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妻》 第一章 「龙腾集团」的副总裁办公室里,杜天海正撑着下巴,坐在沙发椅上凝神思索,如斯俊美的面容因为那双专注的眼神而显得更加性格,带有几分沉着的酷劲…… 「杜先生。」 「嘘……」他抬手要对面的女人别说话,此时的他不能分心,需要聚精会神地寻找目标…… 拿着一小片拼图,他正努力从盒子的图片上比对出和它同样的花色,并且找到它应属的位置。 「杜先生,我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佟映晨婉转地提醒他,能不能先和她把正事谈完,再继续他的「休闲活动」。她是不知道他们「龙腾集团」的工作环境有多么「自由」,但这个男人的工作态度还真是闲散到让她有点看不下去。 上次来找他,他正在和计算机下西洋棋。今天又让她坐在这里看他拼了半个多小时的拼图,一开口就对她「嘘」个没完,真不晓得这儿到底是他的办公室还是游乐场,他到底是来工作还是来玩的! 「赶时间的话,妳可以先离开。」他无所谓地说,拼好了一片,又继续搜寻另一片拼图的踪迹,反正现在是她有话跟他说,不是他想听她说话,她掉头走人他更省事。 在办公之余玩点小游戏是杜天海放松精神的方法,虽然不少人质疑这些益智游戏只会增加大脑的负担,但他正是要利用这份必要的「专心」,暂时让思绪完全跳脱工作的方框,在趣味的游戏中平衡一下,这会让他工作起来更有效率。 岂料这个叫佟映晨的女人却三番两次打扰他的思考,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不请自来、直接冲到他办公室外赖着不走的人,他没叫警卫把她拉出去,还肯通融地见她一面就不错了,她居然那么不知道感恩…… 他都说了等他拼完这几块拼图就会给她时间说话的,这话有那么难懂吗? 「不,我不赶时间,你请便。」碍于这男人手中握有攸关她家公司存续与否的一线生机,处于弱势的佟映晨不得不放低姿态,挤出一个很有耐性的微笑,假装自己待会儿没有其它行程,也不急着去办别的事。 毕竟和公司里其它尚待解决的事情比起来,「龙腾」是她目前所面临的最大危机,而她好不容易才见到他的面,怎能因为看不惯他散漫的工作态度而掉头走人。 等就等吧,只要有机会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就算耗上一整天,她也奉陪到底! 「这才对嘛。」他扬唇,将一片拼图放到正确的位置,一语双关地暗指这才是「有求于人」该有的态度——虽然她根本还没机会开口说明来意,但他已经料想到这个女人来找他必定是和「龙腾」向她家公司提告求偿的官司有关,所以她更应该把姿态放软一点,尽量配合他的要求,别惹他不快才是。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她不吭一声,就像在磨练耐性似地看着他一片接一片,慢慢拼完了一小块图案—— 「……终于找到你了。」杜天海按下预计拼好的最后一片拼图,仰起脖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再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请问,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看他似乎「完工」了,佟映晨才又开口问他。 「可以,不过请妳长话短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杜天海看看手表,一副要开始忙碌的样子,要她废话少说,别耽误他宝贵的时间。 不过,他想她能说的应该也只是「废话」而已,因为他记得自己上次已经跟她把话说得很清楚,该谈的公事也都谈完了,如今她再来求他一遍,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虽然他这个人向来崇尚自由,生活过得十分随兴、惬意,但在工作方面他可是一向公事公办,没有什么商量余地的。 「好,我会的。」她扯出一抹淡笑,心想自己也不想浪费时间,比他更急着想早点解决这件事。 「关于我们上次谈到的——」 「等等。」杜天海拿出传出震动的手机一看,随即接起。「喂,宝贝……」 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潇洒地跷起长腿,往后一靠,毫不避讳地在佟映晨面前和情人聊了起来,情话绵绵。 「妳想我想得吃不下饭啊?好可怜哦……有,我当然也有想妳,宝贝,等我下了班就立刻过去找妳,但妳可别穿得太性感,那会害我流鼻血的……」他旁若无人地和情人调笑,计划着夜晚绮丽的约会。 佟映晨冷睨杏眼,默不作声地坐在他对面,尽管脸上一片平静,心里却是波澜渐起,觉得自己快要呕血了。 这个目中无人的男人!前一刻才要她长话短说,摆出一副大忙人的样子,现在却又自顾自地把她晾在一旁听他谈情说爱,瞬间变成满口甜言蜜语的大情圣,以为她的时间就不是时间吗? 她盯着他那脸张狂的笑容,忽然有种被耍着玩的感觉,觉得他说不定是故意要漠视她的存在,好让她知道自己的地位有多么微不足道,根本不被人放在眼里。 无奈这的确是她目前的处境。因为答应弟弟回来接手经营不善的公司,这两个月里她四处向人低头,已经看了不少人的脸色,也听了许多冷言冷语。或许跟那些把她骂到狗血淋头的人比起来,这男人不把她当一回事的嚣张态度,还算是很有「风度」的了…… 呵……她在心里自嘲着,一想到「龙腾」是自家公司最大的债权人,即使有再多的不满也能忍得下来,心知肚明自己现在可没有半点得罪他的本钱。 「佟小姐,妳到底有什么事要说?」挂了电话,却见她失神般地听不到他的问话,这让杜天海的口气有些不耐。 「抱歉。」她回神,重启话题。「关于上次提到的合约——」 「等一下,我以为那件事情早就有结论了。妳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同一件事情上。」他再度打断她的话,尽管脸上笑容可掬,话中的立场却十分强硬。 既然她的公司和「龙腾」签了合约却无法如期交货,又明白地表示付不起违约金,那么他代表集团向毁约的一方提告,循法律途径解决这件事也是理所当然的做法。如今除了还钱以外,他不认为其中还有什么值得讨论的空间。 「你说过只要我能拿得出抵押品,你就会撤销对本公司的提告。」她提醒道,希望他不是个健忘的人。 「是考虑撤销。」他声明自己只是说过有这个可能性,但以「佟氏企业」此时的财务状况看来,这个可能性根本是微乎其微。 「我很乐意听听佟小姐究竟找到什么价值六千万的抵押品。」他撇唇而笑,不能否认这句话里带有一些看好戏的心态,因为距离他们上次见面至今才经过短短不到一个月,他很怀疑她能突然变出什么值钱的抵押品来。 「我跟你结婚。」她镇定地说道。 「结婚?!」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不像在开玩笑的表情,反而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当场仰头大笑。 他笑望着这个眉清目秀,面如美玉的女人,首次发现在那看似严肃刻板的外表下竟也藏有这么幽默的一面,居然能说出如此荒唐的笑话来…… 「佟小姐,我不记得我跟妳求过婚耶。」她该不是被庞大的债务压力给逼疯了吧!啧啧啧,真惨喔…… 望着杜天海那脸同情又摇头的表情,佟映晨不难猜测他此时的想法,于是又得花费更多力量去克制心中起伏的情绪,安慰自己能忍则忍,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得罪他……千万不行…… 「你是没有,但如果你跟我结了婚,就可以省去三天两头被父母催婚的困扰,不必再被逼着去参加那些你毫无兴趣的相亲宴。」她沈住气,尽量以平静的口吻向这个嚣张外加白目的男人解释自己之所以会这么提议的原因。 「妳调查我?」杜天海浓眉轻挑,语调微扬,倏然意识到她这次造访原来并非冲动行事,而是有备而来。 「是做了点功课。」她更正他的说法,却不否认自己确实私下找人对他的背景作了一番了解,试图找出有可能说服他放弃对公司提告求偿的方法。 而照她所搜集到的资料看来,目前杜天海可能会有需要,而她又能拿得出来的抵押品就只有「婚姻」而已。 「既然做了功课,那么妳应该也很清楚我有多少身价,若是娶了妳,我怕我亏的就不只是这区区的六千万而已。」他双手交迭于脑后,直言这提议对他来说可不是笔划算的交易。光是以两人悬殊的财力来看,她嫁给他就像挖到一座钻石矿山一样,可是她对他却未必有这六千万的价值,还可能造成往后更多损失。 况且她如果真的去打听过,就该知道他杜天海除了不缺钱以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所以即使她长得颇具姿色,似乎也有点脑袋,但比她条件好的女人还是大有人在。他若真要娶妻,不愁找不到「挡箭牌」,何必先白白损失这一笔钱。 「关于这一点,请你大可放心,我会在婚前白纸黑字写明绝不会从你那里拿走任何一点不属于我的财产,也不会在婚后干涉你任何事情,只要你撤销告诉,连同积欠贵集团的本金、利息,将来我都会如数奉还,不会让你有所损失。」她清楚表达自己的立场,要他不必担心她会贪图他的财产,只希望他给她更多时间还清这笔欠款。 「妳要还我钱?」他还以为她之所以开口向他「求婚」,就是为了不用还钱呢!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的婚姻是用来抵押,不是抵债。」这两者是有差别的。 「意思就是妳以后还会把它赎回去?」他笑问,开始觉得这女人有点意思了。 「没错,等我把钱还清,我们就离婚,到时候你也有足够的理由去说服你的父母,说你根本是个不适合婚姻的男人,请他们不要再逼你结婚。」这方法两全其美,对他们双方都有好处。 「那要是妳永远都还不清这笔钱呢?」见她说得信誓旦旦,杜天海不禁要想这个女人在调查他之余,有没有顺便弄清楚自家公司的财务状况有多么吃紧,就算扣掉「龙腾」这笔求偿,也还有大笔的债务等着她去伤脑筋,而她却不惜押上自己的婚姻,坚持让这家摇摇欲坠的公司起死回生。 老实说,他欣赏她的自信,但又不得不怀疑她是否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在我把钱还清之前,你随时可以跟我提出离婚的要求,那并不会影响我的还款意愿。」她以为他是在担心她会故意欠他一辈子,霸占杜家二少奶奶的位置不放,所以当下就跟他保证他随时都可以退出这段婚姻,而她能提出离婚的唯一条件则是得还清这笔欠债。 「这么听来,好像变成妳有些吃亏了,怎么办呢……我这个人也不太喜欢占女人的便宜。」他撑着下巴,皱起眉,一脸替她委屈的苦恼表情。 然而那表情看在她眼里却充满吊人胃口的嫌疑,让她觉得碍眼。 「在商言商,请杜先生不必投入太多私人感情和原则,只要告诉我你是否愿意接受这项抵押品就行了。」她以谈生意的口吻劝他不必多虑,速下决定,因为这将会影响到她全盘的还款计划。 「这个嘛……毕竟结婚是人生大事,我又没什么经验,最好还是先回去问一下我爸妈的意见比较好。而且妳可别以为他们听到我说要结婚就会欣然同意,其实他们对我的结婚对象可是挺挑剔的,尤其是我妈。」他突然从浪子变成孝子,摆出一副对父母唯唯诺诺的态度,表示自己的婚事还得听从父母的意见…… 白目!这鬼话荒谬到连鬼都不会相信!你没经验,难道我就有吗?! 「好,那么就请你尽快和父母亲讨论一下此事,希望早日得到你的答复,不打扰了。」佟映晨在心中大骂,努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容,起身告辞,免得忍不住翻了他那桌拼图,当场拆穿他的睁眼说瞎话。 据她手上的数据和实际观察看来,他明明就是个叛逆、我行我素兼目中无人的家伙,跟「乖宝宝」形象完全沾不上边! 不过,既然他一副不想当场给答案的样子,她想自己再留下来和他耗时间也是无用,还是先回去处理其它债务问题吧。 「妳对多少人提出过这样的抵押条件?」在她临出门前,他突然有此一问。 她停下步伐,愣了两秒,回头告诉他—— 「只有你。怎么了吗?」 「只是好奇。妳慢走,不送了。」他扬起一抹潇洒的笑,起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开始研究刚才没看完的公文。 她走出他的办公室,对这男人的印象又添一条—— 莫名其妙! 半个月后,杜天海主动约佟映晨见面,而且约人的方式嚣张得很,只发了通简讯告知她该出现的时间、地点,逾时不候。 「妳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我会约妳?」车开了一段路,他看她的神情始终持平,没什么起伏,清亮的双眼亦如透明玻璃般不见任何情绪变化。 「我一直在等你给我答复。」她原本就在等他的电话,不明白何来意外之有。 倒是对于他换下西装后的这身打扮——微乱的黑发、宽松的衣着,加上一双玩世不恭的眼神…… 随兴的风格在这男人身上成了一股狂放、不受拘束的气质,让他像是一头褪下文明的野兽,增加不少危险的气息,连脖子上的银色项链都拴不住他所散发的野性。 如果他不是「龙腾」的副总裁,不是她的头号债主,佟映晨直觉自己根本不该上这种男人的车,还是和他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因为妳昨天在画廊遇到我妈,还顺便请她和她的朋友们吃了一顿饭,聊了一下午的缘故呢!」他轻哼了声,似笑非笑地望着身旁的女人,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那不会只是个巧合吧,佟小姐?」他意有所指地问她,很想知道这个一板一眼的女人听到他的话后会作何反应,怎么回答。 昨天杜母在逛画廊的时候,「巧遇」了一位自称与她小儿子相识不久的女性友人,双方在一顿午餐中相谈甚欢,回家后杜母就频频追问儿子那名女子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进展到哪个阶段,未来有没有什么打算…… 杜天海的耳朵被轰炸了一整晚,今天当然要约她出来把两人的关系弄清楚了。 「我想如果伯母讨厌我的话,那我也不必再等你的答复了。」她简单明了地回答,毫无畏惧地迎向他的目光,表情不见半点心虚与惊慌,也没否认遇到杜母是她刻意的安排。 因为半个月都等不到他的答复,所以她干脆直接去找他母亲试一下水温,想看看杜母挑媳妇的眼光是否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严苛……好吧,她承认此举其实也包含了一点想挑衅他的意味,因为如果杜母对她留下好印象的话,往后他就不能拿父母来当拒绝她的借口了,不是吗? 杜天海看着她那炯炯有光、理直气壮的眼神,白净秀致的脸上还缀着一抹慧黠的…… 「聪明的女人。」他浅挑浓眉,轻抿薄唇,倜傥不羁的脸上颇是玩味。 忽地丢出这么一句,他的话听来更教人玩味,让她弄不清他言下之意是褒是贬。这句「聪明」是真在夸她,还是暗讽她心机重? 「你要带我去哪里?」参不透他话中的玄机,她有些倔气地不肯开口问明白,转而询问他们的目的地。 「把妳卖了。」他勾起唇,不很正经地回话。 「劳烦替我喊个好价钱。」她不冷不热地说,倒希望自己真能值一大笔钱。这些日子她到处找人周转,长短钉子碰了一堆,真的缺很大。 「哈哈……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他朗声大笑,没想到这个一脸严肃的女人居然还会附和他冷对话。 这就是让他觉得最有趣的地方!一个个性拘谨,看起来有些古板的女人,却不时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这真是愈来愈对他的味了。 无聊!有那么好笑吗? 她冷瞅了他一眼,觉得这男人的想法真的让人难以理解。要是哪天摸透了他,八成她自己也精神异常了。 她撑着车窗向外望,一路上不再说话。 约莫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一家采会员制的酒吧,其中一个半开放式的包厢内已经坐了一群他的朋友,男男女女一见到他就高声招呼,尤其是几位打扮火辣的女性特别热情。 「阿海……」 「小海……」 「海……」 嗲声嗲气的声音此起彼落,佟映晨的耳朵简直像被一片「海浪声」给淹没,连人也被争着靠近他身边的女人给挤到后头去…… 她也不吭声,就这么默默地站在后头,看他跟一群女人寒暄了一阵,才有人发现她的存在。 「她是谁?」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指着佟映晨问道,口气显然不归友善那一类。 「对呀,她是谁?」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射到她身上,杜天海顺手搂住那女人的肩膀,也回过头来看着她。 他看她,她也看他。佟映晨面对众人的好奇目光笑而不语,决定把这问题留给杜天海来回答,既然他把她带到这里来,势必也料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了。 她望着他,本身也很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究竟是被界定为何种身分。关于她的提议,他还没给个答复呢。 「这一位……她是身价很高的佟映晨小姐,所以除了她的名字以外,我不能透露更多了。」他动作夸张地把手一扬,隆重地介绍她的名字,却含糊地带过她的身分。 大伙把他的「演出」当成轻松逗趣的笑话,一阵大笑中倒也没再往下追问,反正大家都是出来喝酒玩乐而已,没人会太认真的去探究谁的背景。 女人们看杜天海还搂着身旁的女人,似乎不是很在意佟映晨的存在,也就不再把注意力停留在她身上了。 「海,过来坐这儿。」 「不,你过来坐这里啦……」几个女人又为了杜天海的座位展开一阵争夺,拉扯了好一会儿才决定他的位置。 佟映晨就坐在他的斜对面,看着他很受欢迎地被两派女人夹在中间,脸上的神情似乎挺习惯,也挺享受这样的簇拥…… 数据上写得没错,这男人果然很有女人缘呀! 「想喝什么?」坐在佟映晨身边的男人靠过来问她。 她想了一下,说:「可乐。」 「蛤?!」男人的嘴巴就像刚烤好的蛤蜊般打开。 「可、乐。」她慢慢地、大声地重复一次,以为对方是因为现场的音乐太吵而没听清楚。其实她本来想点乌龙茶的,但酒吧里应该没有。 「妳在开玩笑吧!没人来这里喝汽水的。」男人讽刺地笑道,心想这里又不是招待小朋友的快餐店,谁会喝不含酒精的饮料? 「我就是,我要喝可乐。」她表情一冷,坚持自己的选择,才不随便跟一群不熟悉的人一起喝酒咧。 「好,就可乐。」男子突然有股被「冻到」的感觉,悻悻然地去帮她点饮料。 佟映晨吃着桌上没什么人动的炸薯条,没发现斜对面的男人正因为她刚才的几句对话而发笑。 可乐?!噗…… 杜天海低头轻笑,觉得这女人真的很有出人意料的笑点,太好玩了。 昏暗的灯光下,杜天海搂着身边的女人,和一群朋友把酒言欢、有说有笑,但他注意力却不时地飘向佟映晨,留意着这个与这片环境如此格格不入的女人—— 她的表情愈来愈无聊,他却反常地觉得愈来愈有趣…… 一段时间后,她去洗手间,他也随后离开座位。 佟映晨从化妆室里走出来,便看到杜天海站在几步之外,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在等人的样子。 她走向他,等他说话。 他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就说这女人聪明得很。 「感觉怎么样?」他问她。 「很饱。」她淡淡地答,好像喝太多汽水了,胃有点撑。 「我是问妳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感觉。」他笑道,真的觉得这女人很有料——笑料。 「抱着她们的人是你,为什么要问我有什么感觉?」她奇怪地反问,难道他带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看她有什么反应吗? 「因为我结婚后也打算这样过生活,如果成天有人在我耳边吵吵闹闹的我可受不了。」他换个姿势,撑住她身后的墙壁,将她围在怀里,帅气的脸孔就贴在她眼前,害周遭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她往后退一小步,靠着墙面,抬头看着他那张会害女人争风吃醋的俊脸,微瞇起眼。 「杜先生,我觉得你好像没弄懂一件事。」 「请说。」他迷人地微笑。 「我们的婚姻——我是说如果你接受我的提议跟我结婚,那也只是一桩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已,无关任何感情因素,所以你就尽管照你喜欢的方式去过生活,我说过我不会干涉你任何事情。」她慎重地表明自己的立场,要他千万别想太多,他们之间没有存在任何一丁点浪漫情怀,就算结了婚也是各过各的而已。 「妳知不知道妳现在看起来很像一个人?」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她那张面如敷粉,唇若涂朱的容颜。 「谁?」她问。 「我哥。」他收起笑容,站直身子,一脸无趣地往回走。 她一头雾水地跟着他回到包厢,这次他主动开口—— 「各位,我有件事要宣布。」 「今天你请客……」众人马上起哄,只有警觉性高的女人们嗅出情况有些不对劲,因为他跟着佟映晨离开,又和她一同回来…… 「没问题,今天全场的消费都由我买单,因为我要结婚了。」他突如其来地宣布,也不管众人有没有心理准备。 「什么?!」现场果然一片惊呼连连,还夹杂着几声跌破杯盘的声音,尤其以女性们的反应最大。 但杜天海却笑得泰然自若,大手往后一捞—— 「她,就是我要娶的女人。」他大声宣布喜讯,把身后的佟映晨拉进怀里,由身后拥抱住她,亲昵地在她耳畔低语:「佟映晨小姐,我接受妳的求婚。」 消息来得太突然,连身为当事人的佟映晨也被他无预警的举动吓了一小跳,不过还是比众人更早从惊讶中恢复过来,仰脸对他绽露一抹开心的笑容—— 「明早我就带律师去找你。」 「未来的老婆,妳真会杀风景。」 开口闭口都是公司的事……这女人的确是他哥的翻版没错! 第二章 三个月后,杜天海和佟映晨在少数至亲好友的见证下,举行了简单的结婚仪式。 虽说这场婚礼准备了三个月,但其实这三个月里准新郎和准新娘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他们签完协定 后就各忙各的,除了一起见过双方家长外,连试礼 服都是各自抽空完成,几乎把整个婚礼过程都交由 婚顾公司处理。反正有钱好办事,业者遇上完全没 意见的新人倒也乐得轻松赚钱。 婚礼结束后,他们回到杜家两老为儿子购置来当作新房的豪宅里,和一年多前结婚的杜家长子对门而 居,开始他们的新婚生活—— “你要睡在这里吗?”新婚之夜,新娘卸完妆,洗完澡,隔着一张大床问新郎。 “不然你觉得我应该睡在哪里?”杜天海笑眯眯地反问她,觉得身为新郎的自己应该没走错房、认错 床。 “老实说,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睡在一起,你很清楚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佟映晨直言不讳地说出自 己的想法。他们俩虽然名为夫妻,但实际上并不算 太熟,睡在一起岂不尴尬。 “很清楚……我们是新婚夫妻呀!要不要我拿结婚证书给你看?”他故意装傻,向来没有什么体谅人 的好心肠。 老实说,见她愈不自在,他就愈觉得得他们应该睡在一起才对。 佟映晨轻蹙双眉,看他好像还是没弄懂,于是再次重申:“那张结婚证书跟借据没两样,我不是说我 们的婚姻只是一桩各取所需的交易——” “无关任何感情因素。”他替她说完,没忘记她的主张,因为那也是他决定娶她的一大主因。比起那 些成天说爱他的女人,他认为这个直接找他谈钱的 女人,更适合当他的妻子。双方把条件谈拢,一切 都好办多了。 “你记得就好。”她松了口气,幸亏他还记得三个月前的事。 “不过有没有感情是一回事,睡不睡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我不记得我有答应过你,结婚后不履行夫 妻间应尽的义务。”他坏坏地笑着,视线暧昧地往 她身上扫了一遍…… 看到她那副正经八百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拿些不正经的事来刺激一下那颗保守的心脏。 “可是……”她下意识地揪着睡衣,略侧过身,想闪避他“有色”的目光。 “可是什么?难道你跟我求婚前都没想过这些事?”他一副讶异的口吻,使她更显窘态。 佟映晨一时语塞,其实之前还真没仔细想过这方面的事。一方面是因为她这几个月都在改善公司营运 状况,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说过婚后会继续在女人堆里打滚,她便直觉地认为他不差她这一个女人来 尽这种“义务”…… “天啊,你该不会以为只要盖个章、拎个行李搬过来住,什么事都不必管、不用做,就可以轻轻松松 赖掉几千万?”明知她不是,他却把话说得更夸张 ,将她形容得像个存心占便宜的坏女人,而自己是 个误上贼船的受害者。「群聊社区」 http://bbs.qunliao “我没有这么想!”她连忙澄清自己绝不是那种人.现在信用对她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资产,况且她 目前也正在准备要偿还给他的第一笔款项了。 “有也没关系。如果你现在后悔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去办理离婚手续,取消这笔交易,反正买卖都有 七天鉴赏期,我也不会跟你计较这场婚礼的花费, 只要你把我借你的钱全数还清就行了。”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很大方的给她出尔反尔的机会,只要她把他用个人名义替她清偿的那些钱全部还 清,他也乐意马上恢复单身。 说完,他掀开被子,慢条斯理地爬上床。 “不,我没后悔。”她哪有本钱后悔。他明明知道她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可以还他,当然不可能有第二 种选择,否则当初就不会对他提出结婚的要求。 “我可没有逼你喔。”话是这么说,他嘴角却爬上一抹既贼又邪的笑意,简直像个逼人跳海的海盗一 样。 她望着他那张带着恶魔气质的英俊脸庞,心里不由得又在“白目”那一栏划上一笔…… “对,你没逼我。”她很自愿地微笑。往床上一躺。“来吧——” 他一愣,坐在床上看着她出人意料的举动。 “要就快呀!你不要跟我履行夫妻间应尽的义务吗?”她认命地闭上眼,两手一摊,准备任他摆布, 速战速决。 是啊,是她要求跟他结婚的,当然要尽为人妻的义务罗! 杜天海看着身边躺成“火”字形的妻子,真的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噗——哈哈哈……”他捧腹狂笑,笑到飘泪,真不明白这一板一眼的女人为何能创造出这么有趣的 笑点。 老天,这女人太妙了!瞧她仰起脸、神情壮烈、全身僵硬——这哪叫尽义务? 根本是“慷慨赴义”嘛! 杜天海边笑边擦泪,还是第一次遇见跟他上床像要上断头台的女人,心想她这勉为其难也表现得太突 出、太显眼了,实在是有点伤他的男性自尊啊…… “笑什么?”她睁开眼睛看着他,不懂自己这么有诚意地配合他的要求,为何会换来他一阵大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意思。”看她仍是一脸认真,他头一次觉得严肃竟也可以是种讨人 喜欢的个性。 可爱的严肃、有趣的拘谨……这些突兀的形容,在这个女人身上似乎都成了讨他开心的特质。 很有意思……他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好像是在损她耶! 佟映里觉得这男人的言行常让她摸不着边,愈认真想就愈费疑猜…… “不过——”他突然扑到她身上,手肘撑在她脸旁,鼻尖近得几乎碰上她的唇。 “今天就纯睡觉吧,等我有进一步的需要会再告诉你的,老婆。” 他英气逼人的脸庞挂着轻佻的笑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唇,掺着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 这措手不及的亲昵感害佟映里全身紧绷,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喔。”她稍微别开脸,不看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孔,力持镇定地等他说完话自动离开。 怎料他才撑起手,拉开一点距离,马上又一脸玩味地盯着她。 “你怎么脸红了?”他的指背抚过嫣红的脸颊,眸中浮烁一些戏谑。 “哦……我知道,不必那么害羞,如果你想要,这方面我也会尽力配合……” 边说,他开始动手解自己的睡衣。 她紧张地倒抽口气,立刻使劲推开他—— “我不想!快睡吧。”她迅速钻进被子里,熄了床头灯,一点都没有要跟他尽夫妻义务的意思。 “真的不要?”他语气诱人地问,平常他可是鲜少配合别人的,今天难得大放送哦。 她把被子拉到下巴,索性再转过身去背对他,强烈地表达自己真的不需要他的好意。 “那晚安罗。”他也关了灯,闭上眼。 一片黑暗中,传出阵阵窃笑…… 新婚之夜,他什么也没做,心情却意外地愉快。 同样的,他也没有后悔娶了这个女人。 一晃眼,婚后的生活已经过了大半年,但与其说杜天海和佟映晨是对夫婿,还不如说他们是住在同一 个屋檐下,和平共处的两个“同居人。” 基本上这半年来他们俩的生活依旧没有太多交集,互动也不多。除了他想到就会去逗她一下,把她害 得脸红心跳以外,即使两人同时待在家中, 多数也 是分处于两个空间里各自行动,譬如一个人在书房 上网、一个人在客厅里看到电视,或者一个人已经上床睡觉、另一个还没回家……总之是以互不干扰对方的作息为原则,凡事自己看着办,相安无事地 过生活。 这天晚上,佟映晨站在瓦斯炉前准备晚餐,手里拿着汤杓,脑子还一边想着公司的事情…… “你在煮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佛过她的耳畔,吓得她浑身一震,手里的杓子都飞了—— “小心!”他眼明手快地接住落下的汤杓,一手搂住她,没造成任何人与物的损伤。 “干么一声不响的吓人呀?”她抢回杓子,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完全没料到他会在这时间回来。平时 他回家的时间通常都会比她晚上几个小时,可是现 在才七点多而已。 “我哪有!是你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才会没听到我的脚步声,连我回来了都不知道。 ”他明明有正大光明的开门、关门再走到厨房里, 她干么说得他好像是从门外飘进来的一样。 看她这样听而未闻,他才担心哪天有小偷溜进来把家里搬光她都浑然不觉咧! “那你也不必靠我这么近讲话,远远的说就行了。”她摸摸自己的耳朵,觉得有人贴在她耳边说话的 感觉好怪。 “那是你的敏感带?”他暧昧地微笑,摆明是在调戏良家妇女。她没好气地一瞟,不理会这种轻浮的 问题,转过身去继续煮晚餐,相处愈久觉得这男人 讲话真是没几句正经的。 “刚刚在想什么?难道是在想我吗?”他却故意凑到她身边,搭着她的肩,在她耳边问话。不知为什 么就是特别喜欢在这个一脸“正气”的女人身上挑 起一点小小的涟漪,看她被逗得又羞又恼的模样便 觉得很有趣。 “对啊。”她缩了下脖子,出人意料地承认。 “真的?”他没想到自己的魅力已经影响她到这等程度!莫非她已经开始对他放感情了? “嗯,”她把面条下进锅里,调整炉火,再抬头问他:“我今天汇了一笔钱给你,你收到了吧?” “有。”他点头,心想她怎么突然转移话题。 “那就好,我刚才还在想下午就应该先打电话给你确认一下,虽然现在能还你的数目不多,不过等公 司的运作慢慢上了轨道后,我会再视情况调整金额 。目前我还有几笔货款没收回来。今天已经跟其中 一家厂商谈过……”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刚才脑袋里 想的事情,顺便将公司目前的运作情形大致报告给 他这个债务人知道,好让他不必担心钱拿不回来。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想他”呀…… 杜天海的嘴角微微抽动,收回搭在她肩上的手,再次从她身上感受到男性魅力的挫败。况且他才刚人 公司回来而已,现在又有种踏进另一家公司的感觉 ,真是愈听愈想打哈欠…… 现在轮到他想转移话题了! “哇,好香……这煮得差不多了吧?”他打断她的话,俯身闻着锅上那阵热腾腾的香气。 “嗯,可以了。”她捞起面条检查,立刻关上炉火,差点就煮过头了。 “ok,你去拿碗筷,我来把它端上桌。”他自动自发地帮忙,觉得这锅汤面还比她的还款计划更令他 感兴趣。 “啊……”她面露犹豫地叫住他。“怎么了?” “因为你没说你要回来吃,所以我煮得不多。”她诚实地告诉他,而且那只是她随便煮来填饱肚子的 晚餐,可能也不合他的胃口。 “别担心,我只吃几口就好,不会害你饿肚子的。”他又故意开她的玩笑,把她说像个舍不得与人分 享食物的小器鬼,但其实他待会儿本来就和朋友有 约,出了门自然有东西吃。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她睇着他道。 “快把碗拿来。”他照样没在理她,自顾自地把面端上餐桌。 盛好面后,他立刻趁热吃了一口。 “不赖嘛。没想到你还挺会煮面的。”他称赞她的手艺,觉得这碗面真是超乎他想像的美味。 “真的?”她才没想到他会吃得惯这么普通的味道 。 “嗯,味道超丰富……这叫什么?”他再喝一口热汤,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道佳肴的名称,以前从没 吃过。 “……总汇什锦面。”她有点心虚地说道。看他吃得那么开心,实在不好跟他说那碗面只是用前一天 没吃完的几盘剩菜,加上一点新鲜豆腐、青菜所烹 煮而成,连名字也是她瞎掰的。 “真的很好吃。”他却信以为真,还以为这是一道没尝过的平民料理,吃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中已 经超过好几口…… “吃慢一点,很烫。”她不怕他吃,倒怕他烫伤,尽管他大口吃面的样子还让她觉得满有成就感的… …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发现杜天海也不完全是个惹人厌的男人,虽然他经常说些令她翻白眼的话、 花边新闻一萝筐、个性猖狂又有点不按牌理行事, 好像自以为世界是绕着他在转。但同样的,他这个 人也随兴自然、幽默风趣,因为热爱自由,所以也 给她相对的空间,借了她一笔钱却从没有给她半点 还钱的压力…… 老实说,如果别把他当丈夫看的话,他其实还算是个很好相处的男人。她想以现在的关系,他们俩应 该可以和睦共处到这段婚姻倒数完毕那一天,到时 候合作愉快地一拍两散。 她细嚼面条,不自觉地望着他吃面的样子微微笑,也看到了他胸口那条镶着一颗钻石,造型别致的白 金项链。 “你的项链看起来很特别。”她随口说,觉得他似乎很喜欢那条项链,从他们认识至今从未见他取下 来过,是他身上唯一不变的配饰。 他忽然动作一顿,握住那枚闪耀的钻石…… “这是一份很特别的礼物,它对我意义重大。”如同被遮蔽的钻石光芒,他原本炯亮的眸中也浮掠过 一抹黯淡。 “是你未婚妻送的?”她脱口说道,黯然的眸光立即扫向她—— “你连这件事也查了?”他面色微愠,马上猜到她是从何得知此事。哼,那些征信社还调查得真仔细 …… “对不起。”刚才话一出口,她就想到自己不该在他面前提起这段伤心事。 “对不起什么!你究竟查到了多少有关她的事?”他神色一变,像被触某个隐形的开关,突然引爆一 阵滔天怒火,直烧向她。 佟映晨一时怔然,完全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 “我……我只知道你曾有个未婚妻,她在四年前的一场意外中不幸丧生了。” 她据实以告,面带歉意地告诉他自己只知道这么多。当初若不是为了替公司寻求出路,她也无意探查 他人隐私,更不晓得提起这件事会让他这么生气。 “这些就够了!到此为止,以后别再找人调查我和她的事,也不准你在我面前提起她,否则我会重新 考虑我们之间的协议。”他厉声警告,放下筷子便 愤而离席,那个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秘密,谁也不许 靠近! 佟映晨望着那道怒气冲天的身影,简直无法把他跟刚才那个跟她笑闹的男人联想在一起。结婚半年多 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陌生的愤怒与冷峻的威胁,全都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没几分钟,杜天海又像一阵暴风似地刮过客厅—— “你要去哪里?”她追上前问,担心他这样情绪激动的出门会发生什么意外。 “什么时候我的行踪还需要向你报备了?”他回头却一脸不客气的怒吼,觉得她已经逾越了该有的本 分。 “是不需要,开车小心点。”她只说这句话,便静静地走回餐桌,知道现在的他就像只刺猬一样,什 么也听不进去,而她确实也无权干涉他的去留。 一瞬间,他心里似乎隐约晓得她的关心…… 但那抹思绪马上就被一把大火给烧成灰烬,又将他变回一团爆烈的火球,朝外头呼啸而去。 屋内突然归于一片宁静,一顿突然聚首的晚餐,最终也散得突然…… 凌晨一点多,杜天海喝得烂醉如泥,被两名友人搀进家门。 “抱歉啊,嫂子,我们也劝他少喝一些点,可是他今天好像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劝也劝不听。” 其中一个朋友替他缓刑,似乎是怕好友惹太座生气 。 “我了解,谢谢你们那么晚还送他回来。”她向两人道谢,心中里对丈夫喝醉酒的原因一清二楚。 “别客气,那人就交给你,我们先走了。” 佟映晨送他们出门,再走回客厅,望着躺在沙发上的男人。 这是佟映晨第一次见到他喝成这样,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几乎醉得不省人事,好像刚被人从酒槽里 给拖出来一样,看来他是真的很介意别人提起他那 位已故的未婚妻。 “看在你那么难过的分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她拿起湿毛巾来替他擦脸、擦手,忍不住发点小牢 骚。本来还觉得自己被骂得有点闷,毕竟她又不是 故意要提起他的伤心往事,他何必那样对她大发雷 霆,害她晚餐吃得消化不良。 不过见他喝得酩酊大醉,肯定承受了比她更多的负面情绪,比她更难受,她心里那股闷气也就跟着烟消 云散了。 一会儿后,她再取来一条毯子替他盖上,免得他着凉。 没办法,他醉成这样,拖也拖不动,今晚只能让他窝在沙发上睡一晚了。 “为什么这样对我……”她正要离开,突然听见他沙哑地低喃。她蹲在沙发边,看他好像在作梦,神 情痛苦地低喊:“小敏……你骗我……不准走…… ” 小敏?好像是女人的名字……是他的未婚妻吗? 佟映晨不由得揣测,视线移到他的颈间,虽然知道 这么做可能有点趁人之“醉”的不应该,但在一股 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将手探向那条项链,往银 链的两旁摸了一下,翻过来近看…… 果然,上头刻着“敏”的英文拼音,和一个大约四年前的日期,所以他口中的“小敏”应该就是那位 未婚妻没错。 “不可以……小敏……”仿佛感觉到胸前的温度,杜天海紧紧抓住佟映晨的手不放,那力道重得教她 不得不松开手中的项链。 她望着他紧锁双眉的忧伤神情,不晓得他正经历什么可怕的恶梦,但此刻她的心却也随着他低荡的情 绪莫名揪紧,好似感染了他在梦境中的哀愁…… “你还是很爱她是吗……”她轻抚着他紧拧的眉心,幽幽地问,没想到这个男人对逝去的恋人竟怀有 如此沉痛的思念,事隔多年还被梦境所扰,看得出 来他对那个女人用情至深。 原来,这个性格豪放、桀骜不驯的花花公子,骨子里其实是难忘旧情的痴心汉呀!平常见他老是一副 玩世不恭的样子,还以为他对感情多放得开呢,没 想到多情只是无心的假象,他的心里居然藏着一个 “秘密情人”。 “小敏……”他低喊着对挚爱的不舍,悲伤全反映在愁眉苦眼的俊容上,在酒精也麻痹不了的痛苦中 紧握住她的手,害她的心也似被握疼了。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郁郁不乐的模样,佟映晨觉得比面对他的咆哮大怒还难受,好像是对他失去挚爱 的伤痛感到怜惜,又无奈自己只能在一旁坐视他的 煎熬,不能一把将他拉离那个恶梦,安慰他的伤。 第一次,她发现这男人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么让他抓着手,听他断断续续地 喊着爱人的名字,希望他能快点脱离梦境的折磨… …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她不知道自己在沙发边坐了多久,只感觉脑袋愈来愈空、眼皮愈来愈重、脖子也 愈来愈歪…… 没多久,她伏在他身边,迷迷糊糊地睡去。 隔日清晨,杜天海在蒙蒙亮的天色中醒来,四脚僵硬地想翻个身,却发现有颗头趴在他肚子旁。 他睁大迷蒙的眼睛,看清楚那人的相貌,再弄清自己身在何处,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 酒醒了,心情也平静了,他侧卧在沙发上,看着趴睡在身侧的佟映晨,以及桌子上摆的毛巾和自己身 上的毯子,心里开始冒出一丝愧疚,觉得昨晚对她 发的那顿脾气似乎有点过火。 其实在理智的情况下,他知道佟映晨不是那种爱探入隐私的人,但是一提起那段他曾深深爱过,也深 深伤过的往事,他就是会变得那么敏感,那么容易 被激怒。 关于他和小敏的过去,是一个绝不容许任何人去刺探的禁忌。所以就算他对她太凶,那也正好让她晓 得以后千万别再触碰那个会严重刺激他的痛处。 “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他撇唇一笑,凝视那脸沉静的睡容,看她长得一脸聪明相,平常也觉得她 做事有条不紊、头脑机伶,怎么会像个呆瓜似地趴 在这里睡上一夜,照顾他这个对她大发雷霆又喝到 烂醉的男人。 照理说,她应该要觉得很生气,把他一个人丢在客厅才对,可是她却那么好心地善待他,害他良心受谴责…… “蠢蛋。”他抚着她娟秀的容颜,轻斥她这种吃亏的行径,但心里涌上的却是一股说不出的歉意和感谢,没想到这个个性严谨的女人,居然会有一颗那么柔软的心、那么让人感动的温柔…… 他不自觉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以自己也没发现的怜爱神情凝视着她,只觉心里很暖、很平静…… 有她陪着,使他觉得莫名心安。 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佟映晨脸上,逼得她不得不张开眼。 眯着眼,她看到沙发上已经空无一人。 她挺直腰,动了动脖子,捏捏发硬的肩劲,这才发现背上披了条毯子。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下,侧身又发现桌子上摆了一份早餐,上头还贴了一张便利贴。她凑近一看—— 家里有床,干么睡地板? 看着那行潦草的字迹,她轻嗤一声,心想这个狂傲的男人居然连关心都要表现得这么嚣张,明明知道她为何有床不睡,明明是要表达心里对她有些过意不去,字条却写得这么不客气…… 她莞尔,觉得这还真是他的风格。 晨光中,她揉着发麻的腿,吃着他买来的早餐,想着那个还算有点良心的男人,心里竟然感到一丝愉快、一阵温暖…… 不会吧?难道我对他…… 她嚼着食物,脑中突然跃进一个不太妙的想法,回想昨日对他的心疼与今日因他而起的开心,那种容易受他影响的心情…… 不妙!睡了一觉,她赫然发现自己对那个“同居人”的感觉,似乎已经产生一点变质的迹象,心里有股微妙的情愫正在悄悄滋长…… 唉,结婚不过半年多,她已能确定—— 杜天海真的是个非常危险的男人! 第三章 这天,刚由外地旅游回来的杜家两老临时起意,邀了儿子和媳妇一起外出用餐,由于大媳妇目前尚在国外念书,所以出席的媳妇就只有佟映晨一人,她和杜天海说好,等她下班就会来公司接她一起去餐厅。 “你要穿这样去吃饭?”一上车,杜天海就盯着她身上的套装看,而且是深灰色的裤装,看起来实在很拘谨,像要去谈生意似的。 “我今天比较忙,没时间回去换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知道自己这身穿着是有点不适合,不过中午才接到杜天海约她吃饭的电话,她也来不及准备换装,刚刚还临时取消了一场会议呢。 “我又没叫你回去换。”他笑道,踩下油门,疾驶而去。 途中,车子还没开到餐厅,便先在某条路边停下。 “为什么停车?” “让你换衣服。”他说完就迳自下车,绕到另一边替她开车门。 她原本有点摸不着头绪,直到跟他走到一家精品服饰店门口,才察觉他的用意。 “不用为了这样就买一套新衣服吧,而且现在已经七点多了,爸妈可能快到餐厅了。”她觉得没有必要浪费这种钱,况且约了七点半吃饭,也不好让长辈们等他们。 “用不了多少时间,这里离餐厅又不远,而且我保证我哥一定比我们晚到。” 他对大哥那个工作狂有信心,他现在肯定连办公室的门都还没跨出去,绝对是超过七点半才会到餐厅。 “可是……”他还是觉得没这必要,这家店的衣服看起来并不便宜。 “请不要拒绝你老公的心意。”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揽着她的腰就往店里走,省得她再站在这里犹豫,反而浪费时间。 一进店里,他马上要店员帮她挑几套适合她的衣服,带她去试穿,自己则到另一边的休息区去等待。 店员见到大客户上门,当然也很热情地招待两人。 “小姐,衣服都帮你挂好了,请你慢慢试穿,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地方随时跟我们说一声。”店员在墙上挂了大概六、七套衣服,毕恭毕敬地将佟映晨送进宽敞的更衣室里。 她点头,让店员替她拉上布帘,准备更衣。 换上一套飘逸的小洋装,她看着镜中截然不同的自己,心里竟也有股飘然的喜悦,感觉到“女为悦己者容”的快乐,尤其是想到这是杜天海要送她的衣服,那份出自于他的心意,更为这些衣服加了不少分数。每换一套,她的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始终带着一抹甜甜的笑…… 到了第四套,因为剪裁十分合身,背后的隐形拉链让她有些使不上力,拉了一半便决定找店员小姐帮忙。 她轻喊了一声,外头没有回应,于是她便自己走出帘幕去找店员,反正这一小块区域都是更衣室,店员应该不会走远。 果然,她一走到转角处便听到两个店员在说话—— “这些也拿去给那位小姐试穿,我再去帮她挑一件配件。”一位店员又挑了几套衣服过来。 “杜先生真是个大方的男人,每次带女朋友来,都买那么多衣服送给她们。” 这位店员接过衣服时一边说道。 “对啊,现在经济不景气,像他这种舍得花钱在女伴身上的客人愈来愈少了。不过也多亏了那些女人从来不会跟他客气,不然我们的业绩奖金就要少一大半了。”那位店员刻意压低音量,以开心的口气说道。 这位店员笑着点头附和,随即也放低音量地八卦起来—— “呵,你猜这次这个会交往多久?” “看她的样子跟杜先生过去交往的类型完全不一样,我猜可能是——” 佟映晨没有听完两个店员的猜测,便急着转身走回更衣室。 前后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她的心情已经从高空荡到谷底,难受得只想快点脱下这些衣服,离开这个地方。 她万万没想到杜天海居然会带她来“这种”店里买衣服?这种他和别的女人经常光顾的精品店哩! 所以在他看来,她跟那些他在外头交往的女人也没有任何差别罗? 她难过地猜测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却把她带来这里买东西,难道都没替她想过以她的立场在这家店里购物会有多么唐突,还有如果她得知了这件事情后会作何感受,又该如何自处? 而若是那些店员知道她其实是他的妻子,又会怎么看她这个“杜太太”,是同情她的处境,还是在背后嘲笑她的无知? 所有的事情……他难道真的都没想过吗? 佟映晨愈想愈伤心,急急忙忙换回自己的衣服,随口跟守在外头的店员道了声谢,便直接走出店门。 杜天海发现她匆匆离开,也跟着步出店门口。 “没挑到喜欢的衣服吗?”他看她身上还穿着原来的套装。 “没有。”那些衣服,她一件也不想穿。这个男人,她看了就气恼! “怎么可能,我觉得有几件还挺不错的……”他刚才看到店员帮她挑的衣服应该满适合她的,正在期待她穿出来让他欣赏一下呢。 “你觉得跟我觉得的应该差很多。”她现在的感觉可是差透了!丢下一句话便继续往车子的方向走。 他看着她的背影,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劲,难道是…… “映晨。”他叫她,她不停。 人车往来的路旁,他以为她没听见他的声音,又小步追上前—— “映晨……”他跟在她身后叫她,却迟迟不见她回头。 他小步变大步,正要追上她,她却突然止步,转身—— “杜天海。”她直视他的眼,再也忍不住满腹疑问,非要找他问清楚他是什么心态不可。 “干么突然停住?”他脚下急踩煞车,差点就撞上了她,而且她还目露凶光,又似乎带点怨气地盯着他。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买衣服?” “因为你穿这样——” “我是问你为什么选这家店!”她不耐烦地问。 “因为顺路啊,而且离餐厅又近。”他毫不思考地说,会选择这家店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恰巧在他的行车路线上。 由于他对佟映晨没什么顾忌,也没想到要在这事上对她隐瞒什么,所以直接用男人的逻辑直线思考,便很自然的想到这家离餐厅不远的服饰店,无论是在功能性或方便度上都正符合他的需求。 “怎么了,是不是在里头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他们的服务有哪里让你不满意的?”杜天海见她刚刚直接从更衣室里冲出来,猜想可能是店家有什么服务不周的地方,让她感到不愉快。 她看他答得无愧于心,并且一脸关心她的神情,心里忽然充满一股怅惘难言的苦闷…… “……没事。”她想到自己对他承诺过的婚姻关系,也才想起自己还真是没有资格要求他为她设想什么,或责怪他这种不经大脑的做法。因为当初是她自己说过,他不必在意她这个妻子的存在,他们之间只是场交易…… 不敢说出口的喜欢,她就算“有事”也是自找的,怪得了谁? “你看起来就一脸有事的样子。”他觉得她的神情有点郁闷,明明就有事。 但她却坚持没有,也不让他问—— “我说没事就没事!走吧,我们已经迟到了。”她指着表上的时间,要他快点上车,别让长辈等太久。 为了来这里而对长辈失礼,真的很不值得…… 吃完饭,已经超过晚上九点半。 杜天海和妻子一起走出餐厅,准备散步到附近的停车场取车,沿路上她一直摸着自己的脖子,不时低头微笑。 “那条项链有这么好看吗?”杜天海看她好像很满意脖子上那条项链。 刚刚吃完饭母亲送了一串珍珠项链给她,说是这次旅程中父亲出钱买来送给她们婆媳三人的礼物。大媳妇的那份就由大哥代为收下,而二媳妇这条就由母亲当场帮她戴上。 “嗯,很漂亮,爸妈对我真好。”她感动地说,摸着一颗颗圆润的珍珠,感受到的是一份来自长辈的珍贵心意。 因为她的母亲过世得早,从小和父亲的关系也不是很好,所以对公婆的这份疼爱觉得格外温暖,收到他们的礼物也特别开心。 “只是一条普通的珍珠项链而已。”他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看她对那条小小的珍珠项链那么爱不释手,戴上后就眉开眼笑的只顾着和母亲聊天,帮爸妈挟菜,整顿饭吃下来都没看他几眼,让他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本来也想买衣服送她,是她自己不要的,而且还莫明其妙地“夺门而出”,又不说明原因,搞什么? “在我看来,那也只是一条普通的白金项链而已。”见他一副瞧不起这条项链的样子,她也有点呕气地“藐视”他脖子上的项链,好让他晓得不是只有他的项链才意义非凡,值得被看重。 他重视自己的东西,也该尊重别人重视的东西。“我说过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她的事。”他立刻板起脸提醒她,眼神凛冽。 “我提起谁了?我只是说白金项链而已。”她也不示弱地回嘴。 “你……现在是存心想跟我吵架是不是?”他横眉怒目地盯着她,觉得她根本是故意在对他挑衅。 “没有。” “没有才怪!” 别以为他不问就真的看不出来她心里有事,整个晚上对他的态度和平常有点不同,好像突然变得怪里怪气的…… “是生理期吗?”他猜。如果是,他会体谅她的情绪不稳定。 她大力地白了他一眼,真想拿高跟鞋敲他的头。 “回家吧。”她掉头就走,不想继续这场争执,和他闹得更不愉快。 “话还没讲完不准走!”他喊她,受够了她今天老是丢下他一个人走掉,让他有种不被看在眼里的感觉。 她停了一下……照走不误。 “佟映晨,你给我站住。”他喊得更大声。 她再没停过,心里也不是很高兴,凭什么要她乖乖地回头,以为他是谁呀! 见她还不停,他索性迈开脚步追了上去,几步就赶上她—— “我叫你站住!”他心急地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肩膀,却因为她突然转弯,不小心失了准头,扯到她的项链—— 刹那间,整串白色珍珠像阵水花似地溅散开来,有些落在脚边弹跳,有些滚向马路被车轮压过,有些则直接投向水沟盖的大口…… 两人都愣住了,尤其是佟映晨,她低头看着坠落四散的珍珠颗粒,心脏也停了几拍,然后分不清是吃惊、难过还是气愤的复杂情绪同时一涌而上,她眼底泛起薄薄的泪光…… “所以……我不是叫你别再走了,你干么不听?”高傲的他无法立刻拉下脸来道歉,但心虚的语气已经透露出他的歉疚和理亏。 看着她眼眶泛红、抿紧嘴唇的难过神情,杜天海的胸口就像被人重击了一记铁拳,又闷又痛。 他蹲下拾起一颗颗散落的珍珠,在心里一遍遍自责自己的冲动,最后将捡回的珍珠放进手帕,交回她手中。 几颗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落在他手背上,他心疼地抬头。 “映晨……” “我自己回去。”她抹去眼上的泪水,将手帕收进口袋。 “不可以,跟我一起回去。”见她这样子,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走。 “我现在不想站在路边跟你吵架,也不想坐在车里跟你吵架。”她不喜欢吵吵闹闹的环境,也不爱拉高嗓门跟人争吵,所以她需要暂时看不到他的冷静时间,否则她可能真的会趁他开车时拿高跟鞋敲他的头,像个疯婆子似的发飙。 他怕自己这时侯再动手拉她,会更刺激她的情绪,于是也只好让她走了。 望着她一步步走远,他发现自己真的不太喜欢这种看着她离开的感觉…… 但他更不喜欢不能留住她的自己。 隔天,杜天海为了弥补前一晚不慎扯断项链的鲁莽行径,特地去买了一组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回来送给佟映晨,想表达内心的歉意,让她消消气,心情转好。 然而她只是意兴阑珊地看了一眼盒中的珠宝,连碰都没碰就直接拒绝,说她不需要。 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他也有些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要?难道我送的项链会比原来那条差吗?”为了展现诚意,他还特地挑选了一款更高等级的项链来送她,没想到她却是这种反应。 一样是珍珠项链,为何她收到父母送的就笑逐颜开,收到他送的就面无表情,好像只要是他送的东西她都不满意一样。 “如果我扯断你的项链,再去买一条更粗、更贵重的项链回来赔给你,你会接受吗?”将心比心,她看着他胸前的银链,要他想想自己会不会接受这种“财大气粗”的道歉,别以为弄坏了别人的珍珠项链,只要再花钱去买条更大更贵的来赔给她就没事了。 上次买衣服也是,他这个人做事情前难道都不会设身处地替别人多考虑一下吗?就算送礼物也要看情况吧! “不要故意惹我生气,以后别再提这条项链了。”他正式告知她别再拿这条项链来作文章,用他不想听的事来刺激他。那除了可能惹毛他以外,对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 “好啊,请问你还有什么事情不准我提的,干脆一次说清楚,免得我一不小心就会惹到你。”看他那么在意那条项链的态度,更让她觉得愤愤不平,其中还掺着一点委屈…… 为什么他的项链就宝贝到连说都不准说?为什么他要将有关小敏的一切保护得滴水不漏,然后对她摆出一副凶巴巴的防御姿态,好像她一靠近就要龇牙咧嘴地吞了她似的? 即使她远不如他记忆中的爱人那样珍贵,也不至于是他仇人呀!凶什么凶…… “我才想问你打算气到什么时候,我都说我不是故意弄断你的项链,也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见她一直顶嘴,杜天海的口气变得更差了。 本来他就不是会向别人低头的人,现在都已经放低姿态主动跟她求和了,她竟然还不领情,害他的火气节节高升,心想自己送她项链明明是出于好意,她干么就不能跟别的女人一样高高兴兴收下珠宝,原谅他就好了,偏要跟他呕气争吵,一副要跟他没完没了的样子。 “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吗?那你把我的项链恢复原状呀!”她气不过地说。 现在做错事的人是他,凭什么还对她大呼小叫,难道她的东西被弄坏了,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 杜天海不敢相信地轻笑了声,没想到这个向来理智的女人也会说出这种“天方夜谭”来,简直不可理喻! “算了算了,你就尽量发脾气,一直气到你高兴为止。”他心烦地把项链塞到她手里就去洗澡,才不管她要收不收,反正东西他是送出手了,要扔掉也是她的事。 她不接受他的道歉就算了,但休想他会低声下气地求她原谅,那是他绝对办不到的事! 这一晚,两人又闹得不欢而散,直到就寝时也没再交谈过一句……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杜天海的心情几乎都笼罩在低气压里,连续找人喝了好几回闷酒也驱不散心口那股闷气,反而愈喝愈烦。 他不懂,不懂佟映晨究竟想跟他闹别扭到哪一天才肯罢休,更弄不懂自己为何会因为她的别扭而觉得心烦气躁。明明她连“吵”都没跟他吵,只是老用一副爱理不理人的态度对他,比往常更“严肃”一点而已,但他却觉得那比一个对他歇斯底里或无理取闹的女人,更令他难以忍受! 这对他来说真是一个难解的困扰,因为过去他从不曾在意过任何一个女人的情绪变化,也不曾被她们影响过自己的心情,只除了—— 思绪戛然而止!杜天海握住胸口的项链,脑中浮现一张忘也忘不掉的脸孔,想起一个他曾经深深爱过的女人…… 不,不会的,他的心早就死了,怎么可能会对另一个女人有感觉,再产生像当年那种为爱痴狂的情绪?「群聊社区女巫校扫」 qunliao 他豪饮一杯烈酒,提醒自己佟映晨和小敏绝对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他不能将她们混淆,也不想再对一个女人付出那样浓烈的情感。 深夜,他带着满脑子的混乱和醉意回到家,决定找那个害他神智不清的女人摊牌,把话说清楚—— “佟映晨,快出来接受我的道歉,不准你再生我的气,听到了没有?”他在客厅里大喊,觉得都是因为她一直在闹脾气,才会搞得他也心烦意乱、胡思乱想。只要她恢复平常那样子,他就不会误以为自己对她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了…… 佟映晨从卧房里走出来,皱眉看着他。 “你在发什么酒疯?”瞧他醉的……这哪是向人道歉的态度!根本是上门来讨债的还差不多。三更半夜还在大吼大叫,也不怕吵到别人。 “谁疯……我没醉,你不准再跟我发脾气了,听到没!”他突然指着她下命令,以致脚下颠了一下—— “小心!”她立刻上前扶住他,免得他一头撞上地板,明早醒来诬赖她偷打他。 “干么抱住我?”一阵淡雅的香芬扑鼻而来,使他的意识更加溃散了。 “我扶你回房。”臭美,谁想抱他! “我没醉……”他口里喊着,绕过她肩上的手倒是架得很牢,总觉她身上的味道好好闻,抱起来也很舒服。 “是,你没醉。”她费力的扛着他走向前,途中一度有想把他扔到沙发上的冲动,但最后还是狠不下心,把他扶回房间。 哼,这男人现在到底是做对了什么,居然敢三天两头的用酒精折腾自己的身体,好像一副他有多苦闷的样子,害得她这个“受害人”反而有点于心不忍,觉得自己仿佛成了逼他去买醉的坏人。 “坐好。”她不太温柔地将他推坐到床沿,看他这样糟蹋身体就不太高兴。 她本来都已经决定不再跟他计较项链的事了,他竟然挑在今天喝个大醉,整个人醉醺醺地回来找她麻烦——“手给我。”她拧了条毛巾来帮他擦手,又换了条毛巾来帮他擦脸。 杜天海透过迷蒙的双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觉得她每个动作都是如此的温柔动人,悉心照料他的神态柔情似水。 那清丽的脸蛋,专注的神情,全都散发着一圈柔和的光芒,让他愈看愈入迷,心里不自觉地萌生一股小小骚动。 “好渴。”他低沉的声音带点沙哑,喉头困难地滚动。 她马上去倒了杯温开水给他,看他眼神涣散,动也不动,只好扶着他,慢慢将水喂进他嘴里。 杜天海趁着喝水的空档,更近距离地凝视她秀致的脸庞,细细欣赏她弯月般的眉、星子般的眼、小巧的鼻尖配上樱桃般的嘴。 喝下滋润的温水,他反而觉得喉咙更干渴,身体更燥热了! 佟映晨让他在床上躺下,拿着毛巾准备离开。 “别走。”他拉住她的睡衣,眷恋着那阵迷人的香气。 “我去一下浴室就回来。”她拉回自己的衣角,心想他怎么一喝醉就爱拉着人不放。 “不要走。”他坐起身,改拉住她的手,就是不肯让眼前那道朦胧的倩影离他而去。 “我马上……” “不准走。”他突然伸手抱人,将脸埋向她身上,坐在床沿撒娇又似迷恋地朝她身上磨蹭。 “杜天海!”她惊讶地低呼,看着他超出平常逗着她玩的亲昵举动,不明白他现在这是在干么? “不准你走。”他卷起她的睡衣,低头亲吻她的上腹,轻吮那片细致的肌肤,大掌直接抚摸她纤瘦的腰肢,沿着光滑的触感向她背后游走。 “等等!”意识到他想干么后,她急急拉住他的手,心想他怎么会突然兽性大发地扑向她?这也太奇怪了吧? “不要。”他霸道地不给她喊停的机会,直接将她拉上床,压在身下。 她不能动弹地躺在他结实地身体下,两颊染上一抹嫣红,看他正用一双带有侵略性的目光打量着她。 不知是否因为喝醉的关系,他笑得很慵懒,眼神却危险得让人心颤。 他抚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指背滑过她纤细的侧颈,像下定决心得到看中的猎物一般,突然低头吻住那红润的唇瓣,疯狂而肆意地纠缠,将她的甜美全数占为己有,以来势汹汹的热情将她卷入一个难以抗拒的漩涡里。 她一度在理智中挣扎,却抵挡不了他炽如烈火的热情,不断煽动着她内心对他的那份好感,要她放弃任何思考,只要跟着身体的感觉走。 于是她在欲望的浪涛中彻底沉溺,随着他愈来愈狂野的挑逗,愈来愈热切地索求,她只想在他怀中感受被爱人拥抱的快乐,任这个她所爱的男人带她领略未知的欢愉。 无光的夜里,她承受着蜕变的疼痛,毫无保留地交付自己的身心,与心爱的男人合而为一,共赴云雨,最后倚偎在一双温暖的臂膀中沉沉睡去。 原以为,这会是个美梦的夜晚。没想到她的梦还没启程,已经被人狠狠摇醒。 半夜,佟映晨被一阵微弱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是身边的男人在说梦话—— “不准走,小敏。” 一个毫不陌生的名字穿过耳膜,令她浑身一震,睡意全失! 她躺在杜天海的怀里,突然觉得全身冰冷。 “小敏?为什么?” 再一声呼喊,佟映晨退离了他的怀抱,坐起身,看着他抑郁的神情,耳里回荡着他痛苦的梦呓,脑海里想起他方才紧抱住自己的激情。 一串热泪滑落眼眶,她的心由沸腾转为凄凉,冰冷的眸中淡出一抹哀伤。 原来,她只是个代替品吗? 望着那张俊美的面孔,她苦笑着,嘲笑自己的荒唐,怎么会痴心妄想着本来就不属于她的东西,让自己落到这么狼狈的下场? 佟映晨,你怎么会让自己走到这一步? 她问着自己,可是连她自己也没有答案,只有一阵心痛提醒她这不是梦,她是真的干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傻傻的把自己交给一个醉到根本认不清她是谁的男人,让自己成为一个脸颊的代替品…… 好吧,这样也好,彻底认清自己的身份后,以后就不会再存有任何可笑的幻想了。 她含着泪苦笑,静悄悄地下了床,起身走向浴室扭开水龙头,站在莲蓬头下冲洗自己布满吻痕的身体,想洗净与那男人翻云覆雨后的所有痕迹,不想在身上留下任何 被他热烈吻过、爱抚过的记忆。 腿间隐隐作痛,却永远不及心被撕裂的苦。 她仰头,将水流量转至最大,任强劲的水花打散奔流的泪。 明天起,她不会再为那个男人掉下一滴泪,也不会再让自己的心受伤害了。 以后,她只要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 第四章 一年后,微透光的清晨,空气中还散布许些凉意,佟映晨缀饮一杯刚泡好的热咖啡,翻开报纸的经济版,浏览过几则新闻…… 摆在桌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五点四十八分,再转向手机--为显示来电号码。 又来了! 她轻叹,接起电话的同时已经料到它的内容-- “想知道你老公昨晚在哪里过夜吗?”女子娇媚的语气中带着浓厚的挑衅意味,摆明了是向原配夫人示威的。 佟映晨懒懒的放下咖啡杯,心想这些女人还真没创意,婚后她接过不少类似的电话,每个人的台词都大同小异,不外乎是“示威”、“辱骂”和“哀求”三种类型,无一例外。 “你好像很想告诉我的样子,我就姑且听一下好了。”佟映晨凉凉的说。真不晓得这名女子是太勤劳或是太清闲,最近三不五时就打电话来给她,但是又从不敢表明身份。 “贱女人,既然 你不爱天海就快签字离婚,不要再绑着他不放!”女子突然换了态度,尖声叫骂,不满佟映晨用那种像在施舍的口吻对她说话。 “这位小姐,身为见不光的外遇对象,却如此不知分寸,一大清早就打电话来拆你情人的台,还耽误他太太吃早餐……不知道现在贱的人是谁哦?”她气定神闲地反讽对方不知轻重又不自量力,显然连当人家的情妇都不太够格。 拜她那风流倜傥的丈夫所赐,佟映晨在婚后常常接收到许多来路不明的敌意与绯闻的洗礼,如今她的自我情绪管理可是越练越好,应付起这种程度的叫嚣算是得心应手,驾轻就熟。 “你!你……”情妇被原配训了一顿,简直气到发抖。 “我是杜太太,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她故意强调自己的“合法性”,不需口出恶言、自降格调,地位便瞬间高人一等。 “姓佟的,你别那么不要脸!天海根本不爱你,他迟早会把你扫地出门,一脚踢出去!”女子激动大吼,直指佟映晨是个不受丈夫宠爱的糟糠妻,终有被人休掉的一天,到时候的狭长肯定凄惨无比。 “那你就耐心点,慢慢等到那一天。我还要吃早餐,不聊了。” 唉,难得自己在家做一顿吃的,想要好好享用,可惜用餐的兴致都被一通电话给打坏了。 她折起报纸,咬了一口变硬的土司,喝着失温的咖啡,不自觉的想着那名为了杜天海来对她破口大骂的女子,唇上平添一股无奈的笑…… 说实在的,其实她心里还有点同情那些为杜天海争风吃醋的女人,因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连妒忌也弄错了对象,还以为赶走她这个原配夫人,就能完全得到那个男人的心,在他内心深处永远存在一个无法被取代位置,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想到这儿,佟映晨的笑里添了点心酸,神情转冷,配上入口苦涩的咖啡,恰巧对味。 半个小时后,她换好套装,盘起长发,在玄关穿上高跟鞋,打开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正要手按密码的男人呢,正是她那位放荡不羁、花名远播的丈夫。 “又这么早出门上班啊?老婆。”杜天海偏着头,扫视她一身冷肃的装扮和不苟言笑的神情,风流倜傥的脸上荡起一抹慵懒的笑容,觉得他老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真是越来越有女强人的架势了…… 这也难怪,这一年里她就像和公司结婚了一样,几乎每天早出晚归,不断地加班工作,把生活重心全都摆在事业上。而事实证明她的工作能力也的确优异得让人刮目相看,不但真的成功救回岌岌可危的公司,还在短短一年之内让它的营收转亏为盈,至今已经清偿掉接近三分之一的债务…… 娶到一个这么争气、会赚钱的老婆,他真的好荣幸啊! “你也一样,又这么早回家。”她冷睇着他额间垂落的发丝、俩踞新生的胡渣、身上泛皱的衬衫,及随意敞开的袖口和领口--上头还沾着几枚艳色的唇印…… 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总是这么明目张胆的留下他与女人彻夜狂欢的痕迹,毫不掩饰他在外头的放浪形骸,桃色新闻已经多到连八卦杂志都懒得刊-- 嫁给一个这么真性情有忠于自我的男人,她 的“修养”岂有不好的道理! “哇!你居然有注意到我何时进家门,太让我吃惊了。”他捂住胸口,一脸受宠若惊,没想到她还曾经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过。该不会是嫌他还“太早”回来,觉得他应该等她出了门再出现,才不会碍她的眼吧? “就算我整天在你面前走来走去,你不是也当没看见。”他把俊脸贴到她面前,近看她那张美丽如昔,却也冷若冰霜的面容,直言她一直都对他视若无睹。 说来奇怪,他本来以为想她这样保守拘谨的女人,会把宝贵的初夜交给了一个男人,应该是表示她心里对那男人存有一定的态度的好感才对。可是就在他们发生亲密关系后,她对他的态度却反而转为冷漠,说那夜的缠满只是擦枪走火的意外,要他不必放在心上。 哈,意外?脸他这个喝醉酒的人都没想到这种推卸责任的话,她 那清醒的人居然说的出口,还一副要把那晚的事情全部撇得一干二净的样子,着确实让他大感意料之外呀!而且没隔几天她又把房里的双人床分成两张,说这样睡眠品质比较好…… 放屁,这女人真以为他会无脑到看不出来她是在和他划清界限吗? 好几次,他都试图要找让问清楚她这么做的原因,甚至拉下脸来跟她示好,可是她却让他碰了一堆钉子外带一鼻子灰,表现得对他不屑一顾,再没给他看过半点好脸色。 他这个人天生傲骨,从来没有特别去讨好女人的习惯,又怎么受得了这种不被人当一回事的“屈辱”!于是从那天起他也不再自讨没趣,干脆收拾衣物搬出主卧房,彻底划清和她只见的界限,两个人各自过活,形成现在这种相敬如“冰”的状态。 “我去上班了。”佟映晨冷冷的把脸别开,绕过他走向电梯口,背对着他的脸上才掠过一丝落寞。 没错,她是尽可能地当做没看到他,因为看到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不看、不想、不听…… 他看着她冷漠的背影,扯唇一笑,走进屋内-- 妻子的冷漠,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几天后,时近正午,佟映晨刚和客户谈完一笔生意,送走了客户,与秘书留在咖啡厅里讨论事情。 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她却看见杜天海正走进店里,身旁带着一名装扮入时的女子,两人走至几张桌外的位子坐下,状似亲密地笑谈…… 佟映晨脸色一沉,随即吩咐秘书开始收拾文件,准备离开。 她和秘书走向门口,途中却不得不经过那很刺眼的桌子-- “又不是不认识,至少该打声招呼吧。”杜天海出声拦住妻子似乎无意停留的步伐。方才当她低头忙着收拾东西的时候,他看到她了。 “喔,是你呀!不好意思,因为你旁边这位小姐实在长得太耀眼夺目了,以致我刚才只顾着欣赏她,不小心就忽略了你的存在。”佟映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个身旁的女子,把虚假的讶异诠释得很明显。 “没关系,这情形我早就习惯了。”他也虚应其词,话中有话的表示自己被她忽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一点也不意外。 但不知为什么,他虽然习惯她的忽视,却始终无法对她的忽视完全释怀,每次见到她故意视而不见或相应不理,他心里好像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丝的介意,总会忍不住想去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嘻,谢谢。”现场只有女子本人完全照字面上的意思接收,以为杜天海真的常因自己的花容月貌而遭到忽视,还颇为沾沾自喜的向佟映晨道谢。 夫妻俩同时看着那女子,头一次很有默契地觉得这女人真是“天真”得令人无言。 “不帮我们介绍一下吗?”杜天海率先切回话题。看着站在佟映晨身后那名身着西装,身材瘦高的斯文的男子。 “这位是陈信纬,我 的秘书。他是我丈夫,杜天海。”既然他都开口了,她也只好配合着介绍,在人前和他维持基本的互动。 “久仰大名,杜先生。”陈信纬先行递上名片,浅浅一笑,微微欠身,举止客气有礼。 然而杜天海却好像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不太真诚的客套。而且他盯着自己的目光中似乎也带着几分打量与斟酌…… “不敢当,不过我的名声似乎真的挺响亮的。”杜天海舒服的往椅背一靠,对自己的名气毫不谦虚,泰然自若的神态中流露出一股王者的霸气。 “是啊,大家都知道杜先生是很懂得过生活的人。”陈信纬面带微笑,视线不经意地从他身旁一瞥而过。 再一次,杜天海觉得这句话听似羡慕的恭维里,怎么也像带着一丝揶揄人的弦外之音。难道秘书当久了,说话的模式也会跟着主子越来越相似吗? “那倒是,多亏我娶了一个好太太,才能过得这么逍遥自在。”他志得意满的笑道,仰望着站在桌边的妻子。这话,或许也说得有点故意…… “谢谢你的夸奖。”这是她应该做的。佟映晨淡然一笑。 “不客气。”杜天海微微偏头,倒是笑得和阳光。 夫妻俩面带笑容地四目相望,其中隐含着外人所不知道的角力与较量…… 不过坐在一旁的那名娇滴滴的女子可看不下去了-- “天海,你都忘了人家。”女子嗲声嗲气的埋怨,将傲人的胸脯往他身上贴,完全没把佟映晨的存在看在眼里。 “我怎么会忘记你,来跟我太太做个自我介绍吧。”他也毫不避嫌地搭上那女子光裸的肩头,语气颇为温柔,一副大情圣的模样。 女子柔顺地点点头,反先勾住他的手臂,再抬头看着佟映晨-- “嗨,我叫kay,是天海的……好朋友。”她刻意停顿,笑得得意洋洋,用娇媚的语气将最后一词说得很暧昧,并且神态炫耀。 仗着杜天海敢在妻子面前搂着自己,她的态度也有恃无恐起来。 “看得出来你们两人的交情不错。”佟映晨落落大方地微笑,心想瞎子才看不出来他们俩的交情匪浅,关系不寻常,瞧她的腿都快要跨到他身上了。 不过,还有个地方更吸引佟映晨的注意-- “因为我们俩很谈得来,所以常常碰面,一起出去玩……抱歉!没有邀请杜太太,你应该不会介意吧?”她嘴上说歉意,挽住别人丈夫的手却不见丝毫松懈,看来反而比较像在担心正宫夫人会不会动怒。 “不会,我一点都不介意。”佟映晨无所谓的说,还附带一番说明-- “事实上因为我的工作太忙的关系,时常冷落了我丈夫,让他觉得一个人很无聊,这时候有像你这种好朋友来陪他玩玩,解解闷也好,反正天一亮他就会回到我身边了。”她十分有礼貌的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意,高明的讥讽她也不过是丈夫拿来派遣无聊、消磨时间的玩乐对象而已。 “你!”kay当场脸色大变,气不过当面受人羞辱。 “我怎么了?”佟映晨冷声问道,目光睥睨,心底冒出一簇怒火,到想看看这女人是不是真的敢当着杜天海的面对她出言不逊,跟她大吵一架。 其实她并不爱跟这些女人恶言相向,但如果她们想踩到她头上来,存心找她麻烦,那她也不会默不作声地任人欺侮! “……你没有误会就好。”kay不甘愿地忍下这口气,因为她也知道杜天海不喜欢女人在他耳边大吵大闹,万一自己这一骂招来他的不悦,岂不因小失大。 像杜天海这么好条件的男人很难找,她可不能轻易让这条大鱼从自己手中溜走,便宜了其他女人。 “放心,我很信任我丈夫的。”佟映晨小小地说,暗自希望对方日后别再企图挑战她的耐性。 “没错,我们夫妻俩的感情非比一般。”杜天海意有所指地说,牵起妻子的手问道:“老婆,要不要和你的秘书一起坐下来吃顿饭?” 她看了一眼他还搭在别人肩上的手,想到他刚才置身事外的态度,现在居然还想邀请她和他的情妇同桌吃饭…… 就算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他也不必让她这个挂名的妻子落入这种难堪的处境里吧! “不了,我们还要会公司开会,两位慢用。”她不领情地把手抽回,漠然离去。 “哼,跩什么。”kay轻哼一声,对佟映晨那副高傲的态度感到很不以为然。 佟映晨突然停住步伐,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令人忍无可忍! 她吸了口气,退回两步,看着那个得意忘形的女人…… “kay,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耶。”她话一出口,对方脸上立即浮现一抹惊慌。 “是吗?你听错了吧!我又没见过你,怎么可能跟你说过话。”kay摸摸头发,连忙否认。 杜天海神情轻松的喝着他的咖啡,脸色没什么变化。 “说的也是,我最近老是接到一个陌生女人打来的电话,大概是因为耳朵受到不少干扰,才会混淆你们的声音,不过她说话的口气不像你这么客气……应该不是你。”佟映晨刻意装得语气犹疑,但其实从听到kay的自我介绍时就已经认出来,只是不像在杜天海面前揭穿她为爱疯狂的行径,跟她计较太多。不料kay却得寸进尺,一再挑战自己的耐性,那么也只好回头挫挫对方的气焰,让她收敛一点。 “当然不是我。”看佟映晨语气迟疑,她自然是否认到底。 “不是最好,可能真是我弄错了。”佟映晨没有温度地笑着,多看了几眼kay那脸局促不安是神情,旋即掉头离开,以免久留多内伤。 她匆匆走出咖啡厅,步向停车格,急促的声音却在人行道上轻晃了下,忽觉一阵天旋地转-- “你还好吧?”陈信纬即使稳住飘摇的身躯,支撑着她瘦弱的双肩。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她闭上眼,等待那阵晕眩感消失。 “昨晚又熬夜了?”他毫不困难的猜测,而且相信刚才的事情一定对她的情绪造成不小的影响,只是她总会故作坚强,装得若无其事。 “比较晚睡而已,休息一下子就没事了。”她张开眼睛,感觉好一些了。 “我扶你上车。”他担心她又倒下。 “谢谢。”头还有些晕,她接受他的好意,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他过于亲近的搂抱,改而让他搀扶着手臂,缓步向前…… 边走,陈信纬还张守替她遮蔽头顶上刺眼的阳光,一路小心翼翼地将她带往车上。 “你丈夫那么有钱,真不明白你为何还要工作得这么拼命。” 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陈信纬有些不舍她的辛劳,觉得她实在不像是个嫁入豪门的少奶奶。 照理说公司的债务早由她丈夫出面解决,营运状况也显见起色,她应该不需要再工作得如此辛苦才对,但她却反而比刚接下公司时还要卖力赚钱,经常工作超时。 “有谁会嫌钱多的?怎么,现在连你也开始同情我,觉得我很可怜?”她淡淡地问道。自从她嫁给一个鼎鼎有名的花花公子后,外界便常常对她投以这类同情的眼光,认为她是个没人疼爱,处境堪怜的女人。 的确是,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她还因为被同情而接到过几笔女性客户的生意,另外也有人是因为杜天海的身份才愿意跟她谈案子,觉得她背后有“龙腾”加持,做起生意来也比较有保障。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还有……他也一样。”他澄清自己没有恶意,只是多希望她多爱自己一点。而且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他便忍不住要替她抱不平,觉得她丈夫真的对她很过分,怎么可以当着妻子的面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娶了一个好太太,难道他都不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吗? 陈信纬看着她沉静的侧脸,心想如果换做自己,就不会舍得糟蹋像她这样一个好女人…… “信纬,我丈夫并没有亏待我。”她唇上漾起一抹笑,表情像在谢谢他的关心,也在说“我很好”。 说真的,她并不觉得杜天海亏待了她什么,他只是照着婚前与她约定好的模式去过他逍遥的生活,而且之前还很够意思地替她代垫了几千万的债务,让她以最低的利息慢慢偿还,不设期限。 只不过,她现在不能慢慢还了,因为她的心曾经逾越了该有的本分,重重伤过一回,所以她不想再冒险留在他身边,怕太靠进他又会产生不该有的贪念。因此她要非常努力地工作赚钱,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还清他所有欠款,赎回完全的自由,远离有关他的一切…… 痛,一次就够了。 “我知道了。”他识相地不再多说,知道她不爱被当成弱者,而且每次只要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她丈夫的不是,她总是这样护着他,替那浪子说好话。 然而方才一件,他真是替她感到不值,觉得她好傻…… “回公司前先去吃午餐,我知道有家餐厅不错。你不会亏待员工吧?”他换上轻松的口吻,准备先带她去吃饭,补充体力。 今早帮她买的早餐没有吃完,又和客户谈了一个上午的事情,难怪她会头晕目眩。 “好,我请客。”她扬唇而笑,此刻真的很想好好吃顿饭,听说肚子饱了,脑袋比较容易放空。 “以为我会跟你客气吗?”他笑道,转动方向盘。 原来是这么回事。 杜天海似笑非笑地牵动嘴角,从眼前的一幕看出了陈信纬之所以初次见面就对他目光不善、语带揶揄的原因。 呵,原来他老婆还挺有行情的!不过为什么他现在却觉得有点不爽呢…… 头一回,杜天海发现自己并不是很喜欢看到有其他男人太靠近她,而且还对她照顾有加…… 他喝了口咖啡,不禁猜想起佟映晨和那男人在车上聊天的时候,是不是也摆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孔,或者会换上另一种表情? 这小小的疑问让杜天海心里莫名地在意,因为他老婆对他可是连个微笑都吝于展现,即使笑着,眼神也像结了一层霜… 该死的!难道他现在除了是她的债主以外,什么都不是了吗? 他真的怎么想都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她,和她结下深仇大恨,才招来她这样的冷脸相待,现在好像是他欠了她几千万的样子! 总不可能是因为那串该死的珍珠项链在记仇吧?还是因为他们发生关系的那晚,他喝醉酒,在床上对毫无经验的她做了什么太粗暴的动作…… 搞不懂,她留了一个大问号给他,却要他不必放在心上,然后摆了一年多的臭脸给他看……真是整到他了! 放下杯子,杜天海的视线忽然移向身边的女人-- “你打电话给我太太?” kay愣了一下,马上加以否认。“人家才没有呢!她刚才不是说那是她自己弄错了。”kay睁大眼睛,假装撒娇地向他喊冤。 本以为这个紧张的话题已经随佟映晨而离开了,怎么又被他提起? “我说过不准去打扰我太太,对吧?”他微笑,没回应她的撒娇,只强调自己一开始就定下的游戏规则,不可能独漏她一个。 尽管他光明正大的玩乐,却没有允许过和他交往的女人可以去骚扰他太太的生活,因为佟映晨也不曾来干预过他的生活,所以这算彼此尊重的默契。 “天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这一定是她想挑拨我们的感情,才会故意这么说的!”kay表情无辜的指责佟映晨的心机,不相信自己在他心中的可信度会输给一个失宠的糟糠妻,而且大老婆看丈夫的情妇不顺眼,想除掉她也是很合理的事。 杜天海神情温柔地凝视那张漂亮的脸蛋,挑起一小缕卷发在指尖把玩着。 “kay,我太太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诚实。”他有点遗憾地说,语意中已经明白地表示他对妻子的信赖,以及他对她的失望,居然到了这种地步还想扯谎,归咎于佟映晨。 虽然他们夫妻俩的感情不算好,但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至少还算看得出来佟映晨是个不会给人添麻烦,也不会随便乱说话的人。所以当她开口提起受到疑是kay的电话骚扰时,就表示她已经很确定那是kay做的事。 “对不起,我是因为太爱你,不想失去你…”眼见情况不利,她没时间惊讶,又急着采哀兵策略相求他原谅,因为失去杜天海不仅是感情的挫折,还有物质上的损失-- “嘘…”无须多听,跟他谈恋爱,无疑又是破坏了另一条游戏规则。“到此为止,你才不会失去更多。”多情的眼神骤然失温,他果断地判她出局,毫不犹豫地起身走人。 对杜天海来说,女人只是生活的调剂品,从来都不是感情的寄托,所以他不谈恋爱,只玩游戏,而游戏如果坏了规则就很难尽兴,也失去了继续存在的意义。 “天海…”突然被甩教kay一脸错愕,连后悔都来不及。 杜天海抽出大钞放在柜台,洒脱地结束这段关系,心里没有半点愧疚,因为他从没欺骗或勉强过任何一个女人加入他的游戏,也早就告知过她们“分手”是必然的结果,请她们三思而后行。 大家出来玩,开心最重要,什么情呀爱呀就别拿出来烦人了! 曾经因为爱情而经历的创痛,他不想再来一次。 他早早就抛弃了爱情,也抛弃了真心,只想游戏人间…… 第五章 衣香鬓影,珠围翠绕,企业名流云集的晚宴里杯觥交错…… 这晚,佟映晨和陈信纬一起出席一场酒会,没想到有在场中见到杜天海。 他身边依然不乏美女相伴,正挽着一位娇艳动人的女子,与几位中年男子交谈。 一个目光交错,杜天海也看到了她,远远地朝她一笑—— 佟映晨立刻撇过头,摆明不想和他“相认”的样子。反正她当年婚礼办得简单,平常也行事低调,多数人没经过打听、介绍,应该都不太会认得出她就是杜家的二少奶奶。 不过杜天海可没那么“识相”,一结束谈话就朝她走来,偏要找她聊聊。 “最近我们似乎特别有缘呐。”他嘴角带笑,打量着她一身高贵典雅的妆扮—— 一袭黑色削肩圆领小礼服,剪裁简单,线条利落,却刚好映衬她的冰肌玉肤,带点冷傲的气质。不需要太多的缀饰,她眼若晨星,面如白玉,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自然璀璨的光芒,像颗透净的宝石般吸引着他的目光…… 虽然还是穿着一身黑的冰山美人,但换下套装后的她真是平易近人,顺眼多了。 “是啊,果然在一起吃喝玩乐的交际场合就比较容易遇见你。”她也面带笑容地酸他,没想到自己应一位老客户的盛情之邀,难得出席一次这样盛大的社交场合,想来这里看看能不能开发一些潜在客户,拓展商机,岂料会在这里遇见他和他的女朋友…… “你今晚的女伴很漂亮。”她视线一偏,望向远方,语气平静地夸奖那名尚在与人交谈的女子,很难不察觉到她那张标致的新面孔。 “我的品位一向不低。”他神情自豪地注视着眼前朱唇粉面、风姿绰约的妻子,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确实不差,而且回想那些曾经与他交往的历任女友,也是个个身材火辣,娇艳桃李…… 不过,这句赞美由她这位“杜太太”口中说出来适合吗? 他想佟映晨应该是误会了那名女子的身份,chris并不是他的交往对象,而是“龙腾”新上任的公关经理,他只是奉大哥之命带她出来露个脸,替她介绍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利日后工作之便。 但即便是误会,佟映晨那屡次目睹丈夫公然挽着别的女人却从来不吃醋、动怒,还能笑着称赞别人的从容态度,会不会也太宽宏大量,大方过头了? 不能否认,他上次在她面前和kay亲密调笑,甚至这一年里变本加厉的在外头大肆玩乐,放任绯闻满天飞,其中都怀有想故意刺激她、挑战她容忍度的心态。 然而她的不为所动,却常反过来刺激了他,因为在她眼里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让他觉得很不爽快…… 这女人,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 “上次那位k什么的小姐,这么快又跟你谈不来了吗?”听到杜天海竟在她面前炫耀自己挑选女人的品位,佟映晨就忍不住拿他的前任情妇来调侃他,讽刺他换女人的速度快到让她连名字都来不及记住! 才相隔一个多星期,他身边又换了一个人,淘汰了一个名字。来来去去的汰旧换新,仿佛利针一根根地往她心上扎,久而久之,她的心也渐渐麻痹得感觉不到疼痛了…… 她冷藐的眼神,满不在乎的笑容,真是彻底挑起了杜天海内心的不爽。 “其实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通常不太谈话,都是用其他方式沟通。”他勾嘴一笑,语气轻浮的在她耳侧低诉引人遐想的话语。 下流!她瞪着他,眸中既惊又怒,觉得这男人真是不要脸得让她连骂都骂不出仰头饮尽杯中的香槟,她深深地吸吐,好让自己放松、冷静…… 她生气了?他看着她被激怒的神情,难得在她脸上见到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心中竟有股乍现的惊喜,觉得就像拿刀砍破一千块寒冰似的痛快。 他啜饮一口香槟,笑得悠哉悠哉,觉得这真是个令人愉快的收获。 一个转头,杜天海忽然瞥见一个不太讨人喜欢的家伙,正在远处抬头朝四周张望,像在寻找某人…… “倒是那位秘书先生……我看他一直跟在你身边,好像跟你很谈得来的样子。”嘴边的笑意未褪,他的话里确已多了一丝轻诮。 “我付他薪水,他当然会跟着我。”她抿抿唇,没好气的说道。 “那我借你那么多钱,你是不是也要多陪陪我?”他照理推论,没来由地想和陈信纬争个高低。 “神经。”她冷瞅一眼,撇开头时却发现陈信纬正在远处向她招手,要她过去,似乎要帮她介绍什么人。 她立即放下空杯,朝他走去—— 忽然一道力量抓住她的手肘!佟映晨回头,发现时杜天海拉住了她。 她轻挑细眉,询问他的用意。 “我不喜欢看到我老婆走向别的男人。”他直截了当地说,就是有股冲动让他下意识地拉住她,不想看到她走到其他男人身边。 她无聊的笑了声,觉得他这个人真是很莫名其妙。 “那就不要看,把头转过去。”她甩开他的手,走向陈信纬。 目光随着她毅然离去的背影愈拉愈远,杜天海的心里霎时涌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触动一段尘封的记忆……层层叠叠的画面,掩盖着一道残酷的伤口,以及他最不愿忆起的心痛…… 他握紧手中的酒杯,望着佟映晨从秘书手中接过一杯酒,再与一对状似夫妇的男女交换名片,举杯交谈。 他嘴边的笑容逐渐敛去,眼神也由温变凉…… 骤然转身,他走向自己的女伴,忽然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忍受长久以来被人忽视的感觉,不能再让她继续对自己视若无睹下去—— 她是他的妻子,他不准她再背对着他,走向别的男人! 没多久的时间,杜天海又在一片喧哗的话的会场中找到佟映晨和陈信纬,他们站在一处角落交头接耳地讨论事情—— “你好,没想到杜先生也跟朋友来参加这场酒会。”陈信纬主动问好,神情间依然存在着一股客套的疏离感,和些许警戒的敌意。 其实从他发现杜天海也带着女伴出席今晚的晚宴开始,就有点担心上次的事情会不会再度重演,害佟映晨的心情又大受影响。 “chris不是我的朋友,是我们公司的公关经理,她在这行经验丰富,陈秘书待会儿不妨和她聊聊,应该会有不少收获。”杜天海微笑建议,但心里却对陈信纬那副自以为是保护者的姿态感到很不以为然。 哼,这家伙以为他是谁呀!她可是“杜太太”,是他杜天海的女人。他算哪根葱…… 佟映晨听到杜天海说的话,不禁朝人群中的chris瞄了一眼,暗自对那位小姐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她不是丈夫的新欢!那他刚才干么不说清楚,害她误会对方的身份,心里其实还偷偷吃了她一小匙醋…… “如果有机会,我会的。”陈信纬虚心接受他的提议,但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句客气的场面话。 “怎么会没机会。陈秘书,待会儿就麻烦你帮我送chris回家,你们俩刚好可以在车上好好聊一聊。”他满脸堆笑,马上替他们安排机会。 佟映晨和陈信纬同时看向他,讶异他这突如其来的安排。 “至于我老婆……我自己来就行了。”杜天海一把将妻子拉倒身侧,紧揽柳腰,轻啄香颊,而后对陈信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存心炫耀自己才是唯一一个可以这样光明正大抱住她、吻她的男人,不仅合情合理,还于法有据。 陈信纬眸光一敛,斯文的脸上神色严肃…… “你在做什么?”她僵着脸低声问她,轻推腰上的手,对着突兀的动作感到不太自在。 “我们回家吧,老婆。”她轻快地说道,径自搂着妻子往外走。 佟映晨来不及开口道别,只转头望了秘书一眼,便顺从地跟着丈夫离开。 碍于周围已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动作亲密,开始窃窃私语,她不便再回头多说,或者多作停留。 夫妻俩相携走出会场,搭上一辆备好的进口名车,驶向住处…… “为什么要这样?”车一上路,她便沉不住气地开口问他,不明白他为何擅自主张突然把她拉出来,一点也不尊重她本人的意愿。 “名片换过了,客套话也说完了,你又不喜欢这种场合,留下来干么?”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其实一直有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从她的肢体语言中就看出来她根本不爱参加这种应酬交际的场合,刚刚还偷偷打了一个小哈欠…… 看了半天,她最常交谈的对象也就是那个陈信纬而已,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那个绕着她打转的家伙,真是愈看愈碍眼…… “要留多久是我的事,而且你怎么可以把信纬当成司机使唤?”她假装自己没有因为他的关注而感到开心,况且他刚才对待陈信纬的态度实在也不够礼貌,想要人家帮忙送人至少也得等对方点头同意吧,哪有人自己说完就算数的! 他这个人的个性就是那么嚣张跋扈,总以自我为中心。 “一人送一人,他有吃亏吗?”他手往后一枕,不以为意的闭目养神。天生就这么张狂,没得改。 “你……”罢了,再跟他说下去,内伤的一定是自己,反正他白目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事。 两人一路安静到家,才到客厅,她的手机接到陈信纬的来电—— “信纬。”她喊了秘书的名字。群聊独家发布qunliao 她背后马上迸出一道犀利的目光。 “……我没事,已经到家了,你呢?”她轻声地道谢,询问对方的情况。 目光中又窜起一团妒火…… “那你慢点开,还有刚才的事真不好意思,天海他——” 妒火烧向她的手机……他一把抢下—— “我们要休息了。”他说完就挂,连同手机的电池一并拔掉,扔到沙发上,看那家伙还怎么打!去跟谁语音信箱聊天吧…… “杜天海!你到底是怎么了?”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心想他今晚到底是那根筋不对了,干么一直来“乱”她?还挂……不对,是“拆”她的电话! “杜太太,你对待丈夫和秘书的态度未免也差太多了。”他撇唇冷笑,拉起她的手腕,目露凶光地盯着她那张“善变”的脸孔,想起她对那家伙讲话就和颜悦色地轻声细语,对他反而像债主似地摆张冷脸,心头就火冒三丈。 “我觉得我应该受到更高的礼遇才对。”他掐住她的下巴,猝不及防吻住她的嘴唇,狠狠地发泄心中那股忿忿不平的愤慨,要证明自己比那家伙有权利得到她的重视,值得她的善待。 他狂野地席卷她不备的双唇,深入诧异的贝齿间勾缠她软嫩的小舌,想汲取她的热情,获得她的回应。 她突然被拉入一阵天旋地转的风暴里,在他激烈纠缠的热吻间挣扎呼吸,却摆脱不了他灼人的气息,逐渐坠入迷离的雾境,意识涣散。 她还不自觉地眯起眼,攀住他的衣领,素手抚上他的颈间,触及一条冰凉的项链…… 模糊的意识突然凝集,唤醒她的理智,倏然使劲推开他。 这次换他反应不及,硬是被她给推开了几步。 “干么一脸吓到的表情?吻你的人是我,又不是陈秘书。”他抚着嘴唇,讥诮她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觉得被推开得有些不情愿,因为他还意犹未尽。 然而一想到那个家伙,他还是一肚子火! “他当然不可能吻我!”她激动地大吼,气她没道理的举动,也气自己竟被他吻到恍惚,差点就回吻了他! 杜天海看她说得如此确信,更气她傻得什么都不知道,没看出那家伙对她别有居心—— “理论上是不可能,但谁又知道他心里想不想,也许……” “别把每个男人都想得跟你一样下流!”她终于骂出口了,心里感觉吐了一口大气,不过也意识到他每句话似乎都冲着陈信纬和她的关系而来,一副嫉妒的口吻…… 不可能!有这种猜测的她才是拐到脑袋了,这男人怎么可能为她妒火中烧,顶多是大男人主义在作祟,担心她也去搞外遇。 “看来你对他的评价很高嘛,这么一来我岂不是更要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了。”他酸溜溜地说。听到她帮那家伙说话,还将丈夫的亲吻视为下流的举动,他真是气到鼻子都快呛烟了。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因为我和你对个人操守的标准是非常不同的,所以只要我们的婚姻还存在的一天,我就不会做出和你一样的事情来。”她硬是提起嘴角,劝他不必庸人自扰,虽然丈夫风流成性,但她可不会有样学样,做个红杏出墙的妻子,随便糟蹋自己的名声。 看吧,她就知道他只是怕她给他戴绿帽子,根本不是在乎她这个人。 “我做的事?”他明知故问,其实一听到她说的话还真是放心不少,因为他晓得佟映晨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说到就会做到。 况且她这么说,也代表她对那个陈信纬根本没什么感觉,只是那个家伙自己在一厢情愿罢了。呵。 “想不起来可以去翻翻杂志、报纸,里头也应该有不少关于阁下的精彩报导,不过可能要找旧一点的日期,因为杜二公子的风流韵事已经不是新闻了。”她冷冷地说完一串话,捡起遭到池鱼之殃的手机,忿然转身往房间走。 她不想再留下来面对这个可恶又不要脸的男人!自己成天在外头寻欢作乐,居然还有脸反过来怀疑她的人格操守?真是令她倍感受辱,气死了…… 杜天海发现,自己似乎总是看着这女人的背影,目光不自觉跟随她的步伐移动,读着她的情绪…… “原来你一直很关心我。”他扬唇微笑,觉得心情也跟着上弯的唇角飞扬了起来,还有比起冷冰冰的背影…… 她气呼呼的背影看起来怎么会如此赏心悦目呢! 好,他决定了—— “真的吗?再帮我确认一次……” 办公室里,佟映晨接到银行打来的电话,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似地诧然. 得到相同的答案,她满心疑惑地挂上电话,随即拨了电话给杜天海。 “你在搞什么鬼?”她劈头就问,语气如霜。 “什么搞什么鬼?”那头凉快地问。 “银行说我汇进你户头里的钱又全数汇回到我的账户,你不知道吗?”她才不信他会不知情。 “喔,那个啊……”杜天海“喔”了好长一声才恍然大悟似地宣布:“我不打算再收你的钱了。” “为什么?”她冷冷地问。 “因为我舍不得看我老婆成天为了赚钱还债而忙碌工作,所以决定帮她减轻负担,让她往后过得轻松点。”他以诚恳的语气说着戏谑的答案。 “理、由。”她咬牙切齿地再问一次,没心情听他鬼扯! “因为我太满意我老婆了,所以舍不得让她离开,决定让她留任一、辈、子。”他说出一个令她呆若木鸡的回答,学着她咬字清晰地强调最后几个字。 说来说去,他就是舍不得她,真的很不想让她离开…… 然而那轻松愉悦的口吻听在她耳中无疑是火上加油,让她怒发冲冠—— “杜天海!”她警告地低吼,才不想一辈子待在他身边过这种折磨人的生活,抑郁寡欢地过日子,看着她心里藏着一个女人又成天在外头拈花惹草…… 那简直是判她无期徒刑! “我在听。”他心平气和地应声,话中一整个佛光普照,世界和平。 “我要还你钱。”她表明自己没有留下的意愿,一心只想早点还清这笔欠款,结束这段孽缘。 “我不要。”他简单明了拒绝,偏要她欠他一辈子。 “收下。”她语带威胁地逼他。 “我不收。”他是有骨气的。 “有人还你钱还不收,你有病啊!”她忍不住开骂,觉得这男人根本是存心和她作对的! “夫妻谈钱就伤感情了。你看你现在不就为了钱在大动肝火吗?”他柔柔地、痞痞地安抚她的情绪,完全不随她的怒火起舞。 “我跟你有感情吗?”她气冲冲地质问,难道他忘了两人当初结婚的原因是为利,而非爱。而且现在让她大动肝火的不是钱,而是他! “现在开始培养不就行了。”他凉凉地说道。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绝不会轻易放手,或者拱手让人…… 唯独对这个女人,杜天海有一种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占有欲,因此只要一想到她离婚后有可能会投入别人的怀抱,走向那个觊觎她的家伙,他心中便萌生一股愤妒,便不想松手让她走了! “……”沉默无语,她紧握话筒,心中一片无言地苦涩。 听听这男人在说什么,他竟然把话说得如此轻松简单,好像他真的可以放下心中的遗憾,打算认真跟她厮守一生似的。 鬼扯!他明明只是看中她能给充分的自由,从来不吵不闹,所以才想让她永远守在这个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位置,替他挡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自私的男人!根本不晓得这种装聋作哑的生活已经让她的心伤痕累累,承受过多少痛了…… “我要还钱。”她沉淀心痛,漠然地重申自己不变的立场。 “我不要。”他也坚守自己的决定。 “你给我收下!” “不收。” “杜天海……你这个混蛋!不让我还钱干么借我钱?嫌钱太多就拿去做善事,不要跟我纠缠不清,我受够你了……”她怒不可遏地大吼,对着话筒飙出一串骂声,狠狠地刮了他一顿。 骂完了,她甩上电话,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椅子上,内心逐渐转为一阵惆怅。 想到那个疯子说要跟她过一辈子,永远不离婚,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难过得好想哭…… “你哭了?”几声叩门,陈信纬走进办公室,看到她的眼眶有些泛红。 “没有。”她立刻打起精神,把刚才受的气抛至一旁。 “是因为你丈夫吧,他又做了什么?”即使她不说,他也猜得出那个惹她伤心的人是谁。虽然她总是极力掩藏自己的情绪,但以他们长时间的相处,只要仔细留心就不难发现,她总为了同一个男人黯然神伤…… “真的没有。”她严正否认,不太喜欢他以这种略带批判的口吻过问她的私事。虽然她知道他是出于关心,但公与私之间还是要保留适度的分界比较好。 “有什么事?”她以公式化的口吻问他。 “刚才你父亲打电话来,请你回电。”见她有些不悦,陈信纬也识相地退回一步,不再往下再问,只将那份关怀再度收进心底。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陈信纬离开后,她双肩一垮,撑着额头,大概能猜到父亲要跟她说什么。 父亲是个相当重男轻女的人,从小到大对一双儿女的差别待遇是显而易见,甚至决意将公司交到对从商没有兴趣的儿子手上,直到后来公司面临倒闭危机,才开口要她这个女儿回来救火。而她弟弟也就趁着她接受公司的期间,重回校园去做他喜爱的研究工作。 最近这半年公司的营运大有起色,父亲又有了要儿子回来接手的念头,每隔一阵子就会打电话叫她帮忙去把弟弟劝回来。弟弟不想回来,父亲反而怀疑她是不是盘算着要将属于弟弟的公司占为己有…… 有时候,当她工作压力大到她觉得快喘不过气,或者累到快睁不开眼的时候,也曾后悔过自己当初何必要趟这趟浑水,把自己弄得心力交瘁,里外不是人。但面对自己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她又总是狠不下心来置之不理。况且再加上她欠杜天海的债务,如果现在就把公司交了出去,要怎么在短期内还清这笔钱也是个大问题。 唉,一想到这些让人心烦的家务事,她的头都变成三倍大了。 电话的另一头—— “哈哈哈……”刚被狠狠挂断电话,耳膜都差点震破的杜天海,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跷着二郎腿,仰头大笑。 “什么事这么乐?”杜天云还没踏进办公室就听到弟弟爽朗的笑声。 身为“龙腾集团”的总裁,看到副总裁坐在办公室里笑得这么开心,理当期望他是拿到了什么大生意…… “映晨刚才吼了我一顿,听起来超火大的。”杜天海欣欣得意地说。跟公事无关。 “惹你太太生气还这么开心呀!”杜天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你做了什么?” 理所当然的,杜天海这个浪子永远都是被怀疑会干坏事的头号嫌疑犯,连本是同根生的亲哥哥都不疑有他的将矛头指向他。 “我叫她不必还钱了。”他往后一靠,面带笑容地说。 这次,他不会再让他的女人离开他,决心要她永远待在他身边。 佟映晨给他的感觉跟别的女人不同,总是让他特别在意,虽然他还不能百分之百肯定那是否代表自己对她动了真情,但至少他可以确定自己是对她充满兴趣的,所以在经过一番思考后,他才决定先留住她,设法让她也在乎他…… “我弟弟对他老婆可真大方。”杜天云故意用一副羡慕的口吻揶揄他,竟然一句话就把几千万的金额一笔勾销,真慷慨。 不过其实他心里真有点讶异弟弟竟会做出这个决定,因为他也晓得那笔钱代表着何种意义。看来他弟弟是准备“从良”,浪子回头啰。 “不用消遣我,老哥,我宁愿做人大方点,也省得等到老婆离家出走再来伤脑筋。”杜天海立刻笑眯眯地消遣回去。 看着他老哥现在说风凉话的优哉态度,跟当初老婆离家出走时的一脸愁云惨雾可真不能比哦。 “呸呸呸,别在我面前提起那四个字。”真不吉利!杜天云反感地瞪了弟弟一眼,觉得他真的是白目的乌鸦。 如今他和他亲爱的老婆可是如胶似漆,感情好得很! “安拉,不管你老婆离家出走几次,我都会帮你把她劝回来的。”他拍胸脯挂保证。 一本厚重的档案夹飞向他—— “哈哈哈……”他敏捷地接上,再度仰头大笑。 一想到佟映晨永远都离不开他,他真是不开心都很难呀!哇哈哈…… 第六章 当晚,佟映晨处理完所有公事、私事回到家中,特别泡了个舒服的澡消除疲劳,从浴室里走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她被出现在房里的杜天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拉紧身上宽松的浴袍。 “你说呢?”杜天海坐在其中一张单人床上,视线往下移到浴袍没遮住的那双匀称小腿上,颇为欣赏地微笑。 她被他看得不太自在,缩了下腿却无处可藏,更重要的是—— “你要睡在这里?”最不自在的是看他坐在床上,身上还穿着睡衣,一副准备就寝的样子。 “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房间啊。”他两手往旁边一撑,稍微向后仰,神情怡然自得。 听她这么问,突然让他想起了他们的新婚之夜。而且跟前的她和那时的她一样,居然还带着同样害羞的神情……呵,实在太可爱了! “可是……你一直睡在客房啊。”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赶他出去,但是自从她把房内的双人床换成两张单人床后,他睡没几天就自己搬到另一个房间里去睡了,所以那里才算是他的房间吧? “抱歉,过去这段时间我都冷落了你,你一定很难过。”他用一种怜香惜玉的眼神看着她,故意把她的话解读为寂寞女人的哀怨。 “我一点都不难过,你尽管会客房去睡没关系。”跟他分房睡,她才“高枕无忧”,乐得轻松咧。 “不行,我要搬回来睡,这样才能好好跟你培养感情呀!”当初他搬出这间房间时以赌气的成分居多,心想她跟他分床,他就跟她分房,才不稀罕留在这里看她脸色,好像是他死皮赖脸巴着她不放一样。 不过从现在起,他要一条一条的擦掉两人之间的白线,设法吸引她的注意力,让她再也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钱的事,你是说真的吗?”看他疯疯癫癫的,她实在不太确定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映晨……我的老婆,我不是说过谈钱就伤感情了,你就忘了那些烦人的数字吧。”他笑嘻嘻地重复白天的话,要她别把钱放在心上,以后只要好好跟他培养感情就行了。 她眯起眼,看见他那副轻松的态度就有火,觉得他好像把一件大事当成儿戏似的说变就变,什么都要照着自己的意思走,都不顾及一下别人的想法—— “随你怎么想,总之我会继续存钱,到时候再一次还给你。” 她说完便到更衣室里去换睡衣,不想再为同一件事与他争论不休,情绪失控。 反正不管这个自大鬼怎么决定,等她存够了钱还是会还清债务,结束这场令她痛苦的婚姻,摆脱这个害她伤神的男人。 他笑着看她走进更衣室,也不急着和她争出一个结论来。反正她有还钱的自信,他也有留人的信心,相信在她存到那笔钱之前,他还有很多说服她改变心意的时间。 “杜天海。”她进去没多久,突然又冲了出来。 “什么事?要我帮你换衣服吗?”他愉快地盯着她有点凌乱的浴袍,像是脱下后又匆匆套上的一样——刚好衣衫不整得引人暇想。 “为什么动我的衣服?”她不理会他不正经的问题,气冲冲地质问他。 刚才打开衣柜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发现部分衣物都被换了位置。连她的贴身衣物也是。 “喔,我要搬回来这儿睡,当然也要把衣服拿回来,不然你要我光着身子在你面前走来走去吗?”他无辜地说。 “你敢!” “如果你想看,我也……”他耸耸肩,一副准备让她随其所愿的样子,作势要脱掉睡衣。 “不准脱,我不想看。”她拉高嗓门警告他,旋即掉头回去换她的衣服。 他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舒服地往后一躺,忽然觉得调戏自己的妻子还真有乐趣,瞧她又气又羞的模样,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放心,我没有弄乱你的内衣裤,每件我都有把它们照原来的样子摆好。”他伸长脖子朝里头大喊。 砰—— 门内传来一声巨响,应该是衣柜被人用力甩上的声音。 哈,太过瘾了! 杜天海躺在床上大笑,想象着她在里面发火的表情,心情大好。 一会儿,佟映晨板着一张冷脸出来,看也不看他,直接走向另一张单人床,掀开被子。 “明天找人把床换回来。”他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她愣了下,望着他。 他侧翻过身,只手撑着头微笑道:“夫妻哪有分床睡的道理。” 开玩笑,他搬回房里来可不是为了要和她分床睡的,所以得要求她把房间恢复原貌——一张双人大床。 “分开睡比较不会影响彼此的睡眠。”她冷冷地拒绝,径自上了床,盖好被。拜托,今时不必往日,现在光是要和他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她都怕自己会失眠了,何况是同一张床…… 唉,这大概是“做贼心虚”的一种,因为她对这个男人的感觉太复杂,所以才无法心无杂念的和他共处一室,还是觉得保持距离比较好,能闪则闪。 “以前我们一起睡也睡得很熟。”他记得以前即使他们的作息时间不同,上床的时间也不同,但一觉醒来还是神清气爽啊。 “你又知道我睡得熟不熟。”她没好气地说,心想他不知道的事可多着呢! 但反正等他们分道扬镳之后,那些事也都不重要了。他不需要知道她太多事,只要继续怀念他的小敏就好了…… 天呐!她现在居然在跟一个鬼魂吃醋? 看吧,他没事干么搬回来睡,惹她心烦…… “你干么?”她愕然惊呼,看着突然扑向她的杜天海。 “既然你不肯把床换回来,我只好委屈点和你挤这张小床啰。”他拉开被子,硬是挤进小小的单人床里,躺在她身边,人高马大的身躯立刻让床面变得拥挤。 “你过去那里睡啦!”她马上起身推他,要他快滚。 “夫妻就是要同床共枕才能培养感情。”他不动如山,就是要和她挤一张床,又朝她的身子靠近了一点——没办法,是床太小哦! 她瞪眼看着这个赖在她床上不走的男人。 算了,他这么爱这张床就让给他好了,赶不走他,她自己走行了吧! 佟映晨嫌恶地睨了他一眼,掀开被子,忿然下床,绕到另一张小床,摆明不愿和他睡在一起,也不想乖乖听他的话把床换回来…… 岂料她一躺下,他又一脸轻松地跟了过来,挤上她床。 “你!”她气结,看他根本是故意的。 “过去一点,这床真的很小。”他毫不客气地动手推她的屁股,要她往前一点,让出空间给他。 没办法,是床太小哦!这豆腐他吃得也很无奈…… 她本来不想退让,却一连被他摸了好几把,无赖的身体还一直往她身上靠,不时贴着她往前顶……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她再也受不了地尖叫,拽着被子坐起身,要他马上停止那过于亲密的动作。“明天我就会去找人把它换回来,你今天先睡过去。” 她不得不认输,不甘愿地承诺自己会照办。 “真的?不可以骗我哦。”他还一副很怕上当的口吻,在跟她确认一遍。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她嗔睨着他,看他明明笑得很贼,气死了! “也对。”他满意地点头,这才愿意移动身子回到另一张床。 不过……想想其实不换床也没关系啦,因为床小一点,他和她的距离就近一点。 杜天海侧躺在床上,笑望着对面可口的女人,回味着刚才那份豆腐的好滋味。 真的好不过瘾了! 佟映晨察觉到那头传来一道“邪恶”的目光,令她浑身不自在,于是拉上被子,干脆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唉,怪不得人家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就是在指他这种人吧! 隔天晚上,主卧房里如杜天海所愿的撤掉两张单人床,换回一张双人床。 “你睡过去一点,不要一直靠过来!”她忍无可忍地大吼,看着他身后一大半空出的床位,火就上来了。 结果换了张大床,他还不是一直往她身边凑,害她退无可退地缩在床边,差一点就要掉到床底下了。 亏她还特别交代店家要换张最大尺寸的床,想借此和他拉开距离呢。 “老婆,你这样就太见外了,跟自己的丈夫睡近一点有什么关系。”他边说边把她拉回来,免得她真的掉下床,摔疼了小屁股,那他可是会舍不得的。 “别碰我。”她在落入他的怀中前,急忙甩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后就转过去用冷背对他。 与其被他抱在怀里,她宁愿跌下床去。 杜天海见她宛如惊弓之鸟般逃离他的拥抱,一副难以忍受被他碰触的样子,眉间掠过一抹极淡的不悦…… 看,她就像这样排斥他的接近,每当他想靠近一点,她就马上一脸冷漠地避开,好像他得了什么可怕传染病似地让人厌恶。这样的反应不仅让他不高兴,心里其实也有点受伤,只是高傲的不曾显露出来,也开始表现出一副不在乎她的样子。 不过,这次不同,因为他要和她培养感情—— “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他笑着说,再次将她拉入怀中,以更强悍的力量抱住怀中的软玉温香,不让她逃脱。 要培养感情,肌肤之亲事绝对少不了的,反正现在不高兴的然是她,他可是享受得很! 真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通,早点搬回来和她同床共枕。 “快放开。”她挣扎着又拉又扯,就是甩不掉背后那块牛皮糖。 “别动,我会兴奋的。”他在她的耳后低语。 她马上停止挣扎,不敢妄动,就怕这个拥抱会演变成更可怕的局面。 可恶,这个无赖! “这样就好了。”他满意地微笑,让她枕着他的手臂,从胸口和腰部将她牢牢地锁在怀中,身体紧贴着她背部曲线。 没想到一个单纯的拥抱会让他感到如此舒服、满足,仿佛找回了一种遗失已久的安全感,觉得心里既踏实又温暖。 已经很久,他不曾在一个女人身上感受过这种感觉,也认为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再有一个值得他去付出、全心信任的女人了。 可是这个为了钱而接近他的女人,却反而让他觉得很可靠,很值得。 这个女人,或许真的很贴近他的心,所以才使他无法不在意她的存在吧。 “这样我睡不着。”她闷闷地说,希望他能高抬贵手放开她。 被人抱得这么紧,睡得着才有鬼!而且她真的不想待在他的怀里…… “那我唱歌给你听,还是讲个故事……”他很热情地提供帮助她入睡的方法。 “闭嘴。”她闭上眼,死心了。要抱就让他抱,反正她从没争赢过他什么,也无力改变他什么,只好随他高兴了。 只是他不晓得自己抱人抱得开心,被抱的人却因为他的拥抱而满腹心酸,柔肠百转。 他温暖的胸口,是让她心碎的地方,要是她不想再留恋的伤心地。可是他却逼近她停留在这里,害她很难不去忆及那夜痛彻心扉的感受,和留个不停的眼泪。 不过,这又是她自找的吧。因为想要保有最后的自尊,所以她不愿告诉他那夜发生的事,不想让他知道他伤她有多深,悄悄地将这一切冰封起来。 于是爱与不爱都成了她的秘密,也都成了她的自找苦吃,自找罪受的折磨。 背对着他,她假装自己入睡,却无法瞒过自己的心痛。 连续快一个月,佟映晨都以为自己会失眠,睡不安宁。 因为自从杜天海搬回主卧室后,一改过去经常彻夜不归的放荡生活,每天都很准时回家睡觉,她一上床,他也上床,有时还会把她从书房里拉回来“上床”,硬逼她早点就寝,害她该处理的事情都没做完—— 她真的以为自己会睡不好! 然而事实上,情况却不如她想得那么糟,除了最初几天有些辗转难眠,近几个早晨醒来,她却是如此安稳地躺在这男人的身边,有时被他搂着、有时是她依偎着他,连自己都意外地适应他的亲近。 不知是第几个清晨,她悠悠地睁眼,发现有只手掌正搁在她的胸部上。 她顺手将它移开,不以为意地合眼。 没多久,她又感觉到有东西爬上她的胸前,若有似无地施压。 她睁眼,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男人,见他闭着眼,睡得很熟,手掌也只是静置不动。 难道是她的错觉? 望着窗帘上蒙蒙亮的光线,她有些迷糊地怀疑,再次移开他的手,翻身背对他入眠。闹钟还没响,表示她还可以继续睡。 这次,是有东西贴上她的臀部,略施压力的磨蹭。 她伸手往后摸,收手一握—— 背后发出一声细微低叹,像是舒服地叹息。 不对劲! 她忽然意识一明,猜到自己手里碰到什么“东西”,马上收手,转过身去看着他。 俊逸的容貌依旧沉静,睡得很沉。 “你醒了吧?”她紧盯他的眼皮,准备识破他的伪装,觉得他分明是在装睡。 过了十来秒,二十秒,一分钟,一分半…… 他一点动静也没有,呼吸也很沉稳。 难道刚才那只是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是她不小心摸了人家,又联想太多了? 正当她疑惑之时,他又挪动身子调整睡姿,一手捞过她的腰,埋头往她身上靠,大大方方地把脸贴上她的胸部。 她眯起眼,又盯着他看了几秒,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无言地叹气,开始觉得这应该只是他在外头抱惯了女人的睡姿而已,所以才怎么睡都往她身上乱摸乱蹭。 该不会还正梦到和哪个女人的绮丽春梦,才对她毛手毛脚的吧? 这个突然冒出的臆测,让她觉得十分恼火,瞪了他一眼后,便直接推开他那颗沉甸甸的头,再把他那只扰人清梦的大手拉开——干脆提早起床,准备早点出门上班。 浴室的门一关上,床上的男人马上睁开遂黑的眸,露出一抹慵懒的浅笑。 他又朝前移动了一点,趴在她躺过的位置上,抚着她留下的温度,闻着枕上的清香。 是,他早就醒了。因为他的身体比闹钟更尽责,早早就唤醒对她起反应,害他不得不起床,好想多感受一下她迷人的气息,爱抚她曼妙诱人的身体。 唉,真可惜,她一点都不贪睡。 下次,他得更加小心才行。 又一个清晨,佟映晨在熟睡中隐隐约约觉得浑身发痒。 脸痒、脖子痒、胸口痒,每当她抓了抓痒处,另一个地方又接着一阵轻搔,甚至是她的大腿和腹部。 她睁开眼晴,发现睡衣已被人解开一大半,还有个人正趴在她身上亲吻她的腹部,抚摸她的大腿。 “你在干么!”她大喊地推开杜天海,坐起身,揪着自己敞开的领口,连忙将纽扣一一扣回。 原来她刚才浑身发痒是这个无耻的男人干的好事!居然趁她睡着时对她上下其手,乱吻一通。 “叫你起床啊。”杜天海无辜地笑着,倒是看着她一颗颗把扣子扣回去,心里直呼可惜。 他轻手轻脚的,好不容易才解了她四颗扣子,还没亲过瘾呢! “谁要你叫,我没有闹钟吗?”她扣完了扣子便抬起头瞪他,觉得他这个借口真是烂透了,心怀不轨才是真的。 望着她薄而含嗔的怒容,非但不畏她的怒火,反而觉得妻子真像一朵在清晨中盛开,充满活力的娇艳红花,真恨不得能多尝她几口! “开玩笑,闹钟怎么跟老公比,我帮你准备好了早餐,再不起床就要凉了。” 他笑嘻嘻地说,走至旁边的小桌上端来准备好的早餐,放到床上。 佟映晨讶异地看着餐盘上几样色香俱全的早餐,它们看来不但丰盛,而且还做得很精致,吐司上烤有焦黄的心形图案,蛋也煎成一颗半熟的爱心,新鲜水果全切成一口的大小,还有其他的食物都做得很漂亮,连咖啡上都有心形的奶泡…… “这些……是你做的?”虽然很怀疑他有这么好的厨艺,不过光是看着这些早餐,想到他动手为她准备早餐的这份心意,刚才被他占便宜的“起床气”就全都消了。 她望着这个男人,心里竟浮现一股说不出的感动,感觉既惊又喜。 “你吃了我再告诉你。”他卖关子,从她感动的目光中得到一种成就感。 “来,尝一口。”他剥了一小块吐司,沾了一点胆汁递到她嘴边。 “等一下,我还没刷牙。”她捂着嘴,稍微把脸别开。 他望着她认真的表情,心想这女人也太拘谨了吧!一早醒来有老公喂她吃早餐可是一种情调,她应该放松心情,好好享用才对。 他笑着拉开她的手,直接往她紧闭的唇上亲了一下—— “我相信这颗荷包蛋跟我一样不会在意。”他轻笑道,调侃她真是不解风情,应该要在意的是他才对,干嘛管一颗蛋!反正它都要被吞下肚了。 “来,快尝尝看。” “我自己吃就好了。”她抓着他的手,不好意思让他服务,感觉怪怪的。 “要我用嘴巴喂你吗?”他笑咪咪地威胁,其实也是很乐意这么做的。 她这才配合地吃下他喂的早餐,慢慢地咀嚼。 吃着他喂的早餐,看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她竟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怎么会?她不可能、也不可以再喜欢这个男人的…… “好吃吗?”他又喂了一小块培根到她口中,眼神满是怜爱,觉得她刚起床的模样看起来清秀可人,一头柔顺的长发就随兴地披散在肩上,素雅中带有一丝纯真的气息,真是比起她板起脸来当女强人的时候好看太多了。 “嗯,很好吃。这真的是你做的吗?”她觉得味道好极了,不知道他怎么变出这一顿美味的早餐,真的令她很惊讶。 “不是我,是对面的小妹妹。”他大方地承认,也跟着尝了几口,觉得滋味还真不错。之前就听说那小丫头喜欢做菜,没想到她还真有点本事…… “小妹妹……你是说佳颖?”关佳颖正是他们的大嫂,几个月前才从国外留学归国,目前就和大哥住在他们对门。而因为她年纪比较小的关系,杜天海总是爱叫她“小妹妹”,常把她气得跺脚。 “正是。”杜天海点点头,喝了口咖啡——嗯,太甜了吧!不加糖比较好…… “你去叫佳颖帮我做早餐?”她心想这实在太麻烦别人了。虽然他们妯娌俩还算蛮谈得来的,关系也处的不错,而且有时候也都会邀请她到家中一起吃饭,可是一早就去打扰人家也太失礼了吧。 “没有,我没叫她特别准备,是她本来就做好摆在桌上的。”他表示自己没有特别去麻烦那个小妹妹,而是刚好遇到而已。 本来大哥家每天就会有帮佣阿姨负责准备早餐,所以他才想就近去拿份早餐回来和老婆一起吃。没想到今天刚好是那个小妹妹亲自下厨,所以他只是刚好端到她做的早餐而已。 “那你拿之前有问过她吗?”佟映晨看着餐桌上的早餐,越想越不对。 “有啊,她叫我自己去厨房里找帮佣阿姨拿,不过我觉得摆在餐桌上的这份比较好看,所以就把它们端回来了。”当时关佳颖跟他说完话就跑去房里找大哥,所以他就自己挑了份顺眼的拿回来。 “什么!那……这该不会是她特别要做给大哥吃的吧?”她知道关佳颖偶尔会亲自下厨为丈夫做爱心早餐,而杜天海端回来这份处处充满“爱心”的早餐,看起来就很像是为某人特制的心意…… “应该是,因为只有一份。”杜天海一点也不讶异地点点头,觉得她说的很有可能。 “那你还端回来!”天啊,她居然把大嫂特别准备给大哥的爱心早餐给吃掉了? “有什么关系,她再做一份就好了,而且我哥又不挑食,吃别的也一样。”他要妻子别介意,大哥不会计较这点小事。况且当他看到那份早餐上印有一颗颗讨喜的爱心时,马上就觉得它们是注定要被他端回来给老婆吃的早餐,老婆看到后一定会喜欢的。 看吧,她果然很感动,吃得很开心。 “杜天海,你……”她看着他,张着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男人……他是土匪吗?哪有人像他这样一大早去别人家打劫早餐的! “多吃一点,不要浪费小妹妹的爱心。”他把抹上果酱的吐司放进她嘴里,要她不必客气。 她含着吐司,望着他笑眯眯的样子,真是彻底无言。 要是待会儿出门见到大哥和大嫂,场面会有多尴尬啊? “要不要喝咖啡?还是我再去帮你拿牛奶或果汁……” 显然杜天海是比佟映晨要“大器”多了。 第七章 这日,杜天海突然造访“佟氏企业”,翩然俊雅的外表和话题性十足的身份,立即在办公室里引起一阵小骚动,不过这阵旋风却在陈信纬的办公桌前被挡下—— “不知杜先生今日突然造访有何贵事?”陈信纬面带微笑地询问他的来意,但如此礼貌性的用辞,却显示出他只把杜天海当成一个普通的不速之客看待,而不是上司的丈夫。 “不管我找我老婆有什么事,应该都和陈秘书没有关系。”杜天海也面带笑容地表示,自己和妻子之间的“家务事”没有他这个外人插手干涉的余地,用不着他来碍事。 “帮佟小姐过滤访客也是我的工作之一,身为秘书的我有职责让上司免于不必要的骚扰。”陈信纬也不甘示弱地回击,言下之意就是把杜天海当成一个来骚扰她的无聊人士,挺身扞卫她的态度相当明显。 “那就麻烦尽忠职守的陈秘书快帮我通报一声,告诉你的上司她亲爱的老公来找她了。”杜天海目光一凛,笑容里已经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要他快去做好自己的工作,别站在这里挡路。 然而陈信纬却不愿服从他的命令,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与杜天海僵持不下。 正当两道充满敌意的视线在空中拉锯交锋的时候,佟映晨恰巧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信纬,这份合约书的内容好像有问题,你帮我——”她从文件中抬头,才发现杜天海也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她一脸讶异地看着杜天海,奇怪他怎么会来公司找她,也没事先联络。 “是啊,我也正在问杜先生这个问题呢。”陈信纬马上接话。从她意外的表情看来,更确定杜天海确实是个不速之客,自己一点都没误会他。 杜天海冷睨着陈信纬那脸更显得得意的笑容,觉得刺眼极了! 他直接走到她身前,拿开凝事的文件夹,搂住她的腰,轻抚她的脸。 “有点事找你,不方便在这里说。”他以多情的眼神凝视着她,动作亲昵地贴着她的身子,毫不避讳旁边还站了个人,就是要拿家伙知道他们夫妻有“悄悄话”要说,外人没资格听。 佟映晨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秘书一眼,轻拉杜天海的手,拿回文件夹。 “我们进去谈。”她把文件夹交给陈信纬后,便要杜天海跟她进办公室。 “等等。”杜天海又伸手揽住妻子的肩,回头看着陈信纬说:“陈秘书,不知道你的职责里有没有包括泡咖啡这一项?”他笑容满面地问道,眼神里却有丝挑衅。 陈信纬瞥了一眼他停留在她肩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握紧手中的文件。 “真不巧,咖啡刚好没了,要帮杜先生冲杯茶吗?”他客气地回问,心里却对杜天海的举动感到有点生气,觉得他对待佟映晨的态度应该更庄重一点,而不是像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时那样轻浮,动不动就搂搂抱抱。 “那你出去买吧,我不习惯喝茶,给我一杯黑咖啡。”杜天海一点也不客气地要求他去准备,巴不得能命令他到世界的尽头去买咖啡。 “天海。”佟映晨马上在背后扯了一下他的衣服,要他别太过分。 “不用了,信纬,麻烦你帮我们送一杯茶进来就可以了。” “不要紧,楼下就是咖啡馆。”陈信纬接下他的刁难,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我也帮你买一杯吧,焦糖拿铁加榛果,榛果多一点,对吧?”他故意让杜天海知道他对她的饮食习惯一清二楚,熟知她的喜好。 “对。”她点头,其实心里对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要麻烦他跑一趟。 “我顺便帮你带一份三明治,你中午吃得不多,晚点一定会肚子饿。”他还要让杜天海知道他对她的关心和体贴。 “好,谢谢。”她微笑道谢,浑然不知他温和的话中实则充满较劲意味,而身边的丈夫已经在冒烟了。 望着陈信纬那张笑中带“奸”的斯文脸孔,真想给他一拳! 进到办公室后,杜天海马上就问她—— “你非要用那家伙当秘书不可吗?”他口气很不爽。 “他有什么不好,而且你为什么又使唤他去帮你跑腿?”之前也是这样。她觉得他怎么都学不会尊重一下别人,又来命令她的秘书做事,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少喝杯咖啡会怎样,何必一定要叫人特地出去买? “叫他买杯咖啡而已,你就那么舍不得吗?”见她为那家伙说话,他就更不爽了。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她受不了地说,不知道他又拐到哪条筋了。这跟舍不舍得有什么关系,应该是尊不尊重的问题吧。 “把他换掉,我不喜欢有个男人成天跟在你身边打转。”一想到有个居心不良的家伙每天待在他老婆身边他就心情恶劣,况且她的工作时间又比待在家里的时间长,更让他火大地踢破好几缸醋坛子,味道呛得他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吃醋。 身为堂堂“龙腾集团”的副总裁,他还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嫉妒一个小秘书的一天!可恶…… “因为你不喜欢,就要人家丢饭碗?”她觉得这男人未免也太霸道了吧,又不是流氓! 不过,他说不喜欢有个男人跟在她身边……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酸酸”的感觉?莫非是为了她在吃醋…… 算了,她还是少往脸上贴金了!他就算吃醋也不是因为喜欢她,她又有什么好高兴的。 “叫他到‘龙腾’来工作,我可以帮他写推荐函,给他一个新饭碗。”他很干脆地说,恨不能让那家伙赶快离开她身边。 奇怪,这女人平常防他跟防贼一样,怎么对那个不安好心的家伙就那么没戒心,真是迟钝死了! “我秘书的去留不劳你的操心。”陈信纬是个人才,也是她的得力助手,才不能让他挖角呢!他还是回去管好他自己的员工就行了。 杜天海眯眼看着这个“外表好像很聪明”的女人,真的很内伤!偏偏他就是拿这个女人没办法。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说了半天,她还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公司里。 “找你一定要有事吗?”他大方地跷起二郎腿,有些呕气的已经不想说明来意。 而且说穿了,他就是想来看看她而已…… “没事干么来公司找我!”以为这里是便利商店啊,没事就过来逛逛。 她刚才还以为他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才打断她的工作呢, 结果他现在居然一副很闲的态度,真教人发火。 “有时候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他枕着后颈,凉凉地笑着,答案和他个性一样随兴。 “事出必有因,什么事情都是有理由的。”她不赞同他的话,相信凡事有果必有因,思考模式跟她的个性一样有条理。 “哦?既然如此,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一年来都把我当成空气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跟我上了床之后,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我不理不睬,态度那么冷淡?” 杜天海挑眉一笑,顺着她的话抛出一道让他困惑已久的疑问,看她怎么自圆其说,解释这一年来对他没有理由的冷漠。 既然她都说了事出必有因,qunliao独家发布*那么应该可以对她忽然“变脸”的原因提出一个合理的说明才是他就等着洗耳恭听。 佟映晨蓦然一愣,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神情倏然转为沉寂…… 有时候,她也会突然有股很想跟他摊牌、把一切都给说清楚的冲动,让他知道自己有多过分—— “没事的话你就走吧,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最后,她总是紧抓着自尊,不肯让他发现心中的伤口,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淡忘这一切,不会再在意这个男人忽然他所做的任何事情,只要她不在意他,他就伤不了她。 杜天海望着她仿佛突然转冷的面孔,早也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只要他一问起这个问题永远都是个谜,怎么都问不出原因…… 可恶,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遭受她这样的冷眼相待! “有事,我在等我的咖啡。”这理由够充分了吧。 “杜天海,你是故意来找碴的吗?”她竖眉嗔目地瞪着他,觉得这男人真是存心要来惹她的是不是!明明没事做,干么赖在这儿不走? 杜天海也眯起眼,心情没比她好…… 呵,她居然敢说他在找碴?不晓得从头到尾究竟是谁在找谁的碴啊? 到底是谁突然闯进他的办公室说要跟他结婚,又是谁扰乱了他原本空荡清静的心,害他变得胡思乱想,心烦莫名!结果上了床之后又翻脸不认人,把他打入“冷宫”,不当一回事…… 他找碴?哈,这真是太冤了!这下子不跟她讨点公道回来可就亏大了! “不,我不是来找碴,而是来找你的,老婆……”他扬唇微笑,温柔地呼唤,起身走向她。 “你想干么!”不好的预感!她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你工作得实在太累了,让我来帮你轻松一下。”微笑掺入一抹邪恶,英俊的脸孔像个不怀好意的恶魔,一步步的逼近办公桌后的她。 她起身想逃,却被他一把拉回怀里,困在桌前,以高大的身形优势压制她的娇小,让她向左也被挡,向右也不行。 “让开。”她冷着脸命令他闪一边去。 他却只是坏坏地笑着,再往前挪近一点,用强壮的身体将她困得更牢。 “快走开。”她伸手想把他推开,但使尽力气却撼动不了他分毫。甚至往他的胸口、肩膀猛捶猛打,他也一副舒服的表情。 “老婆,这么体贴,帮我按摩啊?”他愉快地说。 她瞪大眼睛,简直被这皮粗肉厚的男人给打败了!没想到他不只脸皮厚而已。 “不过现在是我要帮你舒压。”他边说,手掌也抚上她的腰际、臀部…… 说是帮她舒压,明显是在吃她豆腐。 “杜天海!”她拉住他的手,不许他再乱摸。 “是,老婆,你尽管放松,我来就好了。”他反制她的手,一把将她转过身去,抵在桌边,双手由后往前,从她的腹部一路摸到胸部。 “你敢!”她的身体、双手都动弹不得,只能对他口头警告了。 “你说呢?”他邪魅一笑,低头亲吻她的耳廓,不仅隔着衣服爱抚她,还拉扯她扎进裙里的衬衫,将手直接伸了进去。 “住手,这里是办公室。”她气焰锐减,语气软化地向他求饶,希望他就此松手,别在这里对她做这么丢脸的事,一想到门外还有那么多职员就觉得好难为情,万一被人撞见—— “真刺激。”他不以为意地笑着,才没在管身处何处,只是享受着调戏她的乐趣,挑战她严肃的神经。 “杜天海!”她缩起脖子,又发出一声警告,又气又恼。 “嘘,小心被人听见。”这会儿,他倒是关心起她的处境来了,要她克制自己的音量,别被人发现,感觉真像在偷情似的刺激。 她抿着唇,将声音全吞了回去,转过脖子去狠狠瞪他。明明是他干的坏事,还有脸说。 他仍是不痛不痒地笑着,松开制住她的力量,却转而向撩起她的裙子。 “不可以!”她低呼,按住他妄动的手。 “又错。”他轻咬她的耳垂,毫不费力地拨开她的手,证明给她看这是行得通的。之前只能趁着她熟睡时偷偷进行、暗自遐想的“好事”,现在他要全部实现。 背对他的行动受限,力气又不如人,佟映晨的反抗与攻击其实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能算是无效的挣扎。 他最后一次拉开她的手,进行最暧昧的按摩。 她皱起眉,闷哼一声,觉得腿间有股奇异的悸动。 他亲吻她的脸颊,欣赏着她染红的娇靥,展露着无奈又无助的迷人神情,真美,为何她尽力忍耐的模样会如此惹人怜爱呢? 她可知道这样的坚强只会害他忍不住想多欺负她一点,从她身上窥得更多美景,猜想她在情欲中失控时会是什么模样? 当年和她共度的那一夜实在喝了太多酒,导致记忆力大幅降低,使他醒来只记得一些模糊的激情片段,想不起太多细节,如今看来是需要好好重温一下那些遗失的记忆了。 他灵巧地挑动她的情欲,一下子就把她惹得浑身发热,没想到她这么敏感。 “下流。”她咬牙骂道,心里觉得好羞恼,明明是想反抗他的,但身体却不受控地对他产生这么丢人的反应,轻易地被这个坏男人勾引。 她不想对他有感觉的,可是为什么她的心情都不听话,一直有种“走偏”的迹象,偏向他? 被骂了,杜天海还是满心怀喜地笑着,因为见到她的身体对他如此“有感觉”,若说她的心里对他完全不为所动,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女人的心与身通常都是被动的,而他知道她绝不是那张开放到可以将心灵和肉体完全分开的女人,所以就算她的嘴上不肯承认,他也相信这女人一定是对他又好感的,不会错。 叩叩—— 门上突然传来一声敲门声。 “好像是你的秘书回来了。”杜天海非但没有半点惊慌,语气还很从容。 “佟小姐,我送咖啡来了。”门外的声音,果然是陈信纬。 “等、等一下,先别进来。”门没锁!她胆战心惊地阻止秘书进门。一想到要是被秘书看见她这副衣衫不整,瘫软在杜天海怀里的羞耻模样,她的呼吸都快要吓停了! “快放手!”她惊慌地推着他的手臂,要他快点松手,好让她整理一身凌乱的衣服。 “怎么办呢?我不想放。”他却凉凉地笑着,双臂仍是抱着她不动,舍不得放开怀中的软玉温香,而且脸不红、气不喘地朝门外大喊—— “先放着吧,我们现在正在谈很重要的事情,没空喝咖啡。”说着,他还往她胀红的脸上亲了一下,感受到她的心脏一阵剧烈狂跳。 “咖啡凉了就不好喝了,我还是先送进去吧。”门外的人很坚持。 佟映晨冷汗直流,觉得陈信纬马上就要推门而入,脑子里已经瞬间掠过好几个惊心动魄的画面,急得快要哭了。 “求你放手,拜托。”她回头哀求,慌乱的眸中泛起薄雾。 见她这幅楚楚可怜,眼泛泪光的模样,他再不收手好像就太狠心了? “真是个碍事的家伙。”他低啐一声,很不情愿地松手,往后退了一点。 不料门把却在此时转动—— 吓!她瞪大眼睛望着那扇门,心跳在瞬间飙高。 咔咔…… 门把卡住,门板没被推开,依然静静关着。 呼!她松了口气,转头问他:“你锁门了?” “我没告诉你吗?”他贼贼一笑,一进门就在她身后悄悄落了锁。 “杜天海!”她气恼地捶了他一拳,觉得他根本是明知故问锁了门却故意不告诉她,害她紧张得心脏差点停掉。 而且,他该不是一开始就盘算好药来对她上下其手,所以才偷偷把门锁上的吧? “无耻!”这男人真是坏透了!不过她现在忙着整理衣服,没空再扁人。 “看来只有回家再继续了。”他无奈地耸肩轻叹,好整以暇地靠在桌边欣赏她整理衣服的匆忙,觉得这个一本正经的女人真是愈看愈让他动心,真的好想永远将她占为已有。 不过他刚才锁门可不是为了吃她豆腐,只是一想到有个惹人厌的家伙在外头,下意识就想把他挡在门外,没想到……嘿嘿,他真的没有要“暗算”她的意思喔,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 “佟小姐,你没事吧?”陈信纬发现门上了锁,里头又一下子没有动静,觉得门内的情况有异,什么重要的谈话还需要锁门? “我没事。”她忙着扎好衬衫,一边回话。 “请帮我开一下门。”门外的口气有些急了,不晓得里头究竟是何情况。 “等一下。”她弯腰把丝袜拉至大腿,再将卷起的裙子拉好。 杜天海却在一旁风凉地吹口哨,一脸很想再将她扒光的邪气表情。 “佟小姐?”陈信纬的口气愈来愈急,急于弄清楚里头究竟是什么情况。 “来了,来了……”杜天海看她整理得差不多了,已经没什么好让他眼睛吃冰淇淋的地方,才懒懒地走过去开门。 “陈秘书,你是送咖啡还是救火啊,干么敲门敲得这么十万火急?”他倚在门边,没什么好脸色地看着门外那个破坏他们夫妻好事的家伙。 陈信纬同样也不怎么亲切地看着他,敏锐地注意到他衬衫上有点被扯绉的痕迹,好像比刚进门前乱了一点。 他理都没理杜天海,甚至有些不客气地擦过他的肩膀,直接步入门内。 “你没事吧?”他紧张地看着佟映晨。 “她当然没事,我老婆跟我在一起安全得很。”杜天海替她回话,还站在陈信纬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看,看什么看!再看还是我的…… 杜天海微眯起眼,直视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真想立刻炒他一尾大鱿鱼,叫他马上滚出去! “你不是要走了吗?咖啡就带回去喝好了。”佟映晨从秘书手中取过纸袋,拿了其中一杯咖啡交给杜天海,把他推向门外,用眼神示意他最好速速离开,别再留下来打扰别人上班。 结果,滚的人成了自己,这让杜天海的表情更加难看。 “对,我是正在走,别推了。”他抿着嘴往前走,虽然本来也没太多时间久留,但被人推出去的感觉实在很差,尤其是在那家伙面前。 一回头,他突然往她唇上啄了一下—— “虽然我不太喜欢你这一身灰灰暗暗的套装,但你穿黑丝袜的样子很性感。” 他邪气地一笑,在她耳边低语,嘴唇还刻意抚过她的耳骨。 她薄面含嗔地看着他,两颊不争气地泛起一阵热气,晕开两片红霞。 望着她羞赧娇美的表情,证明自己对她的影响力,他总算甘心离开了。 “那么刚才没谈完的事,我们就留在晚上回家再慢慢聊啰!”他站直身子,用热情的目光暗示未完的亲密,又以锐利的眼神扫了后头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一眼,这才掉头离去。 佟映晨一直看着他走出最外头的玻璃门,脸上的热气也散得差不多了,才放心地关上门,回头正想跟陈信纬道声谢,却发现他正绷着一张脸,像在生气的样子。 “凭什么?他凭什么这样对你?”他握紧拳头,神情忿忿不平地望着她。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从她刚见到他进门时那略带慌乱的神情,以及相较于杜天海又太过整齐的衣服,加上他们刚才久久不开门的种种迹象看来…… 不,其实只要看看杜天海看着她的眼神……他也是男人,怎么会不明白那眼神中代表着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留在那种男人身边,让他这样对你?”他愤慨地质问,真的为她感到很不值,认为像杜天海那种花心又轻浮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她这么好的女人。 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为什么她偏偏就选择了他,还这样任由他予取予求,让他这么随便地对待她! “信纬?”佟映晨望着他愤怒的脸,突然片段地想起杜天海跟她说过的一些话,对照眼前他不寻常的激动…… 刹那间,她好像忽然领悟了一些过去从没想到会发生的事。 气氛似乎就这么僵了一会儿,她慢慢走向陈信纬。 “过来。”她把一身怒气的他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拿起剩下的那杯咖啡给他,要他喝掉。自己则坐回办公桌后,拆开他买的三明治,咬了一小口。 他完全不能理解地看着她的举动,不懂她现在是在做什么。 “喝啊,这家的咖啡还不错哦。”她微笑着,要他先喝再说。 结果两人就这么无言地对坐着,一人喝咖啡,一人吃三明治…… 好诡异的场面!他纳闷地喝了大半杯咖啡,还是一头雾水。 “好一点了吗?”她问。 陈信纬不解地看着她。 “有人跟我说吃甜食可以让心情变愉快,有助舒压……我想也能消气吧。”她想起关佳颖之前曾经跟她说过的话,自己吃了是觉得还真的有点效果,所以也让他试试。 “原来是这样。”他一听,还真的笑了。原来她是为了让他平静下来,才叫他坐在这里喝咖啡的。 呵,没想到她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像处理公事般的冷静自持,不疾不徐地安抚他突然爆发的情绪。 不过静静坐了一会儿,他的心情确实也不像刚才那么激动,已经缓和多了。 刚才不知为什么,看到杜天海那个样子,他乍时心头火起,觉得怒气填胸,很替她感到委屈,也很想为她做点什么。 “信纬,你喜欢我吗?”见他心情已然平静,她才开口和他谈这件事。 她这个人的个性不喜欢拖泥带水,也不会避事,既然察觉到他对她看存有超出共事的情感,就不能假装不知道,不处理。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她问得那么直接,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是。”她坦白地说出自己想听的答案,这也代表在她和他之间没有存在任何一点可能性。倘若他真的对她怀有一丝男女之情,最好就此死心。 尽管这对他来说可能有点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因为她太清楚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所以不希望陈信纬也像她一样自找苦吃,只想维持两人目前单纯的工作关系,不想让这层友好的关系也变得复杂难解。 陈信纬不是傻瓜,当然听得懂她的意思,其实依他对她的了解,看她只会为那个男人变得脆弱、伤心,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取代得了那男人在她心中的位置,所以也才一直把这份好感藏在心底。 现在把话说开了,他知道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模糊地带,因为依她的个性,绝不会让他有机会多靠近、多关心她一点,以后他们就真的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了。 “他到底哪里好?”赢不过,他也想知道那男人获胜的原因。为何能让她对那种处处留情的风流男人死心塌地。 她耸耸肩,苦笑。 “不知道,我想……有时候我们就是会做出一些没有道理的事情。”她没想到自己也会说出这种话,但爱情真的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要她比,她也觉得杜天海是个自大、无赖、厚脸皮,又老是会热她生气、害她伤心的坏男人…… 但她的心就是掏不空对他的感情,抹不去他的存在,能怎么办? 到目前为止,她无论面对什么事情、状况都能沉着以对,用理智的脑袋将每件事处理得井然有序、条理分明,唯独对杜天海,似乎怎么厘都厘不清。 “这应该是我喝过最苦的咖啡了。”他叹了口气,同样苦笑地揶揄自己,却还是很有风度地撤退。 没有理由的好,他连想追上都找不到目标。 “下次换别的口味吧,我想你一定会找到更好喝的咖啡。”她相信像他这么好的男人,总会找到一个更适合他的女人。 对他,她只能在心里说抱歉,因为自己一直迟钝得没有察觉他的好感,可能再无形间对他造成了不少伤害。 多情总为无情伤,他和她,同样都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只希望他比她更容易收心,早点放下这份没有结果的感情。 “谢谢你的祝福,但我还是会难过好一阵子。”他知道她在安慰他。 “要我放你几天假吗?”她很愿意行个方便。 “不了,我要让自己忙一点,才能转移注意力,忘了你对我造成的伤害。”他打趣地说,尽可能不让自己显得很落寂、难过,毕竟他是个男人。 “好,为了帮你疗伤,我会多派点工作给你。”她笑着说,看他端着咖啡走出办公室。 是呀,让自己忙碌一点是好的,她也觉得这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 所以她也要好好工作,努力多赚点钱才行…… 第八章 当天晚上,佟映晨回到家里就先把整个屋子巡了一 遍,结果没看到杜天海。 就寝前,她又在屋子里走了一回,然后才换了睡衣 爬上床。 “那么刚才没谈完的事,我们就留到晚上回家再慢 慢聊罗!” 讨厌,就因为他白天留下两句这么暧昧的话,又在 办公室里对她做过那些下流事,害她一回到家就不 由得感到有些紧张,担心他会不会朝她扑过来对她 上下其手。 她真的很不喜欢自己在他怀里失控的感觉,那种无 能为力的虚软,会让她觉得连自己的心都背叛了她 。 拉上被子,她还是有些忐忑地往房门看了一眼,又 一眼……最后索性侧过身去面对房门睡,这样一睁 睛就看得到门上的动静。 过了子夜,依旧不见他归来。这好像是他搬回这房 里后,首次到了凌晨还不见人影,也没有一通电话 、一点讯息。 一点……一点半……两点……两点半……三点…… 五点…… 一整夜,她就这么心神不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反 反覆覆地睁眼睛,直到模模糊糊地看到时间过了清 晨五点,她才真的累到没再睁开眼,疲倦地睡去。 隔天清晨,她冲了杯咖啡提神,没喝两口就接到杜 天海的来电—— “抱歉。”他开口就道歉。 “为什么?”她冷冷地问,虽然不晓得他为何抱歉 ,但心里倒真是有点在生他的气,因为昨晚他又彻 夜未归。 她知道自己不该介意这种事,反而应该高兴他没回 来对她毛手毛脚才对,但是她的心里就是在意着身 旁的空位,不禁会去猜想他此时人在哪里。 “上了飞机才想到我忘了告诉你要出差的事。”他 昨天离开她的公司后就回家收拾行李,直接到机场 了。 “无所谓。”她口气依然冷淡,装作自己根本不在 乎他在不在家,也不想开口问他去哪里出差。尽管 心里已经因为得知他没回家的原因而舒坦了一点, 但还是对他的健忘感到有点不高兴。 这男人真的很好笑耶!出差也会忘了讲,昨天去她 的办公室就只记得对她…… 讨厌!难道他都分不出事情的轻重吗?而且还过了 一夜才打来告诉她。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们没回去跟你把该谈 的事情谈完而睡不着觉,整晚辗转难眠呢!”他在 电话那头轻轻地笑着,口气似乎有些惋惜,心中却 对她的回答感到有点耐人寻味,暗自思忖着她话中 的真实性。 事实上他并不是真的忘了告诉她要出差的事,而有 点坏心地想诱拐她的思念,存心要她惦记着他的无 故缺席,因此一直拖到今早才打电话给她。 昨日会去她的办公室,也是因为他怕自己会太想念 ,所以才在出差前特地去多看她两眼…… “我睡得很好。”她强调自己没有受到他的影响, 两眼心虚地盯着桌上的咖啡,说什么也不想让他知 道她为他整夜没睡好,辗转到天明。 “那就好。”他有点口是心非地附和,其实是比较 喜欢听到她因为想他想到睡不着觉的回答,好证明 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 “今晚我就会回去,到时候再好好跟你‘聊聊’。 ”他暧昧地加强语气,预告今晚就会回来做完昨日 在办公室里没完成的事,刻意从此时就开始培养她 为他心神不宁的影响力。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她马上予以拒绝,心想 自己才不会让他得逞咧。 “别担心,我很会找话题,绝对会让你聊得很开心 、很享受。”他愈说愈暧昧,连笑声听起来都很轻 佻,简直像个打电话来骚扰人的色狼。 “没事就挂了。”她迅速切断电话,不想再听他胡 说八道,害她又想昨天那些害羞的事,觉得好丢脸 。 哼,她才不会让他得逞咧! 次日,佟映晨同样在早晨接到杜天海的来电—— “对不起。”他又赔罪。 “什么事?”她闷闷地问,心情不太好,因为昨夜 他也没回来,让她白白担心了一晚上。一方面想着 他迟迟未归的原因,一方面双忐忑着他可能随时会 进门来,要求她履行夫妻间的义务,因而想过了好 多拒绝他的理由…… 结果她又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睡得很不安宁 。 “因为工作临时出了状况,昨晚赶不回去。”他解 释昨夜未归的原因是因为预定好的工作进度没有想 像中的顺利,所以只好多留一天。 “没关系。”她还是一副不在乎的口吻,绝不想让 他发现她有任何一点关心他的意思,因此即使有想 要打电话去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没回来,最后 还是忍了下来。 “可是我有关系,我整晚都梦到你只穿着一双黑丝 袜在我眼前走来走去,猛对我抛媚眼……”他故意 把那性感无比的画面形容得活色生香,挑逗她严肃 的尺度。 一想到她刚才说的那句“没关系”,他的心里就很 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未免也太无足 轻重了,好像随时走丢了也没关系。 闷闷闷,他的妻子真的是上天派来挫折他的女人! 到底要怎么做她才会更在乎他呢? “杜天海!”她羞愤地警告他不准再往下说,她一 点都不想知道他的春梦里出现哪些浪荡的画面,一 想到自己成为他的性幻想对象就觉得好羞人,他干 么一大早打电话来跟她说这些啊! “你现在也穿着黑色丝袜吧?”她轻笑着,嗓音突 然变得很性感。听她被调戏得发怒,他反而很开心 。 她下意识地往腿上一看—— “没有。”她不承认。 “你有。”他很确定,就从她一瞬间的犹豫里便能 判断她的心虚。 “我没有。”听他说得自信,她更是否认到底,反 正他也看不到。 “还有绣着双色花蝶的深紫色内衣。”他又自信满 满地推断她此时所穿的贴身衣物,连花色、图样都 说得很清楚。 “吓!”你怎么知道?她讶然地倒抽口气,直觉地 揪紧自己的领口,紧张地往左右张望。 明明没有人啊!他是怎么看到的? 杜天海在电话那头掩嘴窃笑,有趣地想像着他那个 神经绷很紧的小妻子,此时的模样会是多么的慌张 ,说不定还会怀疑他在家里装了针孔偷偷监视她呢。 其实他之所以会知道她穿什么内衣,只是因为她都 把衣物摆放得太整齐,而且一定会照着顺序拿来穿 ,因此只要稍微留心记得她衣柜里的摆放位置,就 能她穿衣服的规律。而刚才他前在她办公室里又看 到了她身上的内衣款式,所以要推测两天后的穿着 也十分容易,甚至明天、后天的都没问题。 “等我,今晚我要亲自把它们一件一件的从你身上 脱下来。”他用带点磁性的嗓音跟她调情,倾吐心 中对她的渴望与热情。 充满魅力的声音透过话筒贴在她耳边,让她的耳朵 一阵发烫,刺激她的大脑去勾勒出那让人脸红心跳 的情色画面。 “不要脸!”她骂了一声就挂掉电话,丢在一旁, 害羞地捂住自己红通通的耳朵,甩开那些乱七八糟 的画面,不过…… 今晚他真的会来吗? 又是清晨。 佟映里缩着腿坐在沙发里,喝着一杯超浓又超甜的 咖啡,心情很差。 昨晚杜天海又食言了,而她也依然没睡好,所以连 续三个晚上上的疲倦累积起来,就成了一肚子火。 电话又响了,她眯起眼瞪着它,很不高兴地接起— — “怎么办……”他开头就是一声无助的询问。 “怎么了?”本来想骂人的语气一下子转为不由自 主的关心,觉得他好像遇到了很棘手的难题。 “唉,我带了一群笨蛋出来跟一群傻瓜开会,害我 一直回不了家。”他叹了一口大气,无奈地埋怨自 己可怜的遭遇,一副担心自己永远回不了家的口吻 。 听他说得如此悲情,她突然有点想笑,心想他竟然 连诉苦的口气都那么自大,还骂人家是笨蛋和傻瓜 ……哼,就他一个人聪明吗? “干么急着回来,家里又没人想你。”她有些怨气 地说,才不在乎他在外头待多久呢! “你都不想我?”他一副很受伤的口吻,但说完嘴 角却微微上扬。因为她一说家里没人在想他,反而 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耶。 “不想。”只是有点睡不好而已。 “可是我很想你。”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感性,带 着一缕思念轻愁。 姑且不论她想不想他,但他现在可是很想念那张严 肃又正经的小脸,也好想念被逗得不知所措,又羞 又怒的迷人神情…… 唉,原来思念是无法预防的,因此就算他出差前去 多看了她几眼,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这几天少了这 个小古板在身边让他调戏,忽然觉得日子过得好无 趣,工作都有些提不起劲来,一心只想快点结束工 作回去抱抱她、亲亲她、闻闻她身上的香味…… 唉唉,出门在外真的好不方便哦!只能透过电话听 她的声音,声是有太不过瘾了! 真的吗? 突然听到杜天海说想她,佟映晨心中的感觉有些五 味杂陈,一时间不晓得该把这话当真好,还是当它 是一句顺口的玩笑话…… 信他,她怕自己会愈陷愈深,不小心又跌碎自己的 心。 不信,但为何她的心中又有点点被漾动的感觉,好 像有点开心。 唉,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危险性这么高,连说句平凡 的好听话,都会让她的心陷入动摇的危机。 “好好工作,不要给别人添麻烦。”结果她决定假 装没听到他的话,自欺也欺人,直接反话题跳到跟 情感无关的地方,要他收敛一点他的嚣张,专心工 作,别为了想回家就乱找别人的碴。 “老婆,你怎么关心笨蛋和傻瓜比你老公多?”他 不满地埋怨她竟然更担心外人的遭遇,现在明明是 他回不了家比较可怜啊!她怎么不理解他的相思之 苦,也不会安慰他两句,或是顺口接一句“我也想 你”,害他超没存在感的,真是愈想愈伤心…… “那你可以当笨蛋和傻瓜呀。”既然他觉得那么不 平衡的话。 “不要,”真当他是笨蛋傻瓜啊!“我要当你老公 ,这样才能跟你盖着同一床棉被彻夜长谈……”他语调暧昧地轻笑,随便想也觉得当她的丈夫比 较划算,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挂了。”她直接了电话,继续喝她的咖啡,心里 却不由得想着他…… 所以,今晚他是不会回来了吧。 照理说,确定杜天海这晚不回来睡,身边的床位空 出一大半,佟映晨应该可以睡得很好、很安稳,一 觉到天亮才对。 于是她早早上了床,想好好睡上一觉,补足前三晚 的疲惫。 结果,她居然还是睡得不安宁,一直看到杜天海对 她笑得一脸邪恶,真的动手将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 扒光,连丝袜也在激情中一并扯破,接着狂野地吻 遍她的身体,强壮的身体压向她—— “不行!”她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气,发现自己独 自躺在空荡荡的双人大床上,房内除了她空无一人 。 她坐起身,摸着自己汗湿的脖子、胸口,望着身旁 的空位,脸上更是热气直窜,热汗直流,不敢相信 自己竟然作了这么一场火辣辣的春梦。 天啊,好第丢人!她竟在自己的梦中如此享受那男 人的戏弄和调情,在他身上被撩拨得春情荡漾? 难道在她的潜意识里真有那么想念那个男人,这么 渴望被他拥抱吗?为什么他不在她身边,却反而影 响她更深,让她睡不安宁呢? 不,不行!照理说她应该更习惯没有他在的日子, 更喜欢他离她离得远远才是。 她下床,逃命似地冲往浴室里,脱去一身濡湿的睡 衣,扭开水龙头用强劲的水再洗了一次澡,就像一 年前的那夜一样,想彻底地冲醒自己对那个男人的 幻想,不想再落入伤心的崖底,跌得粉身碎骨。 站在不断淋下的水花中,她慢慢地冷却自己被波动 的心,抹煞不该存有的邪念和情欲,让自己回归平 静,然后擦干身上的水滴,随意围上一条浴巾便踏 出浴室。 一出门,竟见到杜天海出现在眼前! 他微微笑着,就站在几步之外看着她。 她凝眸注视着那个高大的身影,静止的心湖似乎又 起了一较涟漪,缓缓走向那个害她许多天都睡不好 的男人,伸出手—— 用力捏他的脸颊,使劲一扭! “啊!”杜天海立刻大叫一声,拉下她的手。“你 在干么?嫌你老公长得太帅,要把我毁容啊?”他 抚着发疼的两颊,觉得妻子真残忍,这不是他想像 中的感人重逢啦! “只是想确定一下你是真的。”她没多想,老实地 说。乍见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又作梦了,所以才掐他一下,确认真假。 不过没想到,他那么厚的脸皮也会痛哦。 “怎么,你因为太想我,连作梦也梦到我了吗?” 他笑嘻嘻地看着她,脸都不疼了。 被料中事实,她有些心虚地别开眼。 “对,因为梦到你回来,所以被吓醒了。”她冷冷 地说,一脸作了恶梦的表情。 实际上,那场春梦对她来说也的确是场可怕的恶梦 没错。 “没关系,吓醒了更好,醒着才能好好跟我聊聊天 。”他暧昧地笑着,眼神也邪恶地盯着她只围着浴 巾的身体打量。 就是这种眼神!在梦里他就是用这种邪气的眼神看 着她,害她浑身发热。 “去洗个澡准备睡觉吧。”她按捺心底的惊慌,面 无表情地说道,自己却急着转身到更衣室里去找 衣服穿。 不过她的脚都还没踏进更衣室,人已经被他一把抱 住。 “老婆,你太过分了。”他的下巴靠在她的香肩上 。 “什、什么?”她全身紧绷地问。 “看你穿成这样,你觉得我还睡着着吗?”他用可 怜的口吻抱怨她的残忍。 穿?她什么都还没穿好不好! “放开,我困了。”她冷漠地命令他松手,感觉他 的体温熨贴着她的背,让她很不自在。 “那就一起睡吧。”他配合度很高的,高挺的鼻尖 在她颈边磨蹭,汲取她身上的芬芳,很乐意和她一 起躺到床上去。 “杜天海。”她试图拉开他的手,警告他别乱来, 她可不想让“恶梦”成真。 但他却一如往常地反叛,不曾顺过她的意,反而将 她抱得更紧。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呢。老婆。”他吻着她不停闪 避的脸颊。满意地微笑,觉得妻子真的是跟他心灵 相通的好伴侣。 “有吗?”她心里只有疑问,没有灵犀,不懂他这 是什么意思。 “我好想你,这几天一直好想像这样抱你、亲你, 现在一进门,你就帮我实现了。”他舒服地赖在她 身上,几天来一直幻想着能抱抱她的香肌玉体,结 果一进房就看见她从浴室里走出来,全身上下只围 着一条浴巾,身上散发着迷人的热度和香气。 这还不是心有灵犀加上善解人意吗? “那你现在可以放手了吧。”她的声音依然清冷, 希望能赶快摆脱他的环抱,不想承认当他又说想她 的时候,她心底也有份思念在回应着。 是的,这几天里她的确也想念这个男人,可是她并 不想让这份大势所趋继续延伸下去,只想冻结自己 对他的心。 “不可以,因为我还没脱光你身上的衣服,继续聊 完我们那天没谈完的事。”他手指在她胸口圈起的 浴巾边缘危险地游移,好像随时准备将它扯下。 “我说过我们没什么好聊的,走开。”她拉住他的 手,护住身上的浴巾,开始在他怀里挣扎脱困。 而他也不急着阻止她的推拒,只是以不多不少刚好 可以将她留大怀中的力道跟她周旋,眸中的瞳色愈 来愈深。 “我也说过,你乱动只会让我兴奋吧。”他的声音 里有丝压抑让她察觉他的欲望。 她是唯一一个总爱在他怀中挣扎,想要逃脱他的女 人,可是这反抗举动只让他更想抱紧她,让她成为 他的人永远留在他身边。 她愣了一下。不管了!现在束手就擒,难道真要爬 上他的床,任他予取予求,让错误的那夜重演一次 吗? 不可以,她不想再和这男人产生更深的牵扯,一直 和他纠缠不清了。 于是她更奋力挣扎,抓着胸口的浴巾死命的扭动, 甚至不惜踩了他好几脚,还往他的手臂咬了一口, 终于挣脱他的牵制,直冲向更衣室里,关上门—— 一只脚卡在门缝,挡住她关门的运作! 她使尽全力地一推,想把他的脚逼出门外,才好关 门上锁。 “啊痛,我的骨头——”他发出一串惨叫,半张俊 脸在门缝外痛苦地扭曲,看起来痛不欲生。 她吓得松开手,没料到自己下手这么重。把他伤成 这样? “对不起,真的很痛吗?”见他捂着脸,倚在门边 痛得说不出话,她急急蹲下检查他的伤势究竟有多 严重。 他移开蒙着脸的手,嘴边勾起一道狡猾的弧度,弯 腰抱住这个充满爱心的小女人。 “逮到你了。”他贴在她耳边得意地宣布诡计得逞 ,对怀中失而复得的猎物感到更加兴奋无比。 她惊觉自己上当了,又惊又怒地捶打他。 “你真卑鄙!”居然敢利用她的同情心,真的太无 耻了! “哈哈,我这叫以智取胜。”他像个恶棍似地大笑 ,没很在意她像按摩似的攻击和咒骂,沿途稳稳当 当的将她抱向大床,不让她有机会溜掉第二次。 一瞬间,纤弱的身子已被抛到床铺上,高大的身体 也随即压住她妄动的手脚。 “现在,要以体力取胜了。”他轻扯唇角,像个俊 魅的恶魔般预告,接下来的激情将会消耗掉很多热 量。 她望着他那双发亮的眼里烁动着危险的火光,心颤 地想起他们发生关系的初夜,他也是这样热切地望 着她,迷惑了她的心智。 下一秒,她无暇再多想,一个炽热的吻便已经封住 她柔软的唇瓣,与她缠搅不休,执意要她随着他的 而起舞,为他疯狂。 她试图抗拒,但无力的抵抗却反而让情况愈显混沌 ,分不清是在拒绝他还是在回应他的缠扰,混乱地 与他的气息相互纠缠不清。 而他吻得她神魂颠倒还不够,大手还一边解开她身 上唯一的遮蔽。 她扭动着身体,想避开他的挑逗,不想感受到被他 刺激性愉悦,抵抗着保持应有的理智。 然而他却刻意要引诱她进入情欲的迷雾,看她失去 控制的迷人模样。 她觉得自己正被一股可怕的邪恶给笼罩着,真的好 怕自己会不顾一切地臣服于他,就像当初那样被情 人冲昏了头,又在他怀里产生被爱的错觉。 他抬头望着她忍耐的神情,觉得她真是美得令人屏 息,又让人更想对她使坏,忍不住怀疑她到底能忍 到什么程度。 杜天海从来没有因为幻想过一个女人未知的反应就 感觉到如此兴奋莫名,只是望着她着迷的神情就 觉得热血沸腾,感觉内心那股想要将她彻底燃烧的 欲望,已经超乎想从她身上得到欢愉。 他想要取悦这个女人,想让她的身体得到快乐,更 想让她心里填满他的影子,于是他更加卖力地撩拨 。 她拒绝他进一步的挑逗,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节节 败退,被他炽热的体湿消融得所剩无几,就快全军 覆没。 “我会让你想要。”他坏心眼地笑着,并不理会她 迷人的反抗,反而更好奇她能抗拒到什么程度,什 么时候才会毫无保留地为他绽放。 她难耐地望着他,感觉体内有股无解的情绪闷得她 全身难受,让她泫然欲泣地憋着气。 “老婆,你想要我吗?”他强忍着痛苦,还拉着她 的手抚过他精实的身体,坚持诱惑她到底。 “想,我想要你。”她闭上眼睛,很难为情地承认 自己渴望他的拥抱,他的施与。她认输了,她就是赢不过这个男人。 “看着我。”他抚过她的脸颊,要她睁开眼。 “我更想要你。”他亲吻她颤抖的唇,告诉她自己内心的渴望绝对比她的更强烈、更炽热。 她浑身发热地躺在凌乱的床上,迷迷蒙蒙地望着男人,身体感受到一波波难以言喻的欢愉不断拍打着她的感官,眼里却不得不注意他的身上只戴着一条发亮的银链。 她闭上眼,决定先在这阵情欲中沉迷,只要紧紧抱住这个男人,当一个很爱很爱他的女人,不管他心里有谁。 她伸手攀住他宽实的臂膀,放任自己独占他怀抱的渴望,感受他最贴近的体温,再也顾不了其他的。 房内的温度随着男与女的激情一并升高,不停回响着让人脸红的喘息,暧昧的室温一直延续了许久都没散去。 第九章 几番激情褪去,佟映晨还躺在丈夫怀里,让他由身后搂着,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在劲后轻拂,缓和的体温还熨着她的身子。 然而抽光了欲望,她的心就像被欲火烧灼过似的,留下剧烈疼痛的灼痕,涨满怅然若失的空虚与凄冷。 在寂静的空气中,她不禁懊悔起自己的软弱无用,竟然又再一次为这个男人牵动心神,交付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在被他拥抱的快乐中,无法自欺地察觉到自己其实还是深爱着他。 “我没弄痛你吧?”他温柔地亲吻她的后颈,心想这回自己应该不会再像喝醉酒那样粗鲁地弄疼她。虽然连番的激情可能会害她太累,但谁让她看起来这么可口诱人,害他实在忍不住多爱她一点。 被他这么一问,佟映晨更是悲从中来,忍不住双肩微颤,再次失去自己不再为他掉一颗泪的决心,潸然泪下。 没错,他是弄痛了她,真的害她的心很痛很痛,又悔又伤。 听见她低咽轻啜,杜天海先是怀疑地一愣,连忙扳过她的身子。 “你这么哭了?”他讶然地问道,发现她真的在哭,脸上布满泪痕。 “你还敢问!”她推开他,迅速坐起身,气不过地拿起枕头打他。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大坏蛋,我都说不要了,你为什么还碰我!”她拿枕头一连k了他好几下,怪他干么一直来撩拨她的身体,诱拐她上床,害她的心也跟着一并陷进去,那么浓烈地感受到自己对他的爱意。 杜天海愣眼看着她失控的模样,真被她激动的反应给吓到了。群聊社区 “真的有那么痛啊?我看看。”他急着想掀开她身上的被子检查她哪里不适,怎么可能痛到抓狂?刚刚的过程中,他明明已对她很“手下留情”,极力地取悦她,看她的反应也应该是很舒服才对啊! “走开!不准碰我。”她把枕头砸向他那张可恶的脸,拉紧身上的被子包裹住自己,情绪更加激动地痛哭。 “可恶的家伙,为什么要这样折腾我?你又不爱我,干么一直缠着我不放,跟我上床,害我过得那么痛苦?可恶,你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混蛋!”她豁出去似地泣诉他的残忍,事到如今也无暇顾及他知不知道她的真心了,她只想发泄地大骂他一顿,指控他恶意扣住她的心,每靠近一步,便让她觉得愈来愈难离开他,觉得即使把钱还清了,她也赎不回完整的感情。 看着她哭得泪流满面,他既心疼又惊讶,不过听到那句“我爱上你”--尽管现在笑出来可能不太合宜,但他的唇角就是忍不住抽呀抽的,往两头弯了上去。 “你,说你爱我?”他喜出望外地看着她,再确认一次,怕自己笑错场子。 “是啊,爱你又怎样!很可笑吗?你这个可恶的混蛋!”她看他那脸不可思议的笑脸,心情更差了,觉得他现在一定是在嘲笑她的愚蠢和狼狈,居然会爱上他这种无赖恶棍? “不是可笑,是我现在好想大笑!”他直接抱住她大笑三声,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心中的喜悦,此刻的心情就像烟火被点燃了,瞬间开出一朵朵璀璨闪亮的花火。 啊!太美妙了! “走开!”她使劲推开他,觉得这男人是不是疯了,她哭成这样他还笑得出来,到底有没有一点点良心啊! 杜天海被这么一推,终于暂时搁下自己的好心情,想到眼前还有一些问题有待解决,首先-- “告诉我,是哪个该死的家伙说我不爱你!难道你以为我这些日子是因为闲着无聊才会赖在你身边寻你开心,千方百计要留住你也只是因为想和你上床吗?” 他抓住她的肩头问道,觉得自己被骂得很冤枉,没料到她怎么会有误差这么大的想法。 他可以让她多揍几下,也不能接受这一项不实的指控。 或许一开始他没有认清自己对她的感觉是何定位,纯粹是出于一份不甘心她被其他男人抢走的妒意而想抓住她。但随着这些日子愈来愈多的牵挂与思念,以及想着她时内心那股充实的快乐,全都让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确是存在特别的感情,那是他遗失很久的感觉,更是任何女人都无法给他的心动。 只有这个女人,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还活生生的跳动着,还有想要去好好珍惜、相信、爱护一个人的感觉。 那不叫爱又是什么? 佟映晨望着他激动的神情,直视那双不像有半点虚伪的黑眸,心中真的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刹那的怀疑。其实这段日子里他大幅改变了对待她的方式,也没再听闻他和哪个女人走得太近,下班了就回来赖在家里,总是待在她看得到的地方……这种种的变化也曾让她想过他会不会是真心的,但一看到他胸前的项链-- 她的心又被扯痛了一下,要自己别再傻下去,他心里的人从来就不是她。 “不,你爱的人不是我,而是送你这条项链的女人,所以你才会一直戴着这条项链来纪念她不是吗?”她哽咽地戳破他好听的谎言,不怕惹他生气,反正就算再挨他一顿脾气,和他大吵一架,她的心情也不会比现在差到哪里去。 一提起他胸前的项链,他的神色先是一怔,随即变得有些阴暗,不过倒不是发怒的迹象。 “不是,我早就不爱她了。”他沉着脸否认自己的心里还有别人的存在。 “你是!你明明就还忘不掉那个小敏,所以才会在喝醉酒后还想着她、梦到她,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叫她不要走,甚至把我当成她……跟我上了床。”为了让他无法再狡辩他心中藏着一个女人的事实,她索性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诉他,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可恶、多么伤人。 一想到他抱着自己想着别的女人的画面,她的心又像被刀划过同一道伤口般的淌血,痛得眼泪直流。 “我……把你当成她……上床?”他神情错愕加结巴,一点都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怎么可能把她当成小敏-- 难道!他瞪大双目看着她,猜想着一年多前的那夜……莫非这就是她一夕变脸,突然不理人的原因?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所以现在你还敢否认说你不爱她吗?”她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都想通了,因此最好不要再-- “我不爱她,我爱的是你!!他一把扯下自己胸前的项链,神情坚毅的望着她。 事实上最近他几乎都快忘了这条项链的存在,只是很习惯的戴在胸口,一直没取下。 这下换她一脸愕然,不懂他怎会扯断自己最重视的项链? “小敏曾经是我深爱过的女人,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一直戴着这条项链并不是因为要纪念她,而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再受骗……”为了取信于妻子,他毅然决定道出与小敏之间的过去,这原本是他绝对不愿对人提起的痛苦往事。 小敏是他第一次真心爱上,想要让他付出一切的女人。因为太爱她,他还曾经原谅过她和前男友藕断丝连的暧昧行为,在她的苦苦哀求下答应与她重修旧好,甚至在得知她怀孕后,马上着手准备婚事,打算娶她为妻…… 结果就在他们订婚后的半个月,他出国出差,她却在另一个国家和他的前男友一起发生交通事故,意外身亡,最后还验出她肚子里的孩子跟车上的两名大人有血缘关系,证实那孩子是她和前男友的亲骨血…… 当时杜天海接到这晴天霹雳的消息,一时间都不晓得难过还是生气,被挚爱背叛的感觉就像有千万根的细针流向心脏般刺痛难当,让他连作梦都会惊醒,从此也对爱情失去了信心,彻底抛弃了让它在他生命中存活的可能。 “我忘不了她,是因为恨,不是爱。”他握紧手中的项链,这些年来一直把它当成提醒自己的工具,或许也在无形间让它成了自己的枷锁,禁锢了他的心,直到遇见佟映晨,才挣脱了这个束缚,没想到它却成了伤害她的利器…… “真的?”她听完这个故事,大概因为太震惊了,眼泪都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心里还不自觉地替他感到有点难过。 “当然是真的,我干么拿这种事开玩笑。”他轻轻地拭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动作温柔得像怕碰碎了她,看她哭得泪眼汪汪,鼻子红通通,他的心都拧成一团了! 这时候就真希望她是个坚强的女强人,而不是跟哭到他心酸的小女人。 “可是,不管是爱还是恨,总之你就是抱着我喊着她的名字,把我当成了她。”她望着他柔情关爱的眼神,心里还是介意着他抱着自己、喊着别人。 “错,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她,我非常清楚跟我上床的人是你,是你扶我回房,帮我擦脸,倒水给我喝,全部都是你,我的老婆。”他捧着她的脸,强调自己绝对没醉到错认她的身份。虽然有些细节想不起来,但这些照顾他的举动他都记得,而且打从她隔天开始不理人后,他还反复回想了好多次,包括后来他怎么脱光她的衣服,占有她清白的身子。 再想一想,可能是因为她那阵子让他心烦意乱,产生许多在其他女人身上不曾发生过的情绪,而那感觉又和他爱上小敏时如此类似,所以他才会刚好在那天梦到了小敏,不过他很肯定自己绝对没有搞错上床的对象。 “隔天酒醒了当然知道是我。”她抿着唇喃喃地说。尽管心中已经很没用的信了他大半,但嘴上可不想轻易地顺从他。 讨厌,为什么她的心不如她的嘴巴硬呢?尤其是脑袋还没理智,一听他把事情合理的解释了一遍,她就没办法再装作任性地跟他无理取闹,心情很自然地就趋于平缓,皱着脸也挤不出眼泪来。 有时候她还真讨厌自己的理性和冷静! 杜天海看着她那脸像在呕气又有点懊恼的神情,觉得他老婆真是可爱透了。 “我酒还没醒也知道是你,这脸、这胸部、这腰……我一项都不会认错。”他顺势抱住她,朝她身上揩油地摸了一遍。 “不要碰我,谁知道你认得的女人又何止我一个!”她冷着脸,还是有点生闷气地挥开他不安分的手。 人心就是这样,当认定小敏对他很重要的时候,其他女人她反而还不太放在心上。像在摒除了小敏这个第一顺位,后头的其他女人突然变得很令她介意。 哼,这一年多里他都不知道搂过多少女人,摸过她们的脸、胸、臀了…… “可是我现在只想碰你一个,老婆。”他又赖在她身上,撒娇地轻唤她的名,一踏进家门就逗她玩得很开心,抱她抱得很舒服。 天下女人何其多,但是老婆只有她一个,他可是碰得爱不释手呢! “老婆再娶就有啦!”她仍旧没什么表情,但手却已不再推开他的怀抱。 “啊,好香好浓的醋。”他故意用力吸了一口气,真难得从她身上嗅到吃醋的味道,当然要好好珍惜。 “你鼻子有问题。”她瞅他一眼,冷冷地说。 “我不是鼻子有问题,是眼睛有问题。”他更正她的话。 “为什么?”自大的人说自己有问题,听起来还真的很有问题。 “我居然没有早点看出来你喜欢我,还做了那么多让你难过的事,害你一个人伤心了那么久,对不起。”他紧抱住她,诚心地向她赔罪,很抱歉他那么迟钝的直到最近才领悟到自己对她的感情,这一年多来又赌气地做了那么多惹她伤心的事。 由他看到那个姓陈的家伙靠近她就觉得很不爽的这点推测,可想而知她这一年多来看到他绯闻满天飞会是什么心情,他先是用想的心就好痛。 她为什么要这么逞强,居然可以在他面前伪装这么久,害他现在好自责。 “真的对不起。”他贴着她的脸,在她耳边不断低诉自己的歉意。 她听着这个自大狂的道歉,唇角微微地向上弯起,伸手轻轻地抱住他,依偎向他暖热的怀里。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她的脑袋变得好空、好轻,好像突然想不太起来过去那些为他伤心难过的事情,甚至连方才那场激动得大哭也变得有点模糊。 可恶,她应该要好好跟他计较一番的,可是她现在又没脾气可发。 “反正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结果,她只轻哼了一声,说了这句话。 他轻笑着,稍微松开怀里力道,凝视着她成熟大方,心很宽的妻子,真怕她哪天会抛下他这个丈夫出家去修行。 “不行,你不要轻易原谅我,还是惩罚我一下好了,不然我会良心不安。” 她微地挑眉,杏眼圆睁地看着他,发现这个男人突然变得这么谦虚,还真让人不太习惯咧! “好,那就罚你……”既然他诚心悔过要受罚,她就认真地想想有什么方法可以出发他,好让他的良心好过一点。 “不用想了,我已经帮你想好了。”他表情严肃地说。 “是什么?” “就罚我今晚不准睡。” “不准睡?”不睡要干什么? “对,让我用整夜的时间来弥补你所遭受的伤害,温暖你的心。”他吻住她的小嘴,双手抚上她曼妙的身子。 “这算什么惩罚!”她脸红地推开他的脸,心想这是罚他还是罚她?这个无赖! “这是最严厉的惩罚,严重考验着一个男人的体力和耐力。”他凝重地说,嘴角却无耻地上扬着。 “不必, 我原谅你,你把体力留着明天上班就好了。”她断然拒绝,明天还要上班呢! “啊,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老婆。”他将她扑倒在身下,开始拉扯她蔽体的被子,开始跟她“赔罪”。 “杜天海!”她死命抓着胸口的被子。 “来嘛,被跟我客气。”他使劲抽掉她的被子。 “你--”她来不及骂人,声音便已消失在他唇下,被堵得不留一丝缝隙,一下子便被他火热的唇舌吻得目眩神迷,六神无主。 说到底,他这个人就是嚣张成性,连道歉也不准人拒绝。 “对不起,老婆。” 夜愈深,他向妻子“赔罪”得愈来愈有诚意。 “别、别说了。”他愈道歉,她就觉得自己体力和耐力愈来愈受考验。 今晚,窗外的月色半掩,月光迷蒙得照不清房内的暧昧,恐怕得等到明日破晓后才能分辨得出,究竟是谁在惩罚谁,谁在考验谁…… 翌日,杜天海起床发现妻子不在身边,他披着睡袍,循着一阵咖啡香味找到饭厅里,看到妻子已经换上套装,妆扮整齐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早安,老婆。”他慵懒地一笑,微乱的发丝和半敞的领口让他显得有些轻狂,又带着几分阳刚的性感。 “早。”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双颊微晕淡红,轻冒热气。 讨厌,这男人的衣服怎么老是不穿好,一大清早就露出半边胸肌跟人打招呼,害她清净的脑海中不由得浮掠起昨夜的几幕激情。 “我还以为你今天会睡过头呢!”他拉开椅子坐在她身边,凝视着她含羞带怯的娇容,心头好像吹过一阵春风似的,不自禁地张臂将她搂进怀中,要抱抱这个惹人爱的小女人,回味一下她在怀里的美好感觉。 昨夜,不对,是今天凌晨看到她在床上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他才放她去会周公,没想到她今早还是那么早起床,早知道就应该再玩久一点,不让她睡了。 “放开,别弄皱我的衣服。”她推开他缠人的拥抱和乱摸一通的贼手,拉整身上平顺的衬衫,不想待会儿又要花时间重新整理一遍仪容。 “我还比不上一件衣服重要?”他马上不平衡地说,没想到自己深情款款的拥抱会输给一件死板板的衬衫,好歹他是有温度的。 她轻瞅他一眼,觉得他真是有点好笑,怎么会拿自己跟一件衣服比较,层次根本差很多! “我只是不想再整理一次衣服,免得待会儿上班迟到。”见他一脸委屈又不满的表情,她只好解释一下,不过说起来真正应该发脾气的人是她吧,她都还没跟他计较昨晚害她睡眠不足的事呢。 拜他所赐,她这几天的睡眠习惯都被打乱,昨夜也是没睡多久又莫名其妙地醒来,睁开眼后便再也睡不着,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起床做早餐、煮咖啡了。 “迟到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听妻子这么说,他心里舒坦多了,随即扬起了一抹悠哉的笑容。 她又瞟了他一眼,觉得自己也是像他这样随兴的过人生,公司肯定完蛋! 她对他松散的人生观不予置评,动手帮他倒了杯咖啡。 “要吃早餐吗?”她顺口问。因为只简单的烤了吐司,煎了蛋,再做了点生菜沙拉,所以不确定他会不会想吃。 “你做的?”他瞄了眼桌上的食物。 “不然呢?”家里还有别人吗? “去对面拿就有了。”他接得很顺,好像对面的大门打开就是他的冰箱一样。 “你以后不要一大早就跑去烦人家。”她郑重提醒他别再做这种打劫食物的事害她见到大哥、大嫂很尴尬。 “我没有烦他们,我拿了早餐就走了。”他还很有脸说,觉得自己并没有留下来叨扰人家,只是端个早餐回来而已。 “总之别再去了,吃吧。”她用吐司夹好蛋给他。 “啊--”他张大嘴巴。 “干么?”她皱眉不解。 “喂我。”他撒娇地靠向她,仰头张大嘴的模样活像只海洋公馆里要人打赏食物的海狮。 “你今年几岁?”她没好气地问,暗讽他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喂咧。 “三岁。”他大言不惭地答。 她噗嗤而笑,一脸受不了的表情,觉得他还真敢讲,起码有三岁的十倍了好不好! “自己吃。”她把吐司放到他手里,才不理会他幼稚的行为。 “那我喂你。”他把吐司凑到她嘴边。 “不必,我早就成年了。”她一脸正经地推开他的手,要他别闹了。 “你真没情趣。”他埋怨她的不解风情,只好自己吃了。 不过一大早就能吃到爱妻亲手做的早餐,喝到爱妻亲手煮的咖啡,再看着爱妻那张秀丽的脸蛋…… 这个早晨,他感受到很不一样的美好,身边多了跟心爱的女人,突然觉得世界变得幸福许多,内心洋溢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轻松与快乐,原来结婚还挺不赖的嘛! 他悠然自得地啜饮咖啡,望着她微笑。 “对了,有些事要跟你谈谈。”她放下杯子,忽然想到还有事要对他说。 “哦?一大早就有事跟我说?”他笑得有点贼,手也摸上爱妻的大腿,虽然今天穿的不是黑色丝袜,但那双匀净的美腿看起来还是一样诱人。 扒! 她一掌拍掉他不安分的手。 “是正事。”她严肃地强调,不许他态度随便的动手动脚。 “好,正事。”他撇撇嘴,不情愿地收回手,等她说,其实根本不太 想跟妻子谈什么正经事,还是调戏她比较好玩。 “关于我欠你的钱……” 看吧,这个开头已经让他有点想打呵欠了。 “以后我会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汇给你,你要收下。”她坚持要把钱还他,希望他也能按照当初的约定收下还款。 “我都说那些钱不用还了。”他挥挥手,要她别再把那些钱放在心上,他怎么能跟自己的妻子收钱嘛,她真见外。 “不行,我们婚姻要照着约定好的方式走完。”刚好趁着今天清晨醒来的那段时间,她仔细想了一下他们日后的关系,有些事情要照旧,有些事情必须有所改变。 “走完?不行,我不准你走。”他马上拉住她的手,一听到“走完”二字就很敏感,无论如何,就是不许心爱的女人离开他。 什么嘛!他们俩昨晚才在房里互吐情衷,进行了一场爱的大告白,又历经了数度缠绵悱恻的欢爱而已,今早就在这里谈什么走不走的……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用不让我还钱的方法逼我留下来,那会让我觉得很不受尊重,所以我还是要把欠你的钱还清。”她坦白地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没有人喜欢被强迫,即使以爱为名也一样。 “所以……你现在还是要跟我离婚吗?”他紧张地问,根本不在乎那些数字的增减,只在意她的去留。 他没有要逼她留下来,而是真心的要和她长相厮守,不想让她离开罢了。 “这个嘛,等我把钱还完你就知道了。”她拉下他的手,有点卖关子地说,心里其实有些坏心地对他的紧张态度感到一丝窃喜。而且老实说,谁又料得到未来是什么情况,昨天的这个时间她都还不晓得他是爱她的呢,可是他们现在却是两心相许的坐在这里,真的成了一对夫妻了。 “什么!为什么要等到那天?这种事情现在就可以决定了,我们不离婚!”他不喜欢她这种不确定的答案,那给他一种不安定的感觉,心里有些慌。 他很肯定自己爱着这个女人,也要定了她,所以他绝对不会放她走,要一直和她一起,这辈子都会对她不离不弃。 “谁知道,也许你明天就爱上别人……”她举例可能的变数。 “我不会。”他坚定地说。 “那也许我明天会爱上别人--” “你不准!”他火大地警告。 她看着他那脸凶巴巴的神情,轻拧细眉,觉得他整个人真是霸道! “你看,你现在又在命令我了。每次你这样跟我说话,我就会觉得我在这桩婚姻里只是一项抵押品,因为欠你钱,所以凡事都要矮你一截。”她真的不喜欢这种好像有把柄握在别人手上的感觉,虽然这也是她自找的,可是她绝对不要这样的关系一直继续下去,所以才更要把钱还清,结束这种不对等的关系。 “我……没有那个意思。”他表示自己没有看低她的意思,说话的气焰马上收敛了一点,虽然他是真的想把她永远押在身边。 “但是我会那样觉得,所以等我把钱还完,我会再重新考虑我们的婚姻关系要不要继续维持下去。这点,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她希望他们的婚姻能先回到平等之上,而不是这种一方亏欠另一方的关系,所以这段时间刚好就让这个浪子留校察看,看看他的表现如何。 “你一定要考虑那么久吗?”他有点可怜地说,突然又觉得她还钱的速度太慢了,拖这么长的时间真的让急性子的他很难熬,而且选择权又不在他手上…… 不过现在不给她选,这婚可能又离定了,哎哟,真烦!他烦躁地抓抓头,没想到借钱给人家还有这种困扰…… “不一定,要是我明天突然中了上亿元的头彩,就可以立刻给你答案了。”她打趣地说,难得的幽默。 “哈,哈。”他干笑两声,表情臭得很,现在才没心情跟她开玩笑,说不定再过一、两年他就要变成弃夫 了啦! 望着丈夫很不情愿又无奈的表情,她倒是好心情的喝了几口咖啡。 真难得呀,她竟然也会有稍微赢过他的感觉咧! “还有,虽然目前我还没把钱还清,你还是要尊重我的想法和看法。”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她觉得有必要再慎重的跟他说清楚。过去她常觉得这个自大狂太嚣张了,有时候真的会把她弄得很生气,却又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什么时候没尊重你了?”他惊呼,自认自己一直是跟很好沟通又讲道理的文明人。 “比如说你老是女人闹绯闻,害我变成老别人眼中的可怜女人……”她冷睨着他,随便举例就是个血淋淋的惨案。 “哎呀,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我发誓。”他笑着推推她,要她别一早就吃那么重的醋,谁没有过去嘛……重要的是活在当下和展望未来啊! “还有像上次硬是搬进房间要我把床换回来……”简直是霸道加厚脸皮,完全没有在考虑她的意愿。 “那完全是为了培养感情,不然昨晚咱们怎么会聊得那么开心。”他抱着她,亲亲她的脸,说明那是不得不为的事情,一切都是为了和她共创更美好的将来,而且昨天他们也都玩得很开心呀! “总之,以后我说不想,不要或者不喜欢的事,请你都要尊重我的意愿,不能勉强我。”她拉下他在她腰上磨蹭的手,板着脸告诉他。这是要求,不是商量,没得议价。 “可是看到你说不想的表情,我就会更想要你……”他神情暧昧地勾唇浅笑,看她愈正经,他就愈冲动,这也是没法控制的事。 说来说去,都怪她模样太吸引人,这算是她的问题! “杜天海!”她恼怒地瞪着他,现在可不是在给他说笑,她是很认真的! “是,我知道了。”他边说边喝咖啡,态度教人质疑。 但她早已准备…… “很好,把你刚才说的写下来,签名。”她把早备妥的纸笔放到他面前。 “什么?”他难以置信,没想到她居然做到这样…… 这算什么!这不是摆明了不相信他的承诺,侮辱他的人格吗? “不然到时候说话不算数怎么办?”她只是实事求是,有字有证据嘛。 “啧!难道我是那种会耍赖的人吗?”他扬眉瞪眼地问道。 你不是吗?她也轻挑细眉地质疑……此时无声胜有声,话没说出口,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不会耍赖?这种话在她认识他之前才会相信,现在他早就信用破产了! 杜天海被妻子那么冷冷一瞄,还真不由得有点儿心虚…… 好吧,他承认自己有时候是比较会“随机应变”一点,但那也不算说话不算话吧? “好,写就写,要不要盖手印?”他豪迈地拿起笔,卷着不能再短的袖子,气势大得像要跟人单挑一样。 “好啊。”他要盖,她也不会反对。 “你……”他气结,气得俊脸都歪了,没想到她答得这么顺口,完全都不考虑一下,一副很缺保障的样子! 没关系,他会证明给她看,大丈夫说出口的话,写不写结果都是一样的可信! “我念给你写好了,就写……本人杜天海,保证从今以后都会尊重佟映晨的所有想法和看法,不会勉强她做任何违反个人意愿的事。”她好心地协助他下笔,省去他构思句子的麻烦。 “这么长!”他皱起眉抱怨。 “快写。”她督促他别浪费时间,她还要准备去上班呢! “在写了啦。”他握紧笔,开始在白纸上写她念的句子…… 佟映晨端着咖啡,在一旁观赏他“挥毫”…… “‘尊重’写清楚一点。”她提醒他那两个字看不太清楚。 他用力地再描了一遍“正楷”。 她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再念出下一项,要他必须遵照当初的约定,接受她清偿全部欠债,等到还完钱再决定离婚与否的保证。 他边听边写,龙飞凤舞的字迹愈来愈潦草…… “‘离婚’也是。”她提醒他这两个字也看不太出来,格外模糊。 他吸一口气,眯起眼--又把字体修正一遍。 她看着他那脸又闷又呕的表情,再想到他平常那副狂妄嚣张的态度,心里真是大呼过瘾!忍不住微笑…… “喏,满意了吧。”他在最后签下龙飞凤舞的字迹,把“保证书”交给她,口气不是很好。 “你现在是在凶我吗?”她接过纸张,轻声地问他。 他吸了口气,马上调整自己的脸色,大丈夫能屈能伸。 “不是,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凶你。”他疼惜地搂搂妻子,可不想在留校察看中被开除“夫籍”。 “那我去准备上班。”她满意地笑了笑,拨开他的手,起身准备回房。 “慢走。”他也笑着目送亲爱的老婆。 “啊,还有……”她走了两步又回头。 “还有什么事!”他脸色一凝,心想不会还有什么该死的补充条款吧? 她嫣然一笑,指指旁边的桌子。“待会儿麻烦帮我收一下餐桌,我快迟到了。” “没问题。”他松了口气。难怪他老婆那么会赚钱,还真的是个本事不低的女强人啊…… 奇怪,她上了床和下了床的态度怎么会判若两人?昨夜千娇百媚地躺在他怀里的那个女人不是这样的…… “谢谢你,老公。”她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神情娇羞地转身回房。 他怔然地摸着脸,望着她翩然离去的背影。 老公…… 这是他头一次听到她这样唤他,也是头一次被他主动献吻…… 太感人了!他捂住满心感动的胸口,决心一定要让这个婚姻继续有效下去,永远霸占这个老公的位置不放! “老婆,偶尔迟到一下真的没关系……”他坏心地诱惑着,马上起身跟着妻子进房。 至于那张“保证书”-- 真的是写不写都一样啦! 编注: 想看杜天海嘴中的“小妹妹”,那位很会做爱心早餐的纯情大嫂关佳颖,嫁给个性正经认真跟佟映晨有得拼的大哥杜天云,两人的婚姻生活是这么迟冰变火热,请看笨笨牛.甜蜜桃系列152--“枕边诱惑”之一<诱夫> 冬天来了!左薇 最近的几波寒流让人明显感受到入冬的气氛,尤其是清晨起床的时候,简直每天都在跟棉被“生离死别”,舍不得它温暖的怀抱…… 我是个手脚好容易冰冷的人,一到了冬天就很少温暖过,不管身体多暖,四肢永远都是低温状态,感觉很不舒服,所以在写这本稿子的时候,尤其是清晨和晚上,打着打着就会觉得键盘上的手指一根根的失去知觉,好像变成了别人的手一样,然后动作就变得异常慢,怎么打都打不出我想要的那个字,渐渐地……我的脑袋也空了,然后我就会不自觉地想看--“啊!原来冰箱里的鱼肉就是这种感觉”。(哈,我的脑袋常会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我发现我的身体不知道是比较虚,还是身体的感温装置失调什么的,明明人长得很大一只,也不算怕冷,可是真的只要一进到冷气强的地方,感受到低温的感觉就是比别人强。譬如说夏天和朋友一起去逛百货公司,我们只是坐在美食街里吃顿饭,聊聊天而已,我居然冷到发抖,我朋友都觉得我太夸张,连我自己也这么想…… 不过不是我在说,有些百货公司的冷气未免也强的太吓人了,不知道现在地球暖化,应该把冷气调弱一点吗?(冻到生气)而且我真的有因为在百货公司呆太久而重感冒的经验(自己也觉得扯!),所以我真的觉得在里面工作的人身体都很壮,居然顶得住那样的寒风刺骨! 另外,冬天还有一件令我觉得不开心的事,那就是天气冷,人就容易发胖。就像最近一个广告说的--冬天一到,人们就喜欢和食物互相取暖。这话真的不假,所以天气一冷,大概到过年后,我就会一整个大发胖,体重不断上升,怎么也控制不了想吃东西的欲望,然后吃完又想睡…… 哈哈,这简直是培养相扑选手的方法,把定了! 不过冬天里倒也是有让人高兴的事,譬如像有圣诞节和新年这种美好的日子,在寒冬中也觉得有一点温馨的感觉了…… 写到这儿,由于我的手指又开始僵硬了,所以就不再罗嗦了…… 这本书是今年的最后一本作品,也希望大家看完后会喜欢,多多指教啰,撤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