亲好友外,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之所以决定隐婚,是因为彼此并非因相爱才结婚的,他们是受制于两个家族当年那可笑的约定。 杨丁两家是世交,两方父母在空难中一起丧命,丧命前的一次聚会曾戏言要两家结亲,遭逢意外过世后,双方的大家长悲怆之余,下令不管如何都要完成死者的遗愿,因此,她十五岁那年,他们的婚姻自主权就丧失了。 其实,嫁谁她并没有太大的意见,毕竟婚姻之于她,仅代表在法律上所认可的同床对象,以及在枱面上可以合法的向人宣示主权罢了。 所以尽管结了婚,她还是过着跟以往单身时的生活一样,独居,夜归,享受被追求的快乐。她的婚姻完全没有改变她既有的生活,又能向两家的大家长交代,还可以避开未来可能被逼婚的窘境,她觉得这段婚姻完美极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很满意。 「时间差不多了,要离开了吗?我顺道送妳。」杨载星走向她,看看表上的时间,礼貌的问。 今天是杨家的家族聚会,两人拨出时间连袂出席,但是在这耗了也快两个小时了,见爷爷既已被菲佣搀进房间休息,他们算任务完成可以闪人了。 「不必送我了,我自己有开车。」她放下拿了一晚的酒杯,潇洒的回绝。 「那好,我们改天见。」 丁海欣摆摆手,利落的要离去了。 「拜〜呕——」忽然,她脸色一变,胃部一阵抽搐,像是有东西要从嘴里溢出来了。 他吓得转身扶她,「妳喝醉了吗?」 「我没——呕!」这下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连跑厕所都来不及,身体向前一倾,喷出一坨黏踢踢的东西,这就算了,这坨秽物竟不偏不倚的喷在杨载星高档的白衬衫上,让他当场绿了脸。「对不起……」 在看见自己的杰作后,她也青了脸。自己从没这么失礼丢脸过,这一刻还真不知要如何收拾? 「啊!怎么会这样?快快快,莉萨,快来收拾!」已经有人急呼菲佣了。 菲佣训练有素,马上着手清理地上的秽物。 「大嫂,妳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杨载淇也匆匆来到她身边。 她白着脸,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还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出现这种状况? 「啊!天啊!妳这现象多久了,该不会是怀孕了吧?」杨家大姑姑脑子灵光一闪的大喊。 「怀孕终于有了吗?我终于要抱孙子了吗?」应该在房里休息的老爷子不知何时扯开嗓子冲出房门了。 「没有!」 「不可能!」 杨载星与丁海欣同声一气的否认。 「怎么不可能?你们不是夫妻吗,难道没上床?」老爷子拽过女佣手中的拐杖,快步上前,神情不平静。 「我们……」丁海欣虽然性格大方开放,但让长辈这么一诘问,一时也不好意思了,当下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我们有避孕,所以不可能怀孕。」杨载星比较镇定,马上接口。 「避孕,每一次都有?万无一失过?」老爷子憋着气,老眼瞇起的瞅视。 「当然——」原本答得斩钉截铁的他忽然迟疑起来,往丁海欣那望去,见她漂亮的眼珠子也是不安的转动,最后两人视线对上,竟异口同声吐出两个字—— 「关岛!」 两个月前,他们在关岛发了疯的折磨对方的肉体,第一次时有戴「帽子」,但接下来的第二、第三回合就展开「脱帽子」战斗了。 该不会……这么倒霉就中奖了吧? 「关岛?太好了,我听说你们前一阵子一起去过关岛,应该就是那次有的!」老爷子喜孜孜,笑得阖不拢嘴。 「不会的,我应该没有怀孕才对。」丁海欣慌慌张张的摇着头。 「应该?妳该不会迷糊到连自己『那个』有没有来都搞不清楚吧?」大姑姑立即问。 「啊」她确实是搞不清楚那个到底有没有来,上次来的时间是上个月初?月底?还是两个月前来的? 她尴尬的低下头来,两根细致的手指绞扭在一起,苦苦思索着到底是一个月没来还是两个月了? 「哈!瞧大嫂的模样,大哥,恭喜了,你就要有宝宝了。」杨载淇幸灾乐祸的看向一脸僵硬的大哥。还说要等十年,这会儿马上有消息了! 「就算我记不清那个什么时候来,也不表示我就有了,你们别太夸张了。」丁海欣干笑的要他们冷静。 「谁!那个谁,打电话给老李,要他过来,立刻,马上!」老爷子迫不及待的手一指,立即有人拨电话给杨家的专属家庭医师。 第二章 天母豪华套房里,一男一女,正大眼瞪小眼。 “半个钟头过去了,妳还不动手吗?”杨载星不耐烦的催促。 “为什么要我搬,你搬不行吗?”丁海欣回问。 他瞪她一眼。“妳看一下自己住的地方,才多大,挤得下我的东西吗?”五十坪大的套房对他来说,小得连他一间书房的东西都不够塞。 “挤不下就算了,你也最好别搬来乱!”这间套房温馨舒适到极点,没什么好挑剔的,况且她习惯自己一个人住,可不希望多一个家伙来破坏她的生活质量。 杨载星冷笑道:“要不是妳肚子里被验出‘有货’,我需要大半夜里陪同妳来搬家吗?”他也一肚子没啥好气。 “赫,我这肚里的货是我自己一个人制造的吗?你就没提供原料加工哦!” “所以我这不是负责在货物出产前进行‘安检’吗?爷爷命令我得照顾妳,且立即结束分居状态,若不同意就要对外发布我们的婚姻关系。” “不!”她惊恐的低叫。 “妳也知道厉害,妳是当红的广告明星,与经纪公司签有三十岁前不得结婚的条款,违约罚款是天价。”他一副完全是因为她才“委曲求全”的模样。 “光只有我的问题吗?你虽然没有合约绑着,但是也不想被人当成死会对待,尤其你那些死党哥儿们全是不婚族,让他们知道你已婚,对你来说也不是多光彩的事,所以你比我还怕我们的关系曝光!”她气呼呼的回呛。 “没错,我们若想继续当一对快乐的隐婚族,就得想办法继续隐婚下去。” “说的容易,我们如果住在一起早晚让狗仔发现,再说等我肚子大了,问题更大。”丁海欣烦躁的跳脚。“不如——” “不如拿掉孩子是吧?”他冷睨着她。“想都别想,我们要敢这么做,爷爷立刻会以谋杀他宝贝曾孙的罪名将我们处以极刑,这辈子我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别想翻身。” 她哀号一声,“那怎么办嘛?难道真要生下这孩子?”她烦恼的摸着还扁扁的肚子,真不敢相信,在她身体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妳别叫,我也是受害者,也没做好当爸爸的准备,为今之计,就是想办法隐藏妳怀孕的事,等肚子真大到藏不住时就到国外待产,在国外生完孩子再回来,这样应该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了结这桩麻烦事,之后我们又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杨载星理性的提议。 “到国外生产,这主意倒是可行,不过在国内期间要躲狗仔,这可就是件麻烦事,尤其我们两个本来就是狗仔平日锁定跟踪的对象,若公然住在一起,能不出事才怪。”她也慎重的思考起来。 “若被发现就说我们因为合作广告,对上眼了,这不正符合大家的期待,反正他们早下注我们迟早会走在一块。” “你是说大方承认我们是情侣?” “情侣关系总比夫妻关系好吧?” 丁海欣瞄了他两眼,“有道理。” 两人达成协议,各自露齿一笑。 有人说婚姻像是进行一项商业行为,买卖双方都得付出代价,这桩交易才能产生,现在,他们得为自己的婚姻付出“代价”了,唯有经过“协商”的婚姻,才能走得长长久久,持续得圆满无缺,圆满得就像从前一样,无缺得宛如单身一般。 夜里,手表时针指向十二点,在市区大安街上一家顶级的pub,正是热闹的开始。 杨载星工作到现在,一踏进pub才坐上吧台边的高脚椅,就被一堆熟识的人热情地围住,灌酒、闲扯,甚至是谈生意,明明已是正常人该要上床睡觉的时间,这里头的人却是活力不减,体力与精力更胜白天。 一点过后,打扮人时的美丽女人们陆续出现,这间pub消费昂贵,出入的人非富即贵,而进得了这里的女人,行情也不低,不是女明星就是名嫒。 这群女人现身后,场面更加热烈,醇酒加美人,最佳的催情剂,男人醉得更快,情绪更high。 吧台正中央,一对男女忘情地拥吻,女方极力地挑逗对方的火热动作,几乎让周围的人跟着血脉偾张。 男方的定力还算不错,没有轻易就晕船,不过仍能看见他正放松地享受艳福,尽情让女人在他身上四处煽风点火。 这就是生活,他杨载星最恣意无拘的快意人生! 三点过后,他婉拒了积极想跟他一道去上床的女人,带着浅浅的醉意由司机送他回家。 说实在的,要不是明天九点整有重要会议得出席,他不会拒绝那个女人的投怀送抱,可是没办法,他也是人,身体可不是铁打的,无法在彻夜狂欢后还能保有全副精神上会议桌,他虽好玩,但玩乐不能影响工作,这是他的原则。 不一会,司机已顺利将他送回住所,他住的是警卫森严的名厦,下了车后,司机直接将车开进车库,他自己则会坐电梯上楼,只是一下车,他看到了一个背影熟悉的女人正和一个男人离情依依地交握着双手。 两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对方,杨载星冷眼看着这对像是热恋中的男女,这才想起,自己差点忘了,从昨天起就多了一个新室友,他正式与人同居了。 眼前的两人爱火正旺,眼底只有对方,怎么互望都不够似的,他看了虽然碍眼,但仍维持礼貌地没有上前去杀风景,最主要的原因也是不方便“露脸”。 这对男女彼此也差不多看到眼珠子发酸了,才总算分开,女人轻叹一声,送走依依不舍的男人后,转动高跟鞋,摇摆着曼妙身材转进大楼里,按了电梯,进去。 杨载星赶在电梯关上门前进去了,两人彼此看了一眼。 “现在才回来?”他先开口。 “你不也一样?”丁海欣回声。 “嗯……”他再看一眼她脚下的超细跟高跟鞋。“孕妇不能穿高跟鞋,这是常识,你应该懂吧?”他好心提醒。 她挑了挑修得细致有型的眉,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与烟味。“孕妇最忌讳闻到烟酒的味道,这也是常识,你应该也知道吧?”她回呛他。 很好,两人都有自己的自主意识,谁也不要谁多管闲事。 再悻悻地对望一眼后,电梯门开了,杨载星维持女性优先的风度让丁海欣先出去,然后他再上前掏出钥匙为两人开门,想到自己都觉得好笑,在这半夜三点四十分,他们居然是“一起”回家的。 不过进门后,这对夫妻连招呼也没打,各自进到自己的房间,“默契”十分良好,就算不得已同居,也是各过各的日子,就像这屋子没有别人存在一样。 洗完澡,终于得以上床,杨载星沾到枕头立即睡去,但不到半个钟头,他就让隔壁房间发出的乒乓声给惊醒。 搞什么?那女人白天不用上班也该体谅他得一早就出门辛勤工作吧,这女人真是没有同居的“道德”,而这也是他决不轻易与人同居的原因之一。 他不高兴地起身下床去敲隔壁房门,但敲了几下没反应,再敲几下,还是没响应,心想这女人终于睡了吗? 正想也回房去安睡,她房里又传来打翻东西的声音,而且还伴着呕吐声,他心惊,一阵迟疑后,扭动门把,门开的刹那他有些讶异,他以为到了新环境。为了安全起见,她应该会锁门才对,可她居然没这么做? 随即又想到,他们虽然分房而睡,可毕竟是夫妻,现在连孩子都有了,锁门其实是毫无意义的事。 走进她房里后,没在床上见到她,他下意识往浴室看去,她果然在那,而且,是斜坐着抱着马桶的姿势。 他吓了一跳,快步走上前。“你怎么了?”她的脸好惨白! 他见过她素颜的模样,依然清新红润,哪像现在?见鬼了! “我……我卸完了妆想要洗把脸,可是……反胃……我又吐了,连站都站不起来……”丁海欣一脸无奈,挫折地继续坐在马桶前。 杨载星一愕后,立即伸臂将她抱起来。“是孕吐吗?”他一面问一面将她轻柔地抱回床上去。 “大概是吧。”她病恹恹地说。 见她吐到苍白虚弱的模样,杨载星的心脏竟微微纠结起来。“这状态会维持多久?”想不到女人怀孕会吐成这样,对于此刻被折磨得软绵绵的她,他看了有几分心疼,还有几分心虚……毕竟她会这样,跟他并不无关系,他也是肇事者。 “不清楚,我也才刚得知自己有孕,不过已经约了明天去医院产检,等明天我见到医生时会一并问清楚的。”她疲累地说。 “喔,你明天几点去产检?”他顺口问。 “下午两点。怎么,你该不会想陪我去吧?” “你希望我陪吗?”他反问,如果是她的要求,他有责任照办的。 她蹙起眉心。“不好吧,你陪我上妇产科,万一被撞见会很麻烦。”况且她并不想麻烦他,再说孩子是在她的肚子里,她有必要独立处理好自己的事。 “也是……可是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吗?”基于道义,他还是问一下。 “如惠会陪我去,我不是一个人去。” “喔。”他笑得很“客套”。 丁海欣嘟起了唇,心里头多多少少又有点不满了。为什么孩子明明两个人都有份,但所有的苦却都得由她一个人承受?这男人不过是在享乐时贡献出精子,之后就可以轻轻松松当现成的爸爸,这世界对男女还真是不公平! “你上哪去?”她见他转身,以为他是要回去睡觉了,没想到却见他往浴室走去,于是出声问。 “你不是想洗脸吗?我帮你。” 稍后,杨载星端来了一盆水放置床边,拧了毛巾,帮她彻底洗尽脸上残留的卸妆油。 “现在已经清晨五点了,你都没睡,明天上班体力撑得下去吗?”她享受他伺候的同时也想起这事。 “放心,我能应付的。”他随口应声。 为她洗好脸将水盆端回浴室后,瞥见她放置在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回头见她俏皮地眨着眼,现在的她看起来像个清纯的大学生,可爱又纯洁。 他的妻子是个美人,这点他一直都认同,但是这一刻,他竟觉得她的美已经到了天人的地步,非常有光辉,而且是莫名其妙的——母性光辉…… 杨载星摇着头。她连肚子都还没大,自己有什么毛病,看她的眼光都变了? 八成是自己将人家的肚子弄大,又帮不上忙分担,被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搞得内疚作祟,这才会产生怪异的错觉感。 抓起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像个专业护肤小姐一样,依序为她擦上保养品。他家最赚钱的产品之一就是美容护肤产品,身为出品者的他当然有一定的美容常识,看着每一样保养物的内容,一瓶接一瓶,共为她擦了五种不同的护肤霜。 丁海欣舒服地躺在床上接受他认真的服侍,内心不禁起了甜蜜感。两人虽是夫妻,婚前也已经很熟,可是记忆中,两人之间从不曾有这么“家常”的气氛过。 原来,男女之间不只有激情,只要出现像现在这样宛如“姐妹”般的相处,也能有让人心动的时刻。 这是她的新发现。 “喂,生个孩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想这种不舒服的状态再过一阵子就会改善,你不要被我的状况吓到了。”她安慰他。 他轻笑出声,“你看得出来我被吓到了?” “我们两个人的出身、个性、脾气都相似,我自问若看到同样的情形也会不知所措的,所以你应该也是一样。”她皱着鼻头地道,模样娇俏。 杨载星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抚平她鼻上可爱的皱折。“我承认,我是第一次看见女人在我面前吐得虚软无力,但我还‘撑得住’,不用为我担心,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若需要帮助,别忘了我是宝宝的父亲,尽管开口,我不会推诿责任的。”他表明负责任的立场。 这应该不算是什么甜言蜜语吧?但不知为什么,他这番话竟让丁海欣心中涌起了莫名的安全感。 产检完毕,张如惠得去洽谈一个优酪乳广告,先行离开了。 丁海欣戴着一顶棒球帽,鼻梁上架着大墨镜,独自一人地走在路上。 医生说胎儿正常,她的状况也良好,但要她有心理准备,怀孕的前三个月会有恶心、呕吐、乏力、食欲不振等现象发生,虽然会造成她身体与心理上的不舒服,但这是自然状况,不用紧张。 听完这些话,她烦躁起来,抚着自己的肚子。原本好端端的快乐生活,竟然要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折磨。 真不明白,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吗? 在过马路时,她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孕妇朝地迎面而来,那大腹便便的蹒跚模样,让她藏在墨镜下的眼睛不由得凸大,脑中瞬间出现四个字——泰山压顶! 她吞了一口口水,见那名不知有几个月大肚子的孕妇由身旁走过,地上仿佛随着她的走动还震了震……天啊,这是她几个月后的写照吗? 丁海欣想象着自己手臂变粗壮,细腰变水桶腰,大腿变象腿,下巴多了一层土石流,屁股媲美河马臀,整个人彻底变形…… 她脸色渐渐铁青起来,尽管那孕妇已经走远,她还僵在原地,转身“痴痴地”追逐着那庞大的身影看。 她突然产生被棒球棒挥击到脑袋的感觉,之前对怀孕这事一直没特别深思过,现在,她后知后觉地受到惊吓了。 顿时,她认知到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变成庞然大物了! 天啊!这怎么得了? 她要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婚姻牺牲自己的身材来生一个孩子? 这种牺牲是她没预料到的,想起昨晚她是怎么对那男人说的? 生个孩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竟说出这种没脑的话? 婚变,她就要“婚变”了,“好好”的一段美好无负担的婚姻生活,将因为她肚子里的受精卵彻底结束,而她竟然说这没什么大不了? 她双手捂住难以置信的脸,痛苦地哀号! “不行,不管爷爷生不生气,我都不要生了!”她用力握紧双拳,下定决心地喃喃自语。 接着她赶紧拉开包,用力掏出医生的名片,她要预约做人工流产! 看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她手颤抖地拨打手机。 铃—— 但电话还没拨出去,手机先响了,她吓了一跳,手机差点落地,赶紧拿稳了按下通话键。“喂!”她声音显得有点慌张。 “海欣?” “呃……载星?” “是我,你在做什么,声音怪怪的?”手机那头的男人敏锐地问。 他这一问,她立即心虚了起来。“我……我正想——” “产检的结果如何?医生怎么说?”他像是在忙中抽空打的电话,不等她说完话,他又迅速问新的问题。 “医生说我很好,母子健康。” “这样就好,我就放心了。” “你就放心了?你……有为我担心吗?” “孩子是我们共同有的,我当然会关心。”杨载星理所当然地说。 “可是……你之前说,没做好当爸爸的准备?” “人总要适应变化,既是事实,就只有接受,况且你付出的更多,得花更多时间适应的是你。”他难得体贴地说。 丁海欣眨了眨眼,他都这么说了,应该也能体谅她担心身材变形的苦处。“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会爱我们的孩子吗?”她原本想直接问他孩子的去留问题,怎么舌头一转,居然换问题了? “是我的孩子,当然会,除非孩子主动排拒我。” 听了他的话后,她的心好像没那么慌了,他应该会喜欢自己的孩子的,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中国人都重视血缘的。 她想再说些什么,听见手机里江中华催促他开会的声音,两人对话于是被迫终止。 收了线后,丁海欣呆愣了一会,眼珠转向还抓在手里的名片。 这预约电话还打不打? 她没刚才那么积极绝对了。 他说孩子是两人共同有的,所以要拿掉孩子有必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行,若单方面做决定太不尊重人了,他们的婚姻会这么“圆满”,就是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 既然他在忙,那就等他下班回来,有空时再与他讨论这件事吧! “杨,我是颜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我今晚想见你。”电话那头传来娇滴滴的撒娇声。 杨载星嘴角微扬。这女人是他近期的新欢,不过自从被媒体拍到两人过从甚密后,他就对她冷淡不少,但她倒不气馁,每隔几天就来“试温”,如果回温,自然又能有愉快的夜晚。 而今天他正好也想放松一下,在下班前她的这通电话,来得正是时候。“是几天没见了,好,今晚就——”他突然想起一个人! 早上出门时,那女人脸色还苍白着,也睡不安稳,今天产检他不方便陪同,下午打电话给她,听她的语气怪怪的,他最好早点回去,免得她一个人在家,万一抱着马桶吐晕了没人照顾怎么办? 想到这点,他勉强压下想玩乐的念头,声音有些硬邦邦地改口说:“改天吧,我忘了今天家里有聚会,不得缺席。”他找了个理由推托。 “家族聚会吗?没关系的,我不介意陪你去,我也想见见你的家人啊。”像逮到机会似的,颜丽竟厚脸皮地说。 这意图太明显了,连女朋友他都没认同了,她就想先见他的家人? 杨载星的脸色冷了冷,可惜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不然她会知道自己撞到的冰墙有多冷。 “通常我们家族的聚会是不对外公开的,下次吧。下次有公开的场合,我再为你介绍认识。”他婉转地保持风度,尽量不让女士太没面子。 但颜丽可不是今天才出社会,多少也听得出来人家根本就没要她见他家人的打算,意识到这点后,她有点怏怏不快,草草挂上电话。 打发了颜丽,杨载星抬头见到秘书就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一脸的欲言又止。 “有事?”他问。 “还是不见吗?”江中华开口就问。 他马上知道自己秘书问的是什么事了。“反正急的是他们,就让他们再等个几天,也许让他们心急几天,等到了谈判桌上,我们能开出更好的条件。”他一副在商言商的气焰。 “可是就算有意要让对方心急,也已经拖了两个多月了,这是对方第五度由香港专程飞来却连您的面也见不到,您再要拒绝见面,他们会以为您在耍人,根本没有诚意谈合作,这对将来我们在香港的市场拓展上没有好处。”基于秘书的立场,他有义务提醒老板这层利害关系。 “那也没办法,对方若要‘误会’我耍人,就随他们吧,反正我们产品香港的代理权多得是人争取,我也不急着给谁。” “事实上,我昨天接到了胡笙安的私人电话,他直接问我,是不是曾经得罪过您,您才会这样耍他?”江中华死盯着上司的表情看,希望能从中确认一些事,但老板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没让他抓到端倪。 “你怎么回答他?” “我回答他,他想太多了。”不过这只是敷衍之词。 “很好,你很清楚嘛,我与他并没有过节。”杨载星摊摊手。 江中华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地扭曲。真的没有吗?毕竟老板从不会拿生意冒险,而这回完全违反他做事的原则,这能说没有异样吗? “总之胡笙安有要我带话,希望明天能有‘荣幸’见到您。”他尽责地做最后的传达。 “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不见得有空。”杨载星耸肩表示。 他有空没空,身为秘书的自己比他本人还清楚,老板这是还没出够气? “我明白了。”自知多说无益,江中华转身要离开老板的办公室,不过走了几步,他又回头道:“对了,有一件私人的消息要禀报让您知道,这次胡笙安也认为见到您的可能性很低,所以他也不抱希望,这回专程来主要想见的人不是您,听说是——丁小姐。” 杨载星冷静的表情有刹那的裂痕,而这一闪而逝的恼怒江中华没有错过,转过身,他得到确认了。 还说没仇,这仇深到恐怕连老板自己都不知道吧! 第三章 研究指出,孕妇孕吐与hcg——也就是人类绒毛膜激素有关,hcg的浓度愈高者,孕吐的情形就愈严重,而怀孕八到十二周时,hcg的浓度是最高的时候。 难怪,那女人现在约八周身孕,正是在害喜阶段,这么算来。她不就要再忍受一个月以上的孕吐状况?不只如此,之后还会有恶心、头晕、厌食等症状产生,真惨耶! 电梯里,杨载星摇着头,想着回家前抽空在网络上查到的妊娠相关知识,对家里那个正怀着身孕的女人寄予无限的同情。 看来爸爸比妈妈好当,至少不用忍受身体上的受虐。他拿出钥匙开了门。 “天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他才进门,丁海欣却正要出门。 看见他八点不到就回来,她很吃惊。 “你要出去?”他见她打扮整齐,马上反问。 “对,我有约会。”奇怪了,说这话时,她怎么无法理直气壮起来? 他脸色明显不快。“跟胡笙安?” 她睁大杏眼,“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竟酸起人了,可是在说完话后,他也后悔懊恼了。 他可不是这么不大方的人,对自个刚才的言语感到有点丢脸。 丁海欣讶异地看着他,也像是惊讶他会说出这种话。“你不想我出门?” 这口气像是吃醋的丈夫会说的话,可是她对他还算了解,他说这话是绝对不会夹带吃醋的意味在里头的。 “我只是担心你外出时,万一又感到不适怎么办?”杨载星清清喉咙后,尴尬地解释。 “我现在感觉还好,中午过后没再反胃过,外出应该不会有问题,况且如惠忙完后也会到餐厅来,若有事她会照顾我的。”她讷讷地说。对他刚才的反应,猜测是心情不好所致,至于为什么心情不好,基于隐私,她不便多问。 “既然是约会,还带如惠去?” 听见她有助理陪同,他的脸好像没那么臭了。 “无所谓,其实也不算约会,就是老朋友吃个饭。”也不知为什么,她刻意说得云淡风轻,不让他有“多想”的空间。 咦?她眼花了吗?不确定自己刚才是否真看见他嘴角有一瞬露出轻蔑的哼笑。 “是吗?那就出门吧,别让‘老朋友’等太久了,还有,他送你回来时,别在外头相送太久,夏天蚊子多,别忘了你是公司美肤代言人。我不希望你被叮成红豆冰。” 丁海欣一听立即耳根窜红。那天胡笙安送她回来在楼下演出十八相送的戏码,原来他都瞧见了,这会儿还刻意提出来损她? 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偷窥狂了? “放心,我是个有‘口碑’的代言人,不会做出损伤‘商品’的恶劣行为。”她用力撇过头去,心里不痛快了。 什么嘛,身为丈夫,她与别的男人约会无所谓,却在意起蚊子问题,想想,他们之间的相处好像不是想象中那么正常了。 最莫名其妙的是,她心头还出现了不舒服的感觉,她也说不清自己在不舒服什么,反正就是不爽,就是难受! 也不再看他一眼,门一开,她闷闷不乐地离家。 见她连再见都没对他说,就迫不及待出门约会去,杨载星心里也不平衡起来。 他不是没约,而是将约会推掉了,结果她却摆明另有人做伴。根本不需要他,他这是热心干什么劲? 甩了头,瞪着这一室空旷。好了,这漫漫长夜,他要做什么? 再打电话给颜丽,拾回今晚该有的刺激? 莫名其妙,到底怎么搞的? 自己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就连如惠都用怪异的眼神看她了。 现在才十点多一点,丁海欣已经结束约会,归心似箭地回到家了。 回家?最近她常用到这个词汇,她才搬来这与杨载星住几天而已,就将这里当成“家”了? 尤其知道那男人早早就在家了,她更是心急如焚地也想赶回来陪他…… 陪他? 他需要她陪吗?进门后,她确定自己想太多了,面对一室的清冷后,她微微失望地垮下肩膀。这个家哪还有人?那男人今天会早归可能只是回来换件衣服,随即就出门狂欢了。 据她所知,他的夜生活非常丰富,很少空闲的,也只有她这个白痴会以为他一个人在家会无聊,而急忙赶回来陪他。 难怪如惠觉得她很反常,往常与胡笙安约会,没搞到三更半夜是不会舍得分开的,可今晚与他吃饭,她却一直心不在焉,还频频看表,最后坐不住了,干脆起身走人,留下胡笙安一脸的错愕。 此刻瞪着这空旷无人的大厅,她心情更闷。 那家伙说的没说,这屋子够大,大到足以容纳一个篮球队都没问题,如果自己多生几个孩子,真的可以在客厅里打球了。 可惜,她生一个孩子都心惊胆跳了,哪有办法搞出一个球队来打破这恐怖的寂静! 这就是为什么她不喜欢住大房子的原因,还是她的套房好,温馨而舒适,至少回家不会觉得自己渺小到有消失的可能。 她叹口气地抱着包,颓坐上宽阔的真皮沙发里,一米七三的身高马上被淹没,如果她不动,就好像是这巨型沙发上的一只抱枕,没有人看见她。 他不在……没人在,她赶回来也没用…… 不知是不是因为孕妇的关系,她变得多愁善感了? 她是独立自主的成熟女性,不应该被一个还没成形、连性别都还搞不清楚的小鬼搅弄成一个软弱鬼。 况且,她还有关于孩子要不要留下的事想要与他讨沦,她得振作,振作……可是,她真的很希望他在家…… “该死的……”突然,由厨房方向传来含糊的咒骂声。 丁海欣瞬间在沙发上弹坐直身。 屋子里有人? 刚才太过沉溺在失落的情绪里,竟没发现厨房那边一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过来打扫的钟点用人吗?可是为避免用人漏口风,自她住进来后,已不允许用人随意进入,打扫的时间另有安排。 那么此刻在厨房的会是谁? 丁海欣缓步轻声地向厨房走去。 她看见了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正在清理地上掉落的一袋东西。 她眼睛晶亮起来,居然还有股想哭的冲动。 他没出门,他在家! “你在做什么?”她走到他身后轻声问。 听到她的声音,杨载星明显吓了一跳。“你回来了?”这么早? “没什么话题好聊的,就提早回来了……这是什么?”她随便解释了一下,就蹲到他身旁,看着地上一摊糊糊的东西好奇地问。 “冷冻牛肉汤,我放进冰箱时不小心掉到地上了。” “冷冻牛肉汤,你要吃的?” “这不是我要吃的,是为你准备的。我听说孕妇会经常嘴馋,突然想到要吃什么,所以要人上网搜寻网络热门食品,从中式到西式,从甜的到咸的,从点心到正餐,我都要人送来了,货刚到,我正在整理。” “你……你说订这么多东西都是为我准备的?”丁海欣这时才注意到,厨房里又多出两个原本不存在的大冰箱。这里面全装了要给她的食物? “对啊,我可能经常晚归,不能随时照顾到你的需求,就把东西全准备好,这里有各式各样的食物,连大肠面线都有,全都冷冻起来,你只要想吃时拿出来放在微波炉里解冻加热就可以解馋了。” 她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看见了没?冰箱门上贴有各种食物的吃法,你有空时研究一下。”他扳过她呆呆的脸,要她看一下冰箱门上的菜单。 她盯着眼前细心分类出来的菜单以及吃法,眼眶真的红了。完了,孕妇的眼泪很难控制,她要哭出来了。 “你……怎么会想到要帮我做这些事?”她感动地问。 杨载星拉起她的手,塞了一瓶东西在她手中。“我查过了,缺乏维生素b6会导致孕吐,如果每天补充一点维生素b6,就能改善你的不舒服。” 她眼泪真的掉下来了,她不是这么爱哭的人啊…… 他拉着她走出厨房,坐上沙发。两人一起坐在上头,感觉好像没那么渺小了。 “很感动吗?感动也不用哭啊,比起你得辛苦十个月怀胎,我做这些事是应该的。”他居然很诚挚地说。 “你真是一个好男人……这点,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发觉过?”她鼻子酸酸地摇着头。 杨载星失笑道:“我承认自己不完美,但也应该不至于到太糟糕的地步吧?” “当然……”她今天才发现,眼前的男人其实不完全如自己认知的那样不适合家庭。 “目前为止,宝宝在你肚子里,没有又作怪吧?”他关心地摸向她的肚子。 “没有……”她忽然间心虚地想起原本想跟他讨论的事。 “那就好,维持现在的状况,我不希望你受太多罪,这样我会很内疚的。” “呃……其实……我是想问你,如果我们不要生……” 咕噜噜—— “啊!”正在说要紧的话,肚子居然在这时候发出饥饿的抗议声。 “你没吃晚餐?”他疑惑地问。 “没有……” “为什么?那家伙到了餐厅没喂饱你?”他有些不满了。 “不是的,他点了满桌的食物,只是我没胃口吃。” “没胃口?还说没有不舒服,若正常的情况下怎么会没胃口?那家伙到底会不会照顾女伴?”他竟责怪起对方来。 丁海欣干笑。“不能怪他,是我无心吃东西,一心急着回家。”忘了掩饰,她老实地说。 杨载星先是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后又带着令人难解的笑意。 “为什么急着回来?”他温笑地问。 她看看他,对他的笑脸感到腼腆。“没……没什么,就是想回来……对了,反倒是你,怎么没出门?晚上你很少没有活动的,记得以前我们约见面,都要提早预约,临时要见面还得请秘书排时间。”她反过来好奇他为什么在家。 虽然看见他没出去她很开心,可又不愿意轻易表现出来,好像自己多需要他似的。 “我?”杨载星不自然地瞄了一下天花板。“就……想静静,休息一下。” “敢情是玩累了,才不想出门的……”她低声嘟囔。 他像是没听见。“你不是肚子饿吗?想吃什么,正好试试冰箱里的那些东西好不好吃,想吃什么,你尽管点!” “好,我想吃德国香肠,有吗?” “有,香肠还是网购率最高的那家,我去加热。”他兴致勃勃地起身要去为她服务。 “让我帮忙,顺便看看你还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她也冲上前抢着打开冰箱寻宝,早忘了她还有话要对他说。 餐桌上出现了八菜三汤两点心,外加六根点燃的进口蜡烛。 若她没有怀孕的话,桌上还会出现一瓶顶级的温醇红酒。 如果杨载星没记错,这算是他们认识以来最浪漫的一次烛光晚餐了。 相识二十多年,就连求婚时,也没有现在营造出的气氛温馨,因为两人的婚事早就定下,求婚也只是做做样子,彼此相约吃饭,他拿出戒指,她收下,仪式就算完成了,简单不麻烦,所以理所当然地不需要搞花样,做些没必要的浪漫事。 此刻烛光下,看着丁海欣津津有味地吃着东西,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长期以来,他都认为她性格虽然独立,毕竟是个娇娇女,要人伺候、要人奉承,但这几天真正与她近距离相处后发现,她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人,相反的,遇到事情她从不抱怨,也不叫苦,不舒服自己承受,自己能做的,决不刻意麻烦他,独立得令他反而惭愧自己没尽到照顾“妻小”的责任。 这女人其实还蛮可爱的,美丽大方,不做作、不矫情、不依赖、不讨钱、不吵闹,更不吃醋……这算是最大的优点吧? 他能娶到这样的女人,无庸置疑的,非常幸运。 见正吃着沙拉的她嘴角不小心沾到了沙拉酱,他拿起纸巾为她拭去。“你肚子饿也别一次吃太多,太撑反而会闹肚子疼。”他笑着提醒。 “我听人家说,怀孕初期会食欲不振,我好像没有这个症状耶,能吃能睡,只除了三不五时突然反胃外,其他没什么异样,可见我体质好,身体强,吃多也不会有问题的,况且我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补胎又补身!”丁海欣得意地说,又塞进了一嘴的鹅肝酱,她这桌菜是中西合并,有鹅肝酱也有卤肉饭。 杨载星笑了笑。“对了,下午我打电话回来时,你好像情绪不佳,当时我急着开会没法与你多聊,产检完后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想起这事地问。 哦哦—— 嘴里的东西顿时吞不下去了,明明很香的鹅肝酱变得有点油膩,不过她还是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咽进肚子里去。 “呃……就是……” 他主动问起她一个晚上想提起的事,她应该要把握机会赶紧接口,与他讨论宝宝的去留问题,可是为什么就是启不了口了? 是因为冰箱里跟桌上这一堆的贴心食物使然,还是他意外地待在家里解了她的寂寞感伤,才让她连试探的开口问一下他的意思也变得没有勇气了? 其实她知道,拿掉孩子固然会惹怒爷爷,但如果她坚持不要,以杨载星尊重人的态度,他会同意的。 可是,她就是没了下午时的那股冲动。“载星我问你,你觉得我身材如何?”她突如其来地问。 他奇怪地看着她。“优,极优。”这话不假,能成为当红广告明星,身材能差吗?当然是极品,他若说差,就是公然说谎。只是,她突然问这做什么? “可是几个月后我会肿成母猪样,你怎么看?” 杨载星这才理解了她的问题,点了点头。女人都爱美,他的老婆更是出名的美女,自然也会担心身材问题。 “老实说,不管你未来身材变得如何,我都没有资格评论,只有接受的份。”他清楚自己对女人的身材很挑剔,可是这时候他不会白痴地说出刺激人的话,所以选择最安全的方式——说部分实话。 “这话怎么听起来很勉强?” “不是勉强,而是你是为了我们的孩子牺牲,你的一切我都会概括接受,不会批评。” “这说法太公关化了吧?如果我全身肿成现在的两倍甚至三倍大,会倒胃口吐出来的,大概会变成你。”她挫折地说。 “你那么在乎我的看法吗?”他忍不住摸摸她垂头丧气的脸庞问。 “废话!”她怨怼地睨着他。事实上她在乎所有人的看法,开玩笑,她可是以火辣身材著称的广告红星耶! “是不是我说根本不在乎你身材走不走样的话,你就不会难受了?”杨载星试着安抚她。 “当然——也不是啦!”原本大声说话的人,蓦地降下声量。“你是因为不在乎我,当然对我的身材转变不会放在心上……”这语气里有着浓浓的不满。 “我当然在乎你的身材,但更关心你的健康。”这是身为男人在面对孕妇时该说的话。 “是吗?”丁海欣还是不开心,因为明白这又是另一个公关说。 “别这样,生产完后身材还是可以恢复的。”他哄着她。 “我知道,但听说有人生完孩子肚皮整个松弛掉了,连胸部都下垂了。”她苦恼不已。 他望着她忧虑的模样,很能理解她的烦恼,如果即将身材变形的人是他,他也会不安,甚至因此对要不要生宝宝的事犹豫。 她犹豫了吗?后悔了吗?所以才会问这些话? 杨载星的心情倏地紧张起来。这一刻他真的很怕她冲口说出不生了的话! 他承认这个宝宝来得意外,在这之前,他连一丁点想当爸爸的意愿都没有,更害怕多了爸爸的头衔就多了一项责任,再说孩子生出来,想继续当个隐婚族就更难了,倘若没了孩子,他只要努力平息老爷子的怒气,往后的日子他依然可以过得逍遥自在。 但他明知如此,却在感受到她的退缩后,自己居然变得惊慌,害怕她有想放弃肚子里宝宝的念头? 他心脏开始不规则地跳动。“这么着,我们淡点实际的解决方案,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搞美容的,以后你的身材就由我负责保固,我保证不惜代价让你产后恢复得比产前还要完美窈窕。”他拿出专业的保证承诺,企图阻止她即将可能说出的话。 “以你的背景做这样的保证是很有说服力啦,可是怀孕期间痴肥的样子,我真的无法面对,让人看到我就完了。”丁海欣痛苦地搔头。 她果然打退堂鼓了! “你忘了我们的决定吗?等你真正变胖时只有我看得见,你不用担心面对外来的眼光。”他提醒她肚子大到遮不住时,便要避到没人认识的外国待产。“而且作为唯一目击者,我绝对不会嫌弃你。”他毫不吝啬于指天立誓。 “这不是公关话术?” “保证不是。” 丁海欣美目半垂下来,像是委决不下,很挣扎。 “你不是一个重视外表胜过生命的人,宝宝与自己,你更看重小生命的。”他握着她的手,改走感性路线。 “你怎么知道?”她忍不住睨他。他有这么了解她吗? “从你一开始得知有宝宝后,虽然身体上与生活上都受到很大的冲击,可是你从没有讨厌过宝宝的存在,现在感受到来自现实的某些压力,才让你变得不安,但尽管如此,在言谈间你始终是爱着宝宝的。” 她表情变了又变,面色逐渐泛红了。 是啊,她连一人吃两人补的话都说得很自然,可见自己没真的想抛弃肚里的宝宝过。 这男人还真是观察人微,完全正中她内心所想。 可是——“未来我们之间多了一个人牵绊,你不会有压力吗?”他生活无拘无束惯了,难道不害怕自己多出一个负担吗? “我想过了,为了家族的延续,孩子我们必然要有,不是现在也是几年后,既然提早来了,我们就乐观接受吧!”杨载星微笑地说。在说服她的同时,也仿佛说服了自己,让先前的犹豫消失。对于未来的困境也不这么在乎了。 是的,意外降临的事,就当作是意外的收获,这个宝宝他要定了! “乐观接受……”了海欣咀嚼着他的话。应该对孩子最没兴趣的人都能乐观接受了,那么她—— “来,听专家的话,孕妇保养从怀孕的那一刻就得做起,你吃饱了吧?” “啊?” “走!”他由餐椅上拉起她。 “做什么?” “我不是保证让你当个最漂亮的孕妇吗?”他说到做到,马上身体力行。除此之外,当然也是不让她对生宝宝的事再犹豫不决。 一到房间里,不到两分钟,她的衣物被脱光光! “你、你到底要干吗啦?”这家伙的情欲来得未免也太快了,刚才不是还在谈宝宝的事吗?怎么直接就跳到床上了? “别动!”他由一个纸袋里拿出一条像是牙膏形状的东西。 “这是?”不会是做爱用的润滑剂吧?天啊,他连这种东西都准备好了! 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歪了,杨载星轻敲她淫乱的脑袋。“想哪去了,这是公司最近研发出来的妊娠霜,效果奇佳,半年后才会量产上市,目前全世界就只有我手上这条,你是我老婆,优先让你享用。”这是他专程由公司带回来给她的,本来是要让她自己擦,但既然自己揽下保固她身材的责任,这“操作”的事就由他一并负责了。 他挤了一些在手上,开始在她身上轻柔地涂抹。 原来是妊娠霜啊,还真是她想歪了!丁海欣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逐渐放松享受他的服务。 好舒服,这乳霜的味道清爽幽香,再加上他指腹用力恰到好处,她几乎忘了自己全身赤裸的羞态,任他在身上涂涂抹抹、推推揉揉。 “喂……你说,这乳霜全世界只有一条,那我如果用完了怎么办?还要等半年吗?”她闲扯地问。 “放心,我公司出产的产品都超优,这阵子你陆续会感受到身为杨孜的总裁夫人有多幸运。”他调笑地说。 她浑身愈来愈放松,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安心。“老公……我困了……” “睡吧,老婆,服侍完你后,我会回自己房间的。” “嗯。”孕妇嗜睡,这好像是真的,她眼皮在合上前看见他认真涂抹自己小腹的表情,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这男人不只是会玩乐……原来,也有温柔的一面! 第四章 星期天一大早。 “这是什么?” “体重、腰围纪录表。” “做什么用的?” “你目前怀孕十二周,从今天开始,我要为你记录每天身材的变化。” “喔。”他还真热心。 为求测量准确,一早,杨载星又剥光妻子的衣服,拉她站在大镜子前,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仔细查验她的身材。 丁海欣虽然感到很羞赧,但瞧见他专业没有邪念的表情,她就为自己的邪恶感到汗颜,也只好尽量故作镇定地在他面前袒胸露背兼搔首弄姿。 “二十五寸腰。”他看着皮尺上的数字宣布。 “什么?我应该只有二十四寸腰才对,你会不会看错了?”丁海欣大惊失色。 “你以为宝宝不会长大吗?如果都不会大就是哈比人了。” 她无言。 “胸部还好,三十二c,没特别变化。” 抽了一下脸皮,她更无言了。该大不大,这是搞什么? “小肚肚有一点点凸出来了。”他做了记录。 她侧身照了一下镜子,全身都还很纤细,就肚子真的鼓出了一块,“好丑!”她嘟高了嘴。 “不丑!”杨载星立即驳斥。 “乱讲!” “没有人会骂自己的宝宝丑的!” “我又不是骂宝宝,我是——你、你、你做什么贴着我的肚脐?” “人家说孕妇最美,其实你现在微微丰腴的样子很性感。”他忘情地抱住她的腰,竟觉得这样抱着她有一种宁静的感觉。 “喂?”她身无寸缕,在镜子前被他这样裸抱着,好尴尬耶! 而且……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现在变得好敏感…… 她的脸愈来愈红,猛地看见他正抬头看向镜子,她赶紧用手覆住不知藏羞的身体,但欲盖弥彰的动作太大,反而更让他侧目。 杨载星见她面若桃红,掌下的娇躯随着呼吸轻颤着,他抿了抿薄唇,露出了睿智的笑容。 以他的经验,这女人“有反应”了? 而自己盯着她微凸的肚子,竟然也有垂涎欲滴的感觉,以前以为自己对“胖”女人没兴趣,原来不是这么一回事,他对孕妇也很有“性趣”! 生理上的冲动主导了他的行为,况且主动不让女人失望一向是他的强项,揽住她的腰,让她整个人冷不防地贴上了镜面,她惊讶地僵住了身体,不敢乱动。 “你……”她明显感觉到身前男人的亢奋状态,一张小脸更红得像颗苹果般。 他随即一口“咬”上诱人的……苹果嘴,而她惊讶得睁大眼,但随着春意绵绵的热吻加深,她的眼睛也享受地合上了。 “嗯嗯……”他的舌尖挑起她的欲望,自从得知“有种”后,两人每月固定安排的床上运动就自动略过,现在是时候再度热身了。 每天让他涂抹妊娠霜,任他在身上摸来摸去的,她早就欲火焚身了,忍了好久,爆发一下也是好的,相信宝宝也会希望看见父母恩爱的画面……宝宝会看见? 丁海欣倏地惊醒,推开了他。 “老、老公,孕妇可以行房吗?”她想起这个严肃的问题,紧急地问:“会不会影响到胎儿?” 杨载星一愣。“我也是新手‘孕夫’,不清楚可不可以……你去做产检时没问医生吗?” 她摇摇头。“我的身份很尴尬,所以是秘密去看诊的,重点检查完后没问题就急急闪人了,这几次医生也没对我多交代什么,只说一切很好。” “那……你打电话问医生可不可以?” “我打?” “太尴尬了?”他理解地问道。 “嗯嗯。”真是善体人意的男人。 “难道作罢?” “这……”她身上燃着的火还烫着呢,这样熄火很不甘心耶…… “上网查。”他也灭不了火,下半身坚硬到都发痛了,这时候喊停,可能会要人命! “好主意!” 计算机快速开机,在知识网搜寻引擎上打出“孕妇可以行房吗?”这问题。 马上搜寻到回复—— 女人怀孕时,并非不能行房,除了有某些产科的合并症,例如早产之预兆、胎盘异常、妊娠毒血症等,若有类似之合并症必须经由产科医师的建议,暂停行房外,于怀孕期间还是可行房的。 “你有上述的病症吗?”他问。 “没有,医生说我与宝宝都好极了。” “这么说只要我小心谨慎,不要太激烈是没问题的?”杨载星面露微笑。 “应该是这样没错。”丁海欣的黠眸也露出一晶晶亮亮的笑意。 “那么……来吧!”两道唇舌立即火热地缠绵起来,被压抑的欲火再度燃烧。 “你说什么?我会输你?哈!开玩笑,别看我是女流之辈,我可是参加过明星赛车队的选手,想跟我尬车,你还差得远!”五十二寸电视屏幕前,丁海欣不屑地哼气呛声。 “那就试试,别说大话!”他也没打算让她。 “试就试!”她坐在地上,手握电玩控制器,做好准备。拼了! 杨载星哼笑。“开始了!”他按下启动钮。 两人欢爱过后,乔装了一下避免让人认出,就到外头绕了一圈吃了午餐后回到家,发觉没什么事做,决定玩电动玩具,本来两人是没什么火气的,但是随着游戏的竞争激烈,两个都是爱面子的人,当场就有了口角,最后决定以赛车拼生死。 这会儿四只眼睛死死盯着电视屏幕,谁也不让谁,一口气要拼到终点。 车子一路狂飙,还几度撞车,丁海欣左闪右闪,再来个大转弯,眼看就要甩开他领先抵达终点—— “呕!”她突然丢下控制器,脸色发白地冲向浴室干呕起来。 杨载星一惊也丢下即将跑到终点的车子,迅速赶到她身边。“海欣?” “我……我……好像晕车了……”她呕了几下,没吐出东西,虚弱无力地靠着他说。 “晕车?” “嗯……车子跑太快,又左拐右弯的,我受不了……晕车了。” 一阵错愕后他差点笑出声。这女人真是太可爱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拉你赛车的,这游戏太激烈了,不适合孕妇玩。”他咳了两声,忍着笑地说。 她也笑得尴尬。“呵呵,我以前不会晕车的……”想多解释什么好像也无济于事,做了孕妇体质改变,变得很无用了。 他横抱起她。回到客厅,将她安置在沙发上,还帮她放了抱枕在腰间垫着,接着去收拾好游戏机,再拿出一叠dvd影片。“来看电影吧,以你现在的情况最适合看喜剧片,不然温馨的家庭伦理片也不错——” “不要,我要看恐怖片,不然惊悚刺激的悬疑片也行。”丁海欣马上抗议。她才不要看什么白痴搞笑或温温吞吞到让人想睡觉的片子。 杨载星皱了皱眉。“你确定?” “我确定!”她胆子可大了,以前就爱这重口味的片子。 孕妇最大,他依她,放了一片前一阵子才下档的“绝命终结站4”,这部片在电影上映时他错过了,所以特地要人买来,原本就打算抽空看的,既然她不怕那就一起看吧。 但半个钟头过后,坐在她身边的他终于忍天可忍地将屏幕关掉了! 回身瞪着她。 丁海欣干笑地绞着十指。“这个……对不起……我拿药给你擦好不好?”她歉意哀求地说。 “擦药不必了,但是片子你还要继续看下去吗?”他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疼痛,绷着脸问。 这女人由电影一开始就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放,开场十分钟后就忘情地尖叫,半个钟头后他的手臂就乌青了一圈。 “我应该听你的话的,喜剧片不错……”她愈讲愈小声,丢脸地直想将脸塞到沙发底下去。 “哼!”杨载星转身重新挑片,这次也不询问她的意见了,直接挑了片温馨的喜剧播放,然后重新坐回她身边,让她倚靠着他的身体舒服地看电影。 一个半钟头过去,两个人在沙发上抱成一团,已经睡得七荤八素了。 张如惠拿着丁海欣给的备用钥匙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她表情变了变,说不出是什么情绪,随即上前去摇醒被抱在老公怀里的女人。 丁海欣睁开睡眼惺忪的眼。“如惠?”有点讶异看到她。 想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正被四肢缠住,睡姿超级a的,她不好意思地赶紧将一只手还不客气覆在她丰满胸前的男人摇醒。 杨载星睁眼看见张如惠,没说什么,也不觉尴尬,慢条斯理地放开被他缠抱住的妻子,甩甩有些紧的脖子后,才在一旁的位子坐好。 “如惠,你怎么来了?”丁海欣在他滚离她身上后马上问。 “我打了你一天手机都打不通,家里电话也没人接,所以过来看看。”张如惠解释。 “啊?早上我就发现手机没电了,却又忘了换电池……不过家里的电话也坏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她拿起茶几上的话筒,发现真的没有声音。 “我拔掉接线头了。”杨载星懒洋洋地开口。 “为什么?” “嫌吵。” “吵?” “难得放假,我不希望被打扰。”他淡淡地说。 丁海欣眉峰扭了扭。“难怪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听见你的手机响,你连手机也关了?” “是啊。” 此时,张如惠眼神颇具深思地望了他一眼。 “你这家伙是最爱热闹的,还会怕吵?真是怪了,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丁海欣忍不住调侃起他来。 这话本来没什么,可是他听后却一脸的不自在,主动看向张如惠,刻意转移了话题,“你急着找我老婆什么事?” 她挑了眉。这声老婆叫得自然亲腻,似乎与从前不同了…… “我帮海欣接了一个新广告,通知她明天得到拍摄现场。” “是明天吗?这么赶!”丁海欣懒懒地,有些后悔接这个广告了。 怀孕后,她每天只想窝在家里偷懒,还真不想工作呢! “不赶行吗?你肚子再过不久就鼓起来了,得赶在肚子藏不住前,将该拍的广告跟工作完成才行。”张如惠提醒她。 “之前接的工作必须完成,但明天是新接的工作,如果可以不能推了吗?”见她俏脸苦下,杨载星舍不得地问。 张如惠扯了下嘴角。“这个广告当初是海欣极力要我去帮她争取的,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不能因为怀孕懒惰就不去,这让我很难做事。”她话说得有点硬。 他表情也不好看了。“我老婆有工作决定权,现在有状况,这是身为助理的你必须负责去处理的,你不该有怨言。” 张如惠面色当场白了,场面变得难堪。 “这个……算了,既然工作都已敲定,去就是了,也没什么好麻烦如惠去处理的。”丁海欣尴尬地出声打圆场。 张如惠这才脸色缓下,但杨载星表情还是很不豫。 “如惠,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吧,载星进了新货,有好吃的龙虾喔!”她邀请好友共进晚餐。 “不用了……我还有约,不能留下,龙虾你们自己吃吧。”她看着穿着居家服的他们,相处得就像一对“夫妻”,这感觉让她有种说不出的讶异。 他们本来就是夫妻,但以前站在一起、就算睡在一起,都不像夫妻,可是眼前他们看起来真的像夫妻了。 两人才住在一起短短的日子,这么快就生活得如此融洽? 他们婚后虽说选择分居是怕被狗仔发觉,但更多的理由是两人都酷爱自由,喜欢在外头享受完热闹的生活后,回到只属于自己、无人打扰的家,然而现在,好像所谓的“自己”还包括了彼此。 “喔,好可惜,这批龙虾才刚由日本空运来,很新鲜的。”丁海欣露出极为惋惜的表情。 “就当我没口福好了。”张如惠拎起包打算要走了。 丁海欣送她到门口,她由包里拿出两张俄罗斯魔鬼男高音vitas来国内的演唱会门票。 “这是给你与杨先生的,时间是后天,有空去听演唱会吧。” 她双眉微皱。“vitas的演唱会我并不是很有兴趣——” “去吧,听听也不错。”说完人径自走了。 了海欣微愕,只好拿着票返回客厅。 “那是什么?”正由厨房出来,拿了瓶矿泉水在喝的杨载星看见后问。 “vitas的演唱会门票,你有兴趣吗?”她顺口问。 他眼神亮了亮,接过票。“有,我已经要中华去买了。怎么,你也已经要助理买来了吗?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听vitas飙高音?”他惊喜地问。 “我……我不知道你喜欢vitas,是如惠自己将票买来送我们的。”丁海欣结巴地说。 “喔?不过中华应该也去买了,这票是多的,你可以退回给助理。”他没再多说什么,放下票又走进厨房,帮她料理空运来的龙虾。 “杨先生,您又要早退了吗?”在上司套上西装外套要离开前,江中华赶紧将人拦住。 老板近来天天早退,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以前他凌晨十二点离开公司是正常,后来变成九点,然后八点、六点,今天最离谱,三点就想走? 但是待会还有一个会议需要他主持,他不能这么早离开。 “我知道待会有会议,让业务部副总主持就好,那会议报告要他明天交到我桌上。”他一面走一面交代。 “可是您说过这次会议要做业务检讨,全员都得——”江中华闭上嘴,因为老板人已经走远了。 他瞪着他的背影。这个老板有点转性了,下班不再流连在外,一心只想往家里跑,如果走不开、回不了家,也不时往家里打电话。 且电话的内容全不外乎是一些家常琐事,好比冰箱的食物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产检结果如何,自己今天几点到家,回家前要顺便带什么回去…… 这些都不是老板以前会做或会问的事,现在却做得很顺手、很理所当然。 江中华搔着头。其实老板的改变自己很乐见其成,至少身为员工的他也能因此受惠,不必再夜夜陪伴加班苦熬。 只是他很好奇,老板转变的动力是什么? 是孩子,还是老婆? 老板是因为孩子才恋家,还是因为老婆才居家? 不知老板自己有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老板是聪明人,也许想过吧,而答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身为人家伙计的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执行老板的命令。 他愉快地拿起话筒,拨起内线给业务部副总,那家伙正战战兢兢地等着跟老板同桌开会,这会儿老板不来,他应该会大大松一口气。 “窈窕新元素,超低热量的美味乳品,‘光味优酪乳’让您的身材负担减、减、减——减成零!” 牧场里,丁海欣身上穿着娇俏的牛仔短裤,头上围着方巾,一身改良女牛仔的装扮,身后围着一群可爱的乳牛,她用甜美轻快的声音将这段广告台词说完,等导演一喊卡,她马上掩嘴闭气地蹲下。 看似清新的牧场,其实充斥着各种难闻的动物粪便味道,尤其她有身孕后,这味道更让她无法忍受,胃部一直在翻搅抗议,原本想一走了之的,但看见如惠为难的神情,她只好硬着头皮留下。 张如惠见她难受地蹲下身子,立即赶到她身边为她掩饰不舒服的动作。“你还好吧?”她关切地问。 “不好,这股臭味愈来愈重,我的胃几乎要爆炸了!”丁海欣抱怨道。 “不能忍耐吗?”她无奈地问。 “好难受,真的不能说身体不舒服,下次再拍吗?”一脸的恳求。 “下次?你下次还是一样要面对牧场里的粪便味,不如你现在一口气赶拍完毕,省得下次还要再受一次罪,再说你别忘了自己的‘时间’有限,再过一阵子就得消失出国去。” 知道自己不能不拍,她叹口气,想哭也得忍住。“那好吧,就继续拍。” “很好,丁小姐刚才的那段话说得很顺,语调也对,现在继续拍你喝产品的模样,喝时请尽量表现出满足与陶醉的神情。”这时,导演走过来交代了声。 丁海欣深吸一口气,让张如惠招来化妆师,为她苍白的面容补妆,增加气色后便上前来到导演指定的位置站好,手上拿起一瓶优酪乳,对着镜头,脸上含笑地喝了一口,只是当白色的浓稠液体一接触到味蕾,她胃里立即反刍出一股来势汹涌的酸,表情一变就要吐出来,但是见到面前一堆人正等着她做足表情地喝下去,她牙一咬,硬是把即将冲口溢出的东西咽下去,心一横一口气将整瓶的优酪乳喝尽。 “不对,表情没到位,再喝一次!”导演下令。 一瓶新的优酪乳又塞进她手中,她脸色一僵,张着口地想对如惠说什么,见她表情忧心,硬生生又将声音吞下,连哭都不能地挤出笑脸,重新面对镜头,一瓶令人作呕的液体又灌入了她的胃—— 当她一连灌下七瓶优酪乳后,导演终于喊了一声ok,下一刻她已无法再顾及众人会如何惊讶,马上冲进自己的保姆车里,撑开随时备在车上的呕吐袋,大吐特吐。 直到吐得无力时,一张干净的纸巾出现在她嘴边,并且轻轻地为她擦拭嘴边的污渍,她抬头望去,见到了一张紧绷的脸。 她眼眶一红,眼泪立即不受控制地落下。 杨载星将她揽进怀里,表情满是心疼。“你做得很好,但是可以了,这支广告过后,停掉后面所有的工作,我不要我老婆再受罪!”他沉声说。 当他知道她工作的地点在牧场,马上就想到她现在味觉敏感,一定受不了这气味,便排开工作火速赶来。原本是想带她离开,但当他赶到时,她已换好衣物站在众人面前等待开拍,他来不及阻止,也不便公然露面,只好留在保姆车里看着她的拍摄情形。 在看见她喝着产品满足陶醉的表情下,是极力压抑痛苦的结果,他几度想冲下车去将她拉回来,然而接着见她敬业努力地试了一次又一次,他又不忍让她的努力白费,只能尽力忍耐着让她完成工作。 可是此刻见到她的眼泪与吐得这般难受,他再也无法忍受,不得不强硬地要求她停止工作。 “可是那些工作不去完成,会违约的。”吐完后,丁海欣觉得舒服多了,而且见到他后倍感安心,吸着鼻子,心想自己应该可以撑下去。 “违约的部分我会派人出面处理,若是有违约金的问题,也由我出面支付,而你,不准再工作!”杨载星口气极为霸道。 她其实有点被他吓到,因为他从没用过这么强硬的语调对她说话。她应该要生气的,大声告诉他,她只是他的老婆,不是他的所有物,工作上的事她有绝对的自主权,还轮不到他插手。可神奇的是,自己不仅没这么说,还像是个受到老公保护娇宠的女人,感动地扑进他怀里,乖巧地点着头。 “好吧,我就听你的安排。” 她想,其实女人脆弱一点也不错,有老公在,她不用在工作上刻意逞强。 而且她非常明白,他是个尊重工作权的人,并不会看轻她的职业,暂时不让她工作是真心疼她,她没有必要拒绝他的呵护。 再说,一个人辛苦不如两个人互相扶持,过去她怎么从来没想过要依赖老公?现在想通了,应该还来得及吧? 第五章 杨孜集团在亚洲最大的发廊旗舰店,今夜在闹市商圈盛大开幕。 开幕酒会星光闪闪,几乎全国知名的政商名流以及知名艺人都盛装前来捧场,媒体记者在场内外忙翻了,抢着捕捉每一位名人的风采。 这可是近年来除了国际大厂的活动外,本土企业里最难得的一场盛会,而能将酒会办得如此风光成功,唯有商界金童杨载星办得到。 “杨,恭喜了,酒会很成功,你已很顺利地将旗下的发廊推销出去了。”颜丽身着性感礼服,勾勒出脓纤合度的好身材,她公然挽住杨载星的臂膀,故意贴近他说话。 她希望在场记者拍到两人亲昵的画面,好让明天在媒体版面上再次有花边新闻出现。 杨载星笑了笑。“谢谢你的到来。”他声音冷淡而有礼,身体轻巧地退离她一步,并没有意愿与她再传绯闻。 感受到他的距离,她有些不痛快。“杨,你最近是怎么了?不仅都没找我,也不见你出席任何派对或到pub去,问你那群玩伴,竟没一个人知道你的行踪,这阵子你在忙些什么,该不会是偷偷结婚去了吧?”她刻意讪笑地探问。 这家伙消失了好一段时间,也不再和任何女人传绯闻,这明显不寻常,她忍不住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杨载星一双剑眉斜扬,冷冷的表情无一丝友善的响应,甚至也没开口,头就淡淡地往一旁转去。 颜丽顿时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冰水,立即难堪地咬紧下唇,控制住激愤又不能当场爆发的怒气。 这男人对她的态度也冷漠得过度了吧?自尊心受损之下,激起她更多的不平。他愈是要与她划清界线,她就愈要黏他! 她伸出手,再度勾回他的臂膀,亲热地撒娇道:“杨,好了,人家不问你的私事了,就算你当真娶了老婆,我也不吃醋的。”她故意讨好地说。 “是吗?我可真要谢谢你的大器了。”他神情似笑非笑。 但她听了这话却是一愣。他这话回得有点怪异,好像真跑去结婚了似的? 不过她压根不认为他有结婚的可能,据她所知,他是一个不婚主义者,所以她才会刻意跟他开这个玩笑,可是他的反应着实让她大惑不解,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杨,我也知道我们的关系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你……是不是新看上了谁?你告诉我没关系的,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话虽然这么说,可她的脸上还是流露掩藏不住的妒意。 杨载星的笑容更冷淡了。“我向来不喜欢太过好奇的女人,因为愈是好奇心重的女人愈是八卦,你也知道的,八卦跟八婆同等号。”他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咬牙切齿极了。 颜丽得遭到羞辱,热血上颊,难堪死了。“你!” “抱歉,你好好玩吧,我还有其他贵宾得招呼。”他转身要离开。 “别走!我还想问你,今晚有空吗?”她急急拉住已转身的他。 他脸上终于出现不耐烦了。“没空。” 拒绝得很直接,她更受不住了,见服务生经过,她随手拿起两杯香槟,其中一杯递给他。 “杨,别这样,喝点酒,今晚我会让你享受跟这杯酒一样香醇的滋味——” “杨先生不喝有气泡的酒,你连这也不晓得吗?”张如惠冷冷地出声介入他们之间。 杨载星原本是背对着颜丽的,这会儿讶异地转头,果然看见她身旁的女人。 “你怎么来了?”他问向丁海欣。 她没回答他,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让他神经绷紧后,她漂亮却不带热情的眼睛接着直视颜丽。“连我的助理都知道杨载星不喝有气泡的酒,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倘若晚上你端出的‘菜色’跟这杯香槟一样带有气泡,他可能会倒胃口的。颜小姐,我建议你在邀约对方前,先打听清楚对方的喜好再说。” 颜丽脸色大变,尴尬地瞪着手中的两杯香槟,明白刚才的对话都让人听去了,丢脸地立即将香槟全数往一旁的盆栽里倒,这个动作更让人皱眉。 杨载星抿着嘴,眉心更是蹙了好几折,而丁海欣则是盯着被倒空的香槟杯,有些若有所思起来。 “丁海欣,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因为我听说你最近非常爱耍大牌,动不动就临时取消工作,造成别人的困扰。是啊,人红难免摆架子,但奉劝你,在这一行气焰太过嚣张,当心自断生路!”颜丽没好气地拿近来传闻的事损她。 事实上,丁海欣在事业上与她是死对头,两人外型抢眼,出道时间也差不多,抢广告案子抢得凶,不过近年来已逐渐分出高下,丁海欣的气势凌驾在她之上是无庸置疑,这让她始终很不是滋味。 丁海欣微笑,笑得自信优雅。“谢谢你的规劝,我会注意的。”完全没在乎这女人说了什么。 “我不是要你在家休息,不用出席了吗?”这时杨载星已走到她身边,低声在她耳边问。 她轻哼一声,“我在家闷,出来溜溜不行吗?” 他轻笑。这女人是不放心他吗?因为知道颜丽会来,刻意来盯场?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但他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后,整个人就心花怒放起来,视线不自觉地无法自她身上挪开。 “行,只要别太累,你要做什么都行。”他含笑点头。 “你也是,只要别太累,做什么都行!”她瞟了一眼另一个女人,声音虽低,但口气很冲,而且意有所指。 他笑意更浓了。听说孕妇没有安全感,果然一点都没错,不曾吃醋的女人,现在也懂得小小闹一下了。 原来会闹脾气的女人竟是这般有趣。 “放心,最近我的体力都被家里的那个女人耗尽,没空也没多余的体力干些余兴节目。” 这言下之意,眼前对她横眉竖目的女人是余兴节目喽? 这虽是玩笑话,不过她笑不出来,还是满肚子的火……在这样想的同时,丁海欣惊觉到自己的醋意有多浓,内心的嘶吼有多不爽。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不成熟了?竟然搞出这种盯场的戏码,这男人大概一开始就发觉了,真是丢人现眼! “哎呦,丁海欣你最近发胖了吗?整个人圆了一圈,恐怕肿得在镜头前都不能看了吧?”颜丽见他们互动亲密,还旁若无人地不断低声交谈,正火怒着,突然注意到她的身材,声音刻意拔高,大有想羞辱她的意味。 丁海欣抖眉了。才胖个两三公斤,有肿得这么明显吗? 杨载星知道颜丽戳中她的痛处了,表情也跟着一变,生怕他身边的女人动了胎气。 “你代言的厂商没有人抗议吗?这再肿下去,恐怕就有厂商要跟你终止代言合约了!”颜丽逮到话题可不会放过让她难看的机会。 她的呼吸频率开始混乱了,鼻翼压抑地翕动着,杨载星紧张地马上伸出手臂,状似绅士地轻搭着她的腰,实际上是钳制着她,不让她失去理智地发飙起来。 可惜有人不知死活地还继续刺激,“杨,我记得她也是你产品的代言人之一,身为老板,你能忍受代言人损害你产品的形象吗?” 他已明显感受到身旁女人克制不住地颤栗了,在她不受控制发狂之前,他黑眸凌厉地瞪向颜丽,“怎么会?我觉得肉感的女人也很有韵味,尤其是丁小姐,她皮肤白皙,丰腴一点更能衬托贵气,带出产品的高贵感。” 这明显的维护让颜丽黑了脸。“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吗?没有人会要用胖女人代言美妆产品的!” “有魅力的女人自然能在人群之中发光发亮,这跟胖瘦没有关系。” “可是全世界的人都不爱胖女人,所以每个广告商寻找代言人,不都以瘦子为标准……”见他目光凌厉,加上模样冷酷,让颜丽终于吓得缩回舌头了。 “一味追求大众标准,那表示没特色,追求跟别人一样的卖点,也就等于没卖点。” 他这番话一说完,身旁原本僵硬的身体软馥馥起来,丁海欣微靠着他,嘴唇扬起一抹甜得让人酥软的笑靥。 颜丽的眼睛简直快喷火了。 她不禁猜测,难道丁海欣就是让他杨载星最近消失的新欢?可是前一阵子媒体不是才报道他们不来电的? “杨,如果你喜欢有肉感的女人,我也可以为你增胖。”她刻意地说,要测试两人的反应。 “颜小姐,胖瘦不是问题,女人的性感在于灵魂,我想杨先生欣赏你的灵魂胜过肉体,所以其实你不需要太在乎身体曲线如何发展的。”久久不吭声的张如惠冷声道,话里满满是讽刺。 “你!”当事人没说话,居然冒出了一个小助理插嘴,颜丽整个人脸色大变。“我与杨什么关系,报纸都登过,我的灵魂与身材,相信他都在乎!” 她气急了,说话更不保留。 “是吗?你在乎吗?”丁海欣眼神笼上杀气,冲往杨载星而去。 他生平首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安,好似他过去那些“问心无愧”的绯闻事是令人羞愧的,甚至羞愧到不好面对妻子? “都……过去了,现在我没空闲再理会别人有关灵魂肉体的事了。”他冷静说辞下是困窘的,刻意在言词里暗示丁海欣,他现在只守着家里的大肚娇妻。没空理会外头的花花草草。 这可是他破天荒第一次向女人“输诚”。 不过他的话还是让她抓到语病。现在的他没空理会别人,等待宝宝出生后,他是不是就可以丢下她和宝宝继续与别的女人探讨灵魂与肉体关系? 只要想到他会回到之前的生活态度,她就有股说不出的郁闷。不懂自己怎么会怀孕后就对他过去的行为感到不满了,从前她可不会为这种事太过在乎的。 见她还是郁郁寡欢的模样,他心头的忐忑更盛了。这女人居然会生气?这可怎么办?他没安抚过人,难道得为这种事道歉吗?可是,这有点可笑,他们之间没人该为这种事道歉的,自己如果这么做了,岂不奇怪? 他脑袋是这么想的,可是手却悄悄握住她的,侧过脸,唇轻刷过她的耳际。 “对不——” “杨先生,我总算见到你了!”出现的是胡笙安,他高大的身材穿过人群,来到他面前,一脸扬笑地对他伸出手。 杨载星讶异地望向在他身后追来的秘书,江中华朝他打了个无奈的手势,他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家伙始终见不到他,今天是刻意堵他来着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基于礼貌,他只得伸出了手,可手才伸了一半,又听胡笙安冒出一声惊喜。 “欣欣,你也在?真是太好了,我正打算这里结束后约你见面的!”他无比热情地将手改握住丁海欣。 杨载星的脸色瞬间有些发青。 欣欣?这家伙叫他老婆欣欣? 真是有够肉麻! “胡先生,你既然没得到邀请就来,表示有非见到我不可的重要事情,可是你现在是想和丁小姐直接去约会呢,还是先与我谈正事?”他声音冷硬,表情则是竭尽所能地维持自然。 “这……”胡笙安为难地看了一眼丁海欣。 这女人最近要见她一面超难的,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了,他还真舍不得放手,可是比起杨载星,要见这家伙一面似乎更难。 “欣欣,你可否等我一下,我与杨先生聊一会,待会让我送你回去?”他恳求地望着她。 他的手还握着她的,且脸色是那么的期待,但她却只想拒绝,不过眼角余光瞧见了对她醋意横生的颜丽后,她赌气地点头。 胡笙安欣喜至极,但一旁的杨载星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刚才努力维持的风度快崩盘了。 “胡先生,我时间不多,你若有事要谈,尽快!”他用头直接往里头一间小会议室走去。 胡笙安脸上挂了些尴尬,对着丁海欣歉然一笑,也跟着走过去。 “哼,你人胖了,桃花也不减啊!”两个男人走后,颜丽马上酸她。 “你刚没听杨载星说,女人的魅力不在于胖瘦吗?”丁海欣冷冷回道。 “那你以为自己这副痴肥的肉体,能吸引得了他上你的床?”讲话更为苛刻。 她当下沉下脸,“我懒得与你这女人一般见识!”转身欲走。 “站住,你以为你是谁?我才是与他有过关系的女人!”颜丽上前扼住她的手腕呛声说。工作抢不赢她,其他的,她不想输! “我是谁?你以为我是谁?”丁海欣冷笑,不屑地扳开她无礼的手。“我与他是比你密切百倍的关系人,这样你明白了吗?”说完后,立即潇洒地离去。 颜丽还愣在原地。 比她还密切百倍的关系人?这什么意思? 她回神想问个仔细,迎上的却是张如惠一张阴沉的脸。 “你呛什么都可以,呛身份,我只能说你无知得可以!我劝你别对那男人死缠烂打,吃相很难看的。” “你!” 张如惠不理会她暴跳如雷的模样,转身跟上丁海欣。 爱就宅一起,“星海恋”终于爆发!杨载星与丁海欣同居被活逮! “怎么办?”丁海欣抚着抽痛的额头,无奈地问。 餐桌上摊着一份份报章杂志,上头有着一张张他们共同出入华夏,“宅”在一起的偷拍画面,其中几张还拍到他在阳台亲吻她的亲昵照片。 “能怎么办,这是早预料到的事不是吗?”杨载星倒是老神在在,不当一回事地继续吃着他的早餐。 “话是没错,可是,如果不是我没事去你的发廊酒会露脸,可能也不会让媒体这么快看出端倪地守在你的住处,这样我们说不定还可以再瞒一阵子的。”她懊恼地说。 “你也别想太多,这事可能跟那天没有关系,毕竟送你回来的人不是我。”话一说完,他想到了那个男人,心情变得不好,突然没了食欲,丢下吃了一半的火腿往一旁推开。 丁海欣睨了他一眼。这家伙自从她那晚答应让胡笙安送回家之后,只要提及与那晚有关的事,他就显得阴阳怪气的……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要这样摆脸色给她看? “你在生气吗?”她索性问清楚。 他像是她问了什么怪问题,挑高了一边的浓眉,“气什么?” “就是气胡笙安送我回来的事啊。” “哈,你在说什么笑话?”他立即撇嘴否认。 “那你为什么提起那晚总是表情不对劲?” “我哪里不对劲了?要说不对劲的人是你吧?那晚过后,我手机里颜丽的电话就被删了,这可是我的私人手机,你擅自动我的手机,我都没说什么了,你居然还敢指责我有问题?” 她脸红了红。“我承认删电话是我的不对,也不太尊重你,可是那女人公然向我呛声,她说她才是真正与你有过关系的人,人家生气嘛,在外头不能发作,回来删你的电话出出气也不行吗?你若觉得没了她的电话可惜,我有,再帮你补输入上去就是了。”愈说火气也上来了,她气涨着脸说。 “哪有什么可惜的,我自己也想删,就是因为要删才会发现已经被你先删了,我……没打算再与她联络了。”也像是交代什么,杨载星不甘不愿地说了。 她瞥了他一眼,有些讶异他会跟她说这些事。“这个……胡笙安那天送我到门口后,说不到两句我就打发他走了,没再像以前一样和他纠缠半天了。” “我知道。”那晚他们前脚离开,他后脚尾随跟进,直到看见姓胡的家伙吃瘪离开,他才进家门。 这女人当晚的表现虽然让他满意,不过满意归满意,她当着他的面让别的男人送回家还是让他非常不爽,所以才会连着几天提到那晚时都摆出臭脸相对。 而这会她自己主动解释,让他情绪好了不少,也笑得出来了。 “你知道?” “嗯,我担心他对你不轨,所以跟着回来了。”他想也没想就老实说了。 丁海欣水漾瞳眸睁得老大。“你跟踪我?”那晚她一回来就进浴室梳洗了,这澡一洗就花了她一个小时多,因此也不确知他是何时回来的。 “不是跟踪,我是‘回家’!”他也住这里好不好! “喔。”她搔搔脖子。“对哦,我们住在一块的。”她忍不住又盯上报纸那斗大的三个字“宅一起”。 “这下可好,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同居了。”想起来她又开始烦恼。 “我想过了,这反而是好事,这样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不用再闪闪躲躲。” “咦?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名字与固定女人牵扯在一起的吗?” “你是我老婆,又是未来宝宝的妈,要固定也只能与你固定不是吗?” “呃……是啊。”她笑靥如花。被认定在最特别的位置,原来这滋味这么好。“老公,那好吧,我们就对外大方承认我们的恋情吧。” 恋情?杨载星蹙眉想了一会后,对这两字微微一笑。想起不知何人说过的一段话——婚姻是一项投资,爱情相当于婚姻注册时的资金!而当初在他们的婚姻投资里一开始并没有爱情这一项,可是经过这阵子,他突然觉得有了注册资金了。 谈恋爱,他在婚姻之下谈恋爱了,这多古怪,不过,他喜欢! “这样也好,先公开恋情,几年后再公开我们的婚姻,这样才不会让媒体过度惊吓。” “嗯,说的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手牵着手下楼去,让他们开心地拍个够!” “你说,我是不是也可以演一部电影?”睡前,丁海欣在镜子前搔首弄姿完之后,转身对着正躺在床上看书的男人问。 也不知从何时起,两人不再分房睡,而是自然而然夜夜抱在一起同眠。 这改变没什么不好,她会自然地等他一起上床睡觉,而他也会在上床后给孕妇爱的熊抱,顺便揉揉她负担日渐加重的腰椎,以及认真地为她涂抹妊娠霜。 杨载星分神看了眼她面对镜子做的搞笑动作,不禁微笑地搓搓下巴。“怎么,你想拍戏?” “不是我想,而是我认为有一部戏很适合我。”她沮丧地说。 “喔?什么戏?”他配合地问。 “侏罗纪公园五——失落的腰围。”说这话时,她掩面都快哭了。 他愣了愣后,差点就爆笑出来,但是见到她垂头丧气的模样,他可不敢真狂笑出声,否则太白痴的结果可是会死得很惨的。 “咳咳,这个,你肚子四个月大了,难免会愈来愈明显,你不用太在意的。”他赶紧拿出自己公司研发的另一款特效无痕除皱妊娠霜,上前在她肚子以及大腿上轻柔地涂抹着。“你放心好了,等宝宝生下来,我保管你恢复从前的完美无瑕。”他迭声保证。 丁海欣哀怨地垂下眼睑。“你每天都要安抚我的情绪,会不会觉得我很烦?”自从怀孕后,看着身材日异变形,她的自信心也跟着直直落,她担心他会受不了她了。 他像抱小孩般将她抱上自己大腿,下巴顶着她的头顶。“我问你一个冷笑话。为了怕身材走样,结婚后不生孩子的美女怎么称呼?” 她抬眉望他一眼,心知这家伙又在帮她转移注意力,不让她沉浸于负面情绪里,可是她还是闷闷的,提不起劲领他的情。“不知道啦。” 他索性将她垂下的脸转过来,和他面对面。“连猜都不猜?” “不猜啦!”没心情。 杨载星笑了笑,对于她常使些小性子而感到非常“享受”。“那我自己公布答案喽,答案是——绝代佳人。” “绝代佳人?什么嘛……哈哈哈,还真好笑!哈哈——”她在他怀里笑得前仰后翻,他得紧抱住她,免得大肚婆跌出他的怀抱。 他就知道,每次说说笑话就能纡解她的烦躁,所以他每天都到处收集笑话回来说给她听,想起为了收集笑话,他还规定秘书每天得交出三则以上的笑话,否则不准下班,那时中华听完这任务内文后足足呆了一分钟,才像是理解地回到座位上,到了下班前还真交出了三则笑话,而今天讲的这一则就是中华贡献出来的。 他抱着她说:“海欣,以后别再在意身材的问题了,你不管如何,在我眼中都是美丽的女人。” 丁海欣抿嘴一笑。他的话很真诚,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得到,可要是在以前他讲这些话,十之八九会被她当成公关辞令而一笑置之,但经过这阵子的相处,让她愈来愈了解他,也愈能从他说话的语气与眼神中分辨出真伪。 “可是美丽的女人有很多,尤其在你四周,更是美女如云。”她忍不住故意刁难。 杨载星低笑道:“美丽的女人到处都有,但要我打心中认定为‘可爱’——可以爱的女人,这种女人不多,目前应该只有我孩子的妈一个。” 天啊,她的心里喜滋滋,脸上笑得更是甜滋滋了。“你原来这么会讲甜言蜜语啊?” “呵呵。”他破天荒笑得很腼腆。 她戳了戳他的胸膛,两人甜蜜地笑成一团。 第六章 一位作家说:婚姻是一件瓷器,做好它很费事,打破它很简单,而收拾起那些碎片又很麻烦。 因此,我们应该牢记包装箱上常有的提示——轻拿轻放,切勿倒置。 “婚姻必须轻拿轻放,切勿倒置。”无意间看到这段话,丁海欣点着头,算是认同。 婚姻是要经营的,如今她已能深刻体会。 她总算真正过着“婚姻”生活了,现在的地充满着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而这些是因为实际的婚姻关系所给予的。 她笑嘻嘻地摸着日益隆起的小腹,拿起话筒打了通电话,“老公,你几点回来?我想等你一起去吃麻辣火锅。” “这太刺激了,孕妇不可以吃这些。”他直接要她打消念头。 “可是人家真的很想吃!”孕妇嘴馋,吃不到超难受的。 “不准!” “喔,好吧!”没办法,要享受婚姻生活很多事就必须妥协,谁让老公是真的为她好嘛! “你乖,我再一个钟头后回家接你,你换好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你肚子藏不住了,我们得计划一下出国生产的事,我找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可以安静地计划事情。” “喔,对哦,我得离开才行了。”想到这事,她又有一点烦了。 “你不想离开吗?”他听出她语气的怏怏不乐。 “没有啦……” “你不是一个人离开,你先出发后,过几天我这边的事安顿好,就会过去陪你待产。” 他工作有多繁忙她不是不知道,她怀疑他真抽得开身,陪她在国外待上好几个月吗?“你不必勉强的,我一个人可以的……” “这是早说好的不是吗?我会履行承诺的。”杨载星坚定地道。 丁海欣在电话这头忍不住露出笑脸。“好,我等你!”她可以独立的,但,如果老公坚持要给予“扶持”,她也不想拒绝。 过于“坚强”的女性,容易粗手粗脚地打破“瓷器”,这是她的新体验。 “我收线了,待会见。”他微笑地挂上电话。 一个钟头后,杨载星准时回家接人。 丁海欣一走出住家大楼,立即就有镁光灯向她直闪,她也见怪不怪了,还能微笑以对。自从两人公开“恋情”,他们住的地方就成了公开的媒体“摄影站”,只要两人其中一人出现,就有镁光灯闪个不停,如果是两个人一同出现,更不得了,镁光灯亮得都可以媲美国庆的灯火夜景了。 “这些人拍了半个月了,还拍不够吗?”她虽然习惯了,但上车后还是忍不住抱怨。 杨载星莞尔道:“可能是在等着拍我们什么时候闹分手,你提着行李离家出走吧。” 丁海欣失笑了。“对,这些媒体唯恐天下不乱,我想你猜的没错,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早上才看了报纸,又有媒体在唱衰他们的恋情,赌他们同居不出半年就会分手。怎么有这么多无聊的人,管他们的感情会怎样,到底关他们什么事啊? “算了,随他们去,总之这次会跌破他们的眼镜,我们的关系会长长久久。”他安抚地说,油门一踩,甩下那片灯海。 “你……真认为我们的关系会长长久久?”虽然问得很可笑,但她心中忽然急切地想确认这件事。 她想跟他一直这样生活下去,而他是否跟她有同样的想法?毕竟他们之前的生活方式都太自我了,除了自己没有别人。 他一个恍神,刚才随口说的话他也没认真思考过,现在她一问,一时竟答不出来。 没有得到他的响应,丁海欣心情渐渐闷起来。“算我没问,你不用为难。” 她好像误会什么了,他撇过头看她一眼。“我当然会希望——” “你不用说了,我们几乎是同类人,你在想什么,我可以理解!” “你理解什么?” “理解婚姻对你的束缚。” 他皱了皱眉头,“以前是,但是现在‘婚变’了。” “婚变?” “对,我们的婚姻关系不同以往了,以前在那样的相处关系下,我就有与你长久维持婚姻的打算了,如今。我们的婚姻‘变质’,却过得比之前更加满意,既然跟你怎么生活,都是最舒服的,我当然想与你天长地久下去。”他赶紧解释,很不愿意在任何情况下跟她吵架。 “所以,你想跟我一直走下去?”她眼眶莫名其妙地红起来。 “废话!” “所以,你不会故意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 “当然!” “所以,在将来孩子出生后,我们还是能够维持现在的和谐同居关系?” “嗯嗯!” “所以,除了我之外,你再也不会有其他的女人了?” “……”他瞬间沉默下来。 因为这种事,不是他现在答得出来的。 而她也沉默了,因为她发觉到,自己真的问了个极傻的问题。 从一而终这件事,没想象中那么好回答,以他薄弱的贞操观念,要从此不再有其他女人,似乎很难做到。 杨载星其实不是没想过说谎安抚丁海欣,就像往常他对别的女人说些善意的谎言缓和僵局一样,可是,在她面前,他竟说不了谎,也不愿意说谎,所以就演变成眼前这局面—— 相敬如冰。 她的热情不见了,撒娇不见了,更让人不习惯的是,她不再对他任性地使性子了。 顿时,家庭生活变得很无聊。 每天回家就是与她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该如何打破僵局,尽管如此,他依然一下班就准时回家。 他告诉自己,这是不放心一个孕妇自己在家的缘故,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 而他能很快理解到理由“不单纯”,于是有一天他终于狠下心,故意下班后不回家,跟着从前那班酒友一起混pub,瞎混时,发觉自己真的在“混”,如果不随时提醒自己认真喝酒玩闹、振奋精神,他可能会在pub里发呆一个晚上。 更惨的是,这中间有多少身材迷人的女人向他投怀送抱,他居然连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反而在短暂的独处时,想起那女人一个人在家,他心烦意乱地想着这时候她在做什么…… 直到熬到十二点,他再也“混”不下去,才毫不留恋地甩开黏在身上的女人,急急忙忙要求司机送他回家。 回到家,看见客厅电视还播放着恐怖电影,而她挺着小巧圆凸的肚子趴在沙发上睡得极熟,直至此时,他一颗不安定的心才安定下来。 “嗨!”他把她轻摇起来。 丁海欣揉揉爱困的眼睛,看见是他,又闭上眼,含糊地嘟囔,“回来了啊。” “嗯,我回来了。”他轻柔地将她抱进自己的怀抱里。 “你不是说今天要很晚回来?”她好困,眼睛不想睁开,呢喃地问。 “现在很晚了。” “多晚了?” “十二点半了。” “这算晚吗?”以他们从前的标准,所谓晚是指超过凌晨四点。 “很晚,以后除非你与我同行,否则我不再这么晚归。”他微笑地说。 “你说什么?”因为他说了奇怪的话,让她的瞌睡虫一下子跑光。 “海欣。”他突然用力圈紧她。“我想我能回答你的问题了。” “什么?”这男人今天怪得不得了。 “忠贞,我想努力试试看,也许我能做到。”他像是下定决心般地说。 “你怎么突然——” “我不是突然,我是思考很久,再到外头绕了一圈之后,彻底发现的。” 她怔了怔,久久说不出话,心头酸酸的,又甜甜的,还涩涩的…… “喂,你……有看到我哭了吗?”心跳速度应该破表了,她努力眨眼地问。 “我看见了。”杨载星直接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眼泪。 “你……可能误会了喔,哭不是我的本意,是孕妇爱哭,不关我的事。”她哭着强调。 “我知道。”他含笑点头。 “知道就好……还有,我也不是逼你一定要忠贞,而是我想说,我想对你这么做,才会想问问,你是不是对我也有一样的想法……”她眼泪掉得更凶。 “现在知道我们想法一致,开心吗?”他继续用白色的袖子帮她擦眼泪鼻涕。 丁海欣一面哭一面点头,“我很不成熟对吗?居然这么小家子气地对你做这样的要求……” “你不是小家子气,而是热恋中的男女就该有这样的反应,这样才叫正常,也才是真正成熟负责任的做法。” “你也这么认为?” 他点头。“虽然说来可笑,我们都是别人眼中的情场老手,可是居然也摸索了好久,才理解到什么叫做爱上一个人。海欣,小宝宝的妈,我想,我爱上你了!” 不得了了,这句话可是世界级的杀! 丁海欣眼睫一眨,掉落下来的眼泪以公升计算。 她只觉得在这一刻,自己找到女人所谓的幸福了,有个说爱她的老公,还有个即将出世的可爱宝宝,多美满幸福的家庭! “老公,你说错了,我想,我们是相爱了!”她哭笑着更正他。 杨载星惊喜地托起她的下颚,轻轻地吻了上去。 男人的吻一开始是克制的,但是吻到后来克制不住了,抱着老婆进房,他需要做些满足他的事,好比在外时被一堆女人挑逗得以为自己“无能”的事,在自己老婆身上,应该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好巧,喝个下午茶居然也会碰到你!”在五星级饭店里,颜丽一脸惊讶地出现。 丁海欣抬头看见桌子旁站着的人之后,直想翻白眼。今天算起来是个倒霉的日子! 赶紧将散在桌上一叠到国外待产的医院资料收进牛皮纸袋里,这里面随便一张纸让这大嘴巴的女人看见,都保证能天下大乱! “有事吗?如果没事,你不用刻意过来跟我打招呼,我们不算有交情的。”她冷淡地说,实在不想跟这女人多接触。 “我是看你自己一个人坐在这,这才好意过来陪你聊聊。”颜丽不经邀请,厚着脸皮主动坐下了。 “我不是一个人,我在等如惠,她待会就到,而你坐了她的位子。”这样说,赶人的意图够清楚了吧,希望这女人能够识相地别再打扰她。 “如惠?身为你的助理,最近她也应该没什么工作吧?听说你近来将所有的工作都推掉了,怎么,搭上杨载星后,打算洗手做羹汤,准备嫁人豪门了吗?”颜丽不仅没走,还继续留下讽刺人。 “我拒绝掉的工作不是十之八九都让你接手了,你可说是我最好的‘替身’,这样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至于我与杨载星的事,就算真的好事近了,那也不关你的事!”她也不是无牙的老虎,该反击的时候,不会任人张牙舞爪的。 “什么?你们真的论及婚嫁了?”颜丽霎时吓得花容失色。“不对,不可能,杨是个不婚族,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你在我面前不要自以为是,他是决不会跟女人提婚姻两个字的!” 丁海欣实在受够这女人自以为了解她男人的言论。“结不结婚也是我跟他的私事,你这外人未免管太多了吧!”她重申道。 颜丽用力咬了牙。“哼,我不过是以‘前辈’的经验在告诫你,你认为不中听也没办法。” “能否拜托一下,我们之间实在没有好‘交流’的地方,所以请你别将你的经验告诉我,我并不想听,‘前辈’!”她没好气地说。 也不禁开始恼恨起那男人曾经沾惹过这女人,真是后患无穷! “真的没有好交流的吗?告诉你,那男人是真的很难定下的,跟我在一起时还同时交往了好几个女人,而且这些女人都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以他的观点来说,态度明确,对象公开,就摆明了游戏的规则,不久你也会得知其他女人的存在,希望那时你别再表现得这么不可一世,因为你跟我们这些女人并没有不同,至少对他来说,女人都是一样的,只是陪他玩乐的工具!” 她彻底阴沉下脸来。 颜丽乐见她发怒的模样。“再告诉你,你又比我上次见到你时胖了,这不是好事,别等到那男人抛弃你时,才惊觉自己连赖以吃饭的工具都毀了,到时候你还剩下什么?”说完这些话,才总算甘愿了,起身嗤笑地离去。 丁海欣却开始怔忡地深思起她的话。没错,她现在很快乐,但这是建立在彼此都有意维持家庭幸福的共识上,如果有一天,有一方想法忽然变了,那么还来不及应变的那个人该如何是好? 她顿时心慌意乱起来,随即又可笑地摇了摇头,讥笑自己竟然受了颜丽这无聊女人的影响。 “海欣,你干吗自己苦笑?”张如惠坐下来问。 “你来了,没什么,刚才遇见颜丽。”见如惠已来,她收回思绪地说。 一听这女人出现,不禁脸色一沉。“她又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啦!”她懒得再说。 “那女人出现还能说没什么吗?她是标准的狐狸精,而且还是没什么口德修养的低等狐狸!”张如惠痛骂颜丽。 发现好友比她还生气,丁海欣低笑。真不愧是好友,见不得她被野女人欺压。 “好了,不提她了,下星期我们就要出发前往美国,你的行李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吗?”她问。 张如惠这才露出歉意的神色。“抱歉,我正要告诉你,家里出了点事,恐怕不能与你一起出发了,不过最迟一个月后,我一定去陪你。”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吃惊不已。 “我妈前几天摔伤了,骨科医生建议开刀治疗,我必须留下陪她。”张如惠解释。 “发生这种事你怎么都没告诉我?我也该去看一看张妈妈的伤势,她住在哪家医院?”丁海欣马上关心地问。 “你不用去了,以你的身份出现在医院不造成轰动才怪,况且你肚子愈来愈明显,还是少出门为妙,还好刚才颜丽没注意到你的肚子,不然就惨了。” 这话提醒了她,幸亏刚才自己一直坐着,而且又故意穿着宽松的衣服遮掩,虽然脸变得圆润,倒没让人看出肚子其实更圆。 “那好吧,我就不过去了,你帮我慰问一下张妈妈。”她无奈地说。 “行了,我妈很能体谅你的难处的。” 她垮笑道:“如惠,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总是处处为我着想,凡事尽力帮着我打点一切,这辈子有你当我的姐妹,真是我最大的福气!”她由衷地说。 张如惠笑了笑,“说这干吗?我帮你做事是因为你有发薪水给我,傻瓜!” “我才不傻,我给你的薪水是你应得的,因为你实在帮我太多,而我能给你的实在太少,连这次张妈妈摔伤,我都不知情,让你一个人工作家庭两头忙。这次你放心地在国内照顾张妈妈吧,我一个人在异地没问题的,况且载星过几天就会来陪我了,你不用急着飞到美国来,先照顾家人要紧。” “谢谢你体谅。”张如惠一脸的感激。 “客气什么,我们是好姐妹啊!” “杨先生,与人约好谈扩建杨梅工厂的事,对方已派人来了,这是我为您准备的资料,您是否该前往会议室了?”江中华催促地问。 “呃……喔,好,我就过去。”杨载星有些恍神,手拿了秘书递来的资料,赶紧集中心神,前往会议室。 到了下午—— “待会‘心颜’的王董会过来与您谈研发美容器材的合作案……呃,杨先生,您有在听吗?”说到一半,看见老板盯着手机发呆,他忍不住问。 杨载星回神,“有,我有在听,你继续说。” 江中华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手表。“杨先生,我想丁小姐还在飞机上,大概再过十个小时才会抵达目的地,然后才有可能拨电话给您报平安。”他清楚老板在想什么,干脆直接点破。 他瞪向秘书,“正确的抵达时间还剩九个小时又四十九分!” 被更正了,他暗自莞尔,老板算得还真精确。“是的,九个小时又四十九……呃,四十八分,但现在您是否要先去见王董再说?” 不识相的结果,当然又惨遭老板狠命一瞪。 晚上八点—— “杨先生,该下班了,您还不走吗?”江中华问。前阵子老板天天早退,他也养成能早点回家的“好习惯”,今天都这么“晚”了,老板还赖着不走,这可为难他了。 “要啊……”但杨载星仍坐在办公桌前,手里转着电话。其实该处理的事已处理完毕,是可以走了。 “那……”还不走? “再多坐五分钟吧。”他精神状况再度呈现放空状态。 江中华眯了眼。“刚才您的好友陈总打电话来,说一群朋友在‘信和会馆’狂欢,问您今天要不要过去?” “喔。”他一脸没啥兴趣。 “老板……这个……丁小姐不在,您何不借此机会放松一下心情,您好久没与朋友同欢了。”江中华诱惑他快走,自己才能顺利下班。 杨载星把手交叉胸前,更显意兴阑珊。“再说吧。” “那……” “你先下班吧,不用等我了。”他看出秘书想走,恩典地说。 那还客气什么,江中华怕他反悔,马上就闪人了。 他独自再坐了一会,这才起身离开办公室。 回到家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还真是闷到爆! 他无法去送机,海欣是以工作的理由低调离开,两人若同时出现在机场,必定会引起狗仔注意,所以他只能气闷地让她一个人搭上飞机。 杨载星忧愁地垮下脸来。那女人才离开多久,他就已经思念不已,也牵挂起她肚里的小宝宝,这就是身为丈夫对妻儿的牵肠挂肚吗? 他体会到了!而且是自找的! 这是头一次他觉得“隐婚”好吗?当初是因为彼此都觉得婚姻是束缚,能隐瞒地玩个几年就多玩个几年,但如果两人已是真心相爱了,也过着实质婚姻的生活,其实不必再隐瞒下去吧? 他后悔让她就这么独自离开,感觉委屈了自己所爱的女人,而这是没必要的。 现在的他想法变了,都能公开恋情了,为什么不能公开婚姻?他甚至想大声告诉众人他的老婆是谁,而且他们即将有孩子了,他希望得到全世界公开的祝福! 但这种事得与那女人商量,她还有合约在身,不能任意公开已婚的身份,可是这点也不算难办,他愿意为她支付违约金,这点钱他还出得起,反正,他就想与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他瞪着一直不敢离身的手机,等待它随时会响起,虽然他不久后就能飞去与她相聚,可是这一刻的分离,真的让他尝到分开的痛苦,他一定要尽早结束在这边的事,然后去找她,与她商量公开两人关系的事。 铃铃—— 终于响了,他抱着手机,整个人跳起来,脸上的欣喜清晰可见。 第七章 “哇,有视讯方便多了!”丁海欣开心地在镜头里拍手叫好。 “是啊,这样我就能清楚地看见你和宝宝了。”杨载星贪婪地看着视讯里头的女人。十一天不见,她身材又丰盈了一些些,他没想过一个孕妇也能这么动人。 她很美,愈来愈美,美在她熠熠的生命力上.也美在另一份生命力就在她的体内孕育着。 “你这么想念我吗?”她又欺向镜头前,大大的脸贴在屏幕前笑着。 “是啊。”好可爱,他老婆真可爱,世界一等一的可爱。 “嘻嘻,想念就快点来啊……人家我也想你。”笑脸过后,粉唇又垮下了。 “下星期我就可以过去找你了。”他真想伸手摸摸她的脸,要她别垮,会有皱纹的。 “下星期?”她惊喜地尖叫,“不是说还要等十天才能过来吗?你提早了?” “嗯。提早了。”见她这么开心,也不枉他连着十天日夜加班,将中华几乎操到毙了。 “亲爱的,我真的是爱死你了!”丁海欣像只兴奋的小鸟,又飞又跳,对着视讯更是飞吻不断。 杨载星嘴角愈拉愈开,一扫连日来妻儿不在身边的郁闷心情。 “喔,对了,如惠有没有跟你联络?” 提到别人,他脸上的笑容明显减了下来。“没有。” “我都联络不到她耶,而且很奇怪,我打电话去她家,是张妈妈接的,她竟说自己没摔伤,这是怎么回事?如惠为什么要骗我?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忧心忡忡地提起。 “我想她的事你不需要太担心吧!”他变得很冷淡。 “可是……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谎过,现在又失联,我很难不担心。” “她没主动联络就算了。”他态度还是很冷。 见他冷漠得过度,她不满地蹙起眉。“你怎能这么说?她可是我的好姐妹,我还在这痴痴地等她过来陪我。” “痴痴地等她?我是你老公你都没痴痴地等了,对她你竟然这么盼望?”他很不是滋味。 见他吃醋的表情,丁海欣马上修正态度。“你是我亲亲老公,我当然期待你,而且是很期待、很期待见到你,但如惠不一样,我与她有多年交情了,她不与我联络,我难免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过来前你有空去帮我看看她的情况啦,拜托了!”她双手合掌,拼命地拜托他。 杨载星神情有异地闪动了一下。“……我会要人去她家看看的。” “你不能亲自去吗?”以她与如惠的交情。她希望自己的老公亲自走一趟,表示重视与关心。 他一脸的为难。“再说吧!”他还是没有答应。 她不禁黑下脸,不解。他为什么这么坚持不愿为她走这一趟? “哼,不肯帮忙的小气鬼!”她对着视讯发脾气。 人究竟要受到什么样的刺激才会真的濒临崩溃? 丁海欣紧紧握住了双拳,极力地忍受着。 因为震惊不足以形容她现在所看见的,心痛不能够解释她此刻所遭受的震撼! 一双大眼在瞬间激发出无法置信的血丝,她紧盯着屏幕。她没看错,没错认,更没想过! 她只是想打开视讯看看他的睡姿,但她从没想过会看见这样的情景,此情此景足以杀她千刀,让她受凌迟而死! 视讯里的男人裸身睡在床上,而原本该属于她的床位却多了一个人,那人……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她的心脏猛一收缩,似乎感到一件什么东西碎了! 如惠,她视为姐妹的人,也是最信任的人,为什么会与自己的丈夫在一起?为什么?他们两人从来都没有交集的不是吗? 泪眼在怒视到两人相拥而眠的画面后,几乎溃堤。 无法想象这两人竟会在一起,联合背叛她! 她放在桌前的手握得颤抖不休。“为什么?”她控制不住地大吼。 视讯那一头的喇叭并没有打开,床上的女人却仿佛听见了她的怒吼,睁开了眼,刻意往镜头胜利一笑。 她完全傻住了。 如惠……那个与自己推心置腹的姐妹……怎能这么对她? 视讯里,张如惠轻轻挣脱了杨载星的拥抱,坐了起来,被单由她身上滑下,里头空无一物。 她是赤身裸体的,丁海欣低首捂住双眼,不敢相信,她的心像是被人捶打了千百回。 一封短信传进来了,她看着视讯屏幕,是张如惠传的。 她颤抖地打开短信。 我是他的女人之一,很讶异吗? 如果可以,我们和平相处好吗? 你说过愿意与我做一辈子的“姐妹”…… 盯着短信,丁海欣连泪也流不下来了。 姐妹……原来她要的是这种姐妹,原来他们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而她竟完全无所悉…… 不,这是有迹可循的,那男人喜欢听vitas的高音,不喝有气泡的酒,她不知道或忽略的事,如惠却都知道、都注意到了。 如惠对他的了解,曾经让她暗自讶异过,但尽管如此,她始终没怀疑过好友会与自己的男人有染! 这太伤人了,太伤她的自尊了! 另一通短信再度传来—— 他是你丈夫,却是我的爱人,我很爱他,比你爱他还要多,真的…… 所以,很抱歉! 视讯屏幕里的张如惠楚楚可怜。 丁海欣大受打击,对着视讯大喊大叫,“将喇叭打开!我要与那男人说话,把他叫醒,把他叫醒!”他安装这组视讯是要让她随时能见他,安心他在做什么,可是他竟让她见到了什么?她要他亲口对她解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如惠对她摇着头,似乎可怜她的歇斯底里,她无法忍受这种污辱,拿起手机拨出杨载星的电话。 但她发现手机没有响应,张如惠冷笑地在视讯上,秀了秀那男人关机状态的手机,而她自己的手机是转为震动。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丁海欣气疯了,改拨家里电话。 张如惠意识到她的意图,很快地将床边的分机拿起,将话筒放置一旁,她再也打不进去了。 她屏息而僵硬地在视讯里与如惠四目交接,在那女人的眼里,她竟看不见一丝愧疚。 这会是她相交了十多年的密友吗? 她咬住嘴唇,抱着小腹,感觉一阵阵的抽痛由腹间传来。 叮—— 张如惠又传来短信—— 这世界很公平,你拥有婚姻,而我拥有他。 “你!”丁海欣咬牙切齿地瞪向她。 他会去美国的,但很快就会回我身边! 生孩子的辛苦工作就交给你了! 丁海欣一阵作呕,当场由胃里吐出一堆东西。 你保重,你只是生孩子的工具,如果孩子没了,对载星来说,你还有什么价值呢? 她呼吸完全混乱了,混乱到几乎让她窒息的地步! “你……太伤我了……而伤我的为什么是你?”这无法言喻痛彻心肺的感觉快压垮她了。 张如惠幽幽地望了她好一会,最后起身来到屏幕前,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不要原谅我!” 说完她伸出手在按键上按了一下。 视讯消失了,屏幕上再也看不见那赤裸的两个人。 她愣住了,久久后,直到发觉腹部好痛,她轻颤地伸手往下身摸去,一摊湿湿黏黏的血沾上她的手,她双唇发白,面无血色,意识到手机还在手上,她拨打出求救的电话—— 杨载星来到美国的房子,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是他思念的娇妻,而是一个满脸皱纹的清洁妇。 “这是这房子的女主人要我转交给你的。”老妇人拿出一张便条纸递给他。 他不解地接过纸条,上头只有短短两句。 孩子我拿掉了,我们之间随后了结! 他惊傻住了,纸条瞬间落地。 这是怎么回事?他满脸震惊。 见老妇人完成任务要走,他急喘地将人火速拦住。“请问我妻子上哪去了?”他用流利的英文问她。 老妇人摇了摇头。“我只是受雇在这打扫的人,前几天你的妻子都不在家,两天前她脸色苍白地回来了,给了我一百块美金的小费要我转交这纸条给你,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走回屋子里,所有东西她都没带走,这表示……她还会回来吧? 还会吧? 他揪着心,带着恐惧,僵直地坐到沙发上,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她说她拿掉了孩子?不可能的,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没理由的…… 他的心跳加速,直直地望向大门。她会回来的,回来告诉他,这是恶作剧,她顽皮的恶作剧—— 华丽的空间,在香港的时尚party里,高档香槟、极品美女、多金名人.穿梭其中。 “丁小姐,你要的香槟。”一名绅士殷勤地献上美酒给坐在吧台前的美女。 “这里冷气有点强,你美丽合身的礼服保不了暖,当心着凉,还是披上我的外套吧。”另一名男子体贴地脱下名牌外套,搭在她肩上。 “来,吃块蛋糕吧,空腹喝酒伤胃。”一块精美的巧克力蛋糕出现在她桌前。 丁海欣被众星拱月伺候着,她的四周围满对她呵护备至的名门公子。 “欣欣,好久没出席这种活动了,首次出来,别太累了,我送你回去吧!”party的高潮才刚开始,胡笙安来到她面前,伸出手臂,等着让她纤纤玉手勾上。 “好吧。是该回去了。”她优雅地将搭在肩上的外套还给了某个男士,在那位男士失望的眼神中勾上胡笙安的手臂。 她有意在香港时尚圈复出,今天不过是先露个脸,试试水温,她在香港本来就有知名度,再次现身证明自己魅力、人气均不减,这样就够了,可以走人了。 当她超细的高跟鞋踩上大理石地板,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两人在即将踏出宴会厅前,前进的脚步声却戛然而止。 同样是一对男女矗立在门中央,挡去了他们的去路。 对面的男子黑墨的眼眸直视向她铱纤合度、玲珑有致的纤细身材。 “杨先生,好狗不挡路,能否先让个道?”胡笙安先开口,眼神带着隐忍住的怒气。 他与这男人结了两笔仇,首先这男人曾抢走他追求的女人,再来在事业上也耍了他,最后的代理权仍没交给他。 所以见到他,他自然满腹怨气,连基本的风度都不愿维持。 杨载星没有理会他的敌视,视线径自在丁海欣艳若桃李的脸庞上停留。 “好久不见了,杨先生。”她脸上覆着淡淡的冷漠。 “是好久不见了,你气色看来不错,丁小姐。”他的眼里也没有什么温度。 “丁海欣,消失了近一年不见你的人,原来是躲到香港谈恋爱了。”杨载星身旁的颜丽撇唇道,见她身旁依然有出色的护花使者,不免流露出妒意。 她轻笑,“你不也一样,‘回锅’恋爱了,只是,我不知该说你情有独钟,还是老喜欢喝同一锅汤?尽管这锅汤有不少人分食,你还是抢着要。” 颜丽一听立即涨红了脸。“不可以吗?总比某人被甩后,连汤也喝不到!” 被甩?丁海欣柳眉轻挑。全世界的人都认为她是被甩的? 她冷笑,其实真实的情形也差不多了,捉奸在床的结果通常不都是这下场吗? “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讥笑你的意思,我只是讶异这男人还会回到你身边,我以为他已经找到更‘契合’的对象了。”他身边站着的不是如惠,多少让她感到讶然。 “更契合的人?谁?你指的是谁?”颜丽马上大为紧张地问。 瞧颜丽的样子她都想笑了,这女人对自己还是一样没自信。“你问你身旁的男人不就得了,何必问我?”她下巴轻扬了一下。 杨载星的表情不知在何时严峻了起来,颜丽哪敢自讨没趣。这男人最忌讳女人争风吃醋了,她只能自己不安地不断抿唇握拳。 “走了吧。”冷冷看了可怜无措的她一眼后,挽起胡笙安的手,轻声说。 胡笙安乐意之至,他也不想看见丁海欣与杨载星两个旧情人搭上话。 “慢着。”杨载星冷声唤人。 她没回头地继续走。 “丁海欣!”他的语气加重。 终于停下脚步,她转身面对他,“还有话说?杨载星!” 两人旁若无人地对峙着,气氛带着几分一触即发的张力。 “你留言说过,我们之间随后了结的,很多事你没对我交代清楚。”他冷峻地道。 “会的,该了结的事我迟早会与你了结的。” “什么时候?我正等着!” 丁海欣沉着脸。他就这么急于离婚了结吗? “这几天我会将‘东西’寄给你,有问题可以找我的律师问清楚。” 他一僵。她要离婚?“很多事不是律师就能解决的,比方说一个生命!”他阴沉地说。 她面色一变。“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不是吗?” “说不说的决定权不在你身上,我也有权要求你说清楚!” 丁海欣瞪着他,“律师寄给你的东西会说明一切的,我本人没意愿跟你当面再说什么!”她转身便走。 “海欣,我做错了什么吗?”身后突然传来他涩然的问话。 她离去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你当初只说试试看,没说一定能做到,是我天真地信以为真了。”说完,随着胡笙安翩然离去。 杨载星僵在当场,面色阴森得可怕,就连身旁满腹疑问的颜丽都不敢打扰他丝毫。 再次见到他,她竟能如此的镇定,很好,她做得很好! 丁海欣犒赏自己的表现方式,就是灌下一大杯酒以及淌下一堆的泪。 她不该流眼泪的,因为不值得! 他从来不是一个能够忍受婚姻束缚的男人,从来就不是,从来就不是! 自己真是傻,居然会放下真心,谁不知道那家伙是个玩家,她可以将婚姻绑给他,但怎能连心都交出去了?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心伤了,受创了,如果可以,她此生再也不要见到他,所以她躲到香港来,长长的一年,尽管知道他没停止过找她,她竭尽所能地避开他,怎知今天终于还是碰上了。 碰上了……她没有崩溃真是奇迹! 她抱紧自己,将脸埋进臂弯里,低声啜泣。 讨厌,真的好讨厌,为什么要碰到,为什么? “小姐……你还好吧?”有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赶紧擦干了眼泪抬头。“我、我没事。”她怎么忘了屋子里还有其他人,竟然哭得那么忘情。 “没事就好。”妇人淡淡地说。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她哭了,这女人常半夜在房里传出哭声,但自己都假装没听见,不过今天她哭得特别“超过”,还喝酒,可见她应该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她不愿说,自己也不方便逾越职分地多问。“若没事我就回房了。”只能这么说了。 “嗯嗯,这么晚还吵醒你,真不好意思。”丁海欣立即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收拾酒杯。 妇人没再说什么,回房去了。 妇人消失后,丁海欣看向窗外的天色。她凌晨一点回来的,哭了一夜,现在外头已泛出白光,应该近清晨五点了……又是一夜无法人眠。 她拿了茶几上的钥匙,披了件薄外套,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走出所住的大楼后,直接要弯向左侧的一处公园逛逛,才转过弯,忽然一道身影窜出,她连尖叫都来不及就被拉进一条巷子内,后背被人压贴在砖墙上,她惊恐地睁大眼看清绑架她的人后,眼睛睁得更大! “你想做什么?”没想到竟会是他! 杨载星只是幽深地望着她,一时也没出声。 她更加不安,挪动着身子要挣脱他的钳制。 他一发现她的企图,便贴她贴得更紧,两道身躯就这么紧靠在一块,近到她能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热气由他身上散发出来。 “我以为要等到下午或晚上才能见到你出现,想不到还真是幸运,不到几个小时就又再度见到你了!” 这家伙跟踪她,在昨晚离开party之后,就跟着她来到她的住处附近,而且守到现在……他疯了吗? “你放开我,不然我要喊救命了!” 他脸庞压向她,她发觉他的脸异常的火红。 “你住的地方还挺幽静的,天还没全亮就有人在公园做运动……”他似乎完全不怕她会大声喊叫。 这家伙全身好烫,她感受到他喷出的气息也是热度惊人。 “你是不是生病了?”她心惊地问。 他笑得苦涩,没回答,只是脸庞不断向她靠近,眼看唇就要贴向她的—— “不要!”丁海欣恼怒地撇开脸,接着一股重量重重压在她身上。 转回脸才发现他已经整个身体瘫在她身上了,脸颊垂在她的颈窝。 “你昏倒了吗?”她大惊失色,不知该扶他还是放他倒下去。 他没吭声,她更急了。 “生病了还跑来做什么,怎么不去看医生?” 在他身体即将要滑到地上前,她无法再犹疑,伸出手抱住他,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我送你去医院。”她着急地说。 “不……用。” 他竟然拒绝?她有点生气了。 “那我通知颜丽来接你,她会很乐意照顾你的。” 说完她推开他,转身要走,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拉住了。 “你放手!”她气愤地说。 “她不是与我一道的,我与她是在宴会厅门前相遇,我跟她没有关系……”他声音微喘地解释。 丁海欣一窒,一股怨怒之气瞬间爆发开来。“我管你们有没有关系,这都跟我无关!”她忍不住吼出。 他眼神更为幽黯,不知他哪来的力气,竟一鼓作气地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往外跑,跑出巷子后她看见一辆没熄火的车子停在路边,他将她塞进后座里,自己也跟着坐进去,然后他将车门上了锁。 “你到底在干什么?”她气急败坏地看他一上车后,整个人瘫靠着车椅,气息紊乱,脸色更显暗红。 “我说过你欠我一个解释,在没有说清楚前,你别想走!”他看起来非常不舒服,但态度还是很坚持。 “我也说过我的律师会联络你!”她怒视他。 “我要的不是律师,而是你该亲口对我说明的事!”尽管全身发烧,他眼神还是炯然清晰的。 丁海欣喉头一哽。“孩子没了。”她撇过头去,不看他。 “孩子没了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他激动地扼住她的手腕。 “没了就是没了,没了就是我拿掉了——”她感觉自己的手被用力地甩开了。 “为什么?”他的声音变得极为森冷。 她依旧不愿意看他,瞬间将眼泪吞回肚子里。“突然不想生了,所以就去拿掉了。”毫不在意地耸着肩。 “你!”杨载星面目扭曲了起来,急喘几声后,不信地质问:“孩子都五个多月了,你怎可能拿掉?” “你不知道美国医术发达吗?五个多月拿孩子不是什么大手术。” 他怒不可抑,扬起手就想往她娇嫩的脸庞落下,但手扬在空中久久,却都没有落下。 丁海欣瞪着他伸在空中的手,冷笑道:“你真的期待过孩子吗?是的,我想你是期待早早生一个孩子,解决继承人问题后,你可以过得更放心逍遥,可是我没有必要为了完成你的心愿,真的生下一个孩子来绊住我的生活,况且生这个孩子就像生私生子一样,偷偷摸摸地让人笑话,身为母亲的我就决定这孩子不可以来到这世上!” “谁说我的孩子是私生子?”他怒问,手用力捶向椅背。 “不是吗?这孩子你并不想也不能公开的不是吗?” “谁说的!在去美国找你前,我就决定公开我们的婚姻关系了。” 她一愣,眼神里满是惊讶。“你说谎!” “我没有!我本来就打算与你商量这件事,是你消失了,是你带着我们的孩子跑得无影无踪了!”杨载星无比怨怼地说。 面容僵住,她好一会说不出话。“我不想再继续听你说废话,我要下车了。” 她转身按下车门锁,但在下车前,她的身子被抱住了。 “告诉我真相,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就算想甩了我,也该让我知道为什么?”他几乎是哀求地问。 一滴泪终究从她眼眶里滚下。他这是做什么?一点都不像他了,这么压低身段不是他会做的事。 丁海欣的心底一阵激荡,原本想回头的,却猛然想起他是如何连同张如惠背叛她的。 那伤口还在,疼痛感也一直没有消失,她还有尊严,不想让自己最后的尊严在说破这丑陋的事实后,再被践踏得更彻底! 这男人若想当她是傻子一样继续欺骗,继续伪装,那就由他吧,而这么做只会让她更不齿他,更不屑他! “我不想讲……难道每个与你分手的女人,你都曾告诉过她们分手的理由?” 说完这些话,丁海欣使出全力挣开他的怀抱,下了车,他随即追过去,可是脚才踏到地面,烧了整整两天的身体已经撑不住地跪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离,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好不容易抱住她,他不想在这时候倒下去,因为他清楚,等他再醒来,她也许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八章 离婚协议书! 杨载星英俊的脸庞上出现了极度的怒意。 “她凭什么谈离婚,凭什么?”他怒不可遏。 他扫落书桌上所有的东西,连水晶制的相框也摔得支离破碎。 “丁小姐还交代我转告你一些话,她说,不幸的婚姻如同马断了腿,只能把它打死,不能治疗。她什么都不要求,只要你尽快签字。”律师尽职地说出委托人嘱咐的话。 他就是当初为两人办理结婚相关事宜的律师,对于两人的婚姻问题签有保密条款,所以离婚的事也不方便再委任其他律师办理,就由他负责到底了。 他本以为结婚时这两人态度“可有可无”,离婚时应该也是“皆大欢喜”,他只要走上一趟,让男方盖个章签个字就能轻松赚取律师费,可是在看到当事人的表情后,他不再这么想了。 “不幸的婚姻?我们的婚姻已像断腿的马,让她连赡养费也不争取,着急得只想离婚?”杨载星神情紧绷地问。 “是的,她转告非离不可。” 他沉笑起来。“换你转告她,要离可以,让她亲自带着离婚协议书来找我!” 果然,这次的律师费没那么好赚!“可是丁小姐也说过,如果你要求见面,要我直接拒绝。”律师无奈苦笑。 “那好,她拒绝见面,我拒绝签字,要她看着办!”他转身坐下,表情阴鸷。那女人在香港的那一个清晨脱离他的怀抱后,他在医院昏睡了一天一夜,等清醒再回头去找她,她果然如他所料的已搬走了,对他可真是避得彻底。没关系,他会逼得她现身的。 “这个……我说杨先生,我现在虽然受到另一个当事人丁小姐的委托,但我也是你的公司专属聘任的律师团之一,两方都与我有业务关系,我也不乐见你们不欢而散,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律师委婉地问。 杨载星瞪视向他,“也许有,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他没好气地说。 “是吗……可是我见丁小姐离意甚坚,那样子像是受过什么样的刺激打击才会这样,否则以丁小姐当初与你结婚时的态度,她不会对离不离婚这种事有太多的坚持。”律师“很不专业”地以个人立场表达意见,因为他实在也不想看见他们无法好聚好散。“而且我看她追求者虽然很多,但也不像是因为另有对象所以急着要离婚,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问题,你要不要自己想清楚?” 沉思了下一段时间后,他才问:“你能告诉我她的住址吗?” “不能,我已经很不专业地跟你说了太多事,如果再将另一位当事人的住址告诉你,我就等着被丁小姐解雇了。” 他理解地点头,在开这个口前,他明知律师不可能说,但仍是忍不住地问了。 “我知道了,但还是请你回去转告她,要她来见我,否则我不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他恢复了正常神色地交代。 律师叹了口气,只得转身离去了。 杨载星想着律师的话。的确,那女人不会平白说变就变,甚至没说一声就自行将孩子拿掉。最扯的是,在她消失前一天他们还通了视讯,得知他已订了后天的班机要飞去陪她,她开心得跟只鸟儿似的,还是他气急败坏地要她冷静一点,別提早将宝宝蹦跳出来了。 那时的她笑得好甜、好开心,分明很期待他赶快去见她。 为什么事隔几天,就风云变色了? 这不合理,完全不可思议! 她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更不是会拿一个小生命开玩笑的人,这中间一定有问题,而他若想保住自己的婚姻,就得找出问题来! 思索着那晚她在香港看见颜丽时说的话—— ……我只是讶异这男人还会回到你身边,我以为他已经找到更“契合”的对象了。 以及离开前她对自己抛下的话—— 你当初只说试试看,没说一定能做到,是我天真地信以为真了。 他蹙紧眉头。她的意思是……她以为他另有女人? 但他做了什么让她会这么以为? 杨载疑惑茫然,完全不解。 想得烦躁,他敲了一下桌面。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想起胡笙安,这男人始终伴在她身边,该不会是因为那家伙她才会——不,他不相信那男人是她离开他的原因。 在香港那晚,他见到胡笙安送她回去后,也只是礼貌性地在她脸颊上亲吻过后就离开,并没有进屋留下过夜,他们之间应该没有问题。 杨载星揉着眉心。他快疯了,这一年来,他因为疯狂地找人,整个人的精神、体力都已到了临界点,再找不到那女人离开的真正理由,他真会发疯! 没有人可以想象得到他受到多大的打击,他首次想要好好爱一个人,组一个真正的家,哪知那女人却是什么都不交代地就离开,甚至还告诉他孩子没了,他除了青天霹雳外,还是青天霹雳! 叩叩! 书房的门被敲响,家里聘请的钟点女佣开门探头进来。“先生,您的卧室我打扫清洁好了,该换书房——”在瞄见书房里一地的凌乱破碎景象后,女佣也惊吓到了。 他不耐烦地起身。“你打扫吧!”走出书房回到卧室。 心情烦躁郁闷地将自己抛上床,皱紧双眉,眼角余光不意瞧见床头柜上多出一只耳环,他将耳环拿起来审视,这是一个造型简单的珍珠耳环,只在镶珍珠的地方点缀上一朵小花,看起来并不是什么昂贵的饰品。 这之前在他的房间里并没有见到过,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继而发现房间打扫得比从前要干净,想起今天刚换了钟点女佣,这女佣显然打扫得比之前的仔细,连床底都特别清理过,可能是这样,才将这只耳环找出来的。 这应该是海欣遗落的吧?他将耳环小心收起,放在她的首饰盒里。她的每件东西还完好地摆在他的屋子里,就跟她离开前一样。 “你说你知道海欣的下落?”杨载星盯着面前站着的女人,眼里有着明显的怀疑。 “是的,她与我联络了。”张如惠从容地回答。 “她在哪里?”他立即问。 “果然如此才能见到你。”她落寞不已。 他霍然站起。“你骗我?” 张如惠抿紧了唇,像是在隐忍住什么。“除了丁海欣的事外,我找不到方法见你。” “我与你之间的交集就只有海欣,除此之外,没什么可说的!”他冷硬地道。 “你!”她表情很是难堪。 “我们之间那段过去,早在十二年前就结束了,要不是海欣,我几乎忘了你这个人。” 她脸色愈来愈白。“你太过分了!” 杨载星冷眼望着她。“难道拒绝你是一件过分的事?你别忘了,我是有家室的人。” “别拿家室来压我!你与海欣婚后还不是与颜丽那没涵养的女人厮混,你宁愿跟她,也不愿意接受我?” “我从不吃窝边草的,你是海欣身边的人,我不可能碰你。” “为什么?”她为了能回到他身边才接近丁海欣的,而他却反而因此远离她? “我对妻子有起码的尊重,不可能做出让她难堪的事,而且我愈是知道你不是真心与她结交,就愈不可能接近你!” 要不是怕海欣得知自己视为最亲密的好友觊觎她的男人,这事实会让她惊愕受伤,他早就要她解雇张如惠这心机叵测的女人了。 “我对丁海欣虽然不是真心真意,但也从来没害过她!”她说。 “没有吗?那支优酪乳广告不是你接的?”他冷嗤道。 她一阵心虚。“我说过那是海欣自己——” “是她要你去争取的没错,可是你明知广告内容是要到牧场去拍摄,也清楚她的身体状况,却是主动降价,而且还是超乎行情的低价去接下那个广告,你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要借机让她受罪!你的恶质小伎俩,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 当初就是得知如此,他才会赶去牧场阻止,可惜去晚了,还是让海欣吃到了苦头。那时他就想解雇张如惠了,但是海欣那样信任她,他不想在她有身孕的时候跟她争执,本来是打算等海欣生下宝宝,再与张如惠摊牌,要她离开! 张如惠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只是一时嫉妒她与你的关系改善,所以——” “够了!你不用再多说什么,我并不想听。”杨载星不耐烦地摆手。 “你就这么厌恶我?不管我再如何做,你都不肯再回到我身边是吗?”她不甘心地问。 “没错。” “丁海欣不会回来了!她都做到如此决裂的地步,你为什么还不放她走?”她终于爆发地狂吼。 “我爱她,我不会放弃她。”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会对一个女人这么执着,尽管对方还做出让他痛恨不已的事! “你也曾经……说过爱我的……”张如惠忍不住颤声地提起。 他是她的初恋,要不是当初家里贫困,她自觉配不上他,主动对他提分手,那么,这段情是不是还会一直持续下去到现在? 分手后,她始终没能对他忘情,然而他却在转身后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她后悔了,想夺回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依然一场空。 “我十八岁时说的吗?说实活,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杨载星讽笑道。 她眼泪飙出来。“我一直很执着……” “可以了,我对你早在十八岁那年就已忘怀,再见你时,只认定你是海欣的朋友、她的助理,就这样。你走吧,别再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也别再期待她会回来了,她是不会原谅你的!”她愤怒地冲口而出。 “你说什么?”他眼带杀气。“原谅?我需要她原谅什么?”是她对不起他,径自消失又拿掉属于两人的宝宝,该要乞求原谅的人是她! 自觉说错话,张如惠咬了咬唇,“我是说她的个性我了解,一旦决定的事不会回头,所以你们之间不会继续的,要你别浪费时间罢了。” 杨载星双目透出一股子的冷冽。“滚!” 她羞愤地咬住牙根,与他对峙一阵后,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她仍是不愿意见我?”杨载星问向律师。 “很抱歉。”律师也感到很无奈。 “看来她不急着跟我离婚嘛!”他冷笑道。 “我也不明白,我确实转达了你的意思,可是她只是沉默,最后不发一语地就离去了,然后连我也联络不到人。” 杨载星阴寒的笑容愈扩愈大。“是吗?”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律师摊手问。这个案子颇为棘手,两人都是名人,事情绝对不能宣扬开来,所以要这样继续耗下去吗? “她情愿不离婚也不愿见我,好,那就别见,我与她继续当夫妻!” 律师叹气。“那好吧,你们的事若双方有进展,或你有意愿要离婚了,再通知我吧!”说完提起公文包起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哥,我想大嫂还是舍不得这段婚姻的。”杨载淇走到他面前说。 “你都听见了?什么时候来的?” “你的律师来没多久后。原来是大嫂开口要离婚……”她吃惊地说。 毕业后,她就进入自家公司工作,刚送份公文上来恰巧律师早她一步进来,大嫂失踪的事她都知道,虚掩的门让她听到他们的谈话,没想到大哥大嫂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事别让老爷子知道,否则他——” “我知道,爷爷大概会气死!不过大嫂这么久没出现,连该生下的曾孙也不见人影,爷爷早怀疑你们之间出问题了。大嫂要离婚的事,相信也瞒不了他多久。” 杨载星眼神黯淡下来。“唉……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爷爷都上了年纪的人了,他实在不想拿这件事刺激他老人家。 杨载淇怔怔地看着他。“哥,你变了,你知道吗?” 他蹙眉,“我变了?”不懂她的意思。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游戏人间的大哥了。” “载淇?” 她走近他,心疼地摸摸自己大哥的脸。“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变,原来,你的心还是热的。” “你在说什么?”他有点恼了。 她笑了笑。“没事,哥,我相信你会将大嫂找回来的,一定会的!”她坚定地说。 杨载星愣愣地看着这个小他八岁的妹妹,这一次,他真心地笑了。 “杨载星,我知道她在哪里了!”电话里张如惠道。 他不吭声,直接要挂电话。 “你不信就算了,可是我毕竟是她信任多年的好友,这段时间她虽然与我断了消息,但并不表示她会永远不跟我联系。”在他要挂断前,她赶紧再说。 杨载星挂电话的动作停住了。 “怎么样,见不见我?”她料定他不会再拒绝。 “……你在哪?”他终究是抗拒不了想取得丁海欣消息的诱惑。 “电影院门口。” “你要约在那见面?”他浓眉立即拢起。 “没错,和我约会吧,然后,我就会告诉你她在哪。” 他愣了一会后火冒三丈,霍然由椅子跳起。“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的很清楚,不用再重复一遍,来不来我不勉强你。”张如惠有恃无恐,并不担心激怒他。 一个钟头后,杨载星出现在她指定的电影院门口。 远远地看着他走近,帅气的身形比之十二年前更让她心仪,如果能够回到那时候,该有多好? 那时他总是面带笑容地走向她,两人牵着手地一起走进戏院…… “我来了,你想怎么样?”杨载星铁青着脸地站在她面前。 张如惠由美好的回忆中被拉回现实,两张一样的脸孔,面对她时却有着全然不同的表情。她叹着气,尽管现实残酷,但她还是想抓住那一点的甜蜜回忆。 她主动勾住他的手。“我们约会吧!”她刻意以轻快的语调说。 “我没那心情!”他动手要拉开她的手。 “人的心情是可以转变的,尤其为了丁海欣,你应该会乐意改变一下自己的态度。”她说着要挟的话,可内心的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得利用另一个女人才能得到这片刻的拥有…… “你!”他怒瞪着她。 “走吧,电影要开始了。”强拉着他进了戏院,她选择的是文艺爱情片,坐下后一颗头径自枕在他肩上,坚持用着这个姿势看完影片,然后拉着他去到早预定好的ktv包厢,对着一张紧绷的脸猛唱歌,就在他即将拂袖离去前,她才同意离开,走出ktv时,天色黑了,路边多了不少摊贩,一些商家的灯火也点起。 杨载星耐心用尽,满腔的怒火再也隐忍不住,根本无心再跟这女人耗下去。 “你听着,最好现在就告诉我丁海欣的下落,若是敢耍我——” “啊,我找到了,就是它,想不到我还有机会再买回它!”她却突然惊喜万分地在一家专卖韩国饰品的商店橱窗前停下。 循着她的视线看向她所说的东西,他的双目立即惊愕的睁大,那是一对珍珠耳环,造型简单,上头镶有一朵雅致的小花。“你也有跟这一样的耳环?” “应该说是曾经拥有,这是在韩国买的,不过在一年前我掉了其中一只,不能再戴了,本来觉得好可惜,现在有机会再戴一对了。”她兴奋地说,可见真的很喜欢这对珍珠耳环。 他静静地站在一旁审视她,视线愈来愈阴沉。 “你买给我好吗?就当作是今天约会你送我的礼物,这样我会更珍惜,不会让它有机会再遗失第二次。”张如惠双眼盯着橱窗内的饰品,浑然不觉他早已变异的目光。 “不用买了,你掉落的另一只耳环我知道在哪里!”他用力扼住她的手腕—— 桌上摊散着一堆报章杂志,上头全是一篇篇有关杨载星新恋情的报道。 新对象是“前女友”丁海欣的助理张如惠,媒体都戏称他吃起了窝边草,肥水不落外人田! 丁海欣看着登在报纸上一张张杨载星与张如惠约会看电影、唱情歌、逛大街的照片。 “终于……两人公开了吗?”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头是麻的,就是麻的,麻到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就是了。 她控制不住地想起那晚如惠对她说的话—— 他是你丈夫,却是我的爱人,我很爱他,比你爱他还要多,真的…… 如惠很爱他吗?比她还爱? 那他呢?也是一样对如惠吗? 心一阵揪痛,丁海欣摇着脑袋瓜,不想让这些事再混淆她的思绪。 她将这些报道推到一旁,要自己不要再注意、再在意这些事了。 一点意义也没有! 她缩坐在客厅沙发上,有些茫茫然然地失了神。 放空,她试着将自己放空。 叮咚! 有人来访了,她不得不回神,前去开门,是律师。 “你来了?我不记得有约你。”她讶异地看见律师出现。 律师露齿一笑,晃晃拿在手中的牛皮纸袋。“恭喜你,事情圆满落幕!” 她整个人顿时僵住。“你说什么?” 律师见她没让开让他进去的意思,尴尬地指着门内咳了两声后,她这才收起失态,赶紧退开一步让他进去谈。 一落坐,律师就取出牛皮纸袋内的文件交给她。 她竟不敢伸手去拿。“这……” “杨先生已经签字了,他同意离婚,你们已无婚姻关系。”律师宣布道。 “他……签了……”她有种心要碎掉的感觉。 “是的,所以我说恭喜。”案子终于了结了。 丁海欣握着这份离婚协议书,居然有千斤重的感觉。“他之前不是坚持要见到我才愿意签吗?” “是啊,可是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已将文件签好了,随即就派人拿来交给我。”看她神色有异,律师有些不解。主动提出离婚的人是她,终于离成了,她不高兴吗? “他……有要你转告什么吗?”她双眼僵缓地望向桌角旁的那叠杂志报纸。如惠与他要修成正果了吗? 所以,他才会签字。 “有,他说,如你所愿。” “就这四个字?” “嗯。” “如我所愿……”呵呵,是啊,她想离婚的,是她想摆脱掉这个腐烂得让人作呕的婚姻的。“谢……谢……他了,真是谢谢他了。”她状似失神地呢喃着。 “丁小姐,你还好吧?”见她神情不对劲,律师关切地问。 “我很好……”接下来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因为眼泪一直落,一直落。 “臭小子,你说什么?你竟敢和海欣离婚,你是发神经了吗?”杨家老爷子怒不可遏地打了孙子一巴掌。 杨载星硬生生地承受这一巴掌,什么话也没吭。 “你倒是说话啊,敢离婚为什么不敢说话?”老爷子气急败坏地责问。 “对不起,我无法适应婚姻,所以——” “放屁!”老爷子马上粗声打断他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狗屁解释。 他抿了抿唇,不再出声。 “你如果说伤了某个女人的心我还信,但是不适应婚姻?你与海欣都结婚几年了,不是一直都相安无事,你们是同类人,在相处与观念上是不可能不合的。” “我与她不是同类人,从来都不是!”听到这句话,他忍不住怒声反驳。 老爷子惊讶地看着孙子瞬间变脸的模样,吓一大跳,不禁沉下脸来。“小子,你老实告诉我,海欣明明说好去美国待产的,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她失踪,连孩子也没下落?” “我与她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至于孩子,跟我们无缘,所以也没了,就是这样。”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孩子没了?真没了,而不是海欣因为生你的气才故意不让我看孙子的?”老爷子震惊瞪眼。 杨载星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婚已离,这事也瞒不住,他非说不可。“孩子真的没了。”他慎重地告知。 “谁告诉你的?”老人怒极。 “海欣亲口告诉我的。” 老爷子闻言,撑不住地跌坐在沙发里。“怎么会这样?” 他一心期待的曾孙没了,整个人失望不已。 “我不会原谅那女人的,离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杨载星看见爷爷心痛的表情,他的声音里不禁充满了恨意。 老爷子讶然地看向孙子。“我了解海欣那孩子,她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事伤了她的心,才会让她决定拿掉孩子的。” 杨载星冷静的面容霎时崩解。“我什么都没做!那女人就自私地将孩子给谋杀了!”他吼道。 “住口!你当我瞎了,还是老到没法注意最近的新闻吗?那叫张如惠的女人,她不是海欣的助理,你跟她暗通款曲多久了?海欣是不是因为她而离开你的?”老人质问。 他阴恻恻地笑着,“是啊,我与她的助理兼好友同床被目睹了!” “什么?”老爷子瞋目瞪着。 “就因为这样,所以她杀了我的孩子,这样愚蠢又荒谬的女人,我无法忍受她做我的妻子,就算是名义上的也不行!” “你在说什么?做错事的人是你,你凭什么责怪人家?”老爷子就事论事,是自己孙子不对,他决不偏袒。 杨载星却笑得更加令人胆寒。 回想起他是如何逼张如惠说出他不知道的事—— “说!我房里怎么会有你掉落的耳环?”他拉她回到住处,由首饰盒里拿出那只他收起来的耳环诘问。 “我……”张如惠在看见耳环后,全身颤抖着。 “怎么不说话?”他逼问。 海欣曾将大门钥匙给她,方便她出入打理她的生活,但在海欣出国后,他就立即将张如惠手上的钥匙索回,所以在他的卧室里出现属于她的东西,是一件多么不寻常的事。 且当他细想这女人对他的心思,他有种感觉,海欣会离开他,也许与她脱不了干系。 这也说明了,海欣离开后,为什么都没有和这位称之为姐妹密友的女人联络。 “你何时到过我的房间的?”他进一步地逼问。 “我没有,我不知道我的耳环怎么会掉落在你的卧室……不,我想起来了,这是海欣的,她也有一对……” “不,她没有,我刚才检查过,她首饰盒里并没有出现另一只一样的耳环。” “那……那可能是……”她实在想不出理由解释耳环为什么会在他的卧房,整个人显得惊惶失措。 “可能是什么?”杨载星全身散发着阴沉的气息。 她慌张得几乎不敢看他,表明了她确实进过他的房间。 问题是,她进他的房间做了什么? 看来她绝对不会自己承认。 他立即打电话将警卫叫上来,请警卫将这一年出入大楼的监视录像带调出。 “咦?这位小姐很久没来了,我记得你上次来大概是一年前的事了,那回杨先生还喝醉了,是你送他回来的。”警卫认出她,他印象非常深刻,因为那天杨先生醉得很厉害,他还有帮忙扶了他进电梯。 张如惠一听,马上惨白了脸。 杨载星细眯了黑瞳。他唯一酒醉的时候是一年前即将出发去美国找海欣,他的那群朋友以为他要去美国设立公司,一去几个月,硬是帮他办了送行patry,他被灌得烂醉送回来。张如惠怎么会在那时候出现在他的房里? 他打发警卫先离开后,再咄咄地看向已经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张如惠。 “那天你守在门口,等司机送我回来后,看见我酒醉就借机扶我,你之前也出入过这里,警卫认得你,你就一起上了楼是吗?”他推测最有可能的状况。 知晓说不了谎,张如惠紧闭眼睛,才紧张地点头。 “那天,你到底在我房里做了什么?”他进一步质问。 “我只是……好奇,进去坐了一下,什么也没做。” 他目光犀利,忆起那次在香港海欣说的话,她意指他有“契合”的女人,是谁让她这么在意,在隔一年再见后,仍忍不住说出这些话? 杨载星疑窦丛生地盯着张如惠。他一直都清楚这女人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不知是不是在他大意之下已然爆破而他并不知情? 面对他的逼视,张如惠摇头硬撑,“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不管如何她不能承认自己做了什么,否则用尽心机做的这一切都白费了。 “那我叫警察来,告你私闯民宅,还有——”他刻意森冷地看了她一眼。“偷窃。” “偷窃?”她变了脸。 “是的,我有一支价值百万的手表以及收藏的数枝名笔不见了,我怀疑是你偷的。” “你不能诬告我!” 他冷笑。“我有律师团,他们都是专家,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尤其在我坚持下,一定让你坐牢。” “你!” “其实我知道你今天在搞什么鬼,约会?只怕是幌子吧.今天一整天有多少台相机对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想让海欣知道我与你在一起,你想让她离我更远?我之所以容忍了一整天,是因为我不想放弃找回妻子的任何一丝机会,但是,如果你一再想耍我,我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事,你不想说,就将话带到监牢里对着墙壁说!” 张如惠牙齿打着颤,恨恨地瞪着他,仿佛有无限的不甘,眼泪也在瞬间落下。“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难道就这么难……” 收回思绪,杨载星的眼神极度冷硬。“爷爷,我从没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大的恨意,任何误会都不能拿孩子的生命做赌注,那女人下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扼杀了我对她的感情,我没有对不起她,是她对不起我!”他的语气很决断。 “误会,你是说海欣误会你了?”老爷子急切说道:“如果是误会就该解释清楚——” “不需要,她既然不曾要我解释,我也不需要多说,反正伤害已经造成,说再多都于事无补!” 老爷子摇着头。孙子与孙媳怎么都是如此倔强……唉!“海欣说孩子没了你就信,你有用其他方法求证过吗?” “她没必要说谎。” 他睨着孙子。“没求证过的事,你不也下了断论?” 杨载星身体一僵,语塞。 第九章 暂别演艺圈近三年,丁海欣正式复出了,顺利地再度成为广告商的宠儿。 宫殿式建筑的饭店,穿着奢华的男男女女鱼贯地走人十五楼,这是一处名牌精品的发表会,丁海欣也获邀出席当嘉宾。 当她仪态万千地出现,几乎夺走每个人的视线,她还是那么样的顾盼生姿,尤其在她消失这么久后再现身,身上莫名多了一股引入人胜的神秘风情。 这么漂亮的女人,一出现当然绯闻也跟着风起云涌,不过尽管在她身边献殷勤的人不少,但唯有一个人一直都没消失过。 胡笙安以护花使者的姿态,站在她身侧,亦步亦趋地与她并行,看起来两人也极为般配,众人都在猜测,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就是跟他在一起,她被包养了。 这些耳语丁海欣不是没听见,只是充耳不闻,从来不澄清,也没解释过。 “大……海欣姐,好久不见了。”一个女人在胡笙安被友人拉走聊天后,端了杯酒走到她身旁。 她讶异地转头。“载淇?”没想到杨载淇会过来与她说话,她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 “可以聊聊吗?”指着无人的弧型阳台。 “我……”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与那人的妹妹聊天。 “连我也成了你的拒绝往来户吗?”杨载淇调侃地问。 她脸微红。“不是的,那好吧,我们过去吧。”她主动往阳台移步。 两人在栏杆前站定,吹着晚风。 “你想与我聊什么呢?”在一阵沉默中,丁海欣不自在地先开口了。 杨载淇微微一笑,“你愈变愈漂亮了,应该说是愈来愈成熟,很有风韵,在场的女人没一个比得上你。” 想不到她一开口就是赞美,这让丁海欣的脸庞再次红成一片。“谢谢,你也长大了不少,听说在家族的公司上班,表现得有声有色。”她衷心地说。三年前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杨家的家族聚会上,那时载淇才大学刚毕业,还有些青涩,现在多了些干练了。 “原来你还是很关切我们的嘛!” 她这句“我们”让丁海欣很困窘。 “不是的,关于你的事,我是无意间听见的。”她刻意解释。 杨载淇却笑得很奇妙。“我是开玩笑的。” “你……”她窘促地咬着唇辦。 见状,杨载淇收起了笑容,表情严肃起来,双臂撑靠在栏杆上,眼神看向一楼中庭里五彩缤纷的喷水池。“你知道我哥足足在美国的那间屋子,足不出户地待了多久吗?整整四个月又二十二天,是你预计临盆的时间。” “载淇?”丁海欣诧异她竟对自己说这些话。 “我得知你失踪后,也曾赶到美国去,那时我看见哥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等在那里,他说你的东西没搬走,会再回来的,我要他别傻了,先回国再说,你若想联络自然会找上他,可是他像傻子一样,就是不走,直到四个多月后,他终于神情憔悴地回来了,他悲伤地问我,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消失了?我答不出来,也没想过他竟是这么爱一个女人。”杨载淇自顾自地说着。 丁海欣傻住了。他曾在美国等她那么久吗? 他会为她这么做…… “我没见过哥为哪个女人如此疯狂过,你是唯——个。一年前,他得知你在香港,那时他正发高烧,烧了两天,但他还是飞过去找你,回来后,又瘦了一圈,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抓住你,为什么身体撑不住地倒下,为什么没法对你问清楚一切? “然后,我第一次见到他哭了,他说孩子没了,他与你的孩子真的没了,如果没了孩子,你肯定不会回到他身边了,他脆弱得让我认不出他是我那感情冷漠内敛的大哥……”说到后来,杨载淇自己也哽咽了。 听着她所说的每一个字,丁海欣的心仿佛被人掐住了,痛得无法呼吸。 “之后律师带着离婚协议书来找哥,他依旧坚定地对我说,你是他的妻子,他决不放弃你。”她继续说着。 “可是后来,他还是签字了不是吗?”丁海欣忍着心头的酸痛,涩声说。 杨载淇转身面对她。“他为什么签字,你知道吗?”她深深地望着她。 她屏住气,竟是无法发话,只能僵硬地摇着头。 “你不知道吗?”杨载淇苦笑。“果然不知道……” “不,我知道,他是想与如惠在一起!”她突然冲口而出。 杨载淇诧异地看着她。“你是这么以为的?” “我……”她后悔说出这些话。 沉闷地低下头来道:“男人有时候生起气来确实很幼稚,我哥也不例外。” “你是说……他在报复我离开他,所以才与如惠交往的?”这怎么可能?丁海欣表情变冷。他们早就背着她在一起了,这跟报复有什么关系? “我只能说……海欣姐,你伤了我哥,也错失自己一段好姻缘,真的很可惜,我曾经很高兴成为我家人的是你,但,一切只能说是无缘吧!”杨载淇径自感伤的摇头。 “我没伤他,是他——” “这里风大,怎么不进去聊?”丁海欣正想反驳时,胡笙安却带着她的披肩出现了。 “是我强拉她过来的,这里的风确实很大,我们还是进去吧。”杨载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胡笙安后,先行离去了。 “她对你说了什么吗?”他知道那女人是谁,害怕她说了什么伤害欣欣的话。 “没有,她没有对我说什么,我……有点疲倦,想提早走。”丁海欣全身仍是紧绷的,她不自然地说。 “好,我送你回去。”看她神情有异,他马上同意。 “不用,你留下吧,这里有很多你商界的朋友,多与他们交流你才容易打入本地市场,若这么早就跟我离开会让他们失望的,饭店有专车接送贵宾的服务,我让他们送就行了。”她坚持要自己走。 胡笙安无奈,只得看着她走出大厅。 等电梯时,丁海欣失神地想着杨载淇告诉她的话。那男人真的曾经这么样的在乎过她吗? 他难过失去孩子……照载淇的说法,他担心没了孩子她将不会回到他身边,可是……他要孩子的目的不是为了给爷爷交代,自己才好放肆地继续过自在的日子? 不是这样的吗? 叮—— 电梯门开了,她只顾沉思,低头走进电梯里,冷不防,一股熟悉的气息让她瞬间一僵,抬眼,视线与男人对上,她心脏猛地一下撞击,但对方只是眼皮轻扬,毫无温度地与她对视两秒钟,就视若无睹、面无表情地掠过她。盯着电梯里显示楼层移动的数字,仿佛身旁的她是一个陌生人。 丁海欣整个身体像被雷电击到,所有神经绷得像是快要断裂,她花尽力气才能维持冷静的神态。 但,他那没有任何情绪、视若无睹的模样却伤了她。抓到他与如惠上床的人是她,他有什么资格在离婚后,把她当空气一样的对待? 到了十楼时,电梯门又开了,走进一个男人,是两人都认识的律师。 律师看见他们,表情显得有些吃惊。“这个……两位好,一起……进饭店……呃……我是说,这么巧,在饭店遇见你们?”笑容奇怪。 丁海欣一听就知律师误会什么了,正要解释,却见杨载星冷眼看了一眼律师,拿起手机拨号。 “如惠,我与日本人签完合约了,现在要离开饭店过去接你……” 一听到“如惠”这个名字,她身体像让人刺了好几刀,瞬间脸上血色全无。 “签约过程还顺利……喔,今天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一楼到了,电梯门开了,他一面讲电话一面走出去,淡淡的目光连再看她一眼也没有。 律师见她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朝她礼貌地比了个先请的手势,可是她还是没有动,律师忍着尴尬,只好自己先走出电梯。 就在电梯门关上的刹那,她全身颤栗起来,一股不知哪来的愤怒力量,让她激动地拍打着开启电梯门的按钮,电梯门再度开启,也刚好有人进来,在她冲出去的同时撞了人,但她连声对不起都忘了说,就疯狂地在大厅上追逐一个身影,这举止引起不少人侧目,可是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在杨载星即将走出饭店前将人拉住。 “慢着,先不要走!” 像是讶异极了她会追来,在短暂的吃惊过后,他的表情又恢复成一池清冽冷寒的湖水。“请问有什么事?”他语气无比的冷淡。 丁海欣激愤地瞪着他,但话就是说不出来。 他冷冷地看着她因奔跑而潮红的脸庞,脸上满是怒气,双手紧抓着他的袖子。她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杨载星手一抽,拒绝她的接触。“没话说我走了。” “我……”丁海欣红唇轻启。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觉得被当面伤了,无法甘心就这样算了,然而追上他,又不知要说些什么了? 见她没反应,他转身就走。 望着他的背影,她心中生起了落寞以及苦涩的滋味,以为自己不会再受到他的影响才鼓起勇气回国的,结果…… 晶莹的泪珠在眼眶缓缓堆聚,然后顺着脸庞迅速而下,淌出一道泪痕…… 转过身的杨载星脸庞满是阴鸷,从泊车小弟手中接过车钥匙,坐进自己的跑车里扬长而去;在离去前,他由后照镜看见她掉落的泪珠,也见到从大厅焦急跑向她的胡笙安。 跑车里静默得如同死寂一般。 男人僵硬如石地坐在驾驶座上,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还要跟来,为什么? 他疯了吗? 都离婚了,他还不能将她连根拔除吗? 不过是短暂的一面,他就像神经病一样的又开始追逐起她? 看着眼前的车子停在新店一栋小洋房前,这里很偏僻,离市区有点远。胡笙安下车为丁海欣开启车门,她才一下车,屋子内一名妇人便抱着一个孩子出来,愉快地走向她。 天很黑,他看不清孩子的脸,但听得见孩子的笑声。 丁海欣很快由妇人怀中接过孩子,亲热地亲吻着孩子稚嫩的小脸,就连胡笙安都走过来逗弄孩子,三个人站在一起,快乐得就像一家人…… 杨载星双目不住睁大,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一幕,全身涨满莫名的激动,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因握得太紧,发出了刺耳的嘎响。 他的胸臆在翻覆,激烈的翻覆,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所见,他立即就想跳下车冲上前去问个明白—— 铃铃…… 他的手机在这时响起,他想置之不理地直接关机,这时看见他们走进洋房里,他强自按捺下激动,先接起了电话。 “喂!”他的语气急促而不耐。 电话里头的人微微心惊地出声,“载星,你在哪……快到了吗?”声音变得极为小心翼翼。 是张如惠,她还在约定的地方等他。 听到她的声音后,杨载星瞬间冷静下来,几度深呼吸后,才艰涩地开口,“我临时有事,会晚点到,你再等一下。” “……好的。”她原还想再问些什么,最终仍不敢有异议地应声。 他结束通话,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想着那孩子是谁的。 妇人的孩子?亲戚的孩子?朋友的孩子?胡笙安的孩子? 不管是谁的孩子,丁海欣……你最好别那么愚蠢…… 温暖的黄昏,公园里挤满了玩乐的小孩,有的在草地上奔跑,有的在游乐器材区开心地玩着溜滑梯。 在众多的孩子中,杨载星一眼就认定一道小小的身影。 小女孩身边跟着一名妇人,小心照顾着她,微笑着随任她在草地上跑来跑去,小女孩不时会欺负一下身边绕着她玩的小男童,拉拉对方的耳朵,朝人扮个鬼脸,非常的活泼。 树荫下,他静默地站着,双眸一刻也离不开那道小身影。 小女孩约三岁,及肩的头发绑了两条辫子,表情丰富多变,几乎与丁海欣一个样,都有张惹人爱的桃花笑脸…… 然而,小女孩愈是可爱,他心中的怒火却愈是旺盛! 他冷峻的脸庞上清楚地映出翻天覆地的怒意。那女人骗他,竟敢骗他! 他捏着拳,青筋暴跳。 原来她真的愚蠢,真的做了蠢事! 一种难以解释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 他要去见自己的孩子,那个他以为失去了的孩子,他努力平稳住失控的情绪,不愿在初次见面就吓坏她。 他一步步地向前走去,小女孩正由溜滑梯滑下,笑得无比灿烂,可爱得让他想亲手抱抱,他摊开手—— “载星,你要做什么?”张如惠在他即将接近小女孩前,将他硬生生拖住,拉回到树荫下。 他瞪着她。“你怎么会来?” “别过去,你会吓到孩子的!”她没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只是惊慌地阻止他靠近小女孩。 他两道浓眉蹙起,“你知道她是谁,而且你跟踪我?”他恍然明了。 “我……我只是不放心你才跟来的,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她微颤的嗓音隐含着几丝惶恐与不安。 “你说谎!原来你早就都知道了!”他黑眸一紧,立即铁黑了脸。 在他的怒视下,她不由得惊得连退好几步。 杨载星扼住她的手不让她退开,怒不可遏地质问,“你知道多久了?又骗了我多久?”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真的!”这点她没说谎。 丁海欣回来了,她好奇这女人过得如何,数次跟踪的结果才发现这个秘密的。 其实丁海欣并没有与小女孩同住,而是将她安置在僻静的郊区,好保密小女孩的存在,不过她天天会过来探望,平常的时间则全由自香港带来的保姆照顾。 杨载星眼里烧着两簇怒火。“她是我的孩子,对吗,对吗?”他激切地问道。 “不是的,她不是……”张如惠只能摇着头。 他逼近她的脸,眼神充满威胁地瞪着她。“我看见她了,你们骗不了我的!” “不是的,那真的不是你的孩子。”她惊恐地说。 “胡说,她明明就是!”他怒喝,转身就要去见那小女孩。 “不,别过去,我求你别过去!”她再次拉住他。 他甩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那不是你的,是胡笙安的!”她情急下大吼。 杨载星顿住了,缓缓地回过头。“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张如惠用力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抖。“那不是你的孩子,是胡笙安的,就因为是胡笙安的,所以丁海欣才谎称孩子拿掉了。” 明明是温暖的好天气,可是他却全身冻结如冰。“你说谎……” 她忍住眼泪,小心地走向他,“丁海欣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不是你的,所以我才会用计逼走她,我是爱你的,不忍见你被人践踏污辱——” “住口!”他怒气开始沸腾。 “她从一开始就骗了你,她才是真正的坏女人。” “我叫你不要再说了!”他警告道。 “你知道她的,她身边总是围绕着不同的男人,她不是个从一而终的女人,丁海欣她——” 啪!她挨了他一巴掌。 “我叫你闭嘴!”他声音冷得仿佛由地狱里传出来。 张如惠没想到他真的对她动手,不禁呆傻住。 “她是坏女人没错,坏在她心口不一,坏在她从不曾真正让人占到便宜。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身为她的丈夫,比你更清楚,所以别再以污辱她来蒙骗我。” 那女人无时无刻总是被男人追求着,她也享受被迫求的乐趣,他曾经以为她是个情场浪女,可是在新婚之夜,他发现自己是她唯一的男人,除非是自己的丈夫,否则她不会轻易献出自己,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放心她四处去玩乐,也不曾真正吃过醋的原因。 而其他清楚他们婚姻关系的人,见他无所谓的模样,都以为两人没有爱,自然不介意各自玩各自的,可是其实他一直注意着自己女人的消息,始终将她的一切放在心底,直到认定自己爱上她后,才知,原来对她的爱苗早已根深蒂固。 张如惠害怕失去他,倒抽一口气。 “载星,别忘了,我才是你现在的女朋友!” 他晦涩地一笑,“是吗?你应该很清楚,你只是我报复她的工具,我从来就没有碰过你,而且,可以说我是恨你的。” 她脸色一白。“你……该不会是想回到她身边吧?”她惊恐地问。 就知道他一旦得知小女孩的存在,必会不顾一切地夺回错失的一切,她才会在发现他的异样后,终日惶惶地跟着他,怕的就是今日的情景。 他深邃的目光含霜,“张如惠,你该停止这种近乎畸恋的情感了,很抱歉,这两年利用了你,但是,你欠我的更多。”说完,他笔直地朝向在玩着秋千的小女孩走去。 张如惠望着他毅然离去的背影,眼泪流了下来,终于醒悟自己怎么也不可能留住他的。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她……”她蹲下身,无法遏止地痛哭失声。 他那句“我是恨你的”击垮了她的痴心、她的努力、她的……心机,她懂了,感情的世界里并不是比谁等得久、爱得多,她错了好久,现在,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杨载星走向了小女孩,朝她蹲了下来,在保姆警觉地走过来前,他轻握住她的手。“嗨,你好,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你爸爸……” 第十章 “欣欣,嫁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女的,你相信我!”私人会馆的高级包厢里,布置着美轮美奂的浪漫花海,这是女孩们梦想的求婚地点。胡笙安由口袋里取出准备已久的美丽戒指,与心上人深情对望地说。 丁海欣坐在他面前,眼泛泪光,可就是无法点下头、接过他手中的戒指。 “我曾经错过你,不想再错过一次了,与我一起生活,难道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难?”见她迟疑,他神情落寞地问。 “不是的……”她主动握住他的手。“让我再想想,我只是在考虑有必要再陷入婚姻里一次吗?”她犹豫着道。 “这次会不一样的,因为我很爱你,你与孩子的幸福由我保证!” “笙安……” “请你一定要嫁给我,我等你点头等很久了。”胡笙安双手紧包裹住她的手。 “安安……不是你的孩子,你真的愿意接受她?”孩子绝对是她最先考虑的重点。 “愿意、愿意,一百个、一万个愿意,因为她母亲是丁海欣,她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将她当成亲生的对待她,难道这几年我对安安的付出,你还看不出来?” 她深深地点头。这些年,她们母女能够过得这么宁静,多亏有他的掩护以及照顾,他对她的用心,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胡笙安当下心窝一暖,爽朗的脸庞上多了笑容。 “那么,可以不要再犹豫了吗?”接着,他慎重地单膝跪下求婚。 丁海欣望着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我……” 铃铃—— 她的手机在这时大响特响起来,她不由得松了口气,歉意地看了皱眉失望的他一眼,低头瞧见来电显示的号码,不禁微笑地接通电话,但是不到三十秒,她脸色大变,来不及切断电话就慌乱地往外冲。 胡笙安见状,吃惊不已,不明所以地赶紧跟着拔腿追上去。 天色渐黑,公园里玩耍的小朋友渐渐少了,只剩零星的几个没有大人陪伴的大孩童在嬉闹。 丁海欣惊慌赶到时,她的小宝贝正与杨载星一起放风筝,玩得好开心,不停发出咯咯的可爱笑声。 “丁小姐,很抱歉打电话请你过来,不过就是那个男的,他突然出现对着安安介绍说是她的爸爸,安安好高兴,与他玩得不亦乐乎,但我担心他是坏人……”保姆一见到她立即告知状况。 “我知道了,谢谢你打电话通知我,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她在得知杨载星出现后,从一开始的惊惶失措,到现在亲眼见到他们父女在一起玩乐的画面,她心中像打翻了各种调味料,酸甜苦辣全涌上了。 泪水在眼眶里流动,她强忍着,没让它流下,举步维艰地往前走去,每接近他们父女一步,她心中复杂的感受就愈盛。 “妈咪!”安安看见自己亲爱的妈咪来了,直直冲进她怀里。 丁海欣将女儿抱个满怀,泪水也在这时候控制不住地溢出。“安安……” 杨载星神情晦涩地缓步走向她们,视线在她身后稍作停驻——那男人也来了? 胡笙安见到他,一脸的剑拔弩张,像是怨极了他的再次出现。 “妈咪,拔拔找到我们了,他说我们跟他玩捉迷藏,玩了三年……现在他找到了,可是,我们有跟拔拔玩捉迷藏吗?”安安仰着头,天真地问着她妈咪。 丁海欣一窒,强忍住内心翻涌的激动,惊觉到面对这男人不能软弱,不然就会失去她的宝贝。安安是她怀胎十个月生的,他不能夺走! “安安,这件事妈咪晚点告诉你,但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了,你跟阿姨先回家去好吗?妈咪待会就会回去陪你一块吃饭。”她得先把孩子支开,才好和这男人把事情谈清楚。 这点杨载星也同意,没有阻止她的安排。 “那待会拔拔会一起回家吃饭吗?”安安让保姆抱在怀中,期待地问向他。 丁海欣漂亮的眼眸立即瞪向他,要他拒绝。 他冷哼一声,才对着宝贝女儿笑道:“安安先吃,晚点拔拔看看时间,如果晚了就不过去了。”几个小时的相处,他已学会小孩的说话方式,也跟着安安叫自己拔拔。 “拔拔又要玩捉迷藏了吗?这次我们要躲多久,你才会找到啊?”安安睁着大眼,可怜兮兮地问。 她这一问,让她的一双父母是各有心酸。 “不会太久的,拔拔找到你们了,就不会再让你们躲起来。”杨载星忍不住哽咽了。 安安放心地笑了。“妈咪,那我们也不要再躲了,不要让拔拔找不到喔。” 丁海欣笑不出来也无法响应,只能僵着脸暗示保姆快将孩子抱走。 保姆会意,将还想跟新认识的拔拔多说两句的小女孩快动作抱离。 “杨载星,你想怎么样?”女儿一走,胡笙安便跳出来质问。 他挑眉睨他一眼,像是在评估他说话的资洛。“我是安安的爸爸。”简单的几个字清楚明了,意图明白。 “她是我的!”丁海欣激动地说。 “也是我的!”他回吼。 她一愣,“你不可以……她从出生就不曾见过你,你不能做她的爸爸!” “这是谁造成的?”杨载星愤怒不已。 她深吸一口气。“对,是我造成的,但是你咎由自取!”他没有资格责怪她将孩子藏起,他不配成为孩子的父亲。 他瞪着眼前这如火焰般的女人。“这中间有误会,我会解释清楚。”他沉下声道。 “不需要!你的所做所为,在这些年已解释得很清楚了。”他与如惠的事不时在媒体曝光,他们在一起的事实根本不需要解释。 杨载星脸色刷白。“很多事交错难解,总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不要再对欣欣说谎,你们已经离婚了,孩子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该再来打扰她们!”胡笙安插口道。 “谁说孩子跟我没有关系?安安是婚生子,是在我们还有婚姻关系下所生的孩子,我有绝对的权利在法律上要求父权!”他沉声反驳。 “你想将安安带走?”丁海欣无比惊恐地问。 “没错,她该姓杨,我杨载星的孩子,当然得回到杨家!”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你如果不同意,我们就法庭见!”他铁了心。 “杨载星,你们那段婚姻没有人知道,你若将这件事公诸于事,这只会伤害到欣欣!”胡笙安护着心上人。 “我无意伤害任何人,尤其是我女儿的母亲。”说这话时,他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丁海欣,他炯炯的目光让她的心跳几乎停止,脸庞克制不住地发烫起来。 见状,胡笙安心惊不已。“你不只要小孩而已,你连大人也想要?”他激切地质问。 杨载星脸上浮出令他害怕的深刻笑意。 胡笙安藏不住内心的慌乱。果然!“我已向欣欣求婚了,这次,你再不能从我手中夺走她!” 他冷笑,“我想你说错了,我与她隐婚已久,她本来就不属于你。”他挖苦地说。 “你!”胡笙安满脸怒气。“欣欣不可能重回你身边的,你别自以为是!”他气结地道。 “是吗?”杨载星问向丁海欣,“你答应他的求婚了吗?” “我……”她声音梗在喉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欣欣?”胡笙安催促地唤着她,多希望她能在杨载星面前点头。“你忘了这男人是如何伤害你的吗?唯有嫁给我,你才能彻底摆脱他,就算要打官司,我也会陪着你们一起面对,我不会让其他人再介入、伤害你们母女。” 泪水蜿蜒地自丁海欣的眼睫滚落。她知道他说的没错,嫁给他,他可以保护她不受伤害…… “好,我答应你!”她终于下定决心地点头了。 杨载星闻言,整个人冻结住了。“丁海欣!” “载星,我们之间的恩怨够多了,纠结得也够了,到此为止吧,我累了,真的累了。”她神色疲惫万分,缓缓地开口说。 他心脏瞬间紧缩,浓浓的懊恨不知从何说起。“是不是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他涩然地问,心是无法言语的揪痛。 她哽声地摇着头。“经过这么多事,什么都迟了不是吗?” “可以挽救的……” “问题是……我无法再接受你了……”她悲伤地说。 门一开,丁海欣愣住了,站在大门口,身体完全无法移动半步。 “我可以进去吗?”张如惠轻声问。 这一声将她唤回神,僵硬地将身体移开一步,让她进到屋里。 张如惠见她还呆站着,苦笑道:“海欣,我能坐下跟你讨一杯茶喝吗?”她恳求地问。 丁海欣仍无法相信她竟敢出现在自己面前,调整了下呼吸后,才有办法走到厨房为她到杯水后,在她面前坐下。 “你找我有什么事?”刻意冷淡着声音问,隐藏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她表情很平静,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我想告诉你,从我认识你起,我就很嫉妒你,嫉妒你的貌美,嫉妒你的家世,嫉妒你拥有我所没有的。” 丁海欣讶异地望向她,对于她突然说出这段话感到很不解。 “十多年前,我是故意与你当姐妹的,因为唯有接近你,才能靠近他。我曾与载星短暂交往过半年,是我没自信,自认为配不上他,要求分手的,可是分手后,我却忘不了他,但他轻易忘了我是谁,然后,发现了他和你在一起,你是个什么都不匮乏的女孩,美丽、大方、多金,你拥有所有吸引男人的条件,所以你成为他的朋友,最后变成他的妻子。”她似乎沉浸在往事里,径自说着。 丁海欣没有打断她,只是听着。这个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正在诉说着一段与她有关但她毫不知情的过去,最后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如惠竟然曾经是那男人的女友? 张如惠将水杯握在掌心,杯内的水摇晃着水纹,显示了她的颤抖。“我唯有在你身边当个绿叶,才有机会见到王子,你们的婚姻一开始平淡而有距离,几乎没有火花,这让我很放心,虽然偶尔会吃醋,不过仍能忍受,直到你怀孕了,你们的婚姻状态也改变,我明显感觉到,你们陷入热恋,真的相爱了,这让我害怕,我再也无法容忍……” 丁海欣震惊地睁大眼眸,不敢相信她所说的。 “海欣,”她缓缓地低下头来,一滴泪默默落下。“我是来道歉的。” 霍然站起身。“你怎能这么对我?”她心痛不已,累积了多年被好友背叛的愤怒情绪终于爆发。 张如惠愧疚的泪水直流。“我今天是来告诉你那男人是无辜的,那夜是我设计的,他完全不知情。而这几年,我只是他杜绝绯闻的烟雾弹,我不是他的女人。”她一口气澄清完。 丁海欣怔然。原来载淇说的没错,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但她仍有困惑,“经过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愿意在这时候告诉我这些?” 张如惠笑容悲戚且苦涩。“我用尽心机委屈了多年,这男人的心我却一点也没能抓住,我卑鄙够了,所做的无耻事也够多了,再这样下去,连我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她终于忍不住将脸埋在手心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呆呆的见她哭,丁海欣自己的眼泪也跟着落下。“这些年来与我做朋友,你很痛苦是吗?”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悲哀。 如惠个性不愿意认输,却又矛盾地有着自卑情结,她爱杨载星,却苦于再也没办法回到他身边,只能以她丁海欣朋友的身份才能与他见面,如惠心中的愁苦自己能体会,她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内心也是很煎熬,因为如惠知道,自已是真心待她,把她当亲姐妹一样对待。 张如惠哭得不能自已,只能不断地点头,表示她真的很痛苦。 丁海欣过去扶住她的肩,叹了口气,“事情过去就算了,就算是我与那男人无缘……”她不忍心再责备对方。 “不,这件事也伤害了他,他也是受害者,你回去他身边吧,他一直都是爱着你的。”张如惠哽咽地说。 她想起载淇曾对她说过的事,她失踪后那男人有多失常伤痛,他受到的伤害的确不比她轻。 而这层层的误会……演变至今,似已难以复原,她也不知如何是好,自己都克制不住地泪流满面,再也安慰不了人。 张如惠抹泪地站起来。“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期待能够得到你的原谅,我只求自己再无愧对你,至于你与他之间还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给他一个机会说清楚吧,那是他该得的。” 丁海欣无语,心思逐渐恍惚起来。胸中的那股难受,不知是心疼自己三年来受的伤害,还是难过那男人所受的煎熬? 她不知道,只知这是一笔难以理清的糊涂账了。 张如惠径自走出大门,对着外头的天空深吸一口气,她总算能够轻松面对自己了。正要举步离开时,迎面走来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对方见到她后一怔,随即露出苦笑。 她也不再尴尬,朝他点了头,离去了。 男人走进敞开的门,丁海欣依旧沉溺在自己难解的纠葛中,没发现他的到来。 他走近她,静静地在她面前蹲下。“海欣。”他轻唤。 她回神见到是他,无法控制的泪水倾泄而下,他心疼地帮她抹泪。 “别哭。” “我们谁都有错,如惠有错,我有错,你也有错!”她马上泣声说。 “我知道。”杨载星严肃地点了点头。“如惠不该再爱着我,你不该没问仔细就离开,而我不该听到如惠告诉我真相后就恨上你,认为你为了一件冤枉我的事,狠心拿掉我们共同的宝贝,对你不够信任的行为,完全无法谅解,才会赌气地答应离婚,更刻意让你最在意的如惠成为我的女伴,是我错得多——” “不,是我错在先……我何尝不是报复你,骗你孩子没了,甚至连让你解释的机会也没给就离开,都是无谓的自尊害了我们,对不起,当初我应该要选择相信你的。”她含泪道歉。 杨载星将她紧抱进怀中。“你一定不知道,当我发现安安的存在时,我心里有多高兴,高兴到一直骂你是蠢女人,居然敢骗我……”当初埋怨的疙瘩没有了,他的一颗心就以秒杀的速度直奔向她,再也不愿迟疑。 “对不起……在美国时,我确实曾经动过想放弃孩子的念头,因为那时受到的刺激太过,孩子差点就保不住,但是后来我求医生,一定要救我们的安安,因为我爱你,这孩子是我爱过你的证明,我不想失去……”丁海欣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傻瓜!”他红着眼眶将她拥得更紧,感觉这女人终于又回到他身边。“不要再离开我了,这次让我告诉大家,你是属于我的。”他哽声要求。 她正想高兴地答应,蓦然,想起了一个人,立即陷入为难。 “我们不能在一起……笙安……他为我做的事情太多,我不能辜负他。”若让这真心待她的男人心碎,她会被负疚感折磨一辈子。 杨载星闻言,身躯瞬间一震,绝望的泪自他俊逸的脸颊缓缓淌下。难道错放手过的婚姻,就再也挽回不了吗? 可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放手,就算拿全世界跟他换,他也不放! 这是一场隆重的婚礼。 胡笙安说,这次,他要盛大公开让她做新娘,不再躲躲藏藏的搞神秘,所以,当丁海欣坐在教堂的新娘休息室里等待婚礼开始时,外头据说已聚集了近千人前来观礼。 她木然地任化妆师以及礼服公司的人在她身上装扮,他们有志一同要让她变成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可是此时此刻,她丝毫产生不了当新娘的喜悦,甚至心头的拧痛随着婚礼即将开始的时间愈演愈烈。 “海欣姐。”一名漂亮的女人出现在她左侧,对着她笑着。 “载淇,你也来了?”看见她,丁海欣压根无法展笑。她这过去式的小姑,让她马上联想起过去式的丈夫…… “我是来恭喜你的。”杨载淇淡淡地说。 这下她不只笑不出来,还更想哭了。 看出她的难受,杨载淇笑了笑。“你不想嫁?”直接问出重点。 这一问,所有帮着新娘着装的人都讶异地看向她,好像她在新娘面前说这种话是神经病! 丁海欣尴尬地看向众人。“你们先出去一下好了,我与朋友聊聊。”赶紧将人支开,免得她说出更吓人的话。“载淇,你别——” “这给你。” 其他人走后,正要请她不要乱说话,她突然递了样东西给她。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丁海欣看着躺在手心的珍珠耳环,认出来是谁的。 “这是如惠姐要我交给你的。” “她要你将这给我?”她讶然问道。 “对,她告诉我这耳环的故事了,她说,这耳环是你们一起去韩国旅游时你为她挑的,你说这耳环上的珍珠是如惠姐,镶座上的小花是你,有一天她也会成为主角,由你陪衬着她。就是因为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所以她格外地喜欢这对耳环。可是这只耳环曾搞丢过,最后却是由哥捡到,并且戳破了她的谎言,这让一直想成为主角的她,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更显得自惭形秽。她说珍珠耳环在她手中变得黯淡,哥只是你一个人的守护星,她这辈子做不了真正的主角,所以要将耳环交给你,你才有资格配戴。” “如惠真这么说?”丁海欣眼泛泪光。 “是的,你知道她将耳环交给你的意思吗?”杨载淇问。 她含泪点了头。“她要我幸福,做自己的主角。” “那你做得到吗?” 摇着头,她无限感伤。“我的角色已定,不能重来。” “谁说的,只要你愿意,是可以——” “载淇,我明白你是为了我以及你哥好,可是人不能自私,当我在最无助伤怀的时候,陪伴我的是笙安,他无怨无悔地守护我,我又怎能伤害他?” “你若真嫁给他,那才是真的伤害他,因为你不爱他,你要让他最后因为得不到妻子的爱,在婚姻里悔恨窒息吗?” 丁海欣震住了。“婚后……我会努力做个好妻子——” “但不是个好情人,这不是他要的。” “那你现在要我怎么办?逃婚吗?不,我做不到。”她被逼急地说。“笙安是我的恩人,一辈子的朋友,虽然不能爱上他,但我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陪伴他,作为对他的感谢。” “欣欣……我也不需要感谢这种东西。”不知何时,胡笙安由角落走了出来。 “笙安,你怎么……”丁海欣领悟。原来他一直在这里,所以他也听到她们的对话了?“请你不要误会——” “你不用急着解释什么,欣欣,是杨载淇要我进来听听你对我最真实的想法,而事实是,你并不爱我,让我最感动的是,你不爱我却愿意陪伴我一辈子。”他表情感伤,一脸苦笑地说。 “笙安……”她愧对地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我真的很喜欢你,其实是可以不在乎你的想法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成为我的妻子就好,可是,就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我会担心在婚姻里窒息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不会的,我会努力——” “只要是对的人,不需要特别努力就能够很快乐,而我不是那个对你来说是对的人,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努力就能快乐的,别坚持说要嫁给我了,起码为我留点尊严,别硬塞一个老婆给我。”他故意涩笑以对。 “你说的是真的?”婚礼在即,宾客满座,难道他要她逃婚吗? “当然是真的,我的条件也不差,没必要强娶一个女人,而你也不用觉得愧疚了,今天——只要快乐做你的新娘吧!” 她以为婚礼不会继续了,他却在最后说出一句矛盾的话,惹得她愕然难解。 “那……这场婚礼还要继续吗?”如果不继续,她又怎么做新娘? “当然要。” “可是你说——”她搞糊涂了。 这时,杨载淇走向门口,打开了门,门口站着抱了一个小花童、盛装打扮的男人。 “你们?”丁海欣惊呼。 “他会是今天的新郎,而安安,理所当然是你们的花童。”杨载淇宣布。 她惊讶地捂住张大的嘴。这怎么回事? 只见杨载星直接走向是胡笙安,对他感激地一笑,“谢谢你!” “不用谢我了,我也是挣扎到最后一刻,直到亲耳听见她不爱我了,我才死心的。” 他叹了一口气,难掩落莫,“但不管如何,你是我可敬的对手,我不会忘记你的成全的。” 胡笙安苦笑。“总之,我将人交给你了,连同外头那一山谷的人都送给你当宾客,我走了,不过在走之前,我想要回点补偿。” 说完,他转身用力地抱住丁海欣,在她措手不及下,往她脸颊上亲下去。 她吃惊过后,泪眼盈眶,反而多送他数个吻。“笙安,你是好人,我不会忘记你的,还有,我愿意当你公司的代言人,而且不收一毛钱。” “那我不是赚到了!”他鼻音超重地说。 “还有我公司香港的代理权,我决定今年起交给你。”杨载星也道。 胡笙安勉强打精神,接受他们的好意。“真是意外的惊喜!不过,别以为我送你一个老婆,你这样就能打发我,我还要你将整个亚太区的代理权也交给我。”他趁机狮子大开口。 杨载星挑了挑眉,“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就不嫁!”没想到跳出来说话的是丁海欣,还一脸的威胁。 得意一笑,胡笙安摊了摊手。“如何?” 他无奈道:“我老婆说话了,还能不照办吗?” “那就多谢了,我真要走了。”这次终于放开了丁海欣,眼神虽然不舍,终究还是潇洒离去了。 杨载淇抱过安安。“安安,换你出场喽!” 她马上牵过妈咪的手。“妈咪,我也要嫁给拔拔,跟拔拔结婚。”她笑嘻嘻地说。 丁海欣莞尔道:“今天的新娘子是妈咪,你要做新娘最快还得等个十几年,况且你拔拔是我的,你自己要得另外找过。”她跟女儿呛声。 安安嘟起嘴,似乎生气了。 杨载星微笑地逗着女儿的俏鼻。“今天安安不能做新娘,不过将是最美丽的花童,以及我与妈咪最可爱的孩子,今天全世界的人都将看见你。” 丁海欣闻言讶然地望着他,“你是说,要在今天公开安安的身份?” “我等得够久了,安安不是私生女,是我们的宝贝,还有你,是我的娇妻,这点,全世界都该知道!” “没错,我杨家的喜事多年前早该公开了。”杨家老爷子喜滋滋地现身了,他是来提醒这对新人的,“现在外头来了至少两千人,媒体也挤爆会场,他们刚刚看见‘新郎’落跑,你们再不出去,其他人真会去追胡笙安问怎么回事了。” 今天,他们杨家可都是有备而来,“新郎落跑”的结果当然是省事且是第一目标,再不然他们也有b计划——绑架新娘。 “天啊!”丁海欣惊呼,可以想象那场面会有多混乱。 “所以快吧!”杨载星笑得光彩耀人,一把横抱起新娘,直奔热闹的教堂观礼会场,众人见新郎换了人来不及惊讶,就见还未等牧师开口说任何话,“新”新郎便迫不及待地肆虐起新娘热吻了。 电视节目现场—— “我们的婚姻生活天天都有不同的惊奇发生,真的非常非常的完美。”丁海欣满足地依偎在丈夫身边甜蜜地说。 “可是,我听说你们曾经隐藏过一段破碎的婚姻,还生下一个宛如私生子的小孩?”主持人犀利地追问。观众想看的不是他们甜蜜的现在,而是悲惨的过去。 杨载星摊了摊手,视线始终黏在娇妻身上。“哪一段婚姻不是缝缝补补的呢?但是我们走过来了,过去所发生的事情只会让我们记取教训,往后决不轻言放弃对方。”他看着妻子的眼中盛满笑意,身旁的小女人不小心又被他那双迷死人的笑眼给电晕了。 主持人极为无奈,面对好不容易请来的超级嘉宾,却插不进他们吸引力强烈的磁场里,节目最后的三分钟,只好直播他们忘情热吻的镜头。 怎么他们结婚都七年了,这电力还跟当初他们在婚礼时一样,热吻得好像怕人不知道? 奇了,他们不是最先倡导要当个“隐婚族”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