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王无情》 楔子 北宋年间,江湖上出现一个名为神门的名剑世家。 据闻此门最初是由一名隐退江湖的武林高手所创,他所创立的剑法共分为七式,招招犀利、式式轻盈,在江湖上引起莫大的震撼,于是就有人把此套剑法称之为——“神门七剑”。 不少学武之士慕名而至,想要习得这一套剑法。但那名高手惟恐自己所创立的剑法落入不肖之徒手中,所以“神门七剑”代代只传子孙、不对外传授。 到了神定谊这一代,其妻向梓荀共产下六子一女,他们分别为! 神君曜——神门长子,现年二十八,因剑法蜻蜓点水,点到为止,固有“君子剑”之雅号。 神君霆——神门次子,现年二十七,出招快而准,常令人有迅雷不及掩耳之感,故有“飞影剑”之雅号。 神君严——神门三子,现年二十六,出招残忍无情,因而被冠上“修罗剑”的封号。 神君颀——神门四子,现年二十五,剑法招招柔情、处处留情,又因天性风流倜傥、所以有了“风流剑”之称。 神君宇——神门五子,现年二十四,出剑犀利而正中要害,故有“勾魂剑”之称。 神君行——神门六子,现年二十三,使出的剑法轻盈而有力,剑一出鞘便势如破竹,往往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对方,因而被封为“至尊剑”。 神君恋——神门么女,年十六,是神门创立数代来惟一女娃,虽剑法不甚精湛,但因生得一张倾国倾城的美颜,因而有“芙蓉剑”此一雅称。 接下来,就是关于他们七兄妹一连串爱情故事…… 隆冬的深夜里,冰凉蚀骨的寒冷充斥着室内,微启的窗外,冷到骨子里的风雪正狂肆的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在漆黑的夜里扬起了抹莹白的光亮。 了无睡意的段青艳下了床,踩进软鞋里,走至窗边,推开合不拢咿呀作响的纸窗,一声无奈的叹息跟着响起。 下了一夜的雪,似乎仍旧没有停止的打算。 阵阵冷风窜入她单薄的衣裳,她不觉握紧发颤的臂膀,一双盈盈大眼显得朦胧而又茫然。 二月的临安城进入了最冷的时节,纷飞的雪花不断的飘落在早已一片银白的大地,伴随而来的风声像是最凄厉的呼唤,不停的在她耳边怒吼叫嚣着,她的心蓦地一惊,眨着惊恐的大眼急忙合上窗,阻隔了那似乎要将她吞噬的无边黑暗。 她微微惊喘着,揪紧胸口跌坐在椅上,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地滴落下来,滑过她的脸颊,掉至地上隐没。 “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 无数的泪珠不断地溢出她的眼眶,绝丽殊容上满是浓浓的哀伤与绝望。 “不要不爱我,君行,我爱你啊!” 她掩面哭泣,人前强装出来的坚强在这一刻已然烟消云散,全化成声声悲伤的哭喊。 房内微弱的油灯禁不住冷风的吹袭,火光忽明忽暗,照映在薄薄的纸窗,仿佛勾勒出一道清晰的痕迹;那痕迹在强风的吹拂下更显诡谲骇人,也像是有生命似的,急着将她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漫天的风雪下了一夜,即使严寒不断钻入她的毛孔里,她仍旧整夜未合眼,静静等待着夫君的归返,只是,迎接她的依旧是整室的寂寥与绝望。 哀凄的哭喊断断续续的传来,在静谧的夜里竟是那样的令人心碎。 她噙着泪眼摇摇头,终于哭倒在桌面上。 一样的焦心等待,换来的却是一样的绝望与心碎、一样的无眠与独守空闺。 1 初春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原本凝结成冰的霜雪开始慢慢的融化,在翠绿的枝叶上形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被顽皮的风儿吹起的落花,在风中翻飞,扬起了阵专属于春天的迷人气息。 素有“临安城第一美人”之称的段府千金段青艳嫁至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门”已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只是没有人料想得到,这桩人人欣羡赞扬的婚姻背后,竟有着那样不为人知的心酸与苦涩;一场在众人眼中看似门当户对的婚姻也只不过如镜花水月罢了。 一如往常的,段青艳在鸡啼时分便起了个大早。她快速的整装打扮好后!踩着小碎步走向厨房里正忙碌着的宝月丫头。 宝月丫头一见是她,立刻露出像往常一样亲切的笑容。 “早,六少奶奶。” 段青艳向她点头微微一笑,也跟着加入她,“水煮好了吗?” 宝月丫头赶紧掀开锅盖,机伶地道:“水已经煮沸了,六少奶奶,咱们今儿个要做些什么呢?” 段青艳微微抿唇,一双汪汪水眸在眨动间净是迷人的神采。 “连着几天都做糙米粥,我怕大家吃腻了,今儿个想做锅桂花羹,再来几道清淡的小菜,你说好不好?” 宝月丫头一听,兴奋地连连点头,“当然好呀!六少奶奶的厨艺最棒了,以前六少奶奶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夫人总是嫌我做的菜不好,现在有了六少奶奶,再也没有人嫌我了呢!” 段青艳盈盈浅笑,“谁说你做的菜不好?你可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呢!” 宝月丫头感动得不得了,“那是六少奶奶您太好了,不舍得骂我、念我,否则只怕我现在已经卷铺盖走路了。” 段青艳被她皱成一团的小脸逗得噗哧一笑。 “别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你也有你自个儿的长处呀!” 宝月丫头叹了口气,“恐怕只有六少奶奶您会这么想吧!” “哦?” 见段青艳开始动手料理起那些泡在水里的桂花,她也在一旁帮忙。 “就拿小姐来说好了,她就老是嫌我做的这个难吃、那个难看的,难吃也就算了,她竟然连那道菜的样子也要挑剔,一下说旁边陪衬的叶子摆得不对,一下又说什么汁的颜色太浓、太稠,对她我真的是没辙。” 段青艳边忙边笑,脑海里浮现神君恋那古灵精怪的模样。 “她是逗着你玩的吧!” 宝月丫头又哀声叹气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呀!总之她那张嘴实在是太难伺候了,我看只有六少奶奶您才制得了她呢!” 利落的处理完那些桂花,段青艳将它们倒入大锅里焖煮。 “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一个人也做不来。” 她的善解人意、温柔婉约再次让宝月丫头感动不已。 “六少奶奶,您做人真的是太好了!不仅对公婆孝顺、事必躬亲,对咱们这些下人更是一点架子也没有,而且琴棋书画、女红烹饪样样精通,简直优秀完美得不得了,老爷和夫人能有您这贤慧的媳妇儿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呢!” 段青艳俏皮的瞟了她一眼,“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呀?” 宝月丫头拿起勺子将煮沸的水舀入锅里,然后动手处理起盆内的菜。 “那还用说呀!您的好可是有目共睹的,连小姐也常常夸赞您,老爷和夫人更是天天将您挂在嘴边,说得可乐了,而且您什么都会,样样都自己来,我就不懂为何六少爷会不喜欢您了。” 段青艳猛地一震,原本忙碌的双手在听到她的话后抖了一下,机伶的宝月丫头一瞧见她惨白的脸色,立刻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头。 “对不起,六少奶奶,我不是有心的,您别在意呀!” “我没事,你别担心。”段青艳强装镇定地道。 咽下心底不断涌出的苦涩,段青艳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却显得如此黯然,一抹淡淡的哀愁迅速凝聚在她的眉宇间。 “六少奶奶……” 段青艳深吸了口气,抬起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我没事儿。来,别耽搁了,帮我把这些东西弄好。” “哦,是。”宝月丫头赶紧接过段青艳手里的盆子转身离去。 眨眼间,一滴泪险些滑出眼眶,段青艳强忍着胸口不断涌出的痛苦,用力清洗着盆里的青菜,试图冲散那渐渐窜升的哀痛。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每次一提起他,她原本引以为傲的自制与坚强就全数不见了? 停下清洗的动作,她发觉自己的手竟发颤得厉害。 嫁给他是她心甘情愿的,忍受他无情的冷漠与对待她也无怨无悔,既然早知道所有的一切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她还有愤怒与指责的资格吗? 没有,她没有呀! 她颤抖的探出手,任由冰凉的水流过她的指尖,任由那沁凉的寒意侵袭着她。 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她无悔,亦无怨。 以利落的身手处理完一道又一道清淡的小菜后,段青艳脱下围裙走入饭厅,一进饭厅,就见所有的人早已落座。 向梓荀一见到她,立刻笑着挥手将她唤了过来。 “艳儿,辛苦你了,来,快到这儿坐下吧!” 段青艳福了福身子,向众人道了声早,便走向笑脸盈盈的向梓荀。 “婆婆。” 向梓荀亲切地拉着她的手,眼底净是对她的疼惜与怜爱。 “今儿个又起了大早做早膳了?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府里有的是仆人,你可是我的媳妇儿,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成了。” 向梓荀一说完,神定谊也跟着道:“是呀!艳儿,以后别再这么忙了。” 两老心疼她,段青艳自是感动在心。 “能亲自做菜给公公婆婆吃,是媳妇儿的荣幸,一点儿也不累,媳妇儿忙得快乐极了,你们就成全媳妇儿吧!” 段青艳话刚说完,嘴里塞满了饭菜的神君恋急忙点头。 “是呀!爹、娘,既然六嫂有这个心,你们就别辜负她的一番心意了,更何况六嫂做的饭菜足以媲美皇宫里的御厨,我已经吃不惯别人做的了。” 神君颀体贴的挟了块肉放入妻子盛雨婕的碗里,揶揄道:“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神君恋赏了他一记白眼,接着笑嘻嘻的转向娘亲,“难道娘不这么认为吗?咱们大伙儿的胃不是早就让六嫂给养刁了吗?哪还吃得惯其他人做的饭菜呀!” 练守纱取笑道:“我看是你吧!” 见心思被拆穿,神君恋气得嘟起了嘴。 “我不管啦!没有六嫂做的菜我不能活,反正我就是要吃六嫂做的菜。” 见小女儿又使性子,神定谊板起脸孔来。 “恋儿,你怎么老是如此任性?你六嫂可不是下人,没有义务天天做菜给你吃,如果真这么称赞你六嫂的厨艺,你干脆从明儿个开始就和你六嫂学厨艺吧!” “什么?要我和六嫂学做菜?”神君恋震惊地大嚷。 穆允瞳噗哧一笑,“爹说得有道理。” 神君恋惊骇地瞠大眼,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你们别说笑了吧!要我学做菜,我看要我去死还来得容易些。” 向梓荀听了皱起眉,“恋儿,别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边。” 神君恋吐了吐舌,“不说死可以,可要我做菜就难了,我可不想把六嫂第一名厨的招牌给砸了呢!” 神君霆嘲笑道:“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 众人一听,捧腹笑成一团。 神君恋涨红了脸,气得直跺脚。“二哥,你是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呀,老扯我后腿,如果没有我,你哪娶得到瑶儿姐姐呀!” 妻子的白眼让神君霆不得不赶紧道歉陪罪。 “是是是,是二哥不对、二哥说错话了,咱们的小公主可以别再生气了吧?” 神君恋气呼呼的扮了个鬼脸,然后转向段青艳,“六嫂,你可要为恋儿说句公道话呀!恋儿可从没强迫你要做菜给我吃吧!” 段青艳盈盈浅笑,“那是当然的呀!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爹、娘,你们就别反对了,媳妇儿做得很开心。” “可是……”向梓荀还想再说服段青艳。 神君恋赶紧插话道:“你们都听到六嫂说的话了,咱们就成全六嫂的一片孝心吧!” 向梓荀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然后拉着段青艳的手,“那可要麻烦你了,不过别太累了,偶尔让下人们去忙吧!” 段青艳柔顺的点点头,“是的,婆婆。” 这会儿神君恋可乐了,“哇,我最爱六嫂了,六嫂不仅菜做得一流,就连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有这样的嫂子真是太荣幸了。” 练守纱一听,佯怒地环起手臂,“只有青艳优秀,那咱们其他人都不优秀了吗?” 神君恋笑着打哈哈道:“纱姐姐当然优秀啦!当然还有瑶儿姐姐、三嫂、四嫂以及师父啦!你们都很优秀。” 神君宇听得皱起了眉,“不是说好了要叫五嫂,别再叫师父的吗?” “人家忘了嘛!”神君恋吐了吐舌头。 穆允瞳被她装无辜的小脸逗笑了,“叫五嫂或师父还不是都一样吗?我现在既是恋儿的五嫂,也是她的师父呀!” 神君宇不以为然的斥责道:“没规矩。” 神定谊也点点头,“也不许再叫大嫂和二嫂什么纱姐姐、瑶儿姐姐的,成何体统?她们两个可是你的长辈。” 见她气嘟了一张嘴,练守纱笑着替她说话:“爹,您就由恋儿吧,已经叫惯了,一时要她改过来还真不容易呢!” 神君曜接到妻子的暗示,只得硬着头皮跟着道:“是呀,爹,别管那些称谓了,心里的尊敬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呀,老婆大人?” 练守纱满意的点点头,转移话题道:“别说了,菜要凉了,大伙儿赶快用吧!” 神君恋二话不说,捧起了碗便狼吞虎咽地扒了起来。 “六嫂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嗯,好好吃哦!”神君恋满足地道。 看了看吃没吃相的小女儿,向梓荀只能在心里叹气,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转头看向静静用膳的段青艳。 “对了,怎么没瞧见行儿呢?”向梓荀问。 段青艳一听,双手蓦地一抖,差点捧不住碗筷。 “相公他……” 见她支支吾吾的,她不用说众人也猜到了。 “他该不会又泡在妓院里整夜没回来吧?这个逆子!”神定谊怒道。 见神定谊发怒,段青艳一时慌了手脚,“公公,您别生气,相公、相公他是和朋友谈生意去了,所以才……” 神定谊气愤地放下碗筷,“你不用替他说话了,儿子是我生的,我还会不清楚吗?我看他根本就是存心和我作对,气我强逼他娶你过门。” “公公……”段青艳哀伤的哽咽着,一口气哽在喉咙里让她说不出话来。 坐在她身旁的凌巧儿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抚着,然后抬头道:“爹,您也别生气了,或许六弟真的是和朋友谈生意去了。” 神定谊沉下脸,“他真的是去谈生意吗?我看是醉在温柔乡里不肯回来了。” 向梓荀也叹着气道:“也不想想家里有个妻子,成天出去花天酒地成何体统?这教咱们神门的面子往哪儿摆?” 神君恋也一脸气愤地点点头,“是呀!怎么咱们神家的男人净是这样子呢?不是无情郎、负心汉,就是花心大萝卜,唉,嫁给咱们神家的女人真是可怜呀!” 接收到自己妻子射过来的指责目光,五个大男人立刻在心底呻吟了起来。 “恋儿,你就别说了,咱们自从娶妻后,可是从没在外头乱来过。”神君颀赶紧声明。 神君恋不怀好意地瞅着早已急得直冒汗的神君颀。 “难道我说错了吗?四哥以前本来就是最喜欢去妓院找女人的呀!所以当初四嫂会答应嫁给你我还很讶异呢!” 神君颀一听,当场哀叫出声:“拜托你别再说了!”完了完了,看爱妻一脸僵硬,只怕他今晚得睡地板了。 见五个媳妇儿皆气得拉长了脸,向梓荀只得赶紧道:“恋儿,你收敛收敛些,别净是挑拨你哥哥嫂嫂的感情。” 眼见玩笑开得有些过火了,神君恋调皮地吐了下舌,转向段青艳道:“六嫂,咱们想个法子治治六哥吧!” 见她转移目标,五人不由得松了口气,赶紧搂着娇妻解释。 向梓荀甚是认同,“恋儿说得不错,这行儿也总不能成天净往妓院里跑吧!这要是传到你娘家去还得了?” 段青艳神色黯然地道:“可是相公他、他不会听我的!” 神君恋气呼呼地一击桌,顿时,桌上的饭菜四处飞溅、一片狼藉。 “他不听也得听!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咱们神门的一份子,他既然娶了你,自然就得听你的话。” 段青艳苦涩的自嘲着:“要他听我说话,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你可以等今晚他回房的时候告诉他呀!”神君恋道。 “他不和我同房,我要怎么和他说,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段青艳蓦地一惊,忙捂住嘴,但众人全都听见了。 向梓荀惊骇地倒抽了口气,“你的意思是你们到现在还没有同房?” 段青艳咬了咬唇,后悔自己说漏了嘴。 “不是的,你们听错了!相公他……”段青艳还想帮神君行解释。 神定谊气恼的大吼:“这个逆子居然敢这样对你!他到底把你当作什么了?回来我非亲手掐死他不可。” “公公——” 拥着好不容易气消的爱妻,神君严道:“六弟这么做真的太过分了!晚归也就算了,居然还这样冷落你。” 神君恋点点头,“我绝不能再让六哥这样任性妄为。” 能有法子吗?段青艳摇摇头,笑了。 他不爱她,她认了;他冷落她,她也认了。因为这桩婚姻从来就不是出自于他的意愿,她又能如何要求他、质问他? 更何况打从成亲以来,他们两人就没说过几句话,神君行根本避她如蛇蝎,就是见了面也冷着张脸孔,纵使她有心改善僵局,他却根本一点机会也不给她。 “你们别为我担心,我会想办法的。”段青艳安抚众人道。 “不行!六嫂你太温柔了,六哥一句话就可以把你的胆子给吓跑,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一定会想出个好法子的。”神君恋胸有成竹地道。 段青艳垂下眼,强忍住哭的冲动。 神君行对她的冷淡与厌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对她早已有了成见,现在要改变,只怕是难如登天呀! 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心已然淌血…… 2 结果神君行混到当天晚上才回来。 见他带着满身酒味回来,早已等候他多时的神定谊是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又跑到妓院里去胡搞瞎混了?你这个逆子到底有没有把我们两老放在眼里?成亲三个月了,你却把新婚妻子放着不管,天天往妓院跑,你是存心气死我是不是?”神定谊怒斥道。 一点醉意也没有的神君行微扬起带着嘲讽的唇角。 “怎么这么晚了你们还不睡?该不会全都在为我等门吧!” 见他如此出言嘲讽,神君曜皱眉看着他,“六弟,你这样成天往妓院跑实在太不应该,别忘了你已经成亲了。” 神君行微挑起眉,语气里充满了不屑:“成亲?是谁迫我如此的?” 见段青艳惨白着张脸,神君恋再也看不下去了。 “六哥,你别太过分了!你既然已经娶了六嫂,就得对她从一而终,结果你冷落了家里的娇妻不说,还天天跑到妓院找那些花枝招展、庸俗至极的丑女人,你是瞎了眼还是脑子有问题呀?要欺负人也不是这样吧!” 神君行冷哼了声,“你倒是说说看我欺负谁了?” “六嫂呀!”她不甚认同地指责着,“六嫂既温柔又体贴,而且贤慧完美得不得了,可是你却这样冷落她,不是太过分了吗?” “过分?”他抬起眼,眼底的冷酷却教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那你们逼我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就不过分了?” 段青艳脸色苍白地捂着毫无血色的嘴唇。 “六弟!”练守纱不满地指控:“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 “难道不对吗?”神君行冷声道。 坐在主位上的神定谊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你这个逆子!给你娶了一房这么贤慧的媳妇儿,你居然还嫌不好,你倒是说说看你哪里不满意艳儿了?” 神君行环臂冷笑,终于将视线投射在她身上,但那眼神却冷得足以令段青艳心寒绝望。 “我没说她不好。”神君行回答。 “既然你不觉得艳儿哪里不好,那你到底在嫌什么?”神定谊怒道。 他冷冷地将视线锁在段青艳身上,残忍地道:“我是没说她哪里不好,但我也看不出她到底好在哪里。” 他无情的话让段青艳心里升起的一点小希望完完全全的破灭了;她连忙倚在墙上,才不至于狼狈的跌向地面。 神定谊一拳击桌,气急败坏的站起身,“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成天窝在妓院里,艳儿的好你知道吗?” “所以你们就认为一切都是我不对?” “你这个逆子……” “公公。”段青艳忍下心底的哀痛,强自镇静道:“你们别怪相公了,一切都是我不好,不是相公的错。” 神君行鄙夷地嗤了声,不领她的情,“你不要老是在爹娘面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段青艳的脸色蓦地惨白,“相公……” 神君行不耐烦地挥挥手,连看她一眼都嫌碍眼。 “难道不是吗?你以为你在爹娘面前嚼舌根、吐苦水,说你有多委屈、多可怜,我就会对你改观吗?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神君行冷声道。 “放肆!”见他如此肆无忌惮地伤害自己甚为满意的媳妇儿,神定谊气坏了。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居然敢在我们两老面前这样对艳儿大呼小叫的,你的眼里还有爹娘吗?” 向来温婉沉默的盛雨婕也开口了:“六弟,你那些话说得太重了,艳儿根本从未在我们面前编派过你的不是,反倒急着为你辩解,结果你却……唉!” “辩解?”神君行冷冷地嘲弄:“只怕那也是她为了达到目的而佯装出来的假相罢了。” “你说什么?你、你……”神定谊气得说不出话来。 “爹——” 见神定谊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众人吓得赶紧冲上前去。 神君恋急急拍抚着爹亲的背,一双愤怒的眼狠狠地看向神君行,“六哥,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居然把爹气成这样,你眼里还有爹娘吗?六嫂又哪里不好了,让你非得如此伤害她不可?” 神君行握紧双拳,咬牙道:“你们这是在逼我。” “逼你?”神定谊坐在椅子上直喘息,一口气差点换不过来,“我们哪里逼你了?倒是你,要不是早上艳儿说溜了嘴,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这三个月来居然没有同房,气死我了!” 神君行冷眉一挑,看向段青艳。 “她居然连这个也告诉你们?”神君行冷声道。 神君恋气呼呼地道:“那是六嫂不小心说溜嘴的,其实她根本从来就没想对我们说过,反倒一个劲儿的包庇你这个浑球!” 神君行铁青着脸,瞪着她,“你敢骂我?” “为什么不敢?”神君恋冲上前去,破口大骂起来,“六嫂这么好,你却不懂得珍惜,别等到哪一天人被你气走了,你可就后悔莫及了!” “我乐得轻松。” “你……” “好了,你们全给我住嘴,”向梓荀走上前,严肃地开口道:“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艳儿已经是你的妻子,这已是事实,你不许再上妓院去。” “娘——”神君行抗议。 向梓荀不容抗辩地道:“你已经听到我的话了。” 神君行睇了段青艳一眼,无情地嘲弄道:“不让我上妓院,那你们要我上哪儿去?” “你这个逆子!”神定谊扬声怒骂道:“家里有个妻子你不要,你偏爱上妓院去,难道妓院那些风尘女子真的比艳儿好吗?” 神君行微挑眉,环臂冷笑,“难道爹没听过、家花不比野花香。这句话吗?” “你、你说什么?”神定谊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 神君恋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神君行,“爹已经气成这样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难道你就不能顺着他老人家一点吗?” 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行,怎么不行。” 神定谊急抚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这、这句话可是你说的,我不准你们再分房睡,听见了没?” “爹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吗?”神君行冷声道。 “你说什么?” 他锁住段青艳的眼,一字一句残酷地道:“她不是我想娶的女人,就算强逼我们同房,我也不会碰她一根寒毛。” “你……”神定谊气得说不出话。 “爹,您别气了呀!六弟,你就少说一句吧!”练守纱劝道。 段青艳咽下喉中的苦涩,强忍着泪道:“公公,您就别再逼相公和我同房了,这样……也只是让大家的感情闹得更僵罢了。” 神君行鄙夷的瞅着她,“这一切不都是你所希望的吗?”说完,他甩袖离去。 见他抛下她离去,段青艳心里的苦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 “六嫂。” 听到神君恋的叫唤,她连忙深吸了口气,强自坚强道:“公公,婆婆,你们不用替媳妇儿感到委屈,这一切都是媳妇儿心甘情愿的。” “六嫂……”神君恋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段青艳落寞的离开大厅,众人对看了一眼,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造孽呀!” 郁郁寡欢的回房后,段青艳发现神君行居然出现在她房中,她整个人震惊地愣住了。 “相公,你……” 神君行跷着二郎腿坐在椅上,一双冷眼打她进门便没离开过她。 “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见他误会她,段青艳急着解释:“相公,你误会了,这不是我的意思,我绝没有强迫你回来——” 他厌烦的挥挥手,“废话少说!反正刚才在大厅你也听见了爹的话,我可不想落了个不孝的罪名。” 段青艳交握着双手,有些无措,“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公公和婆婆他们也不会这样逼迫你。” 他鄙夷的挑起眉,“你也知道这都是你的错?” “我……” 神君行打断段青艳的话,恶毒地道:“没想到你这个女人的心思竟如此邪恶,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段青艳被指控得莫名其妙,“不,相公,事情不是这样的……” “你闭嘴!”神君行冷喝。 被他冷冷一喝,再加上那双好像恨不得将她刺穿的冷眸,段青艳一颗心全死了。 “你别以为我答应和你同房你就得逞了,要不是为了要安抚爹的情绪,你这间房我是一步也不愿踏进来。” 她垂下眼,苦笑道:“我知道。” 他如火炬般的目光直盯着她。“还有。别再妄想使坏心,爹娘会受骗上当,可不代表我也会受骗上当。” “是。” “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你永远都是神门六少夫人,没人能动摇你的地位。”他冷哼,不屑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相公教训的是。” “也别再让我听到你又在爹娘耳边嚼舌根,我最讨厌四处道人是非的女人,虽然我根本不敢期望你能做到。” 他恶意的嘲讽让她的脸色刷地惨白,“相公……” “怎么,做不到?” 她紧咬着唇瓣,忍住泪道:“我知道了。相公还有其他的指示吗?” “怎么,你有话要说吗?” “请相公稍等一下。” 见她说完便转身离去,神君行有些讶异,才正感纳闷,就见她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然后拧了条湿毛巾走向他。 “相公累了一天了,洗把脸吧!” 他的心蓦地一紧,惊讶地瞪着她,“你……” 段青艳将手里的毛巾递给他,然后细细低语道:“洗完脸后,你先小息一下,我到厨房去马上回来。” “等一下,你……” 愣愣的瞪着手里的湿毛巾,神君行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原以为在他识破她的诡计、揭穿她的真面目后,她该会装模作样地向他忏悔痛哭,只求能保住她在神门的地位,谁知她竟…… 神君行甩甩头,有片刻的困惑。 该死的,他到底是怎么了,她可是个蛇蝎心肠、诡计多端而且擅用心计的女人,难不成他也中了她的计谋了? 混帐! 他恼怒地低咒着,一股淡雅沁甜的香味却在此刻传入他的鼻腔。 他皱眉嗅闻了好半天,才发现那股香味是从她床榻上传来的,他拧着眉走上前去,那股独特的香味更重了。 “噢,该死的。” 发现自己竟贪婪的嗅闻着那股香味,他不由得低咒出声,才刚转过身,就见段青艳捧着冒着热气的碗走了进来。 见他一脸失神的呆坐在床上,段青艳连忙捧着热汤走上前去。 “相公,你是不是累了?”段青艳问道。 神君行瞪着她好半晌,最后才尴尬的别过头去。“你去哪儿了?” 听他这么说,她才想起手里的热汤,忙端至他面前。 “这是醒酒汤,我刚从灶房里熬出来的,我想你喝了一天的酒,身子肯定很不舒服,喝了它,你会比较容易入睡。” 神君行瞪着那碗热汤,“这该不会又是你另一项诡计吧?” 段青艳惊喘了声,脸色惨白如纸,“不,不是的,相公,这不是什么诡计,我是见你有些疲累,所以才熬碗醒酒汤,希望你今夜能睡得安稳罢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神君行不大相信她的说辞。 忍下心里不断涌升的苦楚,段青艳有些苦涩地道:“是,我的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岂料神君行竟挥手打翻那碗汤,一脸鄙夷。 “你更以为我那么容易就上当?” 望着地上被打翻的汤碗,段青艳整个人竟只有呆愣的份。 “上当?相公,我不懂——” “你还装蒜!”他捏住她的手腕,冷眼看她吃痛的模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想替我醒酒是假,要迷昏我才是真吧!” 段青艳倒抽了口气,“迷昏?不,我没有。” 神君行冷哼:“难道你不是为了想得到我的子嗣而打算迷昏我吗?” “相公,你误会了,我从没这么想过。”段青艳急急地替自己解释。 “爹娘逼我和你同房,你见机不可失,所以打算下药迷昏我好怀我的孩子,借以巩固你在神门的地位,难道不是吗?”神君行嗤道。 “天哪!相公,你真的误会我了,我绝不是这样的人,也从未这么想过,我是你的妻子呀!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段青艳急急辩解。 “不可能?”他冷冷一笑,狠狠的将她推倒在地!“就因为你仗着是我神君行的妻子,你才会想出这种无耻的手段来,不是吗?” “不!”她跌坐在地上,几乎因心碎而痛哭失声。“相公,我……” 他无情地打断她的话,“少再装模作样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我警告你,虽然和你同房,但你绝对休想我会碰你一根寒毛。”“相公——” 他残酷而又冷漠的眼神,让她的心整个碎了。 “你给我听清楚,我不爱你,从来就不爱你,要不是为了爹娘,我是不可能会娶你的,你更别妄想要怀我的孩子,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段青艳心碎地回答。 瞪着她好半晌,像是无法再忍受看见她似的,神君行背着她和衣就寝,丝毫不理会已让他的冷言冷语给伤得遍体鳞伤的段青艳。 段青艳紧咬着下唇,颤抖的抱紧颤抖的身躯。 他说她是心机深沉、诡计多端的女子,原来在他的眼中她是如此卑鄙不堪的人呀! 强咽下胸口不断涌上来的苦涩,她颤抖地上前褪去他的靴子,轻轻替他盖上棉被,眼中噙着泪水收拾着地上打破的汤碗,努力不让心痛的泪水滴下。 罢了,罢了,只要能天天这样看着他、守着他,她就已经满足了。 满足了。 3 阵阵属于初春气息的凉风穿过门缝吹入房内,窗外,枝头上冒出嫩绿的新芽,最后一片枯叶脱离枝头在半空中转了几圈后,滑落在小桥下,随着潺潺流水,流向遥远不可知的未来。 随着推门声的响起,段青艳打了盆洗脸水步入房内。 在瞧见床上的夫婿仍安睡后,她不由得绞着略微发抖的小手,轻移莲足,带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向他。 泛着金光的朝阳缓慢地升起,缓缓地从地平线往上挪动,让大地瞬间耀眼炽热,阳光透过纸窗照进房内,照亮了段青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出尘脸庞,以及水眸底下那抹因神君行而起的悸动。 她伸出微颤的小手想摸摸他的脸,却在停顿一会儿后黯然地收回手。 她怎能碰他,她怎有资格碰他? 她轻声叹了口气,悒郁地看向窗外凝视着远方。陷入沉思中的她,没有发现神君行早已醒了,若有所思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收回奔腾的思绪,段青艳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一回过头,就对上他炯炯有神的眸子,吓得她差点停止呼吸。 “相公,你、你醒了?”段青艳问。 神君行瞪着她好半晌,像是在思量着她刚才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哀伤与苦涩,最后才阴沉的点点头。 “现在什么时候了?”神君行问。 “已经辰时了。”段青艳轻声答道。 见神君行推开被褥正欲起身,段青艳连忙捧起一套衣裳走向他。 “你身上的衣服已经皱了,你先换下来,改穿这套吧!” 神君行换上衣服后,她又赶紧拧了条毛巾递给他。 “擦把脸。” 呆愣地瞪着手里的毛巾,神君行竟有半晌的失神,而在他发愣的同时,段青艳已利落的帮他梳理好一头散乱的发。 为他套上靴子后,段青艳笑脸盈盈的站起身,“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看着她洋溢着幸福的小脸,神君行再次失神了。 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昨夜那样冷漠无情地对待她,她今天居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服侍着他,她是不是又在计划着什么阴谋诡计了?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神君行问。 正沉醉幸福的气氛里的段青艳,在听到他的话后,脚步蓦地一颠,原本红润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 “你还是认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在使心眼吗?”段青艳苦涩地问。 为了抹去心底那股因她而开始窜升的莫名悸动,神君行恶毒地道:“难道不是吗?” 段青艳走在他身后,茫然的望着他的背影。 “我希望你能试着接纳我。”段青艳将她的希望说出来。 “你要我接纳你什么?” 见鬼了,他是着了什么魔了,也不过就发现她眼底藏着抹苦涩,他竟就无法抑止地心疼起来了。 “接纳我是你妻子的事实。”段青艳热切地望着他,“不要再排斥我,试着了解我,就算我并不是当初你想娶的那个人,但我会努力成为你心目中理想的妻子的。” 心底突然升起的烦躁让神君行怒吼道:“废话少说!我永远也不可能会接纳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相公——” 他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她,“怎么,你还有意见不成?” 她咽下喉中的苦涩,哽咽的道:“不。”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毫不留情的道:“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别以为你是我的妻子,是神门的六少夫人,你就什么都可以管,若你真这么想,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我从没这么想过。” 神君行抬起手不耐烦的说:“我不想听你说那些废话,我昨晚已经把一切说得很清楚,如果你再自以为是的话,就别怪我狠心。” 段青艳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什么意思?” “休妻。”说完,神君行头也不回地离开。 仿如青天霹雳般的两个字狠狠的打入她的胸口,段青艳蓦地一阵晕眩,忙倚在墙上,一颗心正在淌血。 休妻?他竟然说出了“休妻”这两个字,那是不是代表着她终有一天会走上这条路,他终有一天会把她赶出神家大门? 不! 捧着一颗因他的无情而揪紧发疼的心,段青艳眼中噙着泪跌坐在地上。 她不能离开他,她无法离开他,她无法承受没有他的日子呀!在她爱上他之后,她怎能忍受失去他的痛苦? 如果她的世界没有了他,她无法想象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如果失去了他,她几乎可以想见未来的生活该是如何的了无生趣了。她实在太爱他、太爱他了,如果要她选择,那她宁愿死也不要离开他。 她闭上眼,泪水终于倾泻而下。 午后时分,太阳变得更加炙烫耀眼,一道道刺眼的光线穿透薄薄的云层,洒落在花海,穿梭于花间的蜜蜂与粉蝶轻轻地挥动着翅膀,和风阵阵吹送着。 凉亭内,七个有绝色姿容的女子正有说有笑地谈天。 伸手接过练守纱怀中的婴孩,神君恋笑得好开心。 “哇,纱姐姐,小扬扬好像又长大了不少耶!他的脸圆滚滚、红通通的,可爱极了。” 凌巧儿也笑着点点头,在一旁逗弄着神御扬,“是呀,大嫂,小扬扬真的好可爱,我也好想赶快生一个呢!” 见宝贝儿子被她们逗弄得咯咯直笑,练守纱也笑了。 “有个孩子的感觉真的很好。”说着练守纱转向凌巧儿与穆允瞳,“你们也赶快生一个吧!爹娘肯定乐极了。” 见众人皆抢着要抱神御扬,神君恋可急了。 “瑶儿姐姐、四嫂,你们赶快去把小寒寒和小心心抱出来嘛!人家还没和小扬扬玩够呢!你们不可以跟我抢。” 盛雨婕被她嘟着嘴的模样逗笑了,“御心在睡觉,我可不想把她给吵醒。” 风净瑶点头笑道:“是呀!现在可是他们午睡的时间,要不是你吵着说要看御扬,大嫂也不要把他抱出来呢!” “噢。”神君恋闷闷地应了声,蓦地双眼一亮,小心翼翼的把怀中的小婴孩抱给段青艳。 “六嫂,来,你抱抱小扬扬吧!很可爱的哦!虽然我那六个哥哥是一个比一个浑球,可我不得不承认他们实在太优秀了,否则生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如此可爱,唉!”神君恋对她那六个哥哥又褒又贬。 六人一听,连连娇笑出声。 “你这丫头!他们可是你的兄长,你却净说他们的不是。”练守纱佯怒道。 神君恋吐了下舌。 “可这是事实呀!谁教他们老让你们吃苦嘛!你们五个是还好,现在可都得到了丈夫的疼爱,可六嫂呢?六哥却依然对她冷冰冰的。” 众人一听,皆将视线转向一脸黯然的段青艳。 “你们之间还是一点也没有改善吗?”穆允瞳问道。 段青艳勉强挤出笑容,故作轻松地道:“没有。” 穆允瞳拍拍她的手,安抚着她,“别难过,也别灰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想六弟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我可不这么想。”神君恋不以为然的冷哼道:“六哥那个人我可是最清楚的了,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蠢木头一根。” 风净瑶忍不住摇头笑道:“那依你之见呢?咱们的小先知。” 神君恋环起手臂,咬唇思索了起来,“依我之见呀,我觉得六嫂这样不求回报的付出是没有用的,以六哥那个死性子,绝对不会领情。” “所以?”风净瑶问。 “所以就不要他领情!”神君恋答道。 众人对看一眼,根本有听没有懂。 “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风净瑶追问道。 神君恋微偏着头,脚不规律地打起拍子来。 “六哥那个人的性子有点怪,有的人是吃软不吃硬,有的人则是吃硬不吃软,可他那个人却是软硬都不吃,难搞得很。” 凌巧儿忍不住噗哧一笑,“所以结论是什么?” 神君恋一击掌,得意地道:“就是不要理他,让他自生自灭。” 听完她的“谬论”,练守纱差点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我说恋妹妹呀,你这叫什么招术呀!咱们现在可是要想办法帮青艳,而不是在想办法拆散他们两个呀!” “六哥根本从来就没喜欢过六嫂,又何来拆散一说?”神君恋快言快语地说。 “恋儿!”练守纱急忙制止,但已来不及。 偷偷瞟了眼段青艳毫无血色的脸,神君恋自责了起来,“对不起,六嫂,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你可别放在心上呀!” 段青艳摇摇头,笑道:“不,你没错,你说得是事实。” “六嫂……”神君恋不知该说些什么。 段青艳抬眼眺望着远处,“其实你们不用再想办法帮我了,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我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只要能永远待在他身边守着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神君恋一听,立刻板起脸来,“六哥对你说了什么了?” “没什么。”段青艳否认。 神君恋不信,“六哥一定是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了,否则你这几天不会总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对不对?” 想起他冷酷的言语、无情的眼神,段青艳的心紧了起来。“不,真的没什么,你别多想。”段青艳还是否认。 “六嫂——”神君恋还想继续问下去。 练守纱向她使了个眼色,阻止她再逼问下去。 “青艳,我们都是一家人,如果你真有什么心事的话,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帮你想办法解决。”练守纱建议道。 神君恋连连点头,“是呀!六嫂,我知道你爱六哥,可你也没必要把所有的苦都往肚子里吞呀!会得内伤的。” 练守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们都是你的好姐妹、好知己,如果受了委屈就不要憋着,知道吗?” 段青艳感动的点点头,“谢谢你们。” 盛雨婕看着她好一会,突然道:“你们这几日同房有没有……” 段青艳摇摇头,明白她的意思,“没有。” 神君恋眨眨眼,起先听不懂,最后总算弄明白了。 “什么?你说你还没有和六哥……”神君恋气坏了,“太过分了,爹要你们同房,结果他却还是这样对待你,我要去告诉爹。” “不要。”段青艳吓得将她拉了回来,“恋儿,别去。” 神君恋气得破口大骂:“六哥实在太过分了,他这根本是阳奉阴违嘛!他心里到底有没有你呀?” 段青艳笑得凄凉,“他的心里本来就没有我。” 神君恋沉默了好半晌,突然愤怒地一击桌,“不行,我实在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你有什么好法子吗?”练守纱问道。 神君恋望着段青艳,“六嫂,六哥这几日老是不见人影是上哪去啦?难道他真转性终于愿意帮爹做生意了?” “相公他……”她摇摇头,绝望的说不出话来。 神君恋越看她,越觉得不对劲。 “六哥到底做什么去了?”神君恋逼问道。 “他……”段青艳不知该如何回答。 神君恋愣了下,随即气急败坏地跳起来,“那个该死的浑球!他这几日早出晚归,我还以为他想通、转性,开始管理起咱们神门的产业来了,原来是又窝在妓院里了,难道他就不怕让雷公给劈死吗?” 穆允瞳惊呼了声:“恋儿。” “干嘛?”神君恋没好气地瞅了她一眼,“难道我说错了吗?我看六哥根本就是死性不改,我不想个法子对付他,我实在不甘心。” 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看得其他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想要做什么?”穆允瞳问道。 “我想做什么?”她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我决定上妓院捉奸去。” 众人愣了愣,跟着惊呼出声。 “捉奸?” 神君恋笑得可贼了,“是呀!就是捉奸。六哥已经成亲,可这会儿却成天窝在妓院里不回来,咱们当然得去捉奸。” 凌巧儿瞠大眼,“捉奸?这个主意实在太疯狂了,要是让六弟知道,怕不杀了你才怪。” “他才不敢对我怎样呢!”神君恋拉起段青艳的手,她已经等不及了。“六嫂,走,咱们换衣服去吧,待会儿就出发上妓院去。” 段青艳眨眨眼,吓得连忙抽回自己的手。 “不,我不去,绝对不去。”段青艳被她这疯狂的念头吓坏了,“天,捉奸!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太疯狂了,我不去,你也不许去。” “我当然要去。”神君恋肯定地道。 “恋儿……”段青艳不知该如何说服她。 练守纱将怀里已睡着的宝贝儿子抱给风净瑶,兴致勃勃地道:“青艳,别反对了,我倒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至少六弟以后就不会再上妓院了。” “大嫂,怎么连你也……”段青艳不敢相信练守纱也如此疯狂。 练守纱俏皮地朝她眨了个眼,“就如你大哥所说的,我让恋儿给教坏了。” 神君恋笑得得意极了,“你就答应了吧!六嫂,咱们姑嫂三个人一起上妓院捉奸去,我非把六哥给揪回来不可。” “可是——”段青艳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其他四人相视一眼,忍不住爆笑出声,“去吧!说不定会有用哦!” “什么?怎么连你们也答应了?噢,不要,不,我不要去,我不要……” 就这样,挣扎不休的段青艳让练守纱与神君恋给硬架了出去,留下其他四人站在原地东倒西歪笑成一团。 至于事情会演变成怎样,恐怕只有上天才知道了。 4 被左拐右哄地骗到了妓院,段青艳一张脸已惨白,“大嫂,恋儿,咱们还是回去吧!妓院这种地方根本不是咱们可以来的,要是让公公婆婆知道了可怎么办。” “那就别让他们知道呀!”神君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而且你瞧瞧咱们的打扮,活脱脱就是个俊逸潇洒的公子哥,安啦!没事儿的。” 神君恋不说还好,一说段青艳更是紧张得心口仿佛吊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天,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会和你们女扮男装到这种地方来。”段青艳到现在依然不敢相信她竟会到妓院来。 瞧她紧张的,练守纱忍不住笑了,“既来之,则安之。别把一切想得那么可怕,老实说,其实我早就想来见识见识这个令男人流连忘返、让女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地方到底有多大的魅力了,你就别担心了。” 神君恋点头如捣蒜,“是呀!纱姐姐说的正是我心里所想的,我倒要领教领教这里头藏了什么样子的狐狸精,竟能把六哥迷得那样神魂颠倒、晕头转向。” “可是……”段青艳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别可是了,走吧!”神君恋打断她的话。 两人不由分说地便将她推了进去。 段青艳胆战心惊地跟在两人后头,她抬眼四处打量着,一颗心怦怦直跳,突地,她们被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给包围住。 “好俊俏的公子呀!第一次来吗?”老鸨问道。 “你们可真是找对地方了,咱们这个烟花阁呀可是美女如云,所有的姑娘全都是万中选一、精心挑选出来的呢!”老鸨努力诉说烟花阁的优点。 “三位大爷长得可真斯文,奴家会好好的伺候您,包管弄得您舒舒服服、浑身舒畅。快请三位大爷上坐。” 神君恋抬起手,刻意压低声音道:“不用了,神六公子在哪间房?” 老鸨一听她这么说,立刻敏锐地道:“神六公子?三位大爷认识神六公子吗?” 没想到他真的待在这里,段青艳差点因站不稳而跌倒在地,练守纱连忙扶着她。 “是的,我们和神六公子是好朋友,是他约我们到这里来的,你还不快快领我们进去,我们可是来这里花钱的大爷。”神君恋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 老鸨立刻换了一张谄媚的嘴脸。 “是是是,神六公子在春厢房,三位大爷快快请进。” 跟着老鸨来到春厢房,里面正传来阵阵男女交谈的嘻笑声,在听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后,段青艳整个心都碎了。 是他,真的是他! 在来这里的路上,她还在心底不断地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他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没想到,她的希望终究是落空了。 原来他宁愿违背公公的意思成日待在妓院里,也不愿回去面对她呀! “坚强点。”练守纱道。 忍住急欲夺眶而出的泪,段青艳随众人走了进去,一抬眼,也正好对上神君行极为震怒的眼眸。 “你来这里做什么?”神君行怒道。 没料到他会发怒,老鸨一时傻住了。 “对不起,神六公子,是这三位大爷说是您的朋友,所以我才把他们带过来的。”老鸨连忙陪罪。 趁神君行尚未发飙前,神君恋赶紧道:“是的,我们的确是神六公子的朋友,这里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那你们就好好的享受吧,春香、冬香,好生伺候着。”老鸨吩咐她旗下的姑娘。 “是。”春香、冬香应道。 见老鸨识相地退了出去,神君行强忍下的怒气再也隐忍不住,“该死的,你们三个跑到这里来干嘛?” 见段青艳被他吓得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神君恋硬是装出一脸虚伪的笑来。 “六哥,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这里你能来,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来?毕竟这里做的可是送往迎来的生意,不是吗?”神君恋强作镇定道。 坐在她身旁的冬香立刻机伶地道:“是呀!这位大爷说得对极了,来,让奴家敬大爷一杯,咱们今儿个就好好的享受享受。” 见她整个人都快贴在自己身上了,神君恋恼怒地将她推开,吓得猛搓自个儿的肩膀。 “别碰我。六哥,你不是答应爹不再上妓院了吗?” 神君行咬着牙,一双眼始终冷冷的瞪着自进门后就没说过半句话的段青艳。 “来这里是你的主意?” 神君恋连忙道:“是我的意思。你会不会太过分了?把家里的娇妻丢下不管,成天窝在这种没格调的地方,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神君行一拳击桌,怒吼道:“谁让你们到这里来的?” 他突来的怒气吓得春香和冬香立刻逃出厢房,而始终倚在他怀中的女子却抬起头来,软着声音安抚着他的情绪,“相公,别发那么大的脾气嘛!吓坏奴家了。” 段青艳听得心头狠狠一抽,神君恋则是怒火中烧,一把将她推开。 “你这个狐狸精,谁是你相公呀?别自以为是的乱叫一通,我六哥他早就有妻子了,你又算哪根葱呀?” “哎唷!”被称作狐狸精的女子痛呼一声。 见她被神君恋推倒在地,神君行着急地将她搀扶起来。 “孟荷,你没事吧?”神君行问道。 逮着了时机,那名被称作孟荷的青楼女子更是紧紧攀在他怀里哭诉着: “相公,您的这位朋友怎么如此粗暴呀!把奴家弄得好痛,您瞧,奴家的手都肿了,您可要为奴家主持个公道。” 神君恋越看越恼火,“主持你的头!你这个装模作样、虚伪做作的狐狸精给我离我六哥远一点,他已经成亲了。” 练守纱连忙扯扯她的衣袖,不想她把事情闹大,“恋儿。” 神君恋不悦的挥开练守纱的手,“怎么!难道不对吗?六哥,你真的太过分了,你已经有六嫂那样温柔的妻子了,居然还上妓院找……这种女人,真是瞎了狗眼。” 识穿了她的女儿身,孟荷眼底迸出一股杀意,却依旧埋在神君行怀里哭诉着: “相公,您要替奴家评评理呀!” 神君恋气坏了,“叫你别相公相公的叫个不停,你是聋了还是白痴呀!看清楚,有资格叫的人在这里。” 她将瑟缩在角落的段青艳给拉了出来,“看清楚没,她才是我六哥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不是你这个丑八怪。” 孟荷气得头顶直冒烟。“你居然说我是丑八怪?” 神君恋挑衅似的向她走近一步,“难道不是?” “你……”她索性赖在神君行怀里哭个过瘾,“相公,您可是亲眼瞧见的,她们联合起来欺负奴家呀!” 神君行猛地大喝:“够了!” “相公……”孟荷仍不打算放过神君恋。 “别再说了。”神君行瞪着段青艳,那眼神冷得让段青艳发起颤来,“回神门后,你最好给我好好的解释清楚。” 不让段青艳有反驳的机会,他扯住她的手臂,硬是将她给拉了出去。 练守纱与神君恋相视一眼,也急急跟着追了出去。 一回到神门,神君行立刻将段青艳带到大厅,狠狠的拽在地上。 “你给我说清楚,打扮成这个模样是不是你的意思?”神君行质问。 尾随而来的神君恋连忙解释:“不是的,六哥,我已经说过了……”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他愤怒地吼道:“我问的人是她,不是你,你给我退到一边去,别妨碍我。” “可是六哥——” 没料到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旁的练守纱赶紧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神君行转回视线,凶恶的目光狠狠的射在段青艳身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混入妓院里?你简直丢尽我们神门的脸。” 见他如此污蔑段青艳,神君恋又急了,“六哥,你怎么……” “我叫你闭嘴你聋了吗?”他将段青艳自地上拉了起来,狠狠的捏住她纤细的手腕,“说啊,你这么做到底是何居心?” 他发狠的力道让段青艳吃痛地咬着下唇。 “相公,你误会了,我们之所以会上妓院去是……” “是为了逮我?”见她不说话,他当她默认了,“怎么,真为了逮我所以你才特地女扮男装上妓院去?你以为你是谁?” “啊!”被他再次无情地推倒在地,段青艳一颗心都要碎了,纵使心里有着委屈,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她们之所以会上妓院去,的确是为了逮他没错呀! “你说不出话来了?” “我承认你说的的确没错,可是这并不是……”段青艳急着想解释清楚,但又被打断。 “你都已经承认了,还想狡辩。”他捏紧她的下颚,“你实在太可怕了,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花招都使得出来。” “不是的,相公……” “闭嘴!你不需要再解释了。” 两人的吵架声将所有的人全部引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吵成这样?”向梓荀问。 一见到救兵,神君恋立刻冲上前去,“娘,您快阻止六哥呀!六哥一回来就把一堆莫须有的罪名全推到六嫂头上去。” 在见到她们三人的装扮后,向梓荀吓了一跳。 “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怎么全打扮成这样?干什么去了?”向梓荀问。 三人对看了一眼,立刻心虚地垂下头去。 向梓荀来回在她们三人身上打转了会儿,才道:“艳儿,你说,干嘛做这一身打扮,你们又是在吵什么?” 对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寻问目光,段青艳黯然地哽咽着,“婆婆,我……” “既然她说不出口,就让我来说吧!”神君行的视线冷冷的锁住她的,“她们会做这身打扮是为了要上妓院去。” 此话一出,当场吓愣了所有的人,“你、你说什么?” 面对众人投射而来的指责目光,眼见本就温顺的段青艳更是苍白着一张脸,神君恋只得站出来说话了。 “其实、其实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们之所以会上妓院去是为了……是为了……” “是为了什么?”向梓荀问。 神君恋深吸口气,豁出去了。“为了捉奸。” 众人相视一眼,不敢置信地齐声道:“捉奸?” 神君恋嗫嚅地咽了口口水,干脆承认道:“是呀!就是为了捉奸。因为六哥之前已经答应爹娘不再上妓院去了,可六哥根本不听,还是成天往妓院里跑,所以我才想会想上妓院去捉奸呀!” 神君曜一脸震惊地将爱妻拉到身边,“这件事你也参与了?” 练守纱心虚地咬着唇,慌乱的绞着小手道:“你们别乱想,我们的本意都很单纯,只是为了帮青艳而已。” “所以才想出这个上妓院捉奸的可笑法子?”神君颀说道。 神君恋不悦的瞪了神君颀一眼,“这才不是什么可笑的法子呢!这可是我苦思出来的好法子,瞧,这会儿不就把六哥给带回来了吗?” 折腾了好半天,众人总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 向梓荀一时有些无法接受,“你怎么会想出这个荒唐的法子来?你们两个呢?就这样跟着她瞎起哄?” 段青艳咚的一声,立刻跪倒在地。 “婆婆,对不起,都是媳妇儿不好,媳妇儿不该如此跟着恋儿上妓院胡来的,请你们原谅媳妇儿。”段青艳连忙陪罪。 都是她不好,要是她当时狠下心来拒绝,阻止这一场荒唐的闹剧,事情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神君行也不会更鄙视她了呀! 神君恋赶紧将她搀扶起来,“别怪六嫂,这主意都是我想出来的,要怪怪我好了。” 向梓荀瞪了她一眼。“你还敢说,这当然都得怪你,你怎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你一个人上妓院去也就算了,居然还把守纱和艳儿也给带去,还好你爹上洛阳去了,否则不让你活活气死才怪。” 神君恋气得直跺脚,“那是六哥不守信在先,明明已经答应不上妓院了,结果又去,分明是不把你们两个老人家的话放在心里嘛!” 向梓荀拍拍段青艳的手安抚着,然后转向神君行,“你又是怎么搞的,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又上妓院去了?你是想把你爹给气死吗?还是存心和我们作对?” 神君行沉下脸,“当然不是。” 向梓荀怒斥:“那是什么?你究竟打算把艳儿置于何处?她可是你三媒六聘、以八人大轿娶进门的,结果你却这么对她。”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请娘不要过问。” “你……”向梓荀已不知该如何教训他。 “她该置于何处、什么身份!我心里早已有谱,也会做出个决定,请你们不要再干涉我们之间的事。” 向梓荀听得皱起了眉,“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孩儿自有分寸。” 神君恋听不下去了,“你哪里有分寸呀?你的分寸又是什么?我看你眼里根本就容不下六嫂,对不对?” 神君行瞪着她,“你说什么?” “难道我说错了?”神君恋天不怕地不怕地回道。 “你——”神君行气极了。 向梓荀抬起手,阻止他们兄妹俩的针锋相对。 “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行儿,我告诉你,不论你心里做了什么决定,艳儿永远都是我的媳妇儿,你最好明白这一点。” 神君行嘲讽的撇着唇,“我当然知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许你再做出任何对不起艳儿的事情来,今天的事就算了,但我不容许再有下一次。” 他微挑眉,瞅着段青艳,“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知道该怎么做?听到他的话,段青艳竟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她闭上眼,汹涌的绝望浪潮几欲淹没她。 他知道他该怎么做,可是她呢?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不知道呀! 为什么他总是狠得下心用如此残忍、如此冷酷的言语来伤害她?难道他不知道他的一句话,甚或是一个眼神就可以将她由云端上推下地狱吗? 她总是一个劲儿地想要讨取他的欢心、得到他全部的注意,但是到头来为什么她总是把自己给推入更难堪的情况里? 她的胸中满是苦涩,泪无声无息的淌下—— 5 四月的春天像一朵甜甜、却充满清新迷人气息的粉色蔷薇,随着舂风的吹拂将这气息吹送各处。 段青艳手提着篮子穿梭在百花间,唇边不自觉浮现的笑让她美得像幅画。只见她信手一捻,一朵朵完整的花儿便落入那只篮子里。 趴坐在凉亭里的神君恋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有气无力地道:“六嫂,你在做什么呀!干嘛摘那些花?” 停下采花的动作,段青艳抬起头,朝她露出了抹甜笑。 “我要做五花糕。” “五花糕?”一讲到吃的,神君恋立刻感兴趣地瞠大了眼,“是吃的吗?” 段青艳点头浅笑,被她的馋样逗笑了,“是,是吃的。是以五种花草做成的,是我苦心专研出来的哦!” 不过听她这么说,神君恋就已咽了好几口口水。 “哇,听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段青艳轻笑出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花朵上,“如果你要吃的话我可以多准备一些,我看干脆做足家里所有人的份好了。” 神君恋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六嫂最初是要做给谁吃的啊?” 她的话让段青艳采花的手抖了一下。 “是……” 神君恋叹了口气,“是六哥是吧!”见她没否认,她又叹了口气,“我说六嫂呀!你真的对六哥太好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可是六哥他……”她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道:“你别怪我老是编派六哥的不是,而是我心疼你呀!” “我都知道。” 神君恋出神地望着她好一会,自责的红了眼,“对不起,六嫂,都是我不好,当初要不是我自作主张说什么女扮男装上妓院捉奸,这一个月来六哥也不会对你更冷淡了。” 段青艳吸吸鼻子,声音哽咽,“这不能怪你。”“可却是我一手造成的。” 段青艳走出花丛,提起裙摆缓步走上阶梯,“别再责怪自己了,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更何况就算没有发生那件事,相公他也不会就对我改观的。” 想起神君行的无情,向来鬼灵精怪、足智多谋的神君恋也没辙了。 “我想我拿六哥真的是没办法,这一阵子我是想尽了一切办法,但我没想到六哥居然如此冷漠,唉!” 段青艳放下花篮,苦涩地笑着,“我不怨任何人。” “包括六哥?” 段青艳摇摇头,心碎却又坚定地道:“我最不怨恨的人就是他,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娶我,是我自己执意要嫁给他的。” “六嫂……” 段青艳露出一抹美丽的笑,“别为我难过,能待在他身边我已经觉得好满足了,而且现在这样不也很好吗?” 神君恋一点也不认同,“哪里好了?我实在看不出来。” “至少我还能天天看到他、伺候他、照顾他呀!” 神君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六嫂——” 段青艳轻轻抬起手打断她的话,她知道她要说什么,“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真的是我心里的想法,你就别为我叫屈了。” “我怎么能不为你叫屈?”神君恋支手撑着下巴,连连叹气,“虽然六哥是不再上妓院了,也终于接手咱们神门的其他产业,可他做得有声有色是事实,但对你不好也是事实呀!你就不知道娘有多担心呢!” “婆婆她……” “天天都烦恼着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啊!说什么六哥不懂欣赏你的好、不明白你的用心,天天在六哥耳边洗脑,希望他能多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段青艳自嘲地笑了,“你认为有用吗?” “好像没用耶!”神君恋老实地回答。 “这就是了。”段青艳握住神君恋的手,“所以你们根本不用为我担心的,已经是这样了,相公他又怎么可能因为娘的几句话就对我改变看法?” 神君恋急了,“难道你就这样认啦?” “我认。” 神君恋惊呼出声:“那怎么行?” “为什么不行?”她脸上洋溢着幸福,“我从来就不敢奢望他能多看我一眼,但他愿意让我继续待在他身边,我就已经好感激了。” 神君恋被她打败了,“他冷落你,你还感激他?” “是的,我感激他,由衷的感激他。” 神君恋气恼地道:“要是他哪一天不要你了呢?” 她的话让段青艳蓦地一震,心开始揪痛。 “要是他哪一天不要我了,亲口要我离开,那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去,消失在他眼前,永远不再出现。” 神君恋被她脸上坚定的神情吓住。 “天,六嫂,我只是随便问问的,你可不能当真呀!你不能走,绝对不能走,我们这个家还需要你呀!” 段青艳回过神,笑了笑,“你放心,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有要走呀!” “真的?” “真的。”段青艳保证道。 在她脸上梭巡了好一会儿,神君恋总算松了口气。 “你可是我们这个家中很重要的一份子,没有我们的允许,你可别擅自离开,否则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揪回来的。” 段青艳忍不住噗哧一笑,“把我揪回来干嘛?” “融化冰山!” 段青艳愣了半晌,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恋儿,谢谢你这么支持我,能有你这样一个聪明体贴的小姑,是我最大的福气。” 神君恋摇摇头,握紧她的手,“不,能有你这么一个完美贤慧又善解人意的嫂子,才是咱们神门最大的福气呢!” 段青艳点点笑了。 “走,陪我上厨房做五花糕去。” 神君恋一听,马上提出声明: “六嫂,我可先说好哦!要我陪你上厨房去是可以,可要我做五花糕可就难了,我可不想害大伙儿拉肚子。” 段青艳听了忍不住娇笑出声,“放心,不会要你动手的,走吧!” 神君恋大喜,“好。” 姑嫂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携手往厨房走去。 掌灯时分,段青艳端着五花糕来到神君行的书房。 望着手里她花了一个下午做出来的五花糕,她有些担心地来到他的书房前站定,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举手敲门。 “谁?”门内传来他冷漠的声音。 “是我。”段青艳回道。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不甚情愿的道:“进来吧!” 推门进去后,段青艳方抬头,就见他低头埋首于桌上的帐薄,眉宇间的疲累让她心疼了起来。 “相公,休息一下吃些点心吧,”段青艳轻声道。 神君行抬起头,冷冷的目光直射向她,“你想要做什么?” 段青艳被他突来的怒意吓了一跳,连退数步道:“不,我没有要做什么,我只是想你累了,所以给你送了些茶点过来。” 他嘲讽的挑起眉,“茶点?” 她愣了一下,立刻将糕点摆至他面前,“是的,是五花糕和桂花茶,具有提神、强化心脏以及治疗头痛的作用,你尝尝看。” “你怎么知道我头痛?” 他凌厉的眼神与质问的口气让她的心蓦地扯了一下。 “我、我……” “是娘告诉你的?” 段青艳连忙摇头,“不是的,是……” “闭嘴!我没要你回答。” 他猛地冷喝,吓坏了段青艳,她揪紧胸口,一张脸满惊骇,随后黯然的垂首,他低咒了几声,拿起五花糕咬了一口。 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段青艳忍不住开口问道:“好吃吗?” 一股淡淡的花香残留在他嘴里,他皱眉瞪着手里的五花糕。 “这是娘还是宝月那丫头做的?”这糕点吃完后不仅齿颊留香,而且空气中还迷漫着数种迷人的花香味,他很讶异,“娘已经许久未下厨了,但是宝月那丫头……” 见他误会了,段青艳急忙想要解释,“那些糕点是……” 他冷冷一瞥,森寒的眸光像两把利刃无情的射在她身上。 “怎么,难不成你想说是你做的?”他鄙夷的瞅着她,“不要再耍心机,别指望我会相信一个向来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千金会懂得厨艺这档事。” “可是相公……”段青艳极力想为自己辩解。 他冷喝一声,“住嘴!我不想听你狡辩。” 段青艳抖着双唇抬头望着他,却在接触到他的视线后心碎地别开,一颗早已残破不堪的心再次被践踏得支离破碎。 他就这么无法信任她、接受她吗? “好了,你下去吧!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神君行斥退她。 “是。” 她走上前拿回托盘,眼角却瞥到他皱眉揉着后颈的疲惫模样,她咬了咬唇,虽不想杵逆他,却又不忍见他受一丝一毫的折腾。 “相公,我……” “做什么?”神君行厌烦地问。 段青艳被惊得连退数步,张着一双有着哀痛的水眸望着他。“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烦你的,我只是见你、见你……” 他不耐烦的吼道:“要说就赶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是。”她抬起眸子,颤声道:“我想你看帐一定累了,我可以帮你揉一揉,好吗?” 他阴鸷的挑起眉,“你要帮我揉一揉?” 她急着点点头,“是的,我会一点推拿,或许可以消除你的疲劳。” 他唇边猛地绽出一抹奇异的笑,“那还等什么?” 见他答应,段青艳满心欢喜地放下托盘走向他,然后来到他身后,开始轻柔的在他颈肩处按压起来。 天哪!该死的,他居然让她给迷惑了! 他用力地推开她!沉醉在情欲里的段青艳一个不备,硬生生的倒向地,抚着急喘着的胸口望着他,“相公,你怎么了?” “该死的你!” 他突如其来的怒吼与可怕的神情吓坏了她,她抖着唇揪紧大开的衣襟,望着他黑眸里的厌恶与狂怒。 “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离开这里。” “相公——” 他狂吼道:“马上。” 段青艳倒抽了口气,羞愤地掩面飞奔离去。她不敢相信在经过了那样亲密的接触后,他最后还是残忍地将她推开。 为什么?为什么? 豆大的泪、无数的泪,夺眶而出。 6 青苍翠绿的高山一座座地耸立着,青草绵延了整座山头;山顶上,一片片白云盘绕在顶端,而山脚下有着一处湖泊,将那样如诗如画、如梦似幻的美景倒映了出来。 “哇,六少奶奶,您瞧!这里好美呀!” 宝月丫头兴奋地叫唤着正忙碌地在花草间寻找着药草的淡紫色身影。 段青艳闻声转过头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哪儿美啦?” “这儿呀!”她抬手朝整座山头画了一圈,蹦蹦跳跳的跑向她,“六少奶奶,我还真不知道世界上竟会有这么美的仙境呢!” 段青艳盈盈浅笑,“你说得不错,这儿的确是美。” “六少奶奶您常上这儿来吗?” 她轻颔首,低头继续在草丛间寻找着,“嗯,我最少一个月会来一次,这里长了不少能够医治百病的药草。” “没想到六少奶奶不仅厨艺好,就连医术也好,真是太令人钦佩了。” 段青艳谦虚地道:“这没什么的。” “谁说没什么?这几个月来要不是有您的话,我腹痛的毛病可能永远也好不了。现在咱们神门出了个女神医,以后可不用再去请大夫了。” 段青艳蹲下身,专注的辩识着药草。 “四哥不就是个现成的大夫吗?” 宝月丫头皱了皱鼻子,“得了吧!还没成亲前,四少爷是天天往妓院里跑,比六少爷还过分,现在成亲了,他天天守在四少奶奶身边,要他看个病?还是算了吧!” 辩认着花草的手抖了一下。 “是吗?” 宝月丫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呀!所以四少爷那个人根本不能靠,虽然他医术的确高明,可他却也不随便医人的,打从去年治好大少奶奶的病后,就没见他为谁看过病了,而且他也不可能纡尊降贵为咱们这些下人治病呀!” 段青艳深吸了口气,阻止自己再继续自怜下去。 “你放心,要是你以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 听她这么说,宝月丫头乐得跟什么似的,“那真是太好了。我曾听别人说过,这种治病的药草也可以拿来做成药膳是不是?没想到这样看似不起眼的一株药草还有这么大的功用。” 将一株好不容易找着的药草放入篮子里,段青艳为她解惑: “是呀!你可别小看它们,有些药草可以害人,有些药草则可以救人,就像花一样能做出各种舒缓紧张、强健身心的食物来,当然也能用来作药引。” 宝月丫头一副犹如读了万卷书似的赞佩模样。 “哇,没想到六少奶奶您懂这么多呀!宝月对您真是崇拜极了。” 她笑着将篮子里的几株药草拿给她看。 “来,这是芍药和白芷,你到那边去帮我找一找,婆婆近来腰痛的毛病又犯了,相公也有腹痛的毛病,我想做份药膳食补或许有用。” 看来看去看了老半天,宝月丫头还是一脸茫然。 “六少奶奶,这两种要怎么分辨呀?我实在是看不出来耶!” 段青艳笑着替她分析两种药草的不同:“其实这很好认的,芍药高二、三尺,它的花季是夏天,颜色分红、白、紫等三种,而它的根则有赤、白两种颜色。至于白芷嘛,虽然也是夏季才开花,可它开的是小白花,不同于芍药的大而美丽,这样你了解了吗?” 宝月搔了搔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我想我应该可以分辨的出来吧!” 她皱眉烦恼的神情逗笑了段青艳。 “别紧张,这两种药草都是很好辨认的,还有,采的时候记得要连根拔起,不要折断了,因为拿来做药材的便是它们的根部。” 宝月丫头将它们放入自个儿的篮子里,自信满满的拍拍胸脯,“交给我吧!没问题的。” “嗯,麻烦你了。” “那我上那头找去了,需要我的时候就大叫一声,我会马上过来的。”宝月丫头说道。 “好。” 笑脸盈盈的望着她飞奔离去的身影,段青艳重新将注意力转回眼前的花草,思绪却飞到三天前的那个夜里。 想起当时他冷酷恶毒的目光,她到现在仍忍不住一阵抖颤。 她不懂他是怎么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而她也好期望能真正成为他的人,可他到了紧要关头却把她推开了,为什么? 这几天来她不断的在心里思索着,却始终找不出一个答案来,或许该说,她从来就不了解他心里对她真正的感觉吧! 她真的不懂他。 她强忍下哀伤的情绪,深吸了口气,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提着篮子拨开草丛往山的最里边走去。 别想了,别想了,只要能够待在他身边,要她承受多少的苦她都愿意。 不再那么难过后,她开始专心地寻找着药草,婆婆腰痛的老毛病常常发作,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看她老人家受苦。 突地,一阵细细的说话声自草丛内传了过来—— “这一阵子我不能上烟花阁去看你,等我事情处理好了,我会去接你的。” 怎么也料想不到说话的那个人竟会是她那倾尽生命去爱的相公,她蓦地一震,双腿一软!踉跄的跌坐在地上。 一个嗲得吓死人的嗓音跟着响起,“可是您已经一个月没上烟花阁了,奴家好想您呀!而且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纷纷的,说是您已经不要奴家了。” 他心疼的将她拥入怀里安抚着,“傻瓜,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你是我神君行最爱的人呀!” “真的吗?” 神君行保证道:“当然是真的。” 段青艳脸色惨白的瞪视着前方。她盼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就连一句感激的话也没听他说过,而如今他却说他爱她:一个在青楼里认识的烟花女子! “那相公您可得给奴家一个交代呀!奴家的身心都已经是您的了,您不可以不要奴家,否则奴家就死给您看。”女子娇嗔道。 “嘘,别说死,你死了我可会难过的。” “相公当真会难过?” 爽朗的笑声响起,“我当然会难过啦!你可是我神君行最重要的人,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他的笑声像道魔咒般,不断的传入段青艳耳内,也震碎了她的心。 天哪!她从来就没听过他的笑声,也不曾见他如此温柔体贴的对待过她,而如今他的那些柔情却全给了别的女人,而不是她! 她揪紧发疼的胸口,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相公您打算怎么做呢?”女子又问。 “这一阵子我得先取得我爹娘的信任与同意才行,到时我会给你一个名分的。”神君行道。 “那……你那位妻子呢?” “她?”充满柔情的声音突地变得森冷无情。“她从来就不是我神君行想娶的人,我更不曾爱过她,你放心,她不会对你造成威胁的。” “那奴家就放心了。” “来,让我亲一口。” 谈话声渐渐停歇,接着便是一阵娇喘吟哦声,段青艳不用看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是她万万想不到他竟狠得下心如此对待她! 她麻木地站起身,提着篮子茫然地走开。 原来他这一个月来之所以会如此安分地待在家里不是因为他想通了,他之所以会如此积极的接手神门的产业也不是因为他已洗心革面,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那个青楼女子进神门做准备! 天哪! 段青艳疯狂的摇着头,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竟如此对待她。 她跌坐在草地上,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傍晚用膳的时候,已许久不曾与家人同桌用膳的神君行突然出现,所有人皆讶异不已,而此时段青艳的心早已痛得没有感觉。 她垂下眼脸,连连深吸了几口气。看来,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一瞧见他,神君恋立刻揶揄道:“六哥,你今儿个是转性啦!居然会出来与咱们一同用膳,我看天要下红雨!” 神君行淡淡的道:“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你以前不都借口要看帐,都在房里用膳的吗?”神君恋狐疑地瞅着他道:“该不会你今天是有什么话要向大家宣布吧!” 段青艳的心狠揪了下,神君行则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放声大笑。 “你猜对了,我的确是有事情要告诉大家。” 神君恋好奇地瞠大眼,“什么事呀?” 他转向神门两老,一点也不顾及段青艳的心情,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要纳妾。” 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在听到他的惊人之语后瞬间变得静谧无声,气氛僵凝。 “你刚才说什么?”神君恋问道。 “我说我要纳妾。”神君行重复道。 众人惊呼出声,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视线来来回回的看着他与段青艳,而后者的脸早已白得不能再白。 来不及等爹娘反应,神君恋率先炮轰: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你居然说要纳妾?你到底有没有把爹娘和六嫂放在眼里,没征求他们的同意就要纳妾?” 像是早料到必然会引起一番骚动,神君行是一脸从容。 “你没听错,我的确是要纳妾。”神君行再次肯定。 “你——”神定谊一反应过来,立刻一掌用力的拍击着桌面,气得面红耳赤。 “我不准!你已经有一个这么好的妻子了,你还想要纳妾,你的一切生活起居艳儿都帮你打点得好好的,你还纳妾做什么?”神定谊怒道。 神君行瞟了段青艳一眼,淡淡的道:“我需要一个知我、懂我的人陪在我身边,而不是一个成天只会摆着张苦瓜脸的人。” 段青艳的心狠狠地一抽。 他是在指责她不但不知他、不懂他,而且还会摆脸色给他看吗? “荒唐!”神定谊大吼,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你这个逆子是存心想气死我吗?你说要纳妾,纳的又是哪家的姑娘?” “她叫孟荷,是我在烟花阁里认识的。” “烟花阁?是什么地方?” “孟荷?”神君恋想了好半天,突地尖叫出声:“我知道,你说的是上次那个狐狸精对不对?你居然要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 “什么?!青楼女子?”神定谊诧异地瞪大眼。 神君恋瞪视着他,一时间竟无法相信眼前的人是她喊了十几年的哥哥! “你有没有搞错,你说要纳妾,而且还是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放着家里的贤妻不要,你反倒去巴着那些不知羞耻的女人,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神君恋怒道。 神君行猛地沉下脸,“她不是什么不知羞耻的女人。” “她就是。” “你——”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神定谊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这个逆子居然想纳妾,你是打算把我们神门的面子给踩在脚底下吗?” 神君行不以为然地道:“自古以来,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我现在只是要纳一个妾罢了,你们有必要如此反对吗?” 神君曜忍不住出声指责道:“六弟,我还是不赞成你纳妾,更何况艳儿已经很优秀了,你再纳妾又有何必要?” 神君行抬起眼,一脸似笑非笑地瞅着段青艳,“真有趣,你们每一个人都告诉我她有多么的优秀,为什么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原来她的好只有你们才感觉得到呀!” “六哥……”神君恋还想与他争辩。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神君恋气得涨红了脸,她扯着段青艳的衣袖叫道:“六嫂,你怎么都不说话?六哥他要纳妾耶!难道你不反对吗?” 神君行冷冷地讥讽道:“她以为她是谁,说反对就反对吗?” “六哥,你……六嫂,你快说句话呀!” 段青艳抬起头,唇角勾起了抹笑,没有一个人发现,那笑竟是那样的无助与哀凄,那样的充满心碎与绝望。 “我赞成。”段青艳说出她的意见。 众人对看了眼,大叫出声,“什么,你赞成?” “是的,我赞成。”段青艳再次肯定道。 神君恋惊讶地张大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六嫂,你怎么可以赞成呢?六哥他是要纳妾,纳妾耶!如果他纳了妾,那你以后要怎么办?” 练守纱紧张地道:“青艳,不能答应,不能答应呀!” 她缓缓抬起头,鼓足了勇气望向神君行,在瞧见他眼底的厌恶与冷酷后,她忙别开头,心已碎成片片。 “媳妇儿请求公公、婆婆成全相公吧!”段青艳对着她的公婆道。 “艳儿,你……”向梓荀不知该说什么好。 段青艳死命地握紧双手,感觉掌心传来指甲陷入内里的痛楚,她才终于止住那几乎就要夺眶而出的泪。 她没有反对的权利呀!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相公说得不错,我是做得不够好、不够完美,他的确需要一个了解他的人,和他一起分享他的喜怒哀乐。”段青艳惨白着一张脸道。 “可是六哥他……”神君恋还想劝她。 “你们别再说了,我心意已决,就让相公纳妾吧!” 向梓荀泪流满面的望着她,“我的一个可怜的媳妇儿,娘对不起你呀!” 神君行瞪着她好半晌,得意地放声大笑,“既然她已经答应,我明天就把人接回来。” “六哥,你……”瞪着他无情离去的背影,神君恋气呼呼地转向段青艳,“六嫂,你怎么能答应让他纳妾呢?” 她笑了,笑得苦涩。 “你们认为我有反对的权利吗?” 没有,她根本没有反对的权利,神君行早就讨厌她,如果她再反对,她怕是连待在他身边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希望能守在心爱的人身边的普通女子而已呀!如果这么做能让他高兴的话,那她就满足。 她闭上眼,泪也跟着淌落下来。 7 不顾众人的反对,神君行果然就在隔天把人给接了回来,眼看着他们甜蜜相拥的画面,段青艳的心仿如有把刀在割。 “六少奶奶,您真的答应让六少爷纳妾呀!为什么呢?”厨房里,宝月丫头问着正忙碌着的段青艳,心里压根儿想不明白为何她会答应这个荒唐的要求。 “你认为我反对有用吗?” 段青艳的语气既平和又冷静,没有人发现她的心早已缺了个口,再也愈合不了了。 “可是六少奶奶——”宝月丫头还想追问。 “别说了,这里给你收拾,我到前头去了。”段青艳吩咐道。 卸下围裙,段青艳捧着碗汤走出厨房来到饭厅,就见所有人全已坐在座位上。 向梓荀才拉着她落座,神君行便带着一名依偎在他怀里的女子走了进来,两人深情款款的对视让段青艳的心再次淌出血来。 见那名女子不要脸的直往神君行怀里偎,神君恋气极了,怒道: “孟姑娘该不会是连路也不会走吧?从房里到饭厅这一小段路也要别人挽扶,孟姑娘可真是娇弱呀!” 一听此言,孟荷脸色微变,心里暗暗发誓等到自己在神府的地位稳固后,第一个要除掉的人便是她。 孟荷露出个最甜的笑,虚伪地福了福身子,“爹、娘,早。” 她做作的笑让神君恋感到一阵恶心,“别叫得那么快,六哥尚未纳你进门。” 孟荷也不发怒,笑脸盈盈地靠在神君行的怀里撒娇着,“可是这只是迟早的事,不是吗?” 神君恋握紧双拳,恨不得一巴掌打掉她虚伪的嘴脸,“那可不一定,世事难料,说不定哪天六哥突然清醒了、想通了,那很抱歉,到时你可得滚蛋了。” “你……”孟荷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中噙着泪向神君行哭诉着:“相公,您听,小姑她当着众人的面欺负我呀!” 神君恋抢先道:“得了吧!谁敢欺负你呀?你可是从烟花阁里出来的,从那儿出来的姑娘,应该都不是会让人欺负的角色吧!” 孟荷气得浑身发颤,“你、你……” 神君行握住她的手,皱眉转向神君恋,“恋儿,你话不要说得太刻薄,好歹她也是你未来的六嫂,不可如此无礼。” “六嫂?”神君恋掏掏耳朵,接着放声大笑,“别笑死人了,我已经有一个六嫂了,不需要再多一个狐狸精来争这个位子。” 神君行不悦的瞪视着她,“你别太过分了。” “那你这样对待六嫂就不过分了吗?”神君恋顶回去。 他瞟了段青艳一眼,淡淡地道:“那是她心甘情愿的,我没有逼她。” 段青艳拉拉神君恋的袖口,轻声道:“恋儿,别说了,相公说得没错,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没有任何人逼我。” “可是……”神君恋还想再说。 “别说了,用膳吧!”段青艳道。 见她如此忍气吞声,神门两老是看在眼里,疼在心底。 “来,艳儿,瞧你最近好像又瘦了,你可得多吃一点,别累出病来了,否则我们可是会心疼的呀!”向梓荀心疼地道。 神君行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她,一双黑眸掠过她毫无光彩的小脸以及原本丰腴、却在此刻显得瘦削的双颊。 一股异样的情绪在他的胸口蔓延开来。 该死,她都不晓得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吗? “相公。”孟荷唤道。 他收回视线,看着正抬起脸望着她的孟荷,心里却克制不住的将她的脸与段青艳的重叠,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可恶极了。 胸口那股异样的情绪让他心情突然烦躁起来,“吃饭吧!” 孟荷锐利的眸光打量着神君行,企图从他的表情里窥探出一点讯息,然后,一抹满是心机的笑在她的唇边漾了开来。 “来,相公,多吃点,别饿着了。”孟荷轻声说道。“嗯。”神君行应了声。 看他们两人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对方,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一样,段青艳的心就好像有千万支针在扎一样的痛。 她忙垂下眼,不想让人看见她红了的眼眶,她不想在人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因为那只会让她觉得更难堪、更悲哀罢了。 她暗暗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要坚强,试着往好的方面去想,毕竟她还能待在他身边、天天看着他,她已经该觉得满足了,不是吗? 她颤抖的扒了口饭,咽下了伤心,也咽下了绝望。 傍晚用完膳后,段青艳捧着亲自为神君行裁制的衣鞋来到他的书房。 “谁?”神君行问道。 “是我。”段青艳应答。 “进来吧!” 轻声开门进去后,她一抬头,就瞧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瞅着她,她的心一惊,踩着微颤的步伐走向他。 “有事吗?”神君行又问。 “我……”她捏紧怀里的新衣,深怕他会拒绝,“前些日子见你有些衣服已经旧了、破了,所以我便帮你准备了套新衣。” 他挑起眉,饶富兴味的瞅着她怀里的衣裳,“娘托你拿来的?” “不是的,这是……” 他突然瞪向她,无情的嘲弄道:“难不成你又要说这是你做的?” 抑下心底不断涌升的苦楚,她知道她再如何的解释,他还是不会相信她会亲手为他缝制新衣。 她闭上眼,颤声道:“是,这是娘做的,娘要我拿来给你的。”罢了,罢了,既然他不相信,她再如何解释也是没用的。 看到那套新衣后,他不觉咧嘴笑道:“想不到娘的手还真巧。” “你要不要换换看?”段青艳问道。 “嗯。” 服侍他换上后,看着他穿着自己一针一线辛苦缝制而成的衣服,一股温热涌上她的眼眶,她几乎落泪。 “合身吗?” “嗯,很合身,尺寸和布料颜色都拿捏得刚刚好,看来我待会儿得到娘那里一趟,谢谢她老人家亲手为我缝制了这一套新衣。” 见他喜欢,她比任何人都还要高兴。 “还有鞋子,你要不要也换换看。” “还有鞋子?”拿起那双裁制得极为精巧的长靴,他有一丝的困惑,“我从不知道原来娘这么会女红,看来我这个做儿子的实在太失败了,居然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娘。” 她吸吸鼻子,忍下想哭的冲动,“穿穿看合不合脚。”为什么他宁愿相信自己,也不肯选择相信她? “很合脚。” “你喜欢吗?” 他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好像她说了什么可笑的话似的。“这是娘做的,我当然喜欢。” 毫无选择的承受他冷漠的视线,她颤抖的接过他褪下的新衣折叠,一颗心再度因他无意间所释放出来的排拒而心碎。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她过门?”段青艳问道。 他抬起头,冷冷的瞪着她,“你想做什么?” 她无言地望着他,觉得心好冷好冷。 他为什么那么紧张,他看着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无情,难道他怕她会伤害她吗?她根本不会呀! “我只是想先做个准备,才不会到时候手忙脚乱,而且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包括宴请宾客的名单、菜色、缝制喜服等等,这些都要早早准备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好一会,嘲讽道:“就算真要忙,这应该也是娘要忙的吧!像你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只要茶来伸手、饭菜张口就好了,不是吗?” 段青艳抬起头,心碎地望着他,“你真这么想?” 她语气里不经意透出的指责激怒了他,“难道不是吗?”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段青艳问出了个会让她心碎的问题。 他冷笑出声:“你认为呢?” 她急忙别过头,掩去眸里的痛苦,“不会,是不是?”她早该知道的,他如此讨厌她,怎么可能会对她改观呢?在他面前,她段青艳就永远只是个骄纵蛮横的富家千金。 他看着她好半晌,突然道:“孟荷就要成为你的姐妹了,我希望以后你们两个能好好相处,你要多让着她一些,知道吗?” “我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施舍一点关怀给她呢?那不会很困难呀!只要一点点她就满足了呀! “还有,别拿你千金小姐的脾气去压她,虽然她出身青楼,却是个温婉贤慧的女子,我不希望她受任何丝毫的委屈,懂了吗?” “懂了。”他怕她受委屈,那她呢?他就不在乎她受伤、她心痛吗? “你还有事吗?” 她抬起怀有一丝希望的眸子,揪紧心口问道:“你对我可有一分一毫的心疼与关爱?” “心疼与关爱?”她心碎神伤的模样让他愤怒起来,“你以为你是谁?想得到我的注意,你认为你有那个资格吗?” 他无情的话让她的心死了。 “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终究是奢望,是奢望呀!她怎会期待他对她会有一丝的关心与怜爱呢? “没事就出去吧!别妨碍我。” 她抖着唇转身离开,同时轻轻的带上了门,泪也在此刻夺眶而出。 为了打击段青艳,彻底将她赶出神门,孟荷处心积虑地设计了一场戏,决定在今天给她一个致命的一击。 “喂,我有话跟你说。”在莲花池畔找到沉思中的段青艳,孟荷旋即语气不善地道。 既然神君行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也就不用对她客气了。 段青艳微抬起头,有一丝讶异的望着她,“你找我有事吗?” “废话,没事我找你干嘛?” 她不耐烦的语气让段青艳听得皱起了眉,“什么事?” 孟荷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笑得不怀好意,“既然你都问了,那我就直说了。我要你马上离开神门!” 段青艳愣了半晌,猛地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我要你离开神门。”孟荷鄙夷地望着她惊骇的模样。“你明明知道相公根本不爱你,他是逼不得已才娶你的,既然如此,你还死赖在这里干嘛?” 段青艳倒抽口气,“不,你怎么能说我死赖在这里,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呀!” “你真的是吗?”孟荷一字一句恶毒地道:“别傻了,相公从没有爱过你,你不知道你待在这里只是让他更讨厌、更心烦吗?所以你为什么不离开?你一走,相公他就不会有烦恼了,你只会给他带来痛苦。” 她的话狠狠敲在段青艳的心上,她连退数步,汪汪大眼里在此刻满了无数的哀痛与绝望,“你说我给他带来痛苦?” “难道不是吗?如果你真爱相公、真为他着想的话,我劝你还是识相点离开吧!你应该比谁都还要清楚相公对你的感觉吧?” “感觉?”她笑了,笑得虽美却苦。 她当然知道神君行对她的感觉,她说的没有错,神君行从来就没有爱过她,从来没有。 “你到底走不走?”孟荷又问。 她摇摇头,跌坐在地上。她知道他根本不爱她,可是她爱他呀!嫁给他的这半年多来,她早已把自己的心全给了他了呀!她怎舍得离开! “你的意思是你不走?”那怎么可以,为了得到神君行,为了往后的富贵与荣华,她非把她撵走才行。 “既然你不走,那就别怪我动手了。”孟荷恶狠狠地道。 “你要做什么?” 段青艳皱眉挣扎着想要推开她,但孟荷手劲大得很,轻轻松松便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同时将她往大门口推。 “你今天非离开不可。” “我不要,你不要逼我,相公昨晚已经告诫过我,他说要我们两个好好的相处,他希望我们两个成为好姐妹呀!”段青艳急忙道。 “谁要跟你成为好姐妹?神门只能有一个六少夫人,既然我已经要嫁给相公了,那坐这个位子的人就是我,不是你,所以你是那个该离开的人。” “我不能走,相公还需要我呀!我不走。”段青艳奋力挣扎。 “贱东西,我今天非把你赶出去不可。” 孟荷一个扬手,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段青艳一个不备,硬生生地跌向地面,孟荷乘机扑向她,坐在她身上扭打起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相公又不爱你,你还死赖在这里干嘛?难道想贪图财产不成?”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段青艳被动地闪躲着,但一个个的巴掌却不停地往她早已红肿的脸颊落下,她再也忍受不了,用力将她推开。 “哎哟!”孟荷痛呼出声。 “你们在做什么?”倏地,一道男声插入。 没料到神君行会突然出现,段青艳呆愣地坐在地上望着他,而孟荷则是逮着了机会扑进神君行怀里痛哭着。 “相公,我只是希望能和姐姐好好的相处,所以才来这里想和她聊聊天,谁知她竟突然打我,还骂我不知检点,要我离开你,呜……” 他猛地转过头,森寒的眸子冷冷的射在段青艳身上,“看来我昨天说的话你是没有听进去了。” 他冷酷的目光让段青艳的心蓦地发冷,“不,相公,你误会了……” 他抬起手打断她的话,“既然你的心胸如此狭窄,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相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段青艳问道。 “休妻。”神君行无情地道。 “休妻?”段青艳惊骇地望着神君行,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也料想不到她这几个月来的梦魇终究成真了。 “你说要……休妻?”段青艳不敢置信地再问一次。 他搂着孟荷,无情地道:“我原先以为你应该能和孟荷好好相处,想不到你居然容不下她,原来你竟是个心思如此恶毒的女人,算我看走眼了。” “不,相公……”一滴泪淌下她的脸颊,她揪紧发疼的胸口,“不要这样对我,我不想离开你呀!” 神君行惊讶地瞪着她带泪的脸庞,不敢置信地愣住了。 成亲半年多来,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很坚强的女子,没想到她居然哭了,而且她心碎哀伤的模样居然该死的让他心疼起来。“停止你的眼泪,别以为流几滴泪就可以让我改变主意。我已经决定了,我神君行要的妻子不是一个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你走吧!” “相公……”段青艳泣不成声。 阵阵的抽痛自段青艳胸口爆开,她急喘着气,泪水不断地淌下。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段青艳问道。 “这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神君行冷酷地道。 “我咎由自取?”段青艳笑了,大声的笑着,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自以为是的坚强,更笑自己不求回报的付出。 她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他,到头来竟只得到了“休妻”二字。 “那也就是说,你再也不需要我了?” 神君行望着她好半晌,狠下心道:“是的,我不需要你了,再也不需要你了。” 段青艳点点头,抖着双唇道:“我知道了。” 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就只是为了要给他最好的对待,但如今看来,他已经不再需要她的付出。 “我懂了,我懂了。” 她忍住心痛,踉跄地往房内走去,瘦弱的身影看来是那样令人心疼与不忍,微颤的步伐更是泄露出了她的绝望与哀伤。 她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他,他却不爱她…… 8 炎热燥闷的盛夏过去,秋天的凉意开始笼罩大地,丝丝细雨自浅灰色的天空落下,落在巴掌大的叶片上,倏地滚落早已不再澄澈的莲花湖面,激起了阵阵涟漪。 段青艳提着简单的包袱,缓缓步出房门,茫然地凝望着自天空飘落下来的细雨,她的心也跟着下起雨来。 担心受怕了好几个月,她终究还是要离开这个让她只有伤心的地方。 她吸吸鼻子,忍着泪走至大厅,果然见到所有的人早已聚集在一起,此刻正既担忧又紧张地望着她。 一见到她,向梓荀立刻将她拉了过来。 “艳儿,你提着包袱做什么?行儿刚刚说什么要休妻,我还不敢相信,不是好好的吗?我绝不允许你离开。” 段青艳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媳妇对不起公公、婆婆,请你们原谅我。”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向梓荀问道。 她抬起头,神情看似平静,然而她的心却早已伤痕累累。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千言万语道不尽,她只能化作一句对不起。 神君恋将她自地上拉了起来,又气又恼,“六嫂,你别说了,什么对不起嘛,想也知道事情一定不是你的错,你道歉做什么?” 段青艳笑得凄楚,“可我没有做好妻子的本分却也是事实呀!” 神君恋瞪了神君行一眼,气得想杀人,“什么本分呀?这个家的每一个人哪一个不知道你的好、你的贤慧?而且你对六哥也已经够仁至义尽了,错的是六哥呀!” “不。”段青艳深吸了口气,凄凉的露出了抹笑,“相公他没有错,更何况他从来就没有骗过我,他不想娶我的确是事实呀!只是我太自私了,一心只想到自己,所以忽略了他的感受,硬是要嫁给他,若真要说有错,那错的人是我,我不该逼他,我不该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他的痛苦上呀!” 她一番剖白震撼了厅里每一个人。 “六嫂……”神君恋出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段青艳闭上眼,泪珠儿再也克制不住地连连滚落。 “打从进门后,我就一直努力地想要赢得你们每一个人的心,即使知道相公是被迫娶我的,我还是乐观的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可以让他接纳我的,只是没想到这终究是我自己的奢望,或许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吧!谁教我是那么的自私、那么的可恶。”她停顿了会,笑了,“没有爱情做根基的婚姻是根本不会幸福的呀!” “艳儿……”向梓荀心疼不已。 段青艳眨去眼泪,抖着双唇道:“所以你们不要再怪相公了,他说的没错,这一切全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的,我真的不怨任何人。” 神君恋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出声,“可是六哥要休了你呀!我不要,我不要啊!六嫂……” 她握住神君恋的手,感动地道:“恋儿,谢谢你这半年多来对我的好,我真的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小姑,你总是能够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给我带来欢笑与快乐,真的谢谢你。” 神君恋哭着紧抱住她,“六嫂,你别走呀!我舍不得你啊!” “恋儿,别难过了。” 神君恋哀伤地哭叫着:“我不要呀!更何况你根本可以不用走的呀!你是我的六嫂,永远都是,我不让你走,爹娘也不会肯的。” “恋儿……”向梓荀泪流满面地望着她,“是呀!你是我的好媳妇儿,我绝不让你走,也绝不答应让行儿把你给休了,他要休还得过我这一关呢!” “婆婆……”段青艳心中只有感动。 风净瑶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是呀,青艳,你不能走,你可是咱们这个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说什么咱们也不能让你走。” 其他人也跟着道:“是呀!不能走,不能走。” 眼见事情有些脱离自己的计谋,孟荷的眸子里迸出一股森冷,她立刻缠着神君行哭哭啼啼的说道: “我看相公您还是留下姐姐吧,虽然、虽然姐姐不太喜欢我,而且还对我动手,但我想总有一天我一定可以得到她的认同的。” 果不其然,神君行一听,当下沉下了脸,“她如此容不下孟荷,已不配做我神君行的妻子,而且我已经决定了,她已没有资格再继续待在这个家,让她走吧!” 众人闻言,不敢置信地瞪着他,而段青艳的心则是再次被他给刺得鲜血淋淋。 神定谊脸色铁青的怒吼着:“你在说什么鬼话?这么一个优秀贤慧的妻子你不要,休了艳儿,你不是存心要让她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吗?” 神君行冷酷的道:“那是她自已选择的。” “你——”神定谊气极了。 “公公,不要。”她拉住气急攻心的神定谊,心再次被挖了个洞,“别怪相公,他说的是事实,他既然已休了我,我就不该再厚脸皮地待在这里。” 神定谊气急败坏地挥舞着双手,“我才不会让这个逆子把你这么好的媳妇儿给休了,除非他不要我这个爹。” “公公……” “艳儿,你放心,我会给你作主的,我绝不让他把你赶出门。”神定谊保证道。 神君行冷冷的朝她露出了抹嘲讽的笑,“你呢?怎么样,是不是不走了?” 他无情的眼神像把利刃狠狠地插在段青艳的心口上,她死命地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呜咽出声,全然不知有一滴血自她破了的唇角淌了下来。 “我能不走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留下来? “六嫂,你真的要走?”神君恋问道。 努力眨去夺眶而出的泪,段青艳再度跪了下来,心已死绝,“公公,婆婆,对不起,媳妇儿终究还是要离开这个家,再也无法伺候你们了,不过在媳妇儿的心中,你们永远都是我的爹娘,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的。” 向梓荀哭得老泪纵横,“艳儿,艳儿……” 段青艳咬紧发颤的唇,不顾唇上传来的疼痛,佯装坚强的道:“你们不用替媳妇儿担心,即使不在你们身边,媳妇儿还是会天天烧香拜佛,保佑你们身体安康、长命百岁的。” 她忍住泪站起身,颤抖地走向一脸莫测高深的神君行,“嫁给你的这半年多来,我知道你过得很痛苦,你总是强迫自己去和我相处、强迫自己去适应我这个你从来就不想娶的妻子,对不起,一直想对你说这三个字,只是我没有想到竟会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 她再深吸了口气,不容许自己退缩,继续道:“原以为我能够一直待在你身边伺候你、照顾你的,没想到我们之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我不怪你,也不怨任何人,真的,因为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我惟一的遗憾是不能永远守在你身边啊!” 她急喘着气,故作坚强的模样让人心疼,“不过还好你现在已经准备纳妾,你已经找到一个能够代替我的位子的人,那我心中的大石也可以放下了。” 神君行深深的看着她,她哀伤的模样让他不自觉地握紧双拳,心里一阵紧缩。 “答应我,你会好好的照顾你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一丝一毫的痛苦与折腾。” 神君行咬着牙,沉默地瞪着她。 见他不说话,她急得扯住他的衣袖摇晃着,禁不住泪流满面,“答应我,答应我你会快乐的过日子,我求你答应我,不要让我走得不安心,你答应我呀!” 不让他有开口的机会,孟荷推开她的手,假声假意的道:“姐姐你就放心吧!妹妹我会好好的照顾相公的。” 段青艳痛苦的捂住嘴,心碎成片片,“是呀!我是怎么了,他已经有你了,他的一切生活起居都有你接手、有你去照顾,我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呀!” 孟荷得逞地扬起唇,虚伪地笑道:“是呀!姐姐,反正你就已经要走了,相公已休了你,你还操这份心干嘛?” 她一针见血的话彻底地将她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她说得不错,她,段青艳,如今已是个遭相公休离的可悲女子,她还操那些心做什么? 强撑起仅存的一点坚强,她捏紧怀里的包袱,颤声对孟荷道:“我走了之后,公公、婆婆以及相公就劳烦你照顾了。” “姐姐不用交代,这妹妹我当然知道。” “那……我走了。”段青艳向众人道别。 再次贪婪的望着心爱的男人—眼泪不断地滚落段青艳的脸颊,她低泣一声,再也承受不了,掩面飞奔而出。 “六嫂……”神君恋埋在向梓荀怀里痛哭失声,神家五个男人则是心疼的哄着伤心的妻子,惟有孟荷见计谋得逞,扬起了抹得意的笑容。 呵呵呵,她的计谋终于成功,她终于顺利赶走段青艳,她终于得到神门六少夫人的位子了。 而一旁陷入沉思的神君行压根就没发现她诡谲的笑容,只是选择漠视心里那不断升起的异样情榛,眼睁睁的任由段青艳走出自己的生命。 所有的一切在段青艳离开后开始有了转变。 原以为自己的生活终于可以回复到从前的平静,神君行却没想到原先生活的步调竟全乱了,很多他以前所认定的事情不但根本不像他当初所想的那样,而且还可笑离谱到极点。 愣愣地瞪着桌上那令他难以下咽的饭菜,他再也忍不住这几天所累积下来的莫名烦躁,气恼的吼道:“怎么这几天的饭菜都这么难吃?” 刚痛失爱媳的向梓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仍掩不住哀伤地道:“饭菜哪里难吃了?本来就是这样呀!” 他烦闷的皱起眉,不耐烦地道:“咱们是不是换厨娘了?做什么换走宝月那丫头?这菜简直难吃死了,把她找回来。” 神君恋气恼地放下碗筷,语气不善地道:“你在找碴吗?这菜就是宝月做的。” “什么?这菜是宝月做的?”神君行不敢置信。 “没错,就是宝月做的。”神君恋肯定道。 “可是……”神君行困惑地拢起剑眉,“我记得前一阵子宝月做的菜不是这样的,怎么才短短几天就变了这么多?” 神君恋忍住泪,愤恨地瞪着他,“那是六嫂做的。” 神君行震惊的抬起头,“你说什么?” 想起贤慧的媳妇儿,向梓荀再也忍不住地泪流满面,“以前艳儿在的时候,天天都起了个大早亲自做饭给我们吃,她的手艺好极了,可是现在我们再也无缘吃到她做的菜了。” 神君恋心疼地拥着向梓荀,“娘,别哭呀!” 接下来的时间,神君行就只能这样呆愣地坐在椅子上,承受众人投射而来的指责目光,心里则回想着从前的一切。 几天后的某个夜里,神君行发现自己的另一双靴子磨破了,于是来到向梓荀的房内央求她再为自己缝制一双鞋子,他还记得当时娘亲听到后是多么的惊讶。 “靴子?什么靴子呀!”“娘,您前阵子不是亲手为我缝制了一套新衣与新鞋吗?现在我的鞋子又破了,您就再为儿子做双鞋吧!” “别逗娘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娘自从嫁给你爹后,就从没拿过一针一线,更遑论什么做衣做鞋给你了。” “可是……那前阵子的那套衣鞋……” 向梓荀想了会,才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那全是艳儿做的,还记得那个时候她说你的衣服破了,要为你做件新的,而且还替我和你爹也做了几套呢!你就不知道她的手有多巧,我这个无缘的媳妇儿……” 他听完后整个人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那套手工精巧、缝制细腻的新衣居然会是她亲手做的。 怎么,难不成你要说是你做的?他还记得当时他的话有多恶毒。 是,这是娘做的,娘说我拿来给你的。他现在终于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当时的她是抱着多么绝望的心情面对他。 该死! 他低咒了声,像阵风般跑了出去。 那个晚上他彻夜不归,在外喝了一夜的酒,企图麻醉自己,只是脑子里却不停的闪过她的脸、她对他的好以及她那时的温柔恬静。 又过了一阵子,他腹痛的毛病犯了,于是他便要求神君颀做份药膳给他,岂料事实的真相却再次打击了他,“你说什么药膳,我不知道。” 他不耐烦的瞪着神君颀,“少来了,我这几日肚子又痛了,你几个月前不是曾做了份药膳给我吃吗?吃了后我真的好很多,你再替我做一份吧!” “那个呀……”神君颀听他这么说后,”脸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很抱歉,那份药膳不是我做的,是艳儿做的。你一定不知道吧!她不仅厨艺好,而且医术比起我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才能为你调配出那份药膳。” “你说什么?!”他被这个消息震慑住,半晌回不过神来。 “六弟,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抛下这句暗藏玄机的话,他便留下他一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的,他说的没错,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他曾那样恶毒的批评她是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千金,却没想到她的厨艺好到足可媲美皇宫御厨;他原先以为是娘做的衣鞋,却没想到那全是她一针一线亲手为他缝制出来的;那份治好他腹痛毛病的药膳,曾经他以为是会医术的四哥做的,却没想到那是他含着泪为她调配出来的。而这些在她尚未离开的时候,他根本一项也不知道,一项也不知情。 他现在终于明白众人为什么老是在他面前称赞她的好了,现在他终于全明白、全知道了,只是,已太迟了呀! 他跌坐在凉亭里,拿起酒壶仰头便猛灌。 该死,为什么当初就是不肯相信她?为什么当初要以那样恶毒残忍的言语伤害她?为什么在她走后他才愚蠢地发现到她所有的好? 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感情,他抱着酒壶心痛地喊着: “艳儿,对不起,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一切都怪我,艳儿,不要离开我……” 神君恋偷偷躲在墙角望着酒后吐真言的神君行,早已泪流满面。 “笨六哥、蠢六哥、木头六哥,你当初不是说六嫂一点好也没有吗?现在总算知道六嫂的好、总算知道自己错了吧。” 练守纱吸吸鼻子,自她身后冒了出来,“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神君恋转头看了她一眼,擦擦眼泪道:“咱们现在最先要做的便是赶走那个狐狸精。虽然六哥已经发现自己对六嫂的感情了,可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还没除去呢!” 练守纱听后甚是认同地点点头,“没错,那个孟荷。” 神君恋才不齿叫她的名字,“是那个狐狸精,那个不要脸的婆娘,要不是因为她,六嫂也不会满腹委屈地离开。” “你有好法子吗?”练守纱问道。 神君恋气呼呼的环起手臂,“还记得那一天六哥说的话吗?我才不相信六嫂会动手打她呢!你当时就没瞧见六嫂的脸有多红、有多肿,我看动手的八成是那个狐狸精,被打的人才是六嫂。” “我也是这么想的。”练守纱附和道。 “所以咱们就得逼她说出真话,而且得让六哥听到,这样才能让他明白那个狐狸精是个怎样攻于心计的一个人。” “嗯,的确是个好法子。”练守纱赞成道。 “那咱们就走吧!” 练守纱跑没几步又回过头来,“那六弟他……” “哼,谁教他气跑了六嫂,就让他在那里忏悔一阵子吧,咱们虽然得把六嫂找回来,但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家伙。” 练守纱噗哧一笑,“有道理。” “走吧!让六哥自己好好的在这里反省反省。” 9 打从段青艳离开后,孟荷便开始以神六少夫人自居,俨然成了神门的指挥者,颐指气使、自以为是的模样让所有的下人是恨得牙痒痒的,偏又耐她不得。 在段青艳走后的第三个月,眼见神君行终于在酒后吐真言,认清自己对她的感情,神君恋与练守纱便决定让所有的人看清孟荷的真面目。 这一日!见孟荷又不可一世地指使着下人,眼见时机成熟,神君恋与练守纱双双来到她面前。 孟荷自以为是的神情看得神君恋是怒火中烧,“你以为你是谁呀!凭什么这样对下人呼来喝去的?” 孟荷抬起头懒懒地看了她俩一眼,摆明了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唷!原来是小姑和大嫂呀!怎么,今儿个你们俩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有何指教吗?” “指教?”练守纱也被她目无中人的模样气坏了,“没什么指教,只是想给你一点建言,劝你对下人的态度不要如此恶劣。” 孟荷哈哈大笑出声:“笑话!我是神门六少奶奶,他们听我吩咐做事是应该的,难不成我还要对他们客气不成?” 神君恋听了只差没气得吐血,“你才别笑死人了!就凭你这样一个进不了厨房也出不了厅堂的狐狸精也想当我们神门的六少奶奶,你别笑掉我大牙了,自己也不照照镜子。” 孟荷被她的话激得怒火狂烧,“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对我说出如此不敬的话来!” “呸!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不敢?”神君恋嗤道。 “你、你……”孟荷气得说不出话来。 神君恋环臂嘲讽道:“我什么我?你真以为自己是麻雀,飞上了枝头做凤凰吗?得了吧,就凭你这副德行也配!” 孟荷气得脸色铁青,“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神君恋不屑地瞪着她,“意思就是你根本连麻雀也不如,你根本没资格踩在我神门的土地上。” 孟荷瞪着她们好半晌,突然不怒反笑,“就算真是如此又怎样?相公娶我是迟早的事,再过不久我就可以成为神门真正的少奶奶了。” 练守纱摇摇头,叹她不识时务,“神门的六少奶奶是青艳,不是你,你别痴心妄想了。” 岂料孟荷反倒不以为杵地冷哼了声:“段青艳?算了吧!她已经让相公给休了,再也不是什么神门的六少奶奶了。” 神君恋环臂冷瞅着她,“所以你才处心积虑地想法子赶走六嫂?” 孟荷愣了一会儿,突然大笑出声:“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我也不怕你们知道。我可是好声好气地请她走,是她自己不识相,硬是不肯走。” 神君恋气坏了,“果然是你逼走六嫂的。” 孟荷笑得可得意了,“为了稳住神六少夫人这个位子,我当然得先下手为强,更何况我这么做也是在帮相公呀!” “所以你出手打她?”神君恋指出事实。 孟荷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抬起纤纤玉指端详着,“那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我。” “你说什么?” 一道森冷挟带着狂怒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三人转过头,就见神君行用足以杀人的眸子狠狠地瞪着孟荷。 “相、相公……”没料到他会出现在门外,孟荷的腿都吓软了。 得意地瞪了她一眼,神君恋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 “六哥,你都听到了吧!所有的一切全是这个狐狸精使计做出来的,你冤枉六嫂了,一切都是她嫁祸给六嫂的。” 神君行握紧双拳,踩着微醺的步伐走向孟荷,“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相、相公……”孟荷支支吾吾。 神君行愤怒地狂吼:“说!” 孟荷被他暴怒的模样吓得滚出了眼泪,“相公,请你、请你原谅我,我……我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因为爱你呀,” “该死的,”他狠狠地将她自地上拽起,一掌将她打飞了出去,“你这个可怕的女人,为了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竟不惜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我真是错得离谱,居然会看上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 孟荷被打得血流满面,吓得跪在地上求饶: “相公,请、请你饶了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呀!” 神君行跪在地上,痛苦地槌着地面。 “你滚!马上给我滚,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如果待会儿你还没有离开神门的话,我就让你永远也走不了。”神君行怒喝道。 “啊!不要,我走,我走!” 孟荷随即吓得连滚带爬,踉踉跄跄地逃了出去。 “该死的!为什么?为什么?”神君行自问。 他痛苦地棰打着地面,想起自己所犯的错,如何残忍地对待她,他就发了狂似地怒吼,恨自己的无情与冷漠。 “艳儿,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神君行不住道歉。 他痛失所爱的模样让神君恋与练守纱忍不住淌下泪来。 神君恋走近他,蹲下身将他扶了起来。 “六哥,别难过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呀!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把六嫂接回来,想办法把误会解释清楚。” 他绝望的闭上眼,心痛的道:“艳儿她一定不会原谅我了。” “不。”练守纱笃定地望着他,“青艳那么爱你,相信我,只要你向她解释清楚一切,同时表明你的心意,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可是……”他不敢怀抱这样的希望,毕竟在他那样无情的对待她之后,他怎么敢奢望得到她的原谅? “六哥,给自己一次机会嘛!六嫂一定会原谅你的。” 神君恋拍拍他的肩膀,给他打气。 神君行满怀希望地问:“有可能吗?” 两人相视而笑,“放心,会的。” 会吗?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她们说得没错,是他把她赶出神门,是他让她伤心绝望的,那么他就有必要想办法重新赢回她的心,唤回她所有的爱意。 “我明天就去找她。” 隆冬的深夜里,冰凉蚀骨的沁寒充斥在室内,窗外,今人冷到骨子里的风雪正狂肆地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在漆黑的夜里扬起了抹莹白的光亮,房内灯火忽明忽灭,室内笼罩着淡淡的哀愁。 了无睡意的段青艳缓缓地下了床,踩进软鞋里,走至窗边推开因合不拢而咿呀作响的纸窗,一声叹息跟着响起。 下了一夜的雪,似乎仍旧没有停歇的打算。 阵阵冷风窜入她单薄的布料内,她握紧发颤的臂膀,一双盈盈大眼朦胧而无生气。 二月的临安城进入了最冷的时节,纷飞的雪花不断的飘落在早已一片银白的大地,伴随而来的风声像是最凄厉的呼喊,不停地在她耳边怒吼狂啸,她的心蓦地一惊,眨着惊恐的大眼急忙合上窗,阻隔了那似乎要将她吞噬的无边黑暗。 她微微惊喘着,揪紧胸口跌坐在椅子上,一颗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地滴落下来。“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 随着一滴泪的淌下,更多的泪滚出了她的眼眶,不多时,一张绝丽俏颜已布满哀伤的泪水。 “不要不爱我,君行,我爱你呀!” 她掩面哭泣,人前强装出来的坚强在这一刻全数烟消云散,全化成声声哀凄的哭喊。 房内微弱的油灯禁不住强风的吹袭,火光忽明忽暗,照映在薄薄的纸窗上,仿佛勾勒出一道清晰的痕迹;那痕迹在强风的吹拂下更显诡谲骇人,也像是有生命似的,急着将她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里。 漫天的风雪下了一夜,即使严寒不断侵蚀着她的心,她仍旧整夜未合眼,想着过去。 哀凄的哭喊断断续续地传来,在静谧的夜里听来竟是那样令人心碎与震撼,急淌而下的泪水滚落在冰凉的地面上。 她哭喊着,最后哭倒在桌面上。 “艳儿。” 蓦地,一声充满柔情的叫唤自她耳边响起,她揪紧胸口呆愣住,连忙又摇摇头,知道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离开他已将近四个月,这四个月来,她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她总是一味的祈祷当她睡醒睁开眼的时候,他那张令她日思夜念的容颜就会出现在她眼前;当她睡醒睁开眼的时候,他会轻柔地将她拥在怀里,用他那有着温柔爱意的眼神对她说爱她。 但是,这个梦还是一样在今夜落空了。 “君行,君行……” “艳儿。”有一道男声呼唤着她。 她倏地自桌面抬起头来,震惊地咬着发颤的唇瓣,因为这次绝不是她听错,真的有人在叫她! 她飞快地转过身,在看到那抹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的颀长身影后,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再度涌出她的眼眶。 “相公?” “噢,我的艳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始终立在门边心痛地望着她伤心哭泣的神君行低吼了声,冲上前将她拥入怀里,缺了半边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圆满了。 “艳儿,我的艳儿,请你原谅我,我不该愚昧地休了你,将你赶出神门,一切都是我不好!” 他从未有过的柔情让段青艳吓住了,她不敢置信地捂住嘴,泪水再度滚落。 “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出现在我眼前,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对我说话,天!我一定是在做梦。” 她无法置信的模样让神君行痛彻心扉,恨不得一剑杀了自己。 “是我,真的是我。”他轻柔的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自从你离开后,我才愚蠢地认清自己对你的感觉,原来我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你了,只是我总是一味地逼自己去抗拒它,就只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啊!” 他的告白冲击着她,她望着他,仍旧以为自己在做梦。 “相公……” 他的心突地一抽,心疼地将她纳入怀里,“对不起,都怪我那该死的自以为是!我排斥婚姻、排斥娶妻,更该死的是排斥什么媒妁之言、指腹为婚的,所以当我发现你在我心里开始慢慢变得重要、不可或缺之后,我只能选择以冷漠残忍的言语去伤害你、打击你,但我也在失去你之后发现了自己是多么离谱、可笑。我爱你啊,艳儿,我真的真的爱你,我求你跟我回神门吧!我不能再度失去你啊!没有你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他珍贵动人的告白让她的泪有如决堤,怎么就是止不住。 “相公……” “还记得你离开那天所说的话吗?”他掷起她的手,深情款款的道:“你说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代替你的位子的人,你错了,你在我的心目中才是无人可取代的,因为你就是你,是我神君行最爱也最宝贝的妻子啊!” 过多的狂喜与震撼让段青艳感动地扑进他怀里哭喊着。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还要我吗?我不能让你笑,总是让你生气!我根本不够资格做你的妻子啊!” “不。”他吻着她细白的小手,坚定地道:“我要你,我当然要你,谁说你不能让我笑,总是惹我生气?你还不懂吗?那全是我刻意装出来的啊!因为我怕自己会爱上你,所以我才总是对你摆出冷漠的脸,其实那只是为了抗拒你啊!” “你说的可是真的?”段青艳还是不大相信。 “真的,真的,一字一句都出自我肺腑,我要你,只要你一个。” 她咬住发抖的下唇,仍旧有着一丝不确定。 “可是、可是你不怪我吗?我不够好,也不够温柔,更不够了解你,无法做个好妻子,我配不上你呀!” “不!”他悔恨的狂吼着。“配不上你的人是我,我怎么能够怪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愚蠢蒙蔽了自己的双眼,所以看不清你的好,是我自己可恶的自尊心作祟,硬是否决了你所有的温柔与努力;至于你说你不够了解我,如果你不够了解我,不会总是为我准备好一切,让我无后顾之忧,所以配不上你的人是我,是我没资格拥有你啊!” 他自责的神情让她的心抽痛着,“不,不要这样责怪你自己,我说过了,我从来就没怪过你,即使你休了我、不要我,我还是不怪你,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呀!” 他痛苦的抱紧她,“艳儿,不要这么说,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痛苦罢了,毕竟伤你的人是我,我不敢奢求你能原谅我。” 她封住他的唇,哽咽着道:“不,我不怪你,从来就不怪你。” 他拉下她的手,轻轻在她掌心印了个吻。 “那你愿意原谅我吗?”神君行问道。 “相公……” “原谅我,好吗?”神君行恳求着。 段青艳点点头,埋入他怀里大哭。 “我原谅你,我当然愿意原谅你,我实在太高兴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来找我,我以为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段青艳又哭又笑。 他不舍的轻斥着!“傻瓜。” “相公。” 他捧起她的脸,柔情万千地啄吻着她嫣红的唇,“不要再叫我相公了,我喜欢你喊我的名字,来,叫一次给我听。” 他如捧珍宝的模样让她又想哭了。 “你站在那里多久了?”段青艳问道。 他露出一抹心疼却感动的笑,“够久了,久到知道原来我在你心中是那么的重要,原来你是那么的爱我。” 段青艳一滴泪珠滚了下来,“我的确爱你。” “噢,我的艳儿。” 他像要把她揉入身体里似的紧拥着她,虽有些透不过气来,但却让她好快乐,因为那让她知道他是真的爱着她的。 “君行,我爱你。”段青艳吐出爱语。 一滴男儿泪淌落下来,“我也爱你,艳儿,我永远的妻子。” 10 严寒的冬天在无声无息的情形下像阵烟般倏地溜走了,随之而来的是多雨却温暖的初春。凝结在树梢上的冰霜消失了,屋檐上的雪花也不见了,有的只是包里在爱里头的真心与绝对。 好不容易找回了爱妻,神君行带着段青艳在外头过了几个月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两人生活,没想到一回到神门,等于是向先前的美满甜蜜宣告终结。 “艳儿,我的好媳妇儿,你终于回来了,你可知道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来,娘有多伤心难过呀!答应娘,你可不要再走了啊!”向梓荀心疼地道。 “青艳,回来就好,我一大家都好想念你啊!” “是啊!别再走了。” 众人见了她是又哭又笑的,全围着她千叮咛万嘱咐,为的就是希望她不要再离开了,其中最夸张的自然就非神君恋莫属了。 “六嫂,你终于回来了,恋儿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哇……我不要你走,我不许你再走了,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简直痛苦极了,吃不到你做的菜、喝不到你泡的茶,人生还有什么意义,生不如死嘛!”神君恋夸张地道。 神君行只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急着就想把爱妻带回房,两人好好的温存温存一番,却根本没想到回来竟是他痛苦的开始。 “六嫂,你过来,马上离开六哥。”神君恋命令道。 神君行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恋儿,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要艳儿马上离开我,我可是他的丈夫耶!”神君行一反应过来,马上开回问道。 “哼!”神君恋的脸很臭,“就是因为你是六嫂的丈夫我才要她离开你呀,你自己老实招来,六嫂嫁给你的这半年来你是怎么对她的,你给过她一句好话吗?没有。你称赞过她一句美言吗?没有。你赏过她一个好脸色看吗?没有。全部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对她简直可恶到极点。试问一下,凭你这种种的混帐行为与举止,你认为我还可能让六嫂回到你身边去受你欺凌、任你宰割吗?” 听完神君恋一条又一条的指责与批判,神君行半晌说不出话来。 “恋儿,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可是我……”神君行为自己辩解。 “哼!你知道是你不对就好。” 神君恋可得意了。 “所以我才会去把艳儿找回来,为的就是要弥补她以前所受的苦……”神君行继续为自己抗争。 “你总算承认自己的错,也终于明白自己有多可恶了?”神君恋一点也不想放过他。 神君行忍不住叹了口气,“是,我总算知道自己的错,也终于明白自己有多可恶了,但是……” “既然你都承认了,那还有什么话好说?”神君恋又打断他的话。 她一再打断他的话,神君行不觉怒火中烧。 “你可不可以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表示你‘过多’的意见?”见她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他只能摇头叹气,“你说得没错,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总是以言语伤害艳儿,冷落了她,最后还把她给赶走;但我现在都已经悔悟、知道错了,也很尽力地在弥补,艳儿也都已经原谅我了,所以你的担心是不是太多余了?” “多余?”神君恋听到他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你居然敢说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也不想想自己前科累累,谁还敢相信你的保证呀!” “可是恋儿……” 他的话尚未说完,神君恋便像阵旋风似的,飞快地把段青艳拉了过去,护在身后。 “废话少说,反正我是不会再让六嫂去当你那个什么劳什子受气包的,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能娶到六嫂可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既然你瞎了狗眼,不知珍惜,我就不让六嫂再受你的荼毒了。”神君恋俨然是以正义使者自居。 神君行听完立刻警觉地拢起了剑眉,“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神君恋呵笑两声,笑得又贼又得意。 “嘿嘿,就是要让你看得到、吃不到!” “什么?”神君行气得暴跳如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妹妹居然会如此捉弄他! “恋儿,你不要太过分了,艳儿可是我的妻子,我神君行明媒正娶来的,你凭什么将她带离我身边?”神君行怒气腾腾地道。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她有多么的生气。 “你还好意思说!现在发现六嫂的好了,知道她有多么的重要了,就承认她是你神君行明媒正娶来的妻子,那以前呢?你对六嫂简直弃如敝屐,恨不得一脚踢开她,神君行,你简直虚伪做作、恶心无耻到极点,我看你跟那个狐狸精倒挺配的,你还是去娶她吧!六嫂我不还给你了。” “你说什么?”神君行真的快气疯了。 “说不还你就不还你,怎样,想吃了我不成?”神君行继续在老虎嘴上拔毛。 知道再如何争也争不过他那个向来伶牙俐齿、鬼灵精怪的么妹,于是他便转而向众人求救,没想到所有的人竟然一面倒,全部向着神君恋就是不帮他,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什么叫哑巴吃黄连! “艳儿。”神君行呼唤他的爱妻。 既然没人要帮他,他索性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爱妻身上,希望她能念在他这几个月来的优良表现上声援他,却没想到———— “对不起,相公,既然所有的人都不答应,那我恐怕也……”段青艳故意顿了一下。 神君行急坏了,“你怎么样?” 段青艳藏住笑,决心给他一点教训,“对不起,相公,恋儿说得有道理,而且,我总不好违背公公婆婆的意思吧!”“艳儿?”神君行不敢置信。 “很抱歉,六哥,看来以后得换你独守空闺了,哈哈哈……”神君恋一副小人得志样。 神君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就这样任那个向来鬼计多端的妹妹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的将段青艳给带走。 “不,艳儿……”神君行极力挽回。 “六弟,认命吧!”神君霆落井下石。 “六弟,你就忍耐一阵子吧!毕竟艳儿也为你受了不少的折磨,你现在就吃一点苦头也是应该的。”神君严同情地安慰他。 这要他怎么能够接受?“可是……” “我看你就别再挣扎了,你是斗不过恋儿的。”神君颀道出事实。 没想到向来和他感情甚笃的兄弟居然会说出见死不救的风凉话来,他的心顿时发寒。 他气得简直想杀人,“你们……” 谁知他们却抛给他一个无奈的笑。 “六弟,对不住,老婆大人有令,我们这几个做丈夫的也只好‘大义灭亲’了。”神君霆说出他们“大义灭亲”的原因。 神君行终于忍不住地在心里哀号。 天啊!早知道他当初就带着段青艳在外头多逍遥快活几个月,要不然干脆在外面找个地方住别回来算了,随便一个地方也好过现在的情况呀! “神君恋,我绝不放过你!”神君行对天发誓。 神君行只能一个人兀自对着天空怒吼着,不断地懊恼自己干嘛那么快就将艳儿带回来,搞得现在只能在这里瞪着地面发呆,后悔莫及。 “艳儿……”他自认倒霉的叹了口气,认栽了。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神君恋完全不让神君行有和段青艳单独相处的机会,每次只要见他企图接近段青艳,她一定早一步将她带走,然后在一旁笑看他惊诧与愤怒的模样。 他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人是他的,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凭什么这样对待他?好歹他也是她的亲六哥,她居然敢这样整他! 他不管了,今天他非得见到他的爱妻不可! 急急忙忙来到“芙蓉阁”后,他气冲冲的便将门踹开走了进去,暗暗决定今天非得好好的和神君恋谈一谈才行。 “恋儿,你不要再闹了,快点把你六嫂还给我……” 一进门,原以为神君恋一定会守在段青艳身边,防止他接近段青艳,却没想到房内除了段青艳之外,完全不见那个他足足恨了一个月的丫头。 一见到爱妻,他喜出望外,“艳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难道相公不想看到我吗?那我走好了。” 段青艳斜睨了他一眼,嘟着嘴便要起身离开,神君行见状吓得连忙将她拉了回来,同时紧紧地抱住她。 “别走,艳儿,我已经想你想了一个月了,你知道吗?” 段青艳偷偷露出一抹笑,但仍佯装不解地道:“咱们不是天天都见面吗?而且也天天都有说话呀!” 不想不气,越想神君行就越气。 “但那个臭丫头根本不让我接近你半步,每次我只要靠近你一点点,她就马上把你拉走,完全不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段青艳咯咯娇笑,“谁教你惹火了她。” 神君行顿时只能瞪大了眼,无话可说。 “可是、可是那丫头也不该这样对我,你可是我的妻子,但是她居然就这样把你给带走,整整一个月让我一个人抱着枕头睡觉。”简真太可恶了,哼! 段青艳再也忍不住掩唇轻笑出声: “碰上了搞怪调皮的恋儿,你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尊剑’也没辙了吧!” “好哇,你居然敢笑你的丈夫,看我不好好整治你才怪,”他突然狂吼了声冲向她,段青艳见状又是闪又是躲的,最后还是让他给一把搂入了怀中。 “嘿嘿,让我给捉到了吧!”神君行好不得意。 段青艳笑得几乎换不过气来,“相公,您就饶了娘子吧!” 神君行紧紧盯着她因剧烈奔跑而变得嫣红美丽的粉唇,邪邪地道: “除非你让我亲一下。”段青艳脸都红了。 “相公,你——” 她剩下的话被他突然罩下的唇给悉数吞入嘴里,她嘤咛了声,虚软地瘫入他怀里回应着他过于激烈的热吻。 “噢,天!你知道我已经想你想了多久吗?而你居然忍心看我受苦,放我一个人,不罚不行。” 说完,他又封住她的唇,热切而又贪婪的吮吻着她柔软的唇,吸吮着她唇内芳香的蜜汁与甘甜。 好不容易结束这个吻,段青艳早已气喘吁吁,“是恋儿硬是要我陪她弹琴下棋,我也没法子呀!” “弹琴?下棋?”神君行有些纳闷。 想着想着,段青艳笑了,“是呀!恋儿说很怀念我的琴音,所以天天缠着我弹琴给她听,还要我教她下棋。” 她的话让他呆愣住,“天!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弹琴、下棋。” 段青艳推开他,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以前你总是避我如蛇蝎,跟我说一句话好像会要你的命似的,你当然不知道了。” 见爱妻发火了,他急忙搂着她又是哄又是道歉: “对不起,我亲爱的娘子,以前是相公太愚昧了,没有发现你的好,你就原谅相公,再给相公一次机会吧!” 段青艳作势皱皱鼻子,“让我好好的想一想。” “娘子……”神君行急了。 她转回美眸,定睛望着急得满头大汗的神君行,“你保证以后不会又突然对我那么坏?” 他连忙举手立誓:“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不会再伤害你了,如果我敢把你气哭,就让我一个月不能碰你。” 她满意地笑了,“这可是你说的哦,” 神君行想了想,马上就反悔了,“娘子,我看一个月太久,还是半个月好了,怎么样?如果我敢再欺负你,就让我半个月不能碰你……不好不好,还是十天好了,不行,十天也太长了,不如七天吧!等等,七天好像……我看就三天吧!就这么决定了,就三天,如果我又让你掉一滴眼泪、受一点苦的话,你就罚我三天不能碰你,怎么样?” 他着急的模样突然让她觉得好想哭。 “笨蛋!只要你不再惹我哭、伤害我,就根本不用受处罚呀!可你现在却订下了这些责罚,是不是代表有一天你还是会伤害我,抛下我一个人?” 没想到她居然红着眼眶,一副就要哭的模样,神君行当下是恨不得杀了自己。 “天,我的好艳儿,你可别哭呀,我怎么可能伤害你、怎么舍得抛下你一个人呢?如果我再这么做的话,我就连猪狗也不如了。” “那你的意思……” “我永远也不放开你。”他连忙下保证,然后深情地捧起她的脸,“相信我,我今生今世绝不负你。” 她抖着双唇问:“真的?” “真的。”神君行再次保证。 “君行……” 她感动地扑进他怀里,虽然泪还是克制不住的流下来,虽然他还是把她给弄哭,可她却觉得好幸福、好快乐。 “我的爱,你永道都是我神君行最爱的人。” 说完,他深深地在她唇上印下了一吻,接着出其不意的将她推倒在床上,将这一个月来的渴望与欲念付诸行动,让她真正成为他的。 门外,屏息偷听的两人则是掩唇暧昧的笑着。 “我说六弟他可还真是性急呀!也不想想这是恋儿的房间,居然就迫不及待的在这里和青艳温存起来了,唉!”其中一人道。 另一人则是拼命忍住笑,“算了,我看就由他们去吧!六弟已经忍了一个月了,要是再忍下去,怕他要得内伤了,咱们就让他们夫妻俩好好的独处一下吧!” “如果恋儿知道是咱们特意把她支开,让他们两人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和咱们绝交呀?” “依我看,她可能得先自求多福了。” “怎么说?” “我听相公说他们那几个兄弟正在想法子治恋儿,好报当初被她恶整的仇呢!所以我看恋儿怕也是逍遥不了多久了。” “那咱们要不要去和她通风报信?” “算了,由他们去吧!几个大男人让一个小女孩给整得死去活来的,他们早恨得牙痒痒的了,就让他们去吧!” “说得也是,而且我也很想看看谁才是那个治得了恋儿的男人。” “我听相公说那个男人叫云剑天。” “是吗?他是谁!什么来头,和咱们神门又有着什么渊源呀?” “别急,听我慢慢说来……” 说着说着,脚步声渐渐走远了…… 深夜里,六个仪表不凡、风度翩翩的俊男子聚集在一起共商大计。 “你们赶快想想,咱们要怎样才能整倒那个可恶的丫头?” 一名俊美得仿若女子的男子暗暗咬牙道:“那丫头实在太无法无天、自以为是了,她差点就害得我得去睡地板,这个仇不报不行。” “可那丫头聪明得很,没那么容易着了道,要设计她可不容易。” “我倒有个好法子。”闻言,其他五人立刻兴奋的凑了过去。 “什么好法子?” 一抹邪笑爬上男子刚毅俊朗的脸,“还记得云剑天吗?” 众人齐声道:“云剑天?” “就是他。”他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笑得可恶极了。“剑天是和咱们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你们也知道恋儿始终无法忘情于他。” 沉默了会儿,其他的人像是逮着了把柄似的,一个个不怀好意地笑了。 “就是他了。” “好,我明天就把剑天自洛阳召回来,非让他治治那个臭丫头不可。” 而此刻,正躺在床上睡得好梦连连的神君恋,殊不知自己的未来就这样让六个哥哥给卖了,仍兀自沉浸在梦中笑得好不开心呢, 看来,一场惊心动魄、天崩地裂的爱情战记又将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