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偏偏要选我》 楔子 每个月第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是权家人固定聚会的日子。 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天寒地冻,事业通通做很大的权家三兄弟,必会排除万难准时在晚上七点以前,回到父母位在阳明山上的别墅,陪伴父母吃饭聊天。 十年来没人缺席过,权家的家庭聚会总是那么的和谐、温馨和—— 热闹。 「不!不可以!那女人怎么可以死?她的儿子好不容易功成名就,她的媳妇也恢复记忆,孩子就快生了,眼看一切就要否极泰来,她怎么可以死?」 五十八吋的大电视前,马贺兰——权家最有权威的女主人,忽然迸出一道凄厉的哀鸣,完全没料到剧情会有这样一百八十度的转折。她摀着小嘴,眼泪啪哒啪哒的掉,痛不欲生的模样,彷佛死掉的是自己。 「别伤心,现在才演到第一百三十八集,那女人绝对会复活的。」沙发旁,权方智——权家最没权威的男主人,不疾不徐的将爱妻搂到怀里,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面纸,体贴的替爱妻拭去泪水。 「可……可是她的媳妇就要生了啊,她这一死,就看不到孙子出世,呜……老天爷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那女人明明就没做过坏事……」马贺兰依旧哭个不停。 「别哭了,要是哭坏了身子,我可是会心疼的。」权方智轻声安慰。 「我不管,你现在马上打电话到电视台,叫他们改剧本,叫演员全部重演,那女人不能就这样死掉,这实在太过分了!」马贺兰愈想愈难过,愈想愈生气,最后干脆拿起话筒塞到老公的手里,无理取闹的要他打到电视台行侠仗义。 这辈子,权方智从来就没拒绝过妻子,这一次当然也不会。 拿着话筒,他利落的拨号,长长的电话号码早已倒背如流,训练有素得很。 面对父母如此脱序的行为,坐在另一方的权家三兄弟,却是一脸无动于衷。 老大权天朔,正提笔在一本厚厚的外文书上,迅速写下谁也看不懂的速写文,他的眼神锐如鹰隼,严俊的脸庞上凝满专注,浑身散发着无人能敌的尊王气息,修长结实的双腿边散落着十几本外文书,从日本战争史到各国电影评论都有。 老二权天湛,正单耳挂着耳机,右手食指打着拍子,左手则是在乐谱上填下音符和记号,他的眼神透露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深邃的脸庞却俊酷得让女人想尖叫,即使是坐在缀满碎花蕾丝的单人沙发上,一身气势依旧令人胆寒。 老三权天奇,正操控鼠标详细批阅着密密麻麻的广告企划、行销企划、电子公文和预算书,即使工作量庞大,他的神情却是那样的轻松惬意,俊雅非凡的脸庞上始终漾着温和的笑意,彷佛他所面对的不是令人窒息的压力,而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三人容貌、性格虽然略有不同,却都同样的高大出众,顶尖迷人。 电视喇叭里,再次传来或高或低的哭喊声,马贺兰紧盯着屏幕,摀着胸口也跟着哭喊了起来,眼看妻子再次哭成泪人儿,权方智利落说出投诉重点后,便又连忙安慰起爱妻。 「怎么又哭了?」 马贺兰立刻扑到丈夫的怀里。 「老公!那个媳妇因为太伤心,竟然动到了胎气,现在被送到了急诊室,然后……然后片尾曲就跳了出来,呜呜……这个节目怎么可以这样?每次都吊人胃口,那个媳妇要是流产怎么办?」 她边哭边抱怨,权方智则是不停的安慰爱妻,偌大的客厅里全是两人一高一低的说话声和悲怆的片尾曲,三分钟过去,节目好不容易终于结束。 「妈,那是假的。」 合上外文书,一旁的权天朔非常客观的提出看法。 马贺兰狠狠的抽了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假的?假的?你竟然说那是假的?!」每说一个字,她的声音就会上扬一阶。「你这个王八蛋,有胆就给我再说一遍!」 他不是王八蛋,但是他有胆。 「戏剧本来就是假的,而且,这出戏就是我写的。」他特别强调这一点。「所以麻烦不要再打电话到电视台,那只会造成我的困扰。」 马贺兰气得咬牙切齿、全身发抖,正想破口大骂,一抹温润的嗓音却巧妙的插入两人之间。 「终于演完了?爸、妈,如果你们没有其它事想交代,我可以先走了吗?」合上计算机,权天奇优雅的自沙发上起身。 继他之后,权天湛打蛇随棍上,也拿着乐谱、mp4迅速起身,紧接着就连权天朔也提着一袋子的书,跟上两个弟弟的脚步。 眼看三兄弟连声安慰都没说,就想拍拍屁股走人,马贺兰气得连泪也不流了,当下就跳起来喷火。 「谁准你们走了?通通给我坐下!」母老虎发威了! 三兄弟先是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才慢吞吞的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坐好。 「你!你!还有你!」瞪着同样是才貌出众、能力超绝,却是一个比一个还狼心狗肺的儿子,马贺兰气得真想脱掉脚下的拖鞋,往三个人的头上砸。「你妈我都哭成这样,你们这三个竟然说走就走,你们还当我是你们的妈吗?我看就连生只猪,都比生你们好!」 猪? 三兄弟虽然对这个词颇有意见,却依旧面不改色的接受辱骂,谁也没顶嘴。 马贺兰却是愈骂愈气,索性一次骂个痛快。 「我体谅你们事业繁忙,所以平常也就不烦你们,难得一个月相聚一次,你们却只晓得吃饭和工作,时间一到就走人,连三岁小孩都懂什么叫做嘘寒问暖、关怀分享,你们三个却连个屁都挤不出来!」 三兄弟眼观鼻、鼻观心,照样闷不吭声。 「好了好了,别气了,气坏了身体,我可是会难过的。」倒是一旁权方智舍不得爱妻如此愤怒,立刻好言好语的相劝。 「就算气坏了身体,也都是你这三个好儿子害的!」马贺兰依旧尖声嚷嚷。「人家连戏剧里,哪个女人不是在五十岁前就抱孙子了?结果你这三个好儿子拖到现在都还没给个交代,要是哪天我跟电视里那女人一样,突然有个万一,不能见到孙子出世,那我……呜呜……」话说到一半,人又哭了。 就算权方智平常再怎么通情达理,但爱妻的一番话,也不禁让他板起脸孔,严肃的看向三个儿子。 「你妈说得对,你们三个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好好规划未来了?」 三兄弟微微挑眉,对于夫妻俩唱双簧的功力是愈来愈佩服了。 关于结婚这件事,父母多次提及,他们三兄弟是能拖就拖,屡打太极,不过看今天这个情势,三人心知肚明自己势必要给个交代。 紧抿的薄唇微掀,权天朔率先开口:「我的未来,并没有结婚这一项。」他诚实道。 「你怎么可以不结婚!」马贺兰脸色大变,差点没揪起大儿子的衣领,赏他一个大巴掌。「报纸上成天都有你的花边新闻,你身边有那么多女演员,总有一个是你喜欢的吧?」 「没有。」 「一个都没有?」马贺兰才不相信。 受不了母亲的死缠烂打,权天朔不耐烦的拧起霸眉,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就是没有,不过如果妳是说上床的情妇,我倒是不缺。」 对于大儿子如此荒唐的态度,夫妻俩又气又怒,却又不敢强逼,只好强压下满肚子的怒火,将矛头转向下一个受害者。 「那你呢?」夫妻俩期盼的看向权天湛,希望二儿子能有不一样的答案。 权天湛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看着手中的乐谱,他低声道。 「真的?那人呢?怎么不带回来?你们什么时候要结婚?」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马贺兰感动得又想哭了。 「没办法。」 「什么叫做没办法?」马贺兰变脸比翻书快,才听到儿子的回答,马上就联想到最不好的答案。「该死!你该不会爱上有夫之妇吧?」 「她还没结婚。」 夫妻俩立刻松了口气。 「只是有了深爱的男人。」他却补上这么一句。 如果杀人不犯法,马贺兰一定会当场掐死自己的儿子。男未婚女未嫁,难道他就不会想「办法」把人抢回来吗? 她怎么会生出这么没用的儿子! 眼看母亲气得全身发抖,头顶几乎要冒烟了,老三权天奇却缓缓勾起嘴唇,云淡风轻的落井下石—— 「妈,我可能也没办法结婚,因为我是gay。」 马贺兰呆若木鸡,权方智则是目瞪口呆。 权天奇却继续火上添油。「我已经有『伴』了,如果你们不反对的话,我愿意将我的『伴』带回来,你们愿意见他吗?」他诚恳的询问,脸上的笑容温柔得足以将人溺毙。 砰! 马贺兰的回答是一把将桌子给掀了!她双手插腰,一脚踩在那颓倒的水晶桌上,威仪尽显的丽眸几乎要喷出火焰。 好! 很好! 非常好! 她也不过想抱抱孙子而已,这三个小王八蛋就搬出这么多借口,老大专养情妇不结婚,老二只会爱不会抢,老三自首自己是gay—— 他们以为她是白痴还是得了老人痴呆?他们随便说说,她就会信以为真? 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敢这样唬咔她,她就等着看他们能变出什么鬼名堂! 瞪着自己三个儿子,马贺兰怒极反笑,一脚踹开挡路的水晶桌后,再优雅的回到沙发上坐好。 「既然如此,那就带回来吧。」她和颜悦色的说道,脸上的笑容慈蔼得让人心惊。 三兄弟将目光从支离破碎的水晶桌,缓缓拉回到母亲身上。 「情妇也好、别人的女人也罢,什么劳什子的『伴』也可以,通通给我带回来,我倒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女人和男人,才会让你们变得如此愚蠢,甚至不打算结婚!」 「妈……」 「我只给你们一个月,下次聚会,我就要见到人!」 第一章 权天朔——百年难得一见的文字鬼才。 在日本留学时,便以一篇推理小说获得日本推理作家协会的瞩目,之后更因多元创作,陆续写出脍炙人口的爱情小说、冒险小说、科幻小说而声名大噪,进而受到日本诸多知名动漫家的赏识,将其剧作改编成动漫,奠定「鬼才」的地位。 只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满足。 学成归国后,他广汲知识、大拓领域,将其创作投入台湾影视界,由于他的风格千变万化、新颖迷人,因此所创作出的乡土剧、爱情剧、历史剧、武侠剧,没有一出不是收视长红。 同理可证,能演出他剧作的演员,必定也能大紫大红。 因此放眼整个影视圈,没有人不崇拜他这个名剧作家,「权天朔」这个名字对所有演员而言,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即使是用声音演戏的配音员,也奉他为超级偶像。 明年初,他和日本动漫大师携手合作的悬疑卡通——「魂之歌」,就要以日文和中文两个版本在台上映,为了让卡通能有画龙点睛的效果,代理商特地在暴风影音科技公司举办了一场配音员甄选会,交由权天朔亲自选角。 消息一出,不到预定时间,全台各地配音好手就几乎将暴风影音科技公司给塞爆,而尤咏琪就是其中一位。 她是个美丽的女孩,即使只是穿着一袭白底粉点长袖衬衫和素黑色及膝裙,脂粉未施的她,仍旧皎美得令人屏息。 粉雕玉琢的瓜子脸蛋古典而柔美,弯弯如月的柳眉匀画着舒人的温觍,澄澈如洗的水眸蕴含着细腻的温柔,小巧精致的朱唇则润染着醉人的嫣红,衬着一身晶莹无瑕的细致雪肌,让她就像个发光体,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即使是女人,也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 然而此刻,她却是万分紧张的看着手中的剧本,反复练习着被分配到的台词,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的吸睛程度已达到百之百,不过同是美人的梁静美却注意到了。 「这出卡通明明只需要二十名配音员,却来了这么多人,看来和妳一样不自量力的人也不少呢!」靠着墙角,她忍不住低声讽刺。 她是个资深配音员,在配音界里可是数一数二的翘楚,对于这场甄选早已是胜券在握,一点也不紧张。 「啊?」尤咏琪强迫自己从剧本里回神。「梁姊,妳是在和我说话吗?」她眨着澄澈美丽的大眼睛,柔美的小脸上写着明显的仓皇。 「废话,我不跟妳说话,难道是跟鬼说话?」梁静美翻了个白眼。 「呃……抱歉,因为我刚刚在演练台词,所以没听清楚,可以麻烦请妳再说一遍吗?」她立刻道歉,态度既谦卑又柔顺。 入行三年,她好不容易才从跟班晋升为专职配音员,如今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菜鸟配音员,因此面对前辈们的各种「指教」,她通通虚心接受,把吃苦当吃补,把苦练当磨练。 「好话不说第二遍,我实在懒得跟妳多费唇舌,不过话说回来,不过才区区几段话,妳到现在都还揣摩不好,看来这场征选妳也不会有希望了。」梁静美噙着冷笑,习惯性的奚落。 「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尤咏琪没有任何不悦,只是露出温驯的笑容。「这场征选是很好的考验,只要我多揣摩几次,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梁静美不以为然的发出冷哼。「再继续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而已,我看妳还是去帮我买杯热咖啡比较实际,正好也可以顺便放松心情。」她刻薄的做出结论,接着便拿出小化妆镜查看妆容。 「啊?」尤咏琪微微一愣,想起最近的咖啡馆至少有五分钟的路程,不禁为难了起来。「梁姊,我很乐意帮忙,可是快轮到我——」 啪! 化妆镜被人用力合上,梁静美从口袋里掏出千元大钞,硬塞到她手中。 「我号码排在妳前面,我都还没轮到,妳穷紧张什么劲?」 「可是……」咬着粉润红唇,尤咏琪实在好想开口拒绝,可她胆子小,更是名不副其实的「没勇气」,只要有人说是,她永远不敢说不,最大的优点就是从小到大没和人吵过架,然而最大缺点就是,她永远是被欺压的那一个。 「妳知道我爱喝的口味,麻烦妳了。」拢着波浪长发,梁静美露出胜利的微笑,然后风情万种的来到一群男士面前。 她身材惹火,眼神含媚,立刻夺得不少青睐,几名男人不但立刻让出座位,还殷勤的献上茶水。 「不……麻烦的。」看着那群和乐融融、彷佛一点压力也没有的资深前辈,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即使已经没人站在面前,还是非常有礼貌的做出响应。「我会尽快回来,请妳稍等。」 应该还没轮到她吧? 握着圈着厚纸板的咖啡杯,尤咏琪就像是赶着投胎似的,快步冲出楼梯间。 本来按照她的脚程,绝对可以在十分钟内赶回到等待室,可大楼电梯却突然发生故障,一堆人挤在电梯门口,抢着搭乘剩余的三台电梯,为了不浪费时间,她只好改爬楼梯。 十五楼的高度不算太高,却足以让人气喘吁吁、腿软无力,即使一路上她连喘气的时间都省了下来,却还是耽搁了一些时间。 「一百一十五号尤小姐,一百一十五号尤小姐,请问还在现场吗?」 远方,助理小姐的嗓音无预警的响起,那轻柔的嗓音听起来,就像是晴天时忽然劈下的一道惊雷。 没料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尤咏琪吓得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等一……我就……到……呼呼!」顾不得手中的热咖啡是否会溢洒出来,她连忙举起双手猛挥,但一口气爬了十五层楼,却让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只能拚命的喘气。 「重复一次,一百一十五号尤小姐,麻烦请妳赶快到录音室里配合录音,否则妳的资格将会被取消。」 前方,助理小姐不怎么有耐性的继续唱号。 梁静美志得意满的走出录音室,虽然听见助理小姐的警告,却没有开口帮忙说明原因。 「我……我……我来了!」即使肺部因为过度缺氧而紧缩,尤咏琪还是凭着惊人的意志力,发出破碎的声音。 助理小姐似乎听见了,于是缓缓转身。 「呼呼……请等一……呼呼……我就……到了……」她重重喘气,勉强又挤出一些声音。 众人闻声,不禁也跟着回头张望。 明亮的灯光下,就见一抹窈窕娉婷纤影自长廊一头奔跑而来。 柔美无瑕的嫩颊因喘息而晕满了美丽的嫣红,原本被绾得一丝不苟的长发,也因为奔跑而变得有些凌乱,尤其当那双修长玉腿跨步向前时,那隐藏在黑色及膝裙下的优美曲线,性感得几乎让所有男人叹息。 在场男士看得是目不转睛,尤咏琪却只觉得头晕目眩。 明明只有十几公尺的长廊,跑起来却像是银河那般遥远,要是助理小姐因为不耐烦而转身离去,她该怎么办?就算助理小姐愿意等待,以她目前的状况,也无法马上配音,更别说她的台词也还没揣摩好啊。 各种不好的想法像漩涡似的在脑子里兜转,她愈跑愈紧张,愈跑愈脚软,结果一个没注意,竟绊着了墙角边的盆栽,整个人猛地往前扑跌,手中的咖啡杯也凌空飞了出去—— 「啊,我的咖啡!」 纯白色的咖啡杯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拋物线。 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那道白影描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线。 喀! 一抹高大人影刚好推开录音室的大门,自里头走了出来。 包括助理小姐,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那飞得很顺畅的咖啡,咚的一声砸到了那个倒霉鬼的额头,脆弱的杯盖承受不住这样的撞击,瞬间飞脱了开来,热烫的咖啡迅速向外飞泻—— 「呜!好痛!」 尤咏琪跪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怀疑自己的膝盖一定磨伤了。 前方,冉冉白烟缓缓飘上了天花板,专属于卡布奇诺的香醇甜味瞬间盈满整条长廊,现场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抽气声。 天啊!原来那个倒霉鬼不是别人,正好就是这场征选会的唯一评审! 「权剧作!」距离权天朔最近的助理瞬间发出尖叫,连忙拿着名单冲到了他身边。「天啊!您没事吧?请您快跟我来,我带您去冲水!」 尖锐的嗓音是长廊上唯一的声音,即使疼得都快掉泪了,尤咏琪还是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现场似乎太安静了…… 强忍疼痛,她扶着墙壁用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只是她才站定,一个被撞凹的咖啡杯就忽然凑到她的面前。 「这杯咖啡是妳的?」 随着几滴褐色液体的落下,一道低沈的嗓音也自上头落下。 「呃!」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咖啡杯,她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越过咖啡杯往前望去,就见一套昂贵的高级西装外套,被某种褐色液体毁了大半,里头的丝质衬衫也被溅上了咖啡色的水渍,心一凛,她迅速抬头上望,却对上一张冷漠严酷、却沾着几滴咖啡的俊容,樱桃小嘴瞬间逸出一道抽气声。 是权天朔! 「权剧作,您还是快点去冲水吧!」助理忧心忡忡的插话。 「我再问一次。」权天朔没有理会助理的大呼小叫,只是一径的紧盯着尤咏琪。「这杯咖啡是妳的?」他面无表情地问,眼神锋锐得像是想要把她大卸八块。 刚刚,就在咖啡杯脱落的那一瞬间,若不是他反应够快,用手臂护住了脸,恐怕他早就烫伤了! 粉雕玉琢的小脸在一瞬间刷白,就算是笨蛋,也晓得他脸上和西装外套上的褐色液体是什么东西。 她竟然——竟然——竟然将热腾腾的咖啡给扔到了权天朔的身上! 摀着小嘴,尤咏琪彷佛已经看到,自己蹲在路边捡破烂的情景。 完了,得罪权天朔,就等于得罪整个演艺界,她会失去所有的配音工作,会被踢出公司,不过在那之前,她会先被所有演艺人员丢鸡蛋,接着她会被权天朔扒掉一层皮,然后再扔到福德坑就地掩埋。 毕竟整个演艺圈都晓得,权天朔虽然高贵如神祇,生性却严酷得像阎王、恐怖得像魔王,凡是惹怒他的人,全都没一个好下场。 「是……是……是我的……」长廊上明明是一片灯光明亮,她却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区区三个字,她虚弱得几乎说不完整。 「妳故意的?」他又问,锐眸如盯上猎物似的,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光芒,彷佛只要她敢点头说是,就会当场惨死。 小小头颅立刻摇作博浪鼓,尤咏琪止不住颤抖,就连小嘴都失去了血色。 「不、不是的,我……我是因为跌、跌倒,所以才会……」她戒慎恐惧的试着解释,可偏偏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好。 现场,不少人感受到她的恐惧,不过却没人敢开口替她求情,心肠好一点的,只能默默的躲在角落替她祈祷,不过也有不少人却是幸灾乐祸的噙着笑,躲一旁看好戏,梁静美就是其中一位。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请您接……接受我的道歉,我会负、负起所、所有责任……」即使心脏就快跳出胸口,她还是非常诚心的道歉,然而权天朔的眼神却是愈来愈锐利。 只见他黑眸微瞇,竟猝不及防的握住她的下巴,自他体内辐射出的无形魄力,强大得几乎让她窒息。 心弦一抽,她全身僵直,害怕得连牙齿都喀喀喀的开始打颤。 「再说一次。」他低声命令着,像是发现什么似的,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暗光。 「呃!」她吓得半死,根本不晓得该说什么。 「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霸眉皱紧,他不耐烦的低喝催促。 刚刚的话? 虽然不明白原因,她还是服从的将话重复。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请您接……接受我的道歉,我会负、负起所、所有责任……」因为下巴被固定住,她只能被迫面对他慑人的目光,几乎每说一个字,纤柔的身躯就会微微的颤抖一下。 那我见犹怜的柔弱模样,就连身为女人的助理都忍不住感到怜惜,然而权天朔却勾起了唇角。 「魂之歌」是他的得意之作,所以他才会出席这场甄选会,亲自挑选配音员,虽然大部分的角色都找到了适当的配音员,然而最重要的女主角,却至目前为止都找不到适当的人选。 他要的是一种清新自然、能让人耳目一新的新嗓子,那嗓子不能太过刚娇,也不能过分轻柔,最好要有一种能激发男人保护欲的荏弱感,然而大部分的配音员为了诠释出这样的特色,总是刻意压轻嗓子,或是矫情的放柔语调,不过眼前这连话都说不好的女人却不一样。 她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柔弱感,蕴藏在语气里的柔顺和谦卑,完全符合女主角的个性—— 黑眸一瞬,他松开那精巧的下巴。 「妳也是来参加征选的?」他犀利地问。 如果她说不是,他会不会放过她一马? 尤咏琪面如槁木,小嘴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无法昧着良心说谎。 「……对。」呜,再见了,她的工作,还有她的未来,从今天起,她就要回家吃自己了! 「权剧作。」一旁的助理可精明了,彷佛是猜到了老板心里的想法,连忙将手中的履历递了出去,同时还低声简述一些基本数据。「她是第一百一十五号的尤小姐,入行三年,目前是天马公司的签约配音员。」 权天朔点头,低头浏览起手中的履历表。 方大的履历表上,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于照片上那充满古典气质的皎美脸蛋,事实证明,她本人远比照片还要美丽几分。 迅速看过她的学经历后,他立刻又将目光放回到她的身上。 锐如鹰隼的黑眸就像挑剔什么似的,从那皎美的脸蛋往下看到那双修长的美腿,接着又从那双美腿沿着完美曲线回到那双泪光闪闪的水眸。 在他的注视之下,她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就像是只被野兽逼到角落的兔子,害怕得动也不敢动,只会无助的瑟缩,用怯怜怜的目光看着野兽,祈求野兽能高抬贵手—— 某种奇异的感受在心中一闪而逝,他不禁倾身拉近彼此的距离。 「妳怕我?」他别有深意地问。 尤咏琪根本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因为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跑! 可偏偏她却没那个勇气,更没有那份胆量,在他的注视之下,她光是支撑着自己不软倒,就花掉所有的力气,又怎么敢逃离? 她从来没遇过像他这样霸气的男人,光是一个眼神,就足以令人胆颤,更别说当他绷着脸发号施令时,那一身威严,恐怕就连鬼神都不敢拂逆。 直到最后,她还是没能发出半点声音,只能仓皇失措的望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快哭了。 角落里,梁静美加深笑意,不禁赞叹起这美丽的一幕。 看吧,她早说过她是没希望的。 「权剧作,还有五十八个人等着征选呢,您打算回录音室,还是请制作帮忙继续征选呢?」助理看了眼手上的时间,忍不住轻声提醒。 距离被咖啡烫着也已经过了三分钟,这时候再冷敷恐怕也无济于事,既然权剧作没吭声,大概是不要紧吧。 权天朔点点头,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勃然大怒,更没有开口继续逼问,因为她的沉默,就是最完美的答案。 两个礼拜后的今天,就是和母亲约定的日期,届时他要的,就是像她这样乖顺怯懦、胆小没用的「情妇」! 「请制作帮忙吧。」在把履历交还给助理之前,他果断的抽出钢笔,在履历上头作了个记号。 「是。」看着那特殊的记号,助理不动声色,安静的将履历收了回来。 「至于妳。」看着早已吓傻的尤咏琪,他忽然挑起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弧。 严酷俊脸并没有因为多了这抹笑,而变得较为温和,相反的,尤咏琪只觉得他变得更恐怖了—— 他笑得这么开心,是、是想好要怎么「处置」她了吗? 「跟我来,我有话要跟妳谈。」修长刚劲的食指勾了勾,他像是帝皇般的发号施令,接着不等她有所反应,便一马当先的转身离去。 纵然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尤咏琪却不敢违抗,只能抬起发软的双腿,绝望的跟上他的步伐。 呜呜,这一次,她是真的死、定、了! 第二章 他是个喜欢速战速决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就不容许更改。 看着门外那以龟速前进的小女人,权天朔先是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接着他双手环胸,开始用修长的食指在手臂上敲着时间。 一秒、两秒、三秒—— 那小女人只前进了一公尺。 四秒、五秒、六秒—— 那小女人不小心绊了一下,差点就撞到墙。 接着为了站稳身体,她又多花了三秒。 九秒钟过去,别说是跟上他的脚步,她没把自己摔死就不错了! 放下双臂,他迅速看了眼手上的时间,索性主动迈开步伐,一把将她拉进会议室。 “你的动作就不能快一点吗?”他头也不回的将门板往后推,忍不住斥责她的慢动作。 砰! 门关上了,尤咏琪却吓得差点弹到空中。 “对、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她哭丧着脸,试着解释。 等到她把话说完,恐怕天都暗了! “算了!”权天朔不耐烦的截断话,接着迅速拉过身边的椅子。“坐。”他指着椅子命令着。 “不、不用了,我站着——” “我叫你坐就坐。”他瞪着她。 咚! 过度的恐惧,让她的双脚比她的大脑更快做出反应,不到一眨眼的时间,她便乖乖的坐到了椅子上,她双脚并拢、身子直挺,坐姿端正得就像是蝉联好几届的模范生。 “叫什么名字?”看见她坐下,他才满意的缓下脸色。 “尤咏琪。”仿佛看出他不爱拖拖拉拉的个性,她不敢犹豫,迅速回答。 有勇气? 他不予置评的撇了下唇角。 “几岁?哪里人?”他继续问。 “二十五岁,台北人。”她有问有答。 她二十五了? 锐如鹰隼的黑眸不禁朝那脂粉未施的素颜上多瞧了几眼,怎么瞧,都觉得她顶多二十出头。 也罢,年龄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她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当初之所以会搬出情妇当借口,只是想敷衍母亲的逼婚,可谁想得到母亲竟会以此为计,反过来将他一军?事到如今,他也只好将计就计,弄出个情妇交差了事。 以他的身分地位,要找个女人当情妇其实并不难,或者他也可以从旧情人里挑出人选,配合演出这出“脱婚戏码”,可惜按照他的经验来看,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若不是太过骄傲自大,分手后就老死不相往来,要不然就是工于心计,一旦缠上了,就会死咬不放。 他只是想脱婚,可不想惹麻烦,所以他需要那种方便不麻烦、听话又不烦人的女人来假扮他的情妇。 而她,无疑就是最佳人选。 勾起嘴角,他松开领带,解开钮扣,俐落的脱下西装外套。 虽然从黑色布料上看不出咖啡晕染得多糟糕,但里头的丝质衬衫却多了好几块花斑污渍,看着自己的“犯罪证据”,尤咏琪心儿一缩,不禁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抽出一条折得方正的绣花手帕。 “对不起,我、我会负责将衣服拿去送洗。”犹豫了几秒,她才敢递出手帕。“你……有没有烫伤哪里?”她偷觑着他胸前那一块块的咖啡色污渍,小脸上布满了自责。 看着那洁白如新的手帕,权天朔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扬眉,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女人随身带着手帕,她以为她还在读小学吗? 他不客气的抽过手帕,却不是往衬衫上擦,而是低头研究起上头精致素雅的绣花。不只装扮,就连随身携带的手帕都是这样的淡雅,看来他得另外找个时间,替她好好的改头换面,让她多点情妇气息,否则别说是骗过母亲了,恐怕连家里的佣人都骗不过。 将外套扔到会议桌上,他迈开步伐,将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近。 “你,做我的情妇。”他开门见山的提出要求。 “什么?”情什么?妇什么?尤咏琪严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错愕得连呼吸都忘了,只能傻愣愣的仰望着他。 他懒得重复相同的话。 “只要你答应做我的情妇,我就不追究你将咖啡泼到我身上的事,除此之外,我还会视你的表现,给你额外的嘉奖,只要你表现得好,我一定会好好的提携你。”他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但说实话,她的嗓音很对他的味。 她的嗓音很有特色,说话的语气也不同于一般人,她有潜力,只是缺乏自信和锻炼,只要好好的琢磨和训练,假以时日必能大放异彩。 什么?什么?什么? 尤咏琪整个人都乱了。 除了开头第一句话,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就像是天外扫射而来的雷电,轰得她差点没魂飞魄散。 他却像是没发现她的惊愕,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做我的情妇并不难,我没有太多要求,只有四项准则,第一就是你得随传随到,第二就是你得绝对服从我每一个命令,第三,你必须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无论在什么情形下,都不能纠缠我。”他眯着眼,用恫吓般的口吻,刻意强调这一点。 老天明鉴,不管这辈子还是下辈子,她都不会纠缠他,她唯一想做的,就只有逃跑—— “只要你能乖乖遵守这四项准则,那么我说到做到,绝不会亏待你。如何,你有什么意见吗?” 她有。 但是她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动也不动,就只是呆滞的仰望着他,整个人僵硬得就像是一尊失败的陶瓷娃娃。 “很好,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她的沉默,深深的取悦了他,即使明白她是吓呆了才无法做出回应,他却还是理所当然的吃定她的怯懦,将事情拍案定谳。“知道我住在哪里吧?”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又问。 沉默。 “不知道?”他猜测。 还是沉默。 看着那即使处于惊吓状态,仍美丽迷人的尤咏琪,他不禁愉悦的抽出名片,在背面俐落的写下一行地址。 “上面有我的住址,星期六下午三点找我报到。”将名片塞到她掌间的同时,他也倾身贴到她精致如贝的耳廓边,轻柔道:“我们不见不散。” 他的言语就是魔咒,他的承诺就是契约,凡是他做出的决定,就是铁律。 他,是恶魔。 苍白小嘴抖得逸出一道抽气声,尤咏琪就像是作了什么恶梦似的,吓出一身冷汗,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蓦然觉醒自己该立刻婉拒这恐怖的“桃色交易”,然而他却早已拎着西装外套,如旋风般的走出会议室。 看着那气势逼人的高大背影,她张着小嘴,却慌张地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半点声音。 静谧的会议室里,只有她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声。 征选的结果很快就出炉了。 她,是女主角。 这样的结果不只让她大感错愕,更让上百名的竞争者跌破眼镜,毕竟有数十个人亲眼目睹她干了什么“好事”,也晓得她压根儿没进入录音室参加征选,可偏偏她却拿到了女主角的角色。 结果才出炉,质疑征选不公的电话,便灌爆了暴风影音科技公司的线路,各种臆测如漫天雪花般散了开来。 有人一口咬定早有内定,有人辱骂其中必有挂钩,有人甚至怀疑她和权天朔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所以才会雀屏中选—— 一早她才踏入公司的大门,公司同仁全都蜂拥而至的围了上来,亲切的“问候”她的心情,“顺便”打探事情的真相,至于只获得小角色的梁静美,倒是没多话,她只是丢了一大堆的资料,“拜托”她影印。 虽然关于大部分夸张的臆测,她都能斩钉截铁的摇头否认,但是对于最后一项揣测,她却只能僵硬苦笑。 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提携”?也就是说,是他故意操弄征选结果,他真的、确定、笃定要她当情妇? 这怎么可以! 这种靠不正当手段得到的工作,她一点也不想要,她绝不可能会为了前途而出卖自己的、自己的、自己的—— 呃……总、总之,她就是拒绝接受这份“殊荣”啦! 她特地请了半天假,就是为了来请他收回成命并修正征选结果,但,话说回来,她真的办得到吗? 看着眼前铁灰色的大门,尤咏琪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的大跳踢踏舞,纤白的指尖冻结在半空,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按下门铃。 怎么办?她真的好怕他,光是和他共处一室,她就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好,要他收回成命谈何容易?何况他的脾气似乎不太好,要是她不小心惹他生气—— 唰! 铁灰色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一名高美艳的女人忽然自屋里头走了出来。 没料到门口竟然会有人,女人先是一愣,接着立刻大方的露出笑容,尤咏琪却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活逮的小孩,吓得不知该怎么反应。 呜哇!她、她她她她认得她! 她是姚丝,是赫赫有名的美女名模,同时也是权天朔传闻中的女友,虽然权天朔对外一概不承认彼此的关系,可两人出双入对的照片,却总是会出现在各种报章杂志上。 即使她对花边新闻一点兴趣也没有,但亲眼目击到绯闻女主角出入权天朔的住处,却还是让她手足无措极了。 既、既然他都有了女朋友,他怎么可以要求她当情妇? “哈啰!找人吗?”姚丝落落大方的打起招呼,虽然是个名模,态度却非常的和蔼可亲。 “呃……是的。”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尤咏琪不禁心虚的将目光落在双手间的笔电包包上。 姚丝笑着又问:“找阿朔?” 阿朔? 尤咏琪更心虚了,抱紧笔电包包,她轻轻点头,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就怕会露出什么破绽。 只是她愈是沉默,姚丝愈是对她感到兴趣。 身为当红名剧作家,阿朔身边向来不缺女人,虽然她是不懂阿朔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啦,可她敢百分之百的肯定,阿朔绝对不可能会招惹这种柔顺纤细、仿佛一碰就会碎的可人儿! 啧!他们好歹也算是“关系匪浅”,他却瞒着她找了个古典美人到住处,莫非—— 美眸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姚丝加深笑意,竟不由分说的将尤咏琪拉到屋内。 “你来得正好,阿朔正想喝杯热咖啡呢!”她热情地说道,然后熟门熟路的带着她来到了一间洁净宽阔的厨房。 “啊?”尤咏琪一脸茫然。 权天朔想喝咖啡,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他只喝现磨现煮的黑咖啡,不加奶精也不加糖。”她和善的介绍着权天朔喜爱的口味,并从柜子里拿出一包咖啡豆,回头笑咪咪地问:“你会煮咖啡吧?” 尤咏琪迟疑了一会儿才点头。 “……会。” “太好了,我正好有事赶时间,那就麻烦你帮忙煮杯咖啡送到二楼书房,感激不尽!”她眉开眼笑的又拿出一些工具,接着便匆匆的转身离开厨房。 “啊,请等等!”尤咏琪追了上去。“其实我和权先生并不是约在今天,我是因为有急事才会冒昧打扰,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说一声?” “没关系,没关系。”她宛如亲切女主人般的拍了拍她的手,却是答非所问地说:“还记得我刚刚所说的话吧,阿朔只喝不加奶精不加糖的黑咖啡,还有他非常不喜欢等人,待会你咖啡煮好后,最好快点把咖啡送到书房。” “送咖啡?”她? “喔,对了,顺便跟他说声我先走了,请他不要太想我喔。”抛出一记飞吻后,她就像是只美丽的花蝴蝶,翩翩来到客厅的角落,拖起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轻巧的走出大门。 砰! 大门被人用力关上。 站在厨房门口,尤咏琪抱着笔电包包,就像是迷了路的小孩,无助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墙上的时钟发出整点报时,她才如梦初醒的转身奔进厨房,用最快的速度将咖啡磨好煮好。 端着热腾腾的咖啡,她战战兢兢的来到二楼。 权天朔的别墅很大,房间也不少,但只有一间房间从门缝下流泄出光线,她猜想那应该就是书房了。 怦怦!怦怦! 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声,她没有选择的敲了敲门板,下一瞬间,书房里很快就传出动静—— “该死的,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唰的一声,厚实的门板被人用力拉开,权天朔拧着浓眉,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打算毁灭世界的酷斯拉。 若不是顾虑着手中还端着热咖啡,她铁定会当场抱头鼠窜。 “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的!”她连忙道歉,并迅速捧高手中的咖啡。“因为我有事想、想和你谈,然、然后姚小姐就说你想喝咖啡,所、所以我才会上来,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近乎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是你?”黑眸紧眯,权天朔这才发现打扰他工作的人,并不是那人神共愤的小恶魔。“是姚丝让你进来的?”看着那不及自己肩膀高的小女人,他的脸色才缓了一些。 “因、因为她看我站在门外,所以……” 那小恶魔怎么不干脆连狗仔也请进来算了?这里到底是谁家,她竟敢擅作主张的将人放进来? “她人呢?”他阴鸷地问。 “姚小姐有、有事先走了,她要我跟你说一声,并请你……请你不要太想她。”她又惊又羞的回答着,对于撞见绯闻现场还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想她? 不,他一点也不想她,他只想砍了她! 那女人进出他这儿的目的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用他炒作新闻,从明天起,他铁定又要不得安宁了! 低咒一声,他目光不善的瞪向她。“我记得我是和你约在星期六。” “我、我知道,但是我有急事……” “什么事?” “呃……就、就是关于昨天你说的那个——那个——”虽然事前已经演练了千百次,但是站在他面前,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说话结巴。 “你到底想说什么?”浓眉拧得更紧,他不耐烦的低喝。这小女人路走不好,难道就连说话也有问题?他手边有一大堆剧本等着他写,他可没那么多的美国时间让她耗。 视线下移,他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咖啡,干脆乘机喝咖啡。 她缩了下肩颈,不由得更紧张了。 “就、就、就是那个情妇的事,我、我想请问能不能——” “这咖啡谁煮的?”他忽然又问。 “是我……”她怯生生的举起了右手。“呃……是不是……不好喝?”话还没说完,她已偷偷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仿佛只要他说声不好,她就要抱头逃命。 他没答腔,只是快速的将咖啡饮尽,然后命令道:“再去煮一杯。” “啊?” 他将咖啡杯塞回她的手里,书房里的电话正好也响起。 “煮好后,立刻送到书房里。”他低声交代,脸上的表情似乎缓和了许多。 虽然她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却没有机会确认,因为他很快就转身回到书房拿起话筒。 电话显然是日本拨过来的,因为他才拿起话筒,就噼哩啪啦的说了一大串的日文,看来她来得真不是时候,他好像很忙呢! 叹了口气,她只好乖乖的回到厨房重新研磨起咖啡豆,十分钟后,当她端着热腾腾的咖啡进入书房时,那通越洋电话也正好结束。 将咖啡轻轻的放到桌上,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试着说明来意:“权先生,如果你有空,我们能不能谈——” “有事待会再说。”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立刻嗒嗒嗒的敲起键盘。 真不愧是写出多出经典名剧的当红剧作家,灵感一发,整整三十分钟,他的双手都没有停过,为了不打扰他,她只好默默的站在原地,等待他告一个段落。 好不容易当另一个三十分钟也过去后,她才敢趁着他喝咖啡的空档,小心并迅速的开口。 “权先生,请问——” “咖啡冷了。”他瞪着咖啡杯,一点也不喜欢冷掉的咖啡。 她眨眨眼。“呃……那是因为已经过了一个钟头了。” 他似乎不喜欢这个理由。 “再来一杯,我要热的。”他板着脸命令着,将冷掉的咖啡放回桌上。 我马上重煮。”她拿起那被嫌弃的冷咖啡,柔顺得没有丝毫埋怨。“可是在那之前,我……呃,可以先和你谈一下吗?” “咖啡煮好了再谈。”他像是赶苍蝇似的朝她挥了挥手,一双黑眸又回到了萤幕上,思考起剧情。昨夜他只睡了三个小时,实在需要咖啡提神。 “可是我——” “闭嘴!”他不耐烦的瞪向她,仿佛只要她敢再多说一个字,就等着被扔出窗外。 纤柔的身子一颤,她立刻乖乖闭上了嘴,一个字也不敢多吭。 安静的空气在书房里流动,他才收回瞪视,迅速的敲起键盘。 看着那张异常专注的俊脸,即使心里万分焦急,她却只能认命的走出书房,乖乖的煮咖啡去,不过这一次她聪明多了,显然他对咖啡的需求量很大,又只喝热咖啡,因此她干脆煮了一整壶的咖啡,并自动将咖啡保温,这样一来,她就不用一再重复相同的动作。 端着热呼呼的咖啡,她再次回到书房,而他果然还是专注的看着萤幕,即使她将咖啡搁到了桌上,也没有半点反应。 他的十指就像勤劳的蜜蜂,毫无停顿的梭巡在每一个键盘按键间,而他的黑眸仍是那般的炯炯有神,浑身散发着无人能敌的自信和气势,仿佛再多的工作量也压不垮他,再大的困难也永远难不倒他。 她甚至怀疑,他根本就不需要休息。 踌躇了一会儿,她决定先到一旁的沙发上耐心等待。 今天,她一定得把事情快点说清楚,她是绝不可能会当他的情妇的! 第三章 咖啡是热的。 工作结束后,权天朔才猛然发现手边的咖啡还冒着热气,来不及深思,他又立刻发现到前方沙发上竟然坐了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情妇”。 她一直在这儿? 他以为她早走了,毕竟认识他的人都晓得他是个工作狂,而且极度忌讳被人打扰,一旦埋首工作就会变得六亲不认,即使只有一丁点的声音,都足以让他变成酷斯拉,因此从来没人敢打扰他工作,而她却还在?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挂了副耳机,悠闲的坐在他的沙发上,对着水晶桌上的一台白色小笔电,挤眉弄眼的做出不同的表情,粉润小嘴同时还会张张合合的默念着台词。 面对他时,她总是那么的恐惧不安,然而此时此刻,她看起来却快乐极了。 也许是看到了什么逗趣的情节,她噗哧一声笑了开来,只是在发出更多声音之前,她已快速的用手捂住小嘴,强迫自己安静,可尽管如此,当下一波笑点无预警袭来时,她还是无法遏止的笑趴到沙发上,将脸埋进他惯用的黑丝抱枕,抖着肩膀无声狂笑。 仿佛是忘了他的存在,当笑意过去后,她贴着抱枕缓缓的转过头,继续观看,柔美的小脸蛋因为极度忍耐而蕴满嫣红,柔软的身躯却因为侧趴,不小心延展出一道曼妙的弧线,意外的养足了他的眼。 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身材却挺火辣的,看来,他还真是选对了人! 将咖啡一口饮尽,他故意起身走到沙发边,而她,很快就发现了。 “权、权先生!”她就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拉拉狗,咚的一声弹了起来。“你、你忙完啦?”她紧张的问。 他挑眉,没有回答,只是出其不意的拎起她的小笔电,好奇的想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 “啊!”她低叫一声,却已经来不及湮灭证据。 “非谜?”原来让她捧腹大笑的戏剧,就是去年他编写的侦探爱情剧。 即使早就习惯被人吹捧,但亲眼看到有人因为他的戏剧而露出欢颜,还是令他感到骄傲。 “好看吗?”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故意问。 她绞着衣摆,虽然紧张,却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好看。”一顿,她偷偷瞧了他一眼,有点犹豫、有点害羞的补充:“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出戏。” 这也是他最满意的一出戏,看来他有一个懂品味的好观众。 严酷的俊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他将笔电放回到桌上。 “坐。”他指着她身后的沙发,自己却回到书桌后方,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晓得他说一不二的个性,这一次她再也不敢犹豫,立刻乖乖往后坐下,只是她虽然服从他的威严,却管不住自己的目光,好奇的跟着他跑。 难道他又想到什么,所以打算继续工作吗? 可是……可是现在已经七点了,难道他都不需要休息吗? 糟糕,如果他决定继续工作的话,那她该怎么跟他表明来意?后天就是他们约定的日子,现在如果不说,她就没机会了。 咬着下唇,尤咏琪不禁有些急了,好想起身和他说话,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她看他挂掉电话,下意识的拿起咖啡杯—— “啊,请问你还想再来一杯吗?”她一鼓作气,管他三七是不是二十一的开口就问,然后紧张万分的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呃……如果你想喝,我马上下去帮你重煮一杯,然后……呃,能不能请你拨出一点时间,我有事想跟你谈。” 他一眼就看出她亟欲掩藏的不安。 她的表情就像是那天,她将咖啡泼到他身上——不,应该说就像是那天,他要求她当他的情妇时,一样的绝望和恐慌。 黑眸微眯,他紧盯着她,目光狠锐得就像缉捕脱逃的猎物。 “你该不是想反悔,不当我的情妇了吧?”他直觉地问。 她的回答是狠狠的倒抽一口气。 他猜对了! 这小女人果然就是这个目的,虽然她看起来就很好欺负——事实上,她也的确很好欺负,没想到她竟有那个胆量找上门来,可惜一旦他决定好的事,就不容许任何人改变,她也不例外。 “你可以拒绝我,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等于是得罪了我?”他的嗓音非常轻柔,语气却充满了危险。 她又抽了一口气,当下吓得花容失色。 “对不起!我无意得罪你,可、可是那是不对的……”无论是情妇的事还是征选的事,她都承担不起啊。 “不对?”他冷哼一声。“只要是我决定的事,就是对的!”他气势凌人道,一身的威严霸气,震慑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可、可是——” “没有可是。” “但是我想——” “闭嘴!” 他瞪着她,亲眼看着她还真的乖乖闭上小嘴。 她的温驯立刻取悦了他,可惜他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太久,下一瞬间,当她可怜兮兮的揪紧衣摆,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时,他的心底深处竟莫名闪过一抹罪恶感,还没来得及深思,他的嘴巴却比他的大脑更快做出反应。 “虽然是情妇,但我不会真的碰你。”解释的话才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天性霸道、唯我独尊,除了亲人,从来不习惯对人多解释什么,然而他却为了她解释起事情的原由,真是见鬼了! “咦?” “那只是演戏。”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她睁大水眸,难过的表情瞬间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困惑,和微微的好奇。 “为什么?”小嘴微张,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敢小声问道,还是不太懂他的意思。 他低咒一声,不爽的吐出更多字句。 “我父母逼我结婚,所以你得扮演我的情妇,想办法让他们打消主意。”他快速道,语气恶狠得不像解释,反倒像恐吓,然而尤咏琪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相反的,她高兴得差点就想哭了。 太好了!原来他只是要她当个“挂名情妇”,而不是真的想逼她“捐躯”,成为名副其实的情妇,也就是说,只要她能成功帮他脱婚,就可以和他挥手掰掰,老死不相往来了? 想到这,她难掩兴奋,粉润润的红唇不禁微微扬起,露出了笑容,只是他才扫来一个瞪视,她就吓得用手捂住小嘴,连忙正襟危坐。 呼呼,大意不得,大意不得啊。 虽然目前最大的危机是解除了,但她还得和他相处好一阵子,这段日子里,她得小心翼翼、谨言慎行才行,否则要是惹恼了他,她还是没好日子过,而且除此之外,她还得面对一个大问题呢! 他是个超级大名人,要是她真的得和他一块演暖味戏,势必会被人给误会,继而传出流言蜚语,到时她不仅会惹上一身腥,还可能会身败名裂。 即使只是演戏,这种代价还是太高了,她实在没把握自己可以接受一切,可事到如今她是骑虎难下,身不由己啊。 “为……为什么偏偏要选我?”姚丝不是更适合吗?她好想这么问,却没那个勇气。 其实他们俩原来就是一对,论演戏,铁定比较有默契,就算姚小姐工作繁忙,不能配合演出,可他的绯闻对象可不止姚小姐一个呢! 和他传出绯闻的女星,个个都是演艺圈里数一数二的大美女,随便挑一个,绝对都比她强上几百倍,他何必拖她这个外行人下水呢? 他勾起嘴角,给了她最真实的答案—— “因为你看起来最好欺负。” “啊?”她大受打击的瞠大眼,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这么说。 她……她哪里是好欺负了?她只是不擅长和人争论而已,而且她也没答应过他任何事,从头到尾明明都是他在霸道不讲理。 “既然你已经了解事情的原由,从明天开始,一下班就马上找我报到。”默契是需要时间培养的,而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既然她是他的情妇,就得清楚他每一项习惯、兴趣、嗜好,除此之外,她还得学会一个情妇该有的风情姿态,他可不想让人看出了破绽,进而连累到整个脱婚计划。 “明天?可是我明天晚上有事。”她微噘着小嘴,虽然委屈,却不敢抱怨。 “周末也不例外。”他却充耳不闻,顺便连她的假期也预约了。 男人的欲望本来就没有假日可言,她这个情妇自然也别想要有周休二日。 眼看工作告一段落,该处理的事也办好了,他勾起唇角,抄起桌上的手机、皮夹和车钥匙,一马当先的走出书房。 “陪我吃顿饭,稍晚我再开车送你回去。”他勾勾食指,示意她快速跟上。 “啊?可是我还有一件事想——”糟糕,征选的事还没问呢。 “动作快!” “是!”她习惯性的服从,在他催促下,一点也不敢怠慢。 七手八脚的将笔电塞到包包里后,她像个小媳妇似的迅速来到他身边,只是他人高脚长,长腿一跨,她得跑两步才跟得上,再加上心有旁骛,她一个分神,竟然踩空一阶楼梯,眼看就要摔下楼梯—— “该死,你想摔断颈子吗?”他紧急捞住她失衡的身体,同时破口大骂。 她脸色惨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喉咙发紧,好一会儿,才挤得出声音。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连走路都会跌跤,会摔下楼梯也就不足为奇了。 为了预防她再出状况,他索性一把抢过她的笔电,一手箍着她的手腕,像扶老人似的,带着她走下楼梯,他难得的体贴,立刻吓坏了尤咏琪。 有一瞬间,她竟怀疑眼前的男人应该不是权天朔。 真正的权天朔应该是唯我独尊、专霸无情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温柔的举动? “走啊!”他像是背后有长眼睛似的,一下子就发现她的分心。这小女人摔了一次不够,还想再来一次吗? 他回头瞪着她,她身子一颤,立刻服从指令,亦步亦趋的跟上他的脚步,只是才走了几步,她又发现另一件令人吃惊的事实—— 他的脚步变慢了耶! 他这是在配合她吗?! 她惊疑不定的眨着水眸,忍不住又偷觑了他几眼,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一出别墅,他便立刻放开她,还替她拉开车门,将笔电放到了后座。没料到他竟是这样的绅士,直到车子发动行驶后,她还是忍不住想偷偷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权天朔—— “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权天朔双手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 “呃!”尤咏琪吓了一跳。 “还有,想说什么就快说,我最讨厌有人有事瞒着我。”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发现她的窥视,这小女人一路上几次欲言又止,一张小嘴张合了好几次,却始终吐不出半点声音,那吞吞吐吐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烦。 “我没、没有想说什么啊……”她心虚的收回视线。 没有才怪。 他冷哼一声,故意板起俊脸,刻意压低声音,使出威胁手段。 “我只数到三,你最好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否则……” 这小女人好就好在胆子小,不过坏也坏在这一点,每次说话总是拖拖拉拉的,就算是修养再好的圣人,都会被她惹毛,与其等她,不如由他亲自开口问。 “呃……是、是关于卡通女主角的事啦!”她果然吓得皮皮挫,连忙将疑问托出。“因为大家都说我没进录音室,却拿到女主角的角色很奇怪,所以我想请问征选结果是不是……呃,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她含蓄地问道,没敢明说是他操弄征选,只是她虽没明说,他却还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通常只有落选者才会质疑征选不公,没想到她这个入选者非但不开心,反倒还被人牵着鼻子走,真是个笨蛋! “谁说征选一定得进录音室?”他不屑冷哼。 “咦?”她一愣。 “剧本是我写,我想把角色给谁那都是我的权力和自由,就算没进录音室又怎样!”他不可一世地说道,对于她的在意,只觉得蠢。 整个公司的人都晓得他的脾气,更了解他的行事作风,就算那些抗议者跑到公司外头叫嚣抗议,也不可能扭转征选结果,只会被他列为黑名单,从此失去更多机会。 “啊?可是这样……这样不公平啊。”不公平这三个字,她说得特别小声。 他立刻冷笑,为了她的天真。 “这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所谓征选,并不是为了证明公平而生,而是为了找到最好的人才,一个真正有实力的人,即使没有参加征选,也难逃伯乐的法眼,没有实力却骄傲自大的人,才会像疯狗一样的乱咬。”趁着红灯,他意味深长的转头看着她。“我要的是良驹,而不是疯狗,你最好了解这一点。” 他的话简直让她受宠若惊。 呃……他的意思是说,她有那个实力吗?可、可她只是个菜鸟啊? “你可以不相信自己,但就是不准怀疑我。”他立刻就看出她的犹豫。“你,就是我要的人。”他严肃而认真的说着,说话的语气远比任何誓言还要撼人。 尤咏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愣愣的望着他,然后莫名的脸红。 若说她的心里还有什么疑惑,也通通败在他一身的霸气里了。 他就是这种人,身为演艺圈里的神,就算今天他指鹿为马,那鹿就是马,质疑他的人,反倒成了笨蛋。 只是配音本来就是她的专业,只要她肯下点功夫,应该不会让人太失望才是,但是对于情妇一职,她就有点担心了。 虽然他要她相信他,但是到底该怎么做,才像个情妇呢? 第四章 他的眼光果然没出错,她的确是个乖巧的女人。 一个多礼拜以来,她不曾迟到、不曾请假,更不曾像他身边的女人一样,花招百出的企图勾引他,或是藉由他的名气炒作自己的知名度。 她甚至还很贴心。 虽然他们才认识不久,她却早已偷偷抓准他的习性,总在他需要咖啡的时候,适时的递上一杯香醇迷人的热咖啡,而当他埋首于工作时,她又会变成一团空气,窝在书房的角落,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 老实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让他感到如此的轻松自在,而他也从没有如此迅速而自然的就习惯一个女人待在身边。 她的柔顺,足以取悦全天下的男人,她的乖巧,总是让他忍不住赞赏,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她的保守,却开始让他怀疑这出脱婚戏码极有可能会失败。 他千交代万交代,要她一定要有情妇的样子,结果她那是什么打扮? 上身穿着大外套,下身盖着毛毯,全身包得密不透风,她以为自己是爱斯基摩人吗? 北极熊都穿得比她清凉! 拧着浓眉,权天朔头一次发现自己竞无法专心工作,而始作俑者就是那个过度保守的小女人。他已经忍了一个多礼拜,今天,他绝对不能再纵容她了—— “不准你再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二话不说,他立刻丢下手边的工作,迅速起身来到她的身边。 “啊!” 尤咏琪正坐在沙发上练习台词,直到下半身突然感到一阵清凉,她才错愕的发现他竟然把毛毯给抽走了。 她低呼一声,吓得连忙用手将裙摆往下拉,就是不敢将大腿半露在空气中。 “请把毯子还给我!”她慌张的低嚷,一双小手企图抢回毛毯。 休想! 在小手探出之前,他便将毛毯扔到了角落。 他费尽心思改造她,三令五申要她穿着“情妇装”来上工,就是为了让她早点习惯性感一点的穿着,他可不允许她老把自己包得像是个采茶女工。 当那双晶润修长的美腿终于出现在灯光下后,他的脸色才缓下一些,只是当他的目光探向那件外套时,他又想“动手动脚”了。 “把外套也脱了!” “不行啦!”她脸色大变,想起今天的情妇装正好是件超级v领,领口的范围几乎只与内衣齐高,她的乳沟和大片肌肤压根儿无处躲藏。 当初他吩咐助理带她去选购情妇装时,交代服装风格一律以“性感”为主,助理小姐完全遵照他的旨意,替她选购了一堆她看了就会脸红的衣服。 为了预防春光外泄,也为了不引人注目,每次“上工”前,她一定会特别穿上牛仔裤和大衣遮掩自己一身太过性感的行头,然后再戴上丑丑的毛帽和粗框眼镜,掩盖自己的小脸。 也许是她的变装行动达到了效果,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哪家记者发现她和他的“暖味关系”,他们一直以为她是来打扫的钟点女佣—— “为什么不行?”他眯起黑眸。 她缩起肩颈,心虚的移开目光。“现在是冬天,我……我怕冷……” “这栋别墅有暖气,你包那么密,只会中暑!”他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谎言。 “可是——” 不等她把话说完,他已探向她胸前,试图解开大衣的钮扣。 她再次惊叫,活像被性骚扰的良家妇女。 “啊,请你不要……呃,我真的怕冷,你就让我穿着外套嘛。”呜呜,她就是不习惯穿得那么露呀,从小到大她从来没穿过短裙,一下要她露出泰半春光,她、她她——她一定会羞死的! “把手拿开!”她老是这样扭扭捏捏,怎么和他一起去见父母?情妇就要有情妇的样子,她认命吧。 抿着嘴唇,他不死心的又探向她的大衣钮扣。 “我不——啊,不要!不要!”她依旧一手拉着裙摆,一手护在胸前,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 “拿开!”他火了。 “可不可以不要……”她不敢摇头,只能可怜兮兮的仰望着他,柔美的小脸因为过度的挣扎而染上美丽的嫣红,隐隐闪烁的泪水更是莫名的惹人怜惜,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为她而心软。 悬宕在空中的大掌乍然僵凝,他看着她,忽然感到些许罪恶。 也许他不该这么心急,也许他也不该逼她这么紧,毕竟他的父母不在现场,目前还没有演戏的必要—— 就是这个分神的瞬间,尤咏琪竟灵巧的从他的腋下迅速钻出。 她手脚并用,一溜烟的就爬到沙发的另一端,打算跳下沙发火速逃亡,可惜她的右脚才刚踩到地毯,腰上就多了一只健臂。 咻! 一眨眼的时间,她就被人抓了回去。 “女人,你想逃到哪里?”这小女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权天朔拧着浓眉,恶狠狠的俯身逼到她的面前,他单脚曲膝搁在沙发上,一双手臂则越过她的身子两侧,抵在沙发的椅背上,将她彻底的困在自己的胸怀间。 “我……”她吓死了,一张粉润的红唇抖啊抖的,鲜艳欲滴得就像一块美味可口的小果冻。 黑眸微微暗下,他将彼此间的距离缩得更小。 “就算你想逃也逃不了,快把外套给脱了,否则……”他习惯性的恫吓。 她忍不住低喘,整颗心更慌了,完全不晓得是该将手护在自己的胸前阻止他的袭击,还是该贴在他的双肩上,阻挡他的靠近。 “权先生,我真的没办法……我求求你……”心慌意乱的情况下,她只能开口求饶。虽然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她比较不像之前那样恐惧他,可一旦他威吓起来,她还是觉得胆颤心惊。 “天朔。”他立刻纠正她,对于她生疏的口吻感到非常的不满意。“你是我的情妇,和我说话时,得亲匿一点才不会让人怀疑。”他像个严师,挑剔她任何一个小毛病,眼神却离不开她惹人怜惜的柔美小脸。 “呃……天、天、天……”她一脸羞怯,怎样都喊不出他的名字。 “天朔。”他很坚持。 她一脸无助,羞涩和紧张同时烧红了她的粉脸。 “天、天、天……天朔。”她试了好几次才成功。 “很好。”他勾起嘴角,忍不住伸手抚触那动不动就脸红的小脸。“以后都这么叫我,不准再叫错了。” 她难为情的点点头,羞得头发都快着火了,无论是他的眼神,还是他的靠近,都快让她不能呼吸了。 “那个……关于衣服,我需要时间适应,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别……别……”她不敢指责他的恶行,只能搬出这几天惯用的借口,希望他能高抬贵手再放她一马。 “明天你就得和我的父母见面,没有多余的时间了。”可惜她的希望却落空了。 她绝望的咬着下唇,无助得差点就想哇哇大哭,在他面前,她连自然说话都有问题,又怎么可能在他父母面前扮演好情妇的角色? 要是她把任务给搞砸了,他一定会砍了她!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你自己脱,另一个就是我帮你脱。”他噙着恶劣的微笑,佯装大方的说道。 “那还不都一样?!”她匆匆回神。 “当然不一样,我的力气大,要是一个‘不小心’,连你里头的衣服也一块扯掉了,到时你要遮掩的,恐怕就不只裙子了。”他好心地纠正她的错误。 喝! 尤咏琪几乎是狠狠的抽了一口气,一下子就听出他话里的威胁。 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要是他真的将她的衣服给扯掉了,那她这辈子就再也不敢见人了!如果她够聪明,就该立刻做出决定,乖乖的脱掉身上的大衣,可偏偏她又没那个勇气,大方展露自己的春光。 怎么办?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咬着下唇,始终拿不定主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权天朔的耐性也一点一滴的流逝,当墙上的时钟传出钟声,他的耐性终于宣告终结。 他已经给她一个多礼拜的时间适应,甚至给了她机会做选择,她却不懂得把握机会,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手下无情了。 猝不及防间,他大手一探,竟一把扯开她的大衣—— “啊啊啊——”她忍不住尖叫。 “闭嘴!” “不、不要啦!”啊,钮扣全掉光了,她就要被看光光了! “我叫你闭嘴!”该死,这女人实在有够吵,不过更该死的,她的身材简直是引人犯罪! 虽然他早料到她有副好身材,可她的身材也未免好得太过火了?光是那优美纤细的颈线和那匀称性感的锁骨,就足以让男人移不开目光,更别说她还有一身晶莹无瑕的雪肌和饱满尖挺的双峰。 深邃的黑眸才触及领口下那迷人的乳沟,就觉得一身火热,权天朔绷紧下颚,瞬间在欲望和视线上踩了煞车,没纵容自己往下贪恋更多的美色。 “我不要!快放开我,快放开我,你这坏蛋!”尤咏琪还在鬼吼鬼叫,早已忘了自己应该服从他每一个命令。 浓烈的羞怯让她失去了理智,她胡乱踢着脚、挥着拳,本能的奋力挣扎,虽然她的花拳绣腿打在他身上,就像蚊子叮一样不痛不瘁,可她的“乱枪”攻击,却还真的差点“打到鸟”,为了保护自己,他只好将她快速的压倒在沙发上,用自己的下半身压制她的双腿,并将她的双手扣到头项—— “你这个禽兽!”书房外忽然传来一声娇叱。 随着娇叱的炸开,一只粉色镶水钻高跟鞋毫无预警的飞进书房,正中权天朔的头项。 叩! 清脆的敲击声,让他立刻停下动作。 “该死的!是谁?”他一脸阴鸷的抬起头。 “是我!”权家夫妇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书房门口。“你到底在做什么?我真不敢相信我马贺兰竟然会生出你这种儿子?!还不快放开人家!”马贺兰噼哩啪啦的叫骂着,话还没说完,脚上的另一只高跟鞋也飞进了书房。 “妈?”他接住鞋子,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准你叫我妈!”马贺兰气呼呼的骂道。 尤咏琪也停下挣扎的动作,顾不得权天朔还压在身上,也转头也看向书房门口。“权阿姨?” 马贺兰脸色说变就变,才听见她的称呼,马上就从张牙舞爪的母夜叉变成和蔼可亲的贵妇。 “叫什么阿姨,我都五十好几了!”话是这么说,马贺兰却还是忍不住格格轻笑,一下子就被那声阿姨买走了心。“乖,快告诉伯母,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家住哪里?目前有没有男朋友?”这美丽的女孩真是有眼光啊。 “呃,我……” “老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帮助小姐迅速脱离魔爪,然后再给她点时间‘整理仪容’?”至于询问人家祖宗十八代的事,还是搁到后头吧!权方智轻咳一声,温声提供建议,一双眼则是非常专注的看着天花板,刻意忽略沙发上那惹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也对。”马贺兰恍然大悟,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是太心急了。 “爸、妈,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你们应该先拨通电话过来的。”权天朔还是一脸阴鸷,对于父母的突击检查,敏锐的察觉到一丝蹊跷。 “你那是什么话,难道我这个做母亲的思念儿子,还得经过报备才能过来看看?”马贺兰大呼小叫。“还有还有,我都叫你把人放开了,你还压着不放,怎么?舍不得啊!” “呃!”经过马贺兰这么一提醒,尤咏琪才想起来自己正被人压在身下,不禁瞬间烧红了一张脸。 权天朔忍不住吐出一串低咒,这才放手起身。 眼看大衣在自己的拉扯下早已不能蔽体,他立刻拿起自己挂在衣柜里的外套,扔到她身上。 “换上它,我们待会到楼下谈。” 她的脚步声,是客厅里唯一的声音。 前方,方桌两侧各坐着权天朔和权家夫妇,母子俩沉默对视,权方智则是置身事外的欣赏着地毯上的花纹。 当尤咏琪端着餐盘走进客厅时,瞬间就被那沉凝的气氛搞得心儿怦怦跳,她偷偷观察一言不发的权天朔,又偷偷瞧了眼沉默的权家夫妇,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才敢走到三人之间。 “权阿姨、权叔叔,请喝茶。”她挤出笑容,将两杯热呼呼的玫瑰花茶一一放到两人面前,接着才将餐盘上的另一杯热咖啡搁到权天朔的面前。 她没敢和他对视,只是抱着餐盘怯怯不安的站在原地发呆,早就把什么情妇风情、情妇姿态给忘个精光。 “好乖,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两夫妻露出微笑。 “尤咏琪,今年二十五岁。”她小声回答,小手把餐盘抱得更紧了。 “二十五岁?正是适合结婚的年纪啊,来来来,快来伯母身边坐,让伯母好好的看看你。”马贺兰热情的招招手,对于眼前这柔柔顺顺的女孩儿是愈看愈喜欢。 “不用了,我站着就好了。”她紧张又害羞的摇头。 “站着脚会酸,还是来伯母身边坐,放心,关于刚刚的事,伯母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什么公道?”权天朔冷哼一声,自离开书房后,脸色就一直没有好过。 “当然是你霸王硬上弓,毁了人家清白!”转瞬间,马贺兰又变成了母夜叉。 “我没有。” “什么没有,我分明亲眼看见你把人压在身下,你敢不认帐!” “我那是在自卫,她在攻击我。”权天朔瞪着尤咏琪,用恶狠的目光示意着她最好快点自首,证明他所言不假,只是他不瞪还好,这一瞪,却让她迅速想起刚刚发生的事。 这辈子,她从来没有那么丢脸过! 她不但被他窥见了大半的春光,还被他的父母当场抓奸在沙发,那时的她衣衫不整,而且还被他压在身子下面—— 天!他的父母会怎么想她? 他们会不会觉得她没教养?会不会觉得她不检点?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坏女孩? 尤咏琪胀红着脸,难堪得好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一个人好端端的会攻击你?还说你没对小琪不轨!”马贺兰犀利的捉住他的语病。 “我怎么知道她是在发什么疯,我只是在帮她脱大衣!”该死,那小女人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配合演戏! “大衣?”马贺兰大惊小怪的尖声嚷嚷,仿佛他脱的不是大衣,而是内裤。“你脱了人家的大衣,还怪人家发疯,你简直禽兽不如!”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母亲根本就是存心要将他定罪,然后藉此让他负责,逼他娶了那个小女人! 看来母亲真的是想孙子想疯了,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把他俩凑作堆,不过其中泰半的原因,应该是那小女人乖巧有礼、柔顺害羞的性子取悦了母亲。 从事发到现在,她脸上的红潮始终没退掉,只要一不小心与他对上目光,就会羞怯的低下头,再加上主动伺候茶水,母亲不对她有好印象都难。 只是话说回来,从小父母就对他们三兄弟采取放任主义,几乎不太插手他们的事,他们成年后,夫妻俩主动找他们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可今天,他们却连通知都没通知就忽然闯入他的书房,甚至挑在最“危急”的时刻扔出鞋子,这其中要是没问题,鬼才相信! 马贺兰尖声嚷嚷着,依旧慷慨激昂的发表着言论。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不外乎就是指责他脱了某人的衣服却不认帐、她还亲眼目击某人的乳沟都露了出来,可说是当场人赃俱获,她甚至还忍不住顺口赞美某人身材实在有够赞,三围初步估计应该有三十四d、二十三、三十四…… 霸眉紧拧,权天朔不耐烦的将目光一撇,却瞧见那羞涩的小女人抱着餐盘,脸红得几乎就要滴出血来。 母亲才说到胸围,她就赶紧拿着餐盘往胸前遮,说到腰围她就往下遮,说到臀围,她惊呼一声,羞得一下遮前面一下遮后面,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人说中心事一样的错愕。 三十四d、二十三、三十四? 他兴味地挑眉,原本恶劣的情绪竟奇异的退去不少。 这小女人笨归笨,却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拥入怀里—— “事到如今,你们结婚吧!”马贺兰叹了口气,状似痛心疾首的做出决定,终于为那滔滔不绝的演说做出一个结论。 权天朔充耳不闻,理都懒得理,只是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倒是一旁的尤咏琪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结、结结结结婚?!”她看起来就像是快晕倒了。 “是啊,伯母不是说过,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吗?就是这个了。”马贺兰笑指着权天朔,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不怀好意的推销员。“虽然我这个儿子个性霸道,脾气又坏,但其实也有温柔的一面,只要你肯嫁给他,伯母——不,妈妈我保证一定好好待你,你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不过咱们打个商量,你可不可以早点生小孩?” 生小孩? 生谁的小孩?权天朔的吗? 尤咏琪狠狠的倒抽了口气,立刻猛力的摇头。 “权、权阿姨,我一点都不想嫁给他!”这种时候她也顾不得礼不礼貌了,要是她不拒绝的话,权阿姨一定会把她给卖了——呃,不对,是嫁了! 两夫妻错愕眨眼,没料到她竟然会放过这头肥羊。 儿子是他们生的,有几两重他们最清楚,钻石级单身汉可不是叫假的,放眼台湾各家名门,想嫁给阿朔的女人就多到数不清,若不是阿朔不想娶,他们早就子孙满堂了。 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抓到把柄可以逼婚,她竟然不要? “为什么?” 两夫妻忙问,忍不住对眼前的小女人有些另眼相看,权天朔则是勾起嘴角,对于她的机伶感到相当满意。 因为我怕他啊! 尤咏琪好想这么说,却又不能实话实说,咬着小嘴,她紧张兮兮的思索着另一个合理的借口,可惜她向来就不擅长编谎,临时要她说谎,实在是把她给考倒了。 一旁,权天朔敛下笑容,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高兴得太早了。 这小女人不仅演技差劲,就连临机应变也不会,等她想出借口,恐怕他的父母早就把婚礼给办好了! “因为她是我的情妇,我们之间只有性没有爱,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结婚。”将咖啡杯放回桌上的同时,他自然而然的替她接话。 “什么?”权氏夫妇的眼珠子差点没跌到地上。 “呃!”尤咏琪的反应也很大,她紧握着双拳,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恨不得冲到他身边,用力捂住他的嘴巴。 呜呜,她真不敢相信他真的说了,从今天起,她再也没有清白了!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马贺兰立刻向尤咏琪求证。 “我……”尤咏琪满脸通红,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承认。“我是。”呜呜,她好想哭喔。 “你确定?”马贺兰还是不敢相信。 这个女孩儿乖巧可人、温驯有礼,怎么看都不像是情妇的料,而且根据“可靠情报”显示,小琪找上门时,一脸紧张,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尤咏琪咬紧牙关,逼自己再次点头,只是她那悲戚的模样却让马贺兰更加的狐疑,瞧她这模样,简直就像是—— “该死,该不会是你逼良为娼吧?”她凶巴巴的质问,立刻就将儿子归类成人渣。 权天朔拧紧眉头,冷冷反问:“她有说她是被逼的吗?” “她没说,可是她看起来很委屈啊。” “你很委屈吗?”权天朔将问题丢给当事者,眸光狠锐。 “没、没有啊!”尤咏琪迅速摇头,就怕自己摇慢了,会被某人砍。 呜呜,是不是权家人都这么敏锐?她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权阿姨却还是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天啊,这出戏她真的演得下去吗? 马贺兰才不相信。 “小琪你不要害怕,有伯母在,谁都不能伤害你,所以你一定要老实的跟伯母说,是不是阿朔强迫你做他的情妇?”如果是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阿朔这个王八蛋一定是为了脱婚,才会胁迫小琪配合演戏,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雇主跟情妇的关系。 “没这回事的。”尤咏琪再次猛烈摇头。“我是心甘情愿跟着权先——呃,天朔的,所以我真的没打算要和他结、结婚。” “你确定?”马贺兰就是不死心。 “妈,你到底够了没?”权天朔开始不耐烦了。 “当然不够!”马贺兰才不怕他,她甚至还伸长了手臂,指着他的鼻头大声嚷嚷:“你口口声声说小琪是你的情妇,那么为什么你才帮她脱件大衣,她就害怕得大呼小叫?”嘿嘿,这下他可没话讲了吧。 权天朔面色不改。 “那不过是一种情趣游戏。” “情趣游戏?”两夫妻一愣。 “别说你们没玩过。”他冷哼一声,意有所指的看向两夫妻,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洞悉每一件事。 尤咏琪虽然羞得快晕了,却还是忍不住好奇的看向两夫妻。 “咳咳咳!”两夫妻开始剧烈咳嗽,然后非常有默契的跳开这个话题。“总而言之,不管小琪是不是你的情妇,我就是不准你这样糟蹋人家一个好女孩,你挑个日子把人娶回来吧!”马贺兰专断说道,一身气势令人难以拂逆。 尤咏琪总算明白权天朔的个性是遗传自谁了! 马贺兰的一番话,再次将她吓得心惊胆颤,不等权天朔开口,她已迫不及待的开口婉拒:“权阿姨,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打算嫁给权——呃,天朔。”拜托,她真的受不了这种惊吓的。“而且像他这样的优秀人才,我认为只有名门闺秀才配得上,所以结婚这件事还是请您从长计议吧,毕竟货比三家才不吃亏啊。” 货比三家? 这小女人当他是什么?种猪吗? 权天朔不满的皱紧眉头。 “可是这样你不是很委屈吗?”马贺兰继续嚷嚷,直到现在,还是不肯相信她的情妇身分。 “不,我一点也不委屈,真的!”尤咏琪一再保证,语气急迫得只差没举起双手对天发誓。 没料到她的态度会如此坚决,两夫妻一时间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好,倒是权天朔不客气的下起逐客令。 “你们问够了没?如果问够了,就快点回家,我还有事要忙。” “忙?除了工作,你还能忙什么?”马贺兰冷哼连连,就是不愿意顺儿子的意。枉费她计划了那么久,没想到竟是白忙一场! “谁说我要忙工作的?”权天朔猿臂一伸,猝不及防的将尤咏琪拉到怀里,后者没有防备,竟跌坐到他的大腿上。 “啊!” 她惊呼一声,羞得连忙想起身,他却紧紧环住她的腰。 “我‘赶时间’,可以请你们快一点吗?”他话中有话,一点也不客气。 饶是两夫妻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也被他放浪形骸的行径给惹得脸红心跳,尤咏琪当然也不例外,当她慢半拍的领悟到他的弦外之音后,整个人更是瞬间变成一颗小番茄。 天!他的意思,该不会是要和她——和她——和她—— 不、不会的!这一切都只是在演戏,她千万不能胡思乱想,更不能像在书房时那样扭扭捏捏的胡乱挣扎,否则要是再引起权阿姨的怀疑,事情就麻烦了。 握紧粉拳,她强压下心中的羞怯,温驯的任他搂抱着,然而这样亲匿的姿态却也让她羞得再也不敢抬头。 明明是冬天,他的体温却高得吓人,就连吐出来的气息都热烫得像蒸气,每当他的气息轻轻喷拂她的颈间时,她就会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你——” 马贺兰气得还想再吵,权方智却对她使了个眼色。 两人默契一流,不过一个眼神,她便顺着丈夫的眼神暗示,迅速看向儿子那充满占有欲的搂抱,以及一脸羞红的尤咏琪。 瞬间,一道灵光闪进脑海。 宾果,就是这个了!就算是演戏又怎样?即便阿朔自制力坚强,但只要想办法让他“擦枪走火”,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她还是可以逼他结婚! “既然如此,那你就忙吧。”权方智噙着温和的笑容,扶着爱妻起身。“不过别忘了明天的聚会。” “我知道,不过既然你们已经见到人,那明天我就不带人过去了。”权天朔仍旧紧抱着尤咏琪,壮硕的身子动也没动,似乎没打算送父母出门。 “随便你!”马贺兰没反对,才起身,就勾着老公的手臂快步走出大门。 两夫妻走后,尤咏琪才终于松了口气,红着脸,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想逃离他的怀抱,只是他依旧环着她的腰,不肯放手。 “权先生,你、你的手……”人都走了,应该不用再演戏了吧? 尤咏琪羞涩难当的望向他,却发现他也正看着她,他的目光深奥难懂,却炽热得让人心颤,目光相迎的瞬间,她不禁别开了目光,莫名的不敢与他对视。 “天朔。”他终于开口,不过却是纠正她的错误。 “对不起……”小脸更红,尤咏琪听见自己的心脏愈跳愈快。天!为什么他还不放手?为什么他要这样看着她? “平常你都是怎么过来这里的?”他又问。 “搭……搭公车……”她将头愈垂愈低,羞得连脚趾头都蜷曲了起来。 他点点头。“以后我会开车接你过来。” “什么?”她错愕地抬头。 他松开她,然后泰然自若的起身。 “明天我要回家一趟,你没事别乱跑,后天下班后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啊?” “就这样,走吧,我送你回去。” 第五章 权天朔又传出绯闻了。 这次绯闻的女主角,没有意外的又是美女名模——姚丝。 两人过从甚密进出饭店的照片,再次被刊登在各家报章杂志上,关于两人的关系,再度成为大众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每次听到同事讨论两人之间的八卦时,尤咏琪就会觉得自己好幸运。 “暗渡陈仓”那么久,除了权天朔的父母,目前似乎还没有人发现她的“情妇”身分,她依旧是个平凡不起眼的小配音员,一个似乎永远都不会和权天朔扯上关系的小平民。 虽然对于她取得“魂之歌”女主角配音权一事,业界仍有不少闲言闲语,但在公司的保护之下,她并没有受到任何骚扰。 如今“魂之歌”的配音工作已进入录音阶段,为了监督配音品质,权天朔经常会进出公司,有好几次,他们曾在录音室外头见到面,不过为了避嫌,也为了避免自己太过紧张而露出什么马脚,她总会刻意闪避他的目光,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逃到离他最远的角落。 她这一招“装不熟”效果奇佳,截至目前为止,整个工作小组都还没有人发现他们之间有个说不得的“秘密”—— “小琪,今天有新片上映,大家约好要一起去看,你要不要一块来?”准备室里,一名男同事忽然走到尤咏琪的身边。 “谢谢你邀我,可是我今天晚上有事,所以不好意思喔。”放下剧本,尤咏琪一脸抱歉。 “又没空?”一旁,一块来录音的梁静美立刻发出冷哼。“怪了,以前也没看你这么忙,怎么自从拿到女主角后就成了大忙人?该不会传闻都是真的,你真的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找到了后台,所以一下班就得去陪笑吧?” 尤咏琪一愣。 “不是的,我没有——” “哎唷,好无辜的表情,我要是男人,恐怕也会喜欢你吧。”梁静美故意断话。 “静美!那只是传闻,大家都是同事,你别这样。”男同事连忙主持公道。 “对啊,而且经过试录,小琪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权剧作是眼光独到才会发现她这颗未琢磨的宝石。”就连女同事也忍不住为尤咏琪抱不平。 虽然一开始,他们对征选结果也抱持着一些疑问,但事实证明,权剧作不只创作一流,就连看人的眼光也是一流,即使小琪的技巧不算精湛,但是她的嗓音真的很有特色,完完全全将女主角的柔弱和韧性诠释了出来,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很努力。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认真了?”眼看所有人都跳出来说话,梁静美自知理亏,连忙帮自己找台阶下。 “我们是没认真,不过小琪的个性老实,你这样说,她会难过的。”另一个人也开口说道,实在不喜欢梁静美这样的开玩笑方式。 “我知道梁姊只是在开玩笑,不会当真的。”尤咏琪连忙打圆场,并技巧性的转移话题。“我只是对你们非常抱歉,每次约我,我都有事。” “没关系啦,不过你真的很难约,该不会是忙着约会吧?”其中一个男同事半开玩笑地问,对她早就很有意思,因此想趁这个机会打探情报。 “不、不是这样的!”尤咏琪迅速摇头,不禁有些害羞。 “所以说,你没有男朋友了?”男同事乘胜追击,眼睛可亮了。 “呃……”红着脸,尤咏琪感到有些尴尬,虽然不想回答这种问题,却又怕自己不回答会被人给误会,只好诚实的摇了摇头。 “真的吗?”准备室里,不少男同事全都窃喜起这意外的答案,不敢相信像她这样娇滴滴的美人,竟然会没有交往的对象。 没有男朋友,那就代表他们有希望喽? “啧!我说像小琪这样的古典美人,可不是凡夫俗子就能配得上的,少说也要来个总裁或是总经理才行吧?”察觉到男同事的心思,其中一名女同事立刻像个护花使者似的,来到了尤咏琪的身边。 “没错,而且没人追,不代表小琪就没喜欢的人。”另一个女同事笑嘻嘻的将尤咏琪拉了起来。 “怎样,小美人有喜欢的人吗?” 没料到会被问到这种问题,尤咏琪小脸更红,本能的就想转移话题,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权天朔的身影却无预警的出现在脑海。 呃,等等!为什么她会想到他? 他又凶又霸道,而且又爱威胁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却想起了他? “哎唷,你别只顾着脸红啊,至少也形容一下你理想中的男人类型,要不然这些男人还真以为自己有希望呢!” 尤咏琪被同事摇到回神。“我……” “说嘛说嘛!”除了梁静美,所有女同事都跑过来闹她。 拗不过众人的纠缠,她只好侧头仔细思考自己喜欢的男性类型,只是她不想还好,这一想,权天朔的身影竟又再次闯进她的脑海。 他总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嫌她动作慢,但每一次,他一定会站在原地等她跟上,再配合她的脚步一块前进—— “亲爱的小琪快回魂唷!瞧你一脸娇羞的,到底是想到谁了?你老实说,其实你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吧?”一名女同事挤眉弄眼,大呼小叫了起来。 这一叫,其他人也跟着鼓噪了起来,尤咏琪小脸胀红,正想开口解释,站在角落的梁静美却陡地发出惊呼。 “权先生!”她急忙忙的走到了门口。“您怎么来了?请问有事吗?” “权先生?!”所有人全被这意外的访客给吓到了,一个接着一个迅速站了起来,轻松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 身为演艺界的神,权天朔的生活除了忙还是忙,除了监督配音,大小事一律透过助理沟通,这次会主动出现,简直出乎意料。 “不用理我,我只是找人。”权天朔酷着一张脸,谁也不看,就只是往前走。 现场不少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权天朔究竟想找谁,不过他们很快就得到答案了—— “找到了。” 熟悉的嗓音自上方落了下来,尤咏琪头皮一麻,不禁错愕地抬头。 “权、权、权先生?”不过才一声招呼,她的嗓音起码扬高了五阶,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见到鬼了。 深邃黑眸瞬间闪过一抹不快。 “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尤咏琪作贼心虚,压根儿就答不出话来,她只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天!他怎么会来找她?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他不应该出现的啊。 惨了,梁姊他们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也一定发现了她的紧张。 “算了,跟我走。”权天朔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理所当然的就牵起她的手。 “走?要、要走去哪里?”她的嗓音又扬高了几阶。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给吓傻了。 待会还有好几场戏得录音,权剧作就这样把女主角给带走了,那戏要怎么录?而且重点是,权剧作一来就牵小琪的手,他们有那么熟吗? 权天朔没有忽略所有人惊愕的注视,锐眸一扫,他看着那早已吓坏的小女人。“刚刚有几个桥段有问题,我们沟通一下。” 众人恍然大悟。 “请、请问情况很糟吗?是不是要重录?”所有人全变得战战兢兢,既然权剧作会亲自出面宣布,可见问题一定非同小可。 “她的部分比较严重。”权天朔板着脸,没有多说,一个转身,便拉着尤咏琪走出准备室。 “权先生,请、请你快放开我,好多人在看呢。” 几乎是走出准备室的那一刹那,尤咏琪就迫不及待的想把手抽回来,就算是为了工作,也用不着动手动脚啊,要是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闭嘴!”权天朔头也不回,依旧拉着她往前走。 即使从背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她还是充分感受到他恶劣的心情。 咬着下唇,尤咏琪整颗心七上八下的,但即使如此,当她发现一路上有不少人惊讶的看着他们时,她还是忍不住扭动手腕,别扭的想抽回小手—— “你敢!” 前方,再次传来吓人的低咆。 才听见权天朔的低咆,周遭所有员工全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原本注视她的眼神也在一瞬间全染上了同情。 她瞠大眼,果然吓得不敢再动,只能乖乖的任由他将她拉进电梯。 因为是上班时间,电梯里没有半个人,偌大的电梯镜里只有她惊慌失措的身影,以及他沉凝难测的侧容。 呜,怎么办,他看起来真的好生气,难道今天的配音真的那么糟?可监制明明说过一切都很顺利,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尤咏琪不安的扭绞着双手,满脑子全是上午配音时的情形;难得权先生这么看重她,她却辜负了他的期望,她一定得好好道歉才行。 “权先生,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的配音这么糟,我、我一定会——” “天朔。” “啊?” “天朔。”他忽然将双手抵到她的身旁两侧,将她困在自己和镜子的中间。“你是我的情妇,不要让我一再的提醒你。” 尤咏琪根本没办法阻止自己脸红,以前只要他一靠近,她就觉得好害怕,可最近,她却发现自己似乎没那么怕他了,只是变得有些不自在、忐忑、羞涩。 “对、对不起,我没忘记我是你的……呃……可是好多人在,我、我……”她咬了咬下唇,就是没办法忽视他那近在咫尺的俊脸,因此忍不住低下了头。“但要是权阿姨和权叔叔在的话,我一定会提高警觉的。” 他会信她才有鬼。 这小女人不仅胆小没用,就连演技也糟得很,她甚至还不懂得临机应变,上个礼拜要不是他反应够快,恐怕她早就被迫套上新娘礼服了。 “临阵磨枪只会出纰漏,我要你现在就习惯。”他专霸的抬起她的脸。 “可、可是这里是公司……”她睁大水眸,乞求似的猛摇头,根本没那个胆在公司里这样亲匿的喊他,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人发现,那她…… “那又怎么样?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正好方便你磨练演技。”他紧盯着她。“还是你想被我母亲识破,然后逼你和我结婚?” 他知道她怕他,也知道她不敢反抗他,最初他就是看中她的怯弱,才会决定和她一块演戏,然而最近,他却愈来愈无法忍受她老用仓皇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是男人,懂得开车,因此从没想过,一个外貌姣好的女性单独在夜里行走会是怎样的危险,直到他发现她有副引人犯罪的惹火身材,直到他发现他轻而易举就能将她压到身下,他才决定负起责任,接送她上下班,只是他的好意,却被她视为另一种逼迫。 她不只在公司里躲着他,和他说话时,也总会下意识的避开目光,每次他开车来接她,她一定会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再三确定附近没人,才会像做贼似的靠近他的车子,然后火速开门上车—— 该死!她简直避他如蛇蝎,若不是碍于他的身分,她铁定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不!我绝对没有那种想法,权先生,请你不要误——” 这小女人就是有本事把人惹毛。 “天朔!”他低喝。 “呃!” 尤咏琪吓到了。 原本她就有点怕他,如今他这样突然大声一喝,那狷霸气势更是瞬间吓得她眼眶泛红,可她却咬紧了下唇,很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的隐忍看在权天朔的眼里,让他觉得自己真是个罪无可赦的大混蛋,他低咒一声,几乎是狼狈的转身背对她。 咚的一声,电梯的门正好开启,他忍下狂揍自己一顿的冲动,快步走出电梯。 直到上车前,他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却没有忘记她的存在。他一如往常的牵着她的小手、配合她的脚步走向自己的车子,一如往常的替她开了车门,一如往常的强迫自己忽视她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小动作。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当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照射到她的眼睛时,她才惊觉事情好像不太对劲。她匆匆看了眼手上的时间,接着又匆匆看了眼窗外的景色,最后,她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犹豫了好久,才敢张开小嘴。 “天、天朔。”这次她总算没再叫错,只是声音却小得像蚊子振翅,但即使如此,权天朔还是没错过她那声呼唤。 有一瞬间,他差点就想开口跟她道歉,但是话才滚到喉咙,与生俱来的骄傲却让他始终发不出声音。他皱紧眉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这样的孬种,竟然连最简单的道歉都做不到! 一旁,尤咏琪得不到回应,以为他是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只好鼓起勇气又唤了一声,为了避免他没听见,她甚至还伸出小手,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天朔。” “什么事?” 他听见了? 她松了口气,正想将手抽回,他却忽然捉住她的小手,紧紧的握了一下又松开,若是平常,她铁定会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给吓到,但奇异的是,这次她非但没被吓到,还敏锐的感受到他想传递的讯息—— 对不起。 虽然他没开口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她却感受到他的歉意。 长久以来对他的恐惧和委屈,瞬间全咻咻咻的飞走了,她惊讶的看着他,忽然觉得好感动、好开心、好安心。 “别一直盯着我看,有话快说。”他一如往常的催促着,但她却还是发现,他的语气温和了不少。忽然间,她就好像重新认识他一样,竟不再觉得他恐怖了,甚至还觉得他其实好温柔呢! 一股甜甜的滋味悄悄的渗入了心底,她不自觉的弯起嘴角,放软了嗓音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吃饭,顺便模拟战略。” “吃饭?”她眨眨眼。“可是现在还不到吃饭时间,而且待会我还要配音——”娇软的嗓音蓦地终止,她瞪着他,总算发现一件可怕的事实。 天啊!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跷班了? 他勾起嘴角,为了她的后知后觉。 “明天我父母想请你吃饭,在那之前,你最好有所准备。”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他早料到双亲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 “难道权阿姨又想逼婚了?”她更慌张了。“等、等一下,就算是这样,我们可以今天晚上再模拟战略啊,要是领班发现我不见了,她会疯掉的!”噢!不只领班会疯掉,恐怕连梁姊都会疯掉,下午的戏,正巧就是她和梁姊一块对,要是让梁姊等不到人,她一定会砍了她的! 他气定神闲的转了下方向盘,同时向她解释:“放心,我已经吩咐过,将今天下午的进度挪到明天。” 所以她暂时不会被梁姊砍了? 尤咏琪抚着胸口,才终于松了口气,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感到安心,他却忽然丢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 “你有喜欢的人了?” “啊?” “到底有没有?”他的口气很自然,但只要仔细聆听,就会发现语气里夹带着一丝急迫。 虽然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她还是老实又害羞的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趁着红灯,他转头紧盯着她。“不许对我说谎,如果有,你最好快点从实招来。” 她一头雾水,不禁更疑惑了。 “真的没有,你为什么……”灵光一闪,尤咏琪忽然恍然大悟。“啊!你……你偷听?!”原来他那时会出现在准备室外,就是在偷听! “你说得那么大声,我只是刚好听到。”他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我才没有说得很大声呢。”当时是同事们瞎起哄,她也是逼不得已才会加入话题,他干么说成她很花痴的样子?小脸酡红,某种她也说不出的理由,让她忍不住慎重的又回答了一遍。“我真的没有喜欢的人。”虽然,当时她曾不只一次,想起了他…… “很好。”他勾起嘴角,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 她的脸更红了,心儿也跟着扑通扑通的乱跳。 “你……”她偷偷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没有马上回答,直到前方的红灯变成绿灯,直到车子又继续前进,他才慢吞吞的答了句不相干的话。 “逼婚最好的手段就是将生米煮成熟饭,你是我的情妇,我母亲一定会利用这一点,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明天你最好小心点。” “生、生米煮成熟饭?”尤咏琪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惊呼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所以也就是说,明天晚上她将面临一场鸿门宴? 天啊!为了让权先生结婚,权阿姨真的会这么做吗?可是权先生看起来又不像是在开玩笑,怎么办?明天她该怎么办? 尤咏琪一脸慌乱,因此也就没注意到,权天朔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极度严肃。 是啊,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一直以为保守如她,应该离爱情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但是在准备室里,当她一脸娇羞的回应着众人的问题时,他却莫名的感到愤怒,当他回神时,他已从准备室里带走了她。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行径,只知道他绝不容许她有喜欢的人。 绝不。 第六章 这的确是一场鸿门宴。 几乎是踏进大门的那一瞬间,尤咏琪就发现客厅的桌上放了三大瓶的红酒,光是上头的年份,就差点让她的眼珠子滚出眼眶。 天啊,为什么客厅桌上会放着酒? 红酒不是应该收在酒柜里吗? 权阿姨该不会是想灌醉她吧? “小琪啊,你总算来了,我还真担心阿朔会把你给藏起来呢!”马贺兰和权方智热情的迎到了门口。 本来呢,这场饭局应该在更早之前就该举行,可偏偏阿朔却故意推三阻四,逼不得已她只好撂下狠话,说他若是再不把人带来,她就自己私下约小琪出来见面,这招恐吓术果然立刻奏效。 “权、权阿姨,权叔叔。”尤咏琪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酒瓶上头收了回来,并努力挤出微笑。“真是非常感谢你们请我吃饭,这是一点小礼物,希望你们会喜欢。”她捧起一个缀满粉红爱心的小纸盒。 “人来了就好,怎么还带东西来呢?”马贺兰不高兴的瞪向儿子。“你为什么就不懂得机灵点,还让小琪破费?” 权天朔没说话,只投给她一个“干我屁事”的眼神。 “权阿姨,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一些我自己烤的小饼干。”尤咏琪连忙开口打圆场,不好意思的解释着,她这才发现整栋屋子装潢得美轮美奂,虽然大部分的家具都罩着温馨可爱的碎花蕾丝方巾,还是可以看出它们价值不菲。 光是头项的水晶吊灯,就比大饭店里的吊灯还要气派华丽。 瞬间,一种格格不入的自卑感让她低下了头。 “呃……不过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带回家——” “怎么会不喜欢!”马贺兰迅速将小纸盒抢了过去。“伯母最喜欢吃小饼干了,何况这些小饼干还是你用心烤的,伯母怎么会不喜欢呢!到底还是女孩儿贴心,懂得下厨做东西给父母吃,哪像儿子只懂得回家吃饭,连碗筷都不会洗。” “没错,还是女孩儿最乖了。”权方智立刻附和,接着还不忘补充:“有这种媳妇应该要偷笑。” 媳妇? 尤咏琪不禁迅速红了脸。权阿姨和权叔叔是不是忘记她是权先生的情妇了?她根本不可能会和他结婚的呀! “权阿姨、权叔叔,我不是——” “对了对了,饭菜就是要趁热的时候赶快吃,伯母准备了好多菜,你一定要吃完唷!”马贺兰故意断话,并迅速拉着她走进餐厅。 一如客厅温馨可爱的布置,餐厅里的桌椅,也通通被铺上了同样花色的桌巾椅套,甚至就连冰箱、微波炉和烤箱,也被贴上了同样款式的蕾丝布巾,然而这一切都不足以吸引尤咏琪的注意,因为她的目光再次被定格在各式各样的酒瓶上。 酒。 到处都是酒。 桌上有红酒,流理台上有白酒,就连窗台上,都莫名其妙的摆上了一瓶香槟。 除了美酒,桌上一盘盘的佳肴更是充满了酒香。 从绍兴醉红蟳、烧酒虾、红酒炖牛肉到啤酒卤肉、三杯鸡、姜母鸭,几乎和酒有关的佳肴,全出现在桌上了。 尤咏琪眨着水眸,吓得停下了脚步,如娇花似的小脸立刻染上浓浓的惊慌。 老天爷,这下事实更明显了。 权阿姨真的是打算灌醉她! “妈,你是打算卖酒吗?”权天朔倒是处变不惊,只是靠着墙壁,露出讽刺的笑容,他还真没见过有哪个人会这么光明正大的算计一个人,他的父母若不是当他是笨蛋,就是彻底的吃定了他。 “卖什么酒,家里又不缺那个钱。”马贺兰彻底装傻。“我只是想说这几天寒流来,天气冷得要命,才会拿出‘几瓶’酒,小啜几口,暖暖身子。” 是暖暖身子还是暖暖欲望? 酒后乱性这一招落伍了吧?! 权天朔加深笑容,眼底的讽刺更明显了。 “我待会还要开车,不能碰酒。”简单两句话,他就找到了脱身之计。 “喝不喝随便你,反正酒也不是拿出来给你喝的。”马贺兰哼了一声,接着目光一转,将目标锁定在真正的“受害者”身上。“小琪啊,外头那么冷,你一定冻坏了,陪伯母喝一杯红酒如何?” “权阿姨,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会喝酒。”尤咏琪快吓死了。 老天明鉴,要不是她家教良好,要不是她有任务在身,要不是她不忍心给人难堪,她一定会马上落跑。 “不会喝酒?”马贺兰眨眨眼,露出好失望的表情。 “对不起。”她再一次道歉,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恶。虽然权阿姨似乎、好像有些不怀好意,但是基于礼貌,她实在不应该这样断然拒绝长辈的邀请。 也许她可以尝试看看,只是喝一杯酒,应该不至于让人醉倒吧? 咬着粉唇,尤咏琪只犹豫了几秒,就改变了心意。 她太过善良,也太过乖巧,终究不忍心让长辈们失望,因此她决定放手一搏,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权天朔就阻止了她。 “我劝你最好不要。” “咦?”她诧异的看向他,终于忍不住怀疑他有读心术;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穿她的心思了! “什么最好不要?”马贺兰好奇插话,对于儿子这天外一句感到相当有趣。 权天朔才不理她,深深的看着那太过善良的小女人,话中有话的对她说:“你承受不住的。” “可是——” “听我的话,别忘了你的身分。”他亲匿的用指腹刷过她的嫩颊,言语之间却充满了警示。她是他的情妇,她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配合演戏并协助他脱婚,而不是取悦他的父母。 当那柔嫩的双颊,因他的摩挲而染上迷人的嫣红,权天朔知道他成功了。 他的动作远比他的警示来得更为有效,那小女人肯定会有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因为她总是那么的害羞,只要一丁点的亲匿,就足够让她慌乱无措。 老实说,他真喜欢看她为他脸红的模样。 一旁,马贺兰缓缓的挑高眉尾,确定自己真的被忽视了。 低着头猛害羞的那个也就算了,至于那个当她儿子的,根本就是忘了他们的存在了,啧啧!瞧他那个眼神,简直就像是想把人给吞了! 好歹她也是过来人,就算经验不丰富,但也算是老道,除了欲望,阿朔的眼神里分明还有更多的宠溺与柔情,以及那闪烁在最深处,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丝丝爱恋。 想用情妇这个挡箭牌来骗过她? 门都没有! 早在几天以前,她就派人调查过小琪的底细了,小琪身家清白,自小品学兼优,入社会后更是个勤勉认真的好女孩,人缘佳,异性缘更是好到爆,多的是人追,这样的女孩会跑去当情妇? 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个鬼名堂是谁干的! 夫妻俩相视一眼,秘而不宣的笑了。 “咳咳咳!”权方智忽然清了清喉咙,故意打破一室的暖味。 “可以开饭了吗?”接着连马贺兰也跟着出声。她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扇了扇脸颊,问得格外故意。 尤咏琪如梦初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失态了。 捧着发烫的小脸,她急匆匆的转过身,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用好小好小的声音说了声对不起和可以。 至于权天朔就没那么礼貌了,他双手环胸,依旧是那充满讽刺的表情。 “我恨不得可以马上离开,你说呢?” 结果那个小女人还是醉了,而且还醉得相当彻底。 直到尤咏琪双颊酡红、眼神含媚,拿着汤匙对着她的小手猛舀汤时,权天朔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原来,打从一开始,母亲打的就是声东击西的鬼主意。 那些零散于各处的美酒,只是转移他注意力的障眼法,她真正的计谋,其实全藏在饭菜里。 她只需要扮个可怜相,让那小女人盈满愧疚,就轻轻松松的让小女人一碗接着一碗的喝着汤,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菜,接着不到十分钟,那一心只想弥补亏欠的小女人,就被饭菜里的酒精给灌醉了。 任谁都瞧得出乖巧如她,铁定连一滴啤酒都没沾过,想要灌醉她,只要一碗麻油鸡汤就够了! 结果不但她中了计,连他也是。 锵! 汤匙终于落到了地上,尤咏琪一脸迷茫,小小头颅先是歪歪的晃了两下,接着便无预警的往桌面栽了下去。 一瞬间,他俐落的伸出了手,将她捞进了怀里,免除了她头破血流的命运。 “唉呀!小琪该不是醉了吧?”马贺兰发出好意外好意外的呼声。 “你少在那里明知故问!”权天朔满脸阴鸷,头一次对自己的母亲,发出了吼声。 “什么明知故问?”马贺兰眨着眼,表情无辜极了。 权天朔蹙紧了眉头,气得想开骂,但怀里的小女人却忽然扭动身子。 显然酒精开始发挥作用,她满脸通红,柔若无骨的娇躯逐渐发热,飘散在餐厅里的酒香助长了她的不适,她的神情变得更迷蒙了。 该死,她需要新鲜空气! 二话不说,他立刻抱着她走出了餐厅,而不怀好意的马贺兰和权方智,自然也跟着来到了客厅。 “慢点,慢点,点心还没吃呢!”马贺兰不知死活的嚷嚷着,恶意的往火上倒油。 “嗯,我真喜欢兰姆巧克力蛋糕,这兰姆酒香可真是诱人哪。”权方智笑意盈盈,手里拿着一块兰姆巧克力蛋糕,边走边品尝,就连饭后甜点都藏了酒精。 夫妻俩这一搭一唱,再次惹恼了权天朔,只见他停下脚步,回头瞪向自己的父母。 “你们究竟在想什么!我早说过我不可能会结婚,就算你把她灌醉,我也不可能会让她怀上我的孩子!”去他的生米煮成熟饭,要不是他们是他的父母,他一定马上翻桌! “话可不要说得太早,世事难料啊。”马贺兰气定神闲的走到沙发边坐下,再也不否认自己的确是居心叵测。 “嗯,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好像是说做人不要太铁齿……”权方智还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品尝蛋糕。 “够了!我已经按照约定,把人带回来吃饭,现在可以走了吧?”这对夫妻简直是吃饱撑着! 马贺兰微微一笑,没有刁难,还大方的挥了挥手。 “当然可以,反正八点档也快开始了。” “记得要把人安全的送到家哪。”权方智温声提醒,接着拿起遥控器,替爱妻开启电视。 那还用说! 权天朔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转身走向大门。 这场聚餐本来就是一桩闹剧,若不是基于孝道,他压根儿不会忍到现在,如今小女人醉得一塌糊涂,他只想快点将她安全的送到家,让她好好的休息。 看着怀里那醉得不省人事的小女人,权天朔蹙紧眉头,不禁替她忧心了起来,明天还有好几集戏要录,她这状况,能应付明天的工作吗? 该死!若不是他太大意,她也不会醉到这种程度,一切都是他的错! 权天朔加快脚步,抱着那几乎没有重量的小女人,加速脚步离去,然而就在他跨过门槛的那一刻,马贺兰却懒懒的投来一句—— “你会结婚的。” 他没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回头。 “你的诡计并没有得逞,不是吗?”今日酒醉的可不是他,他还有理智,可以清楚的掌握任何事,不该发生的事,他绝不会让它发生! “我的诡计会得逞的。”马贺兰轻轻一笑,那惹得人牙痒痒的笑声里,充满了不知打哪来的自信。“一定会得逞的。”她又笑,语气里充满了挑衅。 权天朔回应得很迅速,也很响亮。 砰! 他用力的甩上了门板。 第七章 当一栋栋造型一样的社区大楼矗立在前方时,权天朔才将车子靠边停在社区公园的大树下。 这条路他开了无数次,早就弄清楚她家在哪一栋哪一楼,他甚至清楚她的房间就在e栋北面的六楼,所以每次送她回家时,他总习惯将车子停在这个角落,目送她通过警卫室,上楼点亮自己房间的灯火,才会开车离去,但今晚,他肯定她没办法自己走路回家。 深邃的黑眸自窗外大楼调回到身边的女人。 她真的醉了,自一上车就昏睡到现在,一路上不吵不闹,甚至没开口说过一句话,酒品良好得值得获颁一面奖牌,但是她这样睡下去却不是办法。 他需要她醒来打通电话给她的父母,请她的父母下楼接人,否则他强行送她回家只会有两个下场——一就是被警卫拦下盘问,二就是被她的父母误会,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喜欢,而她,铁定也不会喜欢。 在众人面前,她是那么努力的假装不认识他,在她的父母面前,那就更不用说了。 恐怕直到现在,她的父母也许还不晓得,几乎每一个夜晚,他们的女儿都是与他一起度过,更不晓得他们的女儿已经成了他的“情妇”。 她和他之间的关系是秘密,她一直将这份秘密隐藏得很好,只有在他的父母面前,她才会羞赧的承认她是他的情妇。 虽然截至目前为止,整出戏因为她差劲的演技,缺乏太多说服力,因而导致双亲继续纠缠骚扰,但每次当他从工作里抬起头来,看见她就静静的待在他身旁时,心底深处就会涌现一股说不出的满足和隽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存在已变得那么的理所当然,他似乎不再是习惯她的存在,而是恋上了她的存在,甚至,是需要她的存在…… 古铜色的大掌不自禁抚上那柔如丝绒的嫩颊,权天朔这才发现,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睡觉的模样。 少了紧张和恐惧,她看起来就像过分美丽的陶瓷娃娃,难怪在公司里,总有一大推男人围在她身边—— “嗯……” 贴合粉唇间忽然飘出一缕轻吟,浓密长睫颤了几下,尤咏琪忽然睁开水眸,从睡梦中清醒。 看着那双比水雾还要迷蒙的水眸,他没有立刻将手抽回,而是替她将一绺发丝勾到了耳后,才将手缓缓收回。 “醒了?” 她下意识摸着他抚过的耳廓,迟了几秒才点头。 “既然醒了,就打通电话回家,你家到了。”他边说,边拿起自己的手机交给她。 她拿着手机,茫茫然地问:“什么到了?” “你家。” “喔。”她点点头,一双迷蒙的大眼睛却还是盯着他,压根儿没拨电话的打算。 他看着她几秒,接着缓缓挑起浓眉。 “你没清醒,对吧?” “清醒?我不知道耶,可是你好像变成三个了。”她就像是个分享秘密的小女孩,用最小的声音,悄声吐露这个秘密,边说,还边发出如银铃般好听的笑声,但下一秒,她却又忽然面色一整,非常有礼貌的用双手捧着手机,将手机交还给他。“我吃很饱了,再也吃不下了,谢谢你的招待。” 爽朗的笑声立刻在车厢内响起。 抚着额头,权天朔几乎无法遏止自己狂笑,他从没看过哪个人的酒醉方式,是如此的可爱。 他讨厌醉鬼,但是他非常确定,他喜欢她酒醉的模样。 “这是手机,不是碗。”好不容易,当他总算能够压下那满腔的笑意,他才有办法将手机重新交回到她的手中。“我们已经离开我父母的家,现在你在我车上,而你家就在旁边,所以我要你打电话回家,请你的父母下楼来接你,懂吗?”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的耐性,竟然会不嫌麻烦的一字一句和她解释着状况,甚至还宠溺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反问她懂不懂。 “嗯,我懂。”她噙着开心的笑容,乖巧的点了个头,接着终于拿起手机,用非常抱歉的语气开始讲起电话:“权阿姨,我不能嫁给天朔,因为我是他的情妇,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别灌醉我?”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没有酒醉之人该有的大舌头,嗓音反倒甜美得好听。 爽朗的笑声再次在车厢里炸开。 这一次,权天朔再也不敌她的可爱,整个人笑趴在方向盘上。 天!他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即使是再幽默的戏剧,都不足以让他发出更多的笑声,而这个小女人却只讲了几句无厘头的话,就把他逗得捧腹狂笑。 早知道酒醉的她会是这样的可爱,更早之前,他就该拿酒灌醉她,他敢肯定,就算让他看一千遍她酒醉的模样,他也不会觉得腻。 权天朔坏心的想着,然而柔软的小手却忽然穿过彼此间的距离,悄悄的抚上了他的脸庞。 愉悦的笑声乍停,他迅速转过头,不再严酷的俊脸上漾着残存的笑意,以及来不及掩藏的错愕。 这小女人不是很害羞、很保守吗? 她却主动碰了他? 柔软的小手就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从侧脸缓缓滑移到他的眼,接着又从他的眼轻轻的滑下他的鼻梁,最后,那软嫩的指尖停在他的唇角,用一种很轻很慢,却足以撩拨男性欲望的抚触,勾勒着他的唇。 当她的指尖像粉蝶似的轻轻拂过他的唇,他清楚的感觉到,属于情欲的那股电流迅速窜通了他的身体,让他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紧绷了起来。 “我从来没看过你笑。”她轻声说着,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迷蒙。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绷着嗓音,震慑于她带给他的影响。 “我知道啊。”她用力点头,笑得好开心。“我在画你的笑,你的笑好好看,而且一点也不凶……”仿佛觉得他的笑容很珍贵、很奇异,她连另一只小手也凑了上来。 而他没有制止她的抚触。 他想,世上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也绝对没有办法拒绝她的抚触,因为她的抚摸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撩人,如此的令人迷醉。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欲望正在壮大,而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却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好喜欢这样的你。” 她没有发现他的眼神变得炽热,更没发现那喷拂在她小手上的呼吸,变得又急又烫,她就像是个充满好奇的小孩,一次又一次的抚触他的唇,一次又一次描绘着他的笑。 而他,也就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沦陷在她无心的挑逗里。 “真的喜欢?”他哑着嗓子,终于忍不住那股滚烫的欲念,迅速解开胸前的安全带,倾身朝她靠近。 虽然明白她醉了,这一切只是她的醉言醉语,可她的告白,却还是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狂喜。 “喜欢。”她点点头,依旧这么的诚实、可爱、乖巧。 “即使这样?”他张开嘴,再也受不了她的挑逗,反客为主的将她的指尖含入了嘴里。 她就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轻喘了一声,迷蒙的小脸在一瞬间,绽放了比牡丹花还娇艳的酡红,蒙胧的水眸也流转出潋滟媚惑的水光。 她乍现的性感,让他忍不住重重的吸了口气。 如果性感可以杀死一个人,那么他心甘情愿为她而死。 话可不要说得太早,世事难料啊! 当他因为她的羞怯颤抖而感到火热时,母亲狡狯的嗓音,却无预警的在耳边响起。 一瞬间,他终于明白母亲的自信究竟是打哪儿来了。 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女人的美色向来是对付男人的绝佳武器,所以母亲才会故意灌醉她,然后顺水推舟的让他们独处。 “天……朔?!”尤咏琪忽然发出惊呼,一瞬间几乎酒醒。 他的舔吻和挑逗,就像是魔鬼最甜美的奖赏,虽然诱惑,却也吓得她抽回了双手。她捂着烧红的双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你会结婚的。 马贺兰戏谑的嗓音如鬼魅似的纠缠着,他发出愤怒的低咒,却无法确定这股愤怒是来自于母亲的老谋深算,还是来自于她的逃离。 昏暗的车厢里,她背对着他轻轻的颤抖,起初他以为她是在害怕,但是当他发现她暴露在衣服外的肌肤,全铺染着迷人的羞红时,他才明白,她只是太害羞。 如果此刻,他再不快点恢复理智,就等于是掉入了母亲铺好的陷阱里,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若再不克制自己的欲望,那么他一定会吓跑她。 我的诡计会得逞的。 恼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权天朔握紧双拳,忍不住又低咒了几句,理智和欲望在他的心里拔河,让他倍感煎熬,然而最后,他还是做出了决定—— “别躲,转过来看着我。”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腕,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拥入怀里,以满足他那越发焦躁的欲望,即使柔弱的身子因为他的靠近而颤抖得更加厉害,他也无法放手。 如果她讨厌他,如果她感到愤怒,这段时间足够她推开车门逃跑,甚至就算她想多赏他几个巴掌,她都有充足的时间去发泄她的愤怒。 但是她没有。 所以他忍不住猜测,也许她并不讨厌他的触碰,也许她和他一样,在刚刚那亲密的接触里,都确实的感受到了那股隐藏在他们之间的吸引力。 他想触碰她。 而她也是。 “不……我不能,我醉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你也一定醉了……”尤咏琪无助极了,她本能的挣扎,然而过度的羞涩却让她变得虚弱无力,只能任由他将她围绕。 “我没醉。”他盯着她,眼神比火焰还要灼热。 她羞得满脸通红,连注视着他的勇气都没有。 “而你也醒了。”他低喃着,连吐出的气息都炽热得烫人。“你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对吧?” “不……”她不住的颤抖,脑袋一片空白,所有的感知全因他的靠近而变得极端敏感,当他的唇碰到她的唇角,她整个人剧烈一震,求饶的话也随之逸出。“拜托你不要……” 她的求饶没有达到任何功效,因为他更加的渴望她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推开我,如果你不想要我吻你……”灼热的唇只在她的唇角等待了几秒,便紧紧的贴上了她。 为了不吓着她,一开始,他只是轻轻的舔弄她柔软的唇瓣,耐心无比的将她的颤抖一一吮尽,直到她的屏息变成喘息,直到她的僵硬变成娇软,他才温柔的撬开她的芳唇,深深的探入禁地。 他想珍惜她,但是她的甜美却让他无法保持冷静。 愈是吸吮她的甜蜜,他就愈加的不知餍足,然后他开始冲动,开始像个在沙漠中迷路的旅人,激烈而狂鸷的汲取她的湿甜。 当她因为他的激狂而吐出娇吟时,他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事物,可以像她这样的令他痴迷。 老天爷!就算母亲曾经说过什么,他都不在乎了,就算整出戏码将会在今夜改写剧本,他也无所谓了。 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的亲吻她,好好的感受她…… 权天朔又传出绯闻了,但这次绯闻的对象却不是姚丝,而是她! 一大早,当尤咏琪无意间在报纸的影剧版上,看到一张彩色照片时,她的心脏几乎在瞬间停止跳动。 那是一张男女拥吻的照片,地点是车子里,时间是晚上,即使照片因为某种原因而模糊不清,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被权天朔拥在怀里、只被拍到侧容的女人就是自己! 天啊!她被偷拍了! 她和权天朔的秘密曝光了! 拿着报纸,她如遭电击,有好几秒的时间脑袋是一片空白,只是当父亲的脚步自房里传出时,她却立刻心虚的将报纸塞进自己的包包,用最快的速度奔出家门。 直到坐上了捷运,她还是定不下心神。 虽然她可以让父母别看到报纸,却没有办法让其他人不看报纸,即使照片相当模糊,但是记者会不会调查出她的身分?公司门前,会不会早就埋伏了记者,只要她一到,就会被团团围住? 许多恐怖的想法不断闪进脑海,不安一下子就达到极点。 没有多想,她立刻在下一站下车,然后利用包包的遮掩,快速的躲到了厕所里,接着她拿出报纸,仔仔细细、一个字也不放过的看完整篇报导。 没有。 没有姓名、没有公司名称,关于她的背景来历,通通是个谜。 原来照片只是一名路人拍下,路人当时只是兴奋地想跟高贵的进口车合影,没想到却意外拍到车内情人拥吻的画面,基于无聊,才会将影片po到网路上,谁知道却被眼尖的记者发现照片里的男人就是权天朔,整件事情才会被揭发—— 所以也就是说,她还是可以去上班? 也许,只要她小心一点,不再和他有所接触,记者就查不到更多的线索,众人也就无从得知她的身分,然后只要再过一阵子,这篇绯闻就逐渐被人遗忘。 没错,她要离他远远的,一定要离他远远的。 事发隔日,因为剧组演员发生重大意外,整出戏剧需要大幅变动,因此一大清早,他就飞到了屏东的拍摄地点,迅速开会并调整剧情,但是出发前,他曾打了通电话给她,她却故意假装没听见,接着连续三天,他的来电简讯不曾间断,她依旧没有回应,她甚至连看简讯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切。 他明明已经有女朋友,却吻了她,即使当时她有些酒醉,但她和他都明白,那绝不是理由,因为他曾给过她机会做选择,而她,却选择了沦陷。 她犯了错。 而他之所以那么急迫的想连络她,也许只是要她忘了一切,毕竟那一晚,他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手里的报纸早已被她捏绉,可心头上的那抹疼,却丝毫没有减缓。 忍住想落泪的冲动,她重新坐上捷运,在半个小时之内顺利的进入公司,接着一如往常的,在开始录音之前,她走到茶水间为自己装了杯热开水,但茶水间里却早已另外有人。 在看见她的瞬间,梁静美放下手中的报纸,用一种会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开口跟她说了第一句话——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 “什么?”她一愣,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入了心里。 “别装了,上头的人是你吧。”梁静美指着报纸上那张彩色照片。“我也住在那附近,我知道这是你家附近的社区公园,也认得出你的轮廓,你果然是利用不正当的手段才拿到女主角的角色。”她笑着,笑得非常恶意。 尤咏琪的脸色立刻变得异常苍白。 “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所说的那样!” “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梁静美慢条斯理的将报纸折好。“难怪权剧作会到准备室里找你,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看来你的清纯和柔弱的确是深受男人的喜爱,甚至还非常的‘值钱’呢!就连权剧作都难逃你的勾引。”她讽刺的说着。 “我没有勾引任何人,我也没有出卖自己,一切都是误会。”尤咏琪手脚冰冷,害怕得就快哭了。“梁姊,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可以解释,请你不要误会……”她慌乱的拉住她的手,急着要解释。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梁静美用力的甩开她。“你欺骗了大家,让所有的人以为你是个好女孩,但很可惜,从明天起,全世界的人都将会知道你的真面目,你的戏就唱到这儿吧!” 梁姊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打算向记者揭发她的身分? 这个想法完全吓坏了尤咏琪! 梁静美拿着报纸,兴高采烈的转过身,正打算走出茶水间时,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听众。 那人不是别人,正好就是那个被尤咏琪勾引的权天朔! 他就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门框,某种深不可测的压力自他身上散发而出,瞬间便攫住了梁静美的心跳,包括尤咏琪,都被震慑住。 黝暗的黑眸闪亮得有些异常,却又隐隐藏着一抹晦暗的戾气,当锐利的视线朝那张苍白的小脸绕了一圈后,他迅速往前,笔直的来到梁静美的面前。 “权……权剧作?!” 这一次,就连梁静美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天啊!权剧作是什么时候来的?他该不会听见所有的对话了吧? “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事情吗?”他像是聊天似的忽然蹦出一个问题,语气轻松自然,却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危险。 梁静美吓得头皮发麻,压根儿答不出话来,尤咏琪也是。 当她意识到,他是真的站在她的面前,不是幻影,也不是出自于她的想像时,一股强烈的安全感,立刻将心中的恐慌沉淀,只是下一瞬间,当她想起发生在彼此之间的“绯闻”后,心头那抹被她刻意忽略的疼痛,却加重了。 她想逃,唯一的出口却早已被他挡住。 “我最讨厌麻烦。”没有沉默太久,他很快就丢出了答案,他的眼神森冷而锐利,仿佛可以在瞬间将人杀死。“要是有人敢找我麻烦,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所以聪明的人,通常不会惹毛我。” 梁静美抽了口气,感觉到自己开始颤抖。 “还有你说错了一件事。”权天朔猿臂一伸,轻而易举的将企图落跑的尤咏琪逮进怀里,慎重的宣布:“她根本没有勾引我,事实上,是我勾引她。” 第八章 她又跷班了。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看起来好生气、好生气,而她却得被迫困坐在这个“案发现场”,近距离的感受他的怒气,并随时担心会不会有记者在后头跟拍,进而发现那个绯闻女主角其实就是她。 为了躲避他的怒气,也为了不让任何意外发生,一路上她都低着头,必要时,她甚至还会拿包包遮掩自己的脸,直到车子抵达他的住所。 一下车,他便拉着她进入屋里。 “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我简讯?” 几乎是大门阖上的刹那,他就突然转身,用双手将她困到了门板上,表情凶恶得像是想吃了她! 她抽了口气,一路上累积而出的慌乱,再也隐藏不住。 她先是猛烈摇头,接着本能的屈膝弯腰,妄想溜出他的桎梏,只是他却早已洞悉她的企图,在她钻出腋下的瞬间,便将她搂入怀里。 “啊!”她发出惊呼,感觉到他厚实宽阔的胸膛贴上她的脊背。 属于他的炽热体温,在一瞬间透过彼此的衣服,渗进了她的体内,而他有力的手臂则是紧紧的将她环绕、紧紧环抱,像是一座牢笼,让她再也逃不开。 “说!你是不是在躲我?”他恶狠狠的质问,滚烫的怒气,几乎烧疼了她的皮肤。 尤咏琪作贼心虚,压根儿不敢开口说话,当然也就不敢诚实回答。没错,她的确是躲着他,她甚至决定连晚上的“工作”都要跷掉了,他却突然出现…… “你为什么不说话?”权天朔凝着脸,完全无法忍受她的逃离和沉默。 那晚,他是那么渴望她,可对她的珍惜最后还是战胜了欲望,他抱了她许久许久,才能打开车门,将沉默不语的她送入他从未踏进的社区大门。 在松手的那一瞬间,他几乎耗掉全身的意志力,才没将她重新拥入怀里,可她却是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大门后头,接着便是音讯杳然。 所以他不眠不休,用最快的速度将所有问题解决,飞也似的赶了回来,她却一点也不高兴,只是一迳的沉默,甚至妄想逃离他! “我……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她避重就轻的答道。在他熊熊怒火的包围下,就算她不敢开口,似乎也得硬着头皮说点什么。 “不知道?”眼角抽动,他气得都快爆炸了。“你整整躲了我三天,难道你不觉得欠我个解释吗?”若不是确定配音工作照表进行,他真该死的以为她发生什么事了! 解释? 她能解释什么? 他是站在云端的男人,早已习惯游戏人间,而她只是个个性认真,却太过平凡的小配音员,对他而言,那晚的亲吻或许根本不具任何意义,就算她真的解释,又有什么意义? 关于她的心情、关于她的罪恶,甚至关于那扎在她心头上,根本就不该存在的心痛,就算她说了,他真的就能懂吗?还是,只会觉得可笑? 看着那交叉在她腰上的手臂,她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一张张他和不同女人亲密站在一起的画面。他的身边永远不乏女性,即使在她扮演情妇的这段期间,关于他和姚丝之间的绯闻仍是不曾间断。 他和姚丝的关系,早已不是新闻;她和他的关系,却只是为了一场戏而产生的秘密。 心头上的那抹疼,似乎更痛了,尤咏琪却只能握紧粉拳,强迫自己忍受。 “我……很抱歉。”她轻声道歉,这是她唯一想到,能够平息他怒气的方法,只是话才说完,她却立刻感到贴在她身上的肌肉,在一瞬间变得又紧又绷。 他陡地放开她,迅速来到她面前。 “抱歉什么?”他眯眼质问,脸上的表情沉静而危险,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就连他的嗓音都是紧绷的。 她忍住逃跑的冲动,怯生生地说:“抱歉让你生气。” “我要的不是抱歉!”他忍不住加大音量。“我只要你老实说,你躲我,是不是因为我吻了你?”他开门见山地问,眼神锐利无比。 她无法回答,只是迅速低下头,而她的逃避,无疑就是最好的答案。 “该死!”他发出低咒,感觉更愤怒了。 他就料到以她的个性,一定会感到羞涩无助,所以他强迫自己放手,强迫自己给她一夜的时间沉淀,将事情留待明日再说,但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却打坏了他的计划,更让她抓到机会逃避。 那个吻是如此的美好,在他失控的那一瞬间,他才领悟,有太多太多东西早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质,他们之间无法再只是单纯的主雇关系,而当她全心信赖的偎靠在他的怀里,娇软呢喃着他的名字时,他更确定,她和他是相同的。 事实证明,他们彼此吸引,彼此心动。 他为她疯狂! 整整三天听不到她的声音、见不到她的人,他急得都快疯了,他绝不容许她再继续逃避! 即使此刻,他只想紧紧的拥抱她,用最热烈的吻重温她的美好,但是面对她的逃避,他只能压抑自己,用最平静的语气,替她厘清一切。 “你讨厌那个吻?” “……”她将头垂得更低。 她是那么想遗忘那个亲吻,但是他的炽热和激狂,却已深深地烙入脑海,他这一问,回忆如潮水般涌出,她想转身,他却捉住了她,并抬起了她的脸。 四目相接,她再也无法隐藏脸上的羞涩。 热烈的光芒在黑眸里一闪而过,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感觉满腔的愤怒,在一瞬间全化为泡影。 “还是,你讨厌我?”他轻声问,炽热的目光忍不住滑向她的芳唇。 仿佛察觉到他的欲望,尤咏琪听见自己的心脏急速跳动,小脸更加灼烧。 天!她就是害怕这样,害怕他的强悍和霸道,会让她无法逃离。 他不是认真的,他只是在游戏人间,他甚至已经有了姚小姐,她应该快点推开他,或是不顾一切的赏他一个大巴掌,让他明白她的立场,但是她却只能吐出好虚弱、好虚弱的声音,向他乞求。 “拜托你,放开我……”噢,她好没用。 “不行。”他不但狠心拒绝了她的恳求,还将她搂抱得更紧。“我好想你。”拥抱她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他叹了口气,再也无法压抑满腔的思念。 “不要这样……”心弦在瞬间震动,她忍住想哭的冲动,怯懦的摇头。 “为什么?你明明不讨厌我。” “我才没有那么说!” “但你也没否认。”他捧住她的脸。“不要欺骗自己,你应该感觉得到,我们之间——” “不!”慌乱间,她只能伸出双手,阻止他吐出更多让她动摇的语句。“我、我得回去上班了,领班找不到我,一定急坏了,而且梁姊也误会了,要是她把事情说出去,那就糟了。”她别开脸,并匆匆离开他的怀抱。 “她不会说的,那女人没那个胆。”他捉住她,再一次终止她的逃脱。 “但认出我的,或许不只有梁姊。”她匆促的又道,忍不住联想到了姚丝。要是她看到这则新闻,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找他吵架? 罪恶感一下子盈满了胸口,尤咏琪心情沉重得几乎无法呼吸。 “那又如何?你本来就是我的人,就算被人知道了,那也是事实。”权天朔却认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甚至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那些狗仔就爱捕风捉影,甚至空穴来风的编造不实绯闻,难得有这么一次,那些死狗仔终于写对了一件事,如果真有人认出她,他一定会大方承认这段感情,并顺势向全世界宣示主权,让那些觊觎她的男人彻底死心! 权天朔飘飘然的幻想着未来,尤咏琪却错愕的睁大眼,误会了他的意思。 难道他的意思是,就因为她抗拒不了他,让他吻了她,所以他就认定她是同意和他“玩一玩”? 他以为她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前所未有的愤怒席卷了她的理智,她用力推开他,迅速朝大门跑去。 没料到她会说跑就跑,权天朔愣了一秒,才追了上去。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上班!”她头也不回的喊道,第一次,成功的说了一个谎。 她再也无法在他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她得快点离开,否则她一定会忍不住放声大哭的! “我们还没谈完。”皱着眉头,他伸手按住门板。 她抽了口气,感觉热烫的泪水一瞬间盈满了眼眶,为了隐藏自己的脆弱,她迅速握紧双拳,找了个借口。“今天的戏很重要,我不能缺席,我们晚上再谈也可以。” “你……”有一瞬间,权天朔以为自己听到了哭声,但她的声调偏偏是那么冷静、平稳,甚至是冷漠的。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渴望拥有一个女人,他想拥抱她、亲吻她、想彻底的独占她,但对她而言,果然还是太突然了吗? 很明显的,她一直在逃避,而且相当犹豫。 他明白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也明白她太过保守,需要更多的时间思考,若是可以,他一定会慢慢的诱哄她,向她证明自己的心意,但他没时间了! 这三天的南部之行完全是个意外,接下来的日本之行,却是一个月前就预定好的行程,他得飞趟日本,洽谈另一部卡通的剧情—— 该死!如果她不是他选定的女主角,如果“魂之歌”可以延迟几天开播,他一定会把她挟带出国。 分离三天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但是这次的行程,他却得在日本待上一个礼拜! “我真的该走了。”看着门板上的大掌,尤咏琪用力的眨着眼睛,才成功的把泪水隐藏起来。 权天朔烦躁的扒着头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借口留下她。 她说得对,今天的戏很重要,而他两个小时后,就得坐上飞往日本的班机,她和他,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 “好吧,等我把行李整理好后,我就送你回公司,但是等我从日本回来后,我要马上见到你。” 他扳过她的身子,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道:“到时,我们一定要好好的谈一谈。” 他要去日本? 他这突如其来的宣言,虽然让她感到意外,却也让她松了口气,他去日本也好,这样她就有足够的时间缓冲自己的情绪。 等下次再见面时,她一定可以更加冷静的面对他。 她和他只能是情妇和雇主的关系,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了。 时间过得很快,在所有配音成员合作无间的努力下,“魂之歌”的配音进度已顺利的进入尾声,虽然还有两集才能杀青,但在寒流报到、隔天刚好是假日的这个晚上,还是有人提议为自己提前举办庆功宴,邀大伙一块去吃火锅。 因为之前已经缺席了好几次,这次尤咏琪实在不好意思再婉拒,才一下班,她便跟着几名女同事,搭上男同事的车子,来到杂志评选第一名的火锅店。 天气寒冷,即使穿上了羽绒外套,她的手脚仍是冰冷,尤其那仿佛飘不完的绵绵细雨,更是让她莫名的情绪低落。 透过雨伞边缘,她望向那灰蒙蒙的天空,忍不住猜测东京一定更加寒冷,虽然下雪机率不大,但接近零度的气温也够让人受了。 那天为了尽速送她回公司上班,他好像只抓了几套西装塞进行李箱,那样的衣物足够他御寒吗?虽然日本的商业大楼里都有暖气,但要是穿得不够暖,还是很容易感冒—— 呃,等等,她在想什么? 她不是决定好要忘了他,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再也不可以受他影响吗? 她现在却在做什么? 她竟然站在雨中,担心着他会不会感冒?!她、她她她她一定是疯了! 握着伞柄,尤咏琪匆匆收回视线,忍不住懊恼的敲了下自己的头。 笨蛋,她真是笨蛋! 她真正该担心的应该是明天才对啊,明天就是他承诺回国的日子,到时她一定要坚定立场,请他忘了那晚的事,并且请他好好菩待姚小姐,否则“情妇任务”就到此为止,就算他炒她鱿鱼,她也不奉陪—— “到了到了!就是这一间,好在车子停得不远,否则真的会冷死。” 前方,负责订位的女同事忽然嚷嚷了起来,撑着雨伞一马当先的跑到了火锅店门口,其他人如法炮制,也兴奋的朝那弥漫热气的火锅店飞奔而去。 人行道上,只剩她还慢吞吞的龟步着,一名男同事发现她的脱队,立刻折回到她的身边。 “小琪,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男同事关心问道。 “啊?”尤咏琪连忙回神,抬头看着平常就对她相当照顾的男同事。“呃,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事情。”她挤出笑。 男同事静静的看着她两秒,然后温柔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几天你常常这样心不在焉,是不是有心事?” 笑容在脸上冻结,尤咏琪不着痕迹的加快脚步,闪躲男同事的触碰。 “呃——没、没有啊,可能只是有点累,不小心发呆了。”糟糕,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对她动手动脚了,她知道他似乎对她——呃,有意思,也知道他只是关心她,但他的触碰就是让她觉得不舒服。 她真不懂,明明都是男性,但是权天朔的触碰,从来不曾让她排斥过,就连那次他将她压在沙发上,粗鲁的扒掉她身上的大衣时,她也只觉得胆怯、害臊,甚至有一股说不出的悸动—— 啊,停停停! 她怎么又想起他了? 她简直是无可救药! “小琪,吃完火锅后,我们再去唱歌好不好?”男同事不死心,又来到她的身边。 “对不起,我不太会唱歌,你还是约别人吧。”尤咏琪立刻后悔,自己刚刚怎么不一口气跑进店里。 “可是我只想约你。” “为什么只想约——”直到这个时候,尤咏琪才发现男同事一脸深情,思绪一转,尴尬的感觉立刻袭上心头,她顾不得礼貌,只能生硬的躲避话题。“呃——大家都进去了,我们也快走吧,别让大家等太久。” “小琪——” “天气好冷,我先进去了!”拿着雨伞,她头皮发麻的往店门口冲,即使此刻她的包包里正好传出一阵手机铃声,她也没敢停下脚步。 老天爷,难道她暗示得不够明显吗?为什么他就是不死心呢? 第九章 事实证明,逃避果然不能解决问题。 即使她处处逃避,但那名男同事却是愈挫愈勇,一进入火锅店后,不但故意坐到了她身边,席间还不断帮她挟菜倒茶,甚至殷勤询问饭菜好不好吃,即使她几番婉拒,仍是无法阻止他献殷勤。 男同事猛烈的攻势,正好给了其他同事调侃的机会。 一开始,大伙只是玩笑性的糗糗人,可到了后来,也不晓得是谁提议喝啤酒助兴,几杯黄汤下肚后,几名玩疯的同事已然把他们视为一对,甚至半强迫性的要他们一块喝交杯酒。 包包里,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但是她依旧没空接听,因为她得保护自己的杯子,别被人抢去倒酒。 今晚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她的手机陆陆续续的响了好几次,来电显示全是同一组的陌生号码,她一直想找机会回拨,但无奈总有人来打岔。 “喝啊,难得咱们这个小组产生了情侣档,一定要好好的庆祝!”对面,资历最深的女同事,坚持一定要完成这场交杯仪式。 “没错,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另一名女同事也笑嘻嘻的附和着。 “干杯!干杯!” “结婚!结婚!” 所有人一块瞎起哄,喜欢喝酒的早已干掉了好几杯啤酒,没有喝酒的则是乐得作壁上观,尤咏琪四面楚歌,尴尬得差点想逃跑,但她却不能让男同事没面子,也不能不顾虑到气氛,于是她只好撑着笑容,试着解释。 “张姊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和——” “小琪,大家只是开开玩笑,既然盛情难却,我们还是喝吧。”男同事故意断话。 “可是我不会喝酒。”她为难的婉拒着。 “只是一杯啤酒,不会醉的。”梁静美笑着劝酒,发觉尤咏琪死守着自己的酒杯,干脆把自己的酒杯塞到她手中。“快喝啊,别让我没面子啊。”她拍手鼓掌,努力营造气氛。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拍手鼓掌,现场气氛更加热烈。 男同事噙着笑,自动自发的勾起她的手,迅速的将酒饮掉一半,她整个人僵硬如石,只能透过酒杯的边缘,看着梁静美发呆。 虽然一切就如权天朔所料,梁姊并没有把事情说出去,但这几天,梁姊对她的态度总是怪怪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晚梁姊看她的眼神,总让她有些不寒而栗,即使,她始终笑得非常友善。 “喝啊,怎么不喝呢?难道怕我在酒里下毒不成?”梁静美笑呵呵的开玩笑。 “拜托,你以为你是继母王后啊?”一个喝茫的男同事哈哈大笑。“不过小琪倒是很像白雪公主,既美丽又漂亮!” “没错,可惜小琪已经名花有主了,正准备喝交杯酒呢!” “呵呵,那我们来闹洞房!” 语声才落,大伙又开始起哄。 这次他们可不管尤咏琪还想说些什么,索性直接拉着她的手,将酒杯凑到了她的唇边,强迫她喝下一整杯的啤酒。 这是她第一次喝啤酒,那滋味,简直苦不堪言。 纤细的柳眉紧紧蹙起,却不是因为那滋味,而是众人的强迫、男同事的骚扰,以及梁静美那如影随形、让她心神不宁的目光。 直到酒杯里只剩下涓滴酒液和一圈酒泡,她才终于重获自由。 握着酒杯,尤咏琪觉得心情更差了,她想逃跑,可偏偏身边的男同事却又凑了上来,啰哩叭嗦的说了一大堆关于自己家的事,像是他老家在哪里、父母兄长从事什么行业、亲戚邻居很好相处…… 一开始,她还可以勉强附和一、两句,但十分钟后,她的脑袋却开始昏沉。 糟糕,一定是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了。 上次她也只不过才喝了几碗麻油鸡汤,就醉得不省人事,这次,她铁定又会重蹈覆辙的;要是她真的醉倒了,一定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只是她有些怀疑,在她醉倒之前,她应该会先因为耳边那喋喋不休的催眠曲而睡着。 晤,老天爷,拜托派个人来阻断这长舌男吧,无论是谁来,她都会感激他一辈子的。 “小琪,吃完饭后,我们去唱歌吧?”男同事把握机会,老调重弹。 “什么?”尤咏琪眨了眨水眸,感觉眼皮异常沉重。 “唱歌。”男同事忽然倾身,将嘴巴凑到了她的耳边。“就你和我。”男同事眨了下眼,故意朝她的耳廓吹了口气。 “啊!”没料到男同事会有这种举动,尤咏琪吓得丢下了杯子,迅速用手捂住耳朵。她不敢置信的瞪着男同事,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在一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 老实说,这已经不是玩笑了,这根本就是性骚扰! 一股羞愤自胸腔里窜出,就在她打算开口发出警告时,男同事的身后却突然多出了一抹高大的身影。 一只健壮的粗臂落下,接着下一瞬间,男同事就像颗小萝卜似的,被人硬生生的自椅子上拔了起来。 所有人全因这场“拔萝卜秀”而转移了注意力。 包括邻座几桌客人也纷纷转过头探看,灯光下,就见权天朔脸色铁青的瞪着眼前的“白萝卜”,阴森森的开了口—— “永远,都不要再试着接近我的女人,要是你敢再碰她一根寒毛,我就折断你的手。”他的声音很冷,目光更冷,而让人不寒而栗的是,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是说真的。 男同事脸色苍白,看着表情狰狞的权天朔,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权剧作?!”一旁,一名没喝酒的员工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忙的从椅子站了起来。 天啊!权剧作不是去日本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有,刚刚权剧作说的女人该不是指小琪吧? 难道权剧作和小琪真的有某种“秘密关系”? 完了,这下子玩笑真的开大了! 这时,其他所有员工也纷纷迅速起身,一行人紧张兮兮的看着权天朔,一句话都不敢吭,其中梁静美更是瞬间倒退了三大步,表情惊恐得像是想逃跑,只有尤咏琪依旧坐在椅子上,傻愣愣的看着他。 “天朔?”她轻声唤着,怀疑眼前的男人只是个幻影。 权天朔立刻将手中的萝卜扔了出去。 “从现在开始,你最好开始思考该怎么向我解释,你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整整六天都不接我的电话。” 众目睽睽之下,他抢过她挂在椅背上的羽绒外套,像个老妈子似的开始替她穿起外套,接着还弯腰将她横抱了起来。 即使他的表情狰狞得像是想杀人,口气恶劣得像是吞了炸药,但他的动作却轻柔的没弄疼她,他甚至还记得,将她的包包挂到肩头。 若是幻影,那也未免太真实了?她甚至还听得到他的心跳声呢! “天朔,真的是你吗?” “除了我,还会是谁?”权天朔咬牙切齿道,敏锐的在她身上嗅闻到酒味。“该死的!你竟然给我喝酒?”他扬高语调。 “我只喝了一杯,但我不喜欢。”她没有反抗的贴着他的胸膛,忽然感到好安心,被人调戏的羞愤,也因他的出现而获得抚慰。“天朔,我好困喔。”小小的哈欠自粉唇里逸出,她再也撑不住沉重的眼皮,缓缓的合上眼。 一杯? 权天朔眯起黑眸,感觉满腔的怒火烧得更炽烈了。 很好,这小女人再一次成功的将他惹毛了,即使此时此刻,他多想把她翻过来打屁股,但是看着她偎靠自己安心沉睡的模样,他却只能压抑满腔怒火,将她横抱出火锅店。 待她酒醒,这笔帐看他怎么跟她算! 当他洗完澡,向双亲报告归国的消息并处理完这几天囤积的公事后,那小女人还在睡。 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单纯的酒醉,才会这样毫无防备的沉睡,但是当他第三次进入房里,试着摇醒她,她却连基本的反应都没有时,他开始警觉事情不对劲。 她睡得太熟了。 上次酒醉,她明明没睡得这么沉,若是此刻有人想对她为所欲为,恐怕她都不会有任何知觉。 锐利的黑眸倏地紧眯,权天朔忽然想起在火锅店时,当所有人仅仅只是为了他的出现而错愕时,就只有一个女人的反应特别大,那个人不是别人,正巧就是被他威胁过的梁静美。 当时他以为,她只是对他抱有警戒,但很显然,事情似乎是另有隐情—— 刹那,一种全世界最卑劣的阴谋,像条毒蛇似的迅速爬过心头,令权天朔不寒而栗的打了个冷颤。 该死的,那女人竟敢对她下药? 她和谁串通好的?那颗萝卜吗? 看着那躺在大床上,宛如天使般纯洁无瑕的小女人,他不禁迅速俯身,将她紧紧的、牢牢的拥入怀里。 该死! 一切都该死极了! 他想她,想得都快发疯了,却亲眼看见她坐在火锅店和男同事谈笑风生。 他爱她,爱得都快爆炸了,她却反覆的躲着他,不愿意给他丁点回应。 整整六天,他严重睡眠不足,全身堆满了思念和疲惫,只为了提早和她见面,她却丢出这样的惊吓给他! 他真不敢想像,若是他没有提前回国,若是他没有命令助理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他们一行人的行踪,若是他没有及时驾车赶到,今天晚上,她究竟会遇上多么恐怖的事? 如今,他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还得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他甚至还得尽快想出个办法,让她的父母同意她在外头夜宿,并且不会怀疑她是否遇上了麻烦—— 这小女人这回楼子真的捅大了! 她一定要受到教训,否则她永远不懂该怎么保护自己。 黑眸闪烁,权天朔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轻轻将她放开并起身。 为她拢好被子后,他迅速回到书房拨了通电话。 当窗帘隙缝间,透进出耀眼的光芒时,被窝里也传出一道慵懒的轻吟。 好舒服、好温暖,她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了呢。 即使意识已有点半醒,尤咏琪却还舍不得睁开眼,她勾着粉唇,习惯性的想伸伸懒腰,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似乎被某种东西给困住了,不只如此,她的双腿似乎也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是什么东西? 被子吗? 粉润小嘴不禁嘟囔了几句,她轻扭挣扎,试着想踢开被子,却发现那被子沉重得很,非但踢不开,还缠得更紧了,不得已,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抬起眼皮,看看究竟是哪条被子这样的顽固? 无邪小脸上,迷蒙水眸眨了几下,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后,才懒懒的往前望。 唔,怎么回事?这团热热的东西好像不是被子耶!它不但热呼呼的,还非常的坚硬——嗯?等等,它——它——它会动?! 水眸蓦地瞠大,尤咏琪从凝望改为瞪视,这才发现那团热呼呼的“东西”压根儿不是什么被子,而是胸膛! 而且是平坦、赤裸、厚实的男性胸膛! 前所未有的恐慌袭上心头,她迅速抬头上望,就见一张俊脸贴在深蓝色的枕头上,睡得正沉。 “天、天天天天朔?!”一串惊呼立刻从粉唇里钻了出来。 她就像是只被扔到热锅里的活跳虾,本能的开始挣扎,只是她才刚有动作,权天朔却忽然将她缠抱得更紧,甚至抱着她翻身仰躺,一阵天旋地转后,她依旧被困在他的怀里,只是位置有了改变。 讨厌,他是睡昏了吗?她又不是被子! 浓烈的羞赧,让她又开始挣扎,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抵抗他的纠缠,也许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一分多钟后,她终于得到了自由,却也累得再也使不上力,只能暂时“借”坐在他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在做什么?”低沉嗓音蓦地响起,权天朔总算是醒了。“你怎么会坐在我身上?”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黑眸却是异常黝暗。 轰! 尤咏琪觉得自己的小脸一定是着火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 “你吓到我了。” 吓到他? 受到惊吓的人明明是她耶! 尤咏琪双颊艳红,又气又羞,正想解释,他却忽然动了一下。 他这一动,连带的让她也跟着晃了一下,刹那,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臀部似乎磨蹭到了某种巨大的硬物,她困惑的往下一探,这才错愕的发现,他竟然未着寸缕!而她正好就坐在他的——他的——他的—— “啊啊啊啊——” 小嘴再次逸出惊呼,这次她可不是火烧小脸,而是“火烧屁股”啊! 她也顾不了什么淑女姿态,手脚并用的就往床侧滚去,只是这一慌,她一下子没控制好力道,整个人竟成了颗球,咚咚咚的就要滚到床下,若不是权天朔眼明手快,及时将她捞回怀里,她肯定会摔得鼻青脸肿。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勾着嘴角,权天朔抱着柔若无骨的小女人,从容的为自己的“亢奋”道歉。“只是,你实在让我有些冲动。”他轻轻抚着她的脊背,替她安抚差点摔下床的惊吓。 “什么?!”尤咏琪抽了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说你让我——” 抽气声更大。 “别、别说!”她羞窘大喊。“拜托,请你快放开我。”天啊!虽然他的温柔让人感动,虽然她惊险的逃过坠床的命运,虽然刚刚那一眼,她确定自己衣裳完整,但、但但但他们又黏在一起了啊! 她全身上下,几乎全贴在他赤裸健硕的热烫身体上,而且也不晓得是不是她太过敏感,她总觉有个硬物一直项着她的腰—— 她全身僵硬,没有勇气往下查看。 “要我放开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确定吗?刚刚你把被子给踹到床下了。”他意有所指的笑道。 “啊?” “那是床上唯一的被子,而我的衣服,全在衣橱里。”他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拂过她烧红的嫩颊、耳廓,见她敏感的细细颤抖,他忍不住笑得更深。“我可不想再把你吓跑了。”他低头在她耳边呢喃。 “唔!”咬着下唇,尤咏琪差点就要呻吟出声。 噢!就算她再怎么迟钝,也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她若是不想重蹈覆辙的话,就只能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权充成棉被,替他遮掩赤裸,因为那项在她腰侧的硬物,真的就是—— 捂着辣烫的小脸,尤咏琪羞得都快晕了,如果现在有个地洞,她一定会毫不考虑的马上跳下去! 天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记得,她正和一群同事吃火锅,她还被灌了一杯啤酒,接着男同事对她性骚扰,然后——然后——然后他就出现了! 当时他一脸铁青,身上散发出的怒火几乎可以烧掉整间火锅店,她当时一定是醉晕了,才没抱着头逃命。 只是……后来呢? 后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她一觉醒来,竟然会和一丝不挂的他一块躺在床上?该不会是她酒后乱性,对他—— 咚咚咚咚! 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尤咏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房门被人给用力推开,接着熟悉的嗓音迅速响起。 “阿朔,你没事吧?杨医师早上打电话来说,他昨晚来过你这儿,说是——”紧张的话语,蓦地终止在温暖的空气中。 马贺兰一辈子辩才无碍,甚少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但这一刻,她却狠狠的呆住了。 这几天,她还在叨念“醉美人”计划迟迟没发展出下文,不禁懊悔起当初怎么没干脆在汤里下春药,结果没想到一大清早的,她的儿子竟然全身赤裸的抱着小琪?! 她真不敢相信,她真的抓奸在床了! 生米煮成熟饭,她成功了! “啊!”尤咏琪吓得立刻转身将脸埋入权天朔的怀里。 “妈,我没事。”权天朔神色自若的搂着她,一点也不在乎在双亲面前暴露太多的肌肤。 “可是你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马贺兰兴奋得全身都在颤抖。 “而且你没穿衣服。”权方智若有所思的说出重点。 从他们的角度看去,小琪的身体正好提供了最好的遮蔽,只是床就搁在房中央,若不是两人抱在一起,儿子的重要部位还是很容易曝光。 “这是有原因的。”权天朔笑了,深邃的黑眸里,闪过难以察觉的诡诈。 “什么原因?”马贺兰求知若渴,努力压抑拿出手机拍照存证的欲望。 “这就要问她了。”权天朔意有所指的低头看着胸前的小女人。 虽然不明白事情发生的经过,但比起尤咏琪衣衫完整的模样,一身赤裸的权天朔,怎么看都像是吃亏的那一方。 两夫妻迅速看向前者。 “小琪,这是怎么回事?”两夫妻迫不及待想了解事情的经过。 尤咏琪吓得全身一震,本能的就想往权天朔的背后缩,只是下一瞬间,她却想起他全身赤裸,只能靠她这个“嫌疑犯”遮掩,这下东窗事发,要是她真的躲开,那岂不是“不打自招”,自动把“重要证据”供上? 光线下,她面红如火,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小嘴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最后才敢缓缓的转过头。 “权阿姨、权叔叔,我、我我我可以解释的……” 第十章 结果,四人仿效先前“抓奸在沙发”事件,再次移到客厅长谈。 一想到自己竟然连续两次,都被人当场抓奸,尤咏琪就羞耻得好想哭,只是上一回她明显是受害人,不用对谁负责,可这回,她却“疑似”对他做了“某种”不该做的事。 现在,人家父母就坐在她面前,等着她开口解释,可她偏偏连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都搞不清楚。 如果可以,她真想模仿他,搬出情妇身分,大方向权阿姨和权叔叔说明,他们只是又“玩”了一场情趣游戏,但问题是,她已经决定要和他彻底切八段了啊! 如果这个时候,她再让脱婚戏码继续演下去,那不就代表,她势必得继续待在他身边? 不行,她绝对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了,她做不来第三者,更没办法像他一样,将爱情当作游戏—— “小琪啊,别紧张,有什么事就慢慢说,我们不急的。”前方,马贺兰笑咪咪的摆了摆手,一双眼睛闪亮得足以媲美星星。 “是啊,我们不会怪你的。”权方智也是一脸喜悦,平常习惯合成一直线的嘴巴,此刻翘得比月亮还弯。 眼看两夫妻难掩喜悦,尤咏琪不由得更紧张了。 糟糕,她可不能再发呆了,她得快点回想昨晚的事,才能给权阿姨和权叔叔一个交代,否则他们一定又要逼她结婚—— 一张温热大掌忽然抚上她的脸颊。 “你脸好红,没事吧?”低沉的嗓音随着权天朔的贴近,忽然落到了耳边,即使套上了衣服,他的体温仍是炽热得惊人。 小小的脑袋瓜,因为他的贴近,竟瞬间浮现了他赤裸厚实的胸膛,他搂抱着她时那坚硬有力的肌肉,以及他那雄赳赳、气昂昂的—— 她低叫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想起了他的——他的—— “我、我没事!”小脸如火烧灼,她作贼心虚,不禁迅速挪动臀部,与他拉开距离。 “可你的脸真的很红。”黑眸里闪过笑意。“我看看你有没有发烧。”他一脸关怀,迅速又贴向她。 她羞窘得差点呻吟。“我、我没发烧啦!”她低嚷着,不禁又挪动臀部,迅速的离开他,可谁晓得不到一秒,他又靠了过来。 他就像块大磁铁,甩都甩不开,搅得她心慌意乱,根本无法冷静思考。噢!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这样黏着她,要是真的被逼婚,那可该怎么办? 绞着小手,尤咏琪急得都快哭了,然而前方的马贺兰,却是不停的窃笑。 嘿嘿,想当初阿朔打死不结婚,结果咧,现在还不是追人追得吓吓叫?事实证明,她那招“醉美人”效果超强,多了酒精的催化,这两人的关系果然产生化学变化了! 眼看两人大玩甜蜜躲猫猫,马贺兰喜上眉梢,倒也不执着尤咏琪能给什么解释了,反正生米都煮成了熟饭,为今之计,当然只剩一条路可以走了。 “好吧,事到如今,我看你们还是结婚吧!”她拍着小手,果然如尤咏琪所预料般的大声公布喜讯。 咚! 才从沙发上起身,正打算继续移动位置的尤咏琪,立刻腿软的跌回到沙发上。 权天朔脸色不变,只是伸出手臂,将她揽进怀里。 “没错,就是结婚。”马贺兰用力点头,笑得就像是中了乐透头彩。“事情都走到这个地步了,我看我们也就别再追究谁该负起责任,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就干脆结婚吧。” 两情相悦? 尤咏琪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痛得剧烈紧缩。 不对,事实并不是这样子的,与他两情相悦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姚丝啊。关于他们俩的新闻从以前就没断过,权阿姨难道不知道吗? “权阿姨,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急忙开口。 “我知道。”权天朔淡淡插话。 知道? 尤咏琪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可、可是我根本就没印象,我怎么可能对你——对你——”她羞愧得说不出那个字眼。 “可我有印象。”他仍是微笑。“昨晚你喝醉了,什么都记不得了,但我记得,记得清清楚楚。”他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的说着,眼神炽热得足以将冷水煮沸。 尤咏琪脸色迅速刷白,小脑袋被吓得一片空白。 老天爷,难道她真的酒后乱性,和他发生了关系? “既然有印象那就更好办了!”马贺兰没发现尤咏琪的不对劲,只是一迳的惊喜儿子的坦白;先前每次谈到结婚,这小王八蛋就只会找借口,如今却肯反过来作佐证,想必是不反对结婚了。 “阿朔,你看婚礼订在什么时候比较好?下个月你有没有空?”她喜孜孜地问。 权天朔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侧头想了一会儿,又闲适的伸了伸双脚,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回答:“没空。” 马贺兰皱起眉头,虽然不满他的回答,却可以体谅他工作繁忙。“好吧,那下下个月呢?”下下个月总有空了吧? 权天朔又想了会儿。 “没空。” “又没空?”马贺兰气得当场变脸,却勉强隐忍不发。“那再下一个月呢?”她咬牙切齿的问着,表情明显透露着不耐。 这次权天朔想都没想,就给了她一模一样的答案。 “没空。” 轰!这下马贺兰可火了。 “连续三个月都没空,你到底是想怎样?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小琪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情妇,现在人都被你吃了,难道还要委屈人家?我可不记得我有生过像你这样禽兽不如的儿子!”她噼哩啪啦的叫骂着,丝毫没注意到尤咏琪在听到她的话后,露出好错愕的表情。 什么?原来权阿姨早就知道她不是情妇? “婚迟早是要结的,但我不想急在一时。”权天朔挑起浓眉,虽然有些讶异母亲早就知晓事情的真相,却没有太大的惊慌。 一开始,他之所以会反对结婚,并非排斥婚姻,纯粹只是宁缺勿滥。 如今,他既然会巧妙的“窜改”这出脱婚戏码,就代表他认定了她,只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忙于工作,没有好好的追求过她,所以他宁愿再多给彼此一些时间,好好谈一场恋爱。 “你不急,我可是非常急啊!”马贺兰加大音量。“我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盼到这么一天,你说没空就没空,那我该怎么办?小琪又该怎么办,要是三个月后她肚子大了起来,你要她怎么见人!”她大声的嚷嚷着,过度的心急,让她没顾虑太多,顺口就叨念起拖延婚姻可能衍生出的问题。 尤咏琪抽了口气,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事情实在是发生得太过突然,直到现在她还是惊慌不定,但假设、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难道她真的要和天朔结婚? 雪白小手捂着肚子,她忽然又想到姚丝。 姚丝才是他的正牌女友,她不能对不起她,更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妈,别说了。”权天朔板着脸,忽然出声制止。 “我就是要说!他们尤家可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让她的父母怎么面对亲友的询问?何况小琪还得上班,她的同事会怎么看她?你忍心让她挺个大肚子,成天看着别人对她闲言闲语吗?你说啊!” 马贺兰才懒得理他,依旧大声的叨念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把把无形的锐刀,狠狠插进尤咏琪的心脏。 小小脑袋瓜里,除了姚丝难过的眼泪,瞬间还多了父母失望的表情、亲戚邻居们好奇的注视,还有同事好友们同情的安慰。 想到自己的未来,尤咏琪不禁害怕得全身颤抖,她紧咬着失去血色的下唇,努力克制着情绪,然而泪水却还是像海潮般的涌到了眼眶,哗啦啦的宣泄而下。 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直到这时,马贺兰才发现自己失言,连忙捂住嘴巴,不敢再说话。 权天朔脸色铁青,收回对母亲的瞪视后,立刻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只是无论他怎么抹,那伤心的泪水就是落个不停。一颗颗晶莹的泪水像珍珠般落在他的手上,可他的心,却像是被滚烫的热水给烫伤般的疼。 “别哭。”黑眸深处蕴满浓浓的怜惜,他想将她抱入怀里安慰,只是他才刚有动作,她却忽然挣出他的怀抱,起身跑到沙发的后头。 所有人的视线立刻跟着她绕了一圈。 “小琪?”权天朔立刻站了起来。 “不要过来!”她高声叫嚷,小小的脸蛋布满泪水,看起来可怜透了。“你不要过来,我只是有点情绪失控,等我哭完,就没事了!”她一边喊着,泪水却一边落得更凶,压根儿就不像她所说的只是有点情绪失控。 平常也没见她对什么事大声过,这回却哭得这么悲惨,权天朔心急如焚,不禁朝她走去,只是他才走三步,她就迅速退了六大步,过程中还差点跌跤,吓得他不敢再向前。 马贺兰满怀愧疚,忍不住也站了起来。 “小琪,你别一直退啊。”再退就要出大门了,要是人跑了怎么办?“事情也不一定会变得那么糟,总而言之伯母——呃,妈妈一定会叫阿朔给你一个交代,你先回来,我们好好把话说完好不好?” 尤咏琪连连摇头。“我不需要他给我交代,权阿姨,我、我、我、我——”吐出好多个我后,她总算说出心中的想法。“我不要和他结婚啦……” 没料到她会迸出这么一句晴天霹雳的话,所有人全在瞬间变了脸色。权天朔面色铁青,马贺兰则是抚着胸口,频频抽气。 “你、你为什么不要结婚?”一个想要脱婚就够惨了,另一个竟然还拒婚?!天啊,她头好晕,她快要晕倒了。 尤咏琪嘤嘤啜泣着。 “我知道昨晚的事,我应该要负起责任,可是——可是天朔已经有女朋友了,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我真的不能和他结婚啦。”呜呜,反正权阿姨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她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既然她不能夺人所爱,那她愿意成全他们两个。 “女朋友?”两夫妻一脸困惑,忍不住看向儿子。“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他们一直以为工作就是阿朔的女朋友耶。 权天朔也是一头雾水。这些日子以来,他除了工作就是和她在一起,她哪只眼睛看到他和其他女人交往了? 皱着眉头,他看着那哭得好不哀戚的小女人,一种诡异的想法忽然闪过脑海——难道这些日子她死命的躲着他,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说清楚,谁是我女朋友?”他立刻质问。 尤咏琪哀怨的看着他,抽泣得更严重了,她低着头,又哭了好一会儿,才嘟囔出一个姓。 “就是姚小姐啊。” “哪个姚小姐?” “就是报纸上常常出现的那一个嘛,你心知肚明,干么还装傻?”呜呜,反正她一直都只是个挡箭牌,现在她这个挡箭牌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他为何不干脆把事情一次说个清楚! 权天朔眉头拧得都快打结了,台湾姓姚的一堆,天晓得她说的是哪一个女人! 黑眸紧眯,他极力克制着想上前摇晃她的肩膀、命令她快点把事情说清楚的欲望,僵硬着开口:“不要只说姓,把名字说出来,一个字都不要说错。” 尤咏琪虽然伤心,却对他的不干不脆感到生气。他和她玩玩就算了,怎么可以连姚丝都不放在心上! “呜呜,你这个大坏蛋,我说的当然是姚丝啊!”她跺着脚,哭喊得更大声了。“这些年来,姚丝和你传出那么多绯闻,你敢说她不是你的女朋友?上一次,她还住在你家呢!” “姚丝?!” 所有人都傻了,尤其权天朔更是目瞪口呆。 他那睿智精明的脑袋,有生以来,第一次呈现一片空白,而尤咏琪却没注意到他的呆愣,一迳伤心的数落着。 “她还喊你亲爱的,还要你不要想她,她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忘记她!”呜呜,当时的事,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就因为姚丝曾待她好过,她才一直不敢承认自己爱上他。 她都已经忍让到这个地步了,他绝不可以辜负姚丝啦! 尤咏琪一边深呼吸,一边抹开脸上的泪水,就在她打算开口请求马贺兰替姚丝作主的时候,原本紧闭的大门却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随着暗淡的光线洒入,刺骨的寒风也立刻自外头吹了进来,距离门边最近的尤咏琪受不了寒冷,不禁缩起身体迅速退到了墙角。 “当啷,亲爱的,我回来了!啊!怎么你们大家都在啊?”门外,一名美艳女子忽然拖着行李跳进了屋内。 是姚丝! 才说曹操,曹操就到,尤咏琪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间冻结。 她看着姚丝顺手丢下行李,热情的朝权方智和马贺兰奔去,并迅速在两人的脸上各自亲了一记,感情好得就像是一家人。亲完权氏夫妻,她迅速转身,接着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权天朔的面前—— 权天朔忽然冷冷的迸出一句:“你是我表妹还是我女朋友?” 姚丝一愣,直觉就道:“我当然是你表妹,表哥,你终于疯了吗?” 表妹? 尤咏琪睁大了眼,瞬间忘了掉泪。 “那你为什么要对外宣称我们是情侣?” “呃……又有我们的绯闻啦?”姚丝立刻心虚的眨眨眼。“嘿嘿!你别老是那么爱计较嘛,你也知道那只是一种宣传手段,要是不来点新闻,我的身价很容易下滑耶。”她嗫嚅解释着,可一抹微弱的喘息声,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转过头,这才发现尤咏琪的存在。 “啊,是你!你怎么也在这儿?”显然,她还记得她。“啊!该不会你又被我姨妈捉奸在床了吧?”她心直口快,想起之前的小阴谋,就忍不住噗哧一笑。 一旁,权氏夫妻立刻捂脸呻吟。 “果然是你搞的鬼。”权天朔板着脸,故意将指节扳得喀啦喀啦的响。 笑声蓦地终止,姚丝这才发现自己说溜嘴了! 糟糕,她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表哥才气她利用他打名气,她又不打自招,供出自己就是幕后主嫌,这下表哥一定会宰了她,她一定要快点逃—— “啊!你做什么?”躲在墙角的尤咏琪忽然发出一串惊呼。“你、你你你不要过来,你不要——啊!啊!”她边喊边退,不明白权天朔怎么会突然冲向她。 权天朔当然不可能放过她,他加快脚步,轻易的就捉到她。 “看来我们得好好的谈一谈。”他瞪着怀里的小女人。 尤咏琪吓得立刻挣扎,小脸却胀满了难堪的羞红。 “我不要和你谈,我、我——” 他拧起好危险、好危险的笑,把挣扎不休的她扛上了肩头,接着迅速转身。 “所有人都离开这栋房子!”他朝三人命令。 “不要!权阿姨、权叔叔,救命啊!”尤咏琪吓得连忙开口求救,她那一声声呼喊,不禁让两夫妻担心的蹙起眉头。 “阿朔,有话好好讲,你别——” “现在马上离开,否则你们一辈子都别想看到我结婚!”他沉着脸恫吓,专攻两夫妻的弱点,而这一招果然非常有效。 虽然逼婚尚未成功,但事情总有轻重缓急,他们当然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阿朔,到嘴的鸭子可不能让她逃了,你千万要把事情搞定,等日期确定了再跟我们说一声,我和你爸爸一定马上去提亲下聘。”两夫妻很快就做出决定。 简单叮嘱相关事宜后,两人便立刻拉着一头雾水的姚丝冲向大门,头也不回的跑了。 当权氏夫妻拉着姚丝逃走后,她就被权天朔给扛到了二楼。 一路上,她不停挣扎,甚至还不断拍打着他的后背,只是他身强体健,根本就不把她的攻击放在眼里,推开房门后,就将她给抛到了床上。 柔软的床垫缓和了冲击,没让她摔疼,却也震得她头晕眼花,还没来得及恢复平衡,他却压了上来。 他高大而壮硕,气势磅礴如山,瞬间将她压得动弹不得,却巧妙的没弄疼她,两人全身上下几乎黏在一块,她频频抽气,羞得连脚趾头都蜷了起来。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啦。”她低嚷着,想起自己就是在这张床上,和一丝不挂的他睡了一整个晚上。 “你休想。”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她脸红惊呼。 “我为什么不可以?”他皮笑肉不笑,将她不安分的双手迅速扣到头项。“事实证明,姚丝只是我的表妹,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呃……”尤咏琪当场语塞,哪里还有话说。 虽然有人常说报章杂志上的新闻经常会作假,但是她哪里料得到,姚丝竟然会是他的表妹!甚至所有的绯闻都是假的?! 而她却为了成全他和姚丝,硬是强忍心痛,不断的逃避着他,甚至因此哭得唏哩哗啦—— “如果你没话要说的话,那换我来说好了。”权天朔加深笑意,空闲的右手忽然拂过她艳红的小脸,缓缓的来到她胸前柔软的山峰。 “啊!”她蓦地瞠大水眸,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放肆。“你——你想做什么?”她面红如霞,柔若无骨的娇躯,因为他的抚触而微微颤抖。 “我想做的事可多了。”他俯下头,鼻尖几乎就要和她碰着,那双异常黝暗的黑眸清楚的潋着她的倒影。“不过我最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逼供大会开始。 “我……” “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都快疯了。” “呃……”即使整颗脑袋因为他煽情的抚触而有些昏沉,但是听见他坦承思念自己,她还是有些窃喜。 咬着下唇,她努力压抑想呻吟的欲望,不敢承认,其实她也好想他。 “而你,不但不接我的电话,还跑去和同事喝酒。”他继续数落罪状,完全不能忍受她在其他男人面前露出勾人的醉态。那是专属于他的美丽,谁都不能觊觎。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强迫我喝的。”她的小脸愈来愈红。 “他们强迫你喝,你就喝,难道你就不会躲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他及时消音,小心的没将话说完,不忍心让污秽的阴谋在她心中留下阴霾。“总而言之,你最好给我老实招来,昨天晚上,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男人?”迷蒙水眸眨了眨。“谁?” “就是昨晚坐在你身边的男人,上次在准备室里,也是他最靠近你,你总是避着我,却老是和他在一起,你喜欢他?”他咬着牙,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我才没有喜欢他,他只是同事。”她迅速否认。 “但是他喜欢你。”他直言不讳。 她露出尴尬的表情,沉默了会儿,才又出声。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避着他,昨天只是一个意外。”一顿,她忍不住羞涩的补充:“你不要误会,我真的和他没什么。” “喔,那我呢?”看着她一脸娇羞,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将脸俯得更近。 他用鼻尖蹭着她的嫩颊,呼出的每一口热气,都强烈的刺激着她的感官。原本罩在胸前的右手,也开始按捺不住焦躁的往下游移。 她轻轻喘气,小嘴忍不住逸出软腻的娇吟。 “嗯……你的手,不要……” 他不理她,描绘过她性感的曲线后,他接着将大掌钻入她的衣服里,当他的粗糙触碰到她的柔软,他感觉到有股巨大的电流刷过他们彼此,她甚至为他重重的颤了一下,深邃黑眸瞬间明亮得犹如火炬。 “你喜欢我吗?”他勾起嘴角,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甜美的唇。 “我……”喘息声加重,她感觉身子像是被人点了火,热得她焦躁难安。 她知道目前的情势很危险,也知道自己应该尽快拒绝他,但是她却无法控管自己的感情,在明白姚丝只是他的表妹后,她的心跳就一直狂喜的跳动着。 证据很明显,她不止是喜欢他,她根本就是爱上他了,但是属于女性的那份矜持,却让她迟迟不敢开口表明。 “说啊,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我。”他像个贪得无餍的恶魔,虽然早已感受到她的真心,却想亲耳听她开口告白。 他邪恶的将唇舌游移到她敏感的耳廓,一次又一次的亲吻着她,甚至得寸进尺的揉捏起她的蓓蕾,企图用磨人的挑逗松懈她的心防,引诱她说出真心话。 生涩的尤咏琪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她初尝爱情,对于异性根本是一无所知,就连初吻都是献给了他,只要他一个眼神勾引,就能轻易的让她心慌意乱,更何况是这样的勾惹? 被吻得红艳的小嘴吐出更多的呻吟,雪白的肌肤因为他热情的爱抚,布满了醉人的嫣红;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在她的耳边不断呢喃着爱语,令她难耐的扭着身子,神智迷离。 就在她终于张启小嘴,打算供出一切时,一些影像却忽然闪过脑海—— 那是报纸上,他和其他女人的亲密照片。 除了姚丝,他还和更多的女人传过绯闻呢! 差点化为一池春水的小脑袋瓜,在瞬间抓回一些理智。她撇开小脸,忽然躲开他的亲吻。 “嗯……等等!” “我不想等。”他重重喘气,不敢相信她会在这个时候又逃避。 昨晚若不是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他早就想要了她。心爱的女人就躺在怀里,他却只能像苦行僧般压抑着澎湃的欲望,和她盖棉被纯睡觉,甚至为了达到某些“目的”,也没能在清晨时好好的爱她。 如今,好不容易冰释误解,她终于又回到他的怀抱,他当然不想再等,天晓得他的欲望早已超过可以忍耐的极限。 浓眉微蹙,他更加卖力的勾引她,尤咏琪自然是不敌他的勾引,迷醉轻吟,但那些相片却始终挥之不去,于是她又开始挣扎。 “天朔,等等!我、我有话想说……” 他挫败呻吟。“你到底想说什么?”刚刚叫她说不说,现在又有什么问题了?健硕的身躯因为过度压抑欲望,而变得又紧又绷。 他将脸埋入她柔润的肩颈,整个人脆弱得几乎快死掉。 “呃……你没事吧?”从来没看过他这么虚弱的样子,尤咏琪又羞愧又担心,忍不住挪动身躯,想看看他的情况。 “不要乱动,直接说重点!”他发出低吼,无法忍受她无心的挑逗。 “对不起,可是我想弄清楚……”她咬着下唇,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毕竟她又不是他的女朋友,她甚至还没向他表白呢! “说啊。”他难忍的催促。 “我真的可以说吗?可是我——嗯,我——” “该死的,你快说啊你!”他忍不住大吼,但事实上,他更想做的其实是狠狠的堵住她的嘴,制止她再继续折磨他,但偏偏他该死的爱惨了她,无法在她抗拒的时候,强迫她接受自己的欲望,所以他只能咬牙忍耐、忍耐、忍耐! 尤咏琪看不见他的痛苦,自然也就不明白他的煎熬。 咬着下唇,她强迫自己忽略他的喘息和炽热,集中精神回想他历年来的绯闻,犹豫了一会儿,才怯怯的开口。 “崔滟滟是你女朋友吗?” 权天朔开始怀疑,自己会因为欲求不满而死。 天啊!她到底要折磨他到什么程度才会甘心?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怀疑他有其他女友?!他要是会让崔滟滟那个死八婆当他女朋友,那他一定是疯了! “不是!”他嘶吼着。 “那何思凡呢?”她接着又问。 权天朔想了好久,才想起有个女人曾利用工作的关系,死缠烂打的倒追他,甚至买通狗仔制造不实绯闻,结果被他封杀出局,再也不能在演艺界生存,那个女人的名字似乎就叫作何思凡。 “不是!”他照旧嘶吼。 “喔,那琴心呢?灵臻呢?还有那个陈馨馨……”嘟噜噜、嘟噜噜,她就像点名似的,陆续说出更多的名字。 权天朔愈听愈火大,愈听愈痛苦,恨不得用唇封缄她的喋喋不休。 天晓得她说的那些女人全是演艺界的蛇蝎美人,为了出名,那些女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什么狗屁绯闻,全是谎言和骗局,这小女人为什么就不能用脑袋瓜好好的想一下,他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来的美国时间去玩女人! 受不了她的怀疑,他深吸一口气,宣泄似的抬头大吼—— “妈的,我连你都搞不定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女人!” “可是记者说——”她还是有些不安,因为他们俩的身分背景实在差太多了。 “我他妈的管那些死狗仔说了什么!”他迅速抱起她,忍住想摇晃她肩膀的冲动,慎重而癫狂的咬牙道:“如果你在意我的过去,那我无话可讲,但认识你后,我的身边只有你,眼里也只有你,只有你可以惹怒我、影响我,我该死的爱惨了你,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尤咏琪愣住了,不只是因为他的告白,更是因为他眼里、脸上那不容错辨的痛苦和挫败。 他总是那么高高在上、意气风发,她从来没看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如果说她的心中还有一丝丝的不安和怀疑,也在这一瞬间全烟消云散了。 他说他爱她。 他说他爱惨了她。 而她,也好爱好爱他,她宁愿他像个暴君似的大吼大叫,甚至像独裁者般的对她颐指气使,也不想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咬着下唇,她怯怯攀上他的手臂,好愧疚好愧疚的偎入他的怀里。 “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在意你的过去,我只是觉得很不安。”她柔顺的坦白。 黑眸深处闪过一抹激动,他抱紧她,慎重的许下承诺。 “我爱你,这辈子,我绝不会伤害你。” 他的承诺重重的震撼了她。“我知道。” “那你呢?” “嗯?” “你爱我吗?”他嘶哑问着,感觉欲望熊熊来袭,但是在爱她之前,他非得听到她说出那三个字才行。 “我……”小脸瞬间酡红,尤咏琪再次羞赧了起来,然而在他深情的注视下,她却慢慢有了自信和勇气,攀着他的手臂,她缓缓跪坐起来,接着主动献上了一记亲吻。 在他剧烈的喘息声中,她浑身发烫,用好细好柔的声音,贴着他的唇,做出生平第一个告白—— “天朔,我爱你。” 喘息声加重,权天朔再也无法压抑欲望,猛烈的开始回吻。 窗外,冷风一阵一阵吹过,可他们彼此的心却是热的。 有情人终成眷属,他终于得到了她的心,而她总算是相信他的心,他们心心相印,一辈子都不分开。 终曲 半年后,尤咏琪和权天朔终于结婚了,可惜却不是如马贺兰所计划的奉子成婚,而是权天朔再也受不了其他男人对尤咏琪百般纠缠。 自从公开恋情后,她自然也成了媒体宠儿,人气旺得不得了,即使已是名花有主,但皎美如她,仍旧深深吸引着男人的目光。 反正死会都可以活标,更何况她还未婚,因此总有不少不知死活的男人,私底下偷偷的勾缠着她,一开始他还能勉强忍受,但是当一只苍蝇变成一窝苍蝇后,他终于抓狂了。 因此他决定提早结束“恋爱时间”,用最快的速度让她变成权太太。 他故意将婚礼筹办得非常风光,砸下巨资公开宴请三百大桌,甚至让记者自由拍摄,为的就是让全台湾的人都知道,她是属于他的。 这招非常有效,婚后半年,她的人气终于锐减,虽然偶尔还是有不识相的追求者出现,但都被他一一的解决掉了。 看着前方,那端着咖啡杯优雅走来的小女人,权天朔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一手接过她的咖啡,一手迅速将她搂进怀里。 “我爱你。”他低下头,勾惑的与她耳鬓厮磨。 “你怎么突然……”她红着脸,羞答答的说不出话来,即使已经结婚半年了,她的反应仍旧像初恋时那般的羞涩。 他加深笑意,抬起她的下巴,不许她躲藏。 “你呢?” “我……”她羞怯的敛下眼睫,迟疑了一会儿,才坦承道:“我当然也爱你。” “很好。”他放下咖啡杯,接着暗示性的指着自己的嘴唇。“然后呢?” 小脸更红,她闭上眼睛,才在他的唇上印下一记轻吻。 自从他们相恋后,每天每天,他总会向她索讨一句爱语和一记亲吻,即使结婚后,这个习惯仍日没有改变,而且他也对她愈来愈热情了。 想起婚后的甜蜜和激狂,她的心儿就扑通扑通的狂跳,甚至悄悄期待即将到来的夜晚—— 啊,不行,她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胡思乱想,她可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呢! 捂着躁动的胸口,她有些羞涩、有些慎重地问:“天朔,这次的卡通剧本,你写得顺利吗?” “非常好。”他微笑,大掌却意犹未尽的抚着她的软唇。 “喔。”她忍住他制造出的酥麻,继续问:“那今天的进度,你完成了吗?” “进度超前。”一顿,他忍不住反问:“你还是不愿意帮女主角配音?” 她有出名的特色和实力,但自从公开和他交往后,为了避嫌,她再也不帮重要角色配音,只会接一些小配角。 他不忍埋没她的天分,总是想尽办法说服她,但始终效果不彰。 “不了,这出卡通很赶,我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尤咏琪果然又拒绝了。 “为什么?该不是爸妈又要你陪他们去哪里玩了吧?”权天朔忍不住皱眉。 婚前,双亲就非常喜欢她,三不五时约她到家里吃饭,婚后,更是俨然将她当作自己的女儿,老爱拉着她到处趴趴走,甚至常常厚着脸皮陪她回娘家,与岳父岳母闲话家常。 双亲抢人功夫一流,虽然不至于瓜分他们独处的时间,却也占据她不少心思,这一点,始终让他相当的不满。 “不是的。”她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难道公司里又有人说闲话?” “没有人说闲话啦,同事们都对我很好。”她立刻帮同事们说话,实在不敢让他误会。 要知道他可是演艺界的神,自从她成为名副其实的权太太后,别说是同事了,就连高层都对她百般礼遇,哪有人敢说她闲话?所有同仁里,恐怕也只有梁姊曾奚落过她,但是一年前梁姊却突然辞职,就连那个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的男同事也跟着离开公司,直到现在,她还是搞不懂他们怎么会放弃梦想,离开配音界。 “那是为什么?”权天朔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是因为……”她红着脸,小嘴张合几次,却始终答不出下文。 他没有不耐,早已习惯她的吞吞吐吐,只是当他发现她眼眉之间隐隐透露出紧张时,不禁立刻坐正身体。 他抱着她,一脸严肃地问:“到底是怎么了?你有事瞒我?” “我、我……”她看着他,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却又摇了摇头,最后她羞怯一笑,索性捉着他的大掌,贴上自己的小腹,无比喜悦的公布正确答案。“天朔,我怀孕了。” “什么?”他重重一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严酷的俊脸先是闪过狂喜,接着是喜悦的傻笑,可最后,他却是一脸紧张的抱紧了她。“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今天还去上班,而且还跑着过马路、不停的上下楼梯,天啊!昨天晚上我甚至还对你——” 她紧急点住他的唇,不让他说出更多令她害羞的事。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医生说,我已经怀孕六周了。” “医生说……”权天朔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该死的,你竟然瞒着我,一个人跑去看医生?!”这小女人竟然撇下他! “我只是想给你惊喜嘛!”她立刻抱住他的手臂,用撒娇来安抚他的怒气。 他皱紧眉头,虽然不是很满意她的借口,却还是败给了她那无辜的表情。 “明天,我陪你再去看一次医生。”他迅速做出决定。 “可是我已经去过啦。”她不禁困惑的眨眨眼。“难道你不相信那个医生的判断吗?” “当然不是。”他忽然将她抱高放到了桌上,接着低头贴上她的小腹。“我只是想看看我们的孩子。”即使不高兴她瞒着自己偷跑去医院,但初为人父的喜悦还是盈满了他的全身,让他忍不住扬高了嘴角。 看着他小心翼翼、像是观察什么珍宝似的贴着自己的肚皮,一股巨大的幸福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孩子根本还没成形。” “一样的,他就是我的孩子。”他骄傲的抬起头,起身将她紧紧拥入怀里。“我很高兴,谢谢你。” “我也很高兴。”她深情的回抱他,就知道他会喜欢这个惊喜。“天朔,我想自己带小孩,所以才不打算接下女主角的配音工作,你别老是担心我会受人欺负,我真的很幸福。”这个男人老爱为她着想,却总是忘了自己。 “我知道。” “我爱你。” “我也爱你。”他闭上眼,感觉怀里的小女人就像上帝送给他的天使,她成功的圆满了他的人生。 他爱她,至死不渝。 《本书完》 编注: ☆关于权家老二,黄金作曲家权天湛的爱情故事,敬请期待【爱情甜•秘密】系列之二——橘子说近期《拜托请你忘了我》。 ☆关于权家老三,亿万总裁权天奇的爱情故事,敬请期待【爱情甜•秘密】系列之三——橘子说近期《数到三秒放开我》。 后记乔阿恩 啊,我终于写完了! 原本这本书,预定是在圣诞节之前完成,但是照惯例——拖稿的惯例,乔阿恩又拖稿了…… 乔阿恩心虚之语:我永远做不好情绪管理、时间管理和字数管理,老是写到超过原定页数,我实在是对不起编编、对不起大家。 不过不幸中的大幸,就是乔阿恩终究还是写完了,我不但结束了权天朔和尤咏琪之间的“缠”恋,还一路写到两人结婚怀孕—— 呃,我干么自曝故事大结局啊,糟糕! 总而言之,这两人的故事是系列之首,希望我有把他们的爱情刻划得够甜蜜、也够秘密,这样才能成功打响【爱情甜•秘密】这系列名。 不过说到这个系列名,乔阿恩可喜欢了,不过不只系列名,就连书名我都爱。 而且我也相当期待,自己可以将这三本写得更好、更棒,毕竟想一想,我好像也写了不少书,要是没进步,那多丢人啊! 不过文笔的磨练,除了自修,还需要更多的建议,所以乔阿恩非常欢迎各位看倌到乔阿恩的脸书上留言,只要key入“夏乔恩”,你们就可以找到我,请你们尽情提供意见,乔阿恩会非常高兴喔! 乔阿恩碎碎念:都怪我身边的亲朋好友不爱读书,看到文字就想睡觉,从来没有给我意见,真是的…… 不过话说回来,等这本书出版后,应该也快过新年了,到时乔阿恩可能没办法及时向各位拜年,所以在这儿,先向大家祝贺恭喜。 祝大家: “虎”年行大运 “福”气用不完 “生”意滚滚来 “财”运大亨通 就酱啦,下本书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