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少的傻女佣》 楔子 「你们两个快一点,飞机就要起飞了,美阳,上个月妈咪从英国买给妳的那把小提琴装好了没?老公,别忘了把录音用的那几卷录音带放到行李箱里……」 豪华别墅内,一名身着名牌连身裙的女人忙前忙后,家里的佣人也一一执行着女主人的每一道命令。 女人转身,不耐烦的低头看着手表,一不小心,撞到一个抱着玩具熊,扎着两条可爱麻花辫的小女孩。 小女孩手中的玩具熊掉到地上,女人就这么一脚踩了上去,顿时,女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她粗鲁的拎起小女孩的耳朵,「凌水月,大家现在都在忙,拜托妳到一个不碍眼的地方可不可以,滚开!不要在客厅里捣乱。」 小女孩的耳朵被女人狠狠地揪着,痛得她眼泪汪汪,「妈咪,很痛……」 「痛死妳这个没用的东西,如果妳有姊姊一半好,我也算没白养妳这个女儿,算了算了,跟妳这个笨蛋也没什么好说的。」 女人毫不客气地把小女孩一把推开,不顾小女孩摔倒在地的疼痛表情,又开始吩咐佣人继续搬东西。 「太太,您和先生还有大小姐去维也纳,最少也要去半年,这次小小姐她……还是一样留在这吗?」 管家陈嫂同情的看着一旁跌坐在地毯上的小女孩,她的手臂因为刮到桌角,渗出一抹殷红的血痕。 「带她去维也纳」女人不屑地冷笑,「也不想想她有几两重,要长相没长相,要才华没才华,充其量就是个赔钱货,我给她吃、给她穿,算对得起她了。」 此时两个人从楼梯上走下来,男的看起来三十出头,俊美异常,身边还跟了一个漂亮得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年纪大概十一、二岁,长发及腰,明眸粉腮,可爱的模样人见人爱。 一见到宝贝女儿,刚刚还在叫嚣的女人顿时换上满脸笑容,「美阳,妈咪没想到妳穿这条淡黄色的裙子,漂亮得就像个小公主一样。」 「妈咪今天穿得也很像仙女姊姊呢!」女孩果然很懂得怎么讨母亲欢心。 「好了老婆,我们快点出发去机场吧,万一赶不上飞机就麻烦了。」俊美的男人拎起行李箱,右手还牵着心爱的女儿,脸上挂着宠溺的微笑。 他的目光始终都没望向坐在地上,手臂正在流血的小女孩,而那个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女孩也是一脸高傲。 直到一家三口欢天喜地的踏出大宅后,管家陈嫂才轻轻扶起受众人冷落的小女孩。 「小小姐,是不是很痛?陈嫂去给妳拿药箱。」 「不痛。」 小女孩平凡的小脸上没有显露太多情绪,只是轻轻笑了笑,起身后,她将被母亲踩了一脚的玩具熊重新抱在怀中,还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陈嫂忍不住打从心底同情这个小小姐,她在凌家帮佣快五年了,从她第一天踏进凌家开始,就发现小小姐在这个家,完全不被重视。 好像在这个偌大的别墅里,只有那耀眼的一家三口,而这个被人忽略的小女孩,从来都没得到过父母的关心和疼爱。 她总是那么安静,被打被骂也不吭一声,这个可怜的孩子,似乎打从一出生,就不被这个世界欢迎。 她的父亲拥有一间贸易公司,经营得不错,所以家里的经济支出完全不需要担心。 母亲以前是知名模特儿,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虽然现在不再走伸展台,却风韵犹存。 她的姊姊,才十二岁,就因为拥有极强的音乐天分,而被家人送到维也纳进修。 为了优秀的大女儿,凌家夫妇几乎常年定居于国外,而小女儿凌水月则完全被遗忘。 看着手臂上还流着血的小女孩,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角落里玩着已经很脏的玩具熊,陈嫂不禁感慨,世上怎么会有像凌家夫妇这么狠心的父母。 可怜的孩子,她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属于她的幸福…… 第一章 一辆豪华的敞篷跑车画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停在白金学院的停车区,驾驶是个看似二十出头的少年,酷酷的拿下戴在脸上的昂贵墨镜,一套笔挺帅气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倒显出几分玩世不恭。 幸好现在的时间,校内的学生都已经安安分分的坐在教室里上课,否则依他这种嚣张的出场方式,势必会引起校内一阵骚动。 迈开长腿,优雅地跨出跑车,上官尧摘去墨镜,一双冰冷幽黯的黑瞳就这么镶嵌在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射出的凛冽目光让人从头顶一直冷到脚底。 白金学院可以媲美欧洲皇室宫庭后花园般的华丽校园内,此时空无一人。 他正准备往教学大楼的方向走去,突然眼神一窒,唇瓣噙着嘲弄的冷笑,「滚出来!」 他的音量不大,却充满不容拒绝的威严。 没多久,两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怯生生地从一旁的树丛中走出来,表情恭敬还带有几分畏惧,「少爷……」 「还要我重复多少次?在校园里,不要让我看到你们的影子,趁我还没发火前滚回去!」他的口气已经明显不耐。 「这是上官先生的命令,请少爷不要为难我们……」 接下来的话,被硬生生吞回喉咙里,眼前这个少年,只是酷酷的站在那里,即使不发一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也足以置人于死。 上官尧讥讽的掀掀嘴角,满脸不屑,「如果还想继续在上官家待下去,就不要忘了你们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两个保镳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不敢再追上去,但为了顾及主人的安全,他们也不敢轻易离去,只好守在校门口,随时观察动静。 当上官尧来到学生会的专属办公室时,看到偌大豪华的空间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他不禁皱起好看的浓眉,心想那几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明明就说有重要的事要商量,叫他一定要到学校一趟,他好不容易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还要拚命摆脱那些保镳不厌其烦的纠缠。 可是一到学校,该出现的人居然一个影都没有,本就深不可测的瞳孔又缩紧了几分,他随即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熟练的拨了一组号码,一接通,口气更显不悦,「你们在哪里?」 电话那一头不知说了什么,上官尧原本就酷得要死的俊脸,此刻变得更加阴冷,「耍我我现在在办公室,你们居然在校外,开什么玩笑?我时间很多吗?马上给我滚回来,我不想听理由……」 彼端又是一阵解释,但让他的态度更显烦躁,「本少爷肚子饿了,心情当然会很糟……shit!」 他突然咒骂一声,火大的按下结束键,要不是他极力忍住脾气,那支价值不菲的手机,此刻恐怕已经先阵亡了。 不知道南宫雅然那个小子在搞什么鬼,说校内有要事要和他商量,本来就讨厌来学校上课,为了那混蛋的一句话,换上他最不屑的校服,像个傻瓜一样到学校,结果却被那几个死党放鸽子。 上官尧满肚子怒火无处发,而且他没吃早餐就赶着出门,现在肚子饿得咕噜叫,在空荡荡的办公室等了好一会,那几个声称突然有要事去办的家伙,似乎也完全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都已经快中午了,他居然还像个傻瓜一样傻傻在办公室等,见鬼了!他上官尧几时受过这种鸟气。 他愤而起身,离开学生会办公室,此时已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出教室,准备去学生餐厅吃午餐。 有几个女生眼力不错,一下子便看出是上官尧,瞳孔顿时瞪得老大,彷佛看到怪物一般。 「天哪……是副会长耶……」 惊诧的尖叫声才出口,上官尧便不耐烦的转身躲到楼梯间。 白金学院里,他的名字几乎和怪物并存,向来只在开学典礼或一些大型活动才会现身的人,被那些无聊的学生传得像是火星人似的。 他是另类没错,也非常讨厌来学校上课,天才的头脑早在出娘胎的瞬间就已注定,十六岁时,他已经轻松拿到美国哈佛大学的几个硕士学位。 之所以会莫名其妙成为知名白金学院伟大而又至高无尚的学生会副会长,全都是拜他的死党靳司泽所「害」。 仗着两人从小曾念过同一所幼儿园的狗屁交情,死缠烂打硬是要他考进白金学院,还被扣上学生会副会长的沉重帽子,但他明明就不再需要降级来这里念书。 依照靳家大少爷的说法,他上官尧从小缺乏生活情趣、友情细胞、幽默基因,所以把他拐进白金学院,培养一些人与人的相处之道也好。 这所贵族学院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设备应有尽有,环境良好,学生餐厅高级得甚至可以和五星级大饭店媲美。 但让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千金小姐,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一副高贵公主的模样,只想钓几个有钱公子哥玩玩。 他向来没有多余时间和那些没有内涵的女生聊天打屁,更没兴趣被当成焦点和茶余饭后的谈论对象。 所以他能避则避,在学生们的心中,学生会副会长这号人物,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成了传奇人物,神秘得不可思议。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泛起一丝冷笑,这群没脑袋的家伙。 突地,他的肚子里传来一阵尴尬的怪叫,幸好周围没有人,否则那个传闻中神秘到不行的副会长,要是被人知道也会肚子饿,岂不是毁了他维持多年的形象? 不过……这是什么味道? 就在他饥肠辘辘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好像有肉又有虾,让他不自觉循着味道来源走去,随着越来越清晰的香味,他不知不觉走到学校的天台,只见空旷干净的天台一角,摆着一个粉红色的保温桶。 保温桶旁边还放着一个漂亮的餐盒,地上铺着一块塑料布,他左右看了一下,四周没人,走近一看,保温桶的盖子已经打开了,里面装着看起来极为可口的浓汤。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又动手打开饭盒,里头居然摆放着两排可爱又漂亮的虾饺。 光是用看的就让他食欲大增,更别提虾饺小巧精致,比五星级大饭店名厨做出来的餐点还要诱人。 趁四下无人,他拿起一颗虾饺往嘴里塞,轻轻一咬,鲜美的汤汁顿时充满口中。 虾饺还留有余温,不烫不腻,完整的虾仁弹牙顺口,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配料做出来的内馅,吃起来十分有嚼劲而且香气四溢。 接着他又拿起保温桶旁的汤勺,盛了一勺浓汤,喝了一口之后,顿时觉得整个人既温暖又满足。 这个汤怎么那么好喝,比他从小到大喝过的都还要美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饿过头了,也不管食物到底是谁的,上官尧居然像个孩子似的,直接坐在地上,没形象的开始吃起来。 直到所有东西被他以秋风扫落叶的速度一扫而光,他还没形象的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突然,眼角余光瞥到一抹娇小的身影,他胸口一震,顿时像个做错事被大人发现的孩子般,呆愣在原地。 那个女孩大概十八、九岁,一头长发整齐的披在脑后,五官清秀,看起来就是个被家人保护得极好的乖乖牌。 她穿着白金学院的女生校服,黑色短裙下的双腿,更显得修长纤细,手中还端着一只大大的水杯,就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上官尧心里大概有个底,喂饱他的这些食物,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女生的午餐。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尴尬,谁又想象得到,白金学院的副会长大人,竟然会偷吃别人的午餐。 可是,他是上官尧,危险、凶恶、神秘又不可一世,高傲的自尊心,又怎能容忍他露出抱歉的样子。 一吃饱,原本饿得狼狈的模样顿时被倨傲和嚣张所取代。 他缓缓站起身,弯起性感好看的唇瓣,以他的身分地位,白金学院的女生又怎会不买他的帐,说不定还会认为被他垂青而兴奋不已吧! 想到这里,心底一丝丝的愧疚感也荡然无存,傲慢地扬起下巴,他丢给乖乖牌一记淡淡的笑,「午餐是妳的?」连问话的语调都带着明显的高傲。 女孩愣了好半天,最后傻傻的点点头,脸上除了惊愕和些许郁闷之外,让上官尧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看不出她有任何兴奋或窃喜的表情。 「很抱歉我吃掉妳的午餐。」说完,他便从校服外套口袋里拿出名牌皮夹,抽出几张钞票,一副施舍乞丐的样子放到饭盒边。 「妳的午餐味道不错,很好吃,汤也很好喝,就当是我买的,这些钱够了吧。」 女孩又愣了一下,随即迅速摇了摇头,「不用了,都是我自己做的,不值什么钱。」 虽然午餐没有了,换她要饿肚子,但她可从来没想过要收人家的钱,而且眼前这个男生看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她更不敢随便得罪。 垂着小脸,她不太敢直视他的俊脸,弯下身,将饭盒和保温桶迅速收拾好,再用餐布牢牢绑紧。 一连串的动作做得极其熟练,显然是个做惯家事的女孩。 最后她才拿起他刚刚给的几张钞票,起身,像个受惊吓的小动物一样低着小脸,不敢抬头,就那么硬生生的将钱举到他面前,吭也不敢吭一声。 上官尧低头看着她的头顶,她个子娇小、身形瘦弱,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是他目前唯一能看清楚的。 连那只举到自己面前的小手,都瘦弱得像还没发育的小孩子一样,手指又细又白,却露出几丝粗糙,似乎经常做家事。 据他所知,能读得起白金学院的学生,家里如果没有雄厚的经济基础,想跨进这所学校的大门,几乎是天方夜谭。 这么说来,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应该也是某家的千金小姐,可她的手…… 他顿时觉得心里一动,不知是心疼还是什么,总之眼前这只手,居然勾起了他少有的保护欲。 女孩依旧不敢抬头,好像很怕他。 此时他才猛然想起,学校有豪华的学生餐厅,而她却一个人在天台吃午餐,难道她被人排挤,又或者…… 短时间内,他脑子里闪过不同校园剧情,说不定是她不合群,被欺负,还是搞另类什么的,好多画面同时闪过脑海。 女孩手举了老半天,发现对方没有要把钱拿回去的意思,她似乎有些焦虑,畏首畏尾地偷偷抬头瞄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就像个做错事,害怕被处罚的孩子。 然后她便小心翼翼地将钱放到他的校服口袋中,也不管会不会掉下来,转身像逃难似的跑离天台,速度之快,让上官尧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上是不是沾染了某种可以毁灭地球的病毒。 「喂……」 他本能的想要跟上去,岂料裤袋里的手机刚好响起,让他停下脚步。 讲完电话,上官尧回到学生会的专用办公室,把刚才发生的事讲给几个刚回到学校的损友听,没想到那几个外表抢眼帅气的家伙们,骨子里却一个比一个还要邪恶,毫不客气地回他一阵爆笑。 平日喜欢装酷又爱板着一张俊脸的靳司泽,难得今天破功,笑得那么欠扁,更别提那个素有笑面虎之称的欧楚扬,不怕死的问东问西,甚至连两个人有没有接吻,都敢问出口。 学生会里被誉为神一样的男子的南宫雅然,定力最好,从头到尾都展现出贵公子的得体风范,可眼神中的戏谑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只有上官尧笑不出来,直到现在,他的脑海里还残留那个畏畏缩缩的女孩的身影,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也大概打量了她一番。 她的五官说不上漂亮迷人,但鼻子嘴巴小小的,颇为精巧,双眼细长,好像是单眼皮。 漂亮的女生他见过太多,但没几个能让他看得上眼,更别提他向来不屑于追求女生,男人应该重视的是事业成就,感情只是生活调剂罢了。 可是那个他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女生,居然莫名其妙地在他的脑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欧楚扬勾着他的肩,皮皮一笑,「某人的魅力下降了哟!居然会让女生吓得掉头就跑,尧,我是不是该重新对你评估一番?」 说完,他还不怀好意的支着下巴,开始上下打量起上官尧,但很快就换来铁拳一记。 两人一阵笑闹,上官尧也只有在几个好友面前,才会露出本性,少了暴戾和阴狠,多了些年轻人该有的任性与放纵。 打闹了好一会儿,众人终于将话题从他身上转回校际联谊。 原来南宫雅然叫他来学校,居然打算要他出卖色相,说什么快到春季舞会了,为了提高校内的士气和热闹的氛围,一向不与学生为伍的学生会成员协商,决定要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深入一般学生生活。 尤其是备受瞩目的上官尧,现在已经是二年级的学生,可是到校次数却用五根手指头也数得完。 众人对他的好奇程度,已远远超越了火星人,绝大多数学生连作梦都想一窥副会长尊容。 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当然有迹可寻,事实上白金学院的校规和其它学校不太一样。 这所贵族学院幕后的真正掌控者,并非校长或是董事会,而是权力和地位皆高不可攀的四个学生会成员。 南宫雅然几乎一人独揽大权,将校内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负责风纪的靳司泽和掌管财务的欧楚扬,也同样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 只有上官尧,美其名为副会长,却很少插手校内之事,要说白金学院现在是三国鼎立也不为过。 但越是不可触摸的东西,反而更容易引起众人的注意,就拿上官尧来说,一张冰山王子般冷酷绝美的外表,性格也令人捉摸不透。 家世背景大到让人眼红,几乎可以垄断整个娱乐界的盛世集团,据说还有强力的黑道背景从中支持。 上官尧是盛世集团总裁的独生子,唯一的法定继承人,所谓学业,无非就是打发无聊时间的幌子,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早就注定将来高不可攀的社会地位。 这样的人,有谁不想巴结奉承,更何况那些女学生正处于爱作梦的年纪,时下偶像剧和罗曼史小说泛滥,把目光集中在上官尧的身上,也是人之常情。 只不过这个决定,身为当事人的上官尧当然举双手双脚反对,有没有搞错,让他像个傻瓜一样迎合那些无聊的学生,还搞什么亲和力的活动,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也不管几个好友苦苦游说劝说,他又恢复一惯冷漠的表情,完全不想搭理他们,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出那张清秀的面孔。 事实上,更让他回味的是今天的午餐,也不晓得她是怎么料理虾饺和浓汤的,那种美味让他到现在还难以忘怀,恨不得能天天都吃到这么优质的午餐,不,最好是三餐再加宵夜都有这种美食可以享用。 不等三位好友讨论结束,他已经不耐烦的率先起身走人。 来到校内停车场,刚坐进引人注目的跑车内,就看到隐藏在不远的暗处的那台车,他烦躁的低咒一声,此时又恰逢放学时间,学生们陆陆续续从教学大楼走了出来。 不经意的,又或许是故意寻找,果然,在人群中,他发现了那抹从中午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娇小身影。 那个女孩背了一个超大的背包,看起来很吃力,里面大概装了不少东西吧,难以想象都已经是大学生了,她的外表还一副高中生的青涩模样。 上官尧不发一语的坐在车内,仔细打量着走向校门口的细弱身影,突然轻轻吹了一记口哨,很快,从刚刚隐没在暗处的车里,跑出两个像哈巴狗一样听话的人。 「少爷!」两人唯唯诺诺,等待命令。 他下巴一扬,指向渐渐消失在眼前的人影,「去派人调查那个女生,晚上把报告给我。」 教授在台上口沫横飞的讲着古代史,什么恐龙时代白垩纪,让人听得昏昏欲睡。 几个男生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两三个女生也在台下小声谈论着本年度的服装品牌和某个高档化妆品,根本没把教授放在眼里。 凌水月用手支着细弱的下巴,坐在靠窗的位置,双眼不禁飘向窗外,蓝天白云,偶尔有小鸟飞过,景色有说不出的闲静。 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今天中午还要去天台吃饭吗? 自从那天午餐被一个奇怪的男生吃光了之后,她的心底总是茫茫然,有一股很奇妙的感觉。 她不敢太仔细打量那个人,只隐隐的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容反抗的强势。 他好像很帅,但现在她已经没什么印象了,这都要归究于她从小到大都不敢正眼看别人,就连系上的男同学因为分组报告要和她讨论,她也会被吓得不知所措。 就是这种胆小内向的性格,造就了她到现在身边都没什么朋友的可怜下场。 不过也没关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好,她总是这么安慰自己。 视线继续在窗外打转,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心不在焉,就连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也全然不知。 直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才恍惚回神,一脸茫然,就像正在作梦突然被吵醒,此时她才发现,原本有些萎靡的学生,不知受到什么刺激,居然一个个瞪大双眼,神情怪异。 凌水月一时之间不明所以,直到视线被站在教室门口的一个俊逸少年所吸引过去时,才猛然一怔。 他今天没穿校服,而是一套清爽干净的运动服,脚上还踩着那种贵死人的高档球鞋,明明是一身很阳光的打扮,可不知为什么,穿在他的身上,倒显出几丝骇人的冷意。 耳边突然传来惊叹声,「是上官尧耶……」 「学生会的副会长」 「老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本人近看更帅气耶……」 「真的是上官尧吗?我不是在作梦?」 诸如此类的小声议论此起彼落,凌水月只有办法听到上官尧、副会长,其余的已经传不进她的耳朵里。 上官尧继续用酷到不行的锐利目光,死盯着一脸茫然的凌水月,「ㄟ,我饿了,想吃饭!」 话才刚落,教室内更是一片哗然,站在讲台上的教授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眼前这位大少爷是这所学校里得罪不起的四人之一。 其它三个人还好,处事有礼规矩,而且将优等生的风范发挥到极致,可是这位上官家的少爷,却难搞得很,他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冷酷傲慢,随时都表现出一副唯我独尊的骄傲模样。 所有学生全都傻眼,不懂这向来神秘的副会长,要嘛不出现,一出现就毫不避讳地说出这种创意性十足的开场白。 只有凌水月还傻愣愣的,一直处在状况外。 上官尧见她没有反应,开始有些不耐烦,径自走到她面前,一只手撑在她桌上,微微俯下高大的身子,将自己不可匹敌的俊脸一下子凑到她面前,「喂,我在跟妳讲话,我说我饿了,把妳的午餐给我吃。」 说着,又拧了拧眉,「妳今天中午有准备便当吧?」 凌水月傻傻的点了点头,彷佛一切行为都不是她的大脑可以控制的。 「放在哪里?」 「储……储物柜。」她的声音细如蚊蝇,显然是真的被吓呆了。 他突然扬唇坏坏一笑,这一笑,可真是倾倒众生,迷得周围女生惊叫连连。 「那……带我去拿吧。」 第二章 上官尧再一次以非洲难民的方式将她的便当吃个精光,今天她带的是可爱至极的小包子,馅料搭配得极为精准鲜美,口感更是绝佳。 而且今天不只有汤,还有小菜,清淡爽口,食物全被他吞进肚里,却仍旧觉得意犹未尽。 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从前几天吃过她的午餐,总是对这绝妙的滋味念念不忘,为了寻找这种让人回味无穷的口味,他先后命人查了几家有名的中式餐馆,把店里所有口味的饺子通通买回家,全部尝了一遍,却没有一个符合他的要求。 今天一早起来,心底痒痒的,根本无法专心做事,所以就这么下意识的开车到学校,也不管还是上课时间,直接就把人拎出教室。 归功于前些日子的调查报告,他对眼前这个女孩,有些许的了解。 原来她叫凌水月,是小他一届的学妹,父亲开了一家中型贸易公司,专做进出口的生意,而母亲是当年红极一时的模特儿,她还有一个在维也纳深造的姊姊。 她的性格有些孤僻,没什么朋友,而且又很少讲话,在学校里的存在感几乎为零,说白一点就是有自闭倾向,胆小内向又害羞。 难怪上次见到他就跑,当时他还以为她是欲擒故纵,耍小女生的心机,现在想来,似乎误会她了。 当他回神时才发现她的午餐全都被自己给解决了,她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径自低着头,满脸苦恼。 上官尧这才惊觉到,他吃了她的午餐,她就得饿肚子,所以上次……她也是这样? 他难得浮现些许的愧疚感,想来他的行为大概和恶霸差不多,难怪她会吓得不敢吭声。 这样一想,他也不理会她的诧异,将餐具收拾好,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更不在乎等一下她是不是还要上课,直接带她到一家别致的餐厅。 凌水月又惊讶又紧张,但也只敢偷看他,不敢把满心疑问说出口,她真的不懂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惹的男生究竟想做什么。 等两人坐定后,上官尧叫来服务生,把菜单推到她面前,“想吃什么就点。” “呃……”她吞吞吐吐,犹豫不决,“我……我还不饿。” 话音刚落,她的肚子便不争气地传来咕噜一声,不识相地破坏她的伪装。 他好笑的看着她,“如果不饿,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她巴掌大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她小巧的嘴和鼻,一双单眼皮和那些拥有水汪汪大眼的女生比起来,只能算是一盘微不足道的清粥小菜。 可偏偏这样的她在上官尧的眼中,却别有一番味道。 特别是她涨红脸,一说话就结结巴巴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胆小的小白兔,连看人的目光也畏畏缩缩的。 “下午上课的时间就快到了……” 她现在只想逃,他给人太强烈的压迫感了,而且这算什么呀,莫名其妙被拖到餐厅,还要和一个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男生单独吃饭,感觉像在约会,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兴奋,反而怕得要死。 “妳好像很怕我?” 他一语道破她的心思,事实上再白痴的人也看得出她很怕他,只不过这个事实他一点都不想接受罢了。 岂止是怕,简直避之唯恐不及。 在凌水月幼小的心灵深处,别说和男孩子单独相处,就连说话、不小心碰到手,也会让她吓得心跳都要停止。 她天生内向,关闭自己的情感,从小到大又不被家人重视,存在感自然少得可怜。 以前还有陈嫂陪她说说话,关心她,可随着陈嫂年纪越来越大,她的儿女也不忍心她继续在凌家帮佣,所以去年便辞职回家养老,她的世界也彻底变得毫无生气。 不过她还是在他不容反抗的眼神胁迫下,战战兢兢地点了一碗面,然而却吃得食不知味,恨不得时间能快点过去,早点摆脱眼前这个人。 上官尧看她只点了一碗面,便又自作主张,加点了快一桌子的菜,他自始至终好笑又好气的打量着她,偶尔问她问题,她也是答得小心翼翼,一副生怕以下犯上的惊恐模样。 “妳都一个人吃午餐吗?” 正垂头小口吃着东西的凌水月立刻如临大敌,像回答王子问话的小女仆一样,忙不迭地猛点头,生怕慢了一秒就会受罚。 “为什么要去天台吃,而不是去学生餐厅?”他忍不住蹙着眉,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奇,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甚至有种想更接近她的念头。 “呃……学生餐厅的伙食……有点贵。” 事实上是非常贵,吃一顿午餐,几乎可以花掉她一个月的零用钱。 这个答案上官尧听起来,反倒觉得新鲜,毕竟一开始他以为她是那种被排挤的女生,像她这种不爱吭声的类型,一向是那些骄纵小姐、阔少爷爱捉弄的物件。 不过“有点贵”这个答案,可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再怎么说她父亲好歹也是公司老板,而且据说住的也是那种占地广大的豪华别墅。 这种家庭的小孩,居然会嫌太贵?!呃……白金学院学生餐厅的伙食费是比其他地方的贵一点点,但还不至于让人负担不起吧。 他还正在思考,只见她只吃自己面前的餐点,至于其他的菜,则是一口也没动到。 “妳怎么都不吃菜?” “吃不完……可以打包回去。”她从小就养成坚持不浪费的好习惯。 上官尧惊讶的瞪大了眼,打包?!这妮子的脑袋到底还藏有多奇怪的想法? 她一本正经的小口吃着眼前的面,好不容易吃得差不多了,才小心抬起眼,“吃不完的话很浪费,而且这些菜刚好可以当我的晚餐……” 说着,她又觉得有点不妥,“那个……我打包拿回家,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搞不好他也想打包,如果她不小心抢了他的东西,似乎不太礼貌。 上官尧被她那个“如果你不要,那么我就全包了”的眼神搞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年头居然还有这种思想传统的女生。 “妳知道我是谁吧?” 过了许久,他终于问出本该是他开场白的话,他似乎从来没向她自我介绍过,即使他已经很厚脸皮的吃了她两顿午餐。 她急忙点点头,过了两秒,又像反应过来似的,摇了摇头,然后又迅速点了点头,“呃……我听说你是学生会的副会长。” 从进白金学院的第一天起,她就已经学会自我封闭,至于那些喜欢八卦的女生们每天挂在嘴上的白马王子,她则一点兴趣也没有,一方面知道像她这样的女生不适合追星,另一方面她也没有那种狂热。 不过在学校里待久了,再笨的人也多少听说过学生会。 据说有四个有权有势的富家少爷,各有不同特色,唯一相同的是,每一个都超级帅,白金学院所有大小事,都由他们亲自处理,而且有模有样。 她还听说凡是能在白金学院里连续三年拿到奖学金的优秀学生,将来还有机会跨进这四个人所在的家族核心工作。 不过这种事对凌水月而言,也就当成无聊八卦听听就算,以她的能力,别说年年拿奖学金,就算想在校内拿个不错的成绩,也不太可能。 但是对于校内的副会长,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虽然从来没见过本人,也听说对方是个传奇性人物,家世背景雄厚,但行事自我什么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被学生拱得像天神的副会长,此刻就坐在自己面前。 “既然知道我是副会长,那么妳知道……副会长是干什么的吗?”一抹促狭的笑意爬上他好看的脸,十足十的痞子样,让偷偷躲在暗处暗中保护他的保镳们大开眼界。 他们心目中那个向来冷酷无情,甚至可以说是杀人不眨眼的少爷,居然也会露出这种天真的表情。 凌水月就像个小呆瓜一样摇了摇头,她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学生会的内部状况她怎么会知道? 不过……趁他微笑的空档,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他一眼,这么近距离看着他,他真的是个很帅的男孩子呢! 短发有型,五官极为深邃,幽深的黑瞳如同两座诱人的深潭,唔……薄唇勾人,嘴角微微上扬,睫毛又长又浓密。 换下之前那套看起来很酷的校服,今天穿着一身运动轻装,更突显他不羁的气质。 怎知他出其不意的将好看到不行的脸凑到她面前,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副会长就是可以随便欺负人,但是被欺负的人又不能反抗,因为一旦反抗,就会立刻遭到狠绝的对付,现在妳明白了吗?” 她被他又是威胁又是警告的话语吓得猛点头,并努力回想自己有没有不小心反抗过他。 上官尧突然噗哧笑了出来,而且还笑得很夸张,“傻瓜!骗妳的啦,妳还真的相信?!” 见她睁着一双无辜到极点的眼睛,眼神中瞬间闪过不解和疑惑,他才又恢复认真的表情,“妳叫凌水月是吧?” 她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像他这种大人物,居然叫得出自己的名字。 “不如从现在开始,妳每天做午餐给我吃,我很喜欢妳做的东西,味道满不错的,我可以付钱给妳,只要妳提出来的报酬,我一定给得起……” 见她露出惊讶,他又续道:“我是认真的,我这个人很挑食,很少有东西能被我的胃认可,不如大家做个交易吧,我不会亏待妳的。” 自从他说出“大家做个交易吧,我不会亏待妳的”这句话,白金学院的天台上,每天中午都会多出一个人。 为了避免引起风波,上官尧每天都趁午休前几分钟到学校,然后传简讯给正在上课的凌水月,两人便直接在天台碰面,一起吃午餐。 这个地方很少人知道,也极少有人出现,就连学生会其他成员也不知道,他居然会背着他们偷偷到学校,只为了吃一顿午餐。 大概是她的手艺养刁了他的胃,这妮子平日虽然一副怕东怕西的样子,手艺却好得没话说。 他最爱吃她做的虾饺,每颗饺子里都包了一个大大的虾仁,再配上葱花和少许肉末,还真不是普通的美味。 她每次给他的虾饺都是双数,有一次他一口气吃了二十一颗,可是她却坚持要他再吃一颗,凑成双数。 事后她则天真的说:“你不觉得如果把两颗虾仁放在一起,很像一颗心的形状吗?所以一定要吃双数,这样……你的心才是完整的啊。” 渐渐的,凌水月不再这么害怕他,虽然每次见面时感觉还是有点紧张,说话的声音也小到很难听得清楚,可当他不经意的讲了什么好笑的话时,她会偷偷捂着小嘴,开心的笑着,瘦弱的双肩也一抖一抖的。 自从接受,不,应该说无法抗拒他的“交易”后,她每天中午便习惯多准备一份便当,几次下来,上官尧也觉得不好意思,想要给她报酬,但她总是害羞的摇头不肯收,害他总觉得自己就像古代的恶少,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良家妇女。 只不过凌水月却不以为意,“反正家里的人不多,我一个人又吃不完,有你帮忙吃刚刚好。” 每次当上官尧露出抱歉的表情时,她就会这么轻声安慰他。 其实她也有私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想到每天帮他准备午餐,能和他单独相处,哪怕只有短短的午休时间,她也觉得很幸福。 相处越久,她对他的口味也多了几分了解,知道他不喜欢吃会辣会苦的食物,特别喜欢海鲜,肉类几乎都吃,但对青菜有些挑食,每次看到芹菜和包心菜都会皱眉,而且一脸嫌恶。 有一次,她故意偷偷将芹菜捣碎,混着肉末和虾仁一起包成水晶饺,结果他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她事后告诉他水晶饺里其实有芹菜时,他气得哇哇大叫,直呵她痒,两个人像长不大的小孩,在天台上打闹。 任谁也无法想象,向来不苟言笑的上官尧,竟然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他只有在和凌水月在一起时,才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喜欢她的一颦一笑,喜欢闻她身上淡淡的香皂味,喜欢她害羞时脸红的模样,更喜欢和她在一起时的感觉。 那么自然、舒畅,没有压力和烦恼,甚至天真的希望时间就停驻在这一秒,永远不要前进。 心,就在不知不觉中莫名其妙的撼动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恋爱的感觉吗? “人家都说习惯用左手的人比较聪明。” 某天,两人吃完午餐,趁着还没上课的短暂空闲时间,伴着和煦的阳光,凌水月半趴在天台边,和他聊起天来。 她用细弱的小手支着小巧的下巴,丹凤眼如今也敢直视那张帅气逼人的俊脸,而且已经不会动不动就脸红了。 整个人靠坐在天台边的上官尧,微瞇着双眸,每次吃饱总满足得昏昏欲睡,再加上多日来的相处,他已经习惯有她陪在身边。 他天生左撇子,无论吃饭写字还是做事,总以左手为主,这个发现让她好奇很久,又孩子气的拿出纸笔让他在上面写字,结果他工整有力的字迹,让她羡慕不已。 她还口口声声说要拿回家接裱来,逗得上官尧哈哈直笑,这妮子总会出其不意为他带来适度的惊喜。 两人相处久了,他渐渐从她口中得知,她父亲因为工作太忙,长时间不住在家里,母亲陪着姊姊在维也纳深造,更极少回国。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和管家两个人,平时她又没什么交际活动,活脱脱就是个乖乖牌奼女,偶尔,透过她的神情,他会看到几丝落寞和孤寂。 他又派人更深入调查她的背景,才知道原来她从小就不受宠,因为资质普通,又称不上是个美女,各方面和她那个天才姊姊相比,全都输了一大截,所以从小就被父母冷落,而会让她来读白金学院,全是因她父母爱面子。 知道这些事,上官尧真想把她父母揪出来痛扁一顿,再问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当人爸妈的。 当然他对她父母的抱怨以及对她的同情,凌水月全然不知,她是个单纯的女孩,未曾有过一丁点恶毒的想法,也不曾抱怨过什么,只晓得认命,一味的服从和忍耐。 她偶尔会将微不足道的心事讲给上官尧听,对于她那些幼稚的小心事,他向来只是淡淡一笑,但情绪却随着她的喜怒哀乐波动。 凌水月很享受他那种淡淡的回应,即使他什么都不说,也能让她感受到莫大的满足。 “你曾听说过吗……” 他略微低哑的嗓音如同完美的天籁,温柔的阳光映照在美少年迷人的脸上,闪现出一轮浅浅的光环。 “美国监狱曾做过一项实验,他们蒙住一个死刑犯的眼睛,将他身体固定住,再用小刀的刀背在他的手上划一刀,然后往他的手上滴水,并且告诉他他的血管被割破了,结果经过一个晚上,那个死刑犯就死了,最后医生诊断出来,他是被自己吓死的。”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告诉她这个故事。 上官尧却轻轻笑开,“某些心理阴影都是自己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妳以为自己生活在黑暗里,妳就永远摆脱不了黑暗,但是水月,为什么不试着想象自己是生活在阳光下呢?” 他的话始终在她脑海中徘徊不去,她好像有点了解,却又不太明白,但她唯一清楚的,是他当时的笑脸,那么执着而迷人。 周末,凌水月向来习惯早起,她准备去超市大肆采购一番,还特地研究了几道新菜色,准备在星期一让上官尧品尝看看。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原本单调的人生中,突然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有时候一个人发呆会想到他,然后又一个人傻笑,像个单纯的孩子。 她特别喜欢看他每次吃便当时的满足表情,即使到现在,她对他的世界仍旧一无所知,唯一对他的了解,就是他是学校里的副会长,但常常不到学校上课。 偶尔紧跟在他身后的保镳提到上官先生时,他原本好看的脸就会突然变得阴沉,十分吓人。 但是在她面前,上官尧大部分的时间都像个孩子一样,一看到好吃的,就会露出小动物一般贪婪的目光,而且每次都会把她逗笑。 这天她才刚出门,一辆超炫的跑车便从远处驶来,上官尧远远的就开始按喇叭,直到车子开近,他才酷酷的摘下墨镜,露出孩子般的天真笑容,“水月,上车,我带妳去个好地方。” “可是我还要去超市买东西。” “回来再买就好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摆脱掉那两个缠人的家伙,等一下被他们发现跟丢了,恐怕又要把世界掀过来的找我了。” 他一直都毫不掩饰对那两颗牛皮糖的厌恶,水月也大概知道他的家世,看来传闻他家有黑道背景所言不假。 而且他除了每天中午去学校吃午餐,平时几乎很少会看到他的人影,有好几次她都在他的身上发现新的伤痕,只是他从来不说,她也识相的什么都不问。 两人之间的情谊,似乎始终维持一个适当的距离,谁也不会轻易打破对方的界限。 凌水月没想到上官尧居然开着车,离开市区,带她到人烟稀少的郊区,这片土地上种了一大堆植物,远处还有个用玻璃盖的小房子,面积看起来并不大,不过外观小巧精致。 “这是什么地方?” 上官尧将跑车停在玻璃房门前,她还是不明所以,直到被他拉下车,推开小小的玻璃门后,眼前的景色让她忍不住大吃一惊。 “好漂亮喔……”她的两只眼睛已经不够用,因为玻璃房内种着不同品种的绿色植物,每一种都极为罕见,小小的玻璃房虽然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 仰望上方,透过晶莹的玻璃,看得到蓝天白云,玻璃屋内空气并不沉闷,反而还散发着淡淡的香草气息。 “那边那一排高高的家伙叫迎天笑,还有这株长得有点像狗尾巴草的叫小侏儒,这几棵叫凤来仪、迎风草、孔雀竹芋、魅天仙、龙王……” 上官尧低魅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诱人的磁性。 而后顺着她的视线,他伸手指向正中间几株红色的植物,“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生于弱水彼岸,无茎无叶,绚烂绯红,佛说,那是彼岸花。” 凌水月转头,正对上他灼人的黑眸,瞳孔闪烁着生动的神采,唇瓣微微上扬,扯出一抹异常好看的弧度。 她心底猛然一颤,有股奇异的思绪跃上心头。 他却突然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双手轻搭在她细弱的肩上,并将鼻尖凑到她面前,坏坏对她挤眉弄眼。 “水月,妳可要帮我保密喔!因为这个小小的玻璃房是我的私人领地,没有人知道这里,就连雅然他们都不知道……” 没有理由,他就是想与她分享他的喜怒哀乐,一切的一切,全部只想告诉她一个人。 如果人的一生之中注定要与另一个人相互扶持走下去,那么他另一半的人选,如今已如此清晰的站在他眼前了。 他喜欢她,想要她,从第一次在天台上看到清纯纤细的她的那一刻开始,彷佛已经注定两个人的缘分。 她小脸突地绯红,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双唇有点干燥,有点畏惧,也有点受宠若惊,好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她雀跃的期待着。 他把她拉坐到花海中,耐心告诉她每种花的花语,直到他的双眼痴迷的望向眼前的花海,露出前所未有的柔和神情。 “知道我为什么要种这些绿色植物吗?” 他自顾自说着,声音出奇的好听,“因为绿色象征生命,强韧不屈,就算风吹雨打,也不会轻易死去,每个礼拜我都会抽出时间到这里照顾它们,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年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本正经的望着她满是迷惑的小脸,眼神突然加深,凝重得让人猜不透。 “水月……” 他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揉捏着她细嫩的脸颊,蓦地,柔软的唇毫不犹豫的压在她小巧的嘴唇上,冰冰的、滑滑的,湿软又甜美。 “做我的女人吧,我喜欢妳!” 第三章 凌水月小时候最喜欢看格林童话,因为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最终都会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所以她一直幻想她也可以变成童话世界里的公主,期待王子的到来,直到有一天,有个叫上官尧的男生说:“做我的女人吧,我喜欢妳!” 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属于她的王子,开始作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象和他手牵着手,在阳光下漫步,一起吃冰淇淋,一起面对未来的喜怒哀乐。 只因为那个叫上官尧的男生,敲开了她封闭已久的心门,让她懂得去爱,习惯有他的存在,像天底下千千万万个喜欢织梦的女生一样,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 但童话终究只是童话,醒来后,一切都会恢复原状,彷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的平静…… 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两人在天台上一起吹着午后的微风,感受阳光的洗礼,他帅气的笑脸和孩子般无辜的眼神,已经成了她午夜梦回之际唯一的影像。 他把她抱在怀中,一遍又一遍的吻着,不停的呢喃,“我喜欢妳……水月……水月……做我的女人吧……” “尧……上官尧……” “水月……”他的笑脸渐渐变得模糊。 她拚命想抓住他,可是他却越走越远。 “不要……不要离开我……” 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跳快得让她几乎把持不住,额头渗出冷汗,无神的双眼此时更对不到焦距。 凌水月不禁苦笑,这么多年了,梦境依然那么清晰,可是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尧带她去那间小小花房后,他就从她的世界中彻底消失了。 她每天中午还是像个傻瓜似的在学校的天台上守候着,每天准备不同的午餐菜色,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再看到他俊美的身影。 可是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望穿秋水,等到心也碎了,上官尧却一次也没出现过,就连那间玻璃房,也像被遗弃的孤儿似的,从此无人照料。 校内对他的传闻突然间静止了,好像上官尧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白金学院过似的。 她暗地里偷偷观察着学生会的一举一动,以南宫雅然为首的学生会成员,每天一如既往的到学校处理公务,只不过从那时候开始,她就不曾在任何一场大型的公开活动中,看到上官尧这个人。 关于上官尧所有的消息都被彻底封锁,有一次她曾鼓起勇气,趁着学生会的风纪部长靳司泽到各个班级检查时,偷偷向他打探上官尧的下落。 她的这个举动显然让他感到些微诧异,不过他很快便露出一丝诡异的浅笑,说道:“小学妹,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随便打探的好,用心读书,万一被当就惨了。”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么被他用一句话就挡了回来。 过了一阵子,凌水月又变回从前那个见人就怕,唯唯诺诺的乖乖牌,每天按时上下课,安分的生活着,碌碌无为的毕了业。 她相信在白金学院里没有人会记得她的名字,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毕业后,向来没把她当成女儿看待的父母,直接丢给她二十万,让她出去自生自灭,他们认为抚养的义务已经完结,从此以后最好河水不犯井水,老死不相往来。 突然之间她要忙着找工作,又要忙着找房子,生活变得一团混乱,二十万很快就被她花光了,又没有亲戚朋友可以依托,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她只好随便找一家小公司就职。 薪水虽然不高,但每个月都准时发放,有时甚至还可以预支,几年下来,她的生活倒也逐渐趋于平静。 只是她心底的某个角落依旧空荡荡的,像是少了点什么,始终无法填补。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接近上班时间,她正想起床梳洗,床边的电话适时响起。 她一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正在核对她的身份。 “没错我是凌水月,呃…….凌耀祖是我爸爸……” 她耐着性子听,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双唇也不自觉的开始发抖,拿着话筒的纤臂开始发软。 “你……你是说……我爸爸以公司的名义帮人做担保,现在对方跑路了,所有债务都要由我爸爸一个人承担……” 离家这几年,除了逢年过节她会被叫回凌家吃顿饭,其余的时间她都独自一人在外生活,她不会争也懒得争,这样的相处模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根深蒂固了。 虽然在她的印象中,从小到大父亲从未关心或安慰过她,可骨肉亲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所以乍听这个消息,她仍难掩担心。 “凌小姐我想妳可能误会了,事实上……妳父亲欠下大笔巨款,而且妳的家人都已经离开香港,我派人调查了一下,妳家那幢房子目前已经转到妳名下,也就是说……妳必须代替妳父母偿还欠款……” 这段话犹如晴天霹雳,凌水月惊愕得老半天都无法回神。 接着她原本平静的人生突然变得一塌糊涂,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会莫名其妙成了代罪羔羊,而且一夕之间,她所有在法律和血缘上可称之为亲人的人,全部消失。 原本那间别野,目前已经无人居住,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卖掉,如今已剩下一个空壳子。 后来有人找上她,说是什么公司负责人的秘书,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叫做萧靖,并委婉转达了他的来意。 她父亲欠了他们公司整整五千万,父亲跑路,这笔巨额债务理所当然落到了她头上。 她无计可施,只好把别墅给卖了,又把这几年辛苦存下来的存款全部贡献出来,结果还是欠了对方三千五百万。 对方给她三个月的时间将剩下的钱还清,只不过已经山穷水尽的凌水月,哪还有多余的钱去还债。 眼看时间慢慢流逝,还债的日子也越来越接近,她担心得每天魂不守舍,工作也频频出错。 隔天就到最后的还款期限了,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阵子她一直透过仅有的线索想寻找父母和姊姊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想到那些可怕的讨债人,她不禁联想到电影中的黑社会,说不定会在她家门上洒猪血,或是砍掉她几根手指以示警告之类的。 凌水月被自己想象出来的场景吓得小脸惨白,于是决定收拾东西准备先到随便哪个地方避避风头。 可是当她隔天一大早起床,准备开溜时,赫然发现门口站着两个可怕的黑衣人,表情酷得要死,眼神也冷骇严厉。 “凌小姐,今天是还债的日子,和我们走一趟吧。” 她惊恐地微启樱唇,可笑的是,她手中还持着一只为了逃难所准备的小皮箱。 连人带行李,凌水月就被这两个看起来随时有可能宰了她的男人,带到一幢华丽壮观的办公大楼。 咦?这年头黑社会还租用这种高级办公室吗? 而且里面的工作人员看起来都好专业,连工作服都是那种昂贵的国际名牌。 每个人胸前挂着名牌,有制度得不象话,一楼大厅接待柜台后面的墙上,还挂着烫金招牌“盛世集团”。 没多久,她被两个男人带进电梯,随后被拎到一间小型的会客室。 的确是用拎的没错,因为她的双脚早已瘫软,如果不借用外力,根本走不动。 接待她的依旧是那个叫做萧靖的年轻男子,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到她身边的小皮箱上,忍不住扯出一抹淡笑,“妳想逃跑?” “我……”凌水月此时已被吓得脸上毫无血色。 她不但还不出钱,还被逮到要落跑,黑社会对付她这种欠债不还的人,手段通常都会很残忍。 一想到这里,她吓得向后倒退了几步,明知道这个时候逃跑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但本能的求生意志,还是让她不自觉向后退。 “我……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们的。” 萧靖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的翻看一下手中的资料,抬眸时,瞳孔内射出精明的冷意。 “妳欠下的金额目前是三千五百四十二万,再加上这三个月的利息,一共是三千七百五十六万,我已经查过妳的银行账户,里头连五千块都没有,妳每个月的薪水是三万八,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凌小姐,妳可以告诉我,妳还要多久才能把剩下的欠款还清?” 听到这个“天价”,凌水月只觉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这么说……妳是还不出来了?”她用力咬着下唇,脸色苍白。 “凌小姐,我们盛世集团不是慈善机构,这笔钱是妳父亲欠下的,妳有偿还的义务,可现在的情况看来……妳似乎还不起这笔钱,对于这种情况,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解决方法,为了尽早还清债务,我想……凌小姐应该不介意到盛世集团旗下的酒店陪酒吧……” 他顿了一下,又从头到脚扫视了凌水月,目光带着几分不赞同,“虽然……”他轻咳一声,“妳的长相有一点点逊色,不过也许会有客人欣赏清纯型的……” “不要……我不要……” 一听到要去陪酒,凌水月吓得一直往后退,直到撞上会客室的墙才停下来,她太清楚陪酒要做什么,难道她真的要出卖自己的肉体? 她害怕得转身就想跑,不料纤臂被那两个凶狠的黑衣人拉住,但他们似乎忘了惊恐的人,力气通常比较大。 她趁对方还没拉稳,行李也不要的就往会客室外面拚命冲。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萧靖愤怒的命令从身后传来,她一面担心的回头望,一面加快脚步往前冲,根本没注意前方的情况,就这么一头撞上某个高大的物体,直到鼻尖传来一阵痛感,她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就听到背后一阵嗫嚅。 “少爷……” 恭谨而畏怯的低唤,使得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原本追着她的两名壮汉,就像突然见到天神一般的卑微。 凌水月的脚步有些踉跄,等她稳住重心,回过神看前方到底撞到什么时,胸口蓦地一紧,彷佛心脏在下一秒就会从喉咙跳出来一样。 原来她撞到一个男人,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身形高挑挺拔,英俊逼人的五官此刻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冷意。 一股强烈的王者气势压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然而让凌水月如此震惊的,并不是这种君临天下的气魄,而是……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即使褪去年少时的青涩,她仍旧无法忘记,这个人……就是害她流尽眼泪的罪魁祸首。 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在意外的地方看到让她意外的人,她颤抖的伸出手,小嘴微张,喉咙紧窒,就这么大刺刺地扯住他的衣袖。 “尧……”她微弱的低唤。 好想哭,她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他了,她以为两人的缘分在多年前已宣告终止,她甚至还以为发生在白金学院里的一切,不过是场梦。 而上官尧此刻却又这么真实的出现在她眼前。 只不过被她扯住衣袖的男人似乎不习惯被人如此放肆的碰触,本能一甩,用看着陌生人一样冰冷的目光瞪着她,神情没有往日的嘻笑和玩世不恭,只有骇人的阴沉冷漠。 凌水月整个人往一旁退了几步,小小的身子踉跄了一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冷漠,她傻眼了,甚至忘记要逃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对她这么冷淡?难道他已经忘了她了?! 发现她不再企图逃跑,两名保镳随即抓住她的手臂,随后跟来的萧靖也露出前所未有的恭敬,“少爷,抱歉,这边出了点小意外,没打扰到少爷您吧?” 上官尧双瞳深远,不苟言笑,用不解的眼神听了凌水月一眼,问道:“怎么回事?”毫无起伏的音调异常冷酷。 “这位凌小姐的父亲欠公司一笔巨款后就跑路了,所以凌小姐必须扛下她父亲的债务,但她没有能力还钱,所以我建议她去盛世旗下的酒店……” “不要!” 被上官尧当成陌生人的凌水月一脸绝望,在听到自己的可怕下场时,更是忍不住浑身一颤。 她再次看向上官尧,他俊美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果真……他彻彻底底把她给忘了。 那个时候的他,难道只把她当成一场感情游戏的对象?她不禁在心底悲哀的猜测。 全世界……大概只有她一个人还像傻瓜一样,每天都在悼念着自己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恋情吧。 她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虽然他不记得她让她伤心欲绝,但还不至于让她失去理智。 “我……我保证会努力赚钱,就算不吃不喝也会把拿到的薪水还给你们,求求你不要送我去做陪酒……我……我长得又丑又瘦,而且还不懂得陪笑,更不会喝酒,万一我……得罪了客人,造成你们什么损失……我赔不起……” 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急得眼泪汪汪,一方面难过上官尧将她当成了陌生人,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不堪命运。 她现在已经无法多想上官尧这几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求他愿意网开一面,不要把她推向无止尽的黑暗深渊。 萧靖不客气的扯住她的手腕,眼带警告,“够了!这不是让妳撒野哭闹的地方,妳知不知道站在妳面前的人究竟是谁,他是妳惹得起的吗?”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又万分抱歉的向冷酷的男人颔首,“少爷,属下的失职,惊动了您,我这就把她带走……”说完,就硬拉着她往前走。 上官尧面不改色,冷冷看着这一片混乱,这个激动抓着他衣袖,喊了他一声尧的女人,究竟是谁? 她娇小的身子不断地挣扎,哽咽地叫喊着,勾人的一双丹凤眼含着晶莹的泪珠,好像下一秒就会滚落。 他的心居然莫名其妙的揪在一起,好像有些疼痛,有些沉重,他……明明就不认识她,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萧靖!” 低沉浑厚的嗓音适时响起,也让走了一小段距离的萧靖停下脚步,转身恭敬的望着他,表情带着几丝不确定,“少爷?” “她欠公司多少钱?” “差不多三千七百万。” “没有任何偿还能力吗?”他问话时的表情依旧冷酷。 萧靖不敢迟疑的点点头,“我调查过,她目前任职于一家小型广告公司,每个月的薪水还不到四万块,而且她完全没有存款,老家别墅已经卖掉了,目前正租房子住……” “我……我可以分期付款,我会将每个月的薪水全部交给你们,一毛钱也不留,还可以多打几份工,早上去送报纸和牛奶,晚上快餐店打杂,还有周末……” 凌水月像怕别人听不到似的,越讲越大声,“我周末也可以去当临时工,退掉现在租的房子,去租最便宜的地下室,这样一来就可以省下水电费的开销了,我……还可以一天只吃一餐,把饭钱也存起来……”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上官尧就先笑了出来,这一笑,不但让她怔愣住,就连跟在他身边这么久的萧靖,也不自觉的倒抽了一口气。 “没水没电,妳晚上怎么洗澡?而且一天只吃一餐,却要做那么多份工作,妳是想饿死还是累死?” “没关系!”一见他的态度缓和了些,凌水月打铁趁热,“我食量本来就小,如果想洗澡的话,也可以去……反正一定有办法的!” 她极力为自己找任何一个可以还钱的借口,只要不让她去陪酒,她宁愿打工累死,吃不到饭饿死,喝不到水渴死。 “好!”上官尧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笑,“如果妳想用这种方式还钱,我会成全妳。” 一听到他的保证,凌水月终于忍不住重重吐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也瞬间落下。 “少爷?”萧靖不敢置信,“这似乎……不太妥当,她欠公司将近四千万,如果等她打工还债,恐怕一辈子……” 话还没说完,已经换来上官尧一记凌厉的瞪视,他没发火,只是泠冷抛下一句,“区区三千多万,何必为难一个女人?” “是,一切依照少爷吩咐。” 夜晚的狂潮pub,总会聚集很多富商名流,绅士名媛。 pub老板重金聘请几组知名音乐人,在台上演奏着不同曲风的歌曲,更增添夜晚热闹的气氛。 豪华的吧台内,打着黑色领结的调酒师熟练而忙碌地满足不同客人的需求,吧台前,两名穿着休闲装的年轻男子,修长的手都端着酒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pub内打扮入时、年轻漂亮的女客人不断试图用最撩人的姿态吸引两个男人的注意,可搔首弄姿了老半天,完全没无法得到两个英俊男子的目光。 靳司泽率先回过神,眼神带着些许鄙夷,轻叹一声,“这些女人真让人倒胃口。” 动也没动一下,似乎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的上官尧优雅的品啜了一口辛辣的烈酒,“她们大概觉得你看起来比较像凯子。” “喂,你这话可有失公道,我已经尽量保持低调了,我连最喜欢的那条levis限量牛仔裤都没穿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坐在办公室里,除了西装还是西装,一整个衣柜的休闲服,都是买来装饰用的,来这种地方还要担心被当成凯子钓,想轻松一下都没办法。” 听着好友的抱怨,上官尧轻笑,“那不就正好说明你的潜在魅力,是不需要名牌和金钱来包装的。”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靳司泽开玩笑的抡起拳捶向他的胸口,“幸好你当初清醒过来了,要是你真敢提前先去见上帝,就算是追到天国,我们也不会饶了你。” 每次一想起这件事,众人都忍不住心有余悸。 当年的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对上官尧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恶梦,他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车子的煞车突然失灵,紧接着就听到巨大的爆炸声响。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知道一清醒,他的世界变成一片空白,周遭的一切陌生得让他无法适应,有个看起来危险而冷酷的男人,自称是他的父亲上官鸿图。 他住在一幢比皇宫还要豪华的别墅里,家里不但有众多的佣人,还有可以媲美军事总部的保镳和守卫。 有人告诉他,他是上官家的少爷,未来盛世集团的总裁,身份地位高贵得令人不敢高攀。 出事之后,他整条右腿都是麻痹的,做了将近两年的复健,才在医生的宣布下彻底恢复健康。 很多人事物,他都已经不记得了,医生很难过的告诉他,他因为车祸撞到头部,脑里有好几块血块,虽然已经开刀取出,但因为压迫到脑神经,连记忆也受到影响。 而后有三个很帅气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亲切的叫着他的名字,他一脸茫然,不过当他们知道他失去记忆,又表示深切的惋惜,三不五时都会来陪他,讲些以前发生过的事,希望可以帮助他恢复记忆。 这么多年来,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每天在父亲的安排下学习处理公司的业务,逐渐掌握大权,处事手段也承袭父亲的阴狠。 每次他使出最残忍的手段打击那些小公司时,父亲的脸上都会露出满足的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并非要讨父亲的欢心,而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似乎习惯这种嗜血的残酷。 他也陆陆续续从三个说是他好友的口中,得知自己过去的一些事情,诸如他曾在十六岁时就已经拿下美国哈佛大学的几项硕士学位,他被死党陷害进了白金学院,而且还做了学生会的副会长…… 他的人生在那场车祸之后,已经被父亲规画得不属于自己,少许的记忆,也随着和靳司泽、南宫雅然以及欧楚扬的接触中,渐渐恢复了一些。 只不过这些拼凑起来的零星片段,仍旧不足以让他忆起过去。 好友看到他伤势无碍,渐渐适应了新生活,也不再强求他一定要恢复所有的记忆,只要开心的活着就好。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每当他独处时,总觉得心头有股无法填补的空虚感,某个缺失的角落,好像隐藏着什么秘密,他试过催眠,也找过心理医生,结果还是诊断不出什么。 只是他的脑海中常会不经意地闪过一道模糊的身影,只要闭上眼,那人的五官就会变得稍微清晰,小小的鼻小小的口,精致的丹凤眼,一头乌黑长发披在脑后,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怯怯的冲着他笑。 猛然睁开眼,上官尧的手狠狠抖了一下,酒都差点洒了出来。 “尧,你怎么了?”看出他的不对劲,靳司泽忍不住满脸担心。 他摇了摇头,有些逃避的笑了笑,“我想……可能是最近的工作压力太大了。” 怎么可能?!记忆深处,那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居然会和今天早上在公司里看到的那个女人略微重迭。 是错觉吗?还是最近压力真的是太大了? 上官尧不敢多想,只要一想太多,头就会痛,他只好继续喝着杯中的酒,与好友闲聊,直到那股奇怪的思绪渐渐消失,重迭的影像化为了乌有,他才逐渐放松…… 第四章 在凌水月单调平凡的人生中,奋斗这两个字向来与她无缘,至少前二十几年,她都是依照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生存模式。 她从来都不觉得人生究竟有多精彩,更体会不到激情和浪漫,每天在那间小小的广告公司里做着杂事,由于性格内向害羞,所以社交对她来说,都是极奢侈的行为。 她哪想得到,突然有一天,那个血缘上称之为父亲的男人突然欠了一屁股债跑路去,庞大的债务瞬间落到她的头上。 从此,她的人生有了惊天动地的变化,亲人没了,银行里微不足道的存款没了,为了还债,每天至少要打四份工。 早上五点起床送报,六点半左右开始送牛奶,接着准备去广告公司上班,下班还要去快餐店洗碗,周休两天就在马路旁发传单,一站就是一整天,累得连饭也吃不下,回到家只想倒头就睡。 若有难得的空闲时间,她会傻傻的发着呆,想着上官尧,没头没脑的悼念过去,整整八年的时间,人事已非。 曾经任性霸道的副会长,虽然在一般人面前总绷着一张俊脸,但只要一和她在一起,就会露出孩子般顽皮的笑容,如今他已经变成一个让人心生畏惧的上流社会大少爷。 真的……全部都忘了吗? 一想到他看着自己那种陌生的眼神、冷淡的表情,当她的手碰到他衣袖时,他甩开她的速度,快得有如她是有毒的蛇蝎,她还是无法抑制那股心痛的感觉。 她作了这么多年的梦,到今天也该清醒了吧…… 辛苦了整整一个月,终于到发薪水的日子,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主动打电话联络萧靖,说明要还钱。 这一切有多可笑,谁会晓得两人再见面时,上官尧居然莫名其妙成了她的债主。 接到她的电话,萧靖居然亲自开车来接她,让她感到十分意外,更有些不解,可他却没有多加说明,只是保持惯有的浅笑,把她载往一幢豪华的白色建筑物前。 她满心疑惑,又不好意思问出口,不知道这些人又在玩什么花样,既然是还钱,直接把钱拿走不就好了,何必搞得这么神秘? 凌水月紧张得双手紧握在一起,越想越害怕。难道他们想反悔,觉得打工赚钱实在太慢了,她就算做到死也还不完,所以改变主意还是要她去陪酒? 萧靖把车停好,开门让她下车,似乎也看出她眼底的紧张,忍不住笑着摇摇头,“不要把妳的未来想象成世界末日,今天是星期日,少爷不用去公司,所以要我把妳直接载到他家,我想他有事会亲口告诉妳。” “呃……”一想到即将和上官尧面对面,她紧张的情绪更加强烈,他……明明已经不认识她了啊,何必…… 直到踏进宽敞的庭院后她才发现,这幢豪宅根本没什么人在走动,传说中的上流社会不都是家仆如云吗? “这幢别墅是少爷的私人别馆,所以只请了一个管家,平常都有钟点清洁工负责打扫。”萧靖再次解答了她心里的疑惑。 凌水月不禁开始佩服他的观察力,居然连她心里在想什么都知道,难怪上官尧会这么相信他。 进到屋内,挑高宽敞的客厅里果然十分安静,迎面而来是一个六十几岁,慈眉善目的老爷爷,一见到萧靖,便先礼貌的点头示意,“少爷还没有起床,这位是……” “喔,她是凌小姐,少爷特别吩咐过,今天要见她。” 管家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还要一个半小时左右……” 萧靖点点头,“那么……”又看向凌水月,“妳不介意坐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吧,因为少爷不喜欢在睡觉时被人打扰,所以……” “没关系。”她受宠若惊的连忙摇摇头,她哪有说不的资格。 萧靖确定没问题后便先行离去,管家倒了杯茶给她,就忙着修剪花园的杂草,直到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才真正静下心打量眼前的一切。 私人别馆?看来上官尧家里的确很有钱,否则怎么有办法买得起这么大一间豪宅。 老实说,她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在白金学院那段时间,他也很少提起他的家世,大概是觉得没有必要吧。 她在他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无非就是一个煮饭婆,心血来潮时说句我喜欢妳,大概也是年少轻狂时的恶作剧而已。 这样想着,心底苦乐参半,说起来她还真傻,为了他当年的一句话,她坚持等了他这么多年,每次一个人默默走在人群中,看到情侣出双入对,手挽着手的亲密景象,她总忍不住一阵心酸。 可是她身边又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所有难过疲惫只能一人承受,像她这么没有存在感的人,连相识了三年的同事见到她,都要想好久才叫得出她的名字,她做人怎么会这么失败。 眼角不经意看到对面的玻璃桌上有一块小小的油渍,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屋里果真没有其他佣人,索性从包包里拿出备用小手巾,用力擦了起来。 等整张玻璃桌被她擦得亮晶晶后,她又不小心发现地毯的边边卷了起来。 整理完地毯,又看到一旁的古董架上,花瓶里的花插得乱七八糟,所以她又细心的将花朵整理了一番。 插完了花,又擦古董架,擦完古董架,又去擦玻璃,清洁夹缝处的灰尘,整理酒柜,把吧台里的东西重新摆放,又从类似洗手间的地方找来水桶,开始跪在地上擦地板…… 当上官尧从铺有红地毯的楼梯缓缓走下来时,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子,用一块花手帕随意将一头黑发绑成马尾,手中拿着小手巾,跪着努力擦着他家的地板,样子说有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再放眼望去,整个客厅焕然一新,尤其吧台东西的摆设,感觉使用起来会更顺手。 由于觉得上官家的主宅人口太多,实在太嘈杂,他索性搬了出来,又不想请太多佣人,所以只请了一个管家,再雇用几个钟点工人定期来打扫。 管家钟伯年纪也大了,家务事也不好让他太费心,所以对于环境整洁,只要还过得去,上官尧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女人,居然十分认真的当起免钱的清洁女工,巴掌大的小脸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不过她看起来似乎做得还满开心的。 只不过……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好像比上次在盛世集团办公大楼看到时,消瘦了许多,难道……她真的为了还钱,一天去打好几份工吗? 努力擦着地板的凌水月,终于将地板擦得晶亮无比,满意的站起身,用细嫩的手背略微抹去额头的汗水,不经意回神时,才发现楼梯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高大的男子。 她猛然一惊,手中的抹布也被吓得掉到地上。 “啊……上……上官先生……对不起,我……我刚刚不小心把你家……打扫了一遍……” 这种道歉的话实在没有语法可言,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奇怪无比。 但上官尧不但不觉得怪,反而觉她好有趣,那双细长的丹凤眼闪着像小动物一样惊恐的光芒,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畏惧,连说话的声音都小到非得用力听才听得到。 “sorry!我似乎让妳等很久了。” 难得星期日可以放松一下,他不小心就睡到快中午,醒来后才想到今天好像约了什么人,再加上刚刚望着她认真工作的样子出了神,心情也奇迹似的好了起来。 “呃……没关系……”其实就算有关系她也不敢明说,现在他可是她的头号债主。 “那个……我听萧先生说,您找我有事……对了……”想了想,她又急忙打开包包,把一个封好的信封袋拿出来,小心的用双手呈到他面前。 “里面一共有四万九千八百二十四块,我这个月赚得的所有钱都在里面了,当……当然,我稍微拿了一点出来交水电费,因为还没找到新的租屋地方,所以……” 她一抬头,正巧对上他略显玩味的双眸,唇边还闪着邪气的笑,“妳真的一天打好几份工?” 她忙不迭地点头,像是怕他不相信她会为了还债努力工作,连忙表现自己的诚意,“虽然我知道送牛奶、报纸,或帮人洗碗之类的工作赚得并不多,可是我真的很努力,如果上官先生还嫌不够,我还可以再多打几份工……” “坐!”上官尧没有多加响应,直接打断她,用眼神示意她一同坐到沙发上。 “啊?” “妳刚刚忙了那么久,都不累吗?”看着她的两片薄唇一张一阖,虽然并不是很性感,却让他忍不住有一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真奇怪,对于男女感情他向来冷静自持,可为什么这两次和她接触,内心的冲击都这么大? 就连手也不受控制的想帮她擦去脸上的汗,尤其在听到她真的一天打好几份工的时候,他还感到莫名的心疼。 难怪她瘦了,下巴也变尖了,为了赚那几万块,竟要这么劳累。 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对女人一向冷酷,怎么会在乎一个不起眼又欠债的女人。 他不急着接下她手中的信封,应该说根本不打算要拿,而是紧盯着她本应细嫩的手指,如今却粗糙得让人不舍,“每天做那么多份工作,身体受得了吗?” 凌水月以为他又想叫她去陪酒,所以吓得花容失色,“当然受得了!我瘦归瘦,但身体其实很好,再多打几份工也完全没问题。” 见他皱起好看的浓眉,她心底的大石再次跌落谷底,双眼含着绝望,“你是不是嫌我每个月还的金额实在是太少了?虽然我知道可能一辈子也还不清,可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很努力……你……” 她一手紧握着信封,一手不安的揪紧衣领,“可不可以不要逼我去陪酒,我……我真的不会喝……” 上官尧到现在才明白她的意思,这个女人居然以为…… 他忍不住摇头失笑,“妳知不知道我今天把妳找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傻傻的摇了摇头,一脸戒慎恐惧。 “凌小姐,真正欠我们钱的人是凌耀祖,也就是妳的父亲,为了躲债,他居然不负责任的跑路,这种行为,也可以称之为诈骗。” 他倾身向前,更欺近她,“我已经派人查到他的落脚处,只要我再稍微动用一点势力,相信不出三天,他就会被拎回香港,跪在我的脚边……” 见她小脸因此一怔,他停顿了好一会儿,室内的空气也变得危险起来。 “我向来只要求公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妳父亲似乎不把盛世集团放在眼里,那么……” 他阴狠一笑,“妳认为他会有什么下场?” “你会杀了他吗?”她的声音不自觉微微颤抖。 “杀人是犯法的。”他优雅的靠回椅背上,双手轻柔合十,“不过……在不触犯法律的情况下,我的惩治手段通常都很残忍。” “如果我替我爸爸把欠你的钱都还清,你……你会放过他吗?” “请问凌小姐,妳准备花多久的时间把这笔钱还清呢?” 她扳了扳手指,思索了好半天,最后才无可奈何的抬起头,自暴自弃地问道:“陪……陪酒的话,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 上官尧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想去陪酒,这么清纯的身子,这么单纯的面容,虽称不上美丽,却有一股让人心疼的气质,若真把她丢进虚华的情色场所,他又怎么舍得呢! 呵!什么时候阴冷决绝的上官尧也变得仁慈了。 “如果妳真的想替妳父亲还债的话,不如留在我家当佣人吧。” 翌日清晨,当上官尧梳洗完毕准备去公司的时候,一走下楼便赫然闻到从厨房传来一阵勾起他食欲的香气。 缓步走到厨房,就看到凌水月正穿着围裙,在被忽略了n年的厨房里高高兴兴的忙东忙西。 没错,他真的不晓得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一向讨厌被吵的他,居然能容忍一个外人住进自己家,踏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领地。 好像只是因为他不想让她太辛苦,每天打那么多份工,再这么下去,她那副瘦小的身子就真的要被累垮了。 其实三千多万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只不过他向来讨厌像凌耀祖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 欠债就逃,还把所有责任推到女儿头上,这种父亲,该死! 昨天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要她来当佣人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反正她的工作无非就是打扫家里,跟请钟点工人差不了多少。 但他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有一手好厨艺。 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早点,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凌水月将牛奶温热,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又将餐具一一摆到他的左手边。 这个细微的动作,令上官尧忍不住一怔,他应该没跟她说过他是左撇子吧,可为什么她会知道要把餐具放到他的左手边呢? 而且桌子上有一盘凉拌花生,按常理来说,花生米通常都是和芹菜拌在一起,可是这盘花生除了用一些调味料增添香气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放。 全世界大概没有人知道,这是他从小到大吃凉拌花生的习惯。 满心的疑问,让他诧异的打量着忙进忙出的凌水月,这女人……就像谜一样,不但可以轻易牵动他的心,还对他的生活习惯这么了解,这一切若真的只是巧合,会不会也太不可思议了?! “上官先生,每天早上吃碗粥,对胃很好喔!不知道这些菜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尝尝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再跟我说。” 上官尧渐渐回神,依言喝了一口,粥滑入喉间,温度刚刚好,细腻而柔软,里面还放着些许肉末和不知道是什么的调味料。 至于那几道凉拌小菜,味道更是天杀的完全符合他的口味。 他总觉得许多年前,他好像曾在什么地方吃过类似的东西,这股味道,既独特又陌生,他略微激动地每一样都尝了一口,忍不住一愣,怎么回事?为什么每一道菜都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虽然一大早就面对了这么多不寻常的事,但多年来的历练,他早已习惯冷静处世,不管内心情绪波动有多大,从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以静制动,才不会让自己深陷险境。 也许只是他多心了,因为这个叫凌水月的女人,他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更不可能认识她。 就连三个死党也曾说过,他在学校时,不但从来没交过女朋友,对于那些主动示好的女生也能躲则躲,根本不给任何女生有接近他的机会。 他现在虽然失忆了,但本性却没变,对爱情始终没什么太大兴趣,所以失忆前,他应该也不太可能给什么人机会。 怀着奇怪又别扭的矛盾想法吃完了早餐,凌水月也手脚利落的迅速将碗筷收拾好。 她虽然在他家当女佣还债,但广告公司的工作还是没有辞掉,当她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说要去上班时,上官尧也不知哪来的冲动,居然主动要求送她去公司。 凌水月自然觉得受宠若惊,连拒绝的勇气也没有,他知道她怕他,这一点让他极度不爽。 所以一路上他都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在跟谁呕气,把她送到公司后,才刚调转好车头,竟意外看到靳司泽的车迎面驶来。 两人会车时顺便互相打了个招呼,靳司泽的眼神暧昧的飘向凌水月渐渐消失的地方。 上官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别多想,那女人欠了盛世集团好大一笔钱,现在在我家当女佣还钱,我只是顺路送她来上班而已。” 靳司泽露出调侃的笑,“我又没说什么,不过……” 他抚着下巴,若有所思,眉头也不自觉皱了起来,“那个女人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沉思几秒后,他猛然低吼一声,“她是白金学院的学生!” “什么?!”这下换上官尧感到惊讶了,脸色也变得严厉起来。 “我想我应该没有记错,她好像小我们一届,忘记叫什么名字了,不过你出事那年,她曾向我打听过你的情况,当时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对了,没错!就是她。” 带着复杂的心情,上官尧草草和靳司泽结束话题,先行到公司,一整天下来,凌水月的面孔总会不经意浮现在脑海中,他根本没办法专心做事,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急忙冲回家,凌水月已经早他一步回来了,而且还很卖力的打扫着家里。 一看到他回来,她还很有礼貌的跟他打了声招呼,接着又继续擦地板。 她忙得不亦乐乎,就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瘦小的身影时蹲时站,手中的抹布也利落的随之起舞。 “妳以前是念什么学校的?” 正专心于手上工作的凌水月听到,身体一震,擦地的动作也骤然放缓,抬起巴掌大的小脸,双眼极不解的望着他。 上官尧彷佛非知道答案不可,语气十分坚定地又再问了一次,“妳以前在白金学院念过书吗?” 她一脸茫然,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的小脸,“我以前曾经出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伤到头部,失去很多关于过去的记忆,所以有些事情……不记得了。” 弯下身,他蹲在她面前,眼神危险而执着,“凌小姐,我只想知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就认识了?” 这个消息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她瞪大了双眼,死盯着他的脸,努力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失忆?!上官尧……他失忆了?! 眼前这双黑眸,和八年前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瞳仁中不再有顽皮的调笑,全然陌生,冷得没有一丝情感。 她要怎么回答他? 难道要告诉他,我们以前差一点就要在一起,你向我告白,等待我的回答,当我想清楚准备答应你的时候,你就出车祸了,接着便音讯全无?! 这样也太戏剧化了吧! 那么接下来呢?他会看在她是他以前喜欢的人的面子上,将她欠的钱一笔勾销?还是抱歉的对她说声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妳了,就当作以前的事没发过? “我们以前……好像是念间一所学校的,不过……不太熟,呃……是很不熟,上官先生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平常几乎不去上课,只是偶尔……” 她本想说她以前经常会在学校的天台上陪他一起吃午餐,还想告诉他,那时的自己,其实早已爱惨了他。 包括这么多年来,她只要有机会,就会偷偷探听关于他的一切,甚至为了他当年那句告白,她还拒绝其他人的示好。 但最后还是硬生生改口,“只是偶尔会在一些大型的活动中看到上官先生。”说得似乎很轻松,但她的内心深处,早已乱成一团。 这番说词其实没什么漏洞,而且完全符合他的行事作风,只不过她来回闪烁的逃避目光,心虚的嗓音却出卖了她的故作没事。 “真的只是……很不熟而已?” 凌水月用力点头,“真的。” 他的眼神灼热得几乎快将她融化,可眼前这种情况,她又能怎么说?两人的身份如此悬殊,况且她又欠了他一屁股债,这个时候去攀交情,未免太做作。 既然他失忆了这么多年,他的世界仍旧没有她的存在,看来两人之间微弱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 不敢奢望,不敢幻想,她甚至连梦都不敢再作。 她只要活着就好,其他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去争取? 上官尧不再多问,他心里当然仍旧满是疑惑,包括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喊他尧,而不是学长或上官先生,还有她知道他惯用左手,知道他的口味,连吃进嘴里的食物都有一股该死的熟悉感。 这一切难道……全是只是巧合?! “上官先生……明天是星期六,虽然我知道提出这个要求不太应该,可是……我明天可不可以晚点回来?” 当凌水月小心翼翼的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上官尧本能的警惕起来,毫不迟疑地问道:“为什么?” 他明知道这三个字他没有资格问,可是思想已经不受控制,对于她的私生活,他居然开始觉得好奇。 她也没想到他会多问,诧异了一会儿才回道:“朋友拜托我一些事情,所以……” “男的?”他的语气已经有些酸酸的了。 “呃……”她怔愕了一下,满脸不解,“啊!男的。” “喔!”上官尧拧着眉头站起身,恢复一贯的冷漠孤傲,“随便妳。”说完便大步走回房间,顺道带走隐忍的怒气。 只留下凌水月怔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他冷傲的背影。他……怎么了? 第五章 “凌小姐,您还真有心,八年如一日,只要有时间就会来这里照顾这些花花草草。” 园丁看着凌水月在玻璃房里东弄弄西弄弄,两只小手已经沾满了泥巴,清秀的脸上渗着细密的汗水,穿着雨鞋踩在松软的泥土里,就算裙子被弄脏了,她也毫不在意。 她傻傻一笑,腼腆又可爱,还举着一只大大的水壶卖力的浇着水,“因为是受朋友所托,所以当然要尽心尽力,阿元,说起来,这些年也要谢谢你,在我没时间的时候帮我照顾这个花房!” “应该的,凌小姐的收入也不算多,每个月还要付我一笔薪水,明明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阿元一边说,也一边帮忙浇水,黝黑的脸上露出朴实的微笑,“说起来……凌小姐的这位朋友一定很重要吧?” “呃……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联络了……” 一想起上官尧,她的胸口不禁一阵抽痛。 当年他说这里是他的私人领域,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所以这八年来,她总会特地找时间到这里照顾这些花草,就像信守着对他的承诺。 她以为他忘了一切、忘了她,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他失忆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 望着眼前比以前越来越茂盛的花草,她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只是喃喃自语,从此以后,我凌水月,才是你们真正的主人。 一面哀悼着逝去的感情,一面又觉得心烦意乱,当上官尧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时,她真的可以心平气和的接受吗? 或许,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在八年前就结束,她究竟还想再奢求些什么? 从花房回到市区,凌水月顺便去大卖场买了很多生活用品。 上官家虽然面积宽敞、豪华气派,但她发现日用品却少得可怜,唯一的管家钟伯,也只负责栽种花园里的植物和打扫庭院。 上官尧还真是个怪胎,明明住那么大的房子,却不多请几个佣人。 而且他几乎不开伙,冰箱里只有火腿和几瓶啤酒,所以她干脆一次把东西买齐,蔬果肉品当然少不了,其他像针线盒、简单医药箱什么的,也都买了。 她从大卖场走出来,才想到今天是星期六,出租车不好拦,拎着大包小包走了一小段路,两只纤细的手臂就已经快要断掉了。 她把东西放在人行道上,趁机休息一下,此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人群的惊呼声,她一抬眼,只见一辆鲜红色的法拉利跑车用不要命的高速向前行驶。 超强马力呼啸而过,随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伴随着人群的尖叫声,车子又开了回来,直直冲向凌水月站的地方。 凌水月吓得瞪圆了眼睛,只能呆愣在原地,眼看车子就要冲向自己,速度快得躲也躲不掉,她便紧紧的闭上眼,等待下一秒随之而来的剧痛,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突然传来一道又长又刺耳的煞车声。 “砰!磅!” 两声巨响后,她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发生,但耳边的尖叫声却差点将她淹没。 她慢慢睁开眼睛,只见那辆招摇的红色法拉利,车头歪歪扭扭的和人行道路灯相贴,她透过车窗,看到坐在驾驶座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他染着一头引人侧目的金发,脸上架着黑色墨镜,由于刚才车速过快,又紧急煞车,所以他的前额直接撞上挡风玻璃,印出一道殷红的血痕,正顺着挡风玻璃的倾斜角度缓缓流下。 凌水月被吓坏了,急忙跑到车旁,敲敲车窗,紧张的问道:“先生,你没事吧?” 金发男子听到她的声音,打开车窗,慢慢摘掉墨镜,露出一张混血儿般的绝俊面孔。 他的皮肤白晰光滑,染过的金发特地抓过,看似凌乱却很有型,额前的浏海弧度优美,略微覆盖他右边如剑锋般锐利的眉。 他左边额头此时裂了一道好大的血口子,浓浓的鲜血正缓缓流出来,刺得凌水月一颗心紧揪着难受。 “啊……你受伤了……” 车里的年轻男子即使额头流血,下巴依旧扬得老高,一副又跩又酷的模样。 “关妳什么事?”连讲话的声音都倔强得很欠扁。 “可……可是你受伤了。”她傻傻的又强调了一次,然后慌慌张张的跑回人行道上,从购物袋里翻出刚买的简易医药箱,拿出药水和纱布,“我帮你先上点药。” “滚开!”男子始终不肯下车,对她的关心也感到不屑,俊俏的脸一偏,躲开她伸过来的小手。 她顿了一下,不知所措,见他不在乎自己的伤口,她有些小不满,“如果不赶快擦药会感染的,要是没处理好,后果会很严重……” “大婶,就算我死了和妳又有什么关系?”俊俏的脸上写满不爽,“走开啦!这位大婶……” “大……大婶?我?!”凌水月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虽然她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可是每次照镜子时,她都觉得自己和高中时没什么差别。 大婶这个称呼,就算连幼儿园的小朋友也不会轻易用在她身上,好不好! 说起来眼前这个男人的态度还真是有够差,明明是他自己开快车,而且还突然急转弯差点撞到人,她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没向他索赔、要求道歉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现在居然还拿乔?! “怎样?”他似乎不觉得自己这么称呼她有错,依旧趾高气扬,“举凡十五岁以上的女人,在我眼里都是大婶级,这位大婶,妳今年一定已经超过二十了吧。” 这个可恶的家伙! 虽然凌水月心里气得牙痒痒的,但天生老实的她不会和人斗嘴,而且眼前这个小子,穿名牌、开名车,看来又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像这种被父母宠坏的小孩,嚣张霸道外加蛮横不讲理,似乎也可以理解。 她干脆对他的挑衅视而不见,也不管他是不是还想要躲,直接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扯向自己,然后用沾了药水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按压他的伤口。 “喂,妳这个死女人……” 年轻人似乎还想挣扎,可是当药水一接触到他的伤口,一阵强烈的刺痛让他忍不住低叫出声,“唔……妳谋杀啊……” 直到两块可爱的ok绷贴到他饱满的额头上,她才不疾不徐的收好药品,还一脸惋惜的走到车头,看着豪华法拉利的车头灯,“要修的话,一定会花很多钱吧……” “本少爷的跑车数量,比妳银行里的存款数字还要多,这点小钱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记得回家后,每隔三小时上一次药……” “喂……” “最好去医院请护士帮你处理伤口,免得留下疤痕……” “喂……”眼看她吃力的拎着大包小包准备离去,原本还很跩的年轻人猛按喇叭,“妳混哪里的,叫什么名字,喂……喂……” 直到她娇小的身影坐上一辆刚好没有载客出租车,他才泄气的一手砸向喇叭,发出一记刺耳的声响。 围观的路人对着车内的他指指点点,他毫不客气的狠狠瞪着众人,吼道:“妈的,看什么看!都给本少爷把头转过去……” 下一秒,路人全做鸟兽散…… 凌水月持着几大袋刚采买的物品回到上官家,才正准备踏进客厅,就听到从里面传来一阵怒吼。 她被吓了好大一跳,原本想踩进客厅里的脚,又慢慢的收了回来。 从门缝偷看,她感受到客厅里的气氛似乎很糟糕,有几个黑衣保镳直挺挺的站在沙发后,每一个都面无表情。 厅内,一个六十几岁的老人,正拉着拐杖用力敲着地板,她看不清他的长相,但从他怒吼的声音不难听出,他平日应该就是个非常严厉的人。 她顺着老人的视线,发现被吼的人就是上官尧,他此时上衣穿着一件丝绸黑色衬衫,下半身穿着同质料的黑色长裤。 两条长腿优雅的交迭在一起,远远望过去,如同一个地狱使者,俊美而又魅惑,唇瓣勾起些许的玩世不恭,又略显几丝嘲弄和邪恶。 面对老人的怒气,他倒显得异常平静。 “上官尧,别忘了我是你什么人,你的人生已经完全操控在我手中,你以为你斗得过我吗?也不看看你身体里流着是谁的血,居然敢反抗你老子,我警告你,你敢再跟我作对,我就马上收回你现有的一切,让你一无所有!” 室内出现短暂的静默,都快贴到门板上的凌水月,此时心脏狂跳不止,身体却无法移动。 那个……就是上官尧的父亲吗? 她多少知道上官尧和父亲的关系似乎不是太好,每次有保镳紧紧跟在他身后,他都会不耐烦的说,他们都是老头子派来的奸细。 甚至每次只要一提到他父亲,他就会一脸不屑和烦躁,彷佛那是个永远不可以提到的禁忌话题一样。 被狠狠威胁的上官尧完全不害怕也不生气,而是从容的冷哼一声,“随你!你以为我真的希罕这些吗?” “拍!” 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到他俊俏的脸上,他歪着头约莫三秒钟,再回头时,表情已经从原来的玩世不恭,变成了极度阴冷。 “你明知道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你都没有权利控制我的人生。” “没有权利?”上官鸿图又用力用拐杖敲着地面,“你知道你现在所拥有的名和利,都是拜谁所赐吗?” 他冷冷的挑起左边嘴角,表情没有一丝温度,“你以为又是谁给了我一个黑暗的人生?爸,你不能否认,妈和外公的死,你绝对脱不了关系吧。” “你……” “你在外有多少个女人,私生子多得可以组成一支球队,这就是你响应妈的爱的方式吗?她当年那么爱你,甚至为了你这个黑道头子,连谢家大小姐的身份都可以不要,可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上官鸿图顿了一下,脸色也变得十分尴尬难看。 “我……我对不起你母亲是事实,可是尧,这么多年来,我为你所做的你应该也看到了,外面那些女人和她们所生的私生子女,全都被我划分在上官家继承人的行列之外,甚至连上官这个姓氏也不曾给过,而且对媒体我也都亲口宣布,上官家唯一的法定继承人,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其他人当然没有资格,别忘了盛世集团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是谁的功劳,你以为你那些见不得人的黑道手段,可以造就今天的盛世吗?爸,我也不介意告诉你,能有今天的盛世,全是外公从中帮忙,而你……竟然残忍的杀了他……” “我没有!”上官鸿图语气激动,浑身颤抖,“他是心脏病复发……” “而你却见死不救……” “畜牲,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讲话?” “哼!” “上官尧,我承认我对不起你母亲,我也承认当年看到你外公病发,却自私地没去救他,但不管怎么说,在法律上你还是我儿子,只要我是你老子的一天,我就有权利操控你的人生,刚刚我说的那件事,如果你不乖乖照我的吩咐去做,就不要怪我不念父子情分!” 上官鸿图一口气吼完,随即领着几个随行的保镳离去。 凌水月吓得急忙躲到角落,直到他们走远,她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客厅。 室内一片安静,上官尧用眼角余光瞟到凌水月,依旧不发一语,只是表情变得更阴暗,连双拳也紧握在一起。 她吓得不敢吭声,静静望着他好一会儿,然后弯身开始收拾室内的混乱。 “我饿了,突然很想吃东西。” 不知收拾了多久,一直沉默的上官尧,突然将冰冷的黑眸转向她,沉声命令道。 正在收拾东西的凌水月和他对视一眼,他俊美的左脸,此刻还残留着被掌掴后的红痕。 他的目光虽冰冷,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这样的上官尧,让她忍不住感到心痛,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不过她马上压抑心中的不舍,废话不多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持起下午买的东西,快步走到厨房,开始张罗。 丰盛的晚餐煮好,管家说上官尧已经回卧室了,她也不敢随便打扰他,生怕自己的多事让他更不开心。 但一想到他那无意显露出来的脆弱,心底又升起千百个不忍,最后还是决定将做好的饭菜端到房间给他,她轻轻敲了几下门,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回应,她便小心的推开房门,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室内的光线有些昏黄,迎面扑来一阵浓浓的烟草味。 上官尧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烟,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烟灰已经积了好长一截。 他眼神忧郁的望着窗外,面无表情,黄昏的夕阳透过窗户照射在他的侧脸上, 衬出淡淡的光环,俊美得让人心动不已。 “上官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她站在门口,生怕惊扰他似的,尽量把声音放低放柔。 原本僵坐的身子微微一震,热烫的烟灰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滑落,眉头深敛了一下,随即将烟蒂丢入烟灰缸里。 “过来!”他沉声命令道,凌水月顺从地走向他,将晚餐一一摆放到卧室里的小餐桌上。 “我包了些饺子,煮了汤,还弄了几道小菜,口味稍微清淡了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看着她清秀的小脸,说话时永远礼貌得体,面对他时总是小心翼翼,上官尧的心里蓦然怔愣了一下。 也许……他的心有某部分实在太脆弱了,没有理由,他居然想就这么一把把她揽进怀中,彷佛只要静静抱着她,烦杂的心绪就能得到安稳。 “能不能陪我坐一会儿?”最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凌水月顿了一下,便坐到他面前,什么也不多问,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他吃了一颗一口大小的饺子,细细咀嚼一番,味道鲜美诱人,似乎勾起他曾经有过的回忆。 “很好吃。” 听到他的称赞,她露出难得的腼腆笑容,“谢谢。” “唔,汤也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 他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偶尔问她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没多久,盘子里只剩下三颗饺子,他也差不多吃饱,正当他准备放下筷子时,她却急忙阻止了他,“那个……可不可以再吃一颗?” “噢?为什么?”他不解的望着她。 “那个……我是觉得……呃……每一颗饺子里都放了一个虾仁,虾仁的形状像一颗心,如果吃单不吃双,感觉不完整,好像会有缺憾,所以……” 她越说,上官尧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突地,脑海中的记忆好像一下子被拉回不知多少年前,画面里有天台、阳光、饭盒…… 回忆就像把电影dvd快转一样,快速旋转着,他想要停下来,却做不到,直到头痛到让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她才看出他的不适。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她冰凉的小手急忙贴上他的额头,随即惊呼一声,“天哪!你好像发烧了……” 她随即起身冲出房间,没多久又跑了回来,手中多了一支体温计和几盒感冒药。 她担心的帮他量体温,又倒了杯温水让他吃药,上官尧似乎很排斥被人这么照顾着,尤其看到药丸后,厌恶的表情更是藏不住。 “三十九度八,你在发高烧耶,不吃药的话病情会加重喔,只要吃了药,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如果还是不舒服,你一定要去看医生。” 她像哄小孩似的,半哄半逼让他把药给吃了。 上官尧只觉得身体突然不太舒服,记忆也变得乱七八糟的,刚才突然闪过的零星画面让他迷惘,彷佛在他过去的生活里,曾经出现过她的身影。 是她吗?那个站在天台上和他打闹,发出银铃般笑声的女孩,会是她吗? 可是当他努力想要看清那个女孩的长相时,脑海中的女孩一下子又变成凌水月,同样畏畏怯怯的,两个人的影像乱七八糟重迭着。 接着画面又跳到她第一眼见到他时,激动的扯着他的衣袖,哀恸地轻唤,“尧……”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开始发作,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眼皮也变得好重,让他忍不住慢慢闭上双眼,依稀感觉到有只温柔的小手,轻轻抚摸着他肿胀的左脸,被那只小手一摸,原本的热痛,好像在瞬间全都减轻了。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也有些不真实,他想要响应,却累得无法开口。 “当年你说要我做你的女人,我高兴得像中了乐透,可是第二天你就失踪了,找了那么多年,一点消息也没有……” 见他已经睡去,凌水月半跪在他的床边,此时她才有勇气表现对他的不舍,她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脸,他一定很痛吧,其实她也很痛。 她那么爱他,即使两人从未开始过,可她就这么傻傻的爱上了。 就算他已经把她排除在记忆之外也无所谓,只要能陪在他身边,侍候着他,她也甘愿。 等到有一天他不再需要她时,她就会默默离开,躲到一个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试着遗忘和他的一切,这样一来,心就不会再痛了吧。 听着他发出规律的呼吸声,知道他已经熟睡,她坐到床边,仔仔细细的望着这张日思夜想的俊脸。 “尧……尧……你的世界里,真的已经没有我了吗?” 她轻叹一声,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她缓缓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吻上他的唇,原来男人的嘴唇也可以这么柔软。 接着她像受到惊吓一般,急忙缩回身子,整张小脸发烫,心跳迅速跳动着。 天哪!她刚刚做了什么?! 难道……还是克制不了对他的感情吗? 当上官尧醒来时,看到凌水月半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她的睫毛虽然不浓密,可却修长卷曲,高挺的小鼻子不时发出像小猫咪一样的呼噜声。 她的小嘴像颗漂亮的樱桃,他好笑的想着,这么秀气的一张嘴,吃东西时会不会很吃亏? 她的右脸压在白嫩的手臂上,被挤得有点变形,看起来滑稽,但也有点可爱。 他就这样打量了她好久,彷佛看不够似的,甚至还天真的希望她永远不要醒过来。 他转头看向窗外,此时漆黑一片,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的头还是有点晕晕的,他的身体向来不错,要不是前些日子因为工作过于劳累,再加上最近和父亲的争执越来越激烈,累积太多压力,他也不会就这么病了。 平常再怎么痛苦疲惫,他始终靠意志力支撑着,不愿被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他却没想到,在她面前,他居然可以彻底放松。 对她,他毫无戒心,也毋需防备,好像天生就知道她不会伤害他似的。 他小心地不惊动她,慢慢下了床,轻柔地将她瘦小的身子抱上自己的大床,她好像很累,地上还有水盆和毛巾,看来他睡了多久,她就守着他多久。 如果她真的只把自己当作一个佣人,需要这么关心他吗? 他将薄被轻轻盖到她的身上,她呓语几声,换了个姿势,又沉沉睡去。 他紧盯着她的睡脸,她明明长得不漂亮,可是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觉得那么可爱? 还是……他上官尧天生就喜欢这一型的女人? 被冰封了多年的心突然间融化了,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有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亲密感。 她居然可以让他卸下武装,完全的信任,甚至还有……一股莫名的冲动…… 想着想着,他慢慢躺到她身边,双手不受控制地轻轻将她抱在怀中,吻着她粉嫩的双唇,她在睡梦中,也迷迷糊糊的响应着他,好像两人注定是一对。 第二天,当凌水月醒过来时,发现他已经梳洗完毕,换了一套衣服,清爽的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紧张得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昨天明明他是病人,可现在怎么却变成她躺在他的床上呼呼大睡。 “对不起……我是不是睡过头了?”她急忙起身,手足无措,“我……我这就去做饭……” “那边是洗手间。”上官尧好笑的看着她一头冲向厕所,拉开门,茫然的看了一眼,有点呆呆的。 “啊……对不起……”她的小脸涨得通红,完全不敢抬头看他,慌慌张张,像做贼一样匆匆经过他身边,离开他的房间。 上官尧也没拦住她,看她惊慌失措的可爱模样,不知为什么,他居然觉得很享受。 这女人害羞的方式还真与众不同,不过……他喜欢。 昨晚抱着她睡的感觉,让他对她产生前所未有的占有欲,他好想一辈子就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再也不放开,这样的念头虽然有些唐突,但他一觉醒来,看着熟睡的她,他发现自己的心情没有改变。 凌水月心绪混乱的帮他做好早餐,慌慌张张的赶到公司,一整天都在恍神,根本不晓得自己做了些什么。 同事用很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她,和她同部门的小宇,是刚来不久的设计员,长得俊俏迷人,在公司里也很有女人缘,他平时就很喜欢开玩笑,三五不时就爱捉弄她。 “妳的嘴巴那么肿,是不是被男朋友吻了一整晚?” “啊?”凌水月一听,急忙悟住嘴巴,一双丹凤眼瞪得好大,小脸一瞬间涨得红通通的,“你在胡说什么?” 她的嘴巴很肿吗? 虽然早上起来后,感觉全身怪怪的,洗脸时也觉得不太对劲,可是打死她,她也不敢把怀疑的目光放到上官尧身上。 难道……昨天她趁他睡着时候偷亲了他一下,证据就会这么明显?可是不可能啊,那个吻,明明比蜻蜓点水还要轻好不好。 就这样苦恼了一整天,傍晚下班时,小宇还不肯放过她,一直卢她,要她把男朋友介绍给公司同事认识。 在这问公司做了三年,她的性格一向温吞,大家都很好奇像她这样的女人,会交到什么样的男朋友。 小宇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像块牛皮糖一样黏着凌水月,硬是要跟她一起离开公司。 “水月拜托妳,多少透露一点不行吗?干么那么小气,我又不会跟妳抢男人。” 她害羞得一直红着脸,就算她已经解释一千遍,她根本没有男朋友,偏偏小宇就是不相信,还死缠烂打逼她一定要把真相交代清楚。 拜托,哪有什么真相可以交代啊?而且干么一直缠着她,她有无男朋友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吗?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出大楼,一个嘻皮笑脸,一个一脸娇羞,看在外人眼中,像对刚在热恋的小情侣。 而这一幕正巧落入上官尧的眼中,一股无明妒火也燃烧至胸口。 他猛按了一记喇叭,引起凌水月的注意,一直卢她的小宇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正点喔!那边那个男人……真的是很man耶!” 保时捷跑车车门被人推开,身高超过一八五的上官尧,酷酷的从车里走出来,浑身上下散发着与常人不同的凌厉气势,即使不开口,也可以感受到他是个危险的男人。 他双眸阴冷,挑衅地瞪着嘻皮笑脸的小宇,对方在接触到他阴森可怕的目光后,顿时被吓得不敢出声。 “水……水月,妳认识那个人吗?” “啊……他……他是我的雇主。” “好像来头不小。” “呃……的确。”凌水月也被上官尧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下班了?”上官尧走近她,声音却没有任何温度。 她缩着肩膀点点头,“上……上官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好路过,所以来接妳下班。”说完,他锐利的双眸又瞟向小宇。 小宇被他吓得急着想逃,“水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明天见。”说完,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明天见!”凌水月还傻傻的和他说再见,完全不知道有人已经妒火中烧了。 “那个奶油小子和妳是什么关系?”他的口气有着明显的酸意。 “我……我同事。” “他想追妳?” “不是啦,我比他大了三岁,他怎么可能会追我。”她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太好笑了。 上官尧深沉的双眸,紧盯着她,“妳公司里有很多男同事吗?” “呃……也还好,从事广告业的确男人比较多一点,不过设计部和企画部……” “把工作辞了吧。”他根本不让她把话说完。 “啊?”正想解释的凌水月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妳欠我那么多钱,如果在我家做全职的话,我想还债的速度应该会快一点。” 他口是心非,明明是嫉妒她身边可能会出现其他男人,才想把她牢牢绑在自己身边,可话一出口,居然变成霸道的命令,还见鬼的提什么欠债还钱。 凌水月小嘴微张,有些畏惧也有些困扰,却一点也不敢反抗。 见她委屈的模样,上官尧突然很想把她搂进怀里,告诉她,他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她,想把她留在身边,可向来傲气十足又对感情之事不甚了解的他,又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怎么?妳不肯辞职吗?” “我……我跟公司签了五年的约,现……现在还有两年才到期……” 第六章 隔天,上官尧很酷的将一张支票甩到广告公司老板的办公桌上,面无表情的说:“从今以后,凌水月不会再来这里上班了。”说完之后就把凌水月带走了。 老板被吓得不知所措,公司里的一票员工也被上官尧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骇人的气势所震慑。 就这样,凌水月彻底变成上官尧专属的小女佣,依照他的说法,只要她把他侍候得好,两人之间的债务问题就可以提早解除。 虽然广告公司微薄的薪水对庞大的欠款起不了太大作用,工作本身对她来说并没有很重要,可凌水月怎么也想不透,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她也没胆多问,只能认分做好伺候他的工作。 由于她脾气好,懂事又礼貌,所以一阵子相处下来,钟伯也渐渐觉得她是个讨喜的孩子,有时甚至还会和她说说心里话。 这天,钟伯拿着一只大大的水壶在花园里浇花,想起自家主人,忍不住摇头叹息,“妳别看少爷外表冷酷,可是他心地却很善良,对我们这些下人也不错,只不过……” 正在帮忙修剪树枝的凌水月愣了一下,安静的继续听下去。 “少爷和老爷一直相处得不太好,所以少爷在十几岁的时候就从上官家的大宅子搬了出来,买下这幢别墅,老爷好几次想催他回去,他都爱理不理的。” “上官先生……和他父亲之间,究竟有什么不愉快?”她回想起那天偷看到父子两人互杠,再笨的人也看得出来他们父子不和。 “还不都是因为老爷在外欠下了那么多风流债,都已经有夫人那么好的女主人,老爷偏偏还是不停的在外面找女人,夫人一气之下,因病早逝,唉……说起来,少爷几年前出的那场车祸,也是被老爷惹出来的风流债所害。” 听到这里,凌水月心底猛然一惊,那场车祸……到底曾对上官尧造成过多大的伤害?他甚至还失去记忆,看来当时他一定伤得很重吧…… 钟伯拉拉杂杂的讲着关于上官尧这些年的一切,包括他待人冷漠,性格阴鸷,很少参加公开活动,处事作风极为残酷,商业手段也过于阴狠。 “但是……”钟伯布满皱纹的老脸,突然露出难得的笑容,“小月啊,自从妳来到这里,少爷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呢,他现在每天都会在家吃晚饭,也不再像以前冷冰冰的,最重要的是,我发现少爷看妳的眼神也有些不同喔……” 凌水月还来不及脸红,客厅里的电话便突然响了起来,她急忙跑去接,打来的居然是上官尧,他说他突然想吃饺子,要她做好送到公司给他。 钟伯一听,呵呵笑道:“看来少爷已经离不开妳了哟!” 她小脸倏地涨红,十分尴尬,可是上官尧现在是她的雇主,所以老板下令,身为小女仆的她,当然誓死完成任务。 她赶忙做了二十颗漂亮的饺子,仔细的装进保温盒里,跟钟伯说了一声,便匆匆忙忙赶到上官尧的公司,才刚出出租车,突然一辆急驶而来的黑色跑车,就这么硬生生的挡在她面前。 跑车的驾驶人走下车,他身穿一件白色衬衫,套了一件简单的牛仔裤,顶着一头漂亮的金发,左耳还戴了一整排亮晶晶的白金耳饰。 “嗨,大婶,我们又见面了。” 小心护着怀里的餐盒,凌水月定眼一看,竟然是不久前开车撞上安全岛上的年轻人。 不过上次他开的是红色法拉利,这次却开了一辆耀眼又华贵的黑色宝马,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但他那声大婶,却叫得她满头黑线,他明明没比自己小几岁,有必要把她叫得那么老吗? 他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邪气的笑着,“怎么,不记得我了?” 他性格的挑挑眉,酷酷的拨开额前的金色发丝,露出一道浅浅的疤,“妳可是曾在这上面贴过两片丑死人的ok绷,害我看起来像个白痴。” “喂!”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当时是在帮你止血的好不好?”真是好心没好报。 “唔,终于想起来了啊!”他露齿一笑,开朗的笑容足以迷死人。 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酷酷地朝她打了个响指,“上车吧,救命恩人,妳帮我止血,我当然要回报一下,请妳吃饭怎么样?” “不必了。”凌水月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脸防备,“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他急忙追上她,“上次被妳就这么走掉,这次如果又再让妳轻易离开,我倪杰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腕,高大的身子几乎可以将娇小的她完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 她仰起小脸,惊恐的看着他,“你……你想干么?” “我要妳陪我去吃饭。”他的语气和嚣张恶少没什么两样。 “可是我为什么要陪你去吃饭?” “因为妳救了我,所以我要报恩。” “我都说不必了……” “我说要就要,妳敢反抗?”他双眼微瞇,警告意味浓厚。 “真……真的不必了,不……不过就是贴个ok绷而已。”报恩有他这种报法吗?他根本就是在报仇! “妳手里拿的是什么?”邪气的眼神扫向她手中的便当,彷佛还可以闻到淡淡的香气。 “午餐。”她本能的将便当盒抱紧,生怕被他抢走。 “妳亲手做的?” 她乖乖的点头。 “给我看。”他伸出长手,嚣张恶少的行径再次表露无遗。 “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几颗饺子而已。”她后退几步,可下一秒,原本被紧紧护在怀中的餐盒,就这么被他毫不客气地抢了过去。 高高大大的他此时就像抢到新玩具的孩子般,露出兴奋的笑容,当他把餐盒打开后,里面精致的饺子顿时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他连忙抓起一颗塞到嘴里,“唔……好吃,这什么馅啊,真好吃。”说着,他又把第三颗吞到肚子里了。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这又不是给你吃的。”凌水月伸手想去抢,却被他躲过了。 “看不出来妳这位大婶包的饺子还满好吃的。”他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嘴巴塞得满满的,也不管正站在大街上,而且这个地方还是盛世集团的地盘。 来往的路人纷纷看向他们两人,但他完全不在乎。 此时,正在猛吃的他眼角一瞥,看到从盛世集团的办公大楼内走出两个保镳,他的脸色顿时一凛,随即将餐盒盖好,动作灵敏的跳上车。 嘴巴里还塞着一颗来不及吞下去的饺子,含糊道:“我有事先走了,后会有期。” “喂,把我的饺子还给我……” 她想追上去骂人,可情那位倪大少爷已经开着跑车,飞也似的溜了。 “凌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所以那个人就把我的餐盒抢走了。”当凌水月被上官尧身边的两个保镳带到他的办公室时,她一脸歉意的跟他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坐在皮椅上的上官尧优雅的支着下巴,从原本的面无表情,慢慢转变成危险骇人。 “少爷,那人的样子很像……” 保镳刚想开口,马上被上官尧抬手制止,“下去。” 保镳不敢再多言,相互使了个眼神,两人听命离去。 凌水月以为他是因为午餐被抢走而不高兴,所以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那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马上回去再做一些拿过来……” 听到她轻柔的嗓音,上官尧终于抬起俊脸,冰冷双眸闪烁的杀气,在接触到她怯生生的眼神时,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笑,“算了,不必那么麻烦。” 这时传来几声敲门声,萧靖走了进来,看到凌水月时微笑点头示意,便随即走到上官尧面前,“少爷,人已经找到了,目前被关在您海边的别墅里。” “全都找到了?” “是的,一共三个人。”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萧靖颔首,恭敬离去。 上官尧再次将视线回到她的小脸上,只不过这次他的目光中,闪着几丝复杂的情绪,“有些事,我想妳应该要知道,虽然对妳来说可能很残忍。” 凌水月不解,只见他慢慢起身走到自己面前,和他靠这么近,害她的心跳顿时失序。 他抬起手,轻轻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力道刚刚好,带着些许温暖,连讲话的声音也极为轻柔,“我有我的原则,希望我这么做,不会伤害到妳。” 当凌水月和上官尧在保镳的陪同下来到一幢海滨别墅时,她才发现这里极为偏僻,依山傍水,景致虽然很好,但一幢房子就这么盖在这里,不免显得有些孤单。 走进别墅,里头的气氛更是阴沉可怕,保镳随侍在庭院两侧,看到上官尧从黑色轿车走出来时,个个恭敬的点头,齐声唤着少爷。 他依旧面无表情,也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直到众人走向空荡荡的别墅大厅时,凌水月才看到一幕让她吃惊不已的景象。 她的父母以及多年未见的姊姊,此时正挤在一张沙发上,三个人看起来非常憔悴,大概是被周围可怕的黑衣保镳吓傻了,不停颤抖着,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她印象中冷淡的父亲,颐指气使的母亲以及骄纵又盛气凌人的姊姊,如今全是一副阶下囚的凄惨模样。 “少爷,这就是凌耀祖和他的老婆女儿,他欠下巨款后,随即抛售公司的股份,将所有存款转到瑞士银行,还在泰国买了一幢房子,和妻女在泰国定居……” 上官尧坐在保镳准备好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优雅的交迭着,两指夹着一根点好的香烟,任烟雾缓缓升起,神情冷漠而幽深,让人不自觉感到畏惧。 凌水月呆愣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她久未露面的亲人此时就在她面前,可当他们看到她时,居然连一点愧疚和抱歉的神情也没有。 凌耀祖此时已经失去往日商场上嚣张跋扈的风采,一见到上官尧,吓得双腿直打哆嗦,她那比女王还要傲慢的母亲,也顶着一头乱发,原本刁蛮的双眼,此时也失去了神采。 她那比天仙还要美丽的姊姊凌美阳,原本黯淡的小脸,在看到上官尧那张俊美的脸孔后,居然还露出些许害羞。 即使她此刻的身份可以说是上官尧的阶下囚,却丝毫不害怕,反而不时用勾人的眼神打量着帅气的他。 她的确很美,即使衣着不整、模样狼狈,可是像她这种学艺术的人,骨子里自然会透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更何况凌美阳从小被父母宠爱呵护,魅人的娇气更是浑然天成。 不过上官尧岂会看不出那个女人的勾魅和挑逗。 直到手上香烟燃尽,他把烟蒂丢进烟灰缸里,许久未吭声的他,终于冷冷的抬眸,“凌先生,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把你请到这里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吧?” 凌耀祖浑身发抖,吓得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上……上官先生,我……我可以把全部的财产都给你……” “不够!” 上官尧冷酷的瞪着他,“你在泰国所有的资产,即使全部变卖,也不够赔偿盛世集团的损失,因为……” 他笑得阴狠而无惰,“因为你已经错过还款期限,按照每天百分之十的利息来算,你现在已经欠了我整整三亿五干万……美金。” 话一说出口,不仅是凌耀祖三人都傻眼了,就连凌水月也被这个数字给吓呆了。 上官尧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却只是沉沉一笑,“怎么?你该不会不清楚盛世集团的老规矩吧,对于欠债的人,我们的利息一向都是用美金,按照日息百分之十来计算的,我想这点当初在双方签合约时,应该有提过。” “可……可是……”凌耀祖完全无法思考,“三亿五千万……我……就算把我全部的家产都拿出来,也不可能……” “这就是你当初不还钱的报应。” “上官先生,如果我没搞错的话,现在欠盛世集团钱的,应该是凌水月而不是我爸爸,就算真的欠了三亿五千万,也该由她负责偿还不是吗?” 凌美阳怒瞪了妹妹一眼,她的这句话,也提醒了凌氏夫妇。 “对啊、对啊!”凌母急于撇清关系地连忙附和,“既然凌水月已经被你抓去抵债了,那应该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吧……” 三个人此时全将矛头指向可怜兮兮,站在上官尧身后的凌水月头上,巴不能用她一个人,去换取三个人的性命。 原本还沉浸在再次看到亲人震惊中的凌水月,小脸此时全写着不可置信与绝望。 上官尧眼内蓦地闪过一丝残佞,双手紧握成拳,恨不能撕碎眼前这三个可恶的家伙。 他突然扬起一抹邪笑,漫不经心的瞟了凌水月一眼,“你们以为凭这个女人就能抵债?” “如果上官先生不介意,可以让她去酒店陪酒……”凌母脱口而出,但似乎又觉得不太妥当,硬是挤出几滴眼泪,“虽然我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去那种地方受苦,可是……我们真的还不出来那么一大笔钱……” “对对对。”凌耀祖也急忙点头,“让她用身体去还债,我们做父母的没有任何意见。” 这些伤人的话语,让凌水月彻底绝望,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如果不是努力支撑着,恐怕下一秒就会昏倒。 上官尧不怒反笑,只不过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前的可怕预兆。 “这个提议听起来挺不错的,如果让你们的女儿下海陪酒,或许可以帮我赚回不少钱……” 他朝身后的两个保镳使了个眼色,“既然凌先生和凌太太都不反对,那我就把凌家大小姐送到盛世集团旗下的皇朝酒店当陪酒小姐,每个月赚到的钱全都归我所有,如果她想逃跑,就派人打断她的腿。 “至于两位,就送到盛世集团在马来西亚新开的工厂,每天的工作时间不得少于十八小时。” 命令一下,三人脸色巨变,原本还想凭自己美貌勾引上官尧的凌美阳,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下这样的命令。 “不要……求求你,不要……”眼看两名保镳向她走去,凌美阳吓得直往母亲身后躲。 上官尧此时突地将怔愣住的凌水月拉到自己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大手疼惜的抚摸着她一头乌黑的秀发,“你们难道不知道她是我的什么人吗?” 凌水月麻木的窝在他怀中,任他轻轻抚摸自己,眼前的人……真的是她的家人吗? 凌家三人不敢相信,上官尧竟然会将凌水月如此疼惜的护在怀中。 “水月……”凌耀祖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救救爸爸,既然妳是上官尧的女人,只要妳求他,他一定会放过我们的,水月,我的乖女儿,爸爸当初也是无心的……” 凌水月依旧麻木不语。 母亲和姊姊也极力央求她,可她依然无动于衷。 直到凌母恨恨的咒骂了一声,“妳这个野种,不要以为有个有钱有势的男人罩妳,妳就敢嚣张,当年若不是我好心让你进凌家大门,妳以为妳怎么可能会有今天凌家二小姐的身份?” “老婆……” “你给我闭嘴,我已经忍这个野种很多年了,妳那个比妓女还要下贱的妈,当年勾引我老公,不要脸的生下妳,还要求我老公要收养妳,要不是看在妳有一半是凌家骨肉的份上,我才懒得管妳!养了妳二十几年,还送妳去贵族学院读书,我对妳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妳居然见死不救,妳对得起这二十几年来,我对妳的养育之恩吗?哼!” 凌母声嘶力竭的怒吼,句句打击着凌水月脆弱的心房。 她惊愕地看着叫了二十多年的父母和姊姊,对于突如其来的身世真相,根本不晓得该怎么面对,甚至茫然得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上官尧脸色骤变,他无法忍受这些比人渣还要讨厌的家伙,竟然会用这么恶毒的言语来伤害她。 一家三口像发了疯似的指责凌水月,只有他看得出来,她被丑陋的真相吓傻了。 “把这些人给我关起来,明天开始执行我的命令,该干什么的就给我干什么去……” 命令一下,凌家三人尖叫连连,凌水月这时才像回过神似的慢慢站起身,用绝望的眼神望着他们,“所以这么多年来,你们始终漠视我的存在,只因为……我是私生女?” “没错!”反正事实也被说破了,凌耀祖也狠下心,“就是因为不该出生的妳,害我家庭不睦,妳亲生母亲的心肠比蛇蝎还毒,当年我不小心犯了错,她居然利用妳来敲诈我,为了息事宁人,我给她好大一笔钱,结果她却把钱拿走,硬生生把妳丢给我抚养。” 回想起往事,凌耀祖的脸上写满对她的恨意,连眼神都冰冷得可怕,“本来想把妳丢到育幼院,让妳自生自灭,没想到那些该死的警察,竟然插手管这件事,还警告我如果不尽到父亲的责任,就要告我遗弃。” 说到这里,凌耀祖鄙夷的瞪着她,“凌水月,妳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就是把妳生下来,让妳当我凌耀祖的女儿!” 一句句绝情的指控,把凌水月伤得几乎站不稳。 凌母则愤恨地瞪着她,彷佛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而凌美阳的眼中全是嫉妒和不屑。 面对这一切,她突然凄凉的笑了起来,是一切感到绝望,过了许久,她才沉声说道:“钱……我会替你们还,不过……从此以后……” 她突然泠冷的看着那些所谓的亲人,“我不想再看到你们,所有关系,从今天起,恩、断、义、绝!” 说完后,她转身低下头,愧疚的对上官尧说道:“对不起,私自做了也许你并不赞成的决定,我任你处置,只要……放了他们。” 上官尧望着她,不但不生气,反而带着几分激赏,原来这个小女人也是有脾气的,他想……他已经可以慢慢突破她的心防了。 回程,坐在车里的凌水月不发一语,全身僵硬的坐在上官尧旁边,直到感觉到她的手被他轻轻握在手中,感受他的温暖,她的心才猛然一跳,不知所措。 “妳有听说过吗?晋朝有个叫郭巨的人,父亲死后,将家产分为两份,分给两个弟弟,自己独力扶养母亲,非常孝顺,但因为家境越来越贫困,妻子生下儿子后,他怕养不活母亲,所以决定把儿子埋了,在挖土的时候,挖出一坛黄金,家里便又富有了起来,不但能孝敬母亲,还可以兼养儿子……” 他疼惜的望着她清秀的侧脸,“为了节省粮食而杀子,虽然是对母亲的孝顺,但这种行为,其实是愚孝,也可以称之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妳心地善良固然很好,但过分的执着,难道不愚蠢吗?” 说完,他握紧她的手,想要藉此给她一点力量。 “sorry!我想……我可能悔了妳对亲情的最后一丝希望。” 凌水月摇摇头,贝齿轻咬着下唇,目光略显涣散,“与其守着这样的亲情,不如放手,况且,就算有亲情又怎样?” 她苦笑一声,“也许……这就是我的人生……”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当车子回到上官尧的私人别墅,停妥后,凌水月走下车,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想我欠你的钱,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上官尧凝视着她悲伤的小脸。这个傻瓜,难道她真的以为,他会在乎那些微不足道的身外之物吗?! 在调查过凌水月的身世之后,他一边心疼她的过去,一边又恨她的父母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所以派人将凌耀祖等三人抓来,让她可以当面看清楚那一家人的丑恶嘴脸,让她学着彻底解放多年来的阴影。 至少这么一来,她的人生将不再懦弱悲惨,他只是想逼她重视自己的价值,不要老是傻傻的为一些不值得的人付出。 所以当她坚定的说出恩断义绝四个字时,他就知道计划成功了。 从此以后,他要她重新做人,收起所有的卑微和畏惧,他会一直在她身边,永远陪着她。 上官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不晓得凌水月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当她小心的转身想要离开时,他突然从她身后一把抱住她,双臂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俊脸埋在她带着清新香味的颈窝。 “水月,做我的女人吧,我想要妳!” 第七章 同样的剧情居然会在相同的两个人身上二度上演。 凌水月到现在仍旧觉得事情的发展实在有够戏剧化,那个她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此时竟真真实实的躺在她的身边熟睡着。 想起昨夜的激情,他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占有,有些野蛮也有些温柔,她从一开始的畏惧,到完全的接受,最终几乎要醉死在他的柔情之中。 醒来后,她觉得全身疲惫酸痛,到处都留有他激情时的吻痕,她将被子拉紧,偷偷打量着他。 他的发丝凌乱,有几小撮覆在漂亮的额前,少了往日的凌厉,完全放松的模样让她想起了八年前那个孩子气的少年。 虽然他外表看似冷酷,可只有她知道,这些全都是他的伪装,她也忘不了以前上官尧那副任性自负的模样。 想着想着,她突然失笑,忍不住伸出小手,随着他刚毅的脸部线条,轻轻抚触着他的俊脸。 她始终还是忘不了他的,即使欺骗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但其实她的潜意识还是忍不住盼望希冀,直到这一刻,她才看清楚自己的心,这么多年了,一直为他而坚守着。 就算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无所谓。 抚摸他的小手突然被一只大掌紧紧握住,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不知到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上官尧压在身下。 两人赤裸相对,他一头漆黑短发自然的垂落在额前,更显性感和桀骜不驯,连眼神都带着几分邪恶和调笑。 “我可不可以把妳刚才的行为,理解成妳正在挑逗我?”略显嘶哑的嗓音超级有磁性。 凌水月只能瞪大眼睛,就像一只被钉在案板上的蝴蝶,完全逃不出他的掌控。 他柔软的唇轻轻吻上她,肆意挑弄着她的眼、鼻和略微张开的小嘴,直到她被他吻得全身酥软,整个人瘫在他的怀中,他才坏坏的放开她,并扳住她的下巴,让她因害羞而闪烁的眼神可以正视自己。 “昨天的感觉……还好吗?” 她羞红脸的样子很可爱,让他忍不住想逗弄她,看她无助、不知所措,这一切可爱的小动作,都成了他眼中最迷人的风采。她哪好意思回答这种暧昧的问题,早在他将自己揽在怀中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跳已经超出了负荷。 看着她绯红的双颊,上官尧露出邪恶的笑,像个调戏大家闺秀的小痞子,又接连吻了她好几下,直到她发出低吟,暧昧的喘息,不停向他求饶,他才笑着放过她,只不过,大手却牢牢把她娇小的身子固定在怀侧,仰望着天花板,平息自己的欲火。 “水月……” 许久过后,他感性的轻唤着她的名字。 “在白金学院的时候,我们之间真的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吗?”两人如此契合,熟悉得让他心惊,她的一颦一笑都疯狂的牵引着他的心。 再加上她对他生活习惯的了解,以及两人之间不必多言的默契,就算是傻瓜,也不会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 他怎么也忘不了第一次见面时,她是这么叫他的,“尧……”她喊得多么亲切而自然,如果只是学长学妹的关系,她又怎么可能这样叫他?! 失去的记忆,也许一辈子都找不回来,可生理和心理的本能反应,他却控制不了。 她没摇头也没点头,只轻轻回道:“有些事情,等你真正想起来的时候就会知道了,包括那些被你遗忘的过去……” 两人眼神相对,擦撞出无数火花,原来…… 上官尧深情的凝视着眼前这张似曾相识的小脸,他们之间的关系果然不单纯。 不过此时他并不急于点破,迟早有一天,他会在她的陪同下,一起找回属于两个人的共同回忆。 管家钟伯早就看出自家少爷对凌水月的感情不寻常,所以当他看到两人出双入对,举止亲密时,他也只是一笑置之,乐见其成。 向来冷酷又难以接近的少爷,如今俊俏的脸上又重新露出久违的笑容,更何况凌水月又是一个心地善良,可爱讨喜的女孩,与少爷站在一起也极为登对。 身为家中唯一的长辈,他十分看好两人的发展。 上官尧个性冷漠,又不懂得说什么甜言蜜语,对于自己喜欢和在乎的东西,向来都是用实际行动好好保护守候着。 平常除了上班时间之外,他几乎都会待在家陪凌水月,两人就像甜蜜的小夫妻一样,过着平静单纯的生活。 偶尔,他会突然一时兴起,带她和钟伯到处走走,有时会特地买齐了所有需要的用品,再把冰箱里的肉和鱼打包装好,到人烟稀少的郊区来个bbq。 不过对厨艺向来没什么天分的上官尧,每次都被搞得灰头土脸,最后还是凌水月把烤好的肉抹上调味料,送到大少爷口中,才让他即将引爆的坏脾气,收敛下来。 钟伯则坐在一边呵呵直笑,四周随行的保镳在看到向来冷酷的少爷露出孩子般顽皮的表情时,忍不住在暗地里偷偷惊讶,原来他们的少爷居然也有那么童心未泯的一面。 上官家的大小事,也慢慢交给凌水月打理,包括各项财政支出,又多请了几个女佣,别墅的扩建和重新番修,也变成由她发落。 上官尧主外,凌水月主内,两人虽然没有名分,但俨然已经成了最佳的夫妻档。 只不过上官尧还是一直有个秘密没告诉她,他虽然不再向她的家人逼债,口头上也答应过不会再为难他们,但私底下,他还是暗中监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凌耀祖胆小怕事,但他的老婆和女儿却极为阴狠,在得知凌水月一跃枝头变凤凰后,眼中灼烧的妒火,彷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这一切当然都被上官尧看在眼里,所以那一家三口,在凌水月当初一句恩断义绝后,他便派人把他们丢到上官家买的某座小岛上,受到严密的监控。 既然她是他的女人,他就会保护到底,任何人都休想伤害到她一丝一毫。 凌水月虽胆小,但并不是傻子,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上官尧为她所做的一切,不过……那些目前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甜蜜的生活着,每天朝夕相处,享受着他的疼宠,已经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只不过并非事事尽如人意,会发生的事,终究还是会发生…… 某天一早她起床后,就一直觉得家里气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等上官尧去公司上班,她在家中开始安排这一天要做些什么时,却发现佣人和钟伯都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 最可疑的就是,当她依照惯例,寻找每天的早报时,佣人的说词竟是,“今天的报纸到现在还没送来。” 她起初还信以为真,没想到她不经意地发现报纸被丢在某间厕所的垃圾筒里,她困惑地拿起来一看,头版斗大的标题写着──盛世集团少东上官尧,近日将与方氏集团的独生女方子珊,在帝都国际酒楼举办订婚宴。 订婚?!凌水月静静咀嚼这两个字,上官尧……要和别人订婚了?! 上官尧傍晚回到家,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太对,虽然凌水月一如既往把他伺候得很周到,也帮他把家里的事打理得井然有序,可是从他回家到吃完晚餐,她都没给过他一个笑脸。 连钟伯和其他佣人也少了往日的热络,紧绷的氛围诡异到不行。 “水月,妳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晚餐结束没多久,上官尧走到正在厨房准备饭后水果的凌水月身边。 她低头洗水果,也不抬头看他,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发出一道微弱又沙哑的嗓音,“明天我想出去找工作。” “噢?”上官尧挑高浓眉,“能告诉我理由吗?” “我没忘记我还欠了你很多钱。”她又闷闷的补上这句。 这下子上官尧总算感觉到不对劲了,她明知道那些债务根本已经被他遗忘到另一颗星球去了,更何况变卖凌耀祖的家产后,撇除利息,凌家其实已经不欠他什么钱了。 自始至终凌水月都是最无辜的牺牲者,他怎么舍得真的要她还钱,而且依照两人现在的关系,他如果还要她还钱,他就是真的该死。这女人是笨蛋吗?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跟他提钱的事。 正在切水果的凌水月见他一脸阴鸷,表情难看而且十分严厉,她深吸一口气,不知从哪拿出一份报纸,塞到他手中。 上官尧不解的看了一眼,不禁沉笑出声,“现在媒体的宣传速度还真快,昨天才宣布订婚,今天就上报了。” 他说得轻松自在,她却听得心痛苦闷,她强忍着眼泪继续洗水果,连手指都忍不住一直在颤抖。 “水月,妳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他明知故问。 她紧咬着唇,摇了摇头,“如果你结婚的话,我的身份可能就会变成地下情人,我知道像你们这种上流社会的大少爷,通常都会用钱堵住情妇的嘴,我要的也不会太多……” 她突然抬起头,正对上他戏谑的眼,“如果可以的话,把我欠你的钱一笔勾销就好。” 虽然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幸福的日子才过没多久,两人的关系就要宣布结束。 她心里的确有千万个不舍,也天真的以为上官尧至少还是爱她的,可是一看到报纸的头条,她无法相信也不敢确定,上官尧对她究竟只是玩玩,还是认真的..... 她向来不是个会为了男人寻死寻活的女人,与其大家撕破脸,不如冷静分开。 她平静的将水果切好,挤上色拉,又放了些配料,动作一气呵成。 直到她端起水果盘准备走向客厅时,上官尧突地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有些仓皇无措的小脸,勾起一抹邪笑,“只要我把债务一笔勾销,妳就肯乖乖离开我?” 心猛然一痛,她难过的吞了吞口水,艰难的点点头。 “妳还真好打发,难道妳不想要钱、别墅还是跑车什么的?” 她老老实实的摇摇头,“……不用了。” “可是……”他一把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邪恶的看着她逃避的双眼,“我似乎忘了告诉妳,做我的情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呢。” 说着,不理会她一脸惊诧,他霸道的吻向她粉嫩的唇,拉起她的双手,固定在她身后,手中的水果盘顺势掉在地上,发出声响。 她整个人被他压在墙上,像个囚犯一样任他肆意索取,“爱我吗?水月……”他边吻边问。 “唔……” “回答我。” “上官尧你……” “我要妳回答我。”他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还故意加重力道,蛮横霸道得差点将她娇小的身子揉碎。 她眼眶含泪,委屈得直想哭,他的吻又快又急,频率快得她根本来不及响应。 “这个问题需要很长时间考虑吗?”他继续狼吻,惩罚似的啃咬着她的唇瓣。 她只能微弱的喘息着,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看来妳还没学会认清自己的心,妳是在建议我采取更激烈的手段,好让妳正视我刚刚的问题吗?” 他一边说,大手一边滑向她的腰际,撩起她的衣摆,探进她的小腹。 凌水月感受到他的意图,突地猛力挣扎,“不要……这里是厨房……” “我在等妳的答案。” “求求你……” “妳的回答是……” “我……我爱你……上官尧,我爱你……”她委屈的哭出来,双手用力一扯,挣脱他的箝制,死死环抱住他的腰,彷佛只要一放松,他就从她眼前消失。 “一看到你要订婚的消息,我嫉妒得都快要发疯了,我不知道你究竟爱不爱我,更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上官尧不发一语,只是静静的听她说。 “我好害怕会失去你,我无法容忍其他女人拥有你,我甚至想把你打晕,然后打包带走,随便去什么地方都好,只要我们在一起……” 听她断断续续说出内心真正想法,上官尧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中,嘴唇贴上她的耳珠,轻轻哄道:“既然爱我,就应该要相信我。” 凌水月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此时此刻,上官尧居然带她坐上私人专机,回到他在美国长岛的豪华别墅。 他身边依旧跟着很多保镳,听他说偶尔工作不忙时,他会来这里住上几日,放松一下。 虽然他不常来这里,但平时都有专人打扫,所以房间一直都保持得非常干净。 直到她的脚丫子确实踩在美国这块土地上,她仍旧一脸茫然,忍不住皱起眉头,“如果我没记错,今天应该是你订婚的大好日子。” 他吩咐好下属和保镳,让他们各司其事,上官尧才将凌水月拉入自己的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事不关己的点点头。 “是啊,今天的确是我和方子珊订婚的大日子,但准新郎现在却陪他的情妇到国外度假了。” 凌水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上官尧,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他也太疯狂了,抛下未婚妻和婚宴,堂而皇之的把她带到国外,这……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和方子珊订婚是我父亲决定的,婚宴也是由我父亲一手安排的,至于未婚妻,当然也是他挑的,既然老头子这么喜欢掌控我的一切,我当然会成全他的一片苦心。” 他宠爱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贼兮兮的笑着,“他想玩游戏,我自然会极力配合。” “可……可是这样好吗?”她还是有点担心,“这种大场面,如果男主角不在场,你父亲一定会很生气吧。” “这就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了。”上官尧完全没有罪恶感的冷笑一声,回想起上次父亲闯到他家,严厉地命令他一定要娶方子珊,父子俩的关系本来就糟到极点,老头子居然还想用这招控制他,真是有够好笑。 他的人生,一向都由自己作主,既然上官鸿图想和他斗下去,他想他是不介意陪他玩一玩的。 至于那个只见过几面的方家大小姐,只能说她倒霉,莫名其妙成为这场利益婚姻的牺牲品。 谁教她这么蠢,非要嫁进上官家不可,他之前已经警告过她一次,他绝对不会娶她,偏偏她居然还天真的以为他会乖乖听从父亲的安排。 既然他已经把误会解释清楚,凌水月也不再因为这件事而不开心,再加上两个人又躲到美国来,摒除一切外界干扰,于是又开始过起甜蜜的两人世界。 上官尧彻底把自己当成一只米虫,每天缠着水月做美食给他吃,只要他点得出来,她就做得出来,而且每一道都是依照他的喜好特制而成的,他不但吃得饱饱,心里也暖暖的。 晚餐他偏好中餐,所以只要她煮的粥、包的饺子、包子,他都会一口气全部吃光。 生活没有烦恼,再加上凌水月的巧手,才到美国几天,上官尧已经被养胖了几公斤,气色看起来红润有神。 而且他最喜欢和她一起包饺子,他虽然纵横商场,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唯独不擅长厨房的事。 每次和面,他都会把自己搞得一身面粉,她包出来的饺子精致小巧,偏偏他包出来的饺子和面球没什么两样,里面的馅都被挤出来了,可以说是包几个就坏几个。 最后气得凌水月把他赶出厨房,免得他碍手碍脚,又浪费食材。 他却死皮赖脸的偏要和她挤在厨房里帮倒忙,最后搞得两人身上全是面粉,打闹之际,他还会嘻笑的将她抱在怀中,也不管全身脏兮兮的,对着她可爱的小嘴就吻下去。 不分时间地点场合,两人在偌大的别墅里厮磨亲热,过着平静又幸福的生活。 转眼间已经十一月了,纽约的冬天一向很冷,离开有空调的别墅,向来习惯温暖气候的凌水月自然受不了。 还好每次出门都有豪华的交通工具,劳斯莱斯轿车的空调打开后,即使只穿一件薄薄的毛衣,也不觉得太冷。 这天上官尧带凌水月到纽约最豪华的购物中心,一方面是让她出来走走透透气,一方面是帮她添购一些衣物,平常看她都舍不得帮自己买点好东西,今天就让他直接帮她挑选,让她没有理由可以拒绝。 原本偷偷跟随在后、保护两人的保镳,现在全被上官尧叫到身边当苦力,主子走到哪,他们就要跟到哪,以前从来不知道少爷居然有耐心陪女人逛街,他们的腿都快断了,偏偏主子还和他的女人逛个没完。 而后两人逛到精品珠宝区,上官尧亲昵的搂着凌水月的肩,在服务生热情的招呼下,开始挑选那些华贵的珠宝首饰。 凌水月觉得实在太奢侈了,看着标价上的天文数字,她连连摇头,“不要了,我们已经买了那么多衣服、鞋子还有饰品了,今天的采购就到此结束吧。” 上官尧却将想离开的她硬是拉了回来,像恶霸一样逼她一定要挑选几样喜欢的首饰戴给他看。 凌水月不满的嘟着嘴,面对女店员频频投来的羡慕目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没办法,谁教她就是拿他的霸道没辙,所以隔着玻璃展示柜,她意思意思打量着那些亮晶晶的饰品。 每一样都贵得惊人,终于,她看到一条手炼,设计新颖大方,上面还坠有好多碎钻,特别可爱。 她会看中这条手炼,是因为唯独它没有标价,见她的视线落到那条手炼上,上官尧立刻用流利的英文吩咐小姐把手炼拿出来。 小姐有些为难,很抱歉的说:“这条手炼是客人订做的,今天会来取货。” 凌水月的英文烂到不行,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扯扯他的衣袖,好奇的小声问道:“是不是价钱太贵了?” 上官尧却笑着反问她,“妳喜欢这条手炼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嗯,满精致的。”事实上她心里想的却是,这条手炼既然没有标价,那肯定可以讲价或是过季商品。 “快点把手炼拿出来。”上官尧不耐烦的再次命令,也不理会对方一脸为难。 小姐有些畏惧,又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几个高壮的黑衣保镳正瞪着自己,她只好不太情愿的把手炼拿出来给他。 突地,小姐眼睛一亮,因为从不远处正缓缓走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一身华丽皮草,突显出她无比的尊贵。 “这条手炼,就是这位小姐订做的……” 上官尧顺着店员的手势,略微转头,正巧和她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一愣,凌水月也抬头看向两人,表情满是不解。 美女缓缓走到两人身边,发现上官尧对眼前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呵护备至,脸色骤变。 “你在订婚宴上放我鸽子,就是为了陪这个女人吗?”她用英文说。 上官尧应付的笑了笑,“没想到妳会来美国。” “你似乎很不欢迎。”她眼含怒意,恨恨地瞪着凌水月。 “美国又不是我家,妳想来就来,没人会阻止妳。”说着,他拿出信用卡丢向柜台,“这条手炼多少钱,尽管刷。” 方子珊看到自己特地订做的手炼此时正被凌水月把玩在手中,怒气更是高涨,“那条手炼是我的。” “妳品味还不错,不过很可惜的是,我女人看中了它,所以已经不再是妳的了。” 凌水月被上官尧从商场中带出来时,仍旧傻愣愣的,她根本听不懂他和那个漂亮女人说了些什么,不过从她愤怒的眼神中,她感受得到对方的怒气。 当然最后,那条手炼已经安安稳稳地戴在凌水月的手腕上,直到坐上豪华轿车后,上官尧才漫不经心的说道:“她就是我的未婚妻,方子珊。” 她一听,难掩吃惊,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他好笑的看着她,霸气的将她揽进怀中,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捏着她细嫩的脸颊,“这条手炼妳喜欢吗?” 她瞋了他一眼,就是拿他没办法。那个女人明明就是他的未婚妻,人都追到美国了,他却完全不觉得愧疚,反而满不在乎,上官尧这人……真是残酷得让人心寒。 她也不是不喜欢这条手炼,只是当她不小心看到签单上的数字时,她整个大傻眼,五十八万……美金耶!早知道这条手炼比其他那些贵了好几倍,她死也不会选这一条。 突然上官尧的手机响起,他一边搂着她,一边接起电话,彼端说了些什么后,他的眉头顿时聚拢。 “他的胆子还真大,一次又一次挑衅我,他以为破坏盛世集团的网络系统,就可以得逞吗?” 他冷哼一声,笑容狠绝,“看来不给他一点教训不行了,萧靖,马上加派人手彻底追查他的下落,这个游戏,我开始有兴趣陪他玩了。” 第八章 回国后,上官尧势必要面对一场腥风血雨,对于和父亲之间的对决,他也做好准备了。 虽然凌水月还是很担心,但看到他不在乎的模样,知道他既然有办法直接和父亲杠上,自然有能力解决,所以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天一大早,上官尧就在保镳的陪同下驱车前往公司,凌水月则留在家里准备处理家务。 钟伯已经把她当作上官家未来的少奶奶,而且她对下人极好,从来不摆架子,喜欢和女佣一起在厨房准备餐点,有说有笑的,就好像真正的一家人。 上官尧虽然很少在下人面前露出笑容,但有凌水月帮他说话,大家也慢慢了解,其实自家主子是个难得的好人。 快接近上午十点,家里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当钟伯把正在厨房里和女佣一起烤饼干的凌水月叫出来时,表情难得凝重而深沉。 “有位方小姐,自称是少爷的未婚妻……” 话还没说完,凌水月的心里就已经有谱了,反正迟早都要面对,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 她匆忙整理一下有些脏乱的衣服,便随着钟伯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的美丽女人优雅的交迭着长腿,全身都是名牌衣饰和首饰。 方子珊抬眼冷冷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漠然道:“凌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凌水月也很客气的点点头,吩咐管家奉茶,准备水果,非常周到的招呼她。 比起上次见面,今天的方子珊更显得美艳动人,不愧是上官老爷亲自挑选的媳妇,果然与众不同。 “凌小姐应该知道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吧?” 凌水月腼腆的笑了笑,“我知道妳是尧的未婚妻,他在订婚宴上放了妳的鸽子,的确不够尊重,我代他向妳说声对不起,其实他……” 方子珊冷哼一声,不客气的打断她。“妳以为妳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跟我讲话?” 一边忙着倒茶的钟伯看到她嚣张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虽然不悦,可这是主子们的事,他实在无权干涉,只不过保险起见,他方纔已经趁准备茶点的空档打电话通知少爷,少爷也说会尽快赶回来。 凌水月脾气极好,完全不生气,始终保持一惯得体的微笑,“说得也是,我没有末婚妻的头衔,更没有妻子的名分,自是没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跟方小姐争论什么,不过……” 她不疾不徐,毫不畏惧的续道:“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住在这里,算是这个家的一分子,我知道方小姐是上官老先生精心挑选出来的儿媳妇,也听说了一些关于方小姐的家世背景。 “方氏集团的掌上明珠,家中产业都集中在美国,与上官尧无论是在才貌或家世上,都十分匹配……” “这些都不是重点。”方子珊再次打断她的长篇大论,“重点是……我们两个的生辰八字完全匹配,也就是说,只有我嫁进上官家,成为上官尧的老婆,他的事业才会一帆风顺,财运亨通!” 凌水月怔愣了好一会儿,这一点,上官尧当然未曾跟她提过,事实上在她的印象中,她一直都以为上官尧与方子珊之所以会联姻,完全是上流社会一贯的利益交换。 “怎么?觉得奇怪了吧。”方子珊像是得到了小小的胜利一般,扯开嘴角,“别以为我不知道妳是怎么接近上官尧的,欠下盛世集团一笔巨款,然后以女佣的身分住进上官家,还耍手段勾引他…… “妳以为上官尧是那种随便耍些小手段,就会轻易被勾引的男人吗?看来妳对他太不了解了!” 方子珊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她会反击,脸色顿时变得阴冷,“不管怎么说,我和上官尧已经订婚了,在名义上,我就是上官家未来的媳妇,至于妳……如果想继续留在他身边,就只能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妇!” “谢谢妳的提醒和忠告,如果这就是妳今天来的目的,我想妳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离开了……” 凌水月说完便站起身,吩咐管家送客,抬手之际,那条精致的手炼顺势晃动了一下,耀眼无比,本来就一肚子火的方子珊,看到手炼后更是怒不可遏。 “把手炼还给我……” 凌水月本能一躲,不敢相信她居然会用抢的。 方子珊只要想到那天上官尧不顾她的感受,硬生生买下她订做的手炼,还当着她的面送给凌水月,她便恨得想当场宰了这个女人。 两个女人互相拉扯,管家急忙上前阻止,“方小姐,请妳自重……”钟伯自是帮着凌水月,她身子单薄,胆子又小,怎么会是方子珊的对手,只是无奈他年事已高,没有力气可以阻止方子珊,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不算小的吵架声把厨房的女佣们也引了出来,她们看到眼前这一幕,本想上前保护凌水月,却又被方子珊狠狠推开,她们怕伤到这位大小姐,进退两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方子珊一直觉得自己才是上官家未来的女主人,可现在上官家的家仆却一面倒的只帮凌水月,她更气得想把她撕碎。 于是她心一横,一把揪住凌水月的头发,再将她用力往旁边一推,她整个人重心不稳摔了出去,跌坐在地时,额头正巧撞到玻璃桌角,一抹殷红的鲜血随即流了下来,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赶回来的上官尧正好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阴沉得骇人,连跟随他多年的几个保镳,都被他吓到。 他快步冲到方子珊面前,抬起手,毫不客气地的狠狠甩下一耳光,力道大得几乎可以把她活活打死。 方子珊根本还没搞清楚状况,整个人已经被打得退了好几步,而后跌坐在地上,当她终于看清楚打她的人是上官尧时,顿时变得歇斯底里。 “上官尧,你这个混蛋,居然敢打我?!”愤恨的眼泪和着嘴角的鲜血,方子珊形象全无的破口大骂。 上官尧却毫不怜惜的狠瞪了她一眼,马上将跌在地上的凌水月轻柔的揽进自己的怀中。 “水月,是不是很痛?钟伯,快去准备药箱,顺便打电话给陈医生,叫他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管家开始指挥其他女佣,只有方子珊肿着半边脸,完全被遗忘,像个隐形人似的好不狼狈。 “上官尧,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未婚妻?你居然这样对我?你这个混蛋……就算你不爱我,可你有必要为了这个贱女人动手打我吗?你……” “阿文阿武,未来少奶奶的神志似乎不太清醒,把她绑起来关到明园那幢别墅里,再找几个精神科的医生帮她做全面检查,确定她精神没问题,才可以放她出来。” 命令一下,两个保镳完全不敢迟疑,马上走到方子珊面前,架住她两只手臂,轻轻松松就把她拎了出去,她又踢又扭的奋力挣扎,仍不忘辱骂凌水月,直到保镳把她塞进车里,才听不到她尖锐的吼叫声。 “水月,让妳受惊了,接到钟伯的电话后,我马上就从公司赶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上官尧接下钟伯递上来的药箱,细心帮她受伤的额头擦着药水,眼中的心疼和刚刚在对待方子珊时的无情,简直是天壤之别。 被他呵护备至的凌水月满脸歉意的盯着他紧张兮兮的俊脸,“对不起,我还是给你惹麻烦了。” 她刚刚真的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她没想过他居然会动手打女人,而且下手还那么狠,光用看的她都觉得痛了,更何况方子珊再怎么说也是他的未婚妻,他多少也该替她留点面子。 “怎么说这种傻话?”他上好药,又在伤口上贴了一块纱布,“是我疏忽了,忘记那个女人会找上门,还害妳受伤,不过以后妳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加强门口的守卫,闲杂人等没有我的命令,休想进来。” 之前他是因为她说不想让家里看起来像个监禁犯人的牢笼,他才勉为其难答应白天就只留下管家和女佣照顾她,让保镳都跟他去公司,经过今天这件事,他才不管她怎么说,一天二十四小时,他都要加派人手,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她还是不忍心,“那样对待方小姐,真的没有问题吗?她是方氏集团的掌上明珠,现在却被你关起来,其实也怪可怜的。” “所以妳比较希望我让她进门,再把妳赶出去,然后我和她从此甜甜蜜蜜不分离喽?” 凌水月顿时嘟起小嘴,满脸委屈,他好笑又好气的捏捏她的脸蛋,“既然没那种度量,就不要滥用妳的同情心,警告过妳多少次了,有些人不值得同情,还没学到教训是不是?” 她被他念了一顿,不服气的瘪着嘴,见她像个赌气的孩子般可爱模样,上官尧忍不住将她抱个满怀。 这个小女人啊,明明就笨笨呆呆的、还老是被人欺负,可他偏偏就着了她的魔,中了她的蛊,想逃……都逃不掉了。 没多久,媒体便传出盛世集团少东的未婚妻,被医生诊断为有轻微抑郁症,发作时就会变得极度疯狂和歇斯底里,目前已经在其未婚夫的命令下,在某间豪华别墅瑞安心静养。 至于盛世集团的少东上官尧,则被很多记者跟拍到,多次与一名不明身分的女子在公众场合露面。 只是每次记者想偷拍该名女子的容貌时,都会被上官尧身边的保镳及时制止,并不客气的挡下这些无聊的记者。 所以当报纸杂志刊登时,从没被拍到的神秘女子,更增添了八卦新闻的可看性,一时间,盛世少东、方氏千金和不明女子的三角恋,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 身为上官尧的死党,在看到新闻后,自然忍不住打电话调侃一番,而且他们也真的很好奇,那个幕后女主角究竟是何方神圣。 面对三位好友的热情及好奇,他的回答只有一个──暂时保密。 靳司泽最为不满,在电话那头吼道:好歹我们也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 “我可不记得我有和你穿过同一条裤子,而且我们上官家也不至于穷到连条裤子都买不起。” “喂!”对方十分不爽的叫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前些日子外界宣布你要订婚了,我们三个人准备了大礼,还特地到婚宴现场来个义气相挺,可是你居然搞失踪,就算你想和神秘女朋友共享两人世界,至少也该提前知会一声吧! “忘了通知你们一声,是我不对。”他口气轻率,根本没有诚意要道歉。 “你这是什么态度!而且你那天搞失踪,你老爸差点没被气死,你都不知道当时现场有多轰动……” “再怎么轰动,也没有你靳大少玩得大啊!我可没忘记当初是谁在结婚现场,当众宣布要和老婆离婚的。” 既然靳司泽硬是要调侃他,就别怪他掀他的底。 电话那头的靳司泽顿时无言,开始尴尬的打哈哈,“都过去了,而且我现在和我老婆恩爱得很,你不要嫉妒我……” “我才懒得理你。” 闲聊一阵后,两人才各自挂断电话,上官尧忍不住想到这三个好友,南宫雅然是最早结婚的,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和老婆恩爱的程度,任谁看了都会起鸡皮疙瘩。 至于靳司泽,和他那个刁蛮的老婆纠缠了好久,幸好有情人终成眷属。 最夸张的就是欧楚扬,爱上了当年白金学院里被他恶整的学妹,还差点连命都没了。 看来……只剩下他了,以前都不觉得爱情有什么好,可是和凌水月相处在一起,却让他感受到有人陪伴在身边的安心。 他还沉浸在与凌水月相处的点点滴滴时,就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看到怒气冲冲走来的上官鸿图,他早就知道父亲一旦看到新闻,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上官鸿图毫不客气的推开他办公室的门,劈头就骂,还拿拐杖用力敲着他的办公桌,“马上把子珊给放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上官尧无动于衷的继续翻阅着桌上的档,“医生不是已经宣布了吗,那个女人的脑袋有问题,我只是送她去比较安静的地方静养,这样好得比较快嘛!” “子珊根本没有病,她不过就是去找那个小贱人理论,说起来,上官尧你这个混球,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不相干的女人,你做了多少蠢事,那个小贱人……” “爸!”上官尧拍地一声阖上档,阴冷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注意您的用词,别忘了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黑道头头了,而是盛世集团的总裁。” “哼!你还把我当这家公司的总裁吗?你还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吗?婚宴被你搞得乱七八糟,我丢尽了老脸,成了商场的笑柄,而你竟然还可以安安稳稳的和那个小贱人去美国度假……” “显然我们之间无法再沟通下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所以不把我看在眼里?” “事实上,你根本不差我这一个,你在外面有那么多私生子,随便勾勾手指,哪一个不对你俯首称臣。” “你……你明知道外面那些私生子,一个个都被我打发掉了。” “喔?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一下父亲大人对我的专宠?把那些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女们通通赶走,只为了保全我的地位和名誉,顺便再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精心的培养与呵护?” 上官鸿圆脸色益发难看,在这个世上,他最疼的就是上官尧,一方面是他的性格脾气和自己极为相像,另一方面,他是个商界奇才,聪明得不象话,更是他的骄傲。 为了这个宝贝儿子,他已经放弃很多了,他知道上官尧恨他,可是错误已经造成,更不可能让时光倒流,更何况,他从没后悔过自己以前的每一个选择。 的确,他从来没爱过上官尧的亲生母亲,当年的结合,无非只是为了利用她家的财富和势力,能有今天的盛世集团,她其实也帮了很多忙。 这些上官尧都知道,而且在心里暗自怨恨,时间久了,他这个父亲在他眼中,也越来越不值得尊重。 上官鸿图还想继续和儿子吵他的婚姻大事,可上官尧已经不耐烦的站起身,越过他身边,准备离开办公室。 此时正好接近中午,凌水月做好午餐送到办公室要给他,当她习惯性的敲完门把门推开时,就看到室内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氛。 上官鸿图鄙夷的瞪着她,上官尧却一把将她搂住,并大步向外走去。 “上官尧,你给我站住……” 父亲愤怒有力的吼声不断从两人身后传来,但上官尧完全不予理会,径自搂着水月离开盛世集团大楼外。 等到两人独处时,她才紧张兮兮的仰起小脸,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你和你父亲……又吵架了?” 他投给她一记安抚的笑,“没有,只是里头的空气太沉闷了,想出来走走而已。” 然而,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发生得那么突然。 前一天父子俩还发生争吵,隔天,上官鸿图就被佣人发现死在卧室里。 医生多方检查过后,对外宣称上官鸿图死于急性脑溢血。 不过只有上官尧知道,父亲的死,和他绝对脱离不了关系。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看着高挂在灵堂正中间的照片,照片里的上官鸿图坚毅霸气,上官尧又何尝不知,父亲最疼的就是他这个儿子,斗了这么多年,到最后,却被自己最爱的儿子给活活气死。 葬礼十分豪华而隆重,举凡和盛世集团有关的亲朋好友皆来参加,身为集团唯一法定继承人的上官尧,跪在灵堂中间,披麻戴孝,一一向前来鞠躬的宾客回礼。 凌水月坐在人群之中,也是一身黑衣素面。 虽然上官尧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但她却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悲伤。 这大概就是父子天性,他们的身上毕竟流着相同的血,只不过父子两人都是那种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所以始终无法化开彼此的心结。 突地,灵堂外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个染着一头金发,左耳戴了一整排金耳饰的俊美男子被几个保镳挡在灵堂外,产生一些骚乱和争吵。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视线移向外面,上官尧也不耐地看了过去。 “对不起,你不可以进去……”几名保镳死命挡着金发男子,气氛一度十分紧张。 上官尧的视线对上金发男子,彼此眼神中都有暗藏着一股骇人的危险气息。 “让他进来!”上官尧沉声下令。 金发男子虽然穿着一袭黑色西装,但还是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当凌水月看清楚来人的长相时,不禁感到怔愕,是他…… 他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向灵堂正中间,看到挂在前方的巨幅照片,他就这么直盯着照片里的男人,英俊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彷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冷冷一笑,“老家伙终于死了吗?葬礼举行得还满隆重的嘛!风光了一世,财产无数,还有个天才儿子替他送终,他也算得到好报了。” 上官尧泠冷瞪着他,“如果这是你今天来的目的,那么你现在可以滚了。” “看来我果然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呢。”他居高临下的睨着跪在地上的上官尧,眼神夹带着仇恨。 “你很有自知之明。” 金发男子脸色一戾,紧握着拳头,当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不经意瞥到人群中的凌水月。 两人的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他不禁露出一抹怪异的邪笑。 “大婶,真巧啊,居然会在这个场合看到妳。” 被他这么一喊,凌水月顿时成了众人的焦点,她环视四周,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她,小脸立刻涨得通红。 “你……你怎么也会来这里?”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每次遇到他,准没好事,尤其上官尧那道可怕的目光直直射向这里,吓得她不知所措。 “看来这次妳没忘记我。”他信步走向她,无视于众人的侧目,举起手扳起她的下巴,并邪魅的朝她挑挑眉,“妳说,我们巧遇过这么多次,我们之间想必有很深的缘分……” 上官尧眼看凌水月被当众调戏,气红了眼,“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 “我自己会走。” 他看向慢慢围上来的保镳,对上官尧扯开一抹坏笑,“何必这么紧张,难道你怕我?” 不理会上官尧一脸杀气腾腾,他又不怕死的朝凌水月抛了一个媚眼,“上次如果不是妳救了我,恐怕我真的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喔!对了,妳应该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上官尧再也克制不了怒气,突地站起身,一把扯过金发男子的后衣领,将他的俊脸拉向自己,“你最好识相一点,我的脾气可不会一直好下去……” 凌水月看着两个男人之间的战火,心惊胆跳,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上官尧和这个人,究竟有什么关系? 第九章 葬礼结束后,上官尧脸上的阴郁依旧未褪。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已是上官鸿图去世后第三天的傍晚了。 凌水月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对他和金发男之间的事,也不敢多问。 她每天尽责的伺候他,但他最近因为忙着处理葬礼相关事情,又要招呼前来慰问的亲朋好友,所以整个人累得瘦了一圈。 她好心疼他,但又帮不上什么忙,每天只能尽可能做些也许能让他有胃口的饭菜,可是每天傍晚,他都累得只想睡觉,有时候连澡也没力气洗,不管她怎么哄,几天下来,他几乎没什么吃过。 终于忙完葬礼,后续工作也找人处理得差不多了,上官尧终于有时间可以回家好好休息,本以为风波已过,可他的脸色依旧难看。 当凌水月送晚餐到他卧室时,只见他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静静地抽着烟,忧郁恍神。 “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这阵子你累坏了吧,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和他相处这么久,她知道除非他心情非常不好,否则不会轻易碰烟。 所以她尽可能小心的柔声劝道,生怕哪句话没说好,又惹他不开心。 上官尧一声不吭,吸了一口烟,静静打量着她,她被他看得不知所措,心跳也不规则的加速起来。 “妳和倪杰……很熟吗?”吐出一口烟圈,上官尧率先打破沉默。 倪杰?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她想了好久,才恍然大悟的回道:“你说的倪杰,是不是那个染着金发,耳朵一排耳饰的男人?” 他轻轻点头,眼神却犀利而危险,“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凌水月看出他的不悦,不敢隐瞒,急忙把两人认识的经过仔仔细细说给他听。 上官尧沉吟许久,像想起什么似的,眉头深敛,最后燃熄烟蒂,丢到一旁,“从现在开始,妳给我离他远一点,我不准妳再接近他,听到没有!” 他很少对她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话,像是发狠般下达不容违抗的命令。 凌水月忙不迭地点头,心底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凶狠态度吓得不敢吭声。 上官尧看到她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态度实在太糟糕了,一把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用仍残留着烟草味的手,在她的脸上胡乱捏了一把。 “sorry!我想我最近可能累坏了,才会对妳那么凶,没吓到妳吧。” 她像个乖孩子一样缩在他的怀中,傻傻的摇摇头。 “虽然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可他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人,他给了我很多东西,让我认识这个世界,他的过世有些突然,潜意识大概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吧,所以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对不起……” 他尽量用平和的语言解释最近的心情,但其实他一得知父亲过世的消息时,整个人失神了好久好久。 他本来想装得不在乎,让自己冷漠一点,可是这几天,他满脑子都是父亲过往的画面。 他终究狠不下心,那个总因为他生气,拿他完全没有办法,甚至想要把全世界奉送到他手中的父亲,居然就这么走了。 生命何其短暂,商场上的巨人,有一天也会倒下。 上官尧的身上承载了太多压力,又要在外人面前装出坚强的样子,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真正停歇。 他扯下领带,褪去衬衫,一把抱起她,轻柔地将她放在自己的大床上,眼中浓浓的欲火燃烧着她。 凌水月当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她轻轻闭上眼,任由他褪去她的衣裳,急切的向她索取,细密的吻布满她全身。 当他将自己的骄傲挺进她时,眼神突然变得霸道又邪恶,“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允许妳背叛我!” 在她兴奋的呻吟娇喘时,他狠狠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性感的唇轻贴在她的耳际,啃咬着她的耳垂,“一旦妳背叛了我,后果绝对不是妳能承担得了的。” 凌水月蓦地一惊,下一秒,感受到他释放出自己的精力,两人一阵虚软,相互拥抱,任黑暗静静流过…… 一个月后,媒体纷纷传出盛世集团总裁上官尧的未婚妻,由于精神状况不佳,被送到国外某知名精神科医院治疗,上官家与方家的婚约,也正式取消。 这则消息一整个戏剧化,没有人知道真正内幕,况且上流社会本来就复杂得让人难以理解,似真似假,又有谁能分得清楚。 上官鸿图过世后,盛世集团的大权全由上官尧掌握,自此,他成为公司真正的主导者,权势极大,再也没有谁有能力操控他。 上官家的产业非常多,涉足各行各业,虽然以娱乐业为主,但近年在上官尧的改革下,也开了不少与国际接轨的大型分公司。 二十一世纪,信息产业极为发达,网络媒体更是业界翘楚,他开始强力开发和架设各种网站,网罗各式精英人才。 很快,盛世集团便成了商界巨头,股票急速上升,与各个国际集团的来往也越来越多。 很多公司都慕名而来,想与盛世集团打交道、攀关系,而上官尧也开始投身于各种公益活动,成立不少基金会。 只不过男人一旦忙于工作,自然就会忽略家庭生活,他几乎每天都要在公司加班,必要时,还必须参加一些无聊的应酬。 一连串的进步发展,让各大媒体又开始关心盛世集团的动向。 上官尧回家的时间变少,在公司和应酬的时间变多,对凌水月来说,无疑也是一种冷落。 可她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一句怨言,往往等他回到家时,都已经是深夜了,她还是一样会特地起床帮他准备宵夜,放洗澡水。 他有生理欲求时,她成为他发泄疲惫的工具,他不开心的时候,她会讲笑话给他听,当他的开心果。 无论上官尧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在第一时间满足他,她知道自己已经爱他爱到欲罢不能的地步。 最近,电视上经常会出现上官尧的身影,因为凌水月不习惯面对人群,也极少陪他参加大型宴会,所以他便成了宴会中的独行侠,当然,也成为那些名媛千金狩猎的头号目标。 通常宴会结束的隔天,上官尧和某千金或是某名媛一起跳舞谈笑的照片,就会被大幅刊登出来。 那些状似亲密的照片,当然也逃不过凌水月的双眼,一次、两次她还可以安慰自己他只是在应酬,但次数越来越多,她的心里自然觉得不好受。 更让她伤心的是,昨天明明是她的生日,上官尧之前也答应过她,等她生日那天,会为她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生日宴会。 虽然她并不期待那样奢华高调的生日宴会,只希望两个人可以独处,但他的心意她也不忍心拒绝,只不过她等了一整天,他似乎完全忘了有这么一回事,甚至连句生日快乐也没有。 而更让她难过的是,昨天本该陪在她身边的上官尧,她却从今天的报纸上看到,他当时正陪其他女人共进晚餐。 感情走到这种地步,难道在预言着结束吗? 钟伯怕她想不开,好几次开导她,说那些不过是商界应酬,没什么的,她只是淡然一笑,表示自己其实并不在意。 只是表面说不在意,但她心里却难过得要死。 又快接近凌晨两点,上官尧才驾着跑车回到别墅,听到外面传来车声,凌水月赶忙将那些让她发呆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报纸,全都藏到枕头底下。 当上官尧推开卧室房门时,看到她穿着可爱的卡通睡衣躺在床上,小灯没关,闪着暗淡的光茫。 “还没睡?”他扯下领带,打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走到她床边,俯下身,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凌水月敏感的从他的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是那种女用香水。 她心底一沉,强挤出笑容,“饿不饿?我去做宵夜给你吃。” “我吃过了。” 他开始脱掉西装和长裤,“想洗澡,帮我放热水。” 她无声的点点头,起身走向浴室,当她放好水走回房间时,就看到上官尧正坐在床上,手中多了一迭被她慌忙藏到枕头下的报纸。 她顿时变得很尴尬,面对他灼热的眼神,只能像个小学生一样站在他面前,不安的搅动自己的手指。 “干么把这些藏起来?” “没有啦,只是随手乱放。”她答得有些漠然,心底却一直有个结卡在那里,直到现在,他仍旧没提起昨天她生日,为什么会失约。 或许他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在意她了吧…… “妳很介意这些报导吗?”他酷酷的将报纸随手一扔,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过都是些无聊的记者在那里胡乱捏造罢了,那些女人都是我的客户。” 凌水月轻轻的点点头,“洗澡水放好了,赶快去洗吧。”她弯身将报纸从地上捡起来,丢进垃圾筒里,从头到尾,她都不肯正眼看他。 “生气了?还是吃醋了?”身后传来他磁性的低问。 她强迫自己抬头一笑,“你多心了,这些事情,我都明白。” “水月……”他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眼神执拗的看着她,“也许妳还不知道吧,盛世集团的确是黑道起家的,我父亲……曾是黑道大哥,和我母亲结婚后,才开始漂白。 “不过即使如此,盛世集团仍旧摆脱不了一些黑道作风,比如色情服务的酒店,还有赌场和pub,也多少从事一些暴力行为,那是我父亲一贯的作风,他改不了,所以我来替他修正。 “但如果想要让盛世集团打进国际市场,不靠关系是不可能的,所以最近……我不得不冷落妳。” 他靠得越近,身上那股讨人厌的香水味便越清晰,凌水月强忍着心里的悲伤,至少她此刻还可以享受他的怀抱,听到他的解释,而不是被他直接打入冷宫。 她任由他的吻蜻蜓点水似的落向自己的额头和唇瓣,神情麻木的被他按倒在床上,脱去睡衣…… 直到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不耐烦的接起电话,而后脸色突变,眼神深远而危险,“是吗?那家伙终于采取行动了?” 他冷冷一笑,“看来我的惩治手段过于仁慈了,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去。” 进行到一半的激情骤然停止,上官尧重新穿好衬衫长裤,顺手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匆忙的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像哄小孩子一样捏了捏她的脸,“先睡吧,我有事,今晚不回来了。” 凌水月不发一语,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卧室外,斗大的泪珠才控制不住的不停滑落腮边。 她不禁自问,爱情……真的有保存期限吗? 凌水月没想到她会再次遇到这个小瘟神。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噢,对了,倪杰! 她吃惊的看着眼前一头炫目金发,露出一脸邪恶笑容的漂亮男人,此时正迈着优雅的步伐向自己走来。 他们真这么有缘分吗?为什么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遇见他?不过就是来大卖场买些日常用品,也可以和他来个偶然相逢。 天哪!早知道会遇到他,她就不应该故意甩开上官尧派来保护她的保镳,从小独立惯了,她根本无法适应一天到晚有人随护在侧,所以只要不被上官尧知道,她还是喜欢一个人出门。 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得很张狂,“真没想到,原来妳就是外界传闻那个让上官尧抛弃未婚妻的神秘女人。” 他站在她面前,像欣赏一件精美瓷器般,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还不正经的吹了声口哨,“难怪上官尧会喜欢妳,就连我都忍不住……” 说着,他突然伸出大手探向她的耳珠,她本能的往后退,突然想到上官尧曾经很严厉的警告过她,要她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虽然她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恩怨,但在上官鸿图葬礼上,两人对峙的情形看来,两人的关系显然很糟糕。 “对不起,我还有事……”她灵敏的想要从他的身侧闪过去,可是肩膀却被他牢牢扣住。 他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喂,妳不想知道我和上官尧究竟是什么关系吗?或许我们可以谈一谈……” “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好谈的吧。”凌水月只想快点摆脱他。 “真让人伤心,为了见妳一面,我可是花了好多力气,如果就这么让妳走掉,岂不是自费我一番苦心?” “你干么非要见我不可?如果你有事就在这里赶快说一说,我等一下还要回家做饭,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妳怕上官尧?”他坏坏的挑眉。 “我……我为什么要怕他?”她一副被说中心事般的扬高音调。 “既然不怕,妳为什么不敢跟我单独聊聊?”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吗?”她和他又不熟,不过见过几次面罢了。 “之前或许没什么好聊的,不过现在……”他故意更欺近她,笑得极为暧昧,“我想我开始对妳产生兴趣了。” “谢谢你的垂爱,不过很抱歉,我必须要离开了……” 她躲过他的纠缠,迅速向出口处跑去,连原本该买的东西都没买,倪杰没有追上去,只是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喊道:“如果上次我撞车死掉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惹人讨厌了?” 凌水月听到他这么说,蓦然转身,就看到他那张原本嚣张的漂亮面孔,无辜的扭曲在一起,像极一个倍受冷落的孩子,就连那双迷人的眼睛,也流露出让人心疼的悲伤情绪。 剎那间的不舍和同情,让她做出了冲动的决定,所以当她回过一神时,她已经置身在一间豪华的公寓顶楼了。 倪杰的家装潢得很漂亮也很有品味,完全的男性化空间,另类而前卫,看得出他对生活质量要求极高。 “我家看起来怎么样,漂亮吗?”倪杰拿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顺势优雅的坐在她对面。 “很有单身男子的味道……”凌水月紧张的拿起水杯,啜了几口。 他突然冷笑,“按奢侈程度来说,当然比不上上官家的豪宅,更不及上官尧现在住的那幢三层楼别墅吧。” 他语气中的嘲弄和讽刺,让她深感不解,她小心的瞄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和上官尧之间,似乎有着深仇大恨。 倪杰突然又笑了,像个无辜的孩子般纯洁,并且将那张足以令人忘了呼吸的漂亮面孔,凑近她面前,“说起来,上次妳包的饺子真的挺好吃的,我很少喜欢吃中式料理,可却一口气把那些饺子全都吃光了,可惜的是……” 他收回身,脸上纯真的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阴狠暴虐,但声音却依旧轻柔,“可惜的是啊,当天下午就有一伙人闯进我家,把我痛打一顿,还逼我把吃进去的饺子全吐出来,连餐盒都被砸烂了……” 凌水月一脸迷惑,脑海不禁随着他的叙述,浮现出一些暴力画面。 “那时候我大概已经猜到我惹到了谁,直到在上官鸿图的葬礼上看到妳,我才确定,原来……妳是上官尧的女人。” 室内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她隐隐感觉到不安,眼前这个男人,亦正亦邪,她搞不清楚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时而面露凶狠,时而又会不经意表现悲伤,她真的不晓得什么样子才是真正的他,“你说这些……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还有……你和上官尧之间……” “妳觉得我们兄弟俩长得像吗?” “呃……” “噢?看来上官尧还没告诉妳我和他的关系啊,这也难怪啦,像我这种私生子,高高在上的他,怎么可能会对外承认,岂不是有辱他高贵的身分。” 她仍旧震惊不已,这个人……和上官尧是兄弟?! 他依旧维持优雅的坐姿,但脸色却益发嘲弄,“说起我那个拥有至高权势的父亲,真是不得不佩服他在外面搞出来的风流史,女人一个接一个的换,儿子一个接一个的生,我那个笨蛋老妈居然还傻傻的信以为真。” 他冷哼一声,“一个酒家女,天真的以为怀了他的种,就可以要挟他给她一个名分,结果怎样……”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涣散,“那个男人竟然狠心的派人杀了她,留下我这个拖油瓶,随便丢给一个下属看管着,连上官家的大门都不得踏进一步。” 凌水月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有钱有势的男人最容易乱来,只不过她没想到,上官鸿图会这么狠心。 “上官尧能够以盛世集团大少爷的身分,去全市最有名的白金学院读书,而我却只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子,只能读那种三流高中,每天还要忍受同学的排挤和冷眼。他生下来就注定拥有一切,可我却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享受大少爷奢侈豪华的生活,被父亲视为唯一的至宝,而我在看到父亲的时候,只能卑躬屈膝的喊他上官先生,甚至连上官这个姓氏,他也不屑给我…… “每天过着被排挤的日子,我不过想找个依靠和安慰,所以鼓起勇气,当着好多人的面,叫上官尧一声哥哥,希望他可以给我一点关心和温暖,可是……”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再次变得暴戾,“换来的却是上官尧的冷漠以对,和父亲一记重重的耳光。” 凌水月听得心惊,回想起上官尧的无情,他对任何人,好像都极其冷漠,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心有没有温度。 “所以我恨他!” 倪杰突然握紧双拳,表情就像个抢不到糖吃的孩子,“父亲不疼、母亲不爱,那时的我大概是疯了,才会百般想要讨好他,我真傻,努力了那么久,一直那么卑微,只希望他愿意承认我是他弟弟,可以给我一个温暖的笑容,但换来的却只是他的无情。” 倪杰的双眼含着浓浓的恨意,“这样的人真该死,只不过……他的命可真大,那场车祸居然只让他失忆了而已……” “你说什么?!”凌水月瞪大双眼,瞅着眼前这个情绪略微失控的危险男人,“上官尧当年会发生车祸,是你一手造成的?” “是又怎么样?”他一脸恨意,“我们明明都是上官鸿图的儿子,为什么他就可以拥有一切?我就注定要被抛弃?” 他突然像失去理智一般邪笑着,“所以我才要把他拥有的东西全部抢过来,只要是他喜欢的,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那个东西变成是我的,只不过,我没想到……” 原本邪笑的面容,又被绝望取代,“能够让他在乎的东西,几乎少得可怜……” 他微微闭上眼,回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上官尧做的一切,就像个任性的孩子在和一个讨厌自己的人争夺玩具。 他甚至还愚蠢得以为某个富家千金就是上官尧的女友,他费尽心思将那个女人拐到手。 然而,他却怎么也无法忘记,当他带着富家千金出现在上官尧面前,向他示威时,换来的仅是他毫不在乎的冷笑。 后来他才惊觉原来对上官尧而言,这个女人只是众多主动投怀送抱的其中一个。 他不但没刺激到上官尧,还要应付那个女人无止境的纠缠,他想要分手时,对方又哭又闹,搞得他心烦意乱,一边憎恨着上官尧的无情,一边又怨恨自己像个小丑,在他面前丢尽了脸。 怒极攻心之下,他才会飚车泄恨,没想到居然会让他因此认识凌水月。 这个爱管闲事的女人虽然不漂亮,却让人忍不住想和她亲近。 直到那次,他本想象往常一样,偷偷去盛世集团的办公大楼附近观察上官尧的一举一动,却不料再次过见这个硬是要帮他贴ok绷的笨女人,他才猛然惊觉,她与上官尧的关系,似乎不单纯。 而且他不过就偷吃了她做的饺子,却招来上官尧保镳的一顿痛扁。 几经调查,他才知道她就是外界传闻,上官尧的秘密情人。 一想到这,倪杰的笑容突然变得阴狠,眼神也锐利了几分,“既然妳是他心爱的女人,我想……” 他慢慢起身,逼近凌水月,“如果我毁了妳,上官尧那家伙一定会很伤心吧。” “你……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过来……走开……不要……救命啊……” 头好晕! 当意识渐渐恢复,凌水月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视线模糊不清,当她慢慢适应后,才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上官尧?!他正垂首瞪着她,冰冷的双眸不带有任何感情。 他的薄唇抿成直线,嘴角处勾着阴狠的冷笑,她呼吸一窒,想要试着起身,才发现头好晕好重。 “尧……我是怎么了?”她觉得喉咙好干,好想喝水,可是却没有力气起来。 上官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阴沉的牵动一下嘴角,“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妳一整晚没回家,竟然是住到别的男人家里,怎么样?睡得还好吗?看来妳很习惯这张床,被他伺候得还舒服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凌水月一头雾水,她好不容易撑起身体,一坐起来,才赫然发现自己的外衣居然全被脱掉了,只剩下内衣裤,原本扎在脑后的马尾,此时也凌乱的披散下来。 她心底一惊,努力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同一时间,卧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她本能的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身体,赫然看到几个保镳将倪杰的手脚全部绑了起来,并丢到了上官尧的脚边。 “少爷,我从他的笔记本电脑里发现一些资料,全部都和盛世集团的网络系统有关。”萧靖的手中拿着一台超薄型的笔电,解释道。 狼狈的跪趴在上官尧脚边的倪杰,虽然无法挣脱身上的麻绳,可他的眼神依旧桀惊不驯,甚至带着不怕死的挑衅。 “上官尧,这次你的速度还真够慢,玩了这么久才找到我头上,怎么样?盛世集团的网络系统现在被搞得一团糟,你一定很苦恼吧,只要你求我,或许我会大发慈悲,帮你搞定那些难解的程序……” “砰!” 上官尧狠狠地踹了倪杰的肚子一脚,“把他的嘴给我封起来,然后再把他关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倪杰的嘴巴塞住,将他拖了出去。 卧室这个时候只剩下上官尧和凌水月,他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丢到她面前,“妳现在这个样子,真够狼狈。” 他居高临下睨着她,“不想解释些什么吗?” 对上他无情的眼神,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回想起这阵子以来,两人的情感变化,她的心不禁一阵揪痛。 事实上……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唯一还记得的最后一幕,就是倪杰阴狠的扑向她,下一秒,她整个人眼前一黑,接下来便毫无知觉了。 可是这样的解释,上官尧会相信吗?他早就警告过她要离倪杰远一点,是她自己不听他的话,他会这么生气也是正常的。 接着她又想起那些他和其他女人出双入对的照片,再加上他忘记她的生日,也许现在,她对他来说,根本已经不再重要了吧…… 多重的打击和伤害,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凌水月低着头,看着那团被他丢过来的衣服,想要说什么,可喉咙紧缩,心被撕裂般的痛着,最后,她选择沉默以对。 面对这样的她,上官尧的怒气更是难以克制。 “妳是因为我和别的女人出去被拍到,所以要报复我吗?还是从头到尾都是我错信了妳?” 上官尧不带感情的指控从她头顶上传下来,“凌水月,其实妳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吧……” 话一出口,他立刻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闪即逝的受伤表情。 可是她却没有多加解释,更没有辩驳,只是表情空洞的坐在床上,既狼狈又憔悴。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很久,最后,上官尧无情的转身,彷佛下定决心要丢弃心爱的宝贝般,用力的拉开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去。 凌水月依旧动也不动,甚至也没有求他回来的念头。 门外传来萧靖的声音,“少爷,凌小姐她……”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我的人了。”这是上官尧隔着门板,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直到外面零乱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一切回归平静,凌水月才像虚脱了一般,将自己整个人埋进棉被里。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其实他,很早以前就想放手了吧…… 当爱情过了保存期限,也就到了该丢弃的时候了。 只不过让她心痛的是……上官尧,原来在你的眼中,我凌水月竟然……如此不堪! 第十章 三天过去了,凌水月从他的世界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官家的气氛沉重得不象话,身为管家的钟伯并没有过问事情的始末,只是每次看到上官尧,都会露出一脸无奈,接着重重叹一口气,不发一语。 而上官尧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一切应酬,连公司也不去,搞得萧靖只好两边跑,帮主子处理正事。 所有的人都知道上官尧在等,等待凌水月主动现身,哪怕只是随便说些什么,只要让他发一场脾气,也许一切就会雨过天青了。 不过凌水月真的平空消失了,这点让上官尧十分震怒,那女人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当他看到她躺在倪杰的卧室里时,究竟有多嫉妒和震惊。 他承认之前一些行为的确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只不过那时他一心只想着要全面改革盛世集团,把父亲生前留下来黑色产业一一铲除,让盛世焕然一新。 所以他逼不得已,只好采取一些必要手段,因为公事而冷落了她,他的确有些内疚,也早就想好等事情忙完了,要好好弥补她多日来的忍耐和体贴,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过很显然的,他高估了凌水月的耐心,他明明就严厉警告过她,要她远离倪杰,没想到她最终还是上了那个男人的床。 发现她一夜未归,他急得差点失控,生怕她被他商场上的对手掳走,加派人手四处寻找,再加上盛世的网络系统频频遭到黑客入侵,破坏了不少档案和数据。 好不容易他派人追查已久,终于找到入侵盛世的幕后黑手,当他率领众人出现在倪杰家时,竟意外的发现令人心寒的一幕。 面对他的指控,她居然连个解释都没有,这是否意味她已经默认这一切? 三天了,她完全没露脸,就算她要离开他,至少也该回来整理行李,可她却好像什么都不要,就这么一走了之。 他的怒火在等待中越来越高涨,到了第四天,他开始派人去查倪杰之前住的房子,但如今已成空屋。 他又查了凌水月的所有银行账户,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问题,当初她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来还他,银行里根本没有多余的存款。 而她平常花的,都是他留给她的家用,虽然金额并不少,但他发现她将没用到的钱,全留在卧室的抽屉里。 也就是说,她现在身无分文,除了她的身分证和一只皮包,还有那套被他揉烂了的衣服。 更让他心痛的是,他看到她用红笔在日历上,特别圈起来的那个日子。 他本来答应过她,他会在那一天给她一个惊喜,结果他却因为繁杂的公事,把她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 而那天本该陪在她身边的他,居然还恶劣的和别的女人共进晚餐,他轻轻闭上眼,上官尧不禁回想起那个晚上,他发现她将登有他和其他女人同进同出的报纸藏在枕头下,当时的她,一定难过得快要死掉了吧。 蓦地睁开眼,他才惊觉自己的心痛。 这几天她要住在哪里?吃什么、喝什么?她的亲人都被他关在小岛上,以前公司的同事他也打听过,自从她辞职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了。 一个礼拜过去,上官尧的愤怒已经转变成担忧,他当时肯定是被嫉妒冲昏了头,才会说出那种没大脑的话。 他认识她这么久了,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难道他还会不知道吗?! 可是……她又怎么会衣衫不整的躺在倪杰的床上? 那个该死的臭小子,三番五次招惹他,他还记得在某个无聊的商宴中,他不过是和一个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女人礼貌的共舞一曲,怎知没过多久,那个臭小子便当着他的面,耀武扬威地和那个女人出双入对。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倪杰是想要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所以当倪杰那个混蛋出现在水月的生活时,他才会如此紧张,生怕她会被他抢走,那种害怕失去的幼稚心态,最后竟演变成对她的伤害。 该死的倪杰! 上官尧突然起身,直奔地下室,负责看守倪杰的保镳看到主子时,连忙躬身相迎,被关了好多天的倪杰,原本俊俏的脸蛋已经失去往日的光彩。 地下室散发着刺鼻的霉味,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双颊凹陷,大概因为连日来都没有好好吃东西,饿得连眼神都变得涣散。 可是当倪杰看到上官尧出现时,锐气又再度被挑起,天生的倨傲,让他死都不肯向上官尧低头认输。 他挑衅的瞪着上官尧,露出嘲弄的笑容,“终于肯接见我了,上官少爷?” 上官尧孤傲的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的狼狈他,伸手举向保镳,“鞭子!” 轻轻的两个字,让原本还想嚣张下去的倪杰微微一震,直到看到保镳递上一条短鞭,上官尧接下后,如死神般走向自己时,他才稍微感觉到什么叫做害怕。 可他仍旧保持着一惯的玩世不恭,不让他看出自己的胆怯,直到上官尧走到他面前,左手高举着鞭子,毫不犹豫地抽向他的后背。 刺骨的疼痛让他无法克制地浑身打颤,疼痛还来不及扩散,第二鞭已经又挥了下来。 倪杰躲也不躲,直到上官尧打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他才将鞭子丢到一边,而倪杰整个人已经狼狈的趴在地上,痛得全身冒冷汗,重重喘着气。 他整个后背被打得血肉模糊,可他从头到尾死咬着嘴唇,吭也不吭一声。 当他发现上官尧停手时,他强作镇定的冷笑,“何不活活把我打死?还是你懂得什么叫做仁慈了?外界传闻上官大少爷是个心狠手辣、不讲情面的暴君,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上官尧懒得多看他一眼,转过身,迈开长腿准备离开。 倪杰隐忍多时的情绪终于爆发,连语气都很狠绝,“你为什么就这么恨我?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既然这样,何不干脆直接打死我?” 他任性的口气就像抢不到糖吃的孩子,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上官尧头也不回,继续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倪杰则是颓丧的趴在地上,浑身的痛楚已经抵不过此时的心痛,他不愿眼睁睁看着高傲的他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眼前,泪水溃堤,他使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朝上官尧扑了过去。 上官尧侧身一躲,倪杰扑了个空,受伤的身子,软绵绵的摔倒在地,两人四目相接,倪杰突然紧紧扯住上官尧的裤角,不让他走,看起来就像个不愿被人丢下的可怜孩子。 “那天……其实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只是想报复你,单纯的想要报复你而已……因为你是个混蛋!我不过吃了你女人包给你的饺子,就被你的手下狠狠揍了一顿,还逼我把吃进去的饺子都吐了出来……” 他瞪着满脸酷意的上官尧,“那时我就在想,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全都讨回来!” 他说得有些孩子气,“我故意把她带到我家,故意告诉她我和你的恩恩怨怨,还吓唬她说我要毁了她,其实……” 他突然恶作剧似的笑了笑,“我偷偷在她喝的水里放了安眠药,脱下她的外衣,把她抱进我的卧室,然后一整晚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听到这,上官尧紧紧握着拳头,愤恨的瞪着趴在自己脚边的倪杰。 倪杰则是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可怜兮兮的与他对望。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上官尧慢慢弯身,大手用力捏住他的下巴,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这么多年了,你究竟玩够了没?” 倪杰毫不畏惧的别过下巴,“还没!” 上官尧粗暴的将他一把推开,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走向门口,没一会儿,倪杰就听到从门外传来上官尧淡淡的命令,“把陈医生找来治疗他的伤。” 倪杰蓦地笑开了,然后很满足的晕了过去。 原来要误会一个人,真的很容易。 已经一个月了,她这么大个人,就这么平空消失了,难道她真的完全不想看到他吗? 上官尧疲惫的将车子停在路边,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抽的第几根烟了,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一对对情侣面带笑容,举止亲昵。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好多美好的回忆,有的甜蜜,有的搞笑,他生命中所有快乐的回忆,全都是因为她在他身边。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凌水月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分离。 他是错怪她了,但她总该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怎么可以消失得这么彻底?难道在她的心中,他真的一点都不值得信任吗?那天……当他指责她的背叛时,她就不能随便解释几句吗? 那个傻女人,每次只知道默默承受,就算被冤枉误会,甚至被伤害,也不肯表现出她的脆弱。 心像撕裂般的疼着,在他的印象中,她好像从未因为任何事而怨过他,就算被冷落冤枉,也是一个人傻傻的承受,认命的等待他的裁决。 这个傻瓜! 他将手中的烟蒂用力抛出车外,食指指节抵着发疼的眉心,怎么会到现在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她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凌水月,妳就算恨我,也该正大光明的恨我,不是吗? “叔叔,院长奶奶说,不可以乱丢垃圾喔!” 他耳边传来一道稚嫩的嗓音,他转头一看,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扎着两条可爱的麻花辫,手中还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 “叔叔,今天是情人节,你要不要买朵玫瑰送给女朋友?” “情人节?”上官尧细细回味这个节日,今天……已经是情人节了?! “对啊,今天有好多哥哥姊姊叔叔阿姨都在过节喔!所以叔叔你要不要买一朵玫瑰?很便宜的,十块钱一朵……” 看着小女孩努力推销玫瑰花的认真模样,又看了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从皮夹里掏出几张千元大钞,伸到小女孩的面前。 “这些钱够买这束花吗?” 小女孩猛点头,“可是叔叔,钱太多了,我没有零钱找给你耶。” 上官尧淡淡一笑,“不用找了,快点回家吧。” 他接过花,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从来都没送花给水月过。 他生性冷漠,更不懂得怎么谈感情,所以根本没注意过这些重要的节日,也不晓得三不五时要送些惊喜小礼给水月。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三个好友在追女朋友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搞得世人皆知,鲜花礼物更是满天飞。 而凌水月和他在一起时,从来不计较这些,在他疲惫烦闷的时候,她默默陪在他身边,他肚子饿了,她就会做美味的佳肴给他吃,工作压力大时,她还会体贴的帮他揉着酸痛的太阳穴。 一直以来,好像都是她在付出,他在享受,而且还执拗的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水月……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竟亏欠了妳这么多。 “叔叔,你真是个好人,将来一定也会有好报,叔叔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晚餐好不好?” 说着,小女孩开开心心的打开背包,拿出一个保温餐盒,送到上官尧面前。 他怔了一下,又不忍心拒绝小女孩的好意,象征性的打开盒盖,里面竟装了好多颗漂亮的小饺子,他拿起一颗放到口中,熟悉的味道让他愕然。 “好吃吧,里面包了好大颗的虾仁呢,而且叔叔你一定要吃双数喔,这样才会心想事成……” 上官尧突然放下餐盒,推开车门,一把把小女孩抱到腿上,急忙问道:“这个饺子,是谁包给妳吃的?” 当上官尧来到童心育幼院时,院长说凌水月已经离开了。 原来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在育幼院里当义工,每天帮小朋友洗衣服做饭,还帮忙筹募儿童基金,让这些小朋友可以上学。 得知凌水月的消息,他激动得快要哭出来,可是仔细询问过后,育幼院里没有人知道她究竟住在哪里。 他在育幼院守了两天,凌水月却没有再出现过,院长说她很有可能到别的地方当义工了,毕竟帮助人这种事,并不只局限在育幼院。 期间,萧靖打了好多通电话给他,请他尽快回公司主持大局,可上官尧哪还有心情工作,他每天在不同的小区,寻找凌水月的身影。 他因为几天来都没好好进餐,再加上心里一直挂念着她,身心俱疲的他,神志有些恍惚,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很想睡觉。 紧接着,他的车不知道撞到了什么,脑海中最后闪过的影像居然是…… “凌小姐,其实妳之前已经给过我很多钱了,所以妳不用觉得抱歉,我帮妳照料这些花草已经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妳的为人吗?” 阿元黝黑的脸上露出憨直的笑容,“我知道妳最近手头比较拮据,没关系,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一定会帮忙到底的。” 凌水月还是满脸歉意,“等我手头宽裕些,一定会马上把钱补给你的。” “别这么说啦,反正平常也只是来浇浇水、施施肥,而且这里离我家又近,真的一点都不麻烦,倒是凌小姐妳,每个星期都会抽空来这里,真的很有心。” “我也是受朋友所托,因为我朋友……他失忆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花没有人照顾,怎么说这些都是他的心血。”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等阿元离开,凌水月独自站在一片花海中,静静看着花了上官尧五年时间的心血结晶,如今,这些植物已经长得越来越茂盛了。 只不过……她应该找个正式的工作来做,现在穷得身无分文,以后怎么还好意思请阿元来帮忙。 她正在心里盘算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还来不及转身看向来人,就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水月,别回头,听我说……” 是上官尧的声音,她浑身一震,不敢相信他居然有办法找到她,可他熟悉的味道,还有他低柔磁性的嗓音,又让她不得不相信。 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精壮的胸膛贴着她的背,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花草姿意绽放的玻璃房内,此刻的空气是凝结着的。 “很小的时候……”他缓缓说着,语气低柔得令她心颤。 “我母亲因病去世了,在我的印象里,主宰着我生命的就是我的父亲,我从小就被教育得很冷血,不相信亲情,更不相信爱情,直到遇见了那个女孩……” 他加重双臂的力道,害怕不小心松开手,她就会再次从他眼前消失。 “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有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妳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所以才会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够坚强才可以自我保护,我其实有很多兄弟姊妹,分别住在不同国家、不同城市……” 凌水月想转身看他,他却执意固定住她,“不要……别回头。” 见她终于不再反抗,他又续道:“虽然我有很多亲人,可是我还是一样感觉到孤单和害怕,没有人可以让我依靠,连最亲的父亲也无法让我完全信任。” 听到他这么说,她整颗心都揪在一起,心疼到快要不能呼吸。 “我一直都把自己禁锢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遇见那个叫凌水月的女孩,我记得第一次在天台上看到她,她用怯生生的目光,畏惧的看着我,因为……我偷吃了她的午餐……” 他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凌水月在颤抖着,彷佛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她就像个天使一样闯进我的生命里,让我重新拥有了快乐和笑容,可是当我想要把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时,却突然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 “醒来之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失去对她的所有记忆,之后,我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冷眼看着现实的虚伪,直到那个女孩再次出现。 “可是当她激动的叫着我的名字的时候,我却残忍的把她推开。”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低声哽咽着,凌水月此时也已泪流满面。 “水月,我真的很抱歉,让妳一个人等了这么多年,再次看到我,我却又不记得妳,妳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一想到他把她当成陌生人,上官尧不禁满心后悔,恨自己冷漠的态度,更恨自己让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水月,在我不小心忘了妳,又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误会伤害妳之后,妳……还愿意原谅我吗?还有……我这个笨蛋,居然错过了妳的生日……” 凌水月感觉到他双臂的力道终于放松了些,她连忙转过身,正想开口讲话,就看到原本意气风发、俊美帅气的上官尧,此时头上包着渗着鲜血的纱布,身上还穿着病服,脸色苍白消瘦,一条腿上还打着石膏。 “你……你受伤了?!”凌水月万万没想到,再次看到上官尧,他竟然会这么狼狈。 他却毫不在意地露出一抹难得的孩子气笑容,“我很庆幸,记忆沉睡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恢复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妳,还好……还好妳在这里……” 他慢慢靠到她身上,眼神越来越涣散。 “如果在这里找不到妳,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不容易把话全部说完,上官尧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放到她身上,她使尽全力撑住他,“喂……你怎么了?喂……” 最后她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跌坐在花丛间,再看看上官尧,他整颗头软绵绵的埋在她的颈窝,并发出规律沉稳的呼吸声。 此时,萧靖一脸无奈的走了进来。 “少爷为了找妳,连公司也不管了,还出了一场小小的车祸,昏迷了整整两天,醒来后就不停喊着妳的名字,医生不准他下床,他就把医生打昏,一个人逃出医院,幸好我跟在他车后,一路追到这里……” 萧靖用最快的速度讲完上官尧近日发生的一切事情。 “可是他……” 凌水月看着昏睡在自己胸前的男人,那均匀的呼吸声告诉她,他睡得很沉很沉。 “我想少爷可能是因为终于找到妳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才有办法睡得如此安稳吧。” 他忍不住摇摇头,“事实上,少爷已经整整一个月没好好阖过眼了。” 凌水月疼惜的看着他安稳的睡脸,一双大手还死死抱着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他还真是个幸福的家伙。 人家情侣重逢,好歹也要抱头痛哭,可他却像个无辜的孩子般,缩在她的怀中睡着了。 上官尧……她无奈的伸出小手,轻抚着他额头上的伤,我该拿你怎么办? 更正确的说,我该拿我自己怎么办? 这辈子,她恐怕再也忘不了他,即使逃到海角天边,心也早已被他占据,灵魂紧紧锁在他身上。 她无声的抱紧他,轻轻吻了他漂亮的唇,把自己的脸贴上他。 就这样在一起一辈子吧! n个月后── 凌水月挺着个大肚子,在上官尧的搀扶下来到宴会现场。 今天是盛世集团为了成立儿童基金会所筹办的大型慈善拍卖晚会,身为主办者,盛世集团总裁上官尧,带着他已经怀孕六个月的妻子凌水月,盛装出席。 拍卖会的主要内容就是召集各界人士,捐献出自己的名贵之物进行拍卖,最后这些款项将用于置办儿童基金,如此一来,育幼院的孩子们,未来就有一定的保障。 上官尧的几个死党,也各自带着妻子前来共襄盛举。 南宫雅然的老婆纪悠璃,如今已是两个宝贝的妈,她便将当年帮助自己夺冠的幸运赛车服捐了出来。 不过这套衣服后来被东傲集团的总裁南宫雅然,以天价购回,又重新送给心爱的老婆,搞得现场顿时变成示爱大会,让人颇为无奈。 靳司泽和妻子雷曼妃出手十分阔绰,毫不犹豫便砸下了五百万。 欧楚扬的老婆苏晓棠在现场十分活跃,不但和老公捐献一笔巨款,还帮着服务生忙进忙出,依照她的说法──帮忙不过是举手之劳。 欧楚扬只能无奈的低叹,“都已经是我欧楚扬的太太了,怎么还改不了当服务生的习惯?” 没多久,四个人的老婆就凑在一起,开始谈起养生之道。 所谓的养生之道──当然就是养孩子、生孩子应该注意的大小事。 纪悠璃最有经验,很有耐心的把怀孕、安胎、日常保健一一讲给其他人听。 凌水月十分认真的拿着小本子做笔记,那副认真可爱的模样,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上官尧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爱妻,她不但有自己的事业──一家很受欢迎的中式餐馆,还有那么多交往甚密的好朋友,他终于体会到,原来幸福真的可以这么简单。 任由几个好友在身边说笑打闹,他在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也正巧看到了他,转身就要走,上官尧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对方的后领。 “既然来了,何不打声招呼再走?” 倪杰被迫扭身看他,他的样子依旧没变,顶着一头金发,戴着一排耳饰,像极偶像巨星,有些玩世不恭,又有点放荡不羁。 “我可不想劳烦你叫保镳把我轰出去,今天来这里的可都是大人物,本少爷丢不起这个脸。” 上官尧冷笑一声,抬手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脑,就像哥哥在管教不听话的弟弟一样。 “是被我打怕了吧?” 倪杰耸了耸肩,不太高兴的抚着被打的后脑,“啧!难道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我挥鞭子吗?” “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也有事要找你,刚好趁现在说清楚。” 上官尧将他拉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把他推坐到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环胸看着他,“从明天开始,你给我进盛世上班努力学习,在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下,你每年的任务,是为公司增加一亿美金的收入。” “什么?!”倪杰激动的想要站起身,又被他给推了回去。 “如果你敢拒绝,我就派人把你送到没有人知道的小岛上,终身监禁,就这两条路让你选,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 “你整我!”倪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就算我当初在你的车子里动手脚,害你和你老婆发生过严重误会,可是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还在你的威胁下,将盛世集团的网络系统,恢复到没有任何黑客有办法入侵的地步,也算址平了吧。” 上官尧傲慢的笑了笑,“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别忘了,你当初私闯公司网络系统时的犯罪证据,还在我手里。” “哼!有本事你抓我去坐牢啊。”倪杰一脸不屑。 “好啊,等你被关进去,我不介意每天都派人去关照关照你。” “你……” “不想在牢里挨揍,就给我乖乖听话。” “可是我……” “明天九点准时到公司报到。” “喂……” “在公司里,我不想看到你这头刺眼的金发,还有你耳朵上那排东西,也给我全部拿掉……” “你凭什么……” “记得,去人事部填个人资料时,名字那一栏要写上官杰!” 倪杰这下子再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了,只能怔愣的望着上官尧。 直到上官尧带着满意的微笑转身离开,他才偷偷抹去不知什么时候流向眼角的泪水。 妈的!一个大男哭屁呀!那家伙……有什么了不起,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逼良为娼,呃……是欺负他这个弱小,为他卖命。 倪杰恨恨的咬牙又握拳,嘴里不停地咒骂,恨不能当场和他单挑一场。 可最后,他却突然傻傻的笑了,那么……从此以后,在这个世上,他应该不再孤独了吧。 上官杰……他想,他开始喜欢这个名字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