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娘子》 第一章 【第一章】 “孩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傅玉邪对女儿的决定感到心疼不已。 为何她想要的平淡幸福不但没有降临,反而还害了她的女儿呢? 十几年前,她为了活下去生下了两个孩子,但大女儿承继了她身上的绝情蛊,过着与她之前相同,被绝情蛊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日子,而现在二女儿为了姊姊,必须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难道这是她违逆天地,寻求苟活,所该付出的代价吗?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莫邪的表情冷漠,但投向母亲的目光是平静温柔的。 她对于自己的决定并不后悔,为了家人她愿意牺牲自己的婚姻,反正以她冷面冷心的个性,这辈子要她爱上男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折磨我们?”傅玉邪哭倒在丈夫的怀里,让莫汉的眉心蹙得更紧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违抗圣旨,只是此乃满门抄斩,诛连九族的大罪,岂是他能随意决定的。 为今之计,只能遵从圣命,将女儿嫁给厉王,即使这会令他心如刀绞。 “娘,您不该伤心难过的,您该为女儿找到归宿而高兴才对!”莫邪不舍爹娘为此而自责难过,面露喜色地安慰着娘亲。 “你这个傻孩子,娘希望的是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找到一个你真心喜欢的如意郎君呀。”小女儿的贴心懂事让傅玉邪更加心疼。 打从这对孪生姊妹来到人世,她都将注意力放在大女儿身上,为了莫玉身上的绝情蛊而费尽心思,几乎忘了小女儿莫邪的存在,而这个孩子似乎也懂得父母亲的苦衷,从小到大就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不吵不闹。 “娘,女儿能够嫁给位高权重的王爷,这辈子肯定是锦衣玉食,您就别为女儿躁心了。”莫邪嫣然一笑,能为心爱的家人付出,她真的不觉委屈。 自小看着同胞双生的姊姊饱受绝情蛊的折磨,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这让她一直深感愧疚,如今皇上所下的圣旨,无疑是她唯一能为姊姊所做之事,她自然是义无反顾。 “娘实在不明白,厉王为何对玉如意如此执着,甚至不惜要求皇上赐婚?”傅玉邪眼眶再度泛红,她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原是用来保命之用的玉如意,竟会带来灾难。 当初这块玉如意还是相公浴血沙场,用无数功勋换回来的赏赐,为的就是玉如意具有压抑绝情蛊的神奇功效,如今大女儿莫玉仍须靠玉如意保命,绝对不能让厉王夺走,只是,他们没想到厉王竟会使出赐婚的诡计。 幸好,外界鲜少有人知道当初她生的是对双胞胎,即使知道,也会认为莫家大女儿体弱多病,应该早已一命归西。 如今厉王请求赐婚,圣旨上并未指名道姓,可见厉王并不知道莫邪的存在,以为莫家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这也让他们有机可乘,能够保住莫玉的性命,只是如此一来,势必要牺牲莫邪了。 对傅玉邪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莫玉是她的孩子,莫邪也是她的孩子,就算因为莫玉身上的绝情蛊让她忽略了莫邪这孩子,但再怎么说,她都是自己怀胎十月所生的心头肉,如今为了顾全大局,莫邪不得不嫁给厉王……这让傅玉邪愈想愈难过,豆大的泪珠不停滑落。 瞧见娘亲哭得肝肠寸断,莫邪只能赶紧漾笑,继续安慰道:“娘您别担心了,女儿不会有事的。” “怎么可能会没事,厉王此举摆明是为了玉如意,如果让他知道你身上没有玉如意的话……”傅玉邪身子微颤,不敢想象当厉王知道真相后,莫邪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就算厉王知道我身上没有玉如意,他也不会对我下手的,毕竟这是他主动要求的御赐婚姻,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他总会顾忌皇上的面子。” 傅玉邪知道这是女儿安慰她的话,就算厉王不会对她动手,但是要折磨她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失去玉如意,大女儿的生命会不保,但如果不把玉如意交出去,小女儿又可能会受尽折磨。 不管选择哪一个,都令身为母亲的她心痛,傅玉邪又忍不住地扑在夫君怀里放声大哭。 看到妻子伤心欲绝,瞧见女儿莫可奈何,身为一家之主的莫汉终于开口。 “孩子,要是厉王敢欺负你,你尽管回来告诉爹,爹就算是拼上性命,也会向皇上死谏,替你讨回公道。”莫汉下了决心,只要女儿从厉王府逃回来,皇上也不能插手管两家的家务事,甚至他能反将厉王一军。 莫邪点点头,眼里充满柔情。“我知道了,爹。” 有疼爱自己的爹与娘,和爱护自己的姊姊,她觉得自己已经相当幸福了。 “师兄……”小女人欲言又止,绝艳的小脸蛋充满惨白之色。 “可儿,你好好休息。”李厉行疼惜地摸摸她的头,然后替她盖好被子。 “师兄,我不要你因为我,娶你不爱的女人为妻。”卫可儿眨了眨水眸,声音显得有些虚弱,“求求你,别这么做。”她已经欠他太多,多到她无力偿还,她不能再让师兄为她赔上一辈子的幸福。 “你别想太多了。”李厉行淡淡道:“我迟早要成亲的,不只是因为你的缘故。” “师兄,你应该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不是为了一块玉如意而牺牲自己的婚姻。”卫可儿眼里充满愧疚,师兄对她的好,她已不知该如何回报,如今自己又中了蛊毒。为了能争取更多的时间寻找破解蛊毒的方法,李厉行打听到先皇有一块玉如意,听说具有压制蛊毒的效果,可是却被先皇赏给一名将军。 经过多方寻查,终于找到那名已经辞官退隐的莫汉将军,李厉行不惜纡尊降贵亲自登门拜访,说明打算用重金买下那块玉如意,却没料到对方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他。 “只要莫将军肯割爱,本王能答应你任何条件。”李厉行许下承诺,却依然得不到满意的答案。 “厉王爷,玉如意如果对莫某没用,自当双手奉上,但是小女身患痼疾,需要玉如意保命,请恕小的实在无法答应。” 就这样,李厉行败兴而归,但为了师妹,他却没有因此放弃,他向皇上请求赐婚,只要莫家体弱多病的女儿踏进他家大门,玉如意就形同落入他的手中,师妹就可以不用再承受蛊毒的折磨了。 卫可儿知道他的打算后,当然非常反对。 “师兄,你能收回你对圣上的请求吗?” 知道李厉行决定用一生的幸福来换玉如意时,她觉得既心痛又愧疚,他已经为她做得够多了,她不能再让师兄牺牲下半辈子了。 从小师兄就将她捧在手心呵护着,在她父母双亡后更是将她接进王府照顾,她一直把他当作亲生哥哥,没想到他却对自己多了一份男女之情。 李厉行摇摇头,“君无戏言,皇上既然已经下旨赐婚,就无法再收回。” “可是我不要你因为我牺牲你的婚姻,娶一个不认识又不喜欢的女人为妻。”卫可儿激动地坐起身,虚弱的身体有些摇晃。 其实师兄是先皇东巡时,遗留在民间的孩子。从小被母亲送来学习武艺,直到十五岁那年,他的母亲因为身染重病,自知可能不久于人世,才透露他的身分,要师兄进京认祖归宗。 这些年,师兄凭借着一身的好武艺驰骋沙场,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让他得到当今皇上的赏识与认可,在波谲云诡的朝廷斗争中,终于站稳脚步。 堂堂的亲王,本该配上金枝玉叶,而不是为了她的病情,随意迎娶一名退役将军的女儿,况且他根本不爱那名女子,这样的婚姻怎会幸福呢? “只要能够让你恢复健康,我不在意娶谁为妻。”李厉行轻拥卫可儿纤弱的身子,溢满柔情的黑眸情不自禁地锁在她苍白似雪的娇颜。 卫可儿明白李厉行对她的感情,可是她对他只有兄妹情,根本无法响应他的厚爱啊! 看到她低垂眼眸,刻意闪躲的态度,李厉行的神情微黯,手指曲握成拳,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容,不管他对她多好,卫可儿的心终究不属于他。 “算我求你好不好?”虽然无法响应他的情,但她还是希望他能找到幸福。 “你好好休息,再过一阵子,我就会把玉如意拿到手,这样就不怕你身上的蛊毒发作,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寻找解药。”李厉行抚着她细柔发丝安抚道,回避她的请求。 对于玉如意,他势在必得。 对于李厉行的一意孤行,卫可儿感到挫败,如今她只能祈求上苍,希望莫家的女儿能够打动师兄的心。 外面的喧嚣热闹,更显新房内的一片宁静。 莫邪头顶沉重凤冠,身穿艳红嫁衣,正襟危坐在床畔。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消逝,颈子愈来愈酸痛,新郎倌却没有要现身的迹象。 脖子好酸!喜帕下的一对柳眉不禁轻蹙,莫邪再也忍不住地伸手,拉下喜帕。 “王妃,您不可以这么做呀!”新娘子自掀喜帕的举动,让站在一旁安静等候的侍女们慌了手脚。 “你们家主子是不会踏进新房的,先下去休息吧。”莫邪冷冷命令道。 众侍女们怔愣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个敢离开。 “王妃,您还是把喜帕盖回去吧,不然王爷进来后,可是会生气的。”最后一名较为年长的侍女怯生生地开口,她们情愿整夜守在新房,也不敢惹主子生气。 第二章 瞧几名侍女有如惊弓之鸟,莫邪的嘴角不自主地怞搐着。 素闻厉王的冷血无情如同他的赫赫战功一样令人胆寒,在沙场上杀人如麻,银白色的铁剑被血水染红,经过他的身边都还闻得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但这些传闻,莫邪只当是以讹传讹,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已与这样的男人拜堂完婚,即使她的夫君是个冷面罗煞,她也只能勇敢面对。 “你们放心,如果王爷怪罪下来,我会扛起所有的责任的。”莫邪冷漠道,不想陪她们燃尽蜡烛,还空等不到新郎倌来掀喜帕。 他会这么做,无疑是想给她下马威,她才不想随着他起舞,忙了一整天,她已经累坏了,不想再等下去。 反正他的目的是姊姊身上的玉如意,她不可能乖乖交出,况且她身上也没有,她必须拖到等到他发现的那一天为止。 “可是……”众侍女们面面相觑,却没一个敢离开。 “我已与王爷拜堂完婚,就是你们的主子,叫你们退下就退下。”莫邪最后不得不板起脸孔。 在她的命令声中,侍女们才乖乖听话全部退下去。 新房内顿时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把凤冠拿下,柔柔酸疼的颈子,轻叹成亲真是折磨人。 若不是因为皇上的赐婚圣旨牵连到家人的性命,她才不会……莫邪微皱起眉头,把心中想法抛到脑后。 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她要怎么将厉王蒙骗在鼓里。虽然知道事情可能隐瞒不了太久,但能拖一天是一天,希望在厉王发现真相前,姊姊已经顺利抵达万蛊山脉,找到蛊王破解身上的蛊毒,届时厉王想要玉如意,她会无条件的双手奉上。 只是在此之前,她得要隐瞒自己的身分,千万不能让他发现她身上没有玉如意。 至于要怎么做才能不露出马脚?莫邪就真的不知道了,因为不了解厉王究竟对自己的姊姊莫玉了解多少,她也只能见机行事。 莫邪一边想一边褪去身上的大红嫁衣,身上只剩下雪白单衣,当她正打算掀被就寝时,房门外却传来喧哗声。 怎么回事? 她蹙起眉头,才刚下床站起来时,房门突然被用力踹开,一道伟岸颀长的身影就矗立在门外,从他一身大红苏绣锦袍的装扮,莫邪知道,他就是她的夫君──厉王! 看着眼前一身大红喜袍,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气的新郎倌,任君骐只能摇摇头,不知该说他是痴心,还是愚蠢? 堂堂的亲王,不仅地位崇高,还因为战功彪炳深受当今圣上宠信,如今却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不惜牺牲自己的婚姻。今天明明是他的大喜之日,却抛下一堆宾客,躲在这里跟他喝着闷酒。 “你真的不打算进新房,看一下你的新婚妻子吗?”任君骐不得不提醒李厉行,今天可是他的大喜之日。 “不看!”李厉行把酒倒进嘴里,辛辣的滋味灼烧着他的喉咙。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任君骐叹息道。 他真的看不下去,李厉行做这么多却得不到他小师妹的半点响应,他觉得他根本在自讨苦吃。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句话道尽他的心声。 “你这根本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任君骐没好气道:“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小师妹对你只有兄妹之情,现在你为了她娶了别的姑娘,只怕她更不可能嫁给你了。” 以卫可儿善良的个性,即使心有所动,也会顾虑到另一名无辜女子而不愿嫁给他为妻,李厉行简直是在作茧自缚。 “我知道。”李厉行神情黯然地仰头,再度饮尽杯中酒。 “既然知道,又为何这么做?”任君骐实在不明白。“难道你不想娶你的小师妹为妻吗?” “想,但我知道她不会嫁给我。”李厉行的目光凝视着酒杯,眼眸变得深邃,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知道对卫可儿而言,他只是如兄、如父的存在,完全没有男女情爱,只是他已经无法阻止深陷的心,就算卫可儿不爱他,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看她受尽蛊毒的折磨而香消玉殒。 “既然知道,你又为什么……” “我只要小师妹活下去。”李厉行紧握酒杯,眸底的冰冷寒芒犀利尖锐。“既然莫家不知好歹,不肯乖乖交出玉如意,我只好用这种方法逼他们交出来。” “你这样做,卫可儿也不会开心的。”任君骐摇摇头,不懂他这破釜沉舟的心态,是想逼自己,还是逼卫可儿投降? 不管是哪一个,最后都一定会变成两败俱伤的局面,最无辜的还是他今日娶进门的莫家千金。 “呵,我有的是能让她开心的方法,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她身上的蛊毒。” “卫可儿有告诉你,她身上的蛊毒是怎么来的吗?” “她不肯说。”卫可儿在数月前,曾到江南一趟,回来时就身中蛊毒,但她却绝口不提原因。 “你没去查?”他认识李厉行可不是一两天的时间,对于任何事都要充分掌握的他,任君骐不信他会就此草草了事。 面对任君骐的询问,李厉行选择沉默以对。 任君骐叹口气,“你既然不想说,就当作我没问吧。”他明白他的沉默,等于是默认了。不过,若他不想说,谁都无法逼他说出口。 李厉行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喝酒。 气氛又变得沉闷起来,彷佛一朵厚重乌云笼罩在四周,最后任君骐受不了这种压迫感,转移话题。 “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迎娶进门的厉王妃呢?” “摆着。”李厉行回答的简洁有力。 任君骐不禁翻个白眼,“她可是活生生的人,怎能任由你摆着?” “能不理就不理。”他的语气冰冷,对于今天迎娶进门的女人,他半点兴趣也没有,要不是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或许他会直接忘了她的存在。 “你好歹去掀开人家的喜帕,别让人一直空等着。”任君骐苦口婆心劝道。 “我没叫她等。”李厉行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男人,为了挽救自己心爱的女人,却要牺牲另一个无辜的女人。所以在请求皇上赐婚时,他就决定,只要她肯乖乖交出玉如意,他会让她一辈子锦衣玉食,不愁吃穿。 “不过你选的地方还挺有趣的,竟然会选在新房前喝酒。”任君骐一脸玩味地看着李厉行。 他们现在正在新房外,不远处的凉亭内喝酒,可以清楚看见新房内摇曳的烛火光影。 “因为这个地方最安静。”李厉行冷若冰霜的神情,与洒落一地的柔美月光形成强烈对比。 “最安静?”任君骐微微一愣,但细细思量后,便了然不惑地点点头,“任谁也想不到你这名新郎倌会躲在新房门前喝闷酒,最重要的是,你的小师妹不会知道,你未踏进新房一步,不然她肯定会怪你的。” 李厉行拿着酒杯的手掌微微一震,睨着任君骐,从双唇间挤出一句话,“你没说话,不会有人把你当成是哑吧。” “被我说中了?”任君骐挑挑眉,不知死活地继续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你管太多了。”李厉行狠狠咬牙,黑眸底处冷芒闪现。 看到李厉行眸中出现嗜血的寒光,任君骐识相地举起酒杯,“好吧,我把嘴巴闭上,乖乖陪你喝酒,这样总行了吧?” 只是,话才刚说完,就看到新房的门被打开,侍女们鱼贯而出,他不由得好奇地问:“新房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侍女们怎么通通走出来了?” 李厉行眉头紧蹙,有些不甘愿的将视线移往新房门口,看到侍女们一个个走了出来,不由得放下酒杯,眼眸变得阴鸷。 【第二章】 “谁准许你们走出新房的?” 李厉行狠戾的目光,吓得所有侍女们手脚一软,跪倒在地,讨饶声此起彼落。 “奴婢知错,请王爷恕罪……” “王爷!奴婢知错!奴婢领罪……” “奴婢知错!请王爷息怒……” “别这么凶嘛,瞧你把她们都吓坏了,还是让我来吧。”任君骐摇摇头,以李厉行一副凶神恶煞的狰狞脸孔,绝对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别怕,有我在,你们家主子不会处罚你们的。” “谢谢任公子……”侍女们对任君骐充满感激,但偷瞄了自家主子一眼后,马上又低下头,闪躲他冰冷的目光。 李厉行没好气地瞪了任君骐一眼,他以为这里是他家吗?说不处罚就不处罚,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除了一记冰冷的目光外,他也没有再多言,默许了任君骐的提议。 瞧主子的态度有所缓和,众侍女们通通松了口气。 “你们能告诉我新房里发生什么事吗?”任君骐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说起话来不急不徐,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舒缓众侍女们紧绷的神经。 “是王妃……”一名小侍女怯生生地开口。 “王妃?”任君骐挑挑眉,“她怎么了?” 听到与那个女人有关,李厉行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王妃说……她累了……想睡了……”小侍女期期艾艾道,眼角余光还不忘偷偷观察着李厉行的神色。 只见他脸色一沉,不怒而威的气势吓得小侍女赶紧闭上嘴。 “她说累了,想睡了?”李厉行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大胆,新婚之夜不等新郎倌掀喜帕就自顾自地就寝,摆明没将他放在眼里。 “你的新王妃还挺有趣的!” 第三章 任君骐愉悦的轻笑揶揄声无疑是火上加油,让李厉行深邃无底的黑眸中,射出两道骇人的愤怒火焰。 没错!他是不打算进新房掀喜帕,但现在连巳时都还没过,她竟然就说要就寝了!?这根本就是在对他做无言的挑衅。 “我一点都不觉得有趣。”李厉行扔下这句话后,衣袖用力一甩,就往新房大步迈进。 任君骐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勾起来,觉得看李厉行生气,比陪他躲在一旁喝闷酒要有趣多了。 李厉行毫不犹豫地踹开门,力道之大险些把门给撞坏,也让房间里的小女人不禁颦眉。 她就站在那里,像一尊精雕细琢的白玉娃娃。 烛光照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晶莹剔透的肌肤闪烁圆润光泽,如羽翼般的眼睫轻轻搧动,高挺小巧的鼻尖下,嫣红的嫩唇抿成一直线,又大又圆的双眸宛如清澈透亮的黑玉。 胸口彷佛被拳头狠狠地重击,李厉行感觉到心猛然一颤,但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就被怒火烧得一干二净。 李厉行眼神锐利地紧盯着莫邪,雪白单衣下隐藏着玲珑有致的姣好身材,美丽的娇颜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惊恐,更显恬静安闲。 “你是我的夫君?”她的语调清冷,但音色却有如黄莺出谷。 “不然呢?”他反问她,除了他之外有谁敢踏入这间新房? 李厉行犀利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本以为能看到隐藏在她眼中的畏惧,但她的表情不但平静无波,还淡淡扫了他一眼之后,下达逐客令。 “如果王爷没有事情要交代,妾身想早点休息了。” 她竟然敢驱赶他!?李厉行瞳仁微缩,宛若鹰眼的锐利眼眸让人不寒而栗。 “你忘了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他嘴角的一抹笑,勾着阴森寒意。 她惹得他相当不悦,她的表情、她的反应好像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妾身没有忘。”莫邪愣了下,他上门来是为了要履行他的权力与义务吗? “既然没有忘,为何自掀喜帕,甚至把嫁衣和凤冠都拿下来了?” 面对他的质问,莫邪依旧冷静以对。 抬起头,晶莹眼眸与他直视。“如果王爷是想要掀喜帕,请等会儿,我立刻把嫁衣和凤冠穿戴好。”问题是他会掀吗?她直视的眼眸透露出这个疑问。 他会走入新房就已经出乎莫邪的意料之外,她还以为今晚他不会与自己见面,看来她提早就寝的举动似乎惹恼他。 只是,当他冷不防地踹开房门时,她的心湖却莫名地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他就是她的夫君吗?她原以为他会长得像牛头马面,要不然就是眼歪嘴斜,一副恶人的模样,没想到他深刻的五官俊俏倜傥,举手投足间尽是不可漠视的王者霸气。 李厉行抿着嘴角,目光如炬。 “你的作为足以让我现在就休了你。”李厉行的声音冰冷无温,听得出浓浓的警告意味,她对夫君的不尊重,足以让他有借口将她扫地出门。 莫邪保持沉默,或者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她也知道李厉行在未拿到玉如意之前,是不会将她赶出去,他的威胁就像只纸老虎,听听就算。 气氛变得诡异,她没有开口,脸上淡漠的表情显得漫不经心,这令李厉行眉头打结,有股说不出的郁闷在胸口翻腾。 “你似乎不怕我?”他瞇起眼,冷峻的唇角微勾。 “我为何要怕你?”莫邪抬起白玉小脸蛋,一双盈盈水眸不闪不躲,直视着李厉行。 面对她坦然无惧的态度,李厉行的黑眸闪过一丝疑惑。“你真的是莫家的女儿吗?” 她明明知道他“居心不良”,却仍能神态闲雅,从容自若,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你在怀疑什么?”他该不会发现什么吧!?莫邪的心中闪过一抹不安,但脸上依旧波澜不兴。 “我在怀疑你是不是李代桃僵?” “什么李代桃僵?”她努力不让自己的脸上出现一丝异色,义正辞严道:“我是莫家的女儿,莫家还没有愚蠢到违抗圣旨,欺瞒皇上。” “如果是这样最好,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莫邪昂起小脑袋,与他冰冷目光对视。 李厉行突然露出狡诘的诡笑,一步步向她逼近,“你应该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扰乱了她的心跳,莫邪感到呼吸一窒,身子陡然僵直。 “请王爷放心,莫家就算向天借胆,也不敢做出欺君罔上之事。” 她当然知道欺君之罪,当诛九族,但当初圣旨上并未指名赐婚对象,所以她并没有“李代桃僵”,她确实是莫家的女儿,只是她不是李厉行想娶的对象。 “先喝交杯酒吧。” 望着他递上来的酒杯,莫邪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手,因为她从来没有喝过酒。 “怎么,不敢喝吗?”李厉行冷眸凝视着她,“别忘了,你已经跟我拜堂完婚,是我的妻子了。” “我比谁都清楚这件事。”他的挑衅激发莫邪体内倔强不服输的因子,伸出手接过盛满清澈酒液的杯子。 李厉行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我希望你最好做到出嫁从夫。” “哪怕是你要我的性命?”莫邪低头淡淡道。 “你放心,我不会要了你的命。”他要的只是她身上的玉如意。 “你真的不想要我的命?”莫邪抿抿双唇,没好气的反驳,夺走她手上的玉如意,不等于是要了她的小命吗? “你在暗指什么?”他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话里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王爷心里应该清楚,不是吗?” 看来他的新王妃是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啊! 李厉行眼里闪现一丝玩味,一双深幽的黑眸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显深邃难测。 “你到底要不要喝交杯酒?” 莫邪犹豫了一下,最后轻轻颔首。但当她举起酒杯时,却见他手腕一转,酒杯中的透明液 体瞬间洒落一地。 莫邪顿时怔愣住,她不明白他的用意,提议要喝交杯酒的人是他,现在把酒倒掉的也是他,他是故意要羞辱自己吗? “为什么?” “因为你摆明不想喝。”薄唇扬起嘲讽的微笑,强而有力的指掌倏地扣住她小巧的下巴。 李厉行的突然靠近,令莫邪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背脊莫名窜起一股寒意。 巨大无形的压迫感,让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提到厉王,大家都会露出惊恐的表情。 “放开我。”她依旧冷冷命令道。 李厉行冷笑,她愈是从容自若,愈是激起他心里更强烈的征服欲。 “你真的想喝交杯酒吗?”他的眼眸变得深幽,看了一眼她端在手上的酒杯后,突然从她手中夺过,然后仰头饮尽,接着覆盖住她的红唇。 莫邪像是受到巨大惊吓,眼睛瞪得好大。 他竟然……白皙脸颊一阵绯红,止不住狂乱鼓动的心跳如万马奔腾。 “放……”莫邪本想开口抗议,却没想到反而尝到辛辣的酒液! 一道热烫滑过喉咙,窜入体内,但来不及醺然,男人霸道的舌已入侵她微开的樱桃小嘴! 他把舌头伸了进来!? 莫邪完全傻了,不可置信地瞠大眼睛,即使他吮吻着她的双唇,舌头伸进她的小嘴里搅拌,她也无法反抗。 心跳蓦然加速,陌生的感觉让莫邪感到恐惧,属于他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手脚不知为何变得虚软无力,一股莫名的热浪从小腹涌上,她无力地瘫软在他的怀抱中,气喘吁吁,脸儿潮红。 直到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莫邪才惊觉,如果再不脱离他的怀抱,她会溺毙在这个可怕男人的怀中。 她用力推开李厉行厚实的胸膛,但却挣脱不了紧箍着小蛮腰的粗壮手臂。 “你究竟想做什么?”莫邪的语气透露出明显的惊慌。 他该不会打算,要与她共度洞房花烛夜吧!?思及此,莫邪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方寸大乱了。 “你觉得我想要做什么?”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恐惧与害怕了吧!李厉行睨着她,一双黑眸仍旧没有温度,但却多了一丝征服者的满意。 从一开始,眼前这个小女人就不断挑战他的权威,根本不把他这个王爷及夫君看在眼里,不论她是无心,还是有意?他都不喜欢。 这就是他对她的惩罚。 李厉行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出嫁从夫”,她的一切该由他来决定。 “你应该不会想碰我。” “为什么不想?”李厉行瞇起眼反问她,很不喜欢她笃定的口吻。 “因为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娶我,所以也不会自找麻烦。”莫邪断然道,彷佛在提醒他不该碰她。 “如果我改变主意了呢?”大掌下的娇盈身躯像根紧绷的琴弦,这让李厉行薄唇上扬起胜利的微笑。 “我身上的绝情蛊会传给下一代,你不会愚蠢到让自己的孩子也变得跟我一样。” “为什么你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威胁我?” “妾身怎敢威胁王爷?” 她示弱的语气让李厉行不屑地轻哼一声,她嘴里说的跟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他会相信她的鬼话!? “你真的不敢吗!?”语气充满嘲弄,他刚才听到的可不是这个意思。 莫邪全身僵硬,心中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原本以为他只对玉如意有兴趣,所以压根没想到他会踏进新房,甚至……如果他真的打算与自己行夫妻之礼,那该怎么办?这么一来,他就会发现玉如意根本不在她身上! 第四章 她紧捉着胸前的衣襟,用防备眼神盯着他。“我想王爷忙了一整天应该也累了,不如早点休息吧。”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李厉行贴在她的耳畔,有如恶魔一般无限邪魅的低语道:“我确实累了,该休息了。” 话落,没等她反应,就将她栏腰抱起,走往铺着龙凤双喜鸳鸯被的大床。 出乎意料的发展,让莫邪根本来不及思考应对办法,只能瞪着他,手心因紧张而微微冒汗。 直到李厉行的手伸向她的衣带时,她才猛然回神,杏眼浮起一抹惊惶和狼狈。 “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她拉紧身上的衣服,小脸蛋上浮起一抹怒意。 他这样做分明是想羞辱自己! “好处!?我只是想跟新婚的妻子洞房花烛夜,应该与有没有好处无关吧?”一双如刀的冷眼依然盯着她,不过微扬的嘴角,嘲讽意味十足。 “你……”莫邪咬紧牙关,怒视着李厉行,“我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我告诉你,我是不可能交出玉如意的。” 就算他夺走她的清白,成为她名符其实的夫君,她也不会把玉如意交出去,他这样做只会让她更加看不起他。 “不管你愿不愿意,玉如意我是要定了!” 李厉行斩钉截铁的语气叫莫邪心口一疼,一直隐藏在心中的话再也忍不住的脱口而出:“难道为了她,你就不顾我的死活吗?” 其实她早就知道厉王是为了心爱的女子,才请求皇上赐婚的,但现在看到他为了另一名女子疯狂,莫邪的心不知为何,竟隐隐泛疼。 气氛陡然变得僵凝,房间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李厉行眼神阴鸷,看到她紧抿双唇,晶莹炯亮的杏眸与他对视,忍不住讽刺道:“你看起来好的很,我真的怀疑你有病吗?” “如果没有,我又何须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嫁给你?”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除非“逼不得已”。 “如果让我发现你欺骗我……”李厉行语气低沉,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莫邪打断。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了她,你真的可以不顾我的生死吗?”莫邪知道说一个谎,需要更多的谎去圆。 为了姊姊,她不怕撒更多的谎言,即使下地狱要割舌头,她也在所不辞。 “没错,为了小师妹,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李厉行脸色一沉,眸底闪现冰冷的寒意。 “哼,看来那名女子很不简单,竟能让堂堂的厉王,为她牺牲婚姻,甚至不惜毁损名声,欺压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弱女子。” 莫邪的冷言冷语激怒了李厉行,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雪白肌肤上留下青紫痕迹。 “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她竟然敢毁谤小师妹! 卫可儿不是为了自己而会去牺牲别人的女人,她是那么的温柔且善解人意,为了这件事,她与自己争吵不下数十次。 李厉行很生气,脸色更加难看,像毒蛇噬人的目光紧盯着莫邪。 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不能呼吸,但莫邪仍不肯示弱地对他露出不屑的笑容。 “我不用知道太多,我只要知道,你为了她,不管他人的生死,你是个自私的男人。” 她若想惹火他,她的确做到了。 “没错,我确实很自私,但你现在已成为自私男人的妻子,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从来没有打算要逃。”她根本没有逃跑的权利,为了不连累家人,她只能选择与他正面迎战。 “你还真听话,明知道我要你的命还乖乖送上门来。”其实李厉行也明白,她不嫁就等于抗旨,为了保护家人,她不得不接受这段婚姻。“如果你乖乖交出玉如意……” 李厉行眼里闪过一抹内疚,他知道自己这么做确实很自私,毕竟她是无辜的,但为了小师妹,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疾跑的脚步声,接着是急切的敲门声。 “王爷不好了,卫姑娘又发病了。” 李厉行脸色一变,整个人从床上弹跳起来,二话不说迈开修长双腿往门外冲。 莫邪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凝视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一阵阵残酷又清冷的寂寞无助感,随之席卷四肢百骸,心神彷佛在瞬间被掏空了。 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夫君,一个深爱另一名女子的男人,对他来说,除了玉如意之外,她的存在根本一文不值。 【第三章】 整整三天了,厉王除了新婚之夜外,至今未再踏入新房一步。 这让莫邪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只要想到那晚的情形,莫邪的心中还是有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莫邪有些局促不安。 她不该有这样的感觉,因为李厉行名义上是她的夫君,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为了夺取玉如意,他请求皇上赐婚;为了另一个女人,他不惜牺牲她的性命,如此寡情少义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惦记心头。 只是,李厉行的身影像是一道烙印,深刻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挥不去也忘不掉,尤其看到他为别的女人着急的模样,急奔而去的背影,心头就不禁泛起阵阵酸意…… 摇摇头,莫邪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暑气腾腾得令人心浮气躁。 “小姐,你要不要到池塘边的凉亭坐坐,那里比较凉爽也比较舒服。”看到主子颦眉蹙额,盈月端来一碗消暑的酸梅汤建议道。 莫邪轻尝一口之后,看着一脸嘴馋的贴身婢女,心领神会地直接将瓷碗放进她的手里。 “给你喝吧。” 盈月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婢女,在人生地不熟的厉王府里,也只有她能抚慰自己寂寞无助的心。 “小姐,你喝吧。这碗酸梅汤可是我向灶房厨娘拜托了好久,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分我一碗的。”一想到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仆人,盈月就有一肚子的气。 “小姐风风光光嫁进厉王府,可是那些下人根本没把小姐看在眼里,真是太过分了!” “盈月,我们初来乍到,凡事还是以和为贵吧。” 莫邪抬起头,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怒气,从小爹就告诉她,奴仆也是人,应该给予尊重。 “可是……要是下人爬到小姐头上怎么办?”事实上那些下人已经爬到她的头上了,不仅在背后说她的不是,还百般刁难。 “总之,你别老是为了我与人争吵,免得到时候吃亏的会是自己。”莫邪非常清楚自己在厉王府的立场。只要李厉行不重视她,下人们自然不需要给她好脸色看,所以她只能消极地躲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尽量避免与厉王府的人起冲突。 “我这么做也是在替小姐打抱不平嘛。”盈月噘起小嘴道,她实在看不过去那些下人背着小姐说三道四。 “你不是说要到池塘边的凉亭吗?我们过去吧。”莫邪转移话题,不想再为这些小事庸人自扰。 “小姐您先过去吧,我去吩咐灶房准备些糕点。”盈月当然知道小姐的用意,换上一张笑脸,兴冲冲地冲出房间。 门外艳阳四射,热浪迎面扑来,让莫邪忍不住皱起眉头,想打消念头回到房间内,但想到盈月兴奋的模样,她还是踏出房门。 来到凉亭内,微风轻拂,池塘里的荷叶迎风摇摆,粉色、白色的荷花点缀在绿色波浪中,淡淡的扑鼻幽香令人感到心旷神怡,也赶走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小姐,您瞧,有您喜欢吃的糖渍莲藕呢!”盈月高举着手里的食篮,蹦蹦跳跳地跑进凉亭内。 “别跑那么快,小心跌倒了。”莫邪摇摇头,担心着总是莽莽撞撞的盈月。 “放心,我不会把东西给打翻的。”盈月将食篮放在桌上,取出里头的糕点,“小姐,您快来尝尝这盘糖渍莲藕,这本来是要准备给卫姑娘的,我说您也喜欢,厨娘就给我了。” 准备给卫姑娘的!?莫邪的心头突然涌现不祥的预感,急忙询问:“盈月,你该不会是抢了人家的食物吧?” “我才没有呢!”盈月摇摇头,她又不是强盗,怎么会抢人家的食物。“我是问过厨娘,厨娘说可以,我才拿过来的。” “对方的神情如何?” “厨娘这次不但没有刁难,还一脸笑嘻嘻的呢!”盈月得意地回答道。厨娘肯定是怕如果再得罪新王妃,会丢了饭碗,才赶紧巴结讨好,弥补之前的过错。 “盈月,你惨了!”莫邪叹息,似乎能预知即将发生的风暴。 看来李厉行已经开始行动了,让盈月犯下过错,然后将她赶回莫府,如此一来,她在厉王府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小姐,我做错什么了吗?”莫邪一脸严肃的模样,把盈月吓得脸色发白。 她知道小姐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故意吓唬自己,可是她实在不明白,她只是要了一盘糖渍莲藉,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会惨了呢? “他来了。”莫邪表情平静,但语气却是沉重的。 看到李厉行原本冰冷的眼眸中充满了浓浓的怒意,莫邪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赶忙转头对着盈月交待道:“待会儿你什么话都不要说,若王爷要你解释,你就道歉求饶,说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盈月吓得直点头,虽然一切都在状况外,但她现在只能听从小姐的吩咐。 她相信小姐一定会保护她的! “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第五章 看到她那张淡漠的脸孔时,李厉行突然觉得原本满腔的怒火,顿时削减一半,只因为她那双冰冷的眼睛扫向他时,彷佛已经看穿他的意图。 “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莫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故意拿起一片糖渍莲藕放进嘴里轻咬。 “你为何抢走厨娘替可儿准备的膳食?” “我什么时候抢人膳食?”莫邪微歪着小脑袋,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你吃的糖渍莲藕是替可儿准备的。” “可儿是谁?”她轻声询问,却又像是想到什么,“啊,我知道了,她就是你喜欢的女人?” 她嘴巴上虽然说得无关紧要,但内心其实感到阵阵揪疼,被他捧在手心呵护的感觉一定很幸福! “没错!”李厉行没有掩饰,眼眸顿时变得深沉。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抢走你喜爱女人的膳食?”她靠在石桌边,又将一片糖渍莲藕送进嘴里,清脆的咬嚼声彷佛是在指责他的不公。 她是故意在挑衅他!李厉行脸色变得更加阴森。 “厨娘准备好的糖渍莲藕就在你眼前,还需要什么证据吗?”他倒要看看,她怎么解决这次的事件,若她处理不好,别怪他拿她身边的人开刀。 李厉行知道自己很阴险、很狡猾,但是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陪她玩游戏了。 本来他打算强抢玉如意,但深怕逼急了,她会选择玉石俱焚,所以他只好使计,让她主动交出玉如意,而孤立她是第一步。 “有这回事吗?盈月,你知道这件事吗?”莫邪抬眸询问身边的小婢女。 盈月从善如流地摇摇头,“奴……奴婢不晓得这件事,奴婢以为这盘糖渍莲藕是灶房准备给王妃品尝的……”她挤出笑容,但看到厉王投过来的杀人目光,吓得躲到莫邪身后。 “夫君打算为了一盘糖渍莲藕责备我吗?”莫邪递给他一记玩味的笑容。 看到笑容里隐藏的讽刺,李厉行的嘴角忍不住怞搐,额上的青筋也若隐若现。 “可是这与我所听到的完全不同。”李厉行向她步步逼近。 莫邪没有退缩,她知道自己不能露出丝毫的惊恐,不然就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怎样不同?”她佩服他为了心爱的女人费尽心机,但是她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高大魁梧的身子给人一种无形的巨大压迫感,她忍不住地微颤了下,但仍旧不愿服输地迎视他冷冽的黑眸。 “我听厨娘说,是你的贴身婢女打着王妃的名号,不顾她们的反对,就把她们替可儿准备好的糖渍莲藕夺去。”他缓缓开口,望着她晶莹澄澈的眼眸,罪恶感像块沉重的石头突然压在他的胸口。 “我虽然不知道厨娘为何要诬陷盈月,不过以我厉王妃的身分,难道不行要盘糖渍莲藕吗?”莫邪理直气壮的反问他。 “我……我没说不行。”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让李厉行一时间被问得有些结舌。“这是为可儿准备的,你要的话,可以吩咐厨娘再替你准备,你何必搬出王妃的身分为难下人?” “你心疼你的女人,就把我这名正室的需求摆在一旁。”莫邪漫不经心道:“也难怪府内的下人似乎没把我这位王妃放在眼底,你觉得这又是谁的错呢?” “你在怪我亏待你?”李厉行下颚紧绷,眼里闪过怒意。 “妾身不敢,只是好奇王爷为何为了区区一盘糖渍莲藕,大费周章地跑来兴师问罪?”她说得轻声细语,心情却相当沉重。“不论王爷在盘算什么,请别再连累到其它人。” “你觉得我是在针对你?”李厉行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有种被撕碎假面具后的狼狈感。 “是与不是,王爷自己应该最清楚。”莫邪红润的嘴角噙着淡淡的苦涩笑意。“今后,请夫君吩咐灶房,麻烦他们准时把膳食送到我的房间里好吗?” 再怎么说,她的婚姻是皇上所赐,是李厉行名媒正娶的妻子,希望保有最基本的尊严。 李厉行放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起拳头,二话不说地甩袖转身离去。 “小姐好厉害。”躲在身后的盈月见厉王远去,立刻拍手叫好,却换来莫邪的深深一叹。 “我看以后只会更惨。”她淡淡道,望着桌上那盘糖渍莲藕,心里五味杂陈。 他用尽心机是为了挽救心爱的女子,但相对的,是要让她上当! “会吗?”盈月不明所以,刚刚小姐不是狠狠给了王爷一记下马威了吗? “我们把灶房那边的人全得罪了,以后你想要什么东西,恐怕他们都不会理你了。”她轻轻摇头,看向盈月的目光充满同情,以后她恐怕要多跑几趟了。 “不会吧!?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你放心,我们不会被饿死的。”顶多是午膳变成晚膳,或者三餐变二餐,总之今后的日子铁定会更加不好过。 “我实在不赞成你这么做!”任君骐摇头,一脸不能苟同的模样,端起正经八百的脸孔道:“你这么做根本是损人不利己,我想你的小师妹若知道你因为她而去伤害一名无辜的女子,她也会反对的。” “不管她同不同意,我都已经决定这么做了。”李厉行眼眸变得冷冽无情。“你也亲眼看到可儿现在的状况,如果再找不到解药,说不定她撑不过下一次发作的时间。” “但是你这种方法实在太过恶劣了!难道就没有其它方法了吗?” “你不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目的?”李厉行语气不悦,眼睛充斥血丝,脾气变得暴躁。 从他成亲那晚开始,小师妹的病情就持续恶化,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重,如果不尽快拿到玉如意,小师妹恐怕凶多吉少。 “当时我没有阻止你,是以为你会让她心甘情愿地把玉如意交出来,谁知你竟然……叫下人去刁难她,这种做法太卑鄙了!”任君骐没好气道:“难道你就不能好好跟她谈谈吗?” “谈什么?她打从一开始就跟我摆明了,她不会交出玉如意,除了逼她交出来,我想不出其它办法了。” “动之以情,难道也不行吗?” “你要我跟那个女人摇尾乞怜?”李厉行瞇起眼,想也不想地摇头拒绝。 他不想在莫邪面前露出卑微的样子,这样只会滋长她的气焰,尤其每当被那双清冷的眼眸凝视时,他会觉得自己真的好无能,连一名弱女子都摆不平。 “摇尾乞怜?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吧?”任君骐古怪看了他一眼,不懂他对那名女子为何怀有这么深的成见?“或许你应该采取比较谦卑的态度。” “我的态度还不够谦卑吗?”这一生他还没这么窝囊过,“难到要我跟她下跪,才算态度温和谦恭吗?” “为什么一提起她,你就变得如此激动?”任君骐觉得他的态度有点莫名其妙,他只不过是建议他与妻子好好谈谈,他需要这么咬牙切齿吗? “总之,我要她身上的玉如意。”为了救小师妹的命,就算要他化成魔鬼也无所谓。 “我知道、我知道,但你不觉得有些小题大作了,为了一盘糖渍莲藕去兴师问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故意找麻烦。”任君骐摇摇头,难怪莫家千金不给他好脸色看。 “只要她识相些乖乖交出玉如意,我就不会为难她。”是她自取其辱。 “她与可儿姑娘一样,都身中蛊毒,她也需要玉如意来保护,你要她交出玉如意,等于是要她的命,她当然会拼命抵抗……” “你在可怜她?”李厉行气恼地打断他的话,他为什么一直在替那个女人说情? “没错,我是可怜她。”任君骐诚实点头,“毕竟在这里面最无辜的人就是她。” “无辜!?”李厉行嗤之以鼻,“如果她肯乖乖交出玉如意,何来无辜之有?” “如果她坚持不愿交出来,你打算怎么做?”看到李厉行嘴角上的冰冷笑容,任君骐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如果她不愿交出来,我就用抢的,我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可儿死去。” 抢的!?看着他扭曲狰狞的脸孔,任君骐确定,为了救卫可儿,李厉行真的会不管其它人的死活,哪怕那个人是皇上赐给他的妻子。 “让我去试试看吧!”任君骐怕李厉行若真使出强硬手段,最后恐怕只会造成两败俱伤的下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会用比较客观的角度,试着去分析说服她的。” “你一定会无功而返的。”李厉行根本不看好他会成功。 “不试看看怎么知道,至少是个机会啊。”任君骐叹息,他总不能看李厉行愈做愈过火而袖手旁观吧。 【第四章】 “小姐,他们真的太过分了!”盈月哇哇大叫。 “发生什么事了?”莫邪放下手上的书卷,看到盈月端来的膳食,立刻心知肚明了。 因为膳食一天比一天还要寒酸,有时甚至还是冷掉的食物,莫怪盈月要抱怨了。 “灶房的下人们实在愈来愈过分了,准备给小姐的膳食不仅寒酸,还都冷冷冰冰的,我非得去跟王爷告状不可。”盈月放下膳食就准备往外走。 “站住,不准去!”莫邪冷声命令,阻止她的脚步。 “小姐!”盈月愤愤不平地跺脚,“为什么您不让我去呢?” “就算去了,他也不会理你,你又何必自讨没趣。” “但是那些下人真的太过分了,如果不马上反应,以后说不定餐餐都会如此。”盈月觉得小姐好可怜,风风光光地嫁进厉王府,以为能从此飞上枝头当凤凰,没想到凤凰当不成,还沦落到被下人欺负! 第六章 “就算你去吵也没有用,又何必白费力气。” “小姐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王爷指使的?”盈月不确定地问。 “就算不是他主使的,也是因为他的纵容,不然那些下人又怎么会有胆量做出这种事。”莫邪边说,边来到桌子旁,开始用膳。 盈月看了好不忍,在莫家别说主子了,就连下人吃的也是热腾腾的饭菜,没想到嫁进厉王府,竟遭到这样的待遇,她真的替小姐打抱不平,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姐不如我们以后自己打点膳食,这样的话就可以吃到热腾腾的食物,也不需要看那些人的嘴脸了。”盈月临时起意,虽然她的厨艺没有好到令人赞不绝口,但普通的家常菜还难不倒她。 “你觉得他们会让你使用灶房吗?”莫邪放下筷子,推翻盈月的异想天开。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难不成我们要一辈子吃冷饭凉菜?” “应该不会一辈子。”莫邪看着房外的天色阴阴暗暗的,心情也莫名的沉重了起来。“再过一阵子,厉王就会来找我谈了。” 从那日李厉行为了一盘糖淹莲藕跑来兴师问罪后,莫邪知道李厉行的耐心即将用尽,他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随时都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莫姑娘?”想得入神时,门外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盈月,去看看谁来了?”嫁进厉王府后,莫邪几乎都待在自己的房里,除了新婚当天那几名侍女之外,她没有见过其他人。 盈月领命打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一名温文儒雅且举止得宜的男子。盈月问明男子的来意后,踅回屋内报告。 “小姐,一位自称是王爷好友的公子,说有事与你一谈。” “我知道了。”莫邪点点头,放下筷子起身,看到盈月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她回头命令道:“盈月,你待在屋里就好。” “但是小姐……” “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她一个人走向门口,留下盈月嘟着小嘴,悻悻然地待在原地。 “我们到屋外谈吧!”无论如何,她已是厉王的妻子,不适合让陌生男子进房,以免引来更多的流言蜚语。 任君骐挑挑眉,不置可否地跟在后头。不过,看到莫邪冷漠淡然的态度,任君骐终于明白李厉行为何会拿她没辄。 眼前这名外表纤柔似水的人儿,骨子里却是刚硬如铁,尤其那双淡然的眼眸,似乎已经看穿他来此的目的,或许真如李厉行所说,他将无功而返。 “莫姑娘,在下任君骐,是厉王的挚友,有……”话才开口说到一半,就被莫邪冷声打断。 “你是想跟我谈玉如意的事吧?” “看来瞒不过莫姑娘。”任君骐苦笑,“虽然我知道莫姑娘也身染蛊毒需要玉如意压抑,但是……” “我是不可能交出玉如意的。”不等他把话说完,莫邪立刻申明自己的立场,不想多费唇舌。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任君骐的笑容僵在脸上,看来她真的很难缠。 “莫姑娘,你暂时失去玉如意并不会危及性命,但卫姑娘已经命在旦夕,所以是否可以请您先将玉如意借给我们,只要三个月,我们就会将玉如意双手奉还。” “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莫邪不是傻子,若让他们现在就知道她身上没有玉如意,厉王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姊姊,届时凭姊姊脆弱不堪的身子根本敌不过这些人无情的摧残。 “莫姑娘,你有自信保得住你手上的玉如意吗?” “任公子的意思是有人想用强硬的手段,把我身上的玉如意抢走?”莫邪面无表情,一点也不讶异。 “我希望能够做到两全其美,而不是两败俱伤。”任君骐一脸严肃,“况且莫姑娘与厉王毕竟是夫妻,应该也不希望两人的关系闹得太难堪吧?” “他有把我当妻子看待吗?”莫邪轻声询问,羽翼般的双睫低垂。“他娶我只是想要我身上的玉如意,何时在意过我的感受?”她很明白李厉行的目的。 “既然莫姑娘知道厉行对玉如意的势在必得,何不听从任某的建议,先将玉如意借给厉行,如此一来,不但不会伤了夫妻间的情分,又能救人一命,岂不是皆大欢喜吗?”任君骐语重心长地劝道。 “厉王打从一开始就没有顾及到夫妻的情分,我又何必在乎呢?”是他无情在先,怎能怪她无义在后。“况且我已经自身难保,何来多余的能力去保他人性命。” 唉,这件事情李厉行确实处理得有欠公允,难怪莫家小姐会如此生气了。 “据我所知,莫姑娘身上的绝情蛊大约每隔半年才会发作一次,因此即使没有玉如意,你也不会有立即的生命危险,求求你先将玉如意借给我,好吗?” “我相信任公子应该知道『大约』的意思,万一我身上的绝情蛊突然发作了,有谁能保证我的性命无虞呢?”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我可以保证,只要莫姑娘需要玉如意时,我一定会双手奉还的。”任君骐拍胸保证道。 “你与我非亲非故,要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莫姑娘的意思是……” “叫我的夫君出面与我谈,只有他的话,我才愿意相信。” “我知道了,我会将你的话转达给厉行知道的。”任君骐点点头,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夫妻间的事,只有当事人能解了。 看着任君骐离去的背影,莫邪知道下次再见到李厉行,或许就是摊牌的时候了。 “师兄,求求你别这么做。”卫可儿捉着李厉行的手臂,苦苦哀求。 “可儿,你现在只要安心养病就可以了。”瞧见卫可儿更加憔悴惨白的脸色,李厉行没有回答她的请求,安抚她乖乖躺好休息。 “师兄,你若不肯答应我,我就离开这里,我不要你拿别人的性命来交换我的性命,这样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好好好,师兄答应你,绝对不会去强迫任何人。”为了安抚卫可儿,李厉行不惜撒谎。 “真的吗?”卫可儿仍旧不太放心地确认。“师兄你不可以骗我喔!” “师兄何时骗过你?”李厉行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轻声安抚道:“听话,你现在只要专心养病,其他的事,师兄会处理的。” 得到李厉行的保证,卫可儿这才露出满足的笑容,阖上双眼安心地进入梦乡中。 待在一旁的任君骐,看到李厉行对卫可儿疼爱有加的模样,也不禁要怀疑,当李厉行拿到玉如意后,是否还会在乎莫邪的生死? “你去找她谈得如何了?”确认卫可儿睡着后,李厉行才安心地走出房门外,在门口直接询问。 卫可儿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倘若任君骐没有带来好消息,他只能使用最后的杀手锏。 任君骐摇摇头,“果然不出你所料,我确实无法说服她。” 早料到那个冥顽不灵的女人不会乖乖交出玉如意,李厉行的唇往上弯起露出讥讽的浅笑。 “不过,事情也并非全然无望。”他至少争取到一次谈判的机会,所以不能算是无功而返。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听到还有下文,李厉行急忙追问。 “莫姑娘希望能直接跟你谈谈。” “跟我谈?”李厉行浓眉拧皱,这几天守在卫可儿的身边,让他看起来格外颓废,但仍不减他身上的霸气。“她要跟我谈什么?” 任君骐耸耸肩膀,“我向她保证,绝对不会不顾她的死活,但她说,她与我之间非亲非故,无法相信我的话,所以想找你谈。” “只要她肯交出玉如意,一切都好谈,不过……”李厉行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但眸底的森冷,却令人不寒而栗。“如果这只是她的拖延战术,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该不会想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吧?”任君骐太了解李厉行了,只要被他认定为敌人,他就绝不会手下留情,只不过…… “你干嘛这么紧张?”李厉行冷觑了任君骐一眼。 “我怕你日后会后悔。” “我要后悔什么?”李厉行嗤之以鼻。 任君骐挑挑眉,“她对你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在战场上,不论遇到再难缠的敌人,他都能冷静以对,但为何提到他的小媳妇时,他就完全失去章法,变得暴躁易怒,甚至出现复杂的眸光,仿佛在做痛苦的挣扎。 他不相信她对他一点意义也没有,自从新婚之夜,他从新房走出来之后,他的情绪一直处在焦虑不安的状态,外表看来是为他的小师妹担忧,但偶尔失神凝视着某处的举止又是那么令人玩味。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厉行眯起眼,仔细观察着任君骐的表情,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 李厉行无法否认,他确实忘不了新婚之夜,站在烛光前,那雪白剔透的肌肤,那宛如黑玉般清澈透亮的水眸,和那隐藏在单衣下玲珑有致的娇躯。 “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任君骐的欲言又止反而勾起李厉行的好奇心,他究竟察觉到什么? “她再怎么说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然后呢?我就要负责任,你的意思是这样?” “人是你娶的,你不用负责吗?”任君骐没好气道,“况且她是无辜的,我觉得你不该做得太绝情。” 第七章 “只要她肯交出玉如意,我自然会负起责任,保证她这辈子锦衣玉食,如果她仍冥顽不灵,就别怪我无情。”李厉行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转身走人。 看着他的背影,任君骐不禁叹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不要多想,他只需要玉如意,他不需要介意那名女人! 李厉行一脸阴鹭,双拳紧握地踏入新房。 他的小妻子就倚靠在窗台上,微风轻拂,扬起青丝随风飞舞,芙蓉面上淡淡的笑意,使她看起来像冰天雪地里的寒梅,恣意绽放着孤傲与美丽。 一剎那,李厉行的心悄然微颤,但很快就被他压抑了。 “你来了。”转向他时,莫邪刻意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恢复平淡的脸孔,不想让心中泛起的阵阵涟漪影响了她的思绪。 “你在等我?”李厉行眯起眼眸,对于她的冷静还是有些不能适应。 “我知道你迟早会来,根本不用等。”莫邪淡淡扫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子帮他倒了杯茶。“请喝茶。” “我不是来找你喝茶的。”李厉行冷冷道,看着她柔美的小脸蛋闪过一抹黯然时,胸口莫名出现微恼的情绪。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这么在乎她的情绪来了!?娶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救小师妹,她对他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 李厉行不停告诉自己,但是连他也不明白为何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的容颜时,情绪会莫名变得焦虑不安。 “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 “既然知道就乖乖交出玉如意,也省得我多费唇舌。”李厉行摊开手掌示意她交出玉如意。 “我说过,我不可能把玉如意交给你。” “看来你是有意挑战我的忍耐极限!”李厉行嘴角微勾,露出冰冷的笑容,一步步朝她逼近。 看着高大颀长的身影逐渐逼近,莫邪身子微僵,属于他的温热气息轻吐在她的细嫩小脸上,心蓦然停止律 动,白皙脸颊升起两抹可疑红云。 她讨厌他的靠近,每当他一靠近,她的脑袋就无法思考。 李厉行看着她酡红小脸蛋,感到不可思议。 “你脸红了。”他的手抚上她的嫩颊,她忙不送地往后退,出现戒备的眼神。 “你、你看错了。”狂乱的心跳,让她有些结巴。 “是吗?”看到她失去冷静,李厉行有种胜利的得意感,原来她只是假装冷静,凝视着染上两抹嫣红的小脸,有如诱人采撷的桃子,突然有种想咬一口的冲动。 “夫君,你忘了你的目的了吗?”莫邪撇过头,回避他犀利的目光。 听到她刻意转移话题,李厉行沉思了一下,诡谲目光扫向她,嘴角露出一抹邪佞的笑。 “我没有忘了我的目的,只是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他的眼神陡然变得深沉,让莫邪觉得自己像是落入陷阱中的小白兔,等着被人宰割。 “什么重要的事?”脑海响起危险不安的警讯。 “我们还没有圆房。”一双如刀的冷眼依旧,薄唇吐出的字句却令人震惊万分。 “夫君真的想与我圆房吗?”她怎么会不明白李厉行想做什么,其实早在嫁进厉王府前,她就已经想过,迟早要面临他的“搜身”。 “怎么!?你有意见?”李厉行噙着抹冷酷的笑容,既然她不愿意主动交出玉如意,那么就别怪他用这种手段侮辱她。 “不敢!”莫邪抿着双唇,眼里闪过一抹讽刺。 “过来。”他命令道。 在他的凝视下,莫邪莲步轻移,最后停在李厉行的面前。 阳光穿过窗棂洒在她曼妙的身躯上,金光闪烁,乌黑的发丝随风轻扬,李厉行注意到了她并没有把头发挽起,无形透露她对现在的身分嗤之以鼻。 “你似乎忘了你已婚的身分。”他掏起一踏青丝把玩,眼眸微黯。 即使心里早有准备,但真正面对时,心中仍是撼动不己,逼近的暖热气息几乎要烫着了她。 “如果夫君希望我盘发,妾身会遵从。”她语气平淡,眼眸低垂,不想让他看到她眼底的羞意。 “你根本言不由衷!”没有见到她手足无措的模样,让李厉行不满地拉扯她的发丝。 头皮上传来的刺痛,让莫邪眉心打结。 “夫君多虑了。”他毫不怜惜的动作让莫邪心里染上苦涩。 “是吗?”李厉行很怀疑。 “是的。”想到她与另一名女子的天壤之别,莫邪只能心痛地板起脸冷默以对。 倏然间,两人陷入诡谲的沉默里。 李厉行不得不承认,她的娇颜在新婚之夜时,就已深刻在他心底,让他对她无法忘怀,她是继小师妹之后,让他在意的男一名女人。 若不是有小师妹的话……李厉行皱起眉头,不喜欢脑海中涌起的想法。 她只不过是娶来让自己对小师妹死心的女人,同时他需要的是她身上的玉如意,她对他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 但是,看着那张娇美的小脸蛋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芒时,手忍不住伸过去抚弄着圆润脸颊,指间传来的柔嫩触感令人爱不释手。 “如果你愿意放弃玉如意,我保证可以让你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就是这句话就莫邪从恍惚中猛然回过神来,看到他如黑玉般的深远眼眸,心里浮起苦涩和难堪,他念念不忘的是她身上的玉如意。 “不劳夫君费心,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 闻言,李厉行脸色一沉,手指用力扣住她小巧的下颚,双唇一点都不温柔地猎夺她的粉唇,毫不怜情地蹂躏。 娇媚的小脸浮起两抹艳红,莫邪无法克制当他靠近自己时,热气不断扑上自己的粉颊,虽然感到有些慌乱,却不想因为他灼热的视线把头转移。 不想在这男人面前示弱! 就因为这个念头,莫邪站在原地与他大眼瞪小眼,却没想到他竟然用蛮横的态度掠夺她的双唇,他毫不客气咬痛艳红唇瓣,在她微启双唇时,霸道地将舌头窜进檀香小口,尽情纠缠着她的舌头。 “唔……”莫邪才升起反抗的念头,男人黝黑的手掌已经覆盖住胸前的浑 圆使劲揉 捏。 顿时,她浑身僵硬,脑海一片空白,一股莫名的热浪从小腹涌上,身体的力量仿佛被抽离,只能瘫软在他的怀抱中。 他的吻从她的粉唇、小巧的下顿,顺着白皙的细颈一路往下,一波波的热潮随之在体内乱窜,令她不由自主地绷紧身子。 “放轻松。”李厉行低语,眼里闪过诡异的眸光,双唇微勾,如恶魔般诱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安心地把一切交给我。” 不行!莫邪在心里吶喊着,但是才嘤咛一声,双唇再度被男人掳掠。 纤细的身子在颤抖,像在欲海中载浮载沉,仿佛随时会被淹没。 随着他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理智渐渐瓦解,只感觉到整个身体在发烫,小脑袋昏昏沉沉,一抹快 感从他蹂躏的地方传来,他嘴咬着纤细玉颈,阵阵酥麻感令她情不自禁发出呻 吟声。 李厉行很惊讶,她外表看起来像座冰山,但在冰冷的外表下却有副敏感的身体,她顽强抵抗欲火在身体里蔓延,好几次她想要推开他,却总是被他吻得昏头转向。 嘴角微勾,他知道该怎么让她乖乖臣服于他了。 “告诉我,玉如意在哪儿?是在这里吗?”他的手开始解开她的衣带,用力一扯,春光若隐若现。 “不……”莫邪摇头,听到玉如意三个字就清醒过来,但是清醒没多久,意识又被体内窜起的欲火给烧尽。 他竟然把手掌伸到她的肚兜内,用力挤压那片嫩白。 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扒除,却看不到玉如意的踪影,火大的他干脆用力扯下粉色的肚兜,雪白如白兔般的双乳瞬间弹跳而出。 “你……”他的粗鲁让莫邪猛然清醒,愕然发现到自己胸前光溜溜一片,手足无措遮着自己的胸捕,脸颊泛起红潮。 就算她的性子再怎么冷静,但在男人面前赤裸身子还是令她心慌不已。 李厉行,由上往下冷冷俯瞰着她,鹰隼般的眼眸凝视着被逼到角落的猎物。 “玉如意呢?” 莫邪浑身一僵,心中深感懊恼,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他攻陷,让他趁心如意,对她为所欲为? “明知道你对玉如意有所企图,我当然不会傻到把玉如意放在身上。”她露出惨白的笑容,心在隐隐作痛。 到最后他心里想的还是另一名女子,就算他在挑逗自己,想的也是该怎么从她身上夺走他想要的东西,反观自己的心房却因为他而动摇。 莫邪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她不应该对他产生任何幻想,他的目的她很清楚,他一向都是她的敌人。 恢复冷静后,即使裸着身子,莫邪仍板起小脸,迎视他的怒眸。 “你把东西放在哪里?” 没想到她竟然一直提防着他,内心涌起一股愤怒,又有股说不出的窒息感。 瞧她冰冷的神情,似乎对于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在乎时,心像被什么给揪着不放,他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比较多。 “你觉得我会说吗?” 为了保护心爱的小师妹,他不惜伤害无事的第三者,这样的做法莫邪无法苟同,更何况那个无辜的第三者,还是自己所爱的亲人。 李厉行额头青筋抽动,看得出来他正处在极度的愤怒中。 “你身上没有玉如意却还是神采奕奕,看来你的身体并不像传说中的虚弱……”像是想到什么,李厉行脸色一变,眼神变得锐利。 第八章 “你在看什么!?”他犀利的目光仿佛可以看穿一切,莫邪突然觉得坐立难安。 “我在看,没有玉如意的你,为何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面对我。”李厉行用力握住她的雪白香肩,恨不得将她千刀万侧,“你、到、底、是、谁?” 穿帮了!? 莫邪心一惊,但立即恢复冷静。 现在的她不能自乱阵脚,免得被他看出蛛丝马迹,他只是怀疑,不是肯定,她必须继续演下去,直到无法再伪装为止。 “夫君,你怎么会这么问呢?我是你的妻子啊。”莫邪淡淡回复,尽管内心慌乱不已,但她仍希望能为姊姊多挣取一些时间。 她希望姊姊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到达万蛊山脉,然后找到蛊王解决她身上的绝情蛊,她就不需要再担心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他怎么也没想到莫家竟然胆大包天到做出欺上罔下的事,她身上根本没有玉如意,却硬是将他耍得团团转。 痛!莫邪觉得肩膀的骨头快被他捏碎了,可是她不能承认。 “我不懂夫君在说什么?” “你这该死的骗子!玉如意到底在哪里?”李厉行气得浑身颤抖,因为他的一时疏忽,可能让小师妹赔上性命,如果短时间内找不到玉如意……光想到这,他的背脊一片寒凉。 “放开我!”莫邪忍不住疼痛,用力推开他。 “把我耍得团团转,你很得意是吗?”他像只狂怒的野兽扑向他的猎物,想用嘴里的利齿和爪子将她撕得体无完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看到他狰狞的脸孔在眼前放大,莫邪终于体会到,为何人人会闻“厉王”而色变。 “你明明知道可儿命在旦夕,却故意拖延时间!你明明不需要玉如意,却不拿出来救可儿!我真的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恶毒的女人!” 面对他无情的斥责,莫邪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第五章】 “我是恶毒的女人!那你呢?在你的眼里,除了你所爱的女人,又何曾替别人想过?为了拯救你的所爱,你不惜牺牲别人的性命,难道就不恶毒吗?” “我不想听你废话,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对你重要吗?你真正想问的是,我身上究竟有没有玉如意吧?”莫邪冷冷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错了,你的身分对我而言很重要,因为只有莫家的女儿才会有玉如意。” 说到底,他在意的还是玉如意,莫邪的心像被一只大掌紧紧握着,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如果我的身上没有玉如意,你会怎么做呢?”咬着唇瓣,她不愿承认,他的话重重伤了自己。 “你承认你不是莫家的女儿?” “我没有说我不是莫家的女儿。”她是莫家的女儿,只是她身上没有玉如意。 瞧她没有任何畏惧的神色,李厉行脑中闪过一道灵光,眼眸陡然变得冰冷深沉。 “莫家有二个女儿,身染蛊毒的是你的姊姊还是你的妹妹?”他嘲弄的问道。 原来他知道莫家有二个女儿!莫邪虽然感到诧异,但仍力持镇定,打定主意能拖多久就多久。 感觉到她的僵硬,李厉行的眼眸变得更加冷冽,愤怒在胸口内燃烧起,“你以为保持沉默,我就拿你没辄吗?” 莫家这招“李代桃僵”让他有种狠狠被羞辱的感觉,再想到卫可儿的病情,他就恨不得将眼前的小女人千刀万剐。 他倏然掠夺她的小嘴,打算把怒火全发泄在她身上,不管莫邪怎么挣扎都没用,他的力道与体型都让她觉得自己好渺小、好脆弱。 “唔……不!”他的牙齿咬痛她的唇瓣,莫邪仍是紧闭双唇,直到他的大掌用力揉 捏她的雪乳,一阵惊惶让她开口,但才说出一个字,他的舌头便霸道窜入,男人狂猛的气息淹没了她。 莫邪感到恐惧,她害怕再这样下去她会被燃烧殆尽。 “你没有说不的权利。”李厉行脸孔扭曲,胆敢欺骗他,就要付出相对的代价! “李厉行,你想做什么?”莫邪语气浮现惊慌,被他压在床上,两人的身体撮合得不剩半点空隙,她不明白他为何对她有这样的影响力,他的温度覆盖在她的身体,让每寸肌肤都灼热起来,顿时像火在烧,全身滚烫。 “住……手!”莫邪咬着唇瓣,想要阻止火焰的蔓延。 李厉行用力捏疼她的胸脯,她已经分不清是痛还是兴奋,一阵阵诡谲的酥麻感在体内乱窜,呼吸急促,粉颊染上两抹艳红。 “出嫁从夫,你已经是我的妻子,就必须听命于我。”他压着她,用牙齿咬着艳红的小乳 尖。 莫邪听到这句话,胸口像被沉重大石压着,原来在他心中她就像件物品,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不能提出反抗。 “你这么做是为了惩罚我吗?”声音空洞,连眼神也变得无神。 “如果这样会带给你痛苦的话,我很乐意这么做。”她的每个生涩反应都挑起他的兴趣,令他想更进一步品尝她的甜美。 “在接到赐婚圣旨时,我就已经明白,对你来说,我的存在一点意义都没有,你更不会在乎我的感受,因此在踏进厉王府前,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你以为夺走我的清白就能让我痛不欲生,那我只能跟你说声抱歉,你的期望肯定会落空。” “你说谎!”他在她耳边低语。“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为什么要解释那么多?” “信不信随你,要怎么做也随你,总之,我已经不在乎了。”她闭上眼睛,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李厉行的双手用力挤压雪峰上艳红的小蓓蕾,贪婪地用舌头和牙齿挑逗她的乳 尖,让一波波快 感淹没她。 …… 完事之后,李厉行僵直身子,眼里闪过一抹对自己及对她的厌恶,看着她狼狈的瘫软在床铺上,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莫邪的水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哀愁。 刚才他眼中的厌恶,她捕捉得清清楚楚,知道他对她的鄙夷,心传来阵阵窒息般的绞痛。 她慢慢爬起身子,看到沾着鲜血的床褥,显示她的清白已经不在。 露出苦涩的笑容,闭上眼睛,李厉行离去前厌恶的眼神一直盘旋在脑海里,心痛的感觉也挥之不去。 “小姐,你没事吧?”站在罗帐外,盈月小心翼翼地询问。其实看到厉王怒气冲冲地走进小姐房间时,她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她实在鼓不起勇气进来阻止。 “放心,我没事。”莫邪不想表现出自己的脆弱,但微微颤抖的小手却泄露出她的心情。 “小姐,你别再逞强了,想哭就哭吧。”盈月泪眼婆娑,莫邪都还没哭,她就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盈月,你别哭了,我都说没事了。” “骗人……王爷他……他将人吃干抹净后就拍拍屁股走人……这种无情无义的举动跟登徒子有何差别,王爷真的太过分了……”盈月硬咽,想到李厉行可恶的行为,就替莫邪感到不值。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去帮我准备热水,我想净身。”莫邪实在没有力气安抚她,只好先将她打发。 盈月收拾涕泪,点点头下去张罗。 莫邪全身虚软地瘫倒在床上,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第六章】 “从今天开始,你搬到柴房去睡。”李厉行一进门,就对莫邪下达命令。 “王爷,您怎么可以叫小姐搬到柴房呢?”盈月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替小姐打抱不平。 在莫家,莫邪可是被人人捧在手心呵护的金枝玉叶,怎能去住简陋的柴房。 李厉行根本无视盈月的存在,继续对着莫邪问道:“你有听到我的命令吗?” 莫邪缓缓抬起头,脸上相当平静。 她早就知道他不可能放过她,但是没想到他用的方式竟是如此残忍,望着那张毫无温度的俊脸,莫邪只能沉默以对。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他的口吻很淡很冷。 “我没有意见。”她淡淡道,把小脸撇过去,不想看到那张令她心痛的脸孔。 李厉行眼眸微沉,她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模样,更令他心里掀起阵阵怒海波涛。 “既然没意见,就把东西收拾好,滚到柴房去。从明天开始,厨房的徐婶会告诉你,你该做些什么。” 李厉行本以为她会出言反抗,没想到莫邪仅是看了他一眼后,就一言不发地低头起身,越过他的身子走向门口。 “等等,你要上哪儿去?”他不悦地唤住她的脚步。 “柴房。”莫邪微启朱唇吐出二个字,没有看到他难看的脸色,径自走出房间。 她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她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李厉行咬牙,眼中飘过一抹冷冽。 看来光是夺去她的清白还不够摧毁她的意志,既然如此,他倒想瞧瞧她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 “小姐,你等等我。”盈月从后面追上去。 “站住!”李厉行命令道,害盈月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王爷……”她怯生生地看着他,不懂李厉行为何喊住她的脚步。 他这一声也让莫邪停下步伐,回过身子,无言地看着他。 李厉行感到微微吃味,没想到一名小婢女都比他还要能吸引她的目光。 第九章 “以后你就到灶房帮忙。” “什么!?”盈月慌了,“可是小姐怎么办?” “她有自己该做的事,从今以后她不再是你的小姐。”李厉行决定把莫邪身边唯一的依靠也夺走。 “王爷,您让小姐一个人去住柴房,又不让我在身边侍候,万一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该怎么办?”盈月急着替莫邪抱屈。 “厉王府从不养废物,如果觉得委屈,可以选择滚出厉王府!”只要她敢擅自踏出厉王府一步,他就会马上以“逃婚之罪”将莫家一族全部打入大牢,届时不怕她不乖乖交出玉如意。 “盈月,你别再说了。”莫邪对她摇摇头,要她别再争下去。 “可是”盈月眼眶都红了。 “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有事的。”莫邪柔声向她保证。 “可是柴房那种地方又脏又湿又冷,小姐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如果还要再做苦工,我实在不放心……” 听到盈月的泣诉,李厉行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很卑鄙,但只要想起小师妹还在与死神搏斗,他就无法原谅莫邪。 “如果她肯说出玉如意的下落,我可以让你回到她的身边。”这句话虽然是对着盈月说的,但他炯亮的目光却直视着莫邪,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丝的畏惧。 只要她露出恐惧,他就有把握攻破她的心防,问出他想知道的一切。 “盈月,别哭,我不会有事的。”莫邪声音平淡,不知是安慰盈月,还是说给李厉行听。 没像到她甘愿受苦,也不愿说出玉如意的下落!? 李厉行脸色阴沉,从漆黑双眸中看得出怒火在跳跃。 “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盈月虽然不舍,但她知道,她无力反抗强势的厉王。 “要是你想开了,可以来找我。”李厉行凝视她的背影扔下这句话。 莫邪没有回头,她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紧握双拳,坚持自己的想法。 她不会出卖自己的亲人,哪怕吃再多的苦,她也不怕! 柴房内充满木头腐败的气味,莫邪掩着鼻子,看着柴房内堆满木柴,仅剩的空间也被稻草给占满,浓重的湿气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 “进去吧。”厨房里的徐婶面无表情命令道。 莫邪没有任何异议,她能感觉到徐婶看向自己的目光没有任何的尊敬,反而带着一抹鄙视,脸上清清楚楚写着对她的厌恶。 哪怕她心中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面对鄙夷的目光,莫邪的心还是感到微微刺痛,她面无表情假装不在意,却听到徐婶不屑的嘀咕声。 “听到卫姑娘命在旦夕不仅没有丝毫的恻隐之心,就连王爷纡尊降贵百般恳求,也不肯点头答应救卫姑娘一命,果真是个冷血无情的恶毒女人啊!” 莫邪身子微僵,当作什么也没听到,挺直腰杆走进柴房内。 徐婶用怪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她确信自己的声音大到能让对方听见,但瞧瞧莫邪一副不以为意、气定神闲的神情,仿佛一点都不在乎她对她的指控。 这名姑娘真的是冷血极了!徐婶看向她的目光更加不善。 “从明天开始,由你负责劈柴,灶房及澡堂每天所要用的木柴,总共一百捆,如果没有完成就别想吃饭。” “这也是李厉行的命令?”莫邪目光淡然询问道,却换来徐婶晚娘般的脸孔,接着是大声的斥责。 “大胆!你怎么可以直呼王爷的名讳!?” “他是我的夫君。” “你只不过是王爷准备休掉的下堂妻,等卫姑娘病好之后,王爷就会迎娶她为妻,至于你嘛……谁又会记得你是谁?”徐婶一脸不耐,她都被赶到柴房了,还以为自己是堂堂的厉王妃吗?“哼,你最好不要给我惹麻烦,否则肯定让你吃足苦头。” 看着破烂的柴房大门被甩上,伴随徐婶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莫邪小手紧握,一颗心仿佛被撕成两半。 原来她对李厉行而言,不仅毫无意义,毫无价值,而且还很碍眼,把她赶到柴房来,就可以眼不见为净了! “你真的把人赶到柴房里?”任君骐无法置信地再次确认。 没想到李厉行竟会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把一个弱女子赶到阴森森的柴房里,他记得那里不但阴暗潮湿,而且还脏乱不堪,那样的环境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没错!”他要看看她何时会闭口求饶。 “你疯了吗?”任君骐怒斥。“你把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赶进柴房里,不是摆明了要她的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无情,难道她不肯交出玉如意就是她的错,你别忘了,害卫可儿病危的人不是她,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欺负一个无辜的小女子有什么用?” “我不管,如果可见因为她有什么万一,我不会饶过她的。”李厉行咬牙切齿,脑海浮起莫邪无动于衷的小脸,心中的怒火沸腾。 “你的小师妹不是因为她才病情再加重的,你这根本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任君骐,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他摆明了不想谈。 “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你伤害无辜,而不加以阻止。”任君骐瞪向他。 他不明白李厉行为何要对他的小媳妇这般严苛,竟然把人赶到柴房里! “只要她乖乖把玉如意的下落供出来,我可以让她的生活回到从前一样。” “你念念不忘的还是玉如意。”任君骐叹息。“你不是派人去寻找了,又何必把人赶到柴房去?” “因为这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真的是这样吗?你不是故意要折磨她?”任君骐反问。 李厉行蓦地回头,凶恶眼神足以把一名大男人吓得双腿发软。“我为什么要故意折磨她?” “这个答案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任君骐觉得他是故意想抹灭他对莫邪产生的感情,他不愿承认自己对她其实是有些在乎的。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他下达逐客令。“没事快滚,我要去看看小师妹的状况了。” “你真的要继续为难你的小媳妇?” “我说了,只要她主动招出玉如意的下落,我就不会为难她。” “如果她一直不愿说出玉如意的下落,你要虐待她到什么时候?” “直到她说出来为止。” 李厉行低着头,冷漠无情的话从薄利的双唇间挤出,但心中一闪而过的不舍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痒! 莫邪搔着雪白的藕臂,细皮嫩肉上布满被蚊虫与跳蚤咬过的痕迹,看起来惨不忍睹。 哪怕她早知道日子不好过,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蚊虫大军攻击,咬得她欲哭无泪,但为了家人她必须要咬牙忍耐,绝对不能让李厉行的“奸计”得逞。 “叫你砍柴,你竟然还在这里偷懒!”徐婶双手扠腰,对着莫邪斥喝。 “我不知道怎么砍柴。” “斧头在角落,拿起斧头将木材劈成两半,这样你会了吧?”投给她鄙视的目光,心里嘀咕着这点小事也不会。 “我知道了。”莫邪点点头,将徐婶投注过来的厌恶眼神视若无睹,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请求:“我想……” “你想怎么样?”徐婶板起脸孔,才听到两个字,语气就十分不悦。 “不知是否可以给我一些伤药……”话都还没说完,徐婶就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还真是细皮嫩肉的,还没工作就受伤啦?” “能不能给我药?”莫邪不理会徐婶的冷嘲热讽,平静要求道。 “我为什么要给?你可知道卫姑娘所受的苦可是你的千百倍,只不过被虫咬了几口,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不觉得太小题大作了吗?” 徐婶的讥讽让莫邪沉默下来,胸口像被针扎得刺痛。 “你可知道厉王府上上下下有多么心疼卫姑娘,她是个善良温柔的好姑娘,就因为你才会病倒在床榻上,你如果还有点良心,就该救救卫姑娘。” 莫邪眼脸低垂,没有提出反驳,气氛陡然变得僵凝。 徐婶见她不回话,心里十分不舒坦,活似她虐待她似的,瞥了一眼她裸露出来的手臂,上面确实布满又红又肿的伤口,眼里闪过复杂的眸光,但怜惜的念头很快就被抛到脑后。 就是要让这种女人吃点苦头,她才会学乖,免得害了善良的卫姑娘。 “快点把柴火劈好,否则今天别想吃饭了。”扔下这句话,徐婶调头就走,留下莫邪呆站在原地,晶莹的泪珠无声滴落在地板上。 她不明白眼泪为何会莫名其妙冒出?莫邪擦去脸颊上的泪痕,心中浮起了一股异样的酸涩,心里直泛疼。 是李厉行故意散播不实的谣言,将她推到刀锋上,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人人唾骂的坏女人吗? 思及此,胸口上仿佛被压了块大石,让人喘不过气来。 摇摇头,莫邪要自己别再胡思乱想,看着一旁等着她的木头堆,再看看柴房角落边放着一把有些生锈的斧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角落边吃力地拿起沉重的斧头。 好重!沉甸甸的斧头,光是举起,都让她的小手有些发软,更别说劈柴了。 该怎么办呢? 看着成堆的木头,莫邪牙一咬,使尽全身的力量,硬是把斧头高高举起,然后用力挥下。 岂料,她的眼睛明明瞄准了木头中央,但手上生锈的斧头却完全不听使唤,没碰到木头也就算了,还差点砸到自己的脚,斧头劈到坚硬地板所产生的反震力,更是震得她双手发麻。 她不想认输,甩了甩发麻的手,决定再试一次。 第十章 这一次砍到木头了,但只是在上面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抿着小嘴,她没有迟疑,继续一遍又一遍瞄准木头,一次又一次举起斧头,但结果却愈来愈糟。 二个时辰后,当徐婶再度来到柴房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现场,大小不一的木块与木屑散乱一地,脸色当场变得很难看。 “你是故意在找我的麻烦,还是这些柴火与你有仇,瞧你把它们砍成什么德性?真是比猪还要笨呀!” 徐婶完全不留情面的责骂,让莫邪感觉好不委屈,但强地抿着双唇,一言不发瞪着徐婶。 看到她的清灵水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自己,徐婶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双手扠腰,大声吆喝:“怎么,你不服气吗?” “我已经尽力了。”莫邪淡淡陈述,换回来的是徐婶的嗤之以鼻。 “尽力有什么用,你看看,这些柴火被你劈成这副德性,根本不能用了。” “为什么不能用呢?它还是木头,只要是木头就能烧火。”她不悦反驳,觉得徐婶根本是故意在找自己麻烦。 “你还敢顶嘴,像这样大小不一的柴火,你告诉我该怎么放进炉灶里?也对啦,你是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大小姐,根本不了解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辛苦,现在从云端掉到泥地的滋味如何呀?”厨房大娘气呼呼道,她就是不喜欢她那张天真单纯的脸孔,瞥向自己的目光清澈冷冽,好像是她对不起她似的。 “我知道了,我会重做。”把所有委屈往肚里吞,莫邪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做,对方都会有意见,既然如此,又何必与她争吵。 她知道这是李厉行授意的,故意叫徐婶来刁难她,以为她会吃不了苦,就乖乖投降吗? 哼,别痴心妄想了,她绝对不会让他趁心如意的。 “动作快一点,不然别怪我不给你饭吃。” 莫邪默默把木块摆好,举起沉重的斧头砍下去。 徐婶看到她瞥扭的姿势也懒得纠正,反正她今晚铁定要饿肚子了。 好累! 莫邪缩在柴房的角落,全身传来阵阵的酸痛,令她眉头深锁。 看到原本细嫩的掌心冒出大大小小的水泡,有些水泡还因为破裂而渗出血水,她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无声无息地爬上脸颊。 她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木头的大小就是无法统一。 刚才徐婶又来看过一遍,这一次她没有冷嘲热讽,仅仅丢下一句“工作没做完,不准吃饭”后转头就走。 她知道这也是李厉行的指示,派人折磨她,又故意不给她饭吃。 哼,他愈是残忍,她愈是不可能将姊姊的下落告诉他。 经过一整天的劳动,莫邪早已饿到前胸贴后背,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蜷缩在柴房角落,她觉得有些昏昏沉沉,不知是因为太饿,还是太累了? “小姐小姐,你在吗?” 门口突然传来盈月的轻唤声,让她原本模糊的意识登时明晰了起来。 盈月在柴房门口左顾右盼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才推开柴房破损的木门走进去。 当她看到莫邪一身狼狈地缩在角落时,眼眶马上泛红。 “小姐,是盈月无能,没法保护你,害你受委屈了。” “盈月,你怎么来了!?”莫邪很想假装若无其事坐直身子,但才稍微移动一下,尖锐的痛楚立即袭击全身,身子一软,又倒了下去。 “小姐,你没事吧?”盈月忙不迭地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搀扶着她。 “没事,我只是饿到没力气了。”莫邪想挤出笑容,却发现连牵动嘴角都变得好累,沉重的身体让她根本不想动。 盈月一听到她说饿,眼泪立刻往下掉。 “小姐……王爷真的好狠心……竟然这样虐待你……”她不明白小姐到底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惩罚? “你别哭,我没事的。”莫邪吃力地举起手,想安抚盈月。 但却反而让她看到惨不忍睹的手掌心,盈月的泪掉得更加厉害了。 “什么叫没事,你看你的手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呢?” “你看你,我都没哭,你倒哭成了泪人儿!” “因为小姐哭不出来,我帮小姐哭,坏蛋王爷,混蛋王爷。”盈月不满发泄,恨不得拿斧头将厉王劈成两半,替莫邪出气。 “傻瓜!”莫邪好气又好笑,看着盈月孩子气发泄的动作,胸口一暖,知道至少有个人了解自己。 “小姐,你肚子饿了吧!”盈月连忙把带来的包袱打开,里面是冷掉的馒头和药膏。“这里有馒头,虽然冷掉了,但一样好吃喔。” “谢谢。”接过馒头,莫邪不顾形象地大口咬下,她真的已经饿到头眼昏花了。 看到莫邪大口吃着冷掉的馒头,盈月心一酸又哭了起来。 “小姐,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小姐身边侍候你啊?” “别哭了,我相信不会太久的。”这句话不知是安慰盈月还是安慰自己。 她心里虽然恼怒他,但却无法恨他,虽然他对她如此残忍……矛盾的心情在心中翻搅。 她如果可以直接怨恨他,或许心情还会好过些,可是只要想到他,莫名的悸动就在心中如涟漪般,一圈圈地泛开,扰乱着她的思绪,她的心神。 “可……可是……”盈月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莫邪脸上露出淡淡的笑靥,她都已经沦落到这等地步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呢? “我听灶房里的下人们在讨论,说王爷准备迎娶卫姑娘,还打算……” “休了我是吗?”莫邪眼脸低垂,敛去眼中复杂的情绪,变得平静无波。 对于这件事,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小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要休就休吧,反正对他来说,我只是个碍事的家伙。”心里微酸,没有利用价值的她对李厉行来说,已经成为棒打鸳鸯的碍事者。 莫邪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是从何时开始转变的,成亲前,她就知道他是为挽救心爱的女人,才请求,皇上赐婚的;成亲后,他依旧为了心爱的女人,不惜放任下人欺压荼毒她……最后甚至直接将她赶到柴房,但她却不恨、不怨,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心系于他了,或许早在新婚之夜,当他破门而入时,她就决定交出真心…… “这怎么可以呢!?自从小姐嫁进厉王府后,不但没有尝到幸福的滋味,还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难道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盈月愤愤不平,她不明白她们家的小姐为什么要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别说了。”莫邪闭上眼睛,心里感到五味杂陈。 “小姐,我真的觉得……”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后悔。”睁开眼,莫邪语气坚定地打断盈月的话。 她不后悔冒充姊姊嫁进厉王府,也不后悔冒着生命危险欺骗李厉行,更不后悔爱上他。 “可是看到小姐一路被欺负,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别生气,我相信会有否极泰来的一天。”她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可是那一天什么时候来?到时候小姐先倒下去怎么办?”盈月担心莫邪的身体撑不到那一天。 “你别担心我,还是快点走吧,免得被人发现,你可是会倒大楣的。” “我知道了。”盈月悻悻然地站起身,然后不放心地叮咛着:“小姐,别忘了抹药,还有手上的伤口,也要小心处理喔。” “你放心,我会的。”莫邪递上一抹浅笑,要盈月赶紧离开。 直到盈月离开后,莫邪再也撑不住,全身虚软地瘫靠在墙角边,闭上眼睛,缓缓进入梦乡…… 在她阖上双眼的同时,柴房的窗口出现一抹黑色身影,炯亮的眼神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闪亮。 【第七章】 他不该去看她的! 李厉行的心情恶劣到极点,看到她缩在角落边可怜的模样,他的胸口竟然泛疼,像被刀子深深刺上。 但从她口,中听到“不后悔”三个字,一股怒火又往上窜,眼神变得冰冷,脸色铁青。 “哪个不怕死的家伙,竟然敢惹恼厉王呢?” 任君骐才踏进书房,就看到李厉行一脸阴沉,浓眉轻挑,最近他的火气特别旺,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老虎吓得众人纷纷躲避。 “没人惹我。”他嘴巴上虽然否认,但咬牙切齿的表情却完全不像这么一回事。 “看你的表情分明是想找人大打一架。”眯起眼,任君骐猜测道:“又是因为莫姑娘让你变得心浮气躁?” “废话少说,找我有什么事?”李厉行避重就轻,不想回答有关于莫邪的任何问题。 任君骐看得出他在逃避,自动跟着转移话题,说出来找他的目的。 “你不是派人寻找蛊王的下落?” “有消息了!?”李厉行蓦然站起身子,鹰隼般的双眸散发出凌厉光芒。 “他带着新婚妻子正朝厉王府的方向前来,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们,明天就会到达。” “小师妹有救了?”从天而降的喜讯让李厉行露出久远的笑容。 “没错,就算没有玉如意,只要请蛊王引出卫姑娘身上的蛊毒,卫姑娘很快就可以恢复健康了。”任君骐看着李厉行脸上狂喜的表情,突然收起笑容,一脸正经道:“既然卫姑娘有救了,你是不是也该收回对莫姑娘的惩罚?” 一听到他提起这件事,李厉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第十一章 “这件事不用你管,我白己会定夺。” “既然卫姑娘有救了,你就大发慈悲饶了她吧!” “你为什么一直在替那个女人说话?”李厉行臭着一张脸,语气夹带着淡淡的酸味,他不禁要怀疑,任君骐是不是喜欢上她? “我是看不过去你这样折磨人家小姑娘,她只不过是为了守护家人,才会做出代嫁的决定,你不该欺人太甚的。”任君骐苦口婆心劝说,在他眼里,莫邪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况且整件事李厉行才是始作俑者,如果他没有请求皇上赐婚,莫邪也不必嫁进厉王府。 “够了!她的事我自有定夺,不需要你来多费唇舌。” “不说就不说,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任君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话中有话。 他非常期待,当李厉行发觉自己其实已经爱上莫邪时,会用什么样的表情及心情去面对她。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期待会发生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该下去安排蛊王一行人的住宿问题了。”话一说完,他转身不见人影。 想到蜷缩在柴房里那抹纤细的身影,李厉行的胸口又闪过恼人的刺痛感。 他为什么要在乎那名该死的小女人?她毫不在乎欺瞒自己,还差一点害死卫可儿,像她这种恶毒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眠着唇,撇去脑中的想法,李厉行继续埋首处理公文,不让那抹纤细身影占去自己的脑海与时间。 莫玉好开心,自从身上的绝情蛊去除之后,她终于可以尽情跑跳,不须再压抑自己的情感,可以大大方方的谈情说爱,这一切都要拜自己所爱的男人,是他赐与她新的生命! 爱恋目光停留在古争天刚毅冷然的脸孔上,别瞧他一副冷酷样,其实吻她时可是相当温柔的。 想到两人在闺房里的亲密模样,莫玉的脸儿忍不住一红,甜蜜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争天,我们要上哪儿去呢?” 自从破解她身上的蛊毒之后,古争天就决定离开自己的故乡,陪同莫玉一起回家。 一路上,他们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往回家的路上前行,但今天他特地交代车夫要先绕到别处,让她忍不住好奇询问。 “因为有人请我去帮忙破解蛊毒,我想顺便经过就去看一下。” 古争天虽然没有明讲,但莫玉知道,如果没有特别的因素,他是不会刻意绕道而行的。他肯定是考虑到她大病初愈,答应替人去蛊,也能顺道让她喘口气,得到充分的休养。 对于他的体贴,莫玉真的感到好幸福,小手臂环住男人的颈子,露出可爱的笑容。 古争天不语,淡淡微笑,眼中充满对她的呵护与宠溺。 “可以告诉我,是谁的面子那么大,竟能请得动蛊王出马呢?”回想当初自己的求医之路,可是吃尽苦头呢!她真的很好奇,是谁这么幸运,竟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蛊王治病。 “别急,你马上就会知道的。你看,他们来了。”随着古争天手指的方向,她看到一群人骑着马匹走了过来,为首的年轻人跳下马背,俊毅的脸孔上充满傲然的霸气,不怒而威的王者气势显示出他出身不凡。 “有劳古先生远道而来,本王由衷感激。” 古争天从马车上跳下,淡漠的气质与眼前的男子相比,一个高傲、一个冷漠,但古争天的气势并不会输给他。 “王爷不须如此客气,在下只是碰巧路过罢了。”若非顾虑到莫玉的身体,他是不会接受厉王的邀请。 李厉行觉得眼前的男子实在太过年轻,若不是任君骐再三保证,他绝对不会相信眼前的年轻男子就是当今的蛊王。 突然间他的目光被马车上的小女子给吸引住,那张美丽且充满活力的小脸蛋漾着甜甜的笑,脑中登时浮现另一名女子的脸孔,李厉行微微一楞,世上竟会有如此相像的脸孔!难道……李厉行摇摇头,笑自己想太多,不可能这么凑巧的。 “怎么了?”古争天蹙起眉头询问,身子一移挡住他的目光。 李厉行猛一回神,神色有些怪异。 “请问马车上的姑娘是……” “是内人。” 听到“内人”两个字,莫玉笑得更灿烂,眼儿微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让李厉行忍不住多看几眼。 莫邪如果笑起来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可惜他从来没有看过她的笑容。 李厉行收回目光,看到古争天眉头紧锁,知道自己的举动引来误会,急忙解释道:“尊夫人与我所熟识的一名女子长得十分相似,所以忍不住多看几眼,若有唐突,请勿见怪。” 李厉行的解释,古争天不以为意,倒是莫玉在一旁好奇询问。 “我能见到那名长得与我相似的女子吗?”这个世界上,除了妹妹莫邪之外,竟还有人长得与自己相似! “她不过是名下人,请古夫人别在意。”他轻描淡写带过,但心中却涌起莫名的不安。 噘起小嘴,莫玉眼里还是有掩饰不住的好奇。 “好热!” 艳阳在头顶散发炙人的灼热,让早上起床时就觉得不舒服的莫邪更加难受,再加上柴房内充斥着刺鼻的腐臭味,她感到快要窒息了。 “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工作!”徐婶的斥喝声,在耳边嗡嗡作响,让莫邪更感头昏眼花。 今天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之后就负责洗了一大篮的衣物,好不容易才想缓口气,又被拉回柴房劈柴,此刻她真的是全身发软,手脚无力了。 莫邪没回答,她知道不管说些什么只会换回徐婶的冷嘲热讽,但是她真的有些力不从心,好几次手中的斧头都差点砸到自己的小脚。 看着她慢吞吞的动作,徐婶有些见猎心喜,仿佛抓到她的小辫子,立刻撂下警告。 “今天要是没有劈完一百捆柴火,你一样休想吃饭。” 一百捆吗?莫邪露出苦涩的笑容,别说一百捆了,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连劈完十捆都有困难,看来今天她又要饿肚子了。 手上斧头的重量似乎愈来愈沉,汗水不断从香额上冒出,身体变得好热,喉咙里就像有把火在燃烧。 好渴,她想喝水。 只是,现在她已经无法过着饭来张口,茶来伸手的日子了,要喝水就必须靠自己去打水,踩着蹒跚的步伐往井边的方向走去。 幸好柴房离水井并不远,但这一路遇到的下人们都纷纷投来厌恶或鄙视的目光,让她感到难过不已。 莫邪知道府内上上下下都认为她是势利又可怕的女人,虽然安慰自己不要在意,但众人鄙夷的眼神就像利针一样,一直猛往她心里刺去,让她痛得难受。 “不打紧,只要姊姊没事就好。”她不断喃喃自语,自我安慰。 李厉行那里迟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莫邪知道他应该是还没有掌握到姊姊的下落,不然不会如此风平浪静。不过,这样的平静能持续多久呢?她知道,如果再找不到人,李厉行一定会再找上她逼问姊姊的下落,此刻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来到水井边,看着深不见底的水井就像只张开大口等着猎物上门的怪兽,莫邪突然有点害怕,但她知道,若不想渴死,就必须靠自己动手汲水。 这里不会有人愿意帮她,除了被指派来监视及虐待她的徐婶之外,所有的人都巴不得离她愈远愈好。 莫邪把汲水用的木桶扔进井里,听到木桶的落水,声后,她才开始转动着木桩上的把手,只是,手上的伤口泡了一个早上的水,现在已经不堪负荷了。 难忍的疼痛,令她冷汗涔涔,小脑袋一阵晕眩,好不容易拉上来的木桶差点就又掉了下去。 不行,至少得把水给提起来,不然她还没被饿死,就先渴死了。 她使尽吃奶的力气,终于看到木桶子,她连忙伸手捉住绑在木桶上的绳子,也不顾粗糙的草绳在细嫩手掌上又留下一道痕迹。 但是,当她弯腰要提起木桶时,一阵昏眩感突然袭来,她只觉得天昏地暗,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便往井里栽了下去。 一名女婢正好经过井边目睹到这一幕,立刻发出尖叫声。 “不好了!快来人呀,有人投井自杀了!” “无聊,真的好无聊!”莫玉嘟起小嘴向古争天撒着娇。 才入住厉王府两天,她就觉得无聊透顶了,因为古争天要医治病患的关系,几乎没有时间陪她,丢下她一个人四处乱晃,可是没有他在身边,她对一切都失去兴趣,当初十分吸引她的世界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这几天我都要治疗病息,你就再忍耐一下,等我把卫姑娘身上的蛊毒诱出,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古争天拍拍她的小脑袋安抚道。 “会很麻烦吗?”她问。 “麻烦倒是不会,只是在未拿到诱蛊的东西前,我也没法子动手就是了。” “诱蛊的东西?那是什么呀?”莫玉频频追问。 “百年何首乌。” “为什么要百年何首乌?一般的不行吗?” “百年何首乌会发出异香,才能把潜藏在卫姑娘身上的金线蛊给引诱出来。” “金线蛊?听起来好像是一条长长的金线喔,它们真的长得像金线吗?” 瞧她有说不出的好奇感,古争天嘴角微勾,询问道:“你想看吗?” 莫玉有些为难的摇摇头,“我不要,想到会有一条条可怕的虫子从人的身体爬出来,我就头皮发麻。” “习惯成自然。”古争天淡淡道。 “争天,你希望我陪你吗?” 第十二章 “这该由你自己决定,不过我还是希望,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陪伴在我身边。”当他说出他的要求时,莫玉开心地笑了。 “我就知道这二天你也很想我。” “那你要陪我吗?”古争天不动声色地问。 “这个嘛……”莫玉的双眼骨碌碌地转啊转的,“让我考虑考虑。”现在的她还是对于那种画面有些抗拒,吐吐舌头,她一溜烟跑到前方去。 厉王府内很大,莫玉一边跑,还不时回头对着古争天露出甜蜜的笑容,一不小心就与人撞个正着,整个人跌得四脚朝天。 “好痛!”莫玉与另一名女子的声音同时传出,古争天皱眉走过去将她扶起。 “瞧瞧你,走路不看路,把人给撞倒了吧!” “对不起嘛。”莫玉乖乖认错。 “你该跟她说对不起才对。”古争天比了比她的身后。 莫玉回头一看,一名小姑娘被她撞倒在地,到现在还没有爬起来。 “怎么办?这是要招待客人的甜糕,现在打翻了,厨房大娘肯定不会饶过我的。” 看到碎了一地的碗盘,小姑娘焦急到都快哭出来了。 “你没事吧?”莫玉满脸愧疚,若不是她不看路也不会撞到人。 小姑娘猛然抬起脸,本想开口骂人,但看到眼前的人时,顿时怔楞住了,因为眼前这张熟识的脸孔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大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盈月,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古争天挑挑眉,看着两个小女人大眼瞪小眼,似乎都傻住了。 “你们认识吗?”古争天打破沉默询问。 莫王这才猛然回过神,露出开心的表情忙不迭地问:“盈月在这里的话,代表小邪也在这里啰?” 因为盈月是莫邪的贴身牌女,她们向来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经她这么一间,盈月反而红了眼眶,急忙哭着向她求救。 “大小姐……请你救救二小姐,她真的好可怜”想到莫邪的处境,盈月几乎泣不成声。 “小邪怎么了!?”莫玉脸色一白,吓得连忙追问。 “二小姐她……”盈月把莫邪代嫁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后,莫玉顿时感到五味杂陈,她万万没想到,妹妹当初肯让她单独出远门寻找蛊王治病,竟是因为厉王逼婚在即,为了保全她,她才会先将她送离是非圈,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代嫁。 “厉王实在太可恶了!” 莫玉气得浑身发抖,自己在游山玩水时,妹妹竟然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眼泪不争气地直往下掉。 古争天不动声色地把莫玉拥入怀中,无声地安抚着她。 盈月忍不住好奇看了古争天一眼,看得出来大小姐与这名男人十分亲密,眼里透露出好奇。 “大小姐,这位公子是……” “他是我的夫君。”莫玉抹去脸颊上的泪水,拉起盈月迈开脚步。“走,我们马上去找小邪,我绝对要替她讨回公道。争天可以吗?”她回过头看着心爱的男人,想要寻求他的支持。 古争天点点头,“走吧,我想对方不敢为难我们。” 听完事情的原委,古争天也是一脸严肃,对从未见过面的小姨子感到既佩服又感激。 在盈月的带领下,三人还没走到柴房,就看到一堆人挤在水井边议论纷纷。 “真没想到她竟会想不开投井自杀!” “哎呀,被王爷打入冷宫,当然会想不开呀。” “是呀,才刚进门,就被老公赶到柴房,还被百般刁难,任谁都会想不开的。” 被王爷打入冷宫?被老公赶到柴房?盈月一听就知道大家讨论的对象就是自家的小姐,连忙冲上前,捉住嚼舌根的仆人询问。 “你刚刚说什么行我家小姐怎么可能投井自杀!” “可是刚刚真的有人看到她跳进井里面。” “不可能!”摇着头,莫玉吓得脸色发白。 依照莫邪的个性,她是不可能会想不开跳井自杀的。 “我家小姐人呢?她现在人呢?”盈月尖叫询问,热泪满温眼眶,她不相信小姐会寻短。 莫玉被吓得六神无主,脆弱无助地倒在古争天的怀抱中。 “她已经被打捞出来,送到王爷的房间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射在他们身上,不明白与莫家千金一起陪嫁过来的贴身婢女,为何会与府上二名贵客一起出现? 而且两名贵客脸上似乎透露着不寻常的神色…… 【第八章】 李厉行脸色铁青,目光一直停留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身上。 他不敢相信她竟会投井自杀,难道这是她在对他进行的无言抗议吗? 最令他不解的是,当知道她投井自杀时,胸口竟传来阵阵的刺痛,让他忍不住握紧双拳,恨不得把自己杀了。 “陈大夫呢?为什陈大夫还没来?”李厉行怒吼,吓得在一旁伺候的婢女们个个脸色发白,噤若寒蝉。 “禀王爷,栋大夫正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了。”府里的总管赶忙禀报。 “什么叫做快马加鞭赶过来,他不就住在西厢房吗?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李厉行双眼布满了血丝,犹如一头抓狂的猛狮,吓得所有人纷纷缩着颈子,往后退去,深怕会遭受池鱼之殃。 “厉行,你冷静点,你难道忘了,是你让大夫休假回家与妻小团聚的。”任君骐蹙着眉头提醒。 为了压抑卫可儿身上的蛊毒,陈大夫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这几天因为蛊王愿意接手医治卫可儿身上的蛊毒,所以李厉行才让陈大夫离府回家探望妻小。 “该死的你,要是你敢死,我绝对不会饶过你!”李厉行气急败坏地对莫邪撂下狠话。 他的行为看在任君骐眼里却觉得很可笑,他根本是为了要掩饰心中的焦虑与不安。 他不愿承认,他后悔不该把她赶到柴房,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很坚强的女性,从她不服输的态度来看,她确实是个不会轻生的人,岂料当她投井自般的消息传来时,李厉行才惊觉,他的做法确实太过严苛,但为时已晚,却又拉不下面子承认错误。 “让开!”突然间,门外传来女子的怒吼声。 还来不及细想是谁,房门已经被猛然推开,一名娇俏的身影冲进厢房内,当她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人儿时,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她不是蛊王的妻子吗?怎么会冲进房里,看到床上的人儿就痛哭流涕呢? “大小姐……”追随在她身后的是莫邪的贴身婢女,一冲进门也急忙对着床上的人儿喊道:“小姐,你没事吧?你醒醒呀!” “小邪,姊姊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莫玉轻摇着莫邪的手臂,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不停往下掉。 姊姊!?听到这声呼喊,李厉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不愿承认,但是两张神似的脸孔同时出现在眼前,让他不得不承认,蛊王身边的小女人竟然就是他寻找已久,玉如意的真正主人——莫玉! 任君骐也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景象弄糊涂了,直到看到李厉行的异样神色,他才恍然大悟,真是冤家路窄呀! 本来小俩口的关系就已经是个难解的结,现在又被女方家人知道他不仅虐待人,还逼得人家投井,自杀,看来卫可儿的性命是否能够保住,还是个未知数啊! 古争天缓缓踏进屋内,目光狠戾地扫过李厉行,然后才走到妻子的身旁,打算抢救昏迷中的小姨子。 “争天,快救救我妹妹。”莫玉哭喊着,一双手紧握住妹妹的手掌不放,这才发现妹妹的小手变得好粗糙,甚至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想到虐待她的人就在现场,莫玉再也忍不住地投给李厉行一记凶狠的目光。 看到莫玉愤愤不平的表情,李厉行的心猛然往下况。 他真的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更不晓得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不过,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绝对不会让床上的小女人死去。 看着那张苍白小脸,心仿佛被人紧紧揪住柠紧。 当初他只想让她吃点苦头,希望她会开口求饶,可是莫邪倔强的脾气,让她情愿吃苦也不愿求饶,更是增添他心中的怒火。 李厉行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她如此苛责,只因为他不想承认她对他的影响力? “你放心,她没事,只不过是受了风寒,气力较为虚弱,服药后静养二、三天就会恢复的。”古争天诊完脉后,说出令莫玉心安的话。 闻言,盈月顿时松口气,双腿发软地跪坐在地上。 “太好了,小姐没事。” “我就说小邪不会有事的。”莫玉没好气地狠瞪李厉行一眼后,转身请求古争天:“争天,麻烦你亲自开药方,然后亲手熬煮汤药,厉王府里的人,我没有一个信得过!” 众人、心虚地左顾右盼,唯有李厉行专心一意地凝视着昏睡在床上的人儿。 听到她没事,李厉行悬在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 他专注的目光全落在古争天的眼里,他眸光一闪,似乎做出了决定。 莫玉把所有人给赶出去,只剩下盈月与她。 “盈月,你帮我把小邪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免得病情加重。” “好的,大小姐。”盈月点点头,与莫玉一起把莫邪身上的湿衣脱下,看到雪白的肌肤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红痕,莫玉整个人震惊极了。 虽然知道妹妹遭受虐待,但因为没有亲眼看到,还天真的以为厉王会念在夫妻一场手下留情,不过,现在看到妹妹几乎是体无完肤,莫玉气到浑身颤抖。 第十三章 “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是有拿药膏给她吗?”盈月心疼地哭喊着,不敢想象莫邪这些天来,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莫玉冲出房间,看见守在门口的李厉行,劈头就骂:“李厉行,你太过分了,你进来看看你做的好事!” 她气呼呼地拉着李厉行的衣襟,想将他拉进房里。 众人没想到她会突然大发雷霆,不禁替她捏了把冷汗,普天之下,除了皇上之外,大概没人敢动李厉行一根汗毛吧? 面对莫玉无礼的举动,李厉行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丝毫改变,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却透露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 “李某做了些什么事?” “玉儿,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古争天眉心纠结,不着痕迹地把莫玉拉离李厉行身边,他可不想她与别的男人太过亲近。 “小邪身上全是被蚊虫咬过的痕迹,几乎没有一块肌肤是完好的。” 闻言,李厉行二话不说,推开挡在房门口的莫玉,进入厢房内。 盈月才替昏迷中的人儿穿上一半的衣服,见李厉行突然闯入,急忙张开双臂阻挡,但看到李厉行饱含警告意味的冷瞪,只能乖乖地退缩到一旁。 看着裸露一半的香肩、手臂上,布满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红疹,除此之外,细嫩的掌心也是伤痕累累。 李厉行浓眉紧蹙,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地站在床边,眼神变得深沉。 莫玉走了进来,像只护子心切的母老虎挡在他面前。 “请你离开,在小邪未醒来之前,我不准你再靠近她。” “她是我的妻子。” “你把她虐待成这样,竟然还有脸说她是你的妻子!?”莫玉气愤不己,已经把李厉行列为她最讨厌的人。“我绝对不会再把小邪留在你身边,我要带她回家。” “你不能带走她!”李厉行斩钉截铁道。 “我为什么不能带走她?”莫玉气得双颊通红,“她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把她留下来,继续让你虐待?” “我们的姻缘是皇上御赐的,我不可能让你带走她。” “原来你是担心皇上怪罪下来!”这男人真的是太可恶了!为了玉如意,逼迫莫邪上花轿;发现莫邪没有利用价值后,就百般刁难凌虐;现在不准她带走莫邪,只因为无法对皇上交待!他到底把莫邪当成什么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门外传来古争天的询问声。 “你们帮小邪换好衣服了吗?” 闻声,盈月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把未完成的工作做完。刚才看到大小姐理直气壮地质问厉王,真的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的身分,她还想拍手叫好,然后请求大小姐狠狠教训一下冷酷无情的李厉行,替二小姐讨回公道。 “大姑爷,我已经替二小姐穿好衣服,您可以进来了。” 古争天一进门就看到剑拔弩张的场面,不禁皱起眉头。 “你们在吵些什么?” “我要把妹妹带回去。” “我说不准!”他不可能让她把莫邪带走,只要一想到再也看不到她,莫名的不安与惶恐立即涌上心头。 “你根本没有资格说不准……”莫玉气得直跳脚。 古争天将莫玉拥在怀里,阻止她意气用事。 “小邪目前最需要的是安静休养,她的去留问题,我们是不是应该等她醒来后,再问她本人呢?” 古争天的提议结束两人的争执。 莫玉不得不承认古争天说的对,就算要带妹妹离开,也要等莫邪的身体好一些再说。 “好,我们就等小邪醒来之后,再问她本人的意见。” 李厉行抿着薄利双唇,对于莫邪愿不愿意留下,他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不过,此刻确实不宜继续争执,还是让莫邪静心休养,尽快康复最重要。 她分不清自己是热还是冷?一下子热得难以呼吸,但下一刻又沁寒入骨,令她全身颤抖。 意识模糊间,她似乎听到姊姊的声音。 她充满朝气的声音像是已经解决身上绝情蛊的问题,但是她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呢? 这是梦境吧? “小姐,该吃药了。”她听到盈月的声音,接着苦涩的液 体滑进小嘴里。 好苦!她呻 吟着。 之后,苦涩的汤药不知喝过几回,莫邪终于从黑暗中清醒过来。 如羽扇般的眼睫微颤,当莫邪缓缓睁开双眼时,房内一片昏暗,蜡烛微弱的火苗仿佛快要熄灭。 她侧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盈月用手臂当作枕头,趴睡在床畔,莹莹火光照耀在那张熟睡的脸庞,显得更加恬静安祥。 这个傻丫头,睡在这里可是会着凉的! 莫邪想要推醒她,赶她回房睡觉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根本举不起来,身体虚软无力的感觉让她有些沮丧。 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看来自己病得并不轻,要不然怎么会连抬起手臂都觉得困难重重?莫邪才想开口却听到门口有动静。 她想也不想地闭上眼睛,听到门开启的声音,然后是轻缓的脚步声。 莫邪躺在床上动也不动,想不出来谁会在三更半夜造访她的房间,会是他吗?脑海中闪过一抹男人的身影,心跳倏然加快。 眼睛微眯,睁开一条缝隙,看到的是男人颀长的身影。 她看到他的黑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思绪,不明白他来此的目的,是因为担心自己吗? 是他下令把她赶到柴房,也是他下令让徐婶欺凌她,但现在却偷偷跑来看她,是因为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吗? 棉被里的小手紧握成拳,她对李厉行并没有怨,也没有恨,有的只是淡淡的心伤。 难道在他的心目中,真的只能容得下卫可儿吗?难道不能空出一个位置给她,哪怕是最角落的地方也不行吗? 突然,男人粗砺的指腹划过她雪嫩的脸颊,莫邪屏住气息,根本不敢呼吸。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李厉行轻叹息。 他知道她醒来之后,莫玉就会带她离开,小师妹的病情也没办法得到医治,除非她顾意开口,但她会愿意吗? 李厉行嘴角微弯,讽刺一笑。 这就是他的报应吧,为了小师妹伤害别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妻子,他怎能求她大人有大量,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李厉行脸色变得阴沉,心情像汹涌波涛般起伏不定。 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人儿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感叹,与嘲讽他自己的意味。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当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时,就像在她的心湖投下一颗石子漾起一圈圈的涟漪,他从未对她如此温柔过。 莫邪身体微微颤抖,而这不经意的小动作,却难逃李厉行的法眼,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有些尴尬的挺起身子,退离床边。 “你既然已经醒了,为何要装睡?”李厉行刻意压低嗓音,怕吵醒在一旁睡着的牌女。 莫邪睁开眼睛,露出水漾灿烂的眸子,无言与他对视。 两人沉默,一股说不出的诡谲气氛包围,彼此间大眼瞪小眼,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里找出些什么。 她不明白他为何用那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于是她打破沉寂。 “你有什么事?”她开口,语气却是格外疏离。 “你恨我吗?”李厉行突然问道。 莫邪瞪大双眼,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 “我恨不恨你,你会在乎吗?”她声音微弱,眼里充满淡淡的讽刺,在他眼里她什么都不是,他根本不在乎。 “我根本就不在乎。”听到她讽刺的语气,李厉行有点赌气的脱口而出,等到他发觉时话已出口来不及收回。 他暗自懊恼,不明白为何在这小女人面前总是会忍不住冲动,看着她愈是冷漠的小脸,心里的情绪愈像海浪翻腾,根本无法控制。 “既然不在乎,你又何必问。”莫邪撇过头,心里传来阵阵刺痛。 她应该恨他,可是看到那张俊颜时,她实在恨不下去。 “对不起。”突然,李厉行从双唇间挤出这三个字。 他竟然跟她说对不起行莫邪猛然回过头,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不应该伤害你,也不应该让你受苦。” “你有什么目的?”她盛起眉头,露出一脸防备。 他与自己道歉的目的是什么?总觉得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眼。 李厉行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用漆黑双眸凝视着她,“我希望你能请求蛊王替可儿治病。” “蛊王?”莫邪一脸迷惑,她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我希望你能拜托蛊王,答应替可儿破解身上的蛊毒。”李厉行重申。 可儿,又是他心爱的女人!莫邪的心真的好痛,就算她已病倒在床,他想的还是别的女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蛊王,你找错人了。”她的声音有点大,夹带着怒气,把睡在床边的贴身婢女给吵醒。 “小姐……你在跟谁说话……”盈月揉着惺怯睡眼,没有发现李厉行就站在她的身后。 李厉行深深地凝视她一眼后,随即扔下一句话。 “以后你会明白。”说完,他飘然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莫邪心里顿感五味杂陈。 明自行她要明白些什么,明白他对那名女子的感情不可能改变,就连对不起三个字也是因为她卧病在床,他才对自己低声下气? 她笑了,笑声充满苦涩,心在淌血。 第十四章 “小姐,你怎么了?”盈月原本还有点睡意,但听到她凄凉的笑声猛然清醒过来,看着她的眼里泪光闪烁,有些慌了手脚。 “我没事。”莫邪摇摇头,试着把眼泪收回。 她知道他不值得自己为他哭泣,但是左胸口传来的阵阵刺痛,让她无法控制,只能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是自己的失策,她真的没有想到,竟会陷得那么深。 “骗人,小姐一定是感到不舒服,才会痛到掉泪。”盈月真的慌了,“我马上去请叫大小姐过来。” “大小姐!?盈月,你说的是谁?是姊姊也被他们捉回来了吗?”莫邪屏住呼吸,小手紧捉着盈月的手腕,脸色顿时刷白。 为什么?为什么李厉行就是不肯放过她们姊妹俩呢? “小姐你别担心,大小姐是被请来当贵客的,因为他们不敢得罪蛊王。” “蛊王?”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蛊王的名字,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盈月求求你行行好,可别再想不开了。”盈月话峰一转,突然开口恳求道。 “想不开?”她不明白地问:“我什么时候想不开了?” 听到莫邪否认,盈月眼眶马上泛红,“小姐,从现在开始,你不需要再委屈求全了,王爷也不敢再虐待你,所以你千万别再想不开投井自杀,否则盈月只能以死谢罪了。” “投井自杀!?我什么时候投井自杀了!?”莫邪瞪大眼睛,一脸错愕。 “小姐,你有什么委屈就直说,真的不需要再惧怕王爷。”有大小姐和大姑爷在,厉王绝对不敢再动小姐一根汗毛,连她说话都变大声了呢! “我真的没有投井自杀。” “那小姐为什么会被人从井里救出来?”盈月一脸迷惑。 “我口渴想喝水,结果身体不舒服没有站稳,就不小心掉进井里了。” “真的只是这样?”盈月瞪大眼睛,不太相信。 “不然你以为呢?”看着贴身牌女怪异的表情,莫那哭笑不得,开口缓缓道:“你以为我是因为吃不了苦,所以才想要投井自杀?” 心里突然想到李厉行对自己的道歉,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可是又为何会牵扯到蛊王呢? “因为厉王府里的人都说你是投井自杀,所以我们才会以为你是因为一时想不开,才会投井自杀。大小姐还为此大发雷霆,扯住王爷的衣襟大骂。”盈月瘪起小嘴,原来是误会一场。 “姊姊?”莫邪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身上的绝情蛊已经破解了吗?” 身中绝情蛊的人最忌讳情绪激动,姊姊能生气拉着李厉行的衣襟大骂,是否代表她身上的蛊毒全都治好了? “那是当然,有蛊王在,大小姐的病全都好了呢!” “蛊王?”莫邪不由得好奇地问:“你是说姊姊跟蛊王同行?” 盈月用力点头,“蛊王还成了未来的大姑爷喔!” “大姑爷?”莫邪惊讶不已,“姊姊要与蛊王成亲?” “大小姐是这么说的。”盈月肯定的点点头。 “太好了,姊姊不但可以摆脱绝情蛊的折磨,还觅得如意郎君,真是太好了!”莫邪替姊姊感到开心不已,但随即想到李厉行对她所说的话,胸口又传来阵阵绞痛。 难怪他会低身下气地哀求她,原来是姊姊与蛊玉的关系,让他心生恐惧,担心蛊王会因此不管他心爱女人的死活。 看来她想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的愿望,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莫邪突然觉得好累好累,闭上双眼,试图抹去脑海里的那道俊挺身影,不过,一旦将人烙印于心,抹去亦有痕啊! 【第九章】 “小邪!”莫玉开心地飞扑进莫邪的怀中,差点把她撞倒在床上。 “大小姐,你别太激动了!”在一旁侍候的盈月忍不住提醒,“小心别撞伤二小姐了。” “我又不是牛,怎么可能撞伤小邪呢?”莫玉不满地轻声抗议。 “姊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邪忍不住好奇,说巧合也未免太巧合。 莫玉指着一旁的古争天,露出娇羞的笑容。 “我是跟着他一起来的,他说这里有人请他帮忙治病,我就跟来了。” “你身上的绝情蛊呢?”莫邪望向站在三旁的男子,淡漠的气质与自己有些雷同,不过他的深远黑眸中有着不易发现的柔情,她相信,这份铁汉柔情是专属于姊姊的。 “你看我像深中绝情蛊的样子吗?”莫玉开心地在她面前转了几圈。 “你真的好了!”露出笑容,莫邪替她高兴。 从小姊姊因为身上的绝情蛊,不能跑、不能跳,即使百般小心,还是躲不过绝情蛊每半年发作一次的痛苦,把莫玉折磨得人形消瘦。 但她现在的体态比以前丰润健康多了,脸上不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两抹娇艳的嫣红,这一切全是拜她身边的男人所赐。 “谢谢你。”莫邪由衷感谢古争天。 “她是我的娘子,这是我该做的事。”古争天露出难得的笑容,轻轻颔首。 闻言,莫玉羞怯不己的躲进他的怀抱中。 莫邪回以微笑,两人的鳒蝶情深惹人羡慕。 “小邪,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我回不去了。”她露出苦涩的笑容,“我已经嫁给了厉王,还是皇上下的圣旨,我不能说走就走。” “这些我知道。”妹妹的牺牲让莫玉心疼不已。“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答应嫁给厉王,也知道厉王为什么娶你,但现在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莫邪不知道姊姊在打什么主意,只看到她圆滚滚的水眸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嘴角露出神秘笑容。 “因为争天会帮我们。” 莫邪的目光落在哭笑不得的男人身上。 “我从头到尾可没说要帮你们。” “为什么?”莫玉不满地质问:“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未来的小姨子被人欺负吗?” “你要我怎么帮?”他反问她,眼中尽是对莫玉的纵容与溺爱。 看到两人打情骂俏,莫邪替姊姊开心,又难免心酸。 李厉行从来没对自己如此温柔过,他要的只是玉如意去搭救他心爱的女人,在他眼中她根本可有可无,就连道歉也是因为怕蛊王不肯救他的心上人,他才会向她低头。 这样的婚姻还能持续多久? 莫邪心头萦绕着苦涩,但听到姊姊兴高采烈的帮忙出主意,她也只能勉强挤出笑容。 “很简单,我们可以跟他谈判。” “谈判?”古争天浓眉微挑,“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以人换人。”莫玉信心十足地说出自己的计划,“你答应治疗那名女子,条件是要厉王写下休书,放小邪自由,以后各不相干。” “你觉得他会答应吗?”古争天挑挑眉,问着当事人。 “他会的。”众人目光全看向她,莫邪挤出无奈的笑容。“他为了他所爱的人,什么事情都会答应。” 脸上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但莫邪晓得她的心在淌血。 “这是你要的结果?”古争天一脸沉重问道,话中带话。“我希望你想清楚。” “我……”咬着红唇,莫邪流露出犹豫,而在一旁的莫玉二话不说跳了出来。 “小邪要跟我们一起回家,她不要再待在这种鬼地方,我不要她留下来继续被人虐待。”她嘟起小嘴,向古争天撒娇。“你到底要不要帮我们嘛?” “我没说不帮,只是要询问过当事人的意见。”他把问题扔回给莫邪。 她心里虽然迟疑着,但是她很明白,只要等到卫可儿恢复健康后,自己就会成为他的下堂妻,她不该犹豫、不该迟疑、不该再抱持任何奢望,只是……她就是无法下定决心——离开他。 “小邪,你该不会想留下来吧?”莫玉无法置信地望着她,“那个人对你这么坏,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是呀!明知道他对自己并不好,明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喜欢她,但她就是无法忘怀李厉行的身影,但是她更明白自己留下来也不能改变什么,还不如各走各的路。 否则留下来看他们俩亲亲我我,那简直就像刀子刺进她的心,足以令她心碎而死。 “好,我跟你们一起回家。”莫邪断然做出决定。 “太好了!”莫玉与盈月异口同声地开心欢呼。 “等一下!”古争天突然出声制止,让所有人都投以迷惑的眼神。“我必须先让你知道一件事。” 瞧他严肃的脸孔,莫邪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古公子请说。” “你现在已经是有孕在身。” 古争天的话有如晴天霹雳,让所有人全都怔楞住了,没有人敢吭声,诡谲的沉寂弥漫在四周。 “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莫玉打破沉寂,在一旁哇哇大叫。 “我现在不就告诉你了吗?”古争天四两拨千斤回答。 莫邪伸出手,缓缓抚向平坦的肚皮,心里五味杂陈。 她真的没想到会怀了他的孩子,不过她知道,这个孩子对李厉行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她并不是他心爱的女人,所生的小孩应该也得不到他的爱,这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打定主意之后,她缓缓说出自己的决定:“这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他没有父亲。” 态度坚决没有丝毫的犹豫。 “没错,我们莫家又不是养不起小孩。”对于莫邪的决定,莫玉只差没跳起来拍手叫好。 “这就是你要的吗?不打算让孩子的父亲知道?”古争天询问道。 “没错,这就是我要的。” 第十五章 与其让他知道后,叫她把孩子拿掉,或是孩子生下来得不到父爱,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让他知道。 没错,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她必须做下这样的决定,因为她不想让孩子知道,他的父亲不要他。 她认真的表情让古争天沉思了一会儿,最后点头。 “好,我答应,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他意味深长的表情让莫邪情不自禁撇过头,回避他的目光。 “是的,这是我的希望。”闭上眼睛,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飘渺微弱。 “这就是你们的条件?”李厉行语气低沉,脸上被一片乌云笼罩,森冷阴沉,锐利的眼眸扫向躺在床上的小女人,拳头慢慢收紧。 “没错!”莫玉跳了出来,挡住他犀利的目光。“争天会替你的心上人治病,但你必须先写封休书,放小邪自由。” “你以为皇上御赐的婚姻,能够说结束就结束吗?”李厉行感觉到怒气在胸腔里燃烧,她就这么急着想要离开他吗? “这是你的问题。”莫玉把问题丢了回去。 李厉行将目光锁在莫邪身上,脸上充满不悦,“你想要离开这里吗?”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莫邪迎视着他反问。 看到她冷漠的眼神,李厉行的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 “你就这么想要逃离我的身边吗?”不等莫邪消化他这句话的含意,眼眸一沉,做出决定。“只要蛊王愿意救人,我会把休书送到你们手上。” 李厉行断然的回复揪疼了莫邪的心,低下头,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眼中的失落与难过。 他根本不在乎她,虽然早就知道他的选择,但是亲耳听到他的决定时,心还是纠结成团。 “休书必须先给我们。”莫玉一脸慎重道:“免得人医好了,你又翻脸不认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厉行下巴缩紧,不满被人怀疑。 “君子何在你虐待莫邪时,你就没有资格当君子了。” 这句话彻底唤醒了李厉行的心,他动了动双唇,却没有说出半句话,漆黑双瞳凝视着床上的小女人,想到他带给她的伤害,内心不禁升起浓重的罪恶感,还有说不出的担心与害怕。 当听到她投井自杀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惊慌与无措,只是他刻意忽略掉心中的感受,不愿承认他愈来愈在乎她。 李厉行强迫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下去,现在唯一要考虑的是小师妹的病情,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好,我明日就把休书写给你们,但也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他断然做下决定,努力忽略掉脑中那抹娇俏身影的存在。 如果不这么做,李厉行担心自己真的会出尔反尔。 “你放心,我们才不会像你一样牵连到无辜的人。”莫玉向他吐着舌头,扮个鬼脸。 从头到尾,古争天都站在一旁不打算插手,只是看到莫玉扮鬼脸的举动,还是忍不住地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转头对着李厉行承诺。 “请王爷放心,该尽的责任古某会负责到底。” 有了蛊王的亲口承诺,李厉行点点头,再次凝视床上的小女人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没想到这么简单。”莫玉开心地跑到妹妹的床前,笑到眼儿微弯。“等到争天把人给治好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小邪开不开心呀?” “嗯……”莫邪勉强挤出难看的笑容。 “你的表情不像开心的样子。”莫玉眼里泛起疑惑。 古争天伸手一拉,把莫玉拥进怀里,“让她静一静。”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拉了出去。 “你干嘛一直拉着我?”莫玉嘟起娇唇,喃喃抱怨。 “你还看不出来吗?” “看出什么?”她眨眨眼,不明白地问。 “你的妹妹心系何人?”当他吐出这几个字时,莫玉再怎么愚笨也嗅出端倪,几乎放声尖叫。 “不会吧!?”她满脸错愕,“可可是……那个男人这么过分,小邪怎么会喜欢上他?” 这实在没道理! “感情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言。”就像当初他爱上她一样,就是在一瞬间触动心弦。 莫玉感叹,“那现在怎么办?对方已经心有所属,小邪留下来只会吃苦。”小脑袋不时频频望向莫邪的厢房,心里充满对妹妹的不舍。 “你别想太多,一切只能顺其自然。” 古争天看得出端倪,但是他们夫妻俩的事,还是得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厢房里,莫邪闭上眼,缓缓开口:“盈月,你也下去吧!” “小姐累了吗?”盈月犹豫着,总觉得莫邪的声音带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我想睡一下。”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好的。”带着满腹疑惑,盈月走出厢房,顺便把门给带上。 宁静的厢房内,莫邪的眼角闪烁着泪光。 这样的结果,也许对谁都好,她可以回家当个孝顺的女儿,李厉行可以迎娶他所爱的女人,两全其美,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还是隐隐作痛!? 眼前摆着文房四宝,笔墨早就准备好了,可是他却迟迟无法下笔。 只要写下去,他与莫邪就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这不是他想要的! 不!不是! 李厉行摇摇头,他娶她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对小师妹死心,他其实想好好对待她的,可是他又不能否认自己的私心,因为只有玉如意能延长小师妹的寿命。 只是他没料到,莫邪的性情竟是那样的不可爱,脾气但得像石头,惹得他满腔怒火,为了救小师妹,他不得不使出卑劣手段。 只是到最后,他也忘了当初的目的是什么,明明想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但伤她最深的人却也是他。 李厉行一口仰尽辛辣的酒液,灼热感一路从喉咙烧到腹部,却烧不掉心底传来的阵阵刺痛,桌上那张白纸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人总是要等到失去之后,才懂得什么叫做珍惜。 他弯了弯嘴角,眼神充满对自己的讽刺。 “你躲在这里喝闷酒,是无法改变任何事的。”任君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门口。 李厉行把酒猛往嘴里灌,心情十分恶劣。 他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但也知道这要怪他咎由自取,连他都觉得厉行做得太过火了。 “你想说这是我的报应?” “还需要我说吗?你自己不就是这么认为?”任君骐没有留任何情面给他。 “说的也是。”李厉行眼神微黯,凝视着手上的酒杯,大方承认。 任君骐叹口气,看到桌上的白纸,确认道:“你真的准备写休书?” “不然呢?”他反问。“为了拯救小师妹的性命,我不得不这么做。” “或许有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如果有,我也不会答应写下休书。”李厉行淡淡道,捏紧酒杯的指尖微微泛白。 “你真的不在乎吗?”只要他愿意,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好方法。 “我不在乎。”李厉行不愿承认心中对她的眷恋,既然她想要离开,他就成全她。 “如果真的不在乎,你也不会躲在书房里喝闷酒。”他一针见血道。 “我是因为被人威胁很不爽。”李厉行继续口是心非道。 “你非要等到失去了才会明白吗?” 为何他这个局外人看得一清二楚,他却毫无所觉呢?还是他不想承认?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李厉行蹙眉,死鸭子嘴硬。 “你爱上她了。” 被人一语道中心事,李厉行恼羞成怒的吼道:“你别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很明白。”任君骐摇头,不明白他在逃避什么? “如果我真的爱上莫邪,怎会对她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你做的愈过分就表示你在抗拒这段感情,我所认识的厉王可不曾为任何一个女人失去理智。你为了抹灭对她的感觉,用残忍的手段对待她,其实这只是你替自己找台阶下,你想说服自己,你爱的人是卫姑娘,而不是她。”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肚里的虫?”李厉行觉得可笑。 “既然你对她没有丝毫感情,为什么迟迟不肯动笔写休书?”任君骐指着桌上一片空白的纸张质问,“只要你写下休书,你的小师妹就有救了,以后你与你的小师妹就可以双宿双飞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儿爱的不是我。”李厉行低吼,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你替卫姑娘做了这么多,说不定她感动之余会愿意嫁给你。” “我不要她的感谢,我要的是……”话说到一半,嘎然停住,此时他脑海里浮现的竟是莫邪的身影。 心一慌,李厉行拿起笔奋笔疾书,一封休书没多久就写好了。 看着他的动作,任君骐哑然无言。 “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并没有爱上她。”李厉行淡淡道,眼中充满固执。 【第十章】 莫邪看着手上的休书,感觉呼吸变得困难。 即使嘴角轻轻扬起,但她的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只有痛。 痛!心像被撕裂般,痛得她几乎无法言语,苦涩哽在喉咙间,但她却极力掩去眼里的伤痛,不让人察觉。 “恭喜你,你自由了。” 听到李厉行平淡的语气,莫邪紧握手上的休书,也吐出冷漠的词句。 “是啊,我们以后就各不相平了。” 她的话,引来李厉行的极度不悦,他差点就要克制不住,冲上前逼问她是否真心想要离开他的身边? 第十六章 他在想什么行心一凛,李厉行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想起昨晚任君骐对他所说的话,就像巨石撞击他的胸口,掀起的波涛迟迟无法平复。 深吸一口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你已不再是厉王府的人,我希望你尽早离开。”如果继续看到她,他真的怕自己会后悔。 “我知道了,我会请古公子尽快治好卫姑娘的病,然后离开厉王府。”忍着眼里的泪,甚至还露出微笑。 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竟是在她收到他的休书时,李厉行俊朗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双眸变得更深幽无底。 看来她是真心想要离开他,思及此,胸口莫名的闷痛,让他心慌。 他不断告诉自己已经把休书交给她了,两人再也没任何关系了,应该离开了,可是双脚仿佛生了根,让他无法踏出步伐。 “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见他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去,莫邪不禁感到好奇。 她不明白他都已经把休书给她了,为何不走?为何要在这里与她大眼瞪小眼?难道……他后悔了? “没有。”李厉行抿着双唇,握紧双拳,转过身不再看她,声调变得更加冰冷。 听到他回答得斩钉截铁,心头最后的希望也跟着落空了。 唉,既然选择退让成全他与卫可儿,她就不该再抱持任何希望。 “我去找古公子,请他尽快治好卫姑娘的病。”抬起头朝着他的背影看了最后一眼,莫邪转身离开他的视线。 李厉行凝视着她的背影,巨大的空虚感顿时笼罩,即使心中有万般的不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四个月,她离开近四个月了。 李厉行提醒自己,不该再想起她,但那抹纤弱的身影总会不请自来,不断干扰着自己的心神。 “师兄,你在想什么?”一只小手在眼前挥了挥。 李厉行猛然回神,看到卫可儿红润的小脸蛋,在蛊王使用百年何首乌再搭配一些药材把她身上的蛊虫引出来之后,她已经渐渐恢复健康。 “你怎么不躺在床上休息呢?” “我已经躺了快半年的时间了,我不想再躺下去。”卫可儿摇摇头,再躺下去她的骨头都快要生锈了。 “别逞强,累了就要休息,知道吗?”李厉行再三叮嘱。 “师兄老叫我别逞强,那你自己呢?”卫可儿凝视着他,心中不禁感到自责。关于莫邪的事,任君骐都已经告诉她了。 “你在说什么?”男人浓眉微蹙起来。 “自从她离开之后,师兄就变得魂不守舍。” “你别胡乱猜测,我何时变得魂不守舍了?”李厉行下意识地否认。 “有没有变得魂不守舍,师兄自己应该最清楚。”从小就跟在李厉行的身边,她怎会不知道他的转变。 “我喜欢的人是你。” 闻言,卫可儿嫣然一笑。 “或许师兄曾经喜欢过我,但那只是出于一种习惯,又或许是一种责任,其实师兄心里真正喜欢的是莫邪姑娘。” “不可能……” “师兄别急着否认。”卫可儿打断李厉行的话,她必须弥补因自己所造成的遗憾。 “以前师兄从来不曾坦言说喜欢可儿,但现在却直言无讳,证明你是在强迫自己。” 李厉行心一凛,真的是这样吗?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喜欢的不是你?” “师兄确实喜欢可儿,但喜欢与爱是不一样的。你对待可儿就像对待亲人一样,不管可儿怎么吵、怎么闹,师兄都可以包容我,不过你对莫姑娘却是异常苛刻,那是因为师兄在抗拒你对她的感情,你一直以为自己爱的人是我,所以才会刻意抹煞对莫姑娘的爱意。” “你说了这么多,让师兄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李厉行自嘲地笑了笑。 “师兄在笑什么?”卫可儿不明白地间,小脸上写满困惑。 “我是真的爱过你。”他收起笑容道。 这句话让卫可见决定要下猛药。 她抬起晶莹的杏眸,如壮士断腕般回复:“如果师兄愿意娶可儿,可儿就愿意嫁。可儿的这条命是师兄给的,若不是师兄的努力,可儿早就魂归西天了,可是师兄真的想娶可儿吗?” 李厉行被开得哑口无言。 虽然他知道他可以趁机娶到朝思暮想的小师妹,可是他心中却浮起莫邪毅然决然的表情,那双晶莹剔透的水眸,仿佛透着淡淡的伤心与凄冷,胸口候然传来阵阵绞痛。 我们成亲吧!这几个字卡在喉咙里,迟迟无法说出口,只因为那抹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的纤弱身影,有如一张牢不可破的铁网,将自己网住了。 “师兄的选择呢?”卫可儿询问,内心有些焦急。 她知道自己这是孤注一掷,丢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可是看师兄这么冥顽不灵,她只好使出这招,让李厉行看清楚自己的真心。 如果这个方法还是行不通,那么她会依言嫁给师兄,毕竟她的命是李厉行救回来的,就算不是因为爱,为了报答师兄的恩情,她愿意一辈子陪在师兄身边。 “可儿,你不须勉强自己,我不是为了要你嫁给我才救你的。”他苦笑,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用意。 她说的没错,他对可儿的爱确实包含着责任,但并不能否认的,他也曾对她心动过,只是这份心动不知何时,开始转移到另一名女子的身上了。 李厉行终于认清自己的心意。 当小师妹答应愿意嫁给自己时,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反而想到莫邪的委曲求全。 “我真心希望师兄快乐。” “你真的不会吃嫂子的醋?”李厉行挑挑眉,淡淡的笑意挂在唇边。 “师兄的意思是……”他看清自己的心了吗? “我会把她接回来。”李厉行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哪怕她不愿意,我也会把她接回来。” “哇!小邪的肚子开始大起来了耶!” 小手摸着莫邪的肚皮,莫玉一脸兴味盎然。 “你肚子里不也有一个。”莫邪轻笑,看着莫玉嘟着小嘴,拍拍自己的肚皮。 “我的才一个多月,一点感觉都没有。”若不是因为这几天老是反胃想吐,她还不晓得自己的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以后慢慢就会有感觉了。”莫邪带着幸福的笑容,摸着微凸的小腹。 自从回家后,父母亲没有追问她任何事,只是张开温暖的双臂,迎接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对他们来说,只要女儿过得健康快乐,他们就别无所求了。 “你还会想他吗?”莫玉突然问道。 “想谁?”莫邪微楞了一下,表情有些错愕。 “李厉行。”当莫玉说出这三个字时,她眼脸低垂,抚着隆起的小腹。 想他吗?莫邪无法欺骗自己,每当夜深人静时,脑海里总会浮起李厉行的脸孔,尤其是看到逐渐隆起的小腹,她是多么希望他能够陪在自己的身边,与她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此时此刻,李厉行应该已经如愿地迎娶卫可儿,并与她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她这个下堂妻呢? “不想了。”她口是心非道。 “骗人,如果不想的话,为何老是三更半夜爬起来发呆?” 莫邪知道一定是盈月那个死丫头,在姊姊面前碎嘴碎舌。 “我看你根本忘不了他,所以才会想到无法入眠吧!”莫玉没好气道。 “不是!”她想也不想就否认,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他而失眠。 “这么急着否认,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着姊姊,莫邪无奈地叹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吧?” “谁叫你老是不说实话。”莫玉嘀咕,“你爱他吧?” “不爱。” 莫玉笑着挑挑眉,“我又没说爱谁,你干嘛又急着否认?” “你……”莫邪没好气地赏了莫玉了起白眼,她根本是挖陷阱给她跳嘛! “可爱的妹妹,生气了吗?”莫玉伸手戳着她气鼓鼓的脸颊,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厉王来接你回去,你会回去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莫邪眼里充满疑惑,她不会无缘无故谈起这个话题。 “我只是好奇,如果他真的来接你回去,你会跟他走吗?” “我回去做什么?看他与另一名女子卿卿我我吗?”光是想象李厉行与卫可儿亲密的画面,莫邪就已经感到心痛不已了,更别说亲眼见到,她才不会傻到去自讨苦吃呢。 “如果他没有迎娶别的女人呢?” “姊,你究竟想说什么?”莫邪擅眉,觉得事情并不单纯。 “我只是希望你能和我一样,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莫邪带着满足的笑容,“有没有他都无所谓了。” “真的无所谓吗?”莫玉仍然质疑。“孩子也需要爹吧?” “你当初不是说莫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他有没有爹都无所谓。” “但是你需要呀!”莫玉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那么好心呢!” “姊,你是不是有事瞒我?”她听出弦外之音。 莫玉闭上小嘴,乌溜溜的眼睛转个不停,就是不敢看向妹妹。 “姊……”莫邪蹙起眉头,每当姊姊露出这种表情时,就代表她心中一定藏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晓得……”莫玉捂起双耳,溜得比谁都还快。 第十七章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莫邪心中泛起疑惑,迈开步伐决定找莫玉问个清楚。 这是第几次吃闭门羹了? 李厉行跟着嘴角,纵然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但他明白对方已经算客气了,毕竟是他不明事理休了人家的女儿,现在要回头求人家再将女儿交给他,任谁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李厉行已经连续三个月,天天登门拜访,但仍被拒于门外,迟迟无法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 算算日子,他与莫邪已经七个月没有见面了,但烙印在脑海里的纤弱身影不但没有消失,反倒愈来愈清晰。 所以不论他还要被拒绝几次,他都不会放弃,会一直登门拜访到与莫邪见到面为止。 三个月后的某天,莫家的大家长莫汉看到他出现时,淡淡扫了他一眼后,就扔下一句话。 “进来吧!” 终于能够踏进莫家大门让李厉行欣喜若狂,但他也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一连串的严刑逼供,要见到他想见到的人还早的很。 “伯父,我想接莫邪回家。”李厉行开门见山道。 “回哪个家?别忘了,小邪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莫汉淡淡提醒他。 “我没有忘,是我自己写下休书的。” “既然没忘又为何前来?” “为了我自己的心。” “心?”莫汉冷笑,他可是有听说眼前这名男子把自己的女儿折磨得相当凄惨。 “你还有心吗?” 莫汉的话说得尖锐,摆明想替自己的孩子出气。 “我承认自己做错事伤害到她,所以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赎罪。”只要莫邪肯原谅他,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赎罪?我可不敢奢望堂堂的厉王,会为了小女纡尊降贵,你还是死心吧。”莫汉的语气充满浓浓讽刺。 若不是因为念在他三个月风雨无阻地天天上门拜访,再加上看到女儿因为思念他而憔悴消瘦的模样,他根本不会见他。 “不!在没有见到莫邪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小子,你不要以为你是亲王,我就拿你没辄!” “此刻站在您面前的不是亲王,而是一个来请求妻子原谅的丈夫,无论伯父打算怎么做,我都愿意接受,只求能见莫邪一面。” 听到李厉行的这番话,莫汉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嘴角似笑非笑地微勾起来。 “你真的想见小邪?” “是的。”李厉行说得斩钉截铁。 “要见小邪可以,但你必须先答应我三个要求。” “请说。”打从一开始,李厉行就知道不可能这么愿利,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第一,不准再让我女儿受到任何委屈或折磨。”他可不想再将女儿送进虎口。 “我会将她捧在手心,细心呵护。”只要是他认定的女人,他就会拼死保护,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她一根汗毛,包括他自己也不行。 “第二,你必须保证终生不纳妾,连贴身婢女也不准有。” 听到莫父的第三个要求,李厉行的嘴角微勾起来,一口气就答应。 “我保证此生绝不纳妾,也会将原本的服侍牌女,改成小厮。” 莫汉紧盯着他的眼眸,看到他的真心诚意后,才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第三,小邪生下来的第一胎,不论是男是女都得姓莫。” “好。”李厉行没有任何犹豫,反正第一胎在哪儿还不知道,当务之急是要先见到莫邪。 听到他的承诺,莫汉眼里闪过笑意。 “小子,如果你敢违背今天所立下的誓言,我绝对会让你欲哭无泪的。” “我不是傻瓜。”他已经后悔一次了,不想再让自己后悔第二次。 莫汉点点头,终于放行。 “邪儿在内院,你进去吧!” 想到终于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人,李厉行满心欢喜地迈开步伐往内院走去,完全没有听到莫汉从身后传来的喃喃自语。 “小子,别说老丈人坑你,这是你欺负我女儿的代价。”莫汉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这下子莫家终于有后了! 望见莫邪大腹便便的样子,李厉行完全傻住了。 他想过各种见到莫邪时可能的情形,甚至连第一句话要说什么都想好了,谁知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见到如此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形,他只能挤出这句话—— “你竟然偷了我的种。” 即使挺着大肚子,但看到李厉行时,莫邪仍动作矫捷地站了起来,然后心慌意乱转身想逃离他的视线,却没想到动作太快,反而绊到自己的脚,踉踉跄跄的模样令人冷汗直冒。 她发出尖叫声,小手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肚子。李厉行眼捷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搂进怀里,稳住她踉跄的脚步。 “都已经为人母了,还这么不小心,你打算把我吓死吗?”李厉行被吓得失去理智,满腔的柔情也被怒火所取代。 “你怎么会在这儿?”早已习惯他的怒目相向,莫邪不以为意地问道,不过仍下意识地抱着肚子,一脸的防备。 “几个月了?”李厉行答非所问。 犹豫了一下,莫邪才老实回答。“八个月了。” “八个月了?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那时她尚未离开厉王府。 莫邪倔强地抿着嘴角,一言不发。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如果他不来莫府,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当爹了。 “孩子是我的,你别想打他的主意。”虽然不明白他来这里的目的,但她绝对不会让他抢走孩子。 “跟我回家。” “我的家在这里。”虽然已经从莫玉口中得知,李厉行不但没有迎娶卫可儿,而且还天天上门请求原谅,但莫邪仍不想轻易放过他。 “不,这里是你的娘家,你必须跟我一起回家。”李厉行霸道决定,“不过你现在不适合长途跋涉,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回去。”他看着她的肚子,验上写满对她的担忧。 “李厉行,你别忘了,你已经将我休离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妻子。” “但你有我的孩子了。” 莫邪屏住呼吸,之前是为了卫可儿,现在是为了孩子,难道她在他的心中真的无法占有三席之地吗? “我说了这不是你的孩子。”她咬牙,说什么也不会把孩子给他。 “不是我的,又会是谁的?”双手环搂着她,灼热的目光紧锁着她的娇颜不放。 “孩子的父亲不是你。”莫邪低下头,逃避他的目光,说出违心之论。 “不管孩子是谁的,你都得跟我回去!”他在意的是她。 “你又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我跟你回去?你跟卫姑娘两情相悦,以后要生几个孩子都可以,为什么要来跟我抢孩子呢?” 一想到先前的委屈,莫邪的泪水就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对不起,你别哭,我没有要跟你抢孩子……” 以前不管他怎么对她,她都不曾掉泪,总是倔强地与自己争锋相对,可是现在她的眼泪烧疼他的心,让他手足无措。 “你为什么要再出现在我面前,难道我还不够委屈求全吗?为什么非要把我的心弄得伤痕累累?”愈想愈难过,泪水不争气地掉个不停。 瞧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李厉行倏然明白,她误解自己的意思了。 “我确实爱过卫可儿,这点我不能否认。”李厉行决定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 听到这句话,莫邪心痛到差点无法呼吸。 “我愿祝福你和她。” “你让我把话说完好吗?”他紧搂着她,不让她逃离自己的身边,“在你还没有出现之前,我确实爱着可儿,所以才会不择手段,请求皇上赐婚,希望能够因此得到玉如意,保住可儿的性命。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的出现竟改变了我对可儿的爱。” “我不相信!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又怎会忍心伤害我?” “那是因为我害怕,害怕原本应该给小师妹的爱逐渐被你取代了。”他从来没有想过,除了卫可儿之外,他竟会爱上别的女人。“你离开厉王府后,我以为一切都可以恢复到从前,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太天真了,我花了四个月的时间,却仍然无法忘记你。” “够了,我不要听!”莫邪捂住耳朵,担心在这么下去她一定会心软相信他的。 “我爱你。” 莫邪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我爱你。”他又说了一遍。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她仍不愿相信。 “我爱你。”他不厌其烦地再说一遍。 “你真的没有骗我?”知道李厉行并不是会把爱随便挂在嘴边的人,但她仍忍不住再次确认。 “你愿意被我骗吗?” “我又不是傻瓜。”莫邪嘟起小嘴,她可没那么好骗。 “那可以请你当一次傻瓜,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拭去她脸上的残泪,他真心诚意的恳求道。 能让堂堂的厉王放下身段,诚恳请求原谅,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脸上绽放出最甜美的笑容,莫邪轻轻点头应允,愿意为他再傻一次。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重新的开始。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版:.dddbbb;手机版:m.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