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恋磷沙》 第一章 嘟~~嘟~~规律的铃响声从线路的那头传来。 姬磷沙左手抱胸,右手拿着手机焦急地在房间内踱步,一边烦躁地看向桌上的小月历,抱怨母亲真会给她找麻烦,都快来不及交件了,她竟然还派她去寻找什么该死的宝石。 嘟~~嘟~~ 更该死的是莉莉还不接电话,存心是要找她碴。 严格说起来姬磷沙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女人,尤其讨厌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上面,因此电话才没响几声,她就已经觉得像一辈子那么漫长。 「哈啰,美女。」莉莉一拿起电话就来个热情问候,姬磷沙可不吃这一套,比起虚伪的赞美,她要的是有用的情报。 「嗨,莉莉。」她利落地跟对方打招呼。「妳收到我寄给妳的e-mail了吗?」姬磷沙连一分钟都不愿意浪费,开口就说明来意。 「早就收到了,也帮妳查了。」莉莉翻白眼,磷沙真是性急,信才寄给她几天啊,这么快就想要有答案。 「真的?」姬磷沙闻言喜出望外。「结果怎么样,找到宝石的下落了吗?」她负责寻找的是闪亮亮的钻石,而全世界有不计其数的钻石,这就得靠她的朋友明察秋毫。 「在我告诉妳答案之前,妳知不知道珠宝界最近发生一件大新闻?」莉莉号称「珠宝界的人肉搜寻引擎」,凡是任何有关珠宝界的大小事她统统知道,巨细靡遗的程度连cia也自叹弗如,堪称是珠宝界的最佳情报员。 「什么大新闻?」这次换姬磷沙翻白眼,莉莉虽然是情报高手,同时却也是业界知名的广播电台。 更惨的是,她一旦开始放送,非得等她讲到完为止,中途插播她会不高兴,甚至会挂电话。因此姬磷沙就算再不愿意,也得耐着性子等莉莉把八卦说完,免得快要到手的情报就这么飞了。 「妳听过亚当‧伊凡斯吗?」莉莉一开口就说了一个姬磷沙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名字。 「听过,他又干了什么好事?」她不但听过亚当‧伊凡斯,两个人还曾结下梁子,只是对方不晓得还记不记得她就是了。 「干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莉莉的说法永远那么夸张。「妳知道他居然买下南非纳米比亚地区其中的一座钻石矿吗?」 她当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原来是这个。 「他的钱多到可以放几百次世运烟火,只是买一座钻石矿算什么?更何况他本来就拥有好几座钻石矿。」说是世界级的大富豪都不为过。 「话是没错。」莉莉叹息。「但是妳不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很迷人吗?不愧是珠宝界的休‧杰克曼,难怪每个女人都爱他!」 「拜托妳别侮辱休‧杰克曼好吗?」姬磷沙虽然看不见莉莉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必定是一脸梦幻。 「他们虽然同样是澳洲人,但人家休‧杰克曼是个好老公,他只不过是一个花心的糟老头,怎么能够拿来相比?」这等于是把金刚狼和老色狼拿来相比,不伦不类。 「才三十五岁怎么能算是糟老头呢?妳太严苛了。」莉莉绝对站在亚当‧伊凡斯这一边,事实上全世界的女人都和莉莉站在同一边,只有磷沙一个人例外。 「妳怎么不提他对待新人那张嘴脸?他才是真正严苛!」撇开他恶劣的品性不谈,亚当‧伊凡斯在珠宝界恶名昭彰,对待新人尤其残忍,有「新人杀手」的封号,偏偏他又是收藏及鉴定的专家,同时拥有数不清的珠宝店和钻石矿,势力大到足以只手遮天,业界根本没有人敢惹他。 「这倒是,他对待新人确实是挺严厉的,完全不留情面。」莉莉笑嘻嘻,对于亚当‧伊凡斯的缺点明显视而不见,十足的花痴。 「那还是比较好的说法。」姬磷沙只要一想到亚当‧伊凡斯那副嘴脸就有气。「对新人来说,他根本就像恶魔!」顽劣到极点。 「如果我不是那么确定妳不认识亚当‧伊凡斯,我会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莉莉自诩为珠宝界的万事通,以为自己无所不知,其实还是会遗漏许多细节,不过姬磷沙懒得说明。 「我才没那么倒霉,跟他有过节。」她巴不得永远都不要再听见他的名字,免得作恶梦。 姬磷沙恨恨地说道。 「是啊,一旦惹毛了亚当‧伊凡斯,就不要想在国际上冒出头。」会被打压到死。 即使亚当‧伊凡斯的行为已经如此恶劣,莉莉仍是咯咯笑,完全不把身为珠宝设计师的自尊当一回事,差点没气坏姬磷沙。 「妳要告诉我的,只有这一件事情?」她已经听得一清二楚,可以进入正题了。 「不只。」还没完。「他又换女伴了,这回是一个长相美艳的女星,不是很有名,还是个新人。」 「我管他换几个女伴!」姬磷沙已经失去耐心。「反正他一天到晚换女朋友,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亚当‧伊凡斯不只身价是国际级的,绯闻也是国际级的,就算她捂住耳朵,还是会听见他那些不堪入耳的传闻,烦不胜烦! 「好啦好啦,我知道妳已经很不耐烦。」莉莉也不是完全没感觉,还是很识相的。 「接下来就是重点了。」她故意卖关子。「妳委托我找的那颗钻石……」 「在哪里?」姬磷沙迫不及待想知道钻石的下落。 「在澳洲。」 莉莉简单的一句话,瞬间把姬磷沙的希望全都打碎。她原本是寄望能藉由好友的搜寻结果证明母亲是错的,谁知道反而印证母亲的观测结果,就算她是国内知名的水晶球观测专家,也未免太准了吧! 「妳确定?」姬磷沙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她要寻找的钻石真的在澳洲,那等于向她妈妈认输。 「除非妳给我的图样有误,否则就是在澳洲。」莉莉斩钉截铁地回道,不是很高兴姬磷沙质疑她的搜寻结果。 「但是类似的钻石很多,不仔细分辨的话,每一颗看起来都差不多。」姬磷沙极力争辩,就是不想跟命运低头。 「这就要靠妳自己亲眼证实了,我只是提供消息而已。」莉莉根本不知道姬磷沙在ㄍ1ㄥ什么,是她自己开口要求帮忙,真正帮了她又啰哩啰唆,怪人一个。 姬磷沙其实一点都不怪,她只是不甘心就这么掉进所谓的宿命,天晓得她真的很痛恨这一套。 「打赌等妳再听到下一个消息,会惊讶到从椅子跳起来。」莉莉带来一个坏消息不够,还想再带来第二个。 「我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可不想再听见什么惊喜。」光是知道钻石在澳洲就足够让她胃痛,再来一次惊吓,极可能会心脏病发作。 「这对我来说是惊喜,对妳而言,可能不是一件好事。」嘻嘻嘻。 「有话就快说,别卖关子。」她没心情跟她打哈哈。 「妳要找的那颗钻石,在亚当‧伊凡斯的手里。」这个惊喜够大了吧! 「什么?!」姬磷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有这么离谱的事。 「妳听见了。」莉莉咯咯笑。「这真的不是一件好消息,对不对?」 这岂止不是一件好消息,根本就是恶梦! 「妳在跟我开玩笑。」她一定在作梦,赶快醒来。 「很遗憾,这是真的。」莉莉乱没同情心,明明知道她有多沮丧还在笑。「我可以感觉得到妳很讨厌亚当‧伊凡斯,但我想不通妳为什么讨厌他,可以跟我分享妳的小秘密吗?」 莉莉摆明了又想当包打听,姬磷沙会告诉她才有鬼,她可没兴趣把自己和亚当‧伊凡斯的恩怨公诸于世。 「磷沙——」 「对不起,我的另外一支电话响了,非常谢谢妳的帮忙,掰掰。」为了不成为莉莉广播电台的最新题材,姬磷沙迫不得已赶快切断电话,省得接下来还得忍受逼供。 挂断电话后她开始生闷气,生完了闷气开始诅咒,对象就是那个杀千刀的亚当‧伊凡斯。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钻石偏偏在他手上? 想到自己又要和亚当‧伊凡斯打照面,姬磷沙就忍不住哀号,怨恨老天不公平,净找她麻烦。 在这冷飕飕的十二月,如果说还有什么比天气更冷的应该是客户的脸色,她被客户连退三次设计图,好不容易最后一次客户点头说ok,母亲却挑在这个时候要她去找宝石,万一她要是因此而来不及交件,她在这一行的声誉就完了。要知道,台湾的珠宝界是一个相当封闭的圈子,只要传出一点点不好的风声,就别想在这行混下去,特别这次的客户又是国内知名的企业家夫人,如果让对方不满意,可是会引发连锁效应,她不能冒险。 原则上姬磷沙对自己的能力充满自信,也不怕比较,以她火爆干脆的个性,在国内混不下去顶多朝海外发展,没什么大不了。问题是她国际珠宝设计师的美梦,早在三年前就被亚当‧伊凡斯硬生生折断,除非她不在珠宝界打混,否则她注定只能环岛一周,最多游到金门、马祖就得再游回来。 我可以感觉得到妳很讨厌亚当‧伊凡斯,但我想不通妳为什么讨厌他。 耳边响起莉莉好奇的问话,当时她怕会被大做文章不敢回答,现在可以大声讲了——当然是因为他太惹人厌!至于他为什么惹人厌?这得从三年前的那一场新人珠宝设计比赛开始讲起,那时候她刚正式成为珠宝设计师…… 三年前,在澳洲雪梨的某家五星级饭店—— 哇!全球的新人几乎全都到了嘛,好热闹。 获邀参加新人珠宝设计比赛的姬磷沙,睁大一双晶灿的大眼东看西瞧,打量来自各国的新锐珠宝设计师。 不定期举办的「伊凡斯珠宝设计大赛」今年选在伊凡斯家族的大本营——澳洲举行,澳洲的钻石产量虽然只占了全球总产量的十分之一,钻石的等级也不算太好,但仍然是全球宝石业的重镇,其中又以伊凡斯家族的地位最为重要。澳洲的矿产丰富,除了钻石以外,还盛产黄金以及各类矿石,靠铁矿致富的伊凡斯家族,早在半个世纪以前就已经将事业的重心转移到宝石业上面,并且获得极大成就。 在国际享有盛名的伊凡斯集团,虽然是以贩卖宝石为主,但旗下事业遍及石油、燃料煤、基本金属和铁矿砂,规模之庞大,可与澳洲另一个同性质的跨国公司「必和必拓」相比,在澳洲、伦敦和纽约等股票交易所,均有股票上市交易。传承了几代的伊凡斯集团,时至今日,由亚当‧伊凡斯掌舵,长相英俊突出的亚当‧伊凡斯,人气和傲气也和他的长相一样扶摇直上,甚至到达夸张的地步。 「伊凡斯先生,我刚拜读完您的大作,您真是写得太棒了!」 「内容不但扎实,而且有独到见解,我真的学到了很多。」 「我也是这么认为。」 更夸张的是围绕着他不停阿谀奉承的新锐珠宝设计师,为了引起亚当‧伊凡斯的注意,大家都豁出去了,尤其是他身旁那些穿着迷你短裙的长腿妹妹,更是嗲声嗲气到一个天地不容的地步,至少姬磷沙就相当不屑。 「磷沙,妳看见了吗?」 她在英国留学时期的同学,同为珠宝界新人的雪儿,一在姬磷沙身边站定便兴奋地紧抓住她的手臂,眼睛看往几公尺远的那个小圈圈。 「看见什么?」姬磷沙莫名其妙地问朋友,在这场专为新人举办的珠宝设计比赛中,大家皆来自不同国家、不同地方,雪儿和她虽然是同学,却是代表美国出赛,也算是竞争对手。 「亚当‧伊凡斯呀!」雪儿基本上不算太八卦,但只要一扯上亚当‧伊凡斯似乎就会一下子变成广播电台上身。 「我的眼睛又没瞎,当然看见了。」一堆人围着他打转,尽说些恶心的话,想不引起注意都很难。 「妳不觉得他真的是迷死人了吗?」雪儿一脸梦幻。「亚当‧伊凡斯真不愧是珠宝界的花花公子,独一无二的钻石男人,无论哪一方面都无比坚硬!」 「妳是指他的财力吗?」姬磷沙不解地看着雪儿,不是很懂得她的意思。 「不止。」雪儿对她眨眨眼。「听说他的床上功夫比财力更吸引人,有机会的话,我真想亲身证实!」 雪儿话毕也跟人去挤小圈子,试图加入战局,姬磷沙远远看着雪儿努力的模样,不禁为她捏一把冷汗,她就不怕她那细到不象话的鞋跟会折断,跌个狗吃屎? 姬磷沙摇头叹气,而跟她仅仅距离几公尺远的亚当‧伊凡斯也在暗自吐气,虽然说他早已经习惯这种场面,应付起来轻松自在,也是会累。 无聊! 无聊! 亚当‧伊凡斯和姬磷沙,两个人同一时间在心中大叹无聊,原因却大不相同。亚当‧伊凡斯是因为颓废生活过得有些麻木,姬磷沙是因为比赛无聊到让她不由得大打呵欠,好想立刻打包回家。 这是什么见鬼的比赛?从头到尾就只看到一群小狗似的花痴,围着一个自命不凡的花花公子不停地摇尾巴,活像一场闹剧。她还以为享誉国际的伊凡斯集团,会办出什么了不起的比赛,没想到只是亚当‧伊凡斯的个人秀,她真后悔来参加这场新人珠宝设计大赛,一点层次也没有,简直在浪费她的时间! 姬磷沙一向信奉「时间就是金钱」这条守则,当然也是跟她的个性有关,她超没耐心的。 「好了,我亲爱的淑女们。」刚好亚当‧伊凡斯的耐性也磨得差不多了,众星拱月的滋味虽好,但是星星太多,他这颗月亮也会吃不消的。 「我很高兴能够跟妳们聊天,但是我真的应该去做一点正事了,相信妳们一定懂得我的意思。」他对周围的女性大抛媚眼,每个被他扫到的女人无不应声倒地,恨不得现在就爬上他的床。 「哈哈哈……」 他幽默的言词引来在场花痴们的热烈回应,姬磷沙压根儿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径自追着服务生要香槟,就她看来,黄澄澄的香槟要比亚当‧伊凡斯可爱,也更有追逐的价值。 姬磷沙完全把亚当‧伊凡斯当成花花公子,原则上她没想错,亚当‧伊凡斯确实是个花花公子,而且还是国际级的玩家,只是他在玩的同时对珠宝有一定的鉴赏力,一眼就能望出该名设计师是不是有潜力,所以才会获得敬重,毕竟又会玩又有真正实力,同时帅到翻过去的男人凤毛麟角,他算是其中的珍品,况且他还拥有惊人的家世背景。 只见亚当‧伊凡斯收起轻佻的笑容,走到展示架前开始为所有参赛的作品评分数,原本嬉闹的气氛顿时消失,现场渐渐变得异常紧张安静,只有姬磷沙还搞不清楚状况,拚命喝香槟。 亚当‧伊凡斯两手交握在背后,从展示架前走过。今年的参赛作品实在是乏善可陈,看来想在这次的比赛发掘到可用之材,恐怕是难上加难,只能当作是办 party,别想有惊喜。 在场所有新人皆屏住呼吸,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或伸手拿起一件作品,这代表大家的作品都吸引不了他,虽然是意料中的事,但是他们真的很失望,如果作品能被亚当‧伊凡斯看上,等于是拿到通往国际珠宝设计师的入场券,可惜他至今未对任何作品正眼瞧过,也就是说这次的新人珠宝设计比赛纯粹是个party,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有机会看到他本人,也不失为一件兴奋的事。 就当大家认定,这次合格率又要挂零之际,亚当‧伊凡斯突然在某一件作品前站定,弯下腰仔细多瞧了几眼。 那个表情—— 「这是谁的作品?」亚当‧伊凡斯第一次伸手,没想到一拿就拿到姬磷沙的得意之作。 「是我的!」她正在喝香槟,不期然遭点名,差点把嘴里的香槟喷出来。「你手上的胸针,正是我的作品。」 她对亚当‧伊凡斯绽开一个灿烂笑容,编贝般的洁白牙齿在水晶灯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对映出她立体的五官和白皙如瓷般的肌肤,虽然仅是一笑,却如阳光般耀眼,美得令人无法忽视。 这个女孩本身就是一颗钻石——不,她让他联想起钻石原矿,只要挑对地方好好琢磨,去掉表面的野性,就能塑造出理想中的完美女性,他已经好久没有遇见过这么值得挑战的对象,完全激起他的兴趣。 亚当‧伊凡斯不止对好的珠宝设计师嗅觉敏锐,他对女人的鉴赏能力更是国际级的,一眼就看出姬磷沙看似甜美的外表下,藏着桀骜不驯的灵魂。 很好,原本他以为就要无聊到比赛结束,没想到上天送给他这么大的惊喜,真是令人愉快。 亚当‧伊凡斯打定主意等比赛结束后,再找个机会好好「认识」姬磷沙,不过在享乐之前,得先结束掉这场毫无意义的比赛。 「请问,您对我的作品有什么指教吗?」姬磷沙虽然很讨厌大家一副死命巴结的丑态,但轮到自己的时候不免也要对亚当‧伊凡斯礼让三分,再怎么说他都是评审,得罪不起。 亚当‧伊凡斯用他那一双有如玻璃珠的灰色眼睛专注地凝视姬磷沙,虽然还不至于热烈到把她烧出一个洞,但已经足以让她心跳加快。 怦怦!怦怦! 他不会是要当众赞美她的作品吧?一定是的!否则现场有几十位参赛者,他为何偏偏挑出她的作品?一定是因为欣赏她的缘故。 「妳……」 来了! 姬磷沙的心脏怦怦跳,以为他就要说出什么世纪天才之类的话。 「妳的作品简直是乱七八糟。」他从齿缝挤出这一句话,姬磷沙当场傻眼,现场其它的设计师已经忍不住在一旁窃笑,骂姬磷沙是个大傻瓜。 众所皆知,亚当‧伊凡斯从来不公开赞美人,他如果对哪个设计师满意,顶多将该名设计师叫到一边,邀请该设计师和他私下对谈。相反地,他若是在公开场合点名谁,那个人就要小心了,这表示他对那个人的作品不满。 「嘻嘻嘻。」 不能怪大家偷笑,姬磷沙很明显没打听清楚就来参加这场比赛,当众成了笑话。 「我……我的作品乱七八糟?」姬磷沙的耳朵嗡嗡叫,她在校时可是优等生,连雪儿的成绩都还排在她后面。 「我看不出来妳想表达什么。」他不客气地批评指教。「我猜妳想藉由扭曲来表达抽象的概念,但很明显失败了,另外妳在搭配宝石方面的能力也需要再加强,我可不认为翠榴石搭配红电气石是什么好主意。」用色是很大胆没错,但免不了给人一种俗气的感觉,至少他个人就不怎么欣赏。 姬磷沙完全没想到,她呕心沥血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做出来的作品,会被批评得一文不值。 她气得握紧香槟杯的杯脚,正考虑要不要将香槟倒在亚当‧伊凡斯的头上,这时他突然压低声音说。 「不过,妳的作品也不是完全无药可救,还是有改善的方法。」 「什么改善的方法?」听他的口气和暧昧的语调,就知道他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姬磷沙心里有数。 「这是私人机密。」他勾起嘴角。「等比赛结束,或许我们可以约个时间一起出来喝杯酒,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该怎么改进妳的作品。」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这个满脑子装满精液的混帐,居然当众邀请她跟他上床,到底把她当成什么? 「不会吧!他居然……」 周围巴望着上他床的女人,个个捂住嘴发出惊呼,她们挖空心思想要引起亚当‧伊凡斯的注意,没想到却被这个来自东方的小女生拔得头筹。 于是一群母喷火龙眼里射出熊熊火焰,目标全对准姬磷沙,恨不得当场把她烧成灰烬。 「不用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好好喝一杯。」她不想被当成应召女郎,也没兴趣被应召,她们嫉妒错人了。 「什么?」亚当‧伊凡斯听不懂她的意思,愣了一下。 姬磷沙先送给他一个史无前例的灿烂笑容,然后拿起酒杯,将剩下的香槟倒在他的头上,让他好好品尝香槟的美味。 「你觉得这个年分的香槟好不好喝?我觉得还不错!」她将杯子里的最后一滴酒倒进自己的嘴里,伸手抓住路过的服务生,将空酒杯放到托盘上,一次吓坏一堆人。 服务生、雪儿和所有参赛者,大家都吓呆了,心想姬磷沙不是太大胆就是太无知,一旦惹火亚当‧伊凡斯,就别想在国际珠宝界混。 「妳……」若要论谁惊讶,当数亚当‧伊凡斯,他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头上倒酒,特别她还是个新人。 「妳知道我是谁吗?」他一双灰色的眼眸瞬间转为跳动的火焰,发誓绝不原谅姬磷沙,无论她有多迷人。 「我管你圆还是扁!」她气得连台式英语都用上了。「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欠人修理的混帐!」 姬磷沙往他的头顶倒酒不够,竟又从他的小腿狠狠踢下去,踢得亚当‧伊凡斯当场哎哎叫,小腿痛得半死。 「妳!」哪来的凶女人,竟敢踢他宝贵的小腿? 「抱歉,失陪,我还得赶着回家改进我的设计。」修理完了不可一世的珠宝大亨,姬磷沙并且从亚当‧伊凡斯手中拿走她的别针,当场拂袖而去,留下一堆惊叹号。 哇,这个娇小的东方女性真带种,不过从此以后她恐怕得和国际珠宝界说掰掰,请小心慢走。 「妳给我回来!」亚当‧伊凡斯气得在姬磷沙身后叫嚣。「妳这嚣张的女人,妳完了,以后妳别想在这行混了!」 不混就不混,有本事来咬我啊,哼! 姬磷沙用最潇洒的背影下台,赢得掌声,却赔了名声,从此以后她被国际珠宝界彻底封锁,只能在小小的台湾岛内求生存。 她还当真被咬到了。 回想往事,只能用「悲惨」两个字形容,她作梦也没想到一时冲动的结果,是长达三年的一蹶不振。 收拾起悲惨的记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钻石在亚当‧伊凡斯的手里,她要嘛就耍赖跟母亲说不找了,管他世界会不会毁灭都不关她的事,不然就得乖乖到澳洲去找宝石,就算因此和亚当‧伊凡斯打照面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见得记得她,没有必要先吓自己。 另外还有一个她不得不亲自到澳洲的原因在于钻石本身。世界上相似的钻石很多,相同等级的钻石乍看之下几乎一模一样,但只要拿到放大镜下细看,便能看出不一样的地方。那是因为钻石跟雪一样,每颗钻石都有被称做「花」的天然内含物,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花」出现,可视为辨识钻石的指纹。 虽然不甘心,但是姬磷沙不得不承认,她真正擅长的是珠宝鉴定而非珠宝设计。她很早就取得英国皇家宝石协会和美国宝石学院宝石的鉴定师资格,在业界被称为鉴定天才,但她因为对设计有兴趣,才拚命往珠宝设计师之路迈进,没想到出师不利,才刚要在国际间崭露头角,就惨遭亚当‧伊凡斯封杀。 面对现实吧!她迟早要和亚当‧伊凡斯打照面,一旦证实钻石在他的手上,她就算用尽一切办法,也要把钻石抢到手。 各种残忍的画面在姬磷沙的脑海里轮流上演,其中大部分都是她手执皮鞭,狠狠修理亚当‧伊凡斯的镜头,儿童不宜。 只是幻想归幻想,现实归现实,她还是得乖乖订机票、找饭店,上澳洲报到。 这是身为姬家女人的宿命,而她偏偏最讨厌宿命那一套,想想人生还真是讽刺。 第2章 到了。 将行李箱放在行李架上重重吐一口气,姬磷沙全身酸痛,每一根骨头都在大声抗议。 她甩甩几乎僵直的手臂,拿起当地的英文报纸,一边翻报纸一边走到沙发坐下。 这是她第二次来澳洲,上一次来澳洲是在三年前,那个时候她被亚当·伊凡斯气坏了无心观光,三年后她还是无心观光,原因还是出在亚当·伊凡斯身上,按照母亲的说法,这就叫做孽缘,她上辈子一定是得罪了他,这辈子才会跟他纠缠不清。 姬磷沙预计一个星期就要把事情搞定,这代表她最好立刻行动,而行动之前她必须先掌握亚当·伊凡斯的行踪,这也不是一件什么难事,他是当地的名人,几乎天天上报,只要翻开报纸的社交版,就能看见他和某位明星一起出席社交场合的照片,根本不愁没有他的消息。 她才打开社交版,果然就看见亚当·伊凡斯大大的照片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挂着大大的标题。 亚当·伊凡斯,要改上社会版了吗? 原来,照片中不仅只有亚当·伊凡斯,还有他的现任女友,她正拿着麦克风,手指着某位前来采访的女记者咆哮,还作势要踢女记者。 看来他这回是惹到一个金刚芭比了。 姬磷沙撇撇嘴,对亚当·伊凡斯的风流韵事完全没有兴趣,她只关心她要找的钻石。 在来澳洲之前,她特地上网查了一下亚当·伊凡斯的新闻,本来是想查有关那颗家传钻石的报导,没想到却跑出一大堆绯闻,光逐条过滤就够她瞧的。最后她终于找到那则他在拍卖会上标下钻石别针的报导,原来那颗家传钻石被做成别针,而且上个月才被亚当·伊凡斯标走,她要是提早一个月知道这个消息,早就去跟亚当·伊凡斯抢标,她也不必这么麻烦,还要到澳洲来。 姬磷沙对身为姬家女人有诸多抱怨,其中最令她感到哭笑不得的是“女娲补天”这个传说。为了守护五色石和延续姬家的血统,姬家的女人自古以来就只能招赘,没有自己选择对象的自由,即使她们能够自己挑选恋爱对象,谈到婚姻时还是得遵守祖先留下来的传统,让她们四姊妹不堪其扰。 所以,她们四姊妹才会下定决心,趁着这次寻找宝石的机会,跟她们的母亲讨价还价,把姬家女人必须招赘这条规定拿掉,否则就拒绝寻找宝石。这个做法说起来是有些小人,毕竟事态都已经如此紧急了,她们还乘机勒索。但是她们若是想摆脱莫名的束缚,只得狠下心来一次说个清楚,省得母亲没完没了。 想起远在摩洛哥的小妹,姬磷沙不禁开心兼担心,但愿紫沙能在那个回教国家找到她最爱吃的猪肉,嘻嘻嘻。 再一次映入眼帘的大脸提醒姬磷沙,自己的处境也没有好多少,她一样被派到最痛恨的地方,遭遇她最痛恨的对手。 亚当·伊凡斯,要改上社会版了吗? 姬磷沙将报上刊登的照片和记者下的标题仔细对照了一下,发出会心的微笑。 亚当·伊凡斯这只珠宝界的种马这回明显是踢到铁板了,照片上的金刚芭比可不是好惹的,瞧瞧那一双腿,乖乖,比棒球棒还粗,随便一踢就可以将女记者踢出全垒打墙。 她边笑边摇头,一方面仔细看报导内容,希冀找出亚当·伊凡斯的行程,像他那种连走路都招摇的人,通常是记者紧盯的对象,更别提他都快移驾到社会版,记者准不会放过他的行踪。 他接下来的行程……啊,有了! 亚当·伊凡斯,明天将要到儿童乐园,出席图书馆的启用典礼。他捐赠了一座互动式图书馆给儿童乐园做为免费的游乐设施,明天将会莅临剪彩,是接近他的好机会。 姬磷沙总觉得冥冥中老天一直在帮她,她才在烦恼怎么样才能接近亚当·伊凡斯,他就自动现身,而且地点还是人人皆可自由出入的儿童乐园。 更好的是依照报导内容,亚当·伊凡斯似乎很喜欢他上个月在拍卖会标到的钻石别针,只要出席正式场合都会配戴它。 照片上的亚当·伊凡斯,胸前果然就配戴着那枚胸针,姬磷沙偏过头打量报纸上那个小亮点,看到眼睛脱窗也无法判断他身上的别针到底是不是那颗家传钻石,说不定只是一则错误的情报。 她叹口气丢下报纸,看样子她还是得亲眼证实,光坐在这里猜测也无济于事。 起身走到行李架前将行李箱打开,姬磷沙一边把衣服拿出来放在饭店床上,一边想该怎么做才能悄悄接近亚当·伊凡斯而不被他发现,越想越头痛。 以绵羊为吉祥物的儿童乐园,对姬磷沙来说是一个恶梦。 倒不是她对儿童乐园有什么意见,基本上她还满喜欢到儿童乐园回味童年的,问题出在它的吉祥物,对一切羊毛制品过敏的她,这一生最想接近但同时也是最痛恨的,就是全身上下毛茸茸的羊咩咩,她只要一碰到羊毛制品就全身发痒,喷嚏打个不停。 不会吧,这么多人。 除了吉祥物以外,另一个令她大吃一惊的是高举着标语的人潮。 亚当·伊凡斯,我们爱你。 娶我吧!亚当·伊凡斯,你是我的偶像。 甜心,请让我上你的床。 各种大胆露骨的标语不受限制地出现在专为儿童设立的场合,怎么看都格格不入。但夸张的是没有守卫上前驱赶,那些疯狂爱戴亚当·伊凡斯的粉丝显然完全把他当成大明星,再不然就是将他视为大金矿,因为只要一巴上他就有用不完的钱,据说他对情妇是非常大方的。 全都疯了,她们这些女人。 姬磷沙没有空管那些高举标语、一心想爬到亚当·伊凡斯床上的女人。虽然她也想接近他,但目的不同,她比较感兴趣的是他胸前的那枚别针。 怎样才能不着痕迹地接近他呢? 姬磷沙想破头,在原地整整站了十分钟还找不到方法,最后一个手拿着绵羊头和绵羊人偶装的年轻男子给了她答案。 “喂,年轻人,请等一下!”姬磷沙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可以不用和亚当·伊凡斯打照面就能确认钻石的办法。 “有什么事吗?”年轻男子停下脚步,好奇地转头。 年轻男子年纪不大,依照他的穿着和未脱的稚气判断,应该是个高中生,有可能是来打工的。 “你是这座儿童乐园的吉祥物吗?”她指指他手上的绵羊头,上头还绑了个蝴蝶结。 “我扮演绵羊小姐。”年轻男子点头。 “你是来打工的吧!”她的英文非常流利,几乎听不太出来腔调。 “一个小时二十块,怎么样?”年轻男子一脸防卫地看着她,不晓得她打什么主意。 “我给你一个小时二十五块,你把这个工作机会让给我,怎么样?”她望着不远处的红色舞台,露出神秘的微笑。 “要三十块我才让给你。”年轻男子讨价还价。 “成交。”只要能够确认钻石的真伪,花个区区几千块台币不算什么,她很乐意。 年轻男子将手上的绵羊头和人偶装交给姬磷沙,姬磷沙用左手慌乱地接下,右手伸进斜背包里掏钱。 为了方便,她把钱和护照都放进一个小斜背包,但也因为太小很难拿钱,她的手放进包包一阵乱摸,最后才找到护照夹。 “拿去。”她总共付了一百二十块澳币,大约台币三千多块,才得到成为吉祥物的机会。 “谢谢。”年轻男子欢欢喜喜的接过钱数了一下,很希望老天多掉下几次这种机会,不必辛苦工作就有钱拿,多好。 “不客气——哎哟!”姬磷沙刚要把衣服拿到旁边去穿,年轻男子不小心绊了她一下,害她差点跌倒。 “对不起!”所幸年轻人的反应快,在她还没有完全跌倒前及时扶住她的手臂,她才没跌个狗吃屎。 “没关系。”她拍拍身上的亚麻色长裤,都弄脏了。 年轻男子点点头,一放开她就急着离开。 “等一下!”姬磷沙紧急叫住他。 “什么事?”他的神情有些紧张,似乎在害怕什么。 “你还没有告诉我工作的内容。”她望向舞台,祈祷今天的剪彩仪式有用到绵羊小姐,否则她就白花了这一笔钱。 结果她很走运,今天的剪彩仪式,绵羊小姐担任递剪刀给贵宾的重责大任,换句话说,她赌对了。 “我可以走了吧,掰掰。”年轻男子交代完工作内容后匆匆离开,跑得比风还快。 姬磷沙奇怪地看了一下年轻男子的背影,不晓得他在急什么,她才是真正赶时间的人。 舞台那头传来测试麦克风的声音,提醒姬磷沙她没有时间瞎耗,最好赶快换上绵羊小姐的装束。 她躲到厕所里面变装,连身的人偶装热虽热,但幸好是棉做的,没有用到羊毛,否则她光打喷嚏就够了,根本无法进行她的鉴定计划。 姬磷沙在这头和人偶装奋战,亚当·伊凡斯那头在儿童乐园的休息室和男秘书聊得起劲。 “接下来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亚当·伊凡斯一边拨头发一边问男秘书。 “都安排好了。”男秘书点头。 “直升机呢?” “已经在外面待命了。”男秘书还是点头。“等你剪完彩、和小朋友的互动结束以后,我们就可以马上离开。”丝毫不浪费时间。 “我一定要和那些孩子互动吗?”亚当·伊凡斯想到就没力。“我只要一接近五岁以下的小鬼,全身上下就会不自在,你就不能帮我想想办法,让我避开那些小鬼?”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名叫布莱思的男秘书一脸抱歉地看着雇主。“最近您的绯闻传得太厉害,对集团和您个人的形象都造成不小的伤害,一定要做点什么事挽回形象才行。”而利用小朋友的天真无邪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他也是为他着想。 “都怪凯萨琳!”一想到现任女友,亚当·伊凡斯就诅咒连连。“我不知道她是一个这么麻烦的女人,当初和她上床之前,应该先打听清楚。” “一夜情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考虑。”他记得他们几乎是交换眼神后,接着便上饭店开房间大战三天三夜。 “没错。”亚当·伊凡斯自嘲。“但是再继续交往就是我自己的失策,我应该在第一时间甩了她。 如果他早点看清楚凯萨琳的真面目,她也不至于有机会在记者面前演出全武行,她喜欢当众大吵大闹的坏习惯已经造成他的困扰,甚至引发公司股东的集体抗议。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恐怖情人’,这提醒了您在发展恋情之前要多加考虑。”男秘书苦口婆心,就怕亚当·伊凡斯下次又惹上不该惹的女人,搞得大家鸡飞狗跳。 就怕亚当·伊凡斯下次又惹上不该惹的女人,搞得大家鸡飞狗跳。 “这你得问我的下半身,恐怕它并不愿意合作。”亚当·伊凡斯一脸无奈,也不想陷入这样的窘况。 “那么您只好继续应付这些女人。”他所能为他做的,就是打发她们,但是这并不容易,万一碰上有决心的女人,比如凯萨琳·吉德小姐,往往会使得工作加倍困难。 “为什么有这么多次经验,我还是学不乖呢?”亚当·伊凡斯很烦恼,他的花心似乎是天性,定也定不下来。 “这得问您自己,我无法代替您回答。”布莱恩没有这么悲观,他认为他的老板只是没有遇见适合的对象,并非全然无可救药。 “看来我需要改一改了,免得哪一天发生凶杀案死得莫名其妙。”亚当·伊凡斯嚷嚷,布莱恩不认为他改得了,他若改得掉他的坏习惯,就不会吩咐他准各直升机,更不会招惹上凯萨琳?吉德。 “抱歉,伊凡斯先生,外面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请你出来剪彩吗?”园方的工作人员终于搞定前置作业,前来休息室邀请贵宾上场。 “我先去看看直升机准备得怎么样。”布莱恩是个尽责的好秘书,办事效率也是一流。 “嗯,待会儿见。”亚当·伊凡斯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搭直升机离开,可惜他还得去应付外头那些小鬼,不能立刻逃命。 若是问他女人和小鬼谁比较难应付,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若是问他女人和小鬼哪一个比较难缠,答案还是后者,天晓得他真恨透了那些流着鼻涕的小恶魔! “请跟我来,伊凡斯先生。”园方的工作人员极其有礼地将他带往铺上红毯的舞台。 主持人一看见他,马上拿起麦克风,大声喊道—— “让我们欢迎今天最重要的来宾——亚当·伊凡斯先生!” 亚当·伊凡斯几乎是刚踏出休息室,外头的女人就疯了。有人喊他的名字,但更多人喊他甜心。 凭良心说,亚当·伊凡斯相当享受当偶像的滋味,这大概也是让他始终定不下来的原因,因为太受欢迎了。 他朝舞台下的观众挥挥手,高举标语的女粉丝又叫又跳,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是休·杰克曼大驾光临,其实是跟演艺圈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亚当·伊凡斯现身,不过就他的名字老是跟女明星连在一起这点来看,亚当·伊凡斯其实已经快算是半个艺人,再加上他惊人的财产,难怪会受到女人的欢迎。 “亚当!亚当!” 底下的辣妹夏娃们卯起来叫个不停,若问亚当·伊凡斯的意见,他会说每个都很可爱,不过他最近对女人倒尽胃口,暂时还不想发展新的男女关系,况且谁也不晓得凯萨琳·吉德什么时候又要冒出来,还是草草结束,快快走人为上策。 他刻意保持沉默,让底下的辣妹夏娃们很失望,在他比安静的手势下逐渐没去声音,主持人才有机会再度拿起麦克风,介绍今天真正的主人翁。 “接下来,我们再请全世界最可爱的小朋友出场!” 一群年龄介于三到五岁的小朋友,一听见轮到他们出场,全都蹦蹦跳跳地冲上舞台,亚当·伊凡斯还没开始和他们互动,鸡皮疙瘩就掉满地,捡也捡不完。 “伊凡斯先生,很感谢你送给儿童乐园这么好的一座图书馆,请接受小朋友献花。”主持人大声赞扬亚当·伊凡斯对儿童的贡献,亚当·伊凡斯脸上露出迷人笑容,手心已经在盗汗。 “伊凡斯先生,谢谢你。”献花的小女孩身穿一件白色蕾丝洋装,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鬈发,看起来就像天使一样可爱。 “我也要谢谢你,呃……” “我叫做克莱儿。”小女孩虽然只有五岁,但也看得出来他是帅哥,一直对他露出灿烂笑容,看得亚当·伊凡斯的额头频频冒汗,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对牙齿缺了一半的小孩做出适当反应。 但他不愧是经常面对镜头的公众人物,即使他的心里已经在喊“离我远一点儿,别靠过来!”却还是能够勉强自己弯下腰与小女孩拥抱。 “谢谢你,克莱儿,你送的花真漂亮。”他甚至还能勉强挤出笑容,下面的辣妹夏娃发出不平的嘘声,想把献花的小女孩嘘下台,然而小女孩硬是抓住亚当·伊凡斯的西装外套口袋赖着不走,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现场还有更多小朋友等着上台跟亚当·伊凡斯互动,亚当·伊凡斯不期然被他最害怕的生物巴上,嘴角频频抽搐,却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扒开小女孩的手,真的是很痛苦。 “克莱儿,我的口袋……”他微微移动脚步,试着用最温和的方法把小女孩的手甩掉,但名叫克莱儿的小女孩硬是跟着他,引起台下更大的嘘声。 “讨厌的小女孩滚下来!” “不要碰我们的甜心!”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主持人眼见压不住场面,只好找绵羊小姐救火。 “大家一定迫不及待想和绵羊小姐同乐,请掌声欢迎我们园方最可爱的吉祥物——绵羊小姐!” 姬磷沙好不容易才穿好人偶装,刚套上重到可以把她的脖子压断的超大绵羊头,还没来得及适应绵羊头的重量,就被主持人大大介绍强迫出场,姬磷沙只好摇摇晃晃地从旁边走出来,一边还得努力乔绵羊头对焦距,差点没把她累死。 这是什么鬼东西,又重又大又闷,最重要的是,亚当·伊凡斯在哪儿?她完全看不到他! 直到此刻,姬磷沙才能体会电音三太子的痛苦。顶着一颗比身体大上两倍的头,不要说走路,就连想看清楚路况都不容易,亏一些运动场上的吉祥物还能又叫又跳。 台湾这时已是冬天,但位于南半球的澳洲却是炎热的夏天,就算光着身体都已经汗流浃背,况且是穿上连身玩偶装,简直是要热死人。 姬磷沙被密不透风的人偶装扮闷得头晕眼花、恶心想吐,路都快走不稳。 “欢迎绵羊小姐!” 她怀疑自己中暑,要不然就是太过劳累,毕竟她昨天才飞过大半个地球,没睡几个钟头就被迫穿上这身厚重的装束,正常人受得了才怪。 “是绵羊小姐!” “我好爱绵羊小姐!” “绵羊小姐最棒了!” 小朋友不知道她的痛苦,拚命鼓掌欢迎她出场。姬磷沙平时的脾气很差,但只要一遇到小朋友就没辙,她超爱小朋友的。 她顶着一身厚重的玩偶装,困难地走上舞台,一方面还要想办法在有限的空间里调整视线,搜寻亚当·伊凡斯,这更加重她身体的负担。 亚当·伊凡斯……亚当·伊凡斯……啊,有了!那混帐就在那儿。 因为受限于庞大的绵羊玩偶头,姬磷沙无法百分之百的看清楚亚当·伊凡斯,只能隐约看到他脚上的昂贵皮鞋,如果她没记错,光他穿的那双鞋就要价近十万台币,真是一个奢侈的男人。 那枚钻石别针呢?他有没有戴在身上? 顶着昏眩脑袋,姬磷沙努力调整视线从亚当·伊凡斯的皮鞋往上看到更高的地方,搜寻了半天,终于看见钻石别针的踪影。 就是它! 总算找到标的物,姬磷沙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却忽视了现场无论大小朋友乃至于亚当·伊凡斯都在看她。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成了焦点,她什么都没有做。 就是因为没有做,所以大家才会看着她,因为她此刻的身分是这座儿童乐园的吉祥物。 “咳咳!绵羊小姐呆呆站着也很可爱,大家说是不是啊?”主持人拿起麦克风自圆其说,只见底下的大小朋友一齐摇头,都不喜欢绵羊小姐保持沉默。 “你的招牌动作。”主持人在她耳边咬牙提醒,心想这场活动的小意外真多,他都快疲于应付。 姬磷沙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大家都在等她装可爱,问题是她根本不晓得如何装可爱,只好举起双手,对底下的大小朋友比了一个“ya”的动作。 …… 现场于是更安静了,接着从观众席爆出稚嫩的哭泣声,一个小女孩哭得泪眼汪汪,指着姬磷沙大声说。 “绵羊小姐才不会比ya!”呜她一哭,现场的小朋友也跟着哭,瞬间整个活动场地鬼哭神号,听得亚当·伊凡斯头皮发麻,恨不得脚底抹油赶快落跑。 “喂,你是怎么了?”眼见场面快要失控,主持人急死了。“你快做绵羊小姐的招牌动作啊,小朋友都在哭了。” 主持人显然以为玩偶装内的人还是工读生,拚命要她尽忠职守,她也很想尽忠职守,问题是她做不到,那个工读生没教她绵羊小姐的招牌动作,她只能乱掰。 “喂!”主持人急死了。 于是她灵机一动,用手摸额头,然后双手环胸做出一个畏寒的动作,主持人见招拆招,对着大家说。 “原来绵羊小姐生病了,所以才无法摆出招牌动作,大家原谅绵羊小姐好不好?” “好!”小朋友异口同声喊道。 主持人够机智,化解了一场小朋友齐声大哭的危机。 姬磷沙和亚当·伊凡斯同时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亚当·伊凡斯,他简直感动到想吻主持人了。 亚当·伊凡斯趁这个机会清喉咙,暗示主持人赶快进行剪彩,他没时间也没兴趣再继续留在这里瞎耗。 接获暗示,主持人拿起麦克风,愉快地大声宣布。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进行图书馆的启用典礼,我们很荣幸邀请到这座互动式图书馆的捐赠者——亚当·伊凡斯先生为我们剪彩!” 啪啪啪啪! 经历了一连串突发事件,亚当·伊凡斯终于熬到剪彩,等剪完彩,他就不必再忍受酷刑了。 没错,和小孩子互动,对他来说就像是酷刑,他实在不喜欢小孩子,总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呃,克莱儿,可不可以请你先下台?伊凡斯先生还得为大家剪彩。” 偏偏他的女人缘甚佳,无论是大人或是小孩,都喜欢往他身上黏,他也没有办法。 “不要!”小女孩巴得更紧了。“我要跟着伊凡斯先生。” 这个死小孩…… 亚当·伊凡斯的脸颊频频抽搐,只有离他很近的人才能感受得到他的不悦。 “麻烦克莱儿的家长上台来把克莱儿带下台,谢谢。”主持入已经拿小女孩没辙,只好请家长上来带人。 上台的是克莱儿的妈妈,她的反应并没有比女儿好多少,也是对着亚当·伊凡斯不停的傻笑,姬磷沙这才明白,原来花痴是会遗传的。 经过这一连串喧闹,姬磷沙的头更晕了,密不透风的绵羊头几乎让她窒息。 “现在我们请绵羊小姐把剪刀交给伊凡斯先生,请他为我们的图书馆剪彩!” 一个身穿儿童乐园制服的工作人员,把剪刀交给姬磷沙,按照她的工作内容,她只要把剪刀交给亚当·伊凡斯,接着跟着鼓掌就没事,可她就是不甘心事情就这么落幕。 她只看了一眼那枚胸针,仅仅只是惊鸿一瞥根本无法辨认它到底是不是家传钻石,得想办法看得更仔细才行。 “绵羊小姐?”主持人暗示她别霸占着剪刀不放,赶快把剪刀交到亚当·伊凡斯的手上,但她就是不交给亚当·伊凡斯。 “哈哈,绵羊小姐真热心,该不会是想帮伊凡斯先生剪彩吧!”主持人从来没遇见状况这么多的场子,急得额头都快冒汗,亚当·伊凡斯则是气到额冒青筋,心想怎么会有这么不识相的小鬼,拿着那把剪刀是打算做什么,杀了他吗? “把剪刀给我。”他低声警告姬磷沙,也以为他是儿童乐园临时聘请的工读生。 姬磷沙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剪刀交给亚当·伊凡斯,一方面拉长脖子,想尽办法窥探他胸前的别针。 “快放手啊!”亚当·伊凡斯不解地和姬磷沙进行拉锯战,为了取得更好的观察位子,姬磷沙一边握住剪刀的把柄,一边靠近亚当·伊凡斯,行径相当诡异。 他今天是倒了什么楣,净遇见这些奇怪的状况。 亚当·伊凡斯刚在心里诅咒,这时他最怕的小孩子又跑上舞台,说为了感谢他送给儿童乐园一座图书馆,特别送给他一面羊毛旗,上面还绣有可爱的绵羊小姐。 “请绵羊小姐帮我转交给伊凡斯先生。”小女孩用稚嫩的小手,将手中的旗子交给姬磷沙,她一边接过旗子,一边发愣。 羊毛旗? 姬磷沙几乎是一碰到羊毛旗,手和鼻子就开始发痒,一直想打喷嚏。 不行,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糗,绝对不行! 她强迫自己非忍不可,可细微的羊毛屑不停地狂搔她的喉咙和鼻子,让她忍无可忍。 “你还好吧?”亚当·伊凡斯瞪大眼睛,看着她频频发抖的手,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 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她紧抓住把手,剪刀的尖锐部分直指向他,看起来就像要对他不利。 “喂……” “哈……哈啾!”老天,怎么这么难受?“哈啾!哈啾!哈啾!”她不打喷嚏则已,一打惊人,只见她握紧剪刀的手在空中随着打出来的喷嚏忽前忽后,忽上忽下,简直就是完美的刺击。 “你干什么?”亚当·伊凡斯忙着闪躲她的攻击,他早就知道今天不好过,没想到会演变成一场大灾难,他是招谁惹谁? “我——”她伸出手,打算摘下他胸前的别针看仔细,谁料眼前忽然一黑,她当场倒进亚当·伊凡斯的怀中,完全失去知觉。 亚当·伊凡斯见状连声诅咒,他这一生抱过许多女人,但从来没有抱过绵羊小姐,况且他还不是真正的绵羊小姐,只是一位和他性别相同的大男人! “我终于找到你了,亚当·伊凡斯!” 仿佛嫌他的麻烦还不够似地,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凯萨琳·吉德又出现,显然也是看报纸追踪他的行程,他真该拒绝媒体访问才对。 “喂,你这小子,快醒醒啊!”都已经火烧屁股了,姬磷沙还死赖在亚当·伊凡斯的怀里,差点没急坏他。 “亚当,我们谈谈!”凯萨琳·吉德隔着人群对他叫嚣,很明显地又想当众闹场。 他丢不起这个脸,公司的股东也不允许他丢脸,他可不想又被凯萨琳·吉德缠上,天晓得她就跟三秒胶一样难缠,一旦被她黏上,可得把自己的手剁了才扒得开。 该死,事态都已经如此紧急了,偏偏怀里的浑小子怎么都叫不醒,该怎么办才好? 没办法了。 亚当·伊凡斯二话不说,抱起姬磷沙就往直升机停放的空地跑,不想再被凯萨琳·吉德缠上,当众闹笑话。 “亚当·伊凡斯!”凯萨琳·吉德一边追,一边在他背后叫嚣。 “帮我拦住她!”他转头朝众女粉丝抛媚眼,凯萨琳·吉德瞬间被一群女粉丝淹没,所有的女人拉扯成一团。 趁这个时候快跑! 亚当·伊凡斯抱着姬磷沙冲百米,速度之快堪比职业运动员。 “总裁,这边!”布莱恩显然很早注意到会场那边的骚动,及早发动直升机等待亚当·伊凡斯。 “凯萨琳·吉德那个疯女人又追过来了,我们快走!”亚当·伊凡斯将姬磷沙交给布莱思,接着坐上直升机狠狠关上机门。 “这是?”布菜恩愣愣看着瘫倒在座位上的姬磷沙,一脸不解。 “儿童乐园送给我的谢礼。”亚当·伊凡斯自嘲。 “绵羊小姐?”儿童乐园送吉祥物给他的老板当礼物,太荒谬了。 “先别管这些,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比较重要。”所以说他最恨儿童乐园,跟他严重不和。 “是,总裁。”布莱恩回道。 姬磷沙于是莫名其妙搭上亚当·伊凡斯的直升机,嗡嗡嗡地被载往天际。 “怎么搞的,我们慢了一步?” 就在亚当·伊凡斯的直升机向上攀升之际,底下也有别只绵羊小姐想藉由姬磷沙想到的方法接近亚当·伊凡斯窃取钻石,未料亚当·伊凡斯会先走一步,害他扑了个空。 “都是你,动作慢吞吞,害我们到手的鸭子给飞了。”不只有绵羊小姐,还有绵羊先生,这会儿绵羊先生正狂打绵羊小姐的头,骂他笨蛋。 “我怎么知道这衣服会这么难穿?”绵羊小姐索性把绵羊头拿下来,仰头望向天空,直升机已经升高到只剩一个小黑点。 “所以才叫你动作快!”绵羊先生也拿下头套,但还是狂打绵羊小姐的头,打得绵羊小姐痛死了。 “不要再打了,大哥,很痛耶!”绵羊小姐将绵羊先生的手拿开,一边揉被打疼的头。 原来他们是一对兄弟,祖先曾经参与过八国联军洗劫姬家位于北京的老家,当年他们的祖先因为动作太慢,没抢到中意的钻石,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甚至写成家训,要后代子孙日后若是有机会得知这颗钻石的下落,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想办法弄到手。 这对兄弟对祖先的训示念念不忘,本来以为今生无望,没想到钻石会突然出现,他们自然要尽力完成祖先的愿望。 “人都跑了,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原则上两兄弟的脑筋都不太灵光,不过弟弟似乎要更笨一些。 “想办法探听亚当·伊凡斯的直升机要飞往哪里,然后追过去。”哥哥回道,果然比弟弟聪明一些。 “人家有直升机耶!”弟弟望着小黑点叹气,也好想要有一架。 “还有女人呢!”大哥对异性比较感兴趣,尤其羡慕亚当·伊凡斯的女人缘,澳洲有一半女性都想和他上床。 唉,好羡慕。 兄弟俩仰头看天空,差点连祖先的训示都给忘了,心里只想着老天真不公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亚当·伊凡斯。 财富、外貌、女人,他样样不缺。 这个世界还有比他更幸运的男人吗? 第3章 今天一定是他的黑色星期五,真的是倒楣透了。 被全世界深深羡慕着的亚当·伊凡斯,可不觉得自己哪里幸运,就他看来,自己堪称全世界最不幸的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秘书布莱恩不解地看着倒在座位上的姬磷沙,可怜的她还戴着绵羊小姐的大头,只是上头的蝴蝶结经过亚当·伊凡斯的百米冲刺以后已经掉落,就表面上看很难辨别雌雄。 “大概是中暑吧!”亚当·伊凡斯猜。“这么热的天气,顶着这一身毛茸茸的衣服和这一颗大头,不晕倒才怪。” “我猜也是。”布莱恩点头。“您怎么准备处理这位……呃,绵羊小姐?” “把他宰了炖汤怎么样?”亚当·伊凡斯跟秘书开玩笑。“废话!当然是等他醒来以后让他回去,还能怎么样?” “我知道了。”布莱恩注意到亚当·伊凡斯使用的字眼是“他”,这代表这位绵羊小姐其实是个男人,难怪他的老板这么生气。 他的交通工具无论是直升机、私人喷射机或是游艇,一向就只载女人,如今有个披着女人——披着玩偶外衣的男人硬是坐上他的直升机,难怪他会愤愤不平。 “不过,他还真轻。”亚当·伊凡斯难忘抱着姬磷沙冲刺百米的感觉,根本没几两肉。 “可能正处于发育期。”他知道有些游乐园为了省钱,会雇用一些十来岁的少年担任吉祥物,反正玩偶大头一套,谁也看不出来。 “或许吧!”亚当·伊凡斯耸耸肩,一边开始动手拆解绵羊小姐。 “你知道,我一向就讨厌软绵绵的女人。”虽然他的农庄养了几万只羊,但还是激不起他的征服欲望。 “所以你才会看上吉德小姐。”布莱思接口,对老板的喜恶了若指掌。 “但是我现在对太有‘个性’的女人也感到害怕,你看看凯萨琳那是什么德行?根本是个女恶魔!” 的确。 他的老板之所以会决定回农庄度假,完全是被她所逼,如果凯萨琳·吉德没追得那么紧,他们也不必动用直升机……呃,逃命。 “不过说真的,我还真不习惯男人倒在我怀中。”亚当·伊凡斯一边拿掉姬磷沙的绵羊头一边抱怨。 “我倒宁可倒在我怀中的是只小野猫——”突然间映入眼帘的东方脸孔,让亚当·伊凡斯连眨好几次眼,以为自己看见幻影。但那轮廓、那五官,分明就是三年前在新人珠宝设计比赛,那个朝他的头项倒香槟的女人,他绝不可能认错。 “是那只小野猫!”认出姬磷沙后亚当·伊凡斯大叫,吓坏了前座的驾驶,直升机也随之震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布莱恩转头问亚当·伊凡斯,也被他突然发出的怒吼声吓着。 “遇见仇家。”中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此仇不报非君子,这下她麻烦大了,他非得整得她死去活来才甘心。 “仇家?”亚当·伊凡斯的话吸引布菜恩探头,他才发现,原来绵羊小姐果真是位“小姐”,而且是一位娇小的东方女性,难怪体重会这么轻。 “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要你帮我调查一个叫‘姬磷沙’的女人?”中文还真难,念得他的舌头都快打结了。 “当然,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布莱思点头。“我还记得当时她是一位新进的珠宝设计师……”他说着说着停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双眼紧闭的姬磷沙。 “难道……” “就是她。” 布莱恩闻言大吃一惊,很难相信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她怎么会穿成这个样子出现在儿童乐园?”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台湾人,今年布莱恩在心中大约算了一下。 今年二十六岁,正是所谓的轻熟女。 “不知道。”亚当·伊凡斯耸肩。“等她醒来以后就知道,我刚好也有事情想问她。” 光看亚当·伊凡斯藏不住的兴奋表情,布莱恩就知道他打算问姬磷沙什么事情。 打从三年前他的老板就对她充满兴趣,甚至破例要求他调查她的身家,只是他的老板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台湾又远在地球的另一端,远距离恋爱很难维持。 基于种种考虑之下,他的老板没有太积极,而布莱恩一点都不意外,像他老板这种天之骄子要什么有什么,主动送上门的女人可以塞满整座雪梨歌剧院。他虽然对她有点兴趣,但还没有强烈到足以让他放下身段,绕过半个地球去到台湾追求她。 不过,现在可不一定了。 布莱恩看着亚当·伊凡斯的眼神,心想他真是死性不改,现任情妇都还没有摆平,就急着填补下一任的空缺,十足的花花公子。 布莱恩衷心希望他的老板在纵横情海多年之后,能够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他的女人安定下来,否则光是帮他善后自己就会累死。 直升机持续朝向新南威尔斯飞去,远离雪梨的繁华与喧嚣。 嗡嗡嗡…… 螺旋桨发出的巨响让几百公尺地上的人们都抬头仰看天空,直升机内的姬磷沙却睡到不知天南地北,耳朵昕不见任何声音。 橘黄色的光芒穿越树梢渐渐染红了大地,原本苍翠的树林在夕阳的渲染下开始呈现出不同层次的色彩,于是宽阔的农场显得更加安静。 姬磷沙从白天昏睡到红霞满天,才在金红色光线照耀下慢慢醒来,当她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造型简洁的吊灯。 这里是? 她再转头看房间其他部分,白色大理石的地板光可鉴人,大片缇花窗帘由天花板垂直而下,缇花窗帘里头是两层不同花纹的蕾丝窗帘,掀开窗帘以后,外面是白色的落地窗,整体感觉既舒适又宽广。 姬磷沙十分确定这里不是饭店,反而比较像旅游节目里介绍过的农庄,就是很豪华、很舒适,但座落的地点偏僻到吓死人的那种农庄。 头好痛。 姬磷沙由床上爬起来捧着闹革命的头哀号,她翻开身上的薄被,赫然发现身上还穿着可笑的人偶装,瞬间想起所有事。 …… 她在亚当·伊凡斯的面前昏倒了,真丢脸。 原本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姬磷沙总算想起一切,只是她虽然想起一切,依然还是搞不清楚状况,她的玩偶大头已经不见,表示有好心人帮她拿掉,而她极不甘心地猜测,这个好心人有可能就是亚当·伊凡斯,她竟在不知不觉中欠了那混帐人情,想起来就呕。 她光着脚下床,穿上原来的布鞋走出房间,来个大探索。她以为自己还在儿童乐园的游客中心,或是行政大楼那一类的地方,正想请求儿童乐园的工作人员协助她返回饭店,却怎么也找不到职员办公室。 最后,她找到一个宽得不像话的房间,依照里头的摆设来看,应该是大厅…… “那边的绵羊小姐,我看你好像迷路了嘛!需不需要我热心帮忙?” 就在她陷入迷惘之际,她的身后突然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 姬磷沙瞪大眼睛,缓缓地转身,果然就看见亚当·伊凡斯坐在沙发上跟她打招呼。 “怎么,不记得我了?”亚当·伊凡斯的眉毛挑得高高的,似乎不愿相信真的有女人忘得掉他,自信可见一斑。 姬磷沙回过神打量亚当·伊凡斯,三年不见,他由原来的浪荡子升级为超级浪荡子,外表更加成熟有魅力,但态度一样恶劣。 “不,我记得。”她苦涩地说。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忘记。”他显然是误会她的意思,以为她三年前对他一见钟情,至今难以忘怀,和事实严重不符。 “我当然不会忘记你!”她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就是你毁掉我成为国际珠宝设计师的美梦,你这个自大的混帐!” 她的回答远远超乎亚当·伊凡斯的意料之外,就他自大的想法里,没有女人能够抵挡他的魅力,无论他们最后一次会面愉不愉快。 “你果然还是一只小野猫。”三年来一点改进都没有,脾气还是一样火爆。 小野猫,这是什么恶烂的说法?感觉上就像过时的罗曼史才会使用的形容词。 “你根本没有资格说我,你这颗假钻石!”比骂人她可比他先进多了,至少字汇不会那么匮乏。 “我是颗——你说什么,假钻石?”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都呆了。 “在我的眼里,你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男人,是不折不扣的赝品!”虽然私底下有不少女人叫他“钻石男人”,但她就是看不出他的价值在哪里,她甚至怀疑他连抱女人的力气都没有。 “你说我是赝品?”亚当·伊凡斯气极,越说越不像话了。 “你该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钻石吧?”姬磷沙不屑地看着他,多少有些报复的快感。 “我本来就是钻石。”亚当·伊凡斯高傲地回道。“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你,我拥有几座钻石矿吧! “对,你最近又买了一座,但那又如何?”无聊。“在我眼里,你还是一颗假钻石,就连苏联钻都比你来得有用!”苏联钻便宜又好用,不但可以做成戒指戴在手上,还可以运用在各种工艺品上,虽然不若真钻一般璀璨,却好处多多。 姬磷沙对亚当·伊凡斯的侮辱十分彻底,让他更加确定自己一定疯了才会带她回来。 “当初我在第一眼认出你的时候,就应该把你从空中丢下去。”现在才来后悔,已经有些晚了。 “丢啊,你为什么不丢?”爽快一点儿嘛!“我根本不屑跟你——你说什么,空中?”亚当·伊凡斯最后那一句话,让她倏然停止反击,嘴巴张得大大的。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把所有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吧?”亚当·伊凡斯嘲讽地看着姬磷沙,很高兴她安静下来,即使时间很短。 “你、你当我白痴啊?我当然记得发生了什么事。”被他猜对了,她是真的把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嘴巴就是不肯认输,硬是要跟他杠到底。 “很好,那你一定也记得你昏倒的事。”亚当·伊凡斯巴不得修理她一顿,明明就搞不清楚状况,跟人家逞什么强? “我、我当然记得……”说实话,她不太记得,但看他的表情,似乎比她还要清楚。 “呃,难道是你……”救了她吗…… “不是难道,根本就是。”看样子她终于有所自觉,很好。 “我、我又没有请你救我。”是啊,她是弄清楚怎么回事,却比没弄清楚还糟,干脆让她昏睡一辈子算了,干嘛醒来? “你这个女人真不知好歹。”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昏死在游乐园里面。” “那也比被你这只老色狼救来得好……”她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你、你没有对我怎么样吧!”说这话时姬磷沙自然做出双手环胸的动作,看在亚当·伊凡斯的眼里觉得非常可笑。 “我还没有下流到对一只绵羊动手动脚。”他没好气地回道。“如果我真的这么变态,牧场里面就有好几万只,每一只都比你温驯。” “最好是这样。”她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话。“你牧场里头的绵羊——等一等,你说牧场?”她没有听错吧!他的意思是,他们已经离开雪梨?! 他不耐烦地点点头,不明白她的眼睛干嘛突然睁得这么大?牧场在澳洲很常见,尤其在南威尔斯。 “你……你口中的牧场,可是养了一大群牛羊的地方?”她近乎白痴似地问了他一个可笑的问题,脑子乱成一团。 “还有一大片果园,我这座农庄可是很大的。”他骄傲不已地回道,姬磷沙的脑子乱烘烘,所有思路全纠结在一起。 “我们现在在我的农庄里。”亚当·伊凡斯恶意的补充,她的表情看起来一副见鬼的模样,还颇能满足他的快感。 “……我不信。”他一定是为了三年前自己朝他头项上倒酒,才故意骗她、报复她,其实他们还在雪梨。 “眼见为凭。”他指着门口请姬磷沙自便。“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出去看看。” 姬磷沙二话不说,立刻冲到门口一探究竟。当她看见绵延的高山和苍翠的森林,还有仿佛无止尽的草原都呆了,远处的草原上,有几千只的绵羊正在低头吃草! 她当场呆若木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好,这只小野猫也懂得怕,总算没枉费他特地把她载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当他以为她会稍微乖一点的时候,她忽地转过身,怒气冲冲地朝他走近。 “你怎么可以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带来这里?”她的两眼冒火,头项冒烟,亚当·伊凡斯开始考虑该不该打电话叫消防队来,好像满有必要的。 “你那个时候昏倒了,我要问谁?”不讲理也要有个限度,不要以为他很好惹。“严格说起来,是我吃亏,我剪彩剪得好好的,你突然出现昏倒在我怀里,我怀疑你根本是想藉机接近我。”这么说来,他并没有剪到彩,白白忍受了那些小孩子的骚扰。 不期然被猜中心事,姬磷沙的心脏猛然跳了一下,她确实是有计划地接近他,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莫名其妙反着了他的道。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他自认为没有女人能逃过他的手掌心,她也一样。 “你是有目的接近我的。”至于是什么目的,大家心照不宣,戳破就没意思了。 “谁、谁会这么无聊?”拜托别让他对她起疑心。“我、我是在打工度假!” “打工度假?”亚当·伊凡斯眯眼,她的名堂还真多。 “对,现在正流行打工度假,我就是来打工度假。”她真是天才,竟然想得到这么棒的借口。 姬磷沙原则上不是一个藏得住情绪的人,说谎的技巧也有待改进,亚当·伊凡斯端看她不自在的表情,就知道其中有鬼。 至于有什么鬼?他猜想依她的个性,大概不会告诉他,只能等她自己露馅。 “打工度假啊!”他正愁无聊,就来玩抓鬼游戏好了,也满有趣的。“没想到你堂堂一位珠宝设计师,也跟人赶流行,大概是因为太闲了吧!” 他的言下之意是姬磷沙乏人间津,这很接近事实,自从三年前得罪他以后,她就只能在台湾岛内接些零星的case,无法在国际间崭露头角,更别说大放异彩。 姬磷沙当然知道他是在讽刺她,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大坏蛋,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这么惨,还好意思说! “我可不像你这么好命,买完了钻石矿又买农庄!”她也想姓伊凡斯,可惜她投胎出生在一个麻烦的家庭,今天才会被迫跟他打照面。 “不止,我最近还打算买下购物中心。”他相反地很喜欢这意外的惊喜,跟她抬杠是一种乐趣。“因为我经常光临的购物中心生意太好,无法只为我一个人服务,而我比较喜欢不受打扰的购物环境。” 他不觉得自己奢华到惹人厌便罢,还大言不惭,气坏了姬磷沙。 “我没空跟你瞎扯,我要离开这座见鬼的农庄!”他们两人果然八字不合,只要跟他说话就会生气。 “请便。”他没差。“不过我要提醒你这里离雪梨有一大段距离,另外你还欠我搭乘直升机的费用,等你跟我算清楚这笔帐以后才能离开。” 亚当·伊凡斯存心气死她,迳自把她带回农场还敢伸手跟她拿钱,十足的无赖。 “付就付,你以为我没钱吗?我现在就付你钱!”她虽然不像他富可敌国,但也不是什么穷光蛋,就当是施舍给他好了,只要能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花点小钱不算什么。 姬磷沙输入不输阵,也想展现古老皇族的气势,问题是她身上还穿着可笑的人偶装,在外表上硬是差身穿亚曼尼西装的现代暴发户一截,让她拽也拽不起来。 可恶,都怪她这身可笑的装扮,害她更加丢脸! 姬磷沙一边脸红,一边伸手到人偶装里面搜她的小斜肩包,她的家当可都放在里面。 亚当·伊凡斯双手抱胸,看她既可怜又可笑的举动,心想她大小姐当年在他的头上倒酒时,一定想不到日后会有这么困窘的时刻吧! “怎么样,你要付给我的钱呢?”他看她东摸西摸还摸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知道大事不妙,她的钱可能已经被偷了,自己还不知道。 “我、我在找了!”她好不容易终于摸到斜背包,却怎么也摸不到钱和护照,越摸心越慌。 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只留下行李放在饭店,其余的东西都有带出来,怎么会摸不到东西…… 啊?对不起! 突然闪进姬磷沙脑海的影像,让她停止了摸索的动作,努力回想白天所发生的事。 她支付一百二十块澳币给年轻男子,才换得假扮绵羊小姐的机会,年轻男子接过钱并且不小心绊了她一下,她差点跌倒,他还很好心地伸手扶住她,莫非—— “你到底是付,还是不付?”亚当·伊凡斯光是看她突然变得僵直的身体,就晓得自己猜对了,她不幸遇见扒手,钱都给扒走了。 “我、我的护照和钱都不见了,应该是被扒走了。”她困难地咽下口水,气焰全消。 “恭喜你,现在你怎么还我钱?”他很没良心的消遭她。“容我提醒你,搭一趟私人直升机可不便宜。” 他不同情她也就算了,还乘机勒索她,果然是一个烂男人。 “能有多贵?”顶多几百块澳币,超过一千她绝对不付。 “远远超乎你的想像之外。”毕竟他当初以为自己载到了男人,还为此忧郁了好几分钟,她总要给他一点精神赔偿那才算公平。 “就算再贵我也付得起。”这时她总算又找回古老皇族的尊严,绝不能输给这无赖的暴发户。 “只要你派人送我回雪梨,等我找到驻外办事处,重新取得护照和家人联系,就能付你钱。”她堂堂姬磷沙绝对不会亏欠人情,即使对方再讨厌也一样。 “我为什么要替你做这些事?”洋洋洒洒废话连篇,态度跟公主一般骄傲,他又不是下人,不可能如她所愿。 “什么?”姬磷沙张大嘴,不相信他竟然拒绝。 “这么做对我又没好处,我干嘛自找麻烦?”不好意思,他就是拒绝了,而且没有任何愧疚。 姬磷沙眨眨眼,很难接受他的举动。 “你是男人吧?”她足足愣了几秒钟,才提出疑问。“一个男人只要看见女子落难,通常都会义无反顾全力的帮助她 ” “我是颗假钻石,你还记得吗?”他语带嘲讽地打断姬磷沙,要她省省骑士精神那一套,他没兴趣。“我甚至连苏联钻都比不上,怎么配称做是男人?” 亚当·伊凡斯把姬磷沙刚刚说过的话全都还给她,姬磷沙除了在心中大骂他没风度以外,似乎也找不到更有效的压制办法。 赢了! 亚当·伊凡斯看她一副咬牙切齿、说不出话的窘样,心中升起一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快感,总算找到机会报复她。 “你不带我回雪梨也可以,最起码借我电话。”山不转路转,她另想办法总行了吧! “你要电话做什么?”他故意问她,打定主意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一律说no。 “打回台湾求救,请我母亲汇钱过来。”虽然她不想跟她妈妈求救,但事态紧急,她不低头也不行。 “这里没有电话。”恰巧亚当·伊凡斯无聊到发慌,况且他也有意再续前缘,如果让她顺利回台湾,那还有什么搞头?当然不能放人。 “什么,没有电话?”她不相信地瞪着他,怀疑他故意搞鬼,事实上也是。 “我来农庄就是为了完全放松,不需要那种烦人的东西,只会破坏我的心情。”这也不是谎话,在农庄的期间,他只靠手机和网路跟外界联络,反正他待在这里的时间也不长,那些古老的通讯设备就省了。 “我猜你这里也没有网路?”她尖锐地讽刺他,亚当·伊凡斯大方的点头说谎。 “答对了。”就是这样,只要她想要的一律没有。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姬磷沙火大了,他摆明了整她。 “不怎么样啊!”他仍是一副无赖样。“只要把该付的钱付清,你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完全没有意见。” “笑死人,我又没有拜托你把我载来农场,干嘛非付钱给你不可?”严格说起来,她可以告他绑架,根本不需要待在这里和他抬杠。对!报警好了,也可以节省时间。 “那我只好报警,告你私闯民宅。”亚当·伊凡斯抢先一步先发制人,气得姬磷沙牙痒瘁的。 “警察才不会听你鬼扯。”不要脸的男人,竟然抢了她的主意,还想随便栽赃罪名在她身上,下流得可以。 “不会吗?”亚当·伊凡斯冷笑。“别太自信。”他富可敌国,是澳洲境内的缴税大户,在各国都在抢有钱人的今天,他的存在显得特别珍贵。 既然珍贵,代表他同时也拥有特权,这在哪一个国家似乎都是无法改善的状况。 尽管姬磷沙恨不得把他丢进最近的大海喂鲨鱼,但她也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特别这里距离海洋还有一段距离。 “好,我护照和所有钱都被偷了,你说要我怎么付?”她知道他是故意整她,存心看她出糗,以报当年倒香槟之仇。 “我有个很棒的提议,相信你一定不会拒绝。” 姬磷沙本来已经做好被他好好削一顿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他突然间走到她身边,声音开始变得低沉暖味。 “什么提议?”她防卫性地看着他,瞧他的眼神、听他的口气,这个提议可能不会太正经。 “上我的床。”他大胆提议。“你应该看得出来,三年前我就对你充满兴趣,当时如果不是你太冲动,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是情侣。” 她知道他一向很无耻,但没想到这么无耻,竟然真的敢对她提出这个要求,简直是色欲薰心。 “你确定我们能维持那么久吗?”她语气嘲弄地反问他。“据我所知,你更换女伴的平均速度是三个月,三年对你来说太长了吧!” “事实上我曾经有三天甩掉女伴的纪录,我承认我对女人很容易厌烦。”他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反过来夸耀他的战绩,显示他已经没救。 “这该归功你浪漫的天性呢,还是恶劣的本性?”她不客气地反讽他。“你就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只要稍稍不如你意,你就想报复,我也只是你的游戏对象之一。” “没错,但是我打算为这场游戏付出高昂的代价,你开价吧!”他向来是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你要多少钱,才肯跟我上床?” 这个可恶的男人,没听懂她的讽刺吗?她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竟然还敢用这些话侮辱她。 “你希望我朝你的头上再倒一次酒吗?”自大的混帐。“别以为钱可以买到一切,我是非卖品,任何情况之下我都不会出卖自己——”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那枚钻石胸针,差点忘了她来澳洲的目的。 “怎么样,想到价码了吗?”亚当·伊凡斯看她一脸犹豫的表情,误会她开始考虑他的提议,心中忍不住涌上一股失望,他本来以为她会比较特别,结果不过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姬磷沙突然变得灼热的眼神可一点都不普通,事实上,她此刻的眼神比任何一头豹子都要锐利,仿佛要把人吃掉。 她干嘛这样看他,难道真的对他有意思—— 砰! 他还来不及开口问,姬磷沙突然像一头母猎豹往他身上扑,让他大为惊喜。 姬磷沙以为他还穿着早上的西装外套,钻石别针还别在上面,劈头就是一阵乱摸,大胆的举动只能用饥渴来形容,难怪连亚当·伊凡斯都被吓到了,她远比想像中积极。 奇怪,别针哪里去了?早上不是还别着,难道被他拿下来了? 亚当·伊凡斯一头雾水,不晓得她为何突然主动投怀送抱,但滋味很不错,颇能引起他的生理反应。 “你口口声声说对我没兴趣,原来正好相反。”他就说怎么可能有女人能够逃过他的魅力,原来只是演戏。 亚当·伊凡斯的心怦怦跳,好想赶快谈妥价码把她抱上床。 姬磷沙摸了半天找不到钻石别针,倒是无意中吃了他不少豆腐,她不得不承认,以一个三十五岁的糟老头来说,他的体态维持得不错。 “谁对你有兴趣?”白痴。“我只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很暖昧,不但主动扑到他身上,还乱摸他的胸膛,难怪会引起误会。 “只是什么?”亚当·伊凡斯眉毛挑得高高的,希望她别又惺惺作态,她明明就摸得很愉快。 姬磷沙连忙跳开,既然钻石别针不在他身上,也没有巴在他身上的必要。 “我……反正我不跟你上床就是了!”她把人家的胸都摸遍了,现在才来装高傲,是有些缺乏说服力。“你最好再想别的付钱方法,要不然就借我手机,我马上就可以把钱还给你!” 他相信她能够还钱,问题他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就算为了自己可怜的下半身复仇,他也绝对不能轻易让她走。 “你不是来打工度假吗?我就给你在农庄工作的机会。”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这该死的女人,他的下半身才开始有反应,她就来拒绝再玩这一套,和三年前一样会整人。 “什么?”姬磷沙以为他会死心借她电话,没想到他会突然使出这一招,一时呆住。 “你听到了,这是你唯一能够还我钱的方法,虽然不是很甘心,但我还是愿意给你机会。”亚当·伊凡斯装大方,但他促狭的眼神已经摆明他是故意整她,她若留在农庄工作,只有遭虐待的分。 “我才不要——”她本想抬头挺胸的拒绝,后来又想到那枚钻石,高张的气焰顿时消了一半。 她还没亲眼辨别钻石的真伪,如果就这么负气打道回府,岂不是白来一趟?况且四个姊妹之中,如果只有她没达成任务,她会很丢脸,尤其是紫沙,她几乎已经可以看见她指着她的鼻子,大声嘲笑她的表情。 “姬磷沙小姐……” “打工就打工!”不行,说什么她都不能输给紫沙,绝对不行! “我本来就在寻找下一个工作机会,谢谢你哦!”她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寻找钻石,她相信钻石就放在这栋房子的某一个角落,只要不离开农庄,总有机会接触那颗钻石的。 这个可恶的小妮子…… “很好,就这么决定。”敬酒不吃吃罚酒,她死定了,亚当·伊凡斯发誓。 “丑话先说在前头,我会好好折磨你,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戏弄他在先,拒绝他在后,他不痛下杀手,名字就倒过来写。 “尽管放马过来。”谁怕谁啊,哼!她姬磷沙也不是好惹的。 结果两人当场不欢而散。 第4章 徐徐的晚风,透过阳台吹进主屋的餐桌,亚当·伊凡斯一个人埋头吃晚餐,感觉此生从来没有如此寂寞过,这里真是该死的安静。 “伊凡斯先生!”有事前来农庄的布莱恩看见餐桌边只有亚当·伊凡斯相当惊讶,一脸不可思议。 “布莱恩,你来了。”亚当·伊凡斯非常高兴看见秘书,连忙招呼他坐下。 “我送文件过来。”布莱恩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人。“姬磷沙小姐呢?我以为她会跟您共进晚餐。” “抱歉事情没有你想像中那么浪漫,我把她踢到工人宿舍去了。”说到姬磷沙,亚当·伊凡斯的心情瞬间变得更糟,拿起桌上的酒瓶猛往酒杯里倒酒。 “怎么回事?”布莱恩看着杯子里的红酒迅速消失,依他老板的喝法很快就会喝醉。 “就是这么回事。”亚当·伊凡斯咕噜咕噜的把酒吞下肚,顺手拿起酒瓶再倒一杯。“诅咒她在拖车里被蚊子叮到全身发痒,啃白面包啃到死!”竟然敢拒绝他的好意,想上他床的女人可以塞满整座农庄,她竟然对他不屑一顾。 “我以为您已经跟她谈妥……呃,有关男女感情方面的问题。”布莱恩斟酌用字。 “你的用字真含蓄。”布莱恩什么都好,工作能力强,做事又严谨,就是太保守了一些,需要改进。 “没错,我是问过她有没有兴趣上我的床,但是她最后选择和绵羊为伍。”不知好歹的女人,给她机会都不懂得好好把握。“也对,差点忘了她是绵羊小姐,本来就应该和那些绵羊厮混!”他越想越气,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一滴都不留。 “看得出来您的心情很差。”布莱恩伸出手调整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他的老板看起来都快冒火了。 “任何一个男人被称做‘假钻石’,心情都不可能好得起来。”亚当·伊凡斯气愤地回道,心情更差了。 “假钻石?”布莱恩闻言愣住,不是很确定地看着他的老板。 “显然她又找到新的形容词来糟蹋我。”亚当·伊凡斯语带讽刺地解释。“我是不是应该为她的辞汇丰富而喝采?” 不必,该为姬磷沙喝采的人是他。担任亚当·伊凡斯的秘书多年,布莱恩还没见过他的老板如此认真和激动,也许她就是最适合他老板的女人。 “您真的打算让姬磷沙小姐去剪羊毛吗?”剪羊毛是一个非常辛苦的工作,要她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做粗活,会不会太为难她了? “不行吗?”亚当·伊凡斯还在气头上。“既然她认为绵羊都比我来得可爱,就让她剪羊毛剪个够好了。” 亚当·伊凡斯此刻脸上的表情,是布莱恩许久未曾见到的。别看亚当·伊凡斯换女人换得凶,跟伙伴的合作关系却是牢不可破,至少他和布莱恩是如此,这也是布莱恩虽然不习惯亚当·伊凡斯的作风,却还一直待在他身边的主要原因。 “至少她还留在农庄,不是吗?”布莱恩不愧是亚当·伊凡斯肚子里的蛔虫,主子打什么坏主意,他一清二楚。 “这倒是。”亚当·伊凡斯承认他动机不良,但这也不能怪他,谁要她惹毛他,又对他的胃口。 布莱恩闻言微笑,他老板陷入爱情的速度真是惊人,抽身也很快就是。 “啊,对了。”亚当·伊凡斯想起稍早和姬磷沙的对话。“有一件事情,你去帮我办一下。” “什么事?” “姬磷沙小姐的钱和护照全都丢了,你去帮她处理这件事。” 原来如此,他才在好奇他老板是用什么方法留住姬磷沙,结果是老天爷帮了忙,看来他们注定要在一起。 “我知道了,我会立刻去办。”布莱恩颔首。 “还有,顺便打听一下她投宿在雪梨哪家饭店,虽然她一直强调自己来澳洲是为了打工度假,但我不相信,总觉得她应该是为了什么特殊原因才来到澳洲。”亚当·伊凡斯外表或许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实际上心思颇为细腻,否则事业不会做得那么成功。 “您是怀疑,她接近你是别有用心?”布莱恩也想过姬磷沙的突然出现并不单纯,倒没想过她会耍花样。 “话也不能这么说。”亚当·伊凡斯想起白天她那身可笑的装扮。“我猜想她应该不是刻意要接近我,而是万不得已,至于为了什么原因迫使她必须接近我,则需要再深入研究。” 布莱思相信他的老板一定会“非常深入”,毕竟打从三年前他就对她充满兴趣,如今老天给他这个机会,他不会笨到把它推开。 “我会把雪梨的饭店都清查一遍,请您不必担心。”布莱思回道。 “查到了以后做一些必要的措施,你知道我的意思。” 取消订房,把她的行李藏起来,布莱恩确定他的主子是对自己下达这道命令,只是没说出口。 “了解,我会尽量做到不露痕迹。”布莱恩点头。 “这件事最好别让姬磷沙小姐知道,我刚刚才告诉她,我不在乎她的死活,我不想马上面对她嘲笑的嘴脸。”亚当·伊凡斯有些困窘地叮咛秘书,布莱恩微笑,心想他的老板对姬磷沙小姐还真好,居然还肯帮她处理护照的事。 “您放心,我一句话都不会说,我甚至不会和她见面。”布莱思非常聪明机灵,所以亚当·伊凡斯才会如此看重他。 “那就麻烦你了。”亚当·伊凡斯闻言吐一口气,不是他不信任布莱恩,只是这种非常时期,最好排除所有闲杂人等,对他和姬磷沙会比较好。 次日,太阳高挂天际,歹毒的阳光晒得人头晕眼花。 亚当·伊凡斯所拥有的这座农庄,实际上是农场和牧场的综合体。左半边是牧场,养了几万只牛羊,右半边是果园,主要栽种西洋梨。牧场的面积要比农场大一些,无论是农场或是牧场,都必须搭乘交通工具才能到达主屋,可见农庄有多大。 由于她的坚持,她昨天晚上就被分配到工人宿舍,没有在主屋过夜。 “你的工作是剪羊毛。” 而且很要命的,她竟然被分配到羊舍帮羊咩咩理发。 “我是生手,也可以剪羊毛吗?”她一听到要和绵羊为伍,脸都吓白了。 “我会教你。”剪毛大队的领班大叔似乎也对这项安排很不满意,脸甚至比她还要臭。 “可是……”大叔两眼一瞪,把姬磷沙到口的抗议都瞪回去,看来他比她还不爽。 “我先警告你,别给我惹麻烦,知道吗?”领班大叔劈头就给她一个下马威,一边张牙舞爪展示他手上的武器。 “是,先生。”姬磷沙点点头,总觉得领班大叔比他手上那把羊毛大剪刀还要可怕,据她所知,现代的牧场都改用机器剪毛,没有多少人还用传统的大剪刀。 “真是,不知道上头在想什么?”领班大叔抱怨。“工作已经够多了,还硬塞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妞给我!” 领班大叔的想法和她差不多,都觉得她很碍事,姬磷沙很想建议领班大叔安排别的工作给她,她宁可去清牛大便,也不要碰那些羊咩咩。 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除非她偷溜,否则注定得和她最害怕的羊毛奋战。 想到要碰羊毛,姬磷沙的身体便开始痒起来。她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体质?再便宜的合成布料穿在身上都ok,一旦碰到高贵的羊毛,她的皮肤就开始抗议,天生穷酸命。 领班大叔将她带进羊舍,迎面而来的是上千只的乳白色绵羊,差点没有把她吓死。 咩~~欢迎光临。 姬磷沙口干舌燥的看着几千只绵羊张大嘴欢迎她,有股夺门而出的冲动,却只能忍住。 想想你的任务,姬磷沙,难道你真的想输给亚当·伊凡斯那个****的男人? 她不能离开农庄的理由很多,除了辨别钻石的真伪之外,主要还是她的自尊心,既然她已经点头说要留下来,就不能临阵脱逃损害家风。 说来讽刺,她最恨的姬家血液这个时候抬头,给她继续对抗亚当·伊凡斯和眼下这群绵羊的力量。 领班大叔带她走到机器剪刀的旁边停下,然后拿起机器剪刀,打开开关,并且到旁边抓了一只绵羊开始教她该怎么剪毛,姬磷沙全程都是憋住气看他示范,并庆幸自己高中时是游泳校队,否则光憋气就会死人。 “……就是这样,你照着做就对了。”领班大叔干净俐落地剪完羊毛,将电源关掉,把机器剪刀交给姬磷沙。于是一只原本还毛茸茸的绵羊,顿时变得光溜溜,变得一点都不可爱。 她接过机器羊毛剪,心想这玩意儿跟服装店的直立式烫斗还真像,都衔接着又粗又长的管子,看起来不难操作。 姬磷沙的信心瞬间大增,烫衣服她在行,大学时她曾在服饰店打过工,机器的使用上没有问题。 领班大叔又抓了一只羊过来,要她跟着做一次。姬磷沙困难地吞吞口水,开始计算自己一次憋气能憋多久,应该有一分半钟,她得在这一分半钟之内剪完一只羊。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任务,尤其在领班大叔严厉的监督下,她连拿剪刀都显得笨拙,更别提还得剪羊毛。 “快点过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由于她始终距离待剪的绵羊半公尺远,领班大叔再也受不了卯起来骂人,她只好快步走向绵羊。 “是,先生!”真要命,她还没碰到绵羊,身体就已经痒起来,要怎么帮它剪毛? “李维班长!” 正当她烦恼该如何下手,远处有位看起来粗犷、嗓门也够大的老兄拚命朝领班大叔挥手,似乎有问题要请教他。 “我先过去那边看看有什么事,你好好练习!”领班显然也没指望她能一次成功,只希望她不要把羊整死。 姬磷沙拚命点头,跟领班保证她会努力练习,并默默祈祷他不要太快回来。 领班走后,真正困难的挑战才开始,她不认为自己有本事整死羊,反而怀疑自己会被羊整死。 咩~~ 绵羊——不晓得是先生还是小姐,用无辜的眼神望着她,希望她能够饶过它,事实上姬磷沙也希望自己能够放它走,只是她若是饶过它,领班大叔可能会剃了她的头发,她只能对它说抱歉。 她打开机器羊毛剪的开关,机器羊毛剪发出嗡嗡的声音,绵羊开始焦虑不安。 另一方面,亚当·伊凡斯今天起得特别早,心情大好的他还特别破例到羊舍巡视。大伙儿看见他现身都吓一跳,因为他虽然名为农庄的老板,实际上并不住在农庄,亦未参与经营农庄。无论是牧场或是农场,都各自有管理人,他来农庄通常只是为了度假或躲媒体,一次都没有到牧场或农场巡视过。 所以,当大伙儿看见他身穿牛仔裤和休闲服出现在羊舍时,大家都张大嘴、睁大眼,以为看见怪物。 “大家辛苦了。”亚当·伊凡斯有如明星般地跟大伙儿打招呼,大伙儿虽然朝他挥手致意,仍然不太敢相信他真的前来巡视。 那小妮子在哪里……啊,找到了,就在那边剪羊毛。 想当然耳他是为了姬磷沙而来,毕竟他是她的老板,总要关心一下员工。 他一边吹口哨,一边走向姬磷沙,她大小姐身上穿了一件宽大的t恤,和明显过大的长裤,完全不见平日曼妙身材。 亚当·伊凡斯打量她的背影不由得皱起眉头,想不透她打哪儿弄来这一身衣服,难看死了。 他的好心情完全被姬磷沙身上的衣服打败,她似乎特别喜欢把自己打扮成袋鼠,继昨天的绵羊小姐装扮之后,今天换成过时宽大的t恤,但无论是哪一种装扮都一样难看。 惨了,该从哪里下手?她根本不会。 和绵羊大眼瞪小眼的姬磷沙,可管不了身上的衣服有多难看,一心想怎么完成领班大叔交付的任务。 “小羊乖,过来让我剪毛。”她试着抓住绵羊,然而才刚碰到它的毛,手就开始痒起来。 完了,她又要开始打喷嚏了,这下惨了。 “哈……哈啾!哈啾!”上一刻才在担心,下一刻她果然就喷嚏打不停。 “哈……哈啾!”这该死的过敏,天底下还有比她更不幸,居然会对羊毛过敏的人吗?绵羊毛茸茸多可爱,绵羊油滋润皮肤多好用,可她偏偏一碰到羊毛就会引发过敏反应,这是什么该死的体质? 咩~~ 就连绵羊似乎都在笑她衰,笑她不敢碰它,益发激起姬磷沙的好胜心。 以为她不敢碰它吗?她就碰给它看!至少也得剪一、两根羊毛她才甘心,否则枉生为人。 姬磷沙手上的机械剪毛机嗡嗡地响,亚当·伊凡斯默默站在姬磷沙的后面,好奇打量她的动作,她看起来比较像是要杀了绵羊,而不是要替它剪毛。 他再也忍不住出声指教,这个时候,她的身体突然激烈颤抖,亚当·伊凡斯看着看着直觉得不妙,此情此景昨天仿佛也曾见过。 “姬磷沙小姐——” “谁叫我——哈啾!哈啾!哈啾!”她一边转身,一边对着亚当·伊凡斯打喷嚏,手中的机械剪毛机因为打喷嚏拿不稳,一直往他身上拚命刺,和昨天如出一辙。 果然。 “你是打算谋杀我吗?”昨天用剪刀,今天换成机械剪毛机,凶器一次比一次先进。 “我——对不起,哈啾!哈啾!哈啾!”她一打起喷嚏来就是惊天动地,此外她手上的机械剪毛机也很危险,最好先夺下凶器。 “拜托,我对我现在的发型很满意,一点都不想变成光头。”亚当·伊凡斯关掉机械剪毛机的开关,让它由吵杂归于平静,间接饶了绵羊一命,也饶了他自己一命。 “抱歉——哈啾!”姬磷沙打喷嚏打到眼泪都流出来,亚当·伊凡斯光看她咳到发红的脸就知道不对劲。 “你是不是对羊毛过敏?”他回想昨天早上,她也是一接触到羊毛旗就狂打喷嚏,甚至差点用剪刀杀了他。 “我才没有——” “嗯?”亚当·伊凡斯挑高的眉头警告她最好别说谎。 姬磷沙的牙齿磨了又磨,最后才不甘心的承认。 “没错,我是对羊毛过敏。”取笑她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个取笑她的人,就让他笑死算了。 “该死,你怎不早说?”亚当·伊凡斯气她倔强,更气自己粗心大意,他早该发现她有这个问题。 “我不需要你同情。”她倔强到底,就是不求饶。 “我才不同情你,我只是不希望闹出人命。”他边诅咒边回答。“我看你别做了,我可不想再被你拿剪刀威胁。” “你别想我会跟你上床,告诉你,我不会的!”她姬二小姐什么没有就是有志气,就算打喷嚏打到死也绝不投降。 “我跟你提到这件事了吗?”亚当·伊凡斯的牙根几乎快咬断。“别把我当成趁人之危的小人,我没有那么恶劣!” “是吗?”明明是他自己做了不当提议,她只是重申立场,干嘛那么生气。 “本来就是!”亚当·伊凡斯气得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姬磷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晓得他发什么火。 当天下班后她回到工人宿舍,正想跟人排队洗澡,宿舍管理员却过来告诉她,从今天晚上开始她住主屋,不必再回到工人宿舍。 “为什么?”她不解。 “这是老板的意思。”宿舍管理员回道。“好像说你对羊毛过敏,工人宿舍离羊舍太近,怕你会住得不舒服。” 他这么一吩咐,等于是向全世界公布他们有不寻常的关系,事实上他们不存在一点暖昧……唔,也不能说没有啦!虽然她有摸过他的胸膛,但情况很复杂,跟一般男女间的情欲不同…… “要他多事!”尽管如此,她的心头仍然觉得暖暖的,嘴角上不知不觉泛起笑意。 既然他不怕麻烦,那就谢谢他的好意喽! 这是姬磷沙第一次打从心底感谢亚当·伊凡斯,虽然他并不在场。 第5章 冒着烟的热水,像是上天的恩宠将姬磷沙一身的疲劳全都洗去,有了热水澡的加持,她全身的细胞又有了新生命,这一切都要感谢亚当·伊凡斯。 没想到打工度假是这么辛苦的事,她还以为就是边做事边旅行,也的确是如此,只是能做的工作一般都很粗重,难怪会有年龄限制。 姬磷沙狠狠地把自己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擦干身体换上浴袍,接着走出浴室。 回到稍早,她一来到主屋,立刻就有女仆出来招呼她,马上带她到这个房间,说明她接下来在农庄的这段时间,这里就是她的房间。 因为她昨天就是在这房间醒来,对这个房间并不陌生,昨天她就注意到这房间的视野很好,从阳台远眺,可以看见农庄四周优美的景色,光是不断吹入房内的微风,就带给人舒适的感觉。 不过此刻姬磷沙并无心欣赏风景,比起住宿,她反而比较担心服装的问题,天晓得她根本没有任何换洗的衣物,连今天穿的衣服都是临时跟别的女工借来的。 她才在烦恼明天的穿着该怎么处理,不期然看见女仆在化妆台上留了一张字条,上头写着请她打开衣橱。 衣橱? 姬磷沙走到衣橱前,好奇打开衣橱,里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从简单的t恤到华丽的晚礼服样样不缺,甚至还有女性贴身衣物,最重要的,每一件都是她的 size。 这混蛋! 对于亚当·伊凡斯体贴的举动,她一方面感到温馨,一方面感到生气,他怎么能准确猜对她的尺寸?简直不可思议!他们根本没见过几次面,可他竟然对她的尺寸了若指掌。 此外,姬磷沙还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所有的衣物之中,没有一件是带有羊毛成分的,充分显示出他的用心及细心。 …… 好吧!她承认他体贴的举动令她感动,但她同时没忘记他是颗花心大萝卜,说不定这只是他用来拐女人的惯用手法,不需要感激他。 重新在心中筑好防线,姬磷沙从衣橱中拿出一条白色短裤和黑色t恤,如此凉爽的夜晚,这样的穿着最舒服。 亚当·伊凡斯甚至帮她准备好各式各样的鞋子,而且非常神奇的,他连鞋子的size都没有弄错,精准得可怕。 她从中拿出一双白色凉鞋穿上,打开房门开始她的探索之旅,虽然说是借住,但还是得要弄清楚屋内的配置,总不能事事都要麻烦女仆。 白天屋子就已经很安静,夜晚的农庄,即使灯火通明,也一样寂寞,甚至比白天还要安静。 姬磷沙到处乱闯,一会儿跑到厨房,一会儿闯入视听室,无论哪一个房间都没有人,有的只是孤寂。 她很快就觉得无聊,正想回房间休息的时候,不期然看见一个房间的门关一半,似乎有人在里头不晓得在干什么。 到底是谁? 她一时忍不住好奇偷偷上前探头,才发现原来是亚当·伊凡斯一个人在里面喝酒。 姬磷沙马上站直身体,第一个念头就是开溜。 “我知道你在外面,进来吧!”亚当·伊凡斯立刻就眼尖发现门口那颗小脑袋,这屋子里面没有人能够拥有她那一头漂亮的长发,有如一疋黑色丝绸一般亮眼。 姬磷沙犹豫该不该进去,这时亚当·伊凡斯又补充。 “我把你从又闷又热,还有过敏之虞的工人宿舍里解救出来,你总该谢我一下。” 说得她好像很没良心,害她想偷溜都觉得不好意思,再加上他一脸忧郁,她就这么弃他不顾未免太没人性,种种考量之下,她终于推门进去。 “我会变得这么惨,都是你害的,你要是肯送我回雪梨,事情也不会变得这么复杂。”她走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抱怨他做人不够干脆,而且有趁人之危之嫌。 “你倒挺会推责任,丢掉护照和钱的人可不是我。”他这就叫好心没好报,好心收留她还被她反咬一口。 “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她承认自己有错。“但是你总是可以借我手机吧!别告诉我你没有手机。” 姬磷沙伸手跟他要手机,亚当·伊凡斯看她的手,诅咒一声掏手机,掏到一半才想到自己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就放过她?况且只有他一个人住在农庄太无聊了,他得有个伴。 “不借。”他收回手,迳自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酒。 “怎么有像你这么小气的男人?”明明就有手机却不肯借她,十足的大坏蛋。 “我过去那些女朋友,可不会同意你的话。”他以出手大方闻名,就是因为太大方了,女人才会追着他跑,甩都甩不掉。 “是吗?”自大的男人,亏她对他的印象才刚好一点。“那我的遭遇可能比别人坎坷,自从我第一次遇见你就衰事不断,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这应该不能怪我吧!”别搞错对象。“你那冲动的个性也应该改一改,否则不必我动手,别人也会让你不好过。”他虽然跟她认识不深,但光凭她会因为他一、两句暗示的话就在他头上倒酒,不难想像她的脾气一定很火爆。 “你是在告诉我,我进不了国际珠宝界跟你没有关系?”她才不信,哼! “信不信由你,我才没有无聊到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动手,你在国际珠宝界施展不开来完全是你自己的问题。”他干脆一次说清楚,省得她一直误会,以为他真的是那么卑鄙的人。 “可是业界都在传,一旦得罪你就别想在国际珠宝界混下去,大家私底下甚至还帮你取了一个‘新人杀手’的外号。”她驳斥他的话,亚当·伊凡斯的酒喝得更凶了。 “我可从没封杀过任何一个新人。”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传言? “可是——” “我唯一的过错是眼光太精准,背景又太耀眼,才会我随便批评个一、两句,大家就马上当成命令照办,事实上我一点封杀新人的意思也没有。” 换句话说,大家都误会他了,他也是被害者——被名声和背景所害。 “那么——” “不过我的眼光精准也是事实,只要我看上眼的新人,往往都能在珠宝界大放异彩。” 她才刚想表达同情,亚当·伊凡斯就来一记回马枪,气得她好想踹他。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才华喽?”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她非常清楚他的意思。 “就珠宝设计这方面,显然是没有。”亚当·伊凡斯不说假话,至少就他的专业方面,他句句为真。 姬磷沙起身就要走人,被他用话拦下。 “难道你想听假话?”亚当·伊凡斯挑眉。“这不像你的个性。” “你又知道我的真实个性了?”她愤愤地坐回原来的沙发,拿起桌上的空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来一饮而尽。 “你根本不给我机会,我要怎么了解你?”他欣赏她诚实面对自己的勇气及个性,知道事实非常难受,可她非但没有翻脸还承受下来。 “你根本只想把我弄上床而已,还说得这么好听。”姬磷沙嗤之以鼻,要他省了那一套。 “你干嘛这么聪明?”他才刚想耍手段就被她识破,他要怎么进行下一步? “抱歉我没有你那些女朋友的胸部,但至少我有大脑。”她或许没有足够的设计才华,但至少不会被他的甜言蜜语所骗,他若想追她,最好改用别的手段。 亚当·伊凡斯摇摇头微笑,好羡慕她有大脑,不像他的大脑被精液塞满,整天只想着怎么将她弄上床。 “哼!”姬磷沙再为自己倒一杯威士忌,难得她有喝酒的兴致,今天干脆喝醉算了,把一切衰事都忘掉。 “这座农庄真大,同时也很安静。”安静到即使灯火通明,都能感受到它蕴藏的寂寞。 “是啊!”她该死的说对了。“所以我正在考虑该不该办一个派对,把这附近的邻居统统找来,这么安静真像一座坟场。”他一点也不喜欢。 姬磷沙仔细端详他的表情,他的外表是大人,一举一动也像个大人,但语气却像个没长大的小孩,无意中暴露出他的心事。 “干嘛?”突然盯着他瞧。“你到底想说什么?”最好不是什么奇怪的话题,否则…… “你很怕寂寞对不对?”她一语道破他内心的恐惧,他果然立刻反击。 “谁说我怕寂寞?”该死,她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喜欢安静,我爱死安静了,再也没有比安静更好的事。” “真的是这个样子吗?”这次换姬磷沙挑高眉,要求他诚实。 亚当·伊凡斯一边诅咒,一边想她真难对付,当初真不该带她回来。 “对,我很怕寂寞,尤其讨厌安静得像坟场的农庄!”他承认自己害怕寂寞,所以他的身边才会围满人,肇因于他害怕孤独的感觉。 “那你干嘛回来?”既然这么讨厌农庄,把它卖掉不就得了,干嘛还回来受罪? 因为他被他的前任情妇缠上,而对方不巧正是母的酷斯拉,所以他只好暂时逃到这里避难。 然而,在姬磷沙的面前他又不能说实话,只得装神秘。 “呃,这个嘛!当然有我的理由。”他耸肩回道。 “躲记者?”她猜。 亚当·伊凡斯做了一个“你猜对了”的表情,打算就这么唬弄过去。 姬磷沙扁嘴,祈祷自己不要被拖下水,遭受无妄之灾。 “当初你应该把我丢在儿童乐园,为什么要带我回来?”姬磷沙越想越不甘愿,认定一切是他的错。 “是啊!我也在后悔,当初我为什么没有把你丢下直升机,还要对你这么好。”亚当·伊凡斯不甘示弱地反击,伸手拿起她的酒杯把里面的酒喝光。 “你干嘛喝我的酒——”她阻止得太晚,酒已经被他喝光了。 “好,那我也要喝你的酒。”她抢过他的酒杯,管他里头装了什么东西,仰头咕噜噜胡乱吞下。 “你……”好啊,要比酒量是不是?他不可能输给她。 “怎么样?”白痴,她可是号称海量,会败给他才有鬼。 两人就这么一面吵架,一边喝酒,喝到最后两人都醉了。 “嘻嘻嘻。”他们喝醉还不打紧,两人还纠缠在一起。 姬磷沙原本是坐在亚当·伊凡斯对面的沙发,随着两人的酒越喝越多,到最后不晓得怎么坐的,竟然跟他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原本的拚酒场面也变成愉快的干杯。 “来,庆祝我们大和解。”她明显是醉了,而且醉得很厉害。 “干杯!”亚当·伊凡斯也不逞多让,一样醉得一塌糊涂。 这也难怪,两个人总共喝了三瓶威士忌,不醉才怪。 锵! 他们各自仰头把酒杯里的酒喝掉,两人皆豪气干云。 在酒精的催化下,一切事物都变得朦胧唯美起来。 姬磷沙仰头看亚当·伊凡斯,他的一撮鬈发掉落在额头,看起来既年轻又性感,模样非常迷人。 她着魔似地看着亚当·伊凡斯雕塑般的五官,平时只会和她抬杠的薄唇,这时候看起来分外性感,也格外教人兴奋。 “奇怪,我怎么会突然觉得你很顺眼呢?”她喃喃自语,整个人的思绪都纠结在一起。 “我向来就认为你非常吸引人。”亚当·伊凡斯声音低哑地回道,头脑也同样不清楚。 “是吗?”她越看他越觉得迷惑,如果他们此刻接吻一点也不奇怪。 “绝对是。”他拿走她手上的酒杯,连同自己的酒杯一起放在桌上,双手扣住她的肩膀,低头吻她。 这一吻有如天雷勾动地火,把他们身体深处潜藏的欲望都引出来了。他们一开始就是热烈拥吻,就是激烈缠斗,一如他们每一次交手,谁也不让谁…… 黑夜很快被黎明取代,主屋依旧灯火辉煌,舒适宽阔的起居室到处散落着喝过的空酒瓶和酒杯,三人沙发上亚当·伊凡斯和姬磷沙抱在一起睡觉。 滴答滴答…… 清晨五点,姬磷沙迷迷糊糊地醒来,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窝在亚当·伊凡斯的怀中睡觉,身上充满了酒臭味。 起先她还搞不清楚状况,直到她和亚当·伊凡斯热情拥吻的镜头一再地在她面前重复播放,她才发现大事不妙。 不会吧!她不会真的跟他接吻,太丢脸了。 姬磷沙小心翼翼地将亚当·伊凡斯的手臂拿开,意外地发现他的手臂很壮,可以带给女人安全感。 安全感……才怪!如果有最让情人不放心的票选活动,他一定会高票当选第一名,天晓得他超花心的。 对,就是这样,别忘了他是一颗假钻石,虚有其表,没有一点内涵。 姬磷沙勒令自己不许对他心动,同时想办法不着痕迹的从他怀里溜走,蹑手蹑脚离开起居室回房间洗澡。 “从现在开始,你改成去果园摘梨子吧!” 当姬磷沙洗完澡,神清气爽地去跟牧场管理员报到,他却说从此以后她不归他管,工作场所换成果园。 “啊?”怎么这么突然。“好,我知道了。” 姬磷沙完全没有意见,只要能够远离羊舍,要她做什么工作都可以,她可不想一天到晚喷嚏打个不停。 就这样,她从农庄左边的牧场换到右边的农场,工作由剪羊毛换成摘西洋梨,变化非常剧烈。 牧场和农场的管理员都搞不清楚她和亚当·伊凡斯是什么关系,说她是他的女人嘛!感觉上又好像不是。亚当·伊凡斯可不会让他的女人来做这么辛苦的工作,而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让她在农庄工作。 搞不懂。 农场管理员一接到牧场管理员的电话,马上开车过去牧场将姬磷沙载到自己的管辖范围,顺便派了一位摘西洋梨的高手教她怎么摘西洋梨。 姬磷沙很认真学习,心想这比剪羊毛简单多了,至少西洋梨不会到处乱跑,会乖乖地留在树上,也不会害她打喷嚏。 只是她忘了,果园的环境比羊舍恶劣多了,至少羊舍还有屋顶可以遮太阳,果园却只有成排的果树,即使有树荫遮蔽,效果也是有限。 好热,真的好热。 昨天还有风,天气非常清爽。今天热到连一点风都没有,光是站着就很辛苦,更何况她还得背着一个大袋子,爬到梯子上方采收西洋梨。 她笨手笨脚的拿着剪刀,将可供采收的西洋梨一颗一颗地剪下,放进胸前的袋子中,还得注意不要从梯子上掉下去,过程其实非常惊险。尽管她已经非常努力采收梨子,但她的手脚实在太慢,速度大概只有别人的十分之一,在她身边采收的男子最后终于看不过去。 “依照你的速度,到今天太阳下山之前,你还采不满一箱。”男子将他采收到的西洋梨统统倒进姬磷沙的大木箱中,大大吓了她一跳。 “你把梨子统统给我,那你自己怎么办?”她听说果园的临时员工好像是计件的,采满一箱西洋梨,才能领到六十澳币。 “没关系,我的手脚很俐落,再努力采就好了。”好心帮忙姬磷沙的男子,正是兄弟档里面的笨弟弟,他看姬磷沙长得很漂亮,看起来又很柔弱,忍不住想帮她。 “谢谢你。”他的人真好。“你也是来打工度假的吗?”她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本地人,手脚也不若本地人俐落。 “呃,算是吧!”他支吾答道。 “我姓姬,名叫磷沙,来自台湾。”她脱掉工作手套跟对方握手。 “我叫做约翰,是美国人。”兄弟档中的弟弟也赶紧脱掉手套,握住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好细,不像是经常做粗工的人。 姬磷沙对着他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约翰完全被迷住了,她真是他见过最光芒四射的女孩,耀眼的程度,完全不输给他们正想办法要弄到手的钻石。 “我要到别的地方继续采梨子了,再次谢谢你的帮忙。”她看看箱内少得可怜的西洋梨,心想太阳下山之前她至少也要采满两箱,否则连住宿费都不够付,要怎么赚够钱回家? “好,掰掰。”约翰只会傻笑,她说什么他一律点头,摆明中邪。 姬磷沙转身往下一个区域前进,走没几步,又回过头。 “不好意思,请问你可以借我手机吗?”她前天就想跟同寝室的女工借手机,但因为是要打国际电话,她不好意思开口,但是今天这个男人看起来挺好商量,也许可以请他帮忙。 “手机?”约翰愣住。“没问题,我借给你。” “但是我要打回台湾哦!”她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他临时后悔。 “没关系,你要打到哪边都可以。”约翰点头。 姬磷沙这才高高兴兴地接过手机,当初她要是记得把手机带来澳洲就好了,也不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沦落到求助一个陌生人。 她拨了台湾家里的电话,线路那头立即传来熟悉的嘟嘟声,才几天没使用手机她就感动得半死,可见现代人真的离不开手机。 在等待线路接通的同时,她内心正在跟亚当·伊凡斯做鬼脸,借个手机有什么了不起?他不借她,别人总会借她。 “喂?”嘟了几声,电话那头响起她母亲的声音,姬磷沙方要开口,昨晚和亚当·伊凡斯拥吻的画面倏然钻进脑海,姬磷沙于是匆匆合上手机,把手机交还给约翰。 “喂?喂?”线路那头的姬夫人一头雾水,连续对话筒喊了几声喂以后,才无奈地挂上电话,去忙她的事。 “你都还没说到话,就把手机还给我了?”澳洲这端姬磷沙突兀的举动让约翰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懂她的意思。 “是啊!”姬磷沙自己也莫名其妙,照理说只要跟母亲求救,所有的事情就会迎刃而解。她母亲的人面很广,听说跟澳洲政府某个高官也有交情,只要她老人家出面,要钱有钱,要护照有护照,根本不需要留下来看亚当·伊凡斯的脸色。 对,一定是因为那枚钻石别针,她是为了鉴定钻石的真伪才留下来,一定是的。 姬磷沙为自己找了最充足的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临时挂电话,全都是因为她有强烈的责任心。 “不管怎么样,你真是一个大好人,我会记住你的恩情。”她对约翰露出此生最耀眼的笑容,约翰除了发呆以外,无法有其他反应。 好漂亮的女孩子,虽然是东方人…… 约翰持续发呆,两兄弟其中的哥哥——吉米来到约翰的身边,不期然看见他痴痴瞪着姬磷沙的模样,越看越火大。 “你在发什么呆?”吉米大手一挥,又是狠狠从约翰的头打下去,打得他哀哀叫。 “你不要每一次都打我的头!”约翰摸摸被打疼的头,觉得他哥哥真狠。 “她是不是那个从台湾来的女孩?”吉米的消息比约翰灵通多了,连她来自哪里都打听清楚。 “你怎么知道?”约翰呆呆地问。 “笨蛋!”吉米又打约翰。“我们好不容易才混进这里,当然要多打听一些消息,不然怎么拿到钻石?” 没错,他们历尽千辛万苦,一路追着直升机来到农庄,就是为了那枚钻石别针,有什么风吹草动,当然要充分掌握。 “跟她打好关系也好,听说她住在主屋,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要靠她帮我们找到钻石。”毕竟他们目前是工人的身分,不能随便进出主屋,若是有了她的帮助,会方便许多。 “那你还打我?”约翰委屈不已的噘嘴。 “谁要你笨?”吉米还是k他。“若不是为了那颗钻石,谁还要这么辛苦,项着大太阳采梨子……对了,你采的梨子呢?” “统统都给姬小姐了。”一想起姬磷沙灿烂的笑脸,约翰就猛流口水,真希望能够拥有那么美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我们的食宿费就靠这些梨子了,你居然还把它们给别人?!”欠揍。 砰砰砰! “可是我也因此给姬小姐留下好印象,还是有功劳的!”约翰用双手护住头,要他哥哥别打了。 “这倒是。”吉米这才甘心住手。“她最好真的能派上用场,否则白给她那些梨子。” 这头吉米算得精,那头姬磷沙站在离地两公尺高的梯子上头,小心翼翼的采收西洋梨,她将采收下来的西洋梨都放进背在胸前的大袋子里,随梨子累积得越多,她的肩膀也越酸痛,才发现吃颗梨子也不容易,以后她会更珍惜食物。 太阳持续发功,歹毒的阳光照得她快要中暑。 姬磷沙对于采收水果的工作可说是个门外汉,也不知道出门前一定要戴上可以遮阳的帽子,就这么任自己长时间暴露在太阳下,难怪会受不了。 她不行了…… 姬磷沙手扶着木梯,心想自己再不赶快回到地面会很危险,于是踩着木梯一步一步地往下爬,才爬到一半,身体就忽然腾空。 “啊!”她直觉地叫了一声,直到双脚重新站稳,才惊魂未定地转头看谁这么大胆敢半空打劫。 “你在搞什么鬼?” 她还没来得及指责亚当·伊凡斯,他反倒先开口骂人,脸色比她还要难看。 “站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我还以为你随时会掉下来,你知不知道?” 不消说,把她从梯子抱下来的人就是亚当·伊凡斯,他似乎特别喜欢吓她。 “我当然知道自己快要昏倒,所以才想要下来啊!”不然他以为她在干什么,练习跳舞? “所以我才说你不会照顾自己——你说什么,昏倒?”他的脸色因为这个字眼变得更难看,几乎已到达铁青的地步。 “天气太热了。”她的嘴唇干燥到像要裂开,真的很难受。 亚当·伊凡斯眯眼打量她被晒到几乎脱一层皮的小脸,心里开始淌血。 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就是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这一切都要怪他自己小心眼。 “喂,你干什么?”亚当·伊凡斯不打一声招呼就开始动手动脚,姬磷沙只得和他拉扯。 “帮你把这个可笑的袋子拿下来。”他边扯背带边诅咒。“你这个样子就像一只袋鼠,一点都不适合你。”澳洲的袋鼠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多添她一只。 “我会这么狼狈,还不都是你害的?”一会儿叫她去剪羊毛,一会儿叫她来采水果,没一样她在行。 “所以我已经在反省了。”他也痛恨自己小气弄伤了她的玉肌。 “啊?”姬磷沙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以为他又要和她抬杠。 “真是一团糟。”他打量她邋遇的外表,摇头。“我帮你买这些衣服,可不是为了让你糟蹋它们的。”虽然它们一件件外表看起来不怎么样,可都出自名家之手,每一件衣服的单价都高得吓人。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知道他对她很用心,专挑一些不会令她过敏的衣料,有些还是经过特殊加工处理。 “算了。”他心疼的不是那些衣服,而是她,她的脸都被晒伤了。 亚当·伊凡斯双手搂住她的腰,当场来一个公主抱,抱得她措手不及。 “你干什么?!”别人都在看。 “闭嘴。”这是他的农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姬磷沙还当真闭嘴,任由他把她抱到一棵大树底下坐着,这也是整座果园唯一可用来乘凉的地方。 被亚当·伊凡斯这样抱住,姬磷沙很轻易就能看见他的嘴唇,脑中不由得回想起昨天晚上的画面。 他们先是比赛喝酒,拚场的同时还不忘吵架。本来他们应该拿酒瓶互砸,搞到最后却变成热情拥吻,这就是酒后乱性的下场…… “昨天晚上……” 姬磷沙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的画面,亚当·伊凡斯也是,不同的是他喝得比她还醉,睡得比她还沉,记忆比她还要模糊。 “什、什么事?”她心虚地转移视线,祈祷他别是问两人接吻的事。 “也许是我搞错 ……”他搔搔头。“但是我记得我们两个昨天晚上好像有接吻?” 他果然就是要问她这件事,她二话不说赶紧否认。 “没有,你记错了。”她信誓旦旦绝对不会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只是几杯黄汤下肚就轻易改变誓言,岂不丢脸?说什么也不能承认。 “真的吗?”他怀疑地说,总觉得她的表情很不自然,有说谎的嫌疑。 “真的。”她点头如捣蒜,就怕他不相信。 “你为何如此确定?”她应该跟他一样喝得烂醉才对,直到一个钟头前他还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不醒人事,可见他们昨天晚上喝了多少酒。 “因为我的酒量比你好。”她理直气壮的回道,这点他倒是无法否认。 在他尚不醒人事的时候,她却已经在果园里工作,只是由成果来看,工作效率不怎么样。 “我还是怀疑。”昨晚他俩热情拥吻的画面历历在目,依照他的经验,他可以确定那不是幻想,他知道如何分辨春梦和现实之间的差异。 “你太多心了。”姬磷沙以为她已经成功说服亚当·伊凡斯没有这回事,然而亚当·伊凡斯可不是傻瓜,况且他多得是测试的方法。 “真的是如此吗?”他突然低头,眼看着嘴巴就要碰到她的嘴唇,大大吓了她一跳。 “当、当然是这样。”要命,他的嘴巴干嘛靠她靠得这么近,害她不由得想起昨晚…… “昨天晚上,我们也是像这样嘴对嘴,呼吸对呼吸,而且我们接吻了对不对?”他低沉沙哑的语调几乎要令她的骨头融化,昨晚以前他若是敢用这种语调跟她说话,她一定叫他滚一边去,可今天听起来格外好听,真是活见鬼了。 “对,我们接吻了……”咦,她在说什么?“不对!昨天晚上,我们没有接吻!” “原来我们接吻了。”不止接吻,他们若是再醉一点说不定还会上床,真可惜他们只喝了三瓶威士忌,应该多喝一些。 “就跟你说我们没有接吻,是你记忆错乱,记错了!”她还在硬拗,亚当·伊凡斯微笑,反正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承认这件事,不必急于一时。 “我看你也不适应果园的工作,还是再更换工作地点吧!”目前当务之急就是把她弄到身边,否则在果园这么跑来跑去也不是办法。 “我可不要再回到牧场工作。”她怕绵羊,怕死了,尤其害怕它们身上昂贵的皮毛。 “放心,明知道你对羊毛过敏,我不会虐待你的。”他承认他有些小心眼,但并不变态。 “那是?”农庄里除了牧场就是果园,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我决定把你留在主屋。”他说。 “什么?”姬磷沙闻言大叫。 “恭喜你,从这一刻起,你升格为我的专属女仆。”亚当·伊凡斯得意地笑道。 还说他不变态,根本是大大的变态! 第6章 仔细想想,当女仆也没有什么不好,正好给她寻找宝石的机会。 姬磷沙手拿着抹布,身穿黑色洋装,在亚当·伊凡斯的房门口探头探脑,就怕和亚当·伊凡斯碰着面。 没人。 她吐了一口长长的气推门进去,当女仆有个好处,只要手上拎着一块抹布,就不会有人怀疑你在老板的房间做什么,挺方便的。 由于自从儿童乐园那次以后,姬磷沙就再也没有见过亚当·伊凡斯配戴过那枚胸针,因此断定他大概把它放在房间里头。 她调整了一下身上的白色花边围裙和同色系的女仆帽,想不通一些男人怎么会喜欢玩女仆和主人的游戏?愚蠢透了。穿得这么累赘,顶多只能扫扫地、端端茶、擦擦桌子,很难有其他贡献。 姬磷沙是四姊妹之中身高最高的,将近有一百七十公分,体型修长,身材曼妙,是男人眼中的尤物。 她生来明眸皓齿,鼻梁挺直,嘴巴大小适中、薄厚得宜,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外型极为抢眼,即使随便一件t恤穿在她身上,都能穿出味道,是天生的衣架子。 事实上姬家四姊妹的外表都很出色,但仍数姬磷沙最为亮眼。身为珠宝设计师,她对美的直觉是浑然天成,虽然被亚当·伊凡斯指出没有设计才能,但她仍坚定的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在珠宝界闯出名堂,哪怕是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她也要成为扬名国际的珠宝设计师。 只不过比起远大的志向,眼下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等待她马上解决,那就是家传的钻石。 钻石钻石亮晶晶,但究竟放在哪里? 姬磷沙左看右瞧,就是没能找到一个看起来比较像是保险箱的东西,于是想起电影经常上演的情节——所有隐密的保险箱都是藏在画的后面,连忙检查每一幅画的后面是不是另有文章,结果到处“碰壁”,每幅画的后面都是货真价实的墙壁。 很好,这下她麻烦大了。 其实就算真的找到保险箱她也一样麻烦,因为她根本不会开。 不得已,姬磷沙只好开始翻箱倒柜,拉开所有抽屉查看钻石有没有放在里面。 她非常专心地寻找那枚钻石别针,一点也没注意到门外有双灰色的眼睛正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最后甚至还悄悄推门进来,隔着一小段距离抱胸看她在搞什么鬼。 姬磷沙原本对这种盲目的搜查不抱任何希望,却意外发现抽屉里头放了一些价值不菲的宝石。 基于专业的冲动,她将宝石一一拿起来评鉴,看到其中一颗红宝石时惊呼连连,亚当·伊凡斯的嘴角也跟着勾起。 “这、这!”太惊人了。“这是假的!” 她这一句评论,差点没有让亚当·伊凡斯当场摔倒,他竟然买到假货,这怎么可能? “这只红宝石戒指看起来很像鸽血红,其实只是合成玻璃。”只不过仿得很像,切工又非常精细,眼力不是特别好的人不容易看出来。 站在房间一角的亚当·伊凡斯,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难以相信她光用眼睛瞄就能辨别真伪,这得要有很好的眼力才行。 “太可惜了。”她将宝石全部放回抽屉里面,瞬间信心大增。亚当·伊凡斯连贵重的鸽血红都能到处乱塞了,说不定她真的能在这房间找到钻石别针也不一定。 眼力超强的姬磷沙只顾着找钻石,居然没发现亚当·伊凡斯就悄悄躲在房间里面,这会儿翻完抽屉换翻床头柜,一个黑色的丝绒珠宝盒就摆在上面。 她好奇地打开珠宝盒,遗失超过百年之久的家传钻石赫然出现在眼前。 姬磷沙原本以为这只不过又是另一颗钻石,自己对它不会有感觉,但是她错了!这是姬家流传千年的宝物,她有责任将它带回去。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身上终究流着姬家血液,那是延续了数千年的骄傲,虽然过去二十六年她一直假装忘记,但却无法改变她是姬家人的事实。 姬磷沙掩不住内心的激动,差点没当场落泪。 不对,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要先辨别钻石的真伪。虽然它的外表看起来很像家传宝石,但若是想百分之百确认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把宝石放在手心,看它会不会出现变化。 根据她母亲的说法,如果真的是家传的五色石,无论是代表“海”的海蓝宝石,代表“地”的翡翠,或是代表“星”的蛋白石,还是代表“月”的红玉髓,乃至于此刻她拿在手上代表“日”的钻石,都会对姬家巫女的血统有所反应。 换句话说,姬家巫女的血统,就像是验证的钥匙。只要找对宝石,压根儿不需要经过太复杂的鉴定程序,姬家的血液本身就是最好的验证机器。 好,那她就来试试看,最好真的有那么准! 从小到大听多了家族的传奇故事,没有一件事她信以为真,今天总算有机会亲自证实。 姬磷沙拿起钻石别针,将镶着钻石的那一面夹在两手的手心之间,让姬家的巫女之血温润钻石,它若真的属于姬家,自然会有所回应。 这小妮子,在搞什么鬼? 亚当·伊凡斯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奇特的举动,他没见过有人是如此鉴定宝石的,还是她的方法比较独特?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让他惊讶的不止是她使用的鉴定方法,还有接下来的发展,他花了大把钞票和人抢标买来的钻石胸针,竟然开始冒烟。 是它没错!它确实是家传的五色石之一,代表“日”的钻石! 姬磷沙一脸兴奋地看着“日”这个扭曲的象形文字,自钻石的深处浮出表面,感动到无以复加—— “我就纳闷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原来是为了这枚钻石别针。” 正当她感动之际,亚当·伊凡斯突然来到她身边,杀得她措手不及。 姬磷沙惊讶地回头,亚当·伊凡斯好整以暇地对着她微笑。 “你进来多久了?”她竟然毫无知觉。 “够久了,久到足以看见你怪异的举动。”他说。“请问你打算如何处理我的钻石别针,烧掉它?” 他嘲讽的语气,说明他从头到尾都在监视她的举动,只是故意默不吭声,这个坏蛋! “当然不是!”她没好气的回道。”我只是在确认钻石的真伪。” “你的鉴定方式还真特别。”他看向她手里的胸针。“可是怎么办?我总觉得你对我的钻石别针有不良企图。” 他暗示她是小偷,虽然她此刻的行为看起来很像,但她可不是,她只是要回被抢走的传家之宝。 “你开价吧!”既然已经确定她手上的钻石是家传宝石,那么什么废话都不必多说,想办法带回去就是。 “什么?”亚当·伊凡斯愣住。 “要多少钱你才肯把这枚钻石别针卖给我?” 原来她是想买这枚钻石别针,害他差点误会,以为她想买他。 “你为什么对这枚别针这么感兴趣?”甚至不惜背着他翻箱倒柜,这还是比较好听一点的说法。 “你呢?”她反问他。“你当初又是为了什么原因买下这枚别针?” 为了什么原因?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 “它在呼唤我。”这就是他当初非要买下它的理由。 “啊?” “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他耸肩。“当我在拍卖会上看到这枚钻石别针,整个人就被它吸引住了,它好像在跟我说:“‘带我回家’,于是我就把它买下来了。” 人们买宝石有千百种理由,有的人是为了投资,有的人纯粹喜欢,但会对某颗宝石产生特殊的感觉,就代表他们有缘。 姬磷沙记得母亲在她出发来澳洲前,曾告诉她即使家传的宝石被抢走了,她也不会害怕。因为它们会以各种方式重新聚集在一起,当时她嗤之以鼻,如今看来倒有几分真实性。 宝石当初在呼唤亚当·伊凡斯的时候,是否料到有一天她会来找它,所以安排好自己的位子?真是不可思议。 无论答案为何,她找到它了,而且要把它带回家。 “这颗钻石是我家的。”她不说钻石别针而说钻石,因为百年前那批洋土匪抢的是没有加工过的钻石。 “你说什么?”他眯眼,以为她说谎。 “这颗钻石是我家传的宝石,在一九00年发生在中国的那场战争中被抢走,我来澳洲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这颗钻石。”她索性一次把事情解释清楚,省得被他怀疑是小偷。 也许姬磷沙自认为她讲清楚了,但在亚当·伊凡斯耳里听起来,只是让他更加确定钻石的来历,他早就知道这颗钻石是一百多年前因为战争流落在市面上的,只是没想到过程这么曲折。 “我懂了,这是你家的钻石。”而他在无意中成了掠夺者,真是抱歉。 “懂了就把钻石卖给我,我急着回去。”她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达成任务,她可真好运。 “我同情你的祖先。”遭遇宝物被劫的痛苦。“但是钻石现在已经是我的了,我不想卖。”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她跳脚。“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急着找到这颗钻石,还把快乐建筑在我的痛苦上!” “要我卖也可以。”他突然转变态度,姬磷沙又因此而措手不及。 “真的?”可恶的家伙,老喜欢戏弄她。 “但是你开出来的价码要够吸引人,我才会考虑点头。”他加但书。 姬磷沙犹豫了,他并不缺钱,这是最困难的地方。 “我不知道应该开价多少,才能让你觉得满意。”他家财万贯,有的是钱,如果开价太高她也付不起。 “我不需要钱。”他事先说明。 “那你要什么?”她怀疑地看着他,亚当·伊凡斯勾起嘴角,大手一搭上她的肩膀,就把她按上床去。 “亚当·伊凡斯!” “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他从没放弃拥有她的念头。 “你这卑鄙小人,竟然趁人之危!”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亚当·伊凡斯索性扣住她的手腕,看她往哪里逃。 “趁人之危的不只是我吧!”他对她眨眨眼。“那天晚上,你不也是趁我喝醉酒偷吻我?”所以他们扯平,谁也不欠谁。 “谁偷吻你?”不要脸的男人。“是你吻我才对,我只是忘了挣扎……” “也就是说,我们确实接吻了?” 姬磷沙顿时哑口无言。 “我就知道,你一定在骗我。”两人明明就热情拥吻,她还敢矢口否认,非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他教训人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低头吻她,他要把那天没记清的部分统统补回来,好好吻个够。 “你想干什么?”姬磷沙看着他越靠越近的脸,心脏怦怦地跳。“我警告你哦!那天晚上是个错误,你别想……” 不是错误。 亚当·伊凡斯仅以温热的嘴唇告诉姬磷沙,他们接吻并没有错,就算有错也是个美丽的错误,而且他不介意让这个错误继续延伸。 樱唇不期然被亚当·伊凡斯掳获,他以霸道的吻将她接下来的话统统没收,再也不许她提出抗议或是说出什么杀风景的话。 模糊的记忆透过彼此的体温渐渐变得真实,那天晚上的错误,却成了今日最美的风景。 在亚当·伊凡斯高明的挑逗下,风景线由原来的平面逐渐扩大范围,到最后表面上的吸吮轻啮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亚当·伊凡斯仅以火热的舌延长战线,撬开她的嘴唇,让风景变得更加美丽,香气变得更加醉人。 姬磷沙并不想妥协,但是他霸道的舌由不得她退守,她要嘛进攻,要嘛全面失守,他并没有给她太多选择。 就如同亚当·伊凡斯所想,她选择迎战,真不愧是他的小野猫,一点都不胆怯。 他们的唇舌交缠,透过逐渐急促的呼吸,一次又一次深入彼此的芳腔,经由逐渐升高的体温,感受传到身体各处的悸动。 两人不知道就这么亲吻了多久,直到亚当·伊凡斯的下半身开始变硬,才命令自己停下来。 “这就是我要的价码。”他强迫自己离开她的嘴唇,气喘吁吁地说明游戏规则。 他这句话有如当头棒喝把姬磷沙一棒打醒,她是疯了才会跟他接吻。 她对他微微一笑,看似要答应他,然后狠狠推开他坐起来。 “你休想!”白痴。“我没那么廉价,而且我说过了吧!我是非卖品,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出卖我自己。” “该死,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发展男女关系。”他也跟着起身,但是态度明显比她焦躁许多。 她凝视他的眼睛,发现里面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渴望,颇能打动她的心。 “可是我对假钻石没兴趣,等你真正找到自己的光芒再说。”那和金钱或是家世无关,而是关系到他自己,关系到他的真心。 姬磷沙说着说着就要下床,被亚当·伊凡斯拦下。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接受我?”他对她的兴趣已经全然被挑起,除非能够得到她,否则他猜想自己会一直想着她,之后的日子也不必过了。 “除非你能证明,你不是一颗假钻石。”虚有其表的男人她可不要,她要真正的男人。 “怎么证明?”这方面的经验他一点也没有,每个女人都把他捧上天,没人挑过他毛病。 “这个嘛……”姬磷沙转动一双灵活的大眼,早就想好证明的方法。 “为什么我非去参加这种愚蠢的比赛不可?” 姬磷沙想到的证明方法,竟是要亚当·伊凡斯去参加丢砖头大赛,彻底破坏他珠宝大亨的形象。 “因为住在这附近的男人都会去参加。”她打量亚当·伊凡斯咬牙切齿的表情,心想果然他只是光说不练。 “别人参加,我不一定就得参加。”他辩解。“再说我只是偶尔才会回农庄度假,严格来说,不算是这个地方的居民。” “你的借口还真多。”连户籍都给用上了。“我说……你该不是怕了吧!” “怕?”他像被刺猬刺到一样跳起来。”不过就是丢砖头,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干嘛不去参加?”她拿起桌上的传单晃了晃,传单上头写着:你若是男人,就不要畏惧参加比赛!超级适合他用。 “该死,你上哪儿拿这张传单?”农庄这么大,都能传到她手里,简直是活见鬼。 “这你别管。”胆小鬼。“你只要告诉我,你到底参不参加?” “不是非得参加那种粗鲁的比赛,才能证明一个男人的价值——” “但却是最有效的方法。”她插嘴。“毕竟男人的臂力很重要,如果没有足够强壮的手臂,无法给女人安全感,而我又是一个极度需要安全感的女人。” 也就是说,如果他拒绝参加丢砖头比赛,就无法带给她安全感,这是哪门子逻辑? “可是——” “原来我没看错,你真的是一颗假钻石,亏我还期待你能够发光发热。”她露出失望的表情,亚当·伊凡斯虽然明知道这是激将法,却还是傻傻的上当。 “谁说我是假钻石?”又拿这个难听的形容词刺激他。“就跟你说我不是!” “那你证明给我看啊!”她抬高下巴,挑衅意味浓厚。 “证明就证明!”谁怕谁? 结果…… 比赛当天—— “哇,真热闹!” 结果他还是被姬磷沙拖去参加丢砖头大赛,只为了证明自己是男子汉。 “无聊。”亚当·伊凡斯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也被参加比赛的人潮吓一跳,这附近的人好像全都来了。 宽阔的草原上摆着许多摊位,每一个摊位都有特殊功用,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救护站。 “希望你别是第一个到里面报到的人。”她对他甜甜一笑,摆明瞧不起他。 “看着吧!”他咬牙切齿地回道。”我到死都不会进去。”想看他出糗?门儿都没有!他会用实力证明,他确实是个不错的男人。 “比赛的项目很多耶!”各式各样。“我还以为只比赛丢砖头,没想到什么样的比赛都有。” “我的天,居然还要比赛丢面棍。”杀了他吧! “这项比赛的确是挺奇怪的。”她忍不住大笑,不能怪他大惊小怪,她自己也觉得很有趣。 “我们赶快去报名!”看见大家都往丢砖头比赛的摊位挤去,姬磷沙二话不说拉着亚当·伊凡斯去登记,就怕争取不到比赛名额。 “请问大名是?” “亚当·伊凡斯。”他无奈地报上姓名,承办人员听见他的名字时愣了一下,停下登记抬头看着他。 “真的是亚当·伊凡斯!”承办人员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拿起麦克风,未经他的同意便迳自向大家宣布。 “各位,大消息!”承办人员大声吼道。“我们神秘的邻居,今天终于露面了,而且还报名参加丢砖头大赛,请大家不必客气,好好修理他一顿!” “好啊!” “让他哭着回去!” 随着承办人员的大声宣布,四周响起热烈的叫嚣,大家都不介意好好教教亚当·伊凡斯怎么当农庄主人,可不是有几个臭钱就能当的,必须辛苦付出,才能经营好一座农庄。 “看来你的人缘不太好啊!”姬磷沙同情地看着亚当·伊凡斯,他的脸红得跟比赛用的砖头一样,只是砖头都比他受欢迎,他得到的只有嘘声。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我又不认识他们。”只是听见他的名字,就对他摆出不友善的态度,真是莫名其妙。 “他们虽然不认识你,但也看报纸的。”姬磷沙讽刺地回道。“这说明了敦亲睦邻的重要性,你应该感谢我特地拖你来参加今天的比赛。” 见鬼,要不是她刺激他,他根本不会来,莫名其妙成了全民公敌。 “是亚当·伊凡斯!” 显然把他当成敌人的只有男性,他仍是受到现场女性的欢迎,这让他的自尊心好过一些。 “喂,小子。”有个年过半百的白发大叔看起来也要参加比赛。“等一下正式比赛的时候,你可不要太丢脸。” 连老头子都瞧不起他,他要是表现得太差,岂不成了全澳洲的笑柄?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输给你。”亚当·伊凡斯卷起袖子拚了,他或许不像他们一般健壮,也是几乎天天上健身房,不会输给任何人。 白发大叔对他比了一个“放马过来”的手势,大家看了又是吹口哨又是叫嚣的一面倒,每个人几乎都押亚当·伊凡斯输。 过了大概半个钟头,主办单位开始发给每个人参赛号码,亚当·伊凡斯拿到的是四十四号。 姬磷沙一看见他手上的号码牌,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笑得他一阵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他不过是领个号码牌,有这么好笑吗? “我在笑你分配到的号码。”她解释。“在我的家乡,这个号码不吉利。”四十四;死一死,虽然发音没有全对,但很接近了。 “可恶,连你也看不起我!”他知道她想说的其实是他没指望了,在这堆大块头之中,他根本占不到便宜。 亚当·伊凡斯虽然也生得很高大,但手臂的粗壮程度硬是差人一截,毕竟人家是老老实实在牧羊和务农,他的一双手却是用来喝酒和抱女人,而且还敢自称为农庄主人,当然会引起公愤。 “请所有参赛者都到前面来,我们要开始比赛了。”随着节目主持人的大声吆喝,参赛选手纷纷就位,一排十个人一起比,取前三名,再进入下一轮复赛。 亚当·伊凡斯发誓他即使丢到手臂脱臼,也要取得进入复赛的资格,他绝对不能让这群乡巴佬看不起,一定要争一口气。 比赛飞快地进行,很快就轮到他们这一排,亚当·伊凡斯将写着“四十四”的号码牌用力贴在手臂上,不相信自己会真的这么倒楣。 白发大叔拿到四十五号,他也学亚当·伊凡斯把号码贴在手臂上,用力拍拍手臂向他宣战。 拚了。 亚当·伊凡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用力丢砖头的一天。他一向认为砖头是用来盖房子或是用来砸人,没想到当成铅球更好用,丢起来也比较顺手。 “预备……丢!” 主持人的丢字才刚说完,参赛选手纷纷把手中的砖头丢出去,亚当·伊凡斯使尽吃奶的力,将砖头丢得又高又远,勉强得到了第三名,顺利晋级下一轮比赛。 “太好了,你真棒!”在一旁观战的姬磷沙被他的好成绩吓着,搂住他的脖子又叫又跳。 “这是当然的。”亚当·伊凡斯士气大增,就连白发大叔也对他竖起大拇指,称赞他丢得好。 只是业余终究比不过职业,亚当·伊凡斯在晋级第二轮的第一时间就败北,成绩敬陪末座。 “没关系,至少你晋级到第二轮,已经很了不起了。”姬磷沙安慰他,其他人也没有取笑他的意思,他方才耸耸肩笑了。 接下来,他们又报名参加背人赛跑。 亚当·伊凡斯理所当然背着姬磷沙跑,这比赛让她想起小时候经常玩的骑马打仗,于是嘴里大喊:“冲啊!”硬是把亚当·伊凡斯当马骑。参赛者虽然也会说些鼓励的话,但好像没有人像他们玩得这么愉快。 “哈哈哈!”他们一边笑一边冲向终点,虽然是最后一名,笑声依旧响彻云霄。 比赛结束,他们先行离开会场回到农庄,一回到主屋,亚当·伊凡斯就迫不及待展示他辛苦参加比赛的成果。 “你看,这是我的奖品。”一块砖头。 “我太崇拜你了,快帮我签名。”她一脸兴奋地递上一支原子笔给他,假装是他的粉丝,亚当·伊凡斯先是愣了一下,后大笑。 “这笔根本不能用!”原子笔怎有办法在砖头上签名?她故意整他。 “不过你今天真的表现得很好,我以为你会中途弃权。”毕竟没有人看好他,大家都对他充满敌意。 “我怎么能让这里的男人瞧不起?”他撇撇嘴。“当然要坚持到底!” “到最后大家的眼神都变了,再也没有人取笑你。”大概是因为他展现了实力和韧性,他甚至还参加背人赛跑,背着她跑一百公尺。 “这里的人比较单纯善良。”乡下地方就是这样,什么情绪都直接反应,不会隐藏。 “但是感觉真的很不赖吧!能够像这样出汗。”姬磷沙说。 真的不赖。 他不但玩出一身汗,而且今天流的汗和在健身房那种刻意挤压出来的汗是不同的。应该怎么形容呢?更粗犷吧!一开始的时候他虽然成为箭靶,等到他认真比赛,也展现出一定实力,赞美声和笑容就跟着来了。毫无虚假和掩饰的笑声温暖他的心房,让他忍不住放声大笑,充分享受流汗的时刻。 “真的不赖。”他把内心受到的感动用实际言语表达,姬磷沙微微一笑,很高兴他肯跨出第一步。 她看得出来他很寂寞,但是原因并不清楚,以后若有机会她也不介意好好探究,不过这得要看缘分。 说到缘分…… “我听你的话来参加比赛,也老老实实丢了砖头,你总该认定我的努力,不会再说我是颗假钻石了吧!”亚当·伊凡斯老想着要雪耻,但就姬磷沙的标准来说,他还有努力的空间。 “还早得很。”她没那么容易搞定。”我承认你比我想像中好一些些。”姬磷沙故意用手势强调。 “但是要让我心甘情愿承认你是颗货真价实的钻石,还有一大段距离。” “你一点感动也没有吗?”他问。 “没有。”她摇头。 “即使说我帮你找回护照?”他出其不意地说出这句话,姬磷沙都傻了。 “你、你帮我找回护照?” “嗯。”亚当·伊凡斯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她太高兴了,没想到他这么用心。 “当你告诉我你的护照被偷走,我立刻就要我的秘书去解决这件事。”只能说布莱恩的能力太强了,竟然真的能够找到她遗失的护照。 “我……”她太感动了,以至于说不出话。 “你放心,布莱恩确认过了。”他接着说。“到目前为止没有人冒用你的护照或是拿去做坏事,当初偷你护照的人应该只是要钱,只是顺便连护照都一起扒走,并不是真的想拿你的护照做什么。” “布莱恩?”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我的男秘书。”他解释。 “想不到你会用男秘书。”她以为他会用长腿妹妹,没想到他这么正经。 “我从来不和工作开玩笑。”态度可是很严谨的。 这倒是,他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当然不是每件事都出乎意料之外,但总能带给她惊喜。 这一刻,她好像看见耀眼的光芒从他身上透露出来,虽然只有一点点,却已足够照花她的眼睛。 于是她双手主动圈上他的脖子,热情的吻他。 亚当·伊凡斯惊讶地睁大眼睛,疑问地看着她。 “这是给你的奖赏。”她笑得好甜。 在他看来,她散发出来的光芒更耀眼,如钻石般璀璨。 第7章 就在姬磷沙和亚当·伊凡斯的感情逐渐加温的同时,吉米和约翰两兄弟的情绪也沸腾到最高点。 “怎么办,大哥?”顶着三十度的高温,约翰都快被晒昏了。“我们来到亚当·伊凡斯的农庄都已经超过一个礼拜了,都还没有机会进到主屋。” “所以这个时候就得靠你了。”吉米也是热到受不了,尤其他们每天都得在大太阳底下工作,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靠我?”约翰傻傻的,不晓得自己有什么用处。 “你得找个借口混进主屋,然后把钻石偷出来。”吉米把钻石别针的图样塞进约翰手里,吩咐他不要认错。 “可是……我要找什么借口?”约翰捏紧手中的图样,为了完成祖先的交代,兄弟俩吃了不少苦。 “笨!”吉米又打约翰的头。“什么借口都可以,说你拉肚子想借厕所也行,你曾经帮过那个女人,她一定会点头的。” “她叫做姬磷沙。”不是那个女人…… “无聊!”啪。“我管她叫什么名字,重要的是她现在是亚当·伊凡斯的女人!听说亚当·伊凡斯对她百依百顺,只要她说好,他也不会有任何意见,你要好好把握机会,懂吗?” “懂。”约翰其实不懂,但为了不再挨打,只好点头。 “机会只有一次。”吉米说明接下来的计划。“我会先准备好行李,埋伏在主屋附近,等你一拿到钻石,我们立刻向内陆前进。” 嗯嗯嗯,他懂,等他拿到钻石,他们立刻逃到内陆—— “内陆?”约翰从裤袋中掏出一张澳洲的地图,查看他哥哥口中的内陆在什么地方。 “……天啊,这么远!”他拿出一支笔把他们打算去的地方圈起来,以免下次自己看地图的时候找不到目的地。“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逃到雪梨,然后由雪梨回到美国……” “你想很快被抓到吗?白痴!”吉米老爱动手打人。“一旦被亚当·伊凡斯发现我们偷了钻石,一定会先从雪梨着手,我们还逃往雪梨,岂不是正好被逮个正着?” “原来如此。”约翰猛点头。“还是大哥厉害,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等你想到我们早已经在监狱。”吉米冷哼。“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等我们拿到钻石,先到内陆躲一阵子,等风头过了以后,再从别的机场搭机离开澳洲。” 也对,澳洲又不是只有雪梨一个机场,从哪里都可以走人。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去内陆?”约翰还是不明白。“啊,我知道了!大哥一直希望能去乌鲁鲁看看,你想顺便观光!” “呃,是这样没错啦!”真难得这小子有开窍的时候。“我们难得来一趟澳洲,旅费也是挺贵的,不趁这个机会好好玩一玩,实在说不过去。” 这一对天兵兄弟,竟然将偷窃和旅游结合在一起,也真是服了他们。 “乌鲁鲁……”约翰把位于北领地这个重要的地标圈起来,然后将地图折好塞回裤袋里面。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混进主屋!”约翰豪气干云的点头,要哥哥全看他的。 “好弟弟!”吉米拍拍约翰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不打他的头,害约翰好感动。 “我立刻着手准备逃走的事宜。”吉米下令。“你也好好想想,该找什么借口混进主屋!” 兄弟俩各司其责,观望了十天,终于决定下手偷钻石,然后逃之天天。 好快,已经是第十天了。 就在两兄弟忙着计划偷钻石的同时,姬磷沙正在画戒指的设计图,不期然瞄到桌上的电子年历,错愕地发现自己竟然在澳洲耗了十天。 照理说她已经找到钻石,也拿回护照,只要发一封e-mail跟母亲求救,母亲就会把钱汇过来,说不定还会亲自从台湾飞过来,跟亚当·伊凡斯洽谈购买钻石的事。 ……啊,好烦! 丢下铅笔,仰躺在椅子上无意识地注视着天花板,姬磷沙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态,她明明马上就能打包行李飞回台湾,却还赖着不走,究竟是为什么? 是为了钻石……不,不是,是因为亚当·伊凡斯。 姬磷沙不是一个喜欢自欺欺人的女孩,有感觉就说有感觉,没感觉把她榨成汁也说不出恶心的字眼,眼下的状况是她好像悄悄喜欢上亚当·伊凡斯,这是一个最糟糕的状况,因为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她,只是想把她弄上床。 烦! 姬磷沙考虑自己干脆跟他上床算了,满足他的幻想,也满足自己的好奇,彼此皆大欢喜。 唉! 糟就糟在,自己不是那种能把爱情和欲望分开的女孩,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会如此烦恼…… “在画设计图?” 正当她举棋不定,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时候,亚当·伊凡斯悄悄地出现,证明他们确实是冤家。 “是啊,你有意见吗?”她无精打采地看着他,猜想他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一定没什么好话。 “嗯……”他偏头看了一下她画的图样。“你果然没什么设计才能。” “什么?”竟然又这么说她。 “我是说真的。”他耸肩。“比起你的设计才能,你的鉴定能力反而比较令我惊艳。”竟然能一眼看穿那颗红宝石是赝品,事后他请布莱恩送到雪梨重新做鉴定,证实她的看法并没有错,他确实买到假货。 “这是我比较受肯定的地方。”他的说法没让她太高兴,她喜欢的是设计,而非鉴定。 “你不需要沮丧。”他安慰她。“任何人只要稍加磨练,就能设计出勉强能看的珠宝,但鉴定能力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你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姬磷沙本来还在抱怨自己能力不足,经他这么一说,自己好像瞬间变成稀世珍宝,大大鼓舞了她的信心。 “谢谢你的鼓励。”只是太危险,她原本就已经渐渐喜欢上他,他现在又对她这么好,她没有信心自己不会掉入他的陷阱,搞到最后满身是伤。 “不客气。”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看她,不仅是因为她耀眼的外表,还有温暖人心的内在和坦率的个性。 她和他过去习惯交往的女性都不同,说实在他能忍这么久不对她下手,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奇迹,再这么发展下去,他要改吃素了。 “我在想……” “嗯?”她真的好迷人,他好像陷入她那双晶灿有神的黑眸之中,随着时光的流逝越陷越深…… “我是不是该回台湾了?” 她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才刚刚开始感到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就要弃他而去,这怎么行? “你干嘛要回去台湾?”他像公狮一样扞卫自己的地盘,扞卫得她一阵莫名其妙。 “我家在台湾啊!” 亚当·伊凡斯顿时哑口无言,找不到话反驳。 “你、你就当作是度假嘛!”他不自在的说道。“反正你也没有什么急事,不必急着回去。” “不好意思,我的事情很多。”她拿起设计图抖了几下。“虽然你说我没有什么设计才能,但还是有很多人欣赏我的作品。” “就算是这样好了,也不必急于一时。”他们才刚要往前迈出第一步,她就向后转,这算什么?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留下来做什么?”她反问他,问得他一愣一愣,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他准备好了吗? 很明显还没有。 他喜欢她的陪伴,喜欢跟她斗嘴。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想要安定下来,问题她又不是一个可以随便玩玩的女孩,她要的是更进一步的婚姻。 “就这样,我会请我母亲来跟你商量买钻石的事。”反正她已经达成任务找到钻石,剩下的事就由她母亲来完成,毕竟她才是姬家真正的大家长,她们只是小喽罗,而且还没有任何灵力。 “等一下——” 姬磷沙挑高眉看他还有什么高见,谁知道他竟然又突然成了哑巴,连“留下来”这句话都说不出口。 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好讲的。 “我回房间收拾行李。”承蒙布莱恩帮忙,她已经拿到她的行李,饭店的事也在第一时间就帮她做了处理,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秘书。 “磷沙!”亚当·伊凡斯烦躁地搔搔头,不晓得该怎么留住她,事实上她已经给他很多机会。 她心情郁闷地走到大门外透气,因为她怕她再继续待在屋子里面,会忍不住痛殴他一顿,那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大傻瓜,到底在想什么? 姬磷沙气不过,正想对着宽阔的原野大声吼出心中的不满,却意外瞧见有人在门外探头探脑,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谁在那里?”姬磷沙大声地问对方,对方吓一跳,转身之后发现是姬磷沙,感动到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他就是要找她。 “是我,我是约翰,你还记得我吗?”约翰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来到主屋,他哥哥吉米在一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但是姬磷沙并没有发现。 “我当然还记得你。”姬磷沙兴奋地回答。“在果园工作的时候,你很关心我,还把采来的梨子都倒给我,还好心借我手机。” “很高兴你还记得。”约翰傻乎乎地笑,一旁的吉米看得都快急死了,希望他没忘了正事。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主屋非农庄管理员,外人不得入内,屋内、屋外同时设有严密的保全系统。 “我、我刚好从这里经过,有点尿急,能不能让我进去方便一下?”要对心仪的对象编出这么难堪的理由,连一旁的吉米听了都觉得丢脸,多亏约翰有这勇气,等事成之后再嘉奖他。 “没问题,请进。”姬磷沙不疑有他,门户大开请约翰入内。 “洗手间不是很好找,你可能要自己找一下。”她不好意思带路,毕竟是解决隐私的空间,她不适合跟着去。 “好,谢谢。”约翰就需要这样的机会,如此一来他才有借口在屋子里到处乱转。 “你不必刻意等我,我上完厕所会自己离开。”约翰将哥哥交代的话背得很熟,一个字都没有遗漏。 姬磷沙犹豫了一下后点头。 “好吧,那我就不招呼你了。”姬磷沙说完这句话以后便回房间打包行李,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引狼入室。 约翰点点头,对着她窈窕的背影说抱歉,他不是故意利用她,对不起。 跟姬磷沙默默道完歉,约翰随即开始执行吉米交付的任务——窃取钻石。 吉米之所以将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约翰,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他曾经帮过姬磷沙,比较容易混进来。二他是一名杰出的锁匠,几乎没有任何一把锁难得倒他,所以吉米才要约翰进屋偷钻石,而不自己动手。 约翰小心翼翼地在屋内穿梭,寻找可能藏匿钻石的地点。他一间一间房找,还没找到可疑的房间,倒先差点和亚当·伊凡斯碰头。 他一个人躲在起居室喝闷酒,看起来郁郁寡欢,和先前的意气风发完全判若两人,应该是受了什么打击…… 不对不对,管他遭受什么打击,赶快找钻石! 约翰悄悄离开起居室门口,偷偷摸摸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期然看见一道桃心木门,上头还配着发亮的黄铜锁,于是偷偷推门进去。 太不小心了,他们居然没有上锁。 约翰发现自己空有一身好武艺,却没有发挥的余地。屋子的管理比他想像中松散,只有电子保全系统比较难搞,但找对了路线,他也一样能搞定。 映入约翰眼帘的房间整洁而干净,品味高雅,阳刚味十足,一看就知道是亚当·伊凡斯的房间。 宾果,找到了。 约翰确信自己找对门路,问题是他找的方向根本不对,他以为亚当·伊凡斯会把钻石放在保险箱,却没有想到整个房间里面没有半只保险箱,只有放在床头柜上的珠宝盒,勉强可以拿来存放钻石。 ……不会有这种事吧?但还是试试看,反正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约翰走到床头柜前打开珠宝盒,本来以为没指望,却意外发现钻石别针就放在里面,差点没有兴奋到当场昏厥。 他实在太幸运了……不,是亚当·伊凡斯实在太大意了,这么贵重的钻石随便放,摆明引诱人犯罪。 约翰用发抖的手拿起钻石,将钻石放进裤袋内,因为太紧张,连续放了好几次才成功藏好钻石,又因为过于兴奋,连地图掉落在地上都没有发现。 他循原路走出主屋,吉米早已备妥行李等着随时逃亡。 “怎么样?”吉米着急地问。 “得手了。”约翰碰碰裤袋,笑开。 “老弟,你真行!”吉米兴奋地拥抱约翰。“好了,现在我们赶快离开!” 两兄弟千里迢迢从美国来澳洲,总算达到目的,这会儿正准备往澳洲内陆逃亡兼观光。 另一方面,亚当·伊凡斯喝够酒,决定该是振作的时候。他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和姬磷沙发展正式关系,但他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走掉,现在他手中唯一的筹码只剩那枚钻石别针,她总不会弃它不顾吧! 放下酒杯,亚当·伊凡斯离开起居室回房间,准各拿钻石别针和姬磷沙谈判。 当他打开床头柜的珠宝盒,整个人都呆了,黑色丝绒铺成的盒底依然高贵典雅,钻石别针却已经不见了。 他正在猜发生了什么事,不期然瞄到掉落在床底下的纸张,于是弯腰将它捡起来。 澳洲的地图? “你怎么了?”姬磷沙整理好行李,来亚当·伊凡斯的房间想跟他道别,正好看见他盯着一张地图发呆。 “……钻石不见了。”他说。 “这是什么意思?”她脸色苍白地看着空无一物的珠宝盒,钻石别针已经没有放在里面。 “有人潜入我的房间,把钻石拿走。”都怪他太大意,他要是把钻石交给布莱恩先带回雪梨,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你该不是怀疑我吧?”她的下巴抬得高高的,她是碰过他的钻石,但那是为了确认钻石的真伪,并不是偷窃。 “怎么可能?”他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她。“这是那个小偷不小心留下来的东西,看来对方打算到内陆去。” 姬磷沙接过亚当·伊凡斯递给她的地图,对方还特地将乌鲁鲁圈起来,明显是要到那里去。 “你仔细想想看,除了农庄的管理员之外,今天还有没有人进到主屋?”现在任何线索都要追查,一条都不能放过。 “有一个在果园工作的男人来借过厕所。”姬磷沙回想稍早的情境。“我记得那个人名叫约翰,是个美国人,说是来澳洲打工度假,难道——”她不敢相信地用手捂住嘴,眼睛睁得好大。 “就是他。”绝对错不了。“他一来借厕所,钻石就不见了。再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果园里明明就有厕所,他干嘛特地绕个弯,跑到主屋来借厕所?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我以为他只是顺便……”顺便,顺什么便?主屋和果园距离遥远,非得搭乘交通工具才到得了,一般人不会走二十分钟的路,就为了借厕所。 “现在该怎么办?”都怪她一时不小心,酿成大祸。 “只能报警了。”他实在不想惊动警察,一定会上报,到时凯萨琳就会知道他人在农庄,说不定还会跑过来大闹。 “你报你的警,我要自己去把钻石拿回来!”姬磷沙将地图塞进裤袋,决定一个人闯入澳洲内陆找人。 “不行,你疯了吗?”亚当·伊凡斯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你以为澳洲内陆是你家花园吗?那地方有多荒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我不许你去!” “我才不需要你允许。”他以为他是谁啊!“我一定要去把钻石追回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钻石,绝不能再失去它!”直到把钻石握在手心,她才感受到姬家血统的温度,才真正体会到身为姬家女人的使命感。 “磷沙!”怎么说不听? “放开我。”她警告他。“那颗钻石对你来说也许只是另一项战利品,对我来说却非常重要,我一定得把它带回来。” “我们可以请警察帮忙——” “等警察来,说不定对方已经将钻石卖掉!”她不能坐以待毙。 “好吧!”她说得也有道理,钻石确实是不难处理,短时间之内脱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答应你去内陆,不过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我陪你去。”他叹气,承认败给她了。 “你和我一起去内陆?”她闻言愣住。 “对。”他点头答道。“但是我还是坚持报警,两边一起找会比较快,同时我也会请布莱思帮我清查这个叫约翰的人的背景,你说他在我的果园打工?” “他是这么说的。” “希望他没有报假名骗你。”他说。“一旦掌握到他的名字,他的动向就比较好查——你干嘛这样看我?”好像看见外星人似的。 “没有。”她摇头。“只是觉得你突然变得很可靠。”让她对他的印象完全改观。 “我本来就很可靠。”不需要大惊小怪。 姬磷沙微笑,感觉他背后的光芒又亮了一些。 经过布菜恩清查的结果,约翰的全名是约翰·韦恩,他跟他哥哥吉米·韦恩晚姬磷沙一天来到农庄,两人的年纪都超过三十岁,使用的是真名,大大减少了追踪的困难度。 根据布菜恩调查,约翰和吉米两兄弟在偷得钻石那一天,便火速搭巴士离开新南成尔斯。布莱恩判断他们不可能一直搭巴士,中间可能会换搭别的交通工具,于是建议他们直接在最靠近乌鲁鲁的爱丽丝泉守株待兔,比较有机会成功。 他们抵达爱丽丝泉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直升机无法降落,最后连续试了好几次才勉强降落在旅馆的停机坪。 他们还没下直升机,旅馆的服务人员就已经撑好了伞等着接他们,避免饭店重要的客人淋成落汤鸡。 “伊凡斯先生,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他们甚至不需要办理住房手续,直接被带进豪华套房,姬磷沙虽然经常和一些富太太打交道,但比起亚当·伊凡斯的排场来仍是小巫见大巫,她怀疑自己会有习惯的一天。 此处的饭店虽然不及雪梨豪华,仍旧有很漂亮的景观,站在落地窗边就能欣赏到绵延的麦克多纳山脉,只是今晚下着大雨,除了瀑布般的雨丝,什么也看不见。 “不是说内陆是一片沙漠吗,怎么一直下雨?”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倾盆而下的大雨,姬磷沙想起母亲的预言,依照她观测水晶球的结果,四颗宝石分别出现在四处不同的沙漠,她负责寻找的钻石出现在澳洲,这儿也有沙漠,只是她一直无缘亲临。如今好不容易应验预言来到澳洲内陆,却碰上下大雨,杀极了风景。 “因为现在是雨季,当然会一直下雨。”他走到她身边答道。 “是吗?”她喃喃自语,总觉得很烦躁,雨为什么下个不停?让她想起台北和痴痴在家等候的母亲,她若知道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宝石又弄丢了,一定会很伤心。 “你很烦吗?”他可以感受到她不安情绪,遂伸手搂住她的肩,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给她支持的力量。 “很烦。”她承认。“因为这一切麻烦都是我引起的,如果我再谨慎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就别责怪自己了,我也有责任。”他安慰她。”我不该将钻石随意放在珠宝盒,让小偷有可趁之机。” 所以说,他们都有错,谁都别想独自承担责任。 “你一定觉得很可笑,为了一颗钻石拚死拚活。”她苦笑。 “没有这回事。”他凝视她的侧脸,觉得她好美。“我可以体会你的感觉,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传家之宝,又被人从眼前偷走,任何人都会觉得不甘心。” “不止如此。”大到不像话的豪雨让她想起姬夫人的话。“我之所以非带回钻石不可,还有别的理由。”她妈妈说天破了一个洞,被她们当成笑话,但从全世界的气候变迁看来,这或许是最真实的隐忧。 “哦?”他疑惑地抖动了一下肩膀,姬磷沙笑了笑,看着窗外的大雨说。 “你相信天空破了一个洞吗?”她低声问他。 “当然。”他点头。“摆在眼前的事实是臭氧层崩解,连北极的冰山都开始融化,我为什么不信?” “你说的话跟我好像。”简直一模一样。“当初我母亲对着我们四姊妹大惊小怪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告诉她。”而那不过是二十天前发生的事,感觉上却像是上辈子,是她太懒散了吧!还是过得太幸福,不想去数日子? “你还有姊妹啊!”真意外。 “嗯,三个。”她伸出三根手指。“我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一个姊姊,两个妹妹,我母亲都是生女的,没有儿子。” “我相信你母亲生的女儿都很漂亮。”外表跟她一样出色。 “我母亲一定会很喜欢你,她喜欢嘴巴甜的人。”偏偏她们四姊妹都不是,害母亲好失望。 “你跟你母亲好像很亲密。”他不甚自然地推测,眼中写满了羡慕。 “应该是吧!”经他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这好像是她们四姊妹的共同点。“我母亲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脱线?散漫?大惊小怪?好像都是她母亲的特色。 “已经找不到形容词,那一定很特别。”亚当·伊凡斯干笑,笑声中隐藏了许多心事。 姬磷沙直起身面对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答案,却只看见灿烂的笑容。 “其实你并不需要跟着我一起过来,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负责。”她怕依赖他成习惯,但他好像并不介意。 “我知道你是一个时代新女性,凡事独立自主。”他苦笑。“是我自己想这么做,你不需要觉得有压力。” “我没有感受到压力。”太小看她了,她没那么脆弱。“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明明知道答案。”如果爱情是一场捉迷藏游戏,毫无疑问她已经赢了。 “不,我不知道。”她不要赢得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一起过来?” “因为我不放心?” “这不是我想要听到的答案。”她要的是真实的表白,就算不确定,就算还有疑惑,她都要他亲口说出来。 “我不知道。”他长长吐一口气,承认自己输了。“当我一想到你可能会受到伤害,我的心就好像被车子辗过一样难受。” “还有呢?”她喜欢他的答案,不过要更多。 “还有?”这还不够吗? “你应该还有其他感受,统统说出来。”要告白就一次告自得彻底,不要丢三落四。 “还有……”该死,非得说出来不可吗?“还有……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这就是她想要的答案。 “你应该早点说的。”害她差点就收拾行李回国。 “现在说来得及吗?”他搔搔头,有点害怕听见答案,他知道她跟别的女孩有多不一样。 姬磷沙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头。 “真心的告白永远都不嫌晚。”她呢喃,然后主动吻他。 两个人的唇很快地又黏在一起,一如过去几天的晚上,她不吝于与他一起共享唇舌交缠的快感,但若想再进一步,却是门儿都没有。 但是今晚不同,今晚她的心情太兴奋也太复杂,不适合拒绝人。 亚当·伊凡斯可以感觉到她今天晚上更热情,动作也大胆许多,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暗示,流露出淡淡的诱惑,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把持不住。 “我觉得我们应该停了。”他嘶哑着声音逼自己做君子,薄唇却依然在她的唇齿之间流连忘返。 “为什么?”她一样喘息不已。“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把她弄上床。 “我是想和你上床。”他大方承认。“但是我不能趁人之危。”她是因心情浮躁才会产生冲动,并不是真的想跟他发生关系。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君子?”对于他的表现,她既感动,又觉得好笑,看他额冒青筋,应该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 “我一向都很君子。”他反驳她的话。 这倒是,他若不是那么君子的话,早就连拐带骗把她弄上床了。 “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就没有下一次了哦!”只是她也没有那么好骗,除非她自愿被骗。 “我……咳咳!”他硬逼自己放手。”没关系,我能够理解。”她心情不好…… “那我先去睡觉。”她松开手,跟他道晚安。 亚当·伊凡斯睁大眼睛,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总统套房内的某个房间,终于还是投降。 “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他赶在她关上房门前拦住她,不当君子了。 “可是你不是说……” “别管我说过什么!”他用吻堵住她的嘴,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房门最后还是关上,只是这次带上门的是亚当·伊凡斯。 夜幕低垂,窗外的大雨持续下个不停,一如房内绵延不绝的热情。 不久后,便听见房内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和窗外滂沱的大雨相互较劲。 第8章 次日,艳阳高照。 爱丽丝泉诡谲多变的天气,姬磷沙充分领教。昨天还下着滂沱大雨,今天就放晴,而湿润的土地在炽热的阳光下水分迅速蒸发,慢慢展露出它身为沙漠城镇的特色。 位于澳洲中部的这片宽阔土地,被称为红色中部,面积是法国的两倍大,绝大部分的面积是一片荒芜。 放眼望去,无论是沙子或岩石皆是红色,因为此处的地质含有丰富的氧化铁,所以到处一片红通通,甚至有些袋鼠都是红色,景观相当特别。 他们身处的爱丽丝泉就位于这片红色土地上,是探索红色中部的天然基地。它原本是一处绿洲,人潮一多,渐渐聚集成一座城镇。因为是乌鲁鲁原住民文化艺术中心,观光人潮终年不断,间接也带动爱丽丝泉的繁荣。 “刚刚布莱思才来过电话。”亚当·伊凡斯合上手机走到姬磷沙身边,她正透过落地窗欣赏窗外的美景。 “他怎么说?”姬磷沙和布莱恩在农庄见过几次面,不过他每一次都是来去匆匆,没有时间好好沟通。 “他说这边的警方已经部署好等着两兄弟自投罗网。”亚当·伊凡斯解释。“只要他们两个人一抵达爱丽丝泉,立刻就会遭逮捕。” “真的吗?” “嗯。”他点头。“而且根据布莱恩的调查结果,两兄弟还没有将钻石脱手,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 万能天神布莱恩将一切该做、能做的事都事先做好,省去他们不少麻烦。 “你有个很棒的秘书。”布莱恩的年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心思却非常缜密,做事干净俐落。 “他跟着我很久了,是个值得信赖的好秘书。”亚当·伊凡斯绝对信任布莱恩,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我们现在要干么?”本来他们是要来逮人的,结果人犯迟迟不到,警察又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们一下子变得无事可做。 “和其他人一样,观光。”他建议。“难得来到内陆一趟,不好好玩一玩太可惜了。” “我没有心情玩。”她急着找到钻石。 “就算你再着急也无济于事。”他安慰她。“说不定等我们观光回来,就听到两兄弟被警察逮捕的消息。” 这极有可能,毕竟澳洲警方不仅仅守株待兔,还派了一组人一路追查,也许两兄弟还没抵达爱丽丝泉,就在某个地方被澳洲警方逮捕,毕竟亚当·伊凡斯的身分特殊,澳洲警方也不敢等闲视之。 这就是手握特权的好处,她最好赶快习惯。 姬磷沙自己也不敢肯定能够跟亚当·伊凡斯在一起多久,但她清楚知道,能爱的时候就放手去爱,免得日后会后悔。 “好吧,全听你的。”既然都说要放手了,就不要扭扭捏捏,信任他就是。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他挑眉。 “你不喜欢我听话就算了。”她很乐意拿回主导权。 “不,我很喜欢。”他低头吻她,姬磷沙也大方的回吻他,深入彼此唇腔交缠的火舌眼看着又要一发不可收拾,亚当·伊凡斯呻吟。 “我看我们不要出去好了。”留在饭店里缠绵。 “我没意见。”她今天是乖宝宝,乖宝宝不会有第二个意见。 “该死,你想撑破我的自尊心吗?”他受宠若惊。 “我相信你没有这么脆弱。”她露出编贝般的牙齿,笑得灿烂。 “才怪。”他喃喃自语,总觉得心中有某个地方崩解掉,再也不是原来的他。 想当初他发誓非将她整得服服贴贴不可,让她明白她惹错人,如今看起来就像笑话,谁驾驭谁都不知道,亏他还那么自信。 他摇摇头,再度低头吻她,算是认栽了。 一个钟头后,他们还是照原来的计划去观光。只是多出来的这一个钟头,两人在饭店里面做什么任凭想像,不过绝不是盖棉被纯聊天那么简单。 体贴的布莱思在第一时间就将亚当·伊凡斯的四轮传动吉普车一起送过来,省去他们租车的麻烦。 他们决定开车到附近的沙漠去看看,因为姬磷沙从来没有到过沙漠,亚当·伊凡斯也极少到内陆,两人于是结伴变成观光客,虽然其中有一个是道地的澳洲人。 全程由亚当·伊凡斯开车,因为澳洲规定靠左边驾驶,跟台湾正好相反,方向盘也不一样,姬磷沙乐得轻松。 因为昨天的大雨,道路有些泥泞,并没有完全干。 他们在红色的泥地上行走,环绕在他们身边的净是单调的沙漠景色,姬磷沙不禁想起其他三个姊妹,是否也像她一样迷失这片沙漠之中,或是情况比她更恶劣?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拿回钻石的。”他看她的脸色凝重,以为她又想起钻石遭窃的事,于是出声安慰她。 “我不是在想那件事。”她摇头。“我只是想起我的姊妹。” 她们姊妹四人的感情不是特别好,可很奇怪,直到各自分开以后才开始想念她们,她尤其思念老是爱跟她斗嘴的小妹。 “这是你第二次提起你的姊妹。”她们姊妹的感情一定很好。 “因为大家都各自有任务。”她耸肩,再次被车窗外的沙漠风景吸引,不晓得大姊、珠沙、紫沙各自的情形怎么样?她们那边的沙漠是否也跟这里一样红,还是有别的颜色? “什么任务?”他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起这话题。 “很难解释。”她不晓得怎么跟一个澳洲人说明女娲补天的故事,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不过她具有巫女血统却是否认不了的事实,原本冰冷的钻石也在她的触摸下起了反应,古老的传说似乎真的有谱,她也不确定。自从来到澳洲之后,她不再凡事笃定,特别是感情。 “那是什么树?”姬磷沙注意到公路旁生长着一种外表特别的树,数量虽然惊人,却无法成林。 “沙漠洋槐,你要不要下去看一下?”他问。 “可以吗?”会不会挡到人家的路? “这有什么问题。”亚当·伊凡斯转动手中的方向盘,把车子停在树与树之间的空地。 他们推门下车,脚下是长草和矮小的植物,姬磷沙以为是矮刺丛那一类的植物,但看起来又不是。 “那是百里香。”亚当·伊凡斯看她一脸疑惑,主动当起导游。 姬磷沙惊讶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他竟懂得那么多沙漠植物。 “干么这样看我?”他又不是怪物,懂得一些普通常识也是稀松平常的事。“这种草整株都有香味,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摘一些回去晒干,味道会更香浓,就算加热了以后,味道也不会淡掉。” “哇,没想到你真的懂耶!”拍拍手。 “嗯!”受不了。“我懂的东西很多,你以后慢慢就会知道。” 说得好像他们会一起生活到天荒地老似的,她对他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这种树真有趣,我只有在旅游频道这类节目上看过,还没看过真品。”她伸手就要碰树干,被亚当·伊凡斯及时阻止。 “不要乱摸!”他厉声喊道。“这种沙漠洋槐全身长满了刺,你如果太大意,会被刺伤。” 沙漠看似宁静,其实潜藏了许多危险,最好不要随便乱尝试。 “有刺,哪里有刺?”她将僵在半空的手收回来,贴近洋槐树干瞧仔细,果然看见细细的刺。 “看见了吧!”多疑的女人,他的话就这么没有公信力吗? 姬磷沙看着亚当·伊凡斯,他一脸受伤的表情,看起来很需要安慰。 “对不起嘛!”她主动搂住他的手臂撒娇。“谁叫你给人的印象就是玩世不恭,这要怪你自己。” “结果还是我的错?”他完全败给她的伶牙俐齿。 姬磷沙吐舌,她是伶牙俐齿没有错,但他不觉得他们越斗感情越好? 她将她的想法告诉他,惹来他开朗的大笑,她说得没有错,他们是越吵感情越好,好到他都不想放开她了。 “偶尔来这种地方度假,感觉也满不错的。”姬磷沙轻喟。 虽然和她想像中的沙漠不一样,但荒凉感觉倒是相同,带有一种粗犷的美感。 “是啊!”这若是换在二十天以前,用一座金矿请他来此一游他都不会肯,可他现在的心态竟然跟她相同。 姬磷沙更加拥紧他的手臂,亚当·伊凡斯干脆搂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胸前感受这一片红色大地无垠的美。 此时突然吹起一阵狂风,将地上的沙尘卷起来。 但愿他们的爱情能够长长久久,不要像不经意被卷起的狂沙,只有短暂的美丽。 当天晚上,姬磷沙心血来潮说要到当地的小餐馆吃饭。亚当·伊凡斯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三条线,他们现在居住的饭店就已经拥有很棒的餐厅,根本不需要到别的地方吃饭,但是他说服不了她,也压抑不住她旺盛的好奇心,只好随她去了。 位于沙漠地带的爱丽丝泉,除了是原住民文化的重镇以外,实际上没什么特色。如果是在如他们目前所住的大饭店用餐,无论想吃龙虾、生蚝或是鲍鱼都没问题,每天都有专车从达尔文送过来,不怕吃不到新鲜海产。然而姬磷沙对每天大鱼大肉的日子已经过得有些腻了,想吃一些比较贴近当地庶民文化的食物,这个时候镇上的餐馆就是很好的选择。 “这家餐厅看起来不错,就选这一家餐厅。”他们在一家家庭式餐厅前停下脚步,姬磷沙稍微看了一下外头的布置,觉得很喜欢,当场就决定要在这家餐厅用餐。 “可是里面好像很吵的样子。”他习惯在安静的环境下用餐,不喜欢吵吵闹闹…… “走吧,不要啰唆!”她拉住他的手臂,推开白色的木门硬是把他拉进餐厅,里头果然乱烘烘。 诚如她所猜想,这是一间家庭式餐厅。既是家庭式餐厅,就不可能安静,不安静也无所谓,还有亚当·伊凡斯最害怕的小鬼在餐厅里头跑来跑去嬉戏玩耍,简直是要他的命。 “你们好,请问有几位?” 他刚想向后转闪人,服务生倒勤快,在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前,便来到他们面前热情招呼。 “只有我们两位。”姬磷沙对服务生甜甜一笑,服务生立刻用最热情的态度欢迎道。 “我们刚好还有两个空位,请跟我来。”这个东方女人长得真漂亮,光是笑容就可以迷死人。 “没有空位也没关系……”亚当·伊凡斯无力地打量餐厅内的客人,他们也在打量他,有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似乎已经认出他来。 这就是他不爱出现在公共场合的原因,太容易引人侧目。 “是亚当·伊凡斯。” “他怎么会来这里?” “不清楚……” 显然有关他豪奢的传闻不胫而走,连内陆城镇的居民都多有所闻。 “你可真出名。”姬磷沙见状消遣他,亚当·伊凡斯的脸立刻胀红,他真不该答应她出来吃饭,直接在饭店里头享用晚餐就好了。 “还好啦,咳咳。”他干咳了几下,希望餐厅内的人别再打量他,让他好好吃一顿饭。 不能怪他们好奇,国际级的大富豪突然出现在内陆,还到小餐馆用餐,任谁都会多看几眼。 不过人们很快被陆续端上桌的美食吸引,纷纷调回视线专心吃饭,亚当·伊凡斯这才松一口气。 服务生送上菜单,姬磷沙拿起菜单看到里头没有龙虾鲍鱼松了一口气,她虽然喜欢吃海产,但天天吃可也会受不了。 虽然澳洲的和牛相当着名,但因为姬磷沙不爱吃牛肉,于是点了一道烤鸡胸肉,外加一小瓶白酒。亚当·伊凡斯则是点了一道红酒炖牛肉,他们另外还点了一些面包和一道生菜沙拉,还有餐后的甜点以及咖啡,以姬磷沙的标准来说,这样的晚餐已经相当丰富。 当然对亚当·伊凡斯来说,这种小餐厅供应的食物只能算是粗食,但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之下,他只好勉强吞下肚了。 餐点意外的好吃,就连亚当·伊凡斯也不得不承认,这间餐厅虽然只卖些大众料理,但厨师的手艺真的不赖,相形之下,农庄的厨师就逊色多了,有换掉的必要。 “查理,你别到处乱跑啊!” 唯一的遗憾是用餐环境太差,这些流着鼻涕的小鬼明显把餐厅当成游乐园,跟大人玩起捉迷藏游戏来。 姬磷沙注意到他的表情很不自在,似乎不太习惯有许多小朋友在的场合,只要看见个子不及他的腰的小孩便会坐立难安,迫不及待想逃。 “你怎么了?”她记得在儿童乐园剪彩当天他也是这么不安,只是那天更夸张,如果台下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一定早就溜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空气不太好。”他不自觉地用手扯了一下衬衫的领子,紧张可见一斑。 “我觉得不错啊!”她忍住笑,他真的在紧张。“这里的气氛满好的,我喜欢。” “吃完了甜点,我们赶快出去。”他要尽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可是我想慢慢吃。”她故意和他唱反调。“这鸡胸肉真是鲜嫩多汁,在台湾大家都比较喜欢吃鸡腿肉,可是我意外发现到,鸡胸肉其实也满好吃的。” 姬磷沙不配合他也就算了,竟还扯些有的没有的,气坏了亚当·伊凡斯。 “我倒是觉得这牛肉的肉老了一点儿。”他也和她唱反调,却是挑最无辜的食物下手,姬磷沙都快笑出来。 “虽然你这么说,你可是把盘子里的牛肉都吃光。”这就证明它们其实没有他说的那么难吃。 “我不喜欢浪费食物。”他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认输,姬磷沙笑了笑,多少也习惯了。 “那你也要把盘子里的胡萝卜吃光。”她交代。 刺中要害。 亚当·伊凡斯从小就不喜欢吃胡萝卜,严重挑食。 “你知道我从来不吃胡萝卜的。”他无力回道。 “是你自己说不喜欢浪费食物,说到要做到。”她一脸无辜,把责任全推回他的身上,亚当·伊凡斯苦着一张脸,抵死不从。 “哈哈哈!” 坐在隔壁桌的小男孩,把餐馆当成他家的游乐场,最糟糕的是父母也无意制止小男孩,随他去闯。 小男孩年约四岁,金发碧眼,模样生得十分可爱,姬磷沙一向就觉得外国小孩无论男女,每一个长得都像天使,眼前这个小男孩也一样,而且他还不怕生,逢人就笑。 “看,他在对你笑耶!” 偏偏那个小男孩对亚当·伊凡斯似乎特别有好感,谁都不去惹,就爱惹他。 亚当·伊凡斯回给小男孩一个僵硬的笑容,这个小鬼一看就知道不超过五岁,难怪他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她没猜错,他真的不喜欢小孩,跟她恰好相反。 小男孩一直朝着亚当·伊凡斯猛笑,他越看越痛苦,只希望小男孩不要朝他走近,但这却是不可能的事。 他似乎天生带有一种奇怪的磁场,特别会吸引小孩。即使他的肢体僵硬、眼神流露出敌意,小孩子依然前仆后继涌上来找他,儿童乐园那个小女孩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亚当·伊凡斯汗流浃背地与小男孩对瞪,默默在心中拜托他不要过来,小男孩存心和他作对似地,开始移动脚步朝他走近,他额头上的汗珠越冒越大。 这个时候,服务生端甜点和热咖啡过来,他没注意到小男孩正从隔壁桌窜出来,眼看着服务生就要和小男孩撞上。 “小心!”亚当·伊凡斯第一时间把小男孩拉进自己的怀里,避免小男孩和服务生相撞,被热咖啡烫着。 “啊——”小男孩的母亲直到这时候才注意到孩子差点受伤,卯起来大叫。 小男孩似乎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仰头傻乎乎地对着亚当·伊凡斯傻笑。 “呼呼!”亚当·伊凡斯的反应虽然不像小男孩的母亲那么夸张,却也余悸犹存。 “我没看见小孩子冲出来,真是抱歉!”服务生也受到惊吓,把咖啡和甜点放在桌上,匆匆道歉离开。 “对不起!”小男孩的母亲同一时间赶到他们的桌边。“我没注意到小孩子到处乱跑,打扰你们了!” 小男孩的母亲伸手把小男孩拉离亚当·伊凡斯的怀中,频频跟他们道歉。亚当·伊凡斯僵着一张脸没有反应,姬磷沙嘴里说没关系,心里却不太认同小男孩母亲的行为,既然把孩子带出来就要看好,怎么可以放任孩子到处乱跑? “你做得很好。”姬磷沙看着亚当·伊凡斯僵硬的表情,他明显还处于刚才的状态中,还没有回复过来。 “……所以我才讨厌小孩子,他们总是到处乱跑……”他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她大声问他,他的神情恍惚,好像还没回到现实。 “没什么。”亚当·伊凡斯强打起精神,拿起咖啡就口,才喝了一口就喝不下。 “我吃饱了。”她率先丢下餐巾,亚当·伊凡斯好奇地看着姬磷沙,她一口咖啡也没喝。 “你确定?”能够离开这里当然最好,但也要她心甘情愿才行。 “我确定。”她不忍心看他继续受折磨,他的脸色糟透了。 亚当·伊凡斯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推开椅子起来,接着走到姬磷沙后面帮她拉开椅子,充分展现出绅士风度。 他们付完帐,走出拥挤吵杂的餐厅。迎面而来的是明亮的七彩霓虹灯和新鲜的空气,这让亚当·伊凡斯的心情放松许多。 “你想谈谈吗?”姬磷沙决定该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况且他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久了会成为一种毛病。 “谈什么?”太好了,总算不必再面对一屋子小鬼。 “谈你为什么那么怕小孩?”她直接切入主题,绝不拐弯抹角。 亚当·伊凡斯才放松的情绪,立刻又因为她突然提起的话题变得紧绷,表情开始变得极不自然。 “谁跟你说我怕小孩?”他不自在地反驳。 “你的表情。”她回道。“你知不知道每当有小孩子接近你,你的眼神就会变得很不安,好像他们会吃掉你。” “他们本来就会吃人。”是群可怕的小恶魔。 “你别惹我发笑了。”她冷哼。“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小孩子还要纯真可爱。”他们就像天使。 “等他们一个个头上长角的时候,你才后悔没有听我的劝告,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她不知道青少年有多难对付吗?保证考验圣人的耐心。 “亚当·伊凡斯!” “好吧,我承认自己有一点怕小孩。”他耸肩,不甘心地承认自己的观念是有些偏颇。 “只有一点吗?”她斜睨他,要他别说谎。 “比一点多一些些。”这总可以了吧! “是多很多很多才对吧!”她很不给他面子的掀他的底,亚当·伊凡斯顿时无言。 “是什么导致你不喜欢小孩,你曾想过吗?”她试图打开他的心结,这可是大工程。 “没想过,也不愿意去想。”他叹气。“我只知道我对五岁以下的孩子很没好感,觉得他们很烦人。” “我看你在儿童乐园的时候,应付那些孩子应付得很好嘛!也没有看见你有什么不耐烦。”她回忆当时的状况。 “因为我必须维持我的形象,其实当时我的脸颊已经在抽搐了。”也不知道他是遭受到什么诅咒,明明就讨厌小孩子,小孩子偏偏就爱巴着他,赶都赶不走。 “原来如此。”多亏他忍得那么辛苦,比起他的痛苦来,中暑昏倒好像不算什么。 “再说,我最讨厌儿童乐园,要不是为了公司,我绝对不会踏进儿童乐园一步。”总而言之,那天除了与她重逢之外,没有一件好事。 “你真是怪人。”怪到无药可救。“每个人都爱儿童乐园,你小的时候一定也去过儿童乐园,你不觉得那个地方很好玩吗?” “不,我小时候没去过儿童乐园。” 他的回答令她傻眼。 “所以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没有去过,所以不知道好不好玩。” “亚当……”他干涩的声音隐藏着看不见的痛苦,她忍不住抱着他的手臂,给他温暖。 “你不需要同情我,真的。”亚当·伊凡斯苦笑。“我只不过没去过儿童乐园,又不是世界末日,没有那么严重。” “才怪!”她抓紧他的手臂,很为他心疼。“每个小孩都有去儿童乐园玩的权利,是谁剥夺了你的权利?”因为家境贫苦去不起的小朋友暂时不说,凭他的家世和财力,不可能买不起儿童乐园的门票。 “我父亲。”他僵硬回道。 “你父亲?”她愣住。 “打从我懂事开始,我就没有看他笑过。”亚当·伊凡斯回忆。“他总是告诉我,身为伊凡斯家的继承人,必须学习很多功课,没有时间玩乐。” “所以他不许你去儿童乐园?”怎么会有如此冷血的父亲? “不许。”他点头。 “所以你没有坐过云霄飞车?” “没坐过。” “也没有坐过旋转木马?” “我父亲说真正的男人就该骑马或骑女人,不应该浪费时间骑一匹不会动的假马。” “我懂了。”真是令人生气,难怪他的观念会偏差到这个地步,骑女人?去死啦!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教育,他会正常才怪。 “你父亲一定还告诉你,真正的男人就该不停地更换女伴,才能显示出身分地位。”她进一步推测老伊凡斯先生的教育方式,果然获得肯定的答案。 “他是这么告诉我的,你猜得真准。”宾果! 当然,她可是有巫女的血统,虽然她并不想承认。 “你父亲现在人呢?”她想起来就有气。“一定在某个地方度假,身边还陪伴着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 “很遗憾,我父亲在我尚在大学念书的时候就因为车祸死亡。”他的声音里头充满了自己也无法了解的悲伤。 “而且你猜错了,他去世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妙龄美女陪伴,他当时正和我母亲一起去找律师办离婚手续,结果他们手续还没办成,就因车祸双双去世。” 这是最出人意表、也是最悲哀的故事,双亲的辞世,一定带给他很大打击。 “对不起,勾起你的痛苦回忆。”她投入他的怀中抚慰他的心灵,带给他温暖。 “没关系,幸好当时我已经成年,懂得怎么应付突如其来的家变。”他抚摸她的柔背,感觉好温暖。 话虽如此,当时他也不过二十出头,就得背负起管理伊凡斯集团的责任,他的压力一定很大。 “还是很对不起。”她原本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怕小孩,没想到会勾起他最痛苦的回忆,她真该死。 “真的没关系。”但对亚当·伊凡斯来说,她的一时好奇却成了最甜美的救赎,他早该把这些事说出来与人分享,却一直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他真的很感激她。 “你是家中的独生子吗?”她想起每当他听见她提起其他姊妹时的羡慕口吻,不禁如此猜想。 “不,我还有一个妹妹。” “你还有一个妹妹!”她离开他的胸膛拉直身体,一脸惊奇。 “干么这么惊讶?”他取笑她。 “但是你从来没有说过你还有一个妹妹。”事实上,他从来不提家里的事,害她差点误以为他没有亲人。 “因为不亲近,就很少提了。”他笑着回答,有些不好意思。 “是根本没提。”她纠正他的话,讨厌他跟她打哈哈。 亚当·伊凡斯只好换上严肃的表情,他可不想挨骂。 “你妹妹跟你差几岁?”她开始盘问。 “三岁。” 那么说就是三十二岁,她得叫她姊姊。 “她结婚了没有?” “结婚了,还生了一个男孩。”他回道。 “她都结婚了,你为什么还不结婚——”惊觉自己说错话,姬磷沙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免得他误会。 这是个好问题,他也想问自己为什么还不结婚?大概是父母失败的婚姻带给他太大影响,让他迟迟不愿意安定下来。 “你妹妹还住在澳洲吗?”她知道国外异国通婚很盛行,说不定他妹妹已经嫁到澳洲以外的国家,比如说法国之类。 “她住在墨尔本。”他不晓得她在打什么主意,干么这么关心他妹妹? “墨尔本?”比她想像中近多了。“那你为什么不去拜访她?” “我去拜访丽莎?!” “嗯。”原来他妹妹的名字叫丽莎。“你刚刚不是说你和你妹妹不亲近?” “我是这么说没错……” “所以才要去拜访她,增进兄妹间的感情啊!” 他错了,他不应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我不确定丽莎是否欢迎我……”他迟疑。 “她一定会打开大门欢迎你,毕竟你是她唯一的哥哥。”在她看来这根本不是问题,血浓于水,再大的隔阂都会因为血缘而消失。 亚当·伊凡斯还是犹豫,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拜访他妹妹,况且他还得面对不满五岁的外甥,想到就全身发痒。 “这里的气氛满好的,我们到处走一走,逛一逛,说不定会有什么令人惊喜的收获。”她有信心他一定会依照她的建议去拜访妹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消化她的提议,她也不急。 “好。”亚当·伊凡斯的确需要聚集勇气才敢去敲妹妹的门,虽然他知道他妹妹不会拒绝,依旧很难下决定。 他们走访了一些当地原住民开设的艺品店,买了些具有澳洲特色的艺品,一路上手牵手走回饭店。 当他们回到饭店,已经有人在房间等待他们。 “布莱思!”他怎么会在这儿? “恭喜你,姬小姐。”布莱恩说道。“警方已经逮捕到约翰·韦恩和吉米·韦恩两兄弟,钻石也已经顺利找回来了。” “真的吗?”姬磷沙闻言喜出望外。 “是的,姬小姐。”布莱恩笑开,简单重述一次两兄弟被捕的经过。 姬磷沙一边听一边微笑,庆幸当初布莱恩缴不起学费时,是由亚当·伊凡斯赞助他继续升学,今天他才能拥有布莱恩这么出色的秘书。 只要布莱恩出马,就能搞定所有事。 他真是亚当这辈子做过最好的投资。 第9章 丽莎·伊凡斯家的门铃传来阵阵悦耳的音乐声,正在追着小宝贝跑的她根本无暇理会电铃声,一直到她确定小宝贝安全无虞。 “我抓到你了!”丽莎抱着她和丈夫的爱情结晶前去开门,一边还逗弄着孩子玩。 “嗨,丽莎。” 她打开门,站在外面的是她多年不见的哥哥。 “亚当!”丽莎·伊凡斯异常惊喜,她哥哥不是会去敲人家门的这种个性,即使里头住的人是他的亲妹妹。 “不好意思,临时来拜访你。”亚当·伊凡斯一脸不自在,一来是他不晓得怎么跟多年不见的妹妹寒暄,二来是因为她手里抱着的小鬼,正睁大眼睛好奇打量他。 “怎么不先打电话通知我?快进来!”丽莎试着把门完全推开,但是因为手里抱着小孩不方便,姬磷沙连忙伸出手帮她一把。 “这位是……”丽莎·伊凡斯好奇打量姬磷沙,好漂亮的东方女孩。 “她是我的……” “朋友!”姬磷沙代替他回话。“我是他的朋友,来自台湾,请多多指教!” “哪里,也请你多指教。”丽莎·伊凡斯对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立刻引起姬磷沙的好感。 “这是你儿子吗?”她伸出手和小朋友玩。“好可爱,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杰克,今年两岁。”丽莎·伊凡斯说。 “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呢!”最会跑来跑去。 “是啊!”丽莎·伊凡斯笑开。”我每天光是为了喂他吃饭,就可以减肥了。” “因为得先追到他。” “没错。” “哈哈哈!” 两个女人第一次见面就很有话聊,完全把亚当·伊凡斯丢在一边。 “你们随便坐,我去泡茶。”丽莎·伊凡斯带他们进到客厅,客厅舒适宽敞、窗明几净,但是并不豪华,和一般人家庭的摆设差不多。 姬磷沙相当惊讶,照理说她来自伊凡斯家族,生活应该会很奢华才对,可事实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亚当,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丽莎·伊凡斯丢下这一句话后,便迳自去厨房忙,亚当·伊凡斯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迫当起保母。 亚当·伊凡斯瞪大眼睛,看着外甥向他走过来,以为看见长着两支角的怪物。 “杰克,好乖,他是你舅舅。” 他无处可逃已经够惨了,偏偏姬磷沙又补上一刀,教他简直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舅舅!”杰克见到亲人,二话不说就扑进亚当·伊凡斯的怀中,亚当·伊凡斯两手悬在空中,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有抱女人的力气却不懂得如何抱外甥吗?”姬磷沙讽刺他。“就像抱我一样,把他抱起来跟他玩就对了。”这也不懂,笨! “说得简单,你知不知道我的额头现在已经在冒汗?”他小声嚷嚷,试着不让丽莎·伊凡斯知道,但是她其实已在厨房听得一清二楚。 “我负责帮你擦汗,你负责跟他玩。”姬磷沙一点都不同情他,有这么可爱的天使喜欢他,他应该高兴才对,不应该愁眉苦脸。 “我要怎么跟他玩?”亚当·伊凡斯一脸戒慎恐惧的看着外甥,杰克正用手摸他的脸,他躲都来不及,根本不可能做到她说的。 “做鬼脸逗他笑。”她建议。“或是拿玩具和他玩,你旁边不是有两支沙铃,拿起来跟他玩啊!” “有沙铃吗?”别一直抓他的鼻子!“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 “就在你身边。” “我看不见,这小鬼整个人都巴在我脸上了。” “我拿给你!”姬磷沙一边笑一边找沙铃,找到后将沙铃塞到他手里,一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喂,快帮我把小鬼从我的头上拿下来,我已经快不能呼吸了。”这小子简直就是八爪章鱼,无论如何都要巴着他,他又不能动粗。 “他叫杰克,不叫小鬼,而且他还是你的外甥。”除非他使用对的字眼,否则她是不会帮他。 “快帮我把杰克带开!”他闷头吼道。 “乖!杰克,到阿姨这边来,阿姨陪你玩。”姬磷沙笑得都快弯腰了,才伸长手把小孩子抱离亚当·伊凡斯身上,亚当·伊凡斯的脸扭成一团,再也不见平日的潇洒帅气。 “你根本是故意的!”他指控姬磷沙,她笑呵呵,完全不把他的抗议当一回事。 “我好心帮你,你还好意思怪我,杰克,你舅舅果然是一个没良心的人。”她对怀里的小男孩诉说委屈,小男孩点点头,似懂非懂。 “他才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亚当·伊凡斯冷哼,居然跟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告状,她一定是疯了。 “胡说!”她斥责他,低头问怀中的小男孩。“杰克,你一定听得懂阿姨的话,对不对?” “舅舅,坏。”小男孩很有天分,一点就通。 “我哪里坏了?”这小鬼! “舅舅,坏。”小男孩坚持。 “我一点都不坏!”他什么地方长得像坏蛋了?每个人都说他风流倜傥,帅得不得了,这小子真没眼光。 “舅舅坏坏!”杰克这次多增加了两个字,说话的速度也更快。 “可恶!”这小鬼真的是他外甥吗?怎么老是爱跟他作对。 “哈哈哈!”姬磷沙指着他狼狈的模样大笑,欢笑声不绝于耳。 “不准笑!”亚当·伊凡斯的脸都红起来。“还有你也一样,杰克!” 一连串的笑声,像银铃一样在屋里回荡,丽莎·伊凡斯感动到几乎落泪。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她哥哥露出这么幸福的笑容,真的是太好了。 “我去看一下丽莎在厨房搞什么鬼,这么久还不回来。”就算是泡茶,未免也泡得太慢了吧!等她泡完茶,他们都要走人了。 “好。”姬磷沙开心地逗着小杰克玩,压根儿懒得理他。 亚当·伊凡斯起身到厨房去找妹妹,刚好看见她在拭泪。 “谁欺负你,洋葱吗?”他四处找洋葱,没找到半颗。 “谁都没有欺负我,我只是感动。”丽莎·伊凡斯回道,亚当·伊凡斯手足无措的看着妹妹飙泪,不晓得怎么安慰她。 “你感动什么?”他对女人很行,对亲情则很笨拙,这个时候该把亲妹妹搂进怀里安慰,可他却只懂得呆呆站立。 “我感动居然有一天能亲眼看见你跟孩子玩,你知道你从来没有来探望过杰克吗?”是天下最无情的哥哥。 “但是我每年都有送他生日礼物和圣诞节礼物。”他辩解。 “对,都是布莱恩挑的。”他还好意思说呢!“天晓得杰克根本不需要那些礼物,你不如亲自前来让他有机会喊一声舅舅,我还会比较高兴一些。” “我这不是来了吗?”眼看着妹妹又要掉泪,亚当·伊凡斯四处找手帕,但一条也没找到。 “所以我才会哭。”丽莎·伊凡斯从流理台上的面纸套,抽出一张面纸拭泪。“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见你这么温柔的表情,你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开心吗?” 他不是嘲讽,就是玩世不恭。在外人眼中看来令人羡慕的家世,其实只是一个无情的束缚,她很早就挣脱,她哥哥却还深陷其中。 “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快乐吗?”他知道自己和姬磷沙在一起时总是很愉快,两人的相处从开始的针锋相对,到现在的心灵相通,变化真的很大。 “很快乐。”丽莎·伊凡斯点头。“我从来不知道你也有困窘不安的时候,她改变了你。” 这点谁都无法否认,甚至是他自己。 “我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看向客厅的方向,姬磷沙正在和杰克一起玩沙铃,笑容纯真像个孩子。 “这就表示,你遇对人了。”丽莎·伊凡斯温柔地说道。 “丽莎!” “还记得我决定嫁给洛克的时候,你是如何激烈反对吗?”她提醒他。 “记得。”他苦笑。“我难以想像伊凡斯家的大小姐,会嫁给一个平凡的业务员,你不能否认洛克当时并不具备娶你的条件。” “他现在也没有,但我们却过得非常幸福。”丽莎·伊凡斯的嘴角挂着笑意,即使不再配戴珠宝,却依然散发出不下于珠宝的光辉。 “丽莎……” “我可以理解你害怕婚姻的心情,但是父母的悲剧不应该再发生在我们身上,你对自己要有信心。” 他们的妈妈是因为钱而结婚,她根本不爱他们的父亲,只爱伊凡斯这个姓氏。而他们的父亲,也只是贪图母亲的美貌才娶她,在连续生了两个孩子以后,也渐渐对她失去兴趣。夫妻两人早已经貌合神离、各过各的,最后是因为各自找到新伴侣才决定离婚,没想到却在那场车祸中一起共赴黄泉,仔细想想,人生还真是讽刺。 “你是在鼓励我跟她结婚吗?”亚当·伊凡斯并未假装听不懂丽莎·伊凡斯的意思,反过来直问。 “如果你因为爸妈而害怕结婚,那我可以告诉你,大可不必。”她就是这么希望。“我们有我们的人生,遇见好对象就该好好把握,况且你也到了应该安定下来的时候。” 是啊,他已经三十五岁,除非他想仿效乔治·克隆尼,否则真的该找个女人安定下来,生一窝小鬼。 “你推荐她吗?”他指指客厅的姬磷沙,不改轻浮本性。 “如果我是你的话,说话会小心一点。”丽莎·伊凡斯规劝他。“她看起来很有主见,和你过去交往的女人相当不一样。” “她是很有主见。”有主见到令他头痛。 “所以呢?”丽莎·伊凡斯挑眉。“你什么时候才要跟她求婚?” “我不知道。”他干涩的回道。“我的心情还游移不定,算是……临死前的挣扎吧!”他知道自己喜欢她,但喜欢到什么程度、能爱她多久,这些都还不清楚。 “你最好赶快下决定。”丽莎·伊凡斯说。“她看起来不像是有耐心的女人。” 说到重点了,她超没耐心的,动不动就威胁他要回台湾。 “我知道。”他会好好考虑。 “希望等你考虑完毕,还来得及留住她。”丽莎·伊凡斯可没他那么乐观,如果她遇见像她哥哥一样的混帐,大概会逃之天天。 “妈咪!舅舅!”小杰克手拿着沙铃朝厨房里的两人挥手,兄妹俩走出厨房,跟小杰克挥手,他笑得像天使一样。 这一刻,亚当·伊凡斯突然觉得有个长得像自己的小男孩也不错,自己是不是太畏惧婚姻了? 仿佛是要回答他的问题似地,姬磷沙这个时候抬头对他甜甜一笑,洁白整齐的贝齿像钻石一样发光。 也许他真的太惧怕婚姻了,需要改进。 “布莱恩,你跟在亚当的身边很久了吧!”回到农庄后的某个下午,姬磷沙突然心血来潮,和因公事前来农庄的男秘书聊天。 “我高中时期就受到伊凡斯先生的资助,没有他的帮忙,我就无法完成学业,也不会有今天。” 布莱恩对亚当·伊凡斯的感激溢于言表,但这却不是她问话的重点。 “那你一定知道,他的童年过得有多不快乐。”她说。 “已逝的伊凡斯董事长,在教导上的确比较严厉。”他小心翼翼地选择用字,以免对老板的父亲不敬。 “所以我想和你密谋一件事。”算是给亚当一个意外的惊喜。 “密谋?”布莱恩愣住,不确定自己喜欢被拖下水。 “你知道亚当居然没有坐过旋转木马吗?”她不满地噘嘴。“所有孩子都坐过旋转木马,我相信你一定也坐过。” “我是坐过旋转木马。”他憋着笑,不敢多说话。 “我想把童年还给亚当,就算是短短的几个小时也好,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她要求。 “但是说服伊凡斯先生去游乐场恐怕不容易,他对那个地方没好感,绝不可能想要踏进去。”说是防卫本能或是心理创伤都好,总之他的老板绝对不会同意。 “谁说我们要去游乐场?”太小看她的idea了。 “姬小姐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把旋转木马搬进农庄!”这就是她的创意。 “把旋转木马搬进农庄?”他倒是没有想过还有这一招。 “反正农庄够大,而且不是有一种移动式游乐园吗?”她的idea源源不绝。“我们可以跟对方租设备,相信对方一定也会乐于点头。” “这方面的事倒没有问题。”有钱好办事。“只是伊凡斯先生会肯吗?”他最讨厌儿童乐园…… “这是我给他的惊喜,他就算不肯也没办法。”只要不要吓死就好。“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忙我掩饰这件事,不要让他知道。” “我明白了,我不会告诉伊凡斯先生。”她大可放心。 “太好了。”她松一口气,没想到他这么好商量,原本她还以为他会拒绝。 “还有旋转木马的事也要拜托你……” “我知道。”这恐怕才是她找他商量的主要原因。 “我也会尽量配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尽管说不要客气。”结果姬磷沙原本是提议的人,搞到最后重责大任都落到布莱恩身上,他也无怨无悔。 因为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老板能够找到适合他的女人,如今他终于找到了,而且对方又一心为他着想,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他更快乐的事? 两人谋定而后动。 布莱恩负责打理一切,姬磷沙则是负责把亚当·伊凡斯拐出农庄,这也没有什么困难,他开始对这种隐居生活感到厌倦,况且也离开公司太久了,公事堆积如山。 姬磷沙撒娇要亚当·伊凡斯带她去游山玩水,亚当·伊凡斯纵然觉得奇怪,仍是乐意配合。 他们在附近玩了一整天,甚至还到酒庄参观,喝了不少美酒。当他们回到农庄已经是夜幕低垂,农庄所有工人已经收工,不少人都已经上床睡觉,就连一向灯火通明的主屋都没开几盏灯。 姬磷沙低头看表,都已经九点,这个时候布莱恩应该给她打暗号,可还没有动静,简直是急死人。 “你干么一直看表?”亚当·伊凡斯注意到她不寻常的动作,从踏进农庄的那一刻起,她就很焦躁,好像在等待什么。 “没有啊!”她把手交握在背后,表情尽可能自然。“我只是在想,我们还真会玩,玩到这么晚。” 布莱恩在搞什么……来了来了,信号来了! “这还不是得怪你——那是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 “在进屋前,我先带你到一个地方。”她拉住他的左手,硬是把他拉往主屋旁的空地,不让他进屋。 “你要带我到什么地方……” 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旋转木马。亚当·伊凡斯看着四周发亮的灯泡,以为自己走进了虚幻的空间,而非他的农庄。 “虽然没有云霄飞车,但是旋转木马也不错,你可以在它身上找回你失去的童年。”她开心地说道,亚当·伊凡斯已经不会说话,这太……神奇了…… “我陪你一起坐吧!”她仰头打量他敬畏的表情,他居然在怕不会动的木马,好像它们会咬人似地不敢靠近。 “我……”他紧张的吞吞口水。“真的可以坐吗?” 这一刻,他又回到小时候,望着别的小朋友排队进儿童乐园,而他只能坐在豪华大礼车内,看着儿童乐园售票口排队的人潮,希望自己也能去排队。 “为什么不能?”他渴望的眼神令她心疼。“今天晚上只有我们两个游客,你爱玩多久,就玩多久。”玩到天荒地老也无所谓。 “可是……”他还是犹豫。“我都已经三十五岁了,还坐旋转木马,应该会被笑吧!” “谁敢?”她挑眉。“这里是你的农庄,你有权利在你的土地上做任何事,就算把整个儿童乐园都搬过来,也没有人会取笑你。” “真的吗?”他很少像现在这样没自信,只能说童年的阴影太大了,大到成年以后还受影响。 “嗯。”她点头,保证没有人会笑他,至少她就不会笑他。 “你要陪在我身边,我才要坐。”他条件一大堆,姬磷沙又好气又好笑,好想大声说不要拉倒。 但她不会这么说,因为她知道跨出这一步对他有多重要,虽然他嘴巴上不说,但她知道他其实一直很想玩这些东西。 “我会一直陪你到最后,你不要担心。”她不知道自己的保证对他有多重要,亚当·伊凡斯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即将改变。 “这是你自己答应的哦,绵羊小姐。”他故意拿她的糗事消遣她,姬磷沙微笑,一点都不在意。 说起来,绵羊小姐还是他们的大恩人呢!虽然那颗绵羊头热得半死,但是如果不是因为它,他们也不会重逢。 他们手牵手一起坐上旋转木马,姬磷沙依照约定,坐到亚当·伊凡斯的身边,旋转木马开始动起来。 耳边响起悦耳的音乐,旋转台支管的灯泡不停变化颜色,这一刻他们不再是珠宝大亨和设计师,只是无忧无虑的小孩。 “哈哈哈……”姬磷沙笑得很开心,她好久没坐旋转木马,都快忘了它有多好玩。 亚当·伊凡斯也笑呵呵,他从来没有坐过旋转木马,虽然有点幼稚,却弥补了他错失的童年,这一切都要感谢他身边的女人。 你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开心吗? 他想起妹妹的话。 我可以理解你害怕婚姻的心情,但是父母的悲剧不应该再发生在我化身上,你对自己要有信心。 丽莎和他经历过相同的事,但她却比他坚强,比他更愿意尝试。 我们有我们的人生,遇见好对象就该好好把握,况且你也到了应该安定下来的时候。 他显然已经遇见了对的人,现在就看他有没有勇气。 “磷沙……”他清清喉咙,感谢的话全卡在喉咙里。 “什么事?”她笑着看他,玩得跟他一样开心。 “谢谢你今天晚上为我做的一切。”他小声说道,表情有些赧然。 “你该感谢的人是布莱恩,这些东西都是他想办法弄来的。”旋转木马,还有搭配的灯具。 “我知道是布莱恩的功劳。”她一个人不可能做到这些事。“但是如果没有你出主意,布莱恩也不会做这件事。” 这点他倒是没有说错,她再否认下去,就显得矫情了。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谢。”虽然她并没有做什么。 “我可以更具体说明,我有多感谢你吗?”他笑着搂过她的肩膀,她立即知道他打算如何说明,这个时候吻她非常恰当。 旋转木马转呀转,他们的唇也跟着交缠,一直到旋转的速度加快,他们不得已才分开。 欢笑声伴随着旋转木马逐渐转弱的速度慢慢淡去,终至完全停止。然而当晚,他们并未放弃驰骋的乐趣,只是把游乐场换到床上,角色也不同。 他们不介意由谁来扮演骑士的角色,只要他们能够持续快乐,谁占上风都无所谓。 “我爱你,磷沙。”在快到达天堂之际,他终于讲出这句她期待已久的话语。 “我也是,寂寞的小孩。”她温柔回道。 他是很寂寞,但绝不是小孩,他很快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一点。 第10章 凯萨琳·吉德气冲冲地丢下手中的报纸,嘴里净说着一些骂人的话。 该死的亚当·伊凡斯!和她的事还没有解决,竟然这么快又看上别的女人。虽然他坚持他们已经结束,并给她一大笔钱当作是分手费,但她还是不满足,仍是想做亚当·伊凡斯的女朋友。 想到她的女朋友位子竟然被一个不起眼的东方女人抢去,凯萨琳·吉德就不甘心,发誓非把位子抢回来不可。 她相信亚当·伊凡斯只是一时生气,才会跟她分手,她不该在公共场合让他难堪,这点是她不对,她会好好改进。 再度拿起报纸,细看一遍其中的报导,凯萨琳·吉德不看还好,越看越生气。 难怪她遍寻不着亚当·伊凡斯,原来是躲到农庄去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前些日子购买的钻石别针失窃报警处理,行踪因此而曝光,她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他会躲在农庄。 她根本不知道他还拥有一座农庄,真是可恶!她想尽方法,好不容易才成为他的女朋友,绝不能让一只不晓得打哪儿来的小野猫抢走她的地位,大家走着瞧! 凯萨琳·吉德决心赢回亚当·伊凡斯,也开始有所行动,全速赶往农庄。这个时候,亚当·伊凡斯却是忙着暗中布置求婚会场,准各给姬磷沙一个惊喜。 “这边的花不够,再多放一些……好,就保持这个样子。” 他甚至亲自参与会场的布置,可见他有多重视这件事情。 “终于也走到这一步,在这里我先恭喜您,伊凡斯先生。”布莱恩理所当然是整个会场的主要操盘手,只要把事情交给他办就没有错。 “谢谢你,布莱思。”他的好帮手。“不过你不觉得一直称呼我为伊凡斯先生很奇怪吗?也该直接叫名字了。” “不,还是严守分际比较好。”布莱恩坚持不改称呼,亚当·伊凡斯完全拿他没辙。 “随你便。”他摊手。“你爱怎么叫都行。”难怪他和磷沙能够相处融洽,两人一样固执。 “不过你确定磷沙会喜欢我这么做吗?”他总觉得以她的个性喜欢低调,他轰轰烈烈布置了会场,又把附近的邻居都找来,万一她要是不高兴怎么办,k他一拳? “我警告过您。”布莱恩也知道姬磷沙的个性,她虽然大方热情,但基本上不是喜欢张扬的人,尤其是求婚这种私事,还是隐密浪漫一点的好。 “但是我不想低调,我巴不得告诉全世界。”他好不容易想开踏进婚姻的坟墓,如果没有旁人见证,那他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如果是这样,只好请您自求多福。”他已经警告过他,尽了下属的义务。 “还要多久才能布置完成?”他邀请了一堆人,全部挤在客厅,就算他的客厅再大,也挤不下那几百个宾客。 “大概再过半个钟头。”布莱恩答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想不到您竟然把那天在丢砖头大赛上认识的人,统统邀来观礼。” “没办法,谁要他们是邻居。”亚当·伊凡斯耸肩。“磷沙要我做好敦亲睦邻的工作,我只是听她的话。” “您还真尊重姬小姐。”布莱恩微笑。 “谁叫她是我的克星。”自从遇见她以后,他的地位就一日不如一日,自尊一天不如一天,全都是因为他爱她的关系。 爱,多奇妙的字眼!教人疯狂也使人着迷,偏偏他已深入其中。 布莱思在一旁打趣地看着他的老板,亏他当初信誓旦旦要给姬小姐好看,结果被她耍得团团转,由驾驭的人变成被驾驭的人,连他这个旁人看了都觉得好笑。 “咳咳!”不行,不能取笑他的老板。“您虽然已经交代过所有宾客,不能透露今天受邀的原因,但是您确定所有人都会配合吗?” “不确定。”亚当·伊凡斯摇头。“只能祈祷他们当中没有人大嘴巴,破坏了我的计划。” “那么我建议您快点去换上正式服装,因为会场即将布置完毕。”对于他找来的婚礼公司,布莱恩相当满意,效率不错。 “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我去换衣服了。”亚当·伊凡斯偷偷摸摸地从主屋的另一个小门进去,就怕被姬磷沙发现。 真是的,这两个人都爱搞神秘,互相给对方惊喜。 有一瞬间,布莱恩羡慕亚当·伊凡斯的好运,不晓得能跟他心灵契合的女人,在世界的哪个角落? 在布莱恩感慨的同时,姬磷沙却是一头雾水,想不透亚当·伊凡斯干么邀这么多人来农庄。 “她今天看起来真漂亮。” “是整个新南成尔斯最漂亮的女人!” 更奇怪的是大家都在赞美她,还用羡慕的眼光看她,她知道自己今天打扮得很出色,但那也是因为亚当临时通知她,会有一大堆邻居前来拜会,不得不做的打扮。 “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她和其中一个来玩的妇女聊天,只见她拚命点头。 “因为亚当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妇人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失言了,赶紧住嘴。 “惊喜?”邀请了这么多人还不够令人吃惊吗?她都快应付不过来。 “其实是……” “会场已经准备好了,请所有客人跟着我一起过来!” 妇人憋不住,正想大声说出这天大的秘密,幸好婚礼公司的工作人员及时进来带人,及时阻止妇人破梗。 “会场,什么会场?”姬磷沙完全被蒙在鼓里。 “请您稍候一下再去会场,让宾客先走。”婚礼公司的工作人员很尽责,想办法让姬磷沙在客厅待到最后。 姬磷沙耐心等候,发誓亚当·伊凡斯要是背着她搞什么惊喜派对,她会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二十分钟后,所有宾客都抵达会场,婚礼公司的工作人员才肯放行。“请您也一起到会场去吧!” 另一方面,亚当·伊凡斯已经换上正式服装,在会场等待姬磷沙,只要她一抵达现场,就立刻跪下来跟她求婚。 “咳咳!”他拚命清喉咙,感觉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冷静,不过是求婚,没什么了不起。 亚当·伊凡斯有大半生的时间都在情场上打滚,却从来没有一次这么不安,只因为对象是姬磷沙,他对她没有绝对把握,说不定她会临时变卦。 但她还是毫无防备的来了,肇因她根本不知道这整场宴会的目的。 “恭喜你!” 她才进入会场,所有的人就对着她齐声喊恭喜,喊得她一阵莫名其妙。 “为什么这么说……” “磷沙,请你嫁给我吧!”亚当·伊凡斯立刻单脚下跪求婚告诉她答案,她迷惑地看看四周,绿色的草地变成了一片粉红色的花海,舞台前方还搭建了好几道玫瑰拱门,布置方面相当用心。 “你至少也应该给我一个暗示……”她受宠若惊,她以为他不打算求婚,想就这么打混过去,没想到背着她偷偷筹备这个求婚典礼。 “我等不及向你求婚。”说是典礼也不过分,他光鲜花就买了好几车,只为了让整个求婚过程看起来比较隆重。 说姬磷沙不感动是骗人的,虽然她并未梦想这一刻,但它真正来临时,还是很感动。 “磷沙,嫁给我吧!”他再一次央求。 “我愿意……” “亚当·伊凡斯!” 好事多磨。 亚当·伊凡斯好不容易才洗心革面不再当花花公子,过去的风流韵事又找上门,破坏他最重要的人生大事。 “你不可以跟她求婚,只有我能当伊凡斯太太,你最好打消这个主意!” 恐怖情人登场,亚当·伊凡斯作梦也想不到凯萨琳·吉德会追到农庄来。 “你是……”姬磷沙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波霸,她看起来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是凯萨琳·吉德,他的正牌女友。”凯萨琳·吉德指着已然呆成木头人的亚当·伊凡斯。 “我想起来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女明星。”金刚芭比。 凯萨琳?吉德撩了撩及背的金色长发,骄傲的说。 “你认识我最好,我就不必再自我介绍。”她看向亚当·伊凡斯,他一脸不敢置信。 “我知道你是他的前任女友。”姬磷沙抬高下巴,心想金刚芭比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胸部比较大而已。 “我不是前任,我现在还是他的女朋友,你是第三者。” “我是第三者?”姬磷沙无法忍受这个字眼,这等于在骂她是狐狸精。 “对,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凯萨琳·吉德果然这么骂她。“我和亚当都还没有结束,你就硬介入我们之间,是最卑鄙的第三者!” “真的是这个样子吗?”姬磷沙转而跟亚当·伊凡斯要答案,还跪什么跪啊,她的头项都快冒火了,他没看见吗? “不是!”亚当·伊凡斯急忙回神否认。“我跟她已经结束了,是她自己不愿承认。” “这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怎么会搞到这个样子?” 亚当·伊凡斯本来是邀请邻居见证他和姬磷沙的爱情,没想到反而让大家看笑话,都怪凯萨琳·吉德这个该死的女人。 “你们两个人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她已经搞不清楚了。 “当然是我。”凯萨琳·吉德抢先回道。“如果他没有对不起我,干么躲到这座农庄来?” “你不是来度假的吗?”姬磷沙看向亚当·伊凡斯,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呃,我……”亚当·伊凡斯支支吾吾。 “你现在相信了吧!”凯萨琳·吉德叫嚣。“他根本没和我分手,我们只是吵架,他一气之下就躲到这里来,我们到现在还是情人!” 金刚芭比连续发出怒吼,姬磷沙被她吼得耳膜都快破掉,干脆直接问无辜的第三者。 “布莱恩,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姬磷沙头转向男秘书。“你们真的是来农庄避难,而非度假?” 真糟糕,为什么要问他这么难回答的问题,他又不能说谎。 “呃……”快想想看有什么借口…… “我知道了。”端看布莱恩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女人没有说谎,说谎的人是跪在地上那个可恶的男人。 “不好意思,请给我一杯香槟。”她走到服务生身边,主动拿走盘子上倒好的香槟,再走回亚当·伊凡斯的身边。 “姬小姐,事情不是这个样子,请容我代替伊凡斯先生向你解释——” “不必解释了!”她如同三年前一样在亚当·伊凡斯头项上倒酒,像他这种花心大萝卜,淹死一个算一个,省得继续留在世上危害人间。 “磷沙!”亚当·伊凡斯忍无可忍,就算他再怎么不对,也该听他解释吧!怎么可以动不动就往他头上倒酒? “我们两个人完了,你这个花心的混帐!”姬磷沙忿忿丢下酒杯,转身便离开会场,不管会场是否乱成一团。 “姬磷沙小姐,我们谈谈。”布莱恩菩尽秘书责任一路跟随,就是想帮亚当·伊凡斯解释清楚。 “我正好想请你帮个忙。”她不给布莱恩任何帮亚当·伊凡斯辩驳的机会,反倒对他提出要求。 “我能帮你什么忙?”布莱恩停下脚步,好奇问她。 “帮我安排直升机离开这里,这应该是你的专长吧!”她的语气不无讽刺他的意思,而布莱恩说不出话。 她把他当朋友,他却没有告诉她实情。 “我知道了,我会为你安排。”布莱恩承诺。 实情是亚当·伊凡斯摆脱不掉凯萨琳·吉德的纠缠,为了不继续在公开场合中丢脸,亚当·伊凡斯才会决定到农庄去避风头,事实上他们两人已经分手,亚当· 伊凡斯还因此付了一大笔分手费,如今两人已经毫无关系。 几乎是在她回到台湾的第一天,姬磷沙就收到布莱恩发给她的e-mail,信里头解释了所有事,布莱恩甚至附上报案证明,亚当·伊凡斯因为不愿断送凯萨琳·吉德的星途,才隐忍着不报警,谁知道她越闹越过分,亚当·伊凡斯再也忍不下去,终于在她回国的那一天,向警局报案。 “磷沙,你要绷着一张脸绷多久?客人都要给你吓跑啦!” 姬家四姊妹都一样,只要是遇见不愉快的事,就往姬爸爸的民宿跑,说好听一点是来帮忙,其实是逃避。 “爸,对不起,我有点累。”实在没有精神。 “又为了那个卖珠宝的混帐伤神?”姬爸爸学她的语气说话,她一点都笑不出来。 “仔细回想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听他解释,就往他头上倒酒。”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难怪他发火。 “你就是这么冲动的个性,劝也劝不听。”不知道像谁。 “我也很懊恼。”她叹气。“不过当时我真的很生气,他竟然为了那种女人逃到农庄去。”根本就该给那女人一拳,叫她清醒一点,别再纠缠不清。 “这种处理方式的确不太妥当,但你们也因此得到进一步认识彼此的机会,不是吗?”姬爸爸温柔地笑笑,顺便递上一杯蜂蜜花茶给她,姬磷沙笑了笑,庆幸自己有一个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爸,你为什么要跟妈离婚?”害她们四个女儿快累死了,她们都超想念父亲在家的日子。 “这个嘛……”姬爸爸想了一下。“我也说不上来什么原因,累了吧!” 她能够理解,成天面对她母亲那种动不动就大惊小怪,个性又silly的女人,很难一直保持在高亢的状态。 “我懂。”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身心俱疲。 “既然你都了解自己误会他了,为什么不主动打电话和好,或是发一封e-mail也行。”姬爸爸看她整日无精打彩,于是建议。 “我才不要先低头认错。”那多没个性。“再说,他也不是完全没错,谁要他这么风流?” 这倒也是,风流债最难还,幸好他一生只爱一个女人,那就是孩子们的妈妈。 “那颗钻石怎么办,不是还在亚当·伊凡斯的手里?”当初她什么都不管就跑回来,连最重要的钻石也没带,他前妻一定气坏了。 “交给妈去处理就好了,谁还管那么多。”反正她的任务是找到正确的宝石,至于交涉的事就交给长辈去处理,她也插不上嘴。 “我听你妈说,亚当·伊凡斯好像拒绝跟她交易。”她父亲沉吟。“你看他是不是在等你?” “谁知道?”姬磷沙的心跳因她父亲的话而漏跳一拍。“我唯一确定的是,我不会再主动去找他。” “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主动来找你,那就ok?”她父亲猜测她的意思,她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哦,几乎就跟你妈一样固执。”真受不了。 “我比她好多了。”姬磷沙打死不愿承认她像姬夫人。 “没差多少。”她父亲咕哝。 “爸!”她大声抗议,就怕人这么说她。 嗡嗡嗡嗡! 突然出现在天际的巨大声响,打断他们父女的对话,姬爸爸连忙冲到阳台一探究竟。 “有一架直升机正朝我们飞过来!”这场景似曾相识,不过就在几天前,他大女儿的阿拉伯王子才驾驶着私人直升机,来此找他的大女儿,今天又来一架。 “这附近不是经常有私人直升机飞来飞去?”没什么好奇怪的啦! “话是没错……”姬爸爸仔细看直升机飞行的方向,怎么看怎么怪。 它应该要直直的飞过去,结果却停在—— “我昨天才铺好的草皮!”一声尖叫,姬爸爸赶紧冲下楼抢救他宝贵的草皮,却已经来不及了。 爸有时也满像妈的,不愧是夫妻…… 姬磷沙决定下楼看看情形,才走下楼梯,却差点和冲上楼的父亲撞满怀。 “磷沙!”姬爸爸跑得喘吁吁。“那个、那个直升机!”这已经是老台词了。 “草皮挂掉了嘛,我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谁弄坏草皮就找谁赔,不需要大惊小怪。 “不只如此!”姬爸爸急的。“是那个袋鼠、袋鼠!” “袋鼠?”她父亲什么时候养了一只袋鼠,她怎么都不知道。 “不、不,是个无尾熊!” “无尾熊?”爸到底在说什么,她怎么有听没有懂。 “反正就是袋鼠加无尾熊!”他一时说不清楚,她自己出来看就对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姬爸爸硬把她推出去,让她自己面对袋鼠和无尾熊娃娃。 “嗨,这是送你的。”来人是亚当·伊凡斯,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送她两只布娃娃,都是澳洲最有名的动物。 “你弄坏了我爸的草皮。”来就来,开什么直升机,害她爸爸又得找一次工人。 “对不起。”亚当·伊凡斯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姬爸爸连忙摇手,用流利的英文回道。 “没关系,只要你尽快把磷沙接走就好。”他不想她成天哀声叹气惹恼客人,天晓得生意已经够难做了。 “爸!”怎么这么说。 “说实在的,你能够来我真是松了一口气。”姬爸爸爆料。“磷沙刚刚才在抱怨你不来接她,我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 “真的吗,磷沙?”亚当·伊凡斯闻言格外惊喜。“我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 可恶的老爸,居然出卖她。 “我是不想见到你,除非你有带钻石来。”她为自己也为他造了一个下台阶,就看他懂不懂得下。 亚当·伊凡斯马上从西装口袋掏出钻石别针交到她的手上,顺着下台阶。 “对不起,请原谅我好吗?”亚当·伊凡斯诚心求饶。“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再也不敢风流了。” 他已经受够教训,过去几天他每天都在后悔自己为什么做事不明快一些?他要是早一点和凯萨琳划清界线,后来也不会产生误会。 “算了,我也太激动了。”她也有反省。“我应该留下来听你说清楚,亏你还特地邀请邻居来观礼,我却中途开溜,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他们两个人都有错,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放不下彼此,所以即使要绕地球一圈,他也不远千里,只为了找回生命中的真爱。 “亚当……” “磷沙……” 眼看着二女儿这一对,又要在他眼前演出火热的戏码,姬爸爸赶紧回避,省得尴尬。 不管他们能不能够顺利走下去,找宝石的任务倒是进行得挺顺利。 无论如何,总算找到代表“日”的钻石,可喜可贺! 【全书完】 编注:有关姬家大姊姬晶沙的沙漠恋曲,请看【狂沙恋】系列之一采花887《逐恋晶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