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天真》 第1章 可爱的天真 作者:玉师师康天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纨绔子弟,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心爱之人不爱自己,反而青睐那个一穷二白的宋文渊,这是耻辱!宋文渊毕生所愿就是重现当年宋家藏书百万之盛景,对康天真是一避三千里,没想到这厮毫无眼力劲儿,骄纵任性、胡搅蛮缠,简直就是个神经病!cp:宋文渊(沉稳攻) x 康天真(蛇精病受)这是一个纨绔子弟爱上穷小子,死心塌地帮他光复家业的故事。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励志人生搜索关键字:主角:康天真,宋文渊 ┃ 配角:王三笑,洪阳,蒋璧影 ┃ 其它:玉师师,古玩第1章 相见是情敌“这小玩意儿雕工不错,寓意也好,有收藏的价值,只是开价三千,您也太拿我当外行了,”宋文渊蹲在地摊前,掌心里握着一丸沉香木圆雕,摩挲片刻,低头细嗅,一丝醇和清甜的香气钻进鼻中,果然是上好的水沉香。摆地摊的小贩满脸堆笑,“小宋啊,大家都是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敢拿谁当外行呢?三千到底值不值,咱们心里都有数。”“如果是个整器,那自然是值的,”宋文渊淡淡道,将圆雕翻过来,“只是这里有一块伤,对它的整体美感可是大打折扣。”“这个伤……伤……伤的存在,这也是古董流传中在所难免的嘛,”小贩狡辩,“你别老看它的伤啊,你看看这造型,这油润,沉香木要想黑亮到这个程度,没有一百年,也得八十年了……”“一百二十年!!!”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文渊眉头微簇,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青年在旁边蹲下来,眼睛盯着他手里的圆雕,笑弯了眼睛,“好漂亮的鸳鸯暖手,我跟你们讲,沉香木一加热就散发香味儿,雕刻成暖手是再合适不过了,你别看它有伤,其实这点小伤丝毫不掩其作为民国珍玩的价值,知道啥叫时光的蹉跎吗?知道啥叫岁月的痕迹吗?知道啥叫历史长河的沉淀吗?”“……”宋文渊脸色沉下来。青年丝毫没看到他不悦的神色,笑嘻嘻地说,“你觉得三千太贵了吗?那我就在这儿蹲着,等你俩谈崩了我捡漏。”宋文渊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小贩,“三千,我要了。”小贩却变卦,“小宋,这么好的沉香雕件,三千也太低了……”“你坐地起价?”宋文渊皱眉。“见机行事而已嘛,”小贩满眼都是不加掩饰的奸猾,“谁跟钱有仇啊,你说是这个道理不是?”“四千!”旁边那青年立刻激动地喊出来,右手伸着三根手指都快杵到小贩的脸上了,嚷嚷,“这哥们不识货,四千我要了。”宋文渊冷冷道,“问价还有先来后到……”“三千跟四千讲什么先来后到?”小贩打断他,一转脸,谄媚地对青年道,“四千你要,是吧,小帅哥,哎呀,人长得帅,眼力又好,怎么天下好事儿都让你占了呢?”“讨厌,夸得这么直白真是让人羞涩呢,”青年笑出了两个小酒窝,说着打开钱包开始点钱。宋文渊心一横,“我出四千一。”“沃特?”青年点钱的动作一顿,错愕地看向他,“你怎么不讲规矩呢?”宋文渊被这家伙气乐了,“到底是谁不讲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二位别闹,收藏古董嘛,最要紧的是开心,”小贩眉开眼笑地给两人调停,“小宋出四千一,这位小帅哥,你看怎么着?”青年想都没想,一甩头,“五千!”“五千一。”“六千!”“六千一。”“七千!!!”宋文渊平静道,“七千一。”“不管我出多少你都要加一百是吧?”青年不爽地嘬着牙花子,“跟我扛上了?”宋文渊温文尔雅地笑而不语。青年拽起挎包翻了翻,刷地两扎红票子甩在了地摊上,嚣张道,“我出两万!!!”“……”宋文渊呼吸一窒,定了定神重新打量眼前这人,只见其一身灰扑扑的卫衣牛仔裤,背着个半旧的帆布挎包,不像是个正经收藏古董的人。难道是个对古玩一时兴起的富家子弟?不对,没有钟鸣鼎食之家的贵气。倒卖古董挣差价的二道贩子?不,也没有那种浸淫人情世故多年的油滑。或者……真的是个眼力卓绝的少年英才?宋文渊眸色略显深沉,好眼力是在真金白银之中洗练出来的,此人看上去才二十出头,单阅历这一条,就不合常理。几秒钟内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宋文渊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大概,这厮就是一败家的棒槌吧。“两、两万?”小贩吓尿了,“小宋,你看这……”狠狠再看一眼这个精致的木雕,宋文渊闭了闭眼,摆手,“算了,给他吧。”开价三千的东西被抬上两万,小贩高兴得舌头都打结了,手脚麻利地给包起来,恭敬得跟供佛爷一样,“小帅哥看着眼生啊,您不常来咱古玩街吧,怎么称呼啊?”“我?我怎么会眼生呢?”青年仿佛十分不满对方竟然不认识自己,手指弹弹衣袖的灰尘,微笑,“丰神俊逸、惊才绝艳、才貌双全、人称火眼金睛的金陵一枝花康天真,听说过吧,不才,就是在下。”宋文渊:“……”“……哈!哈!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小贩演技颇为浮夸地拱手,“康小哥以后要多多来照顾生意啊。”“那是自然,咱们相识即是缘分,以后我必会多多照拂你哒,走了哈,下回还来你摊儿买东西,”说完,康天真双手捧着鸳鸯暖手,高兴得摇头摆尾地走了。旁边一路人悄悄戳一下小贩,“这二百五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3章 “我一点都不激动!!!”康天真咆哮着打断他,“敢跟我抢女人?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妈是谁吗?知道我大伯是谁吗?知道我发小他爸是谁吗?分分钟弄死你啊!哎不过……你是谁啊?”宋文渊:“……”作者有话要说:  康天真是受第2章 失落的拍卖神经病一样的康天真丝毫没在宋文渊的心头留下涟漪,他淡定地和大家一起端着香槟聊天、一起唱起生日歌、一起将蛋糕砸得到处都是,然后潇洒地挥一挥衣袖,离开灯火辉煌的大酒店。回到家中,宋文渊躺在沙发上疲倦地闭上眼睛,方才的一幕幕在眼前回放,半晌之后,他轻轻叹一口气,徒劳地挥一挥手,仿佛要将那张嵌着酒窝的笑脸赶出脑海。却没想到那笑脸如同魔障一般,牢牢印在脑海中,不但没有赶走,反而愈加清晰。——不得不承认,康天真那厮其实挺俊的。浅眠了六个小时,精准的生物钟让宋文渊在清晨五点醒来,晨练完后去烩萃楼买两份早饭,在早春的晨光里步行走回小轩窗古董店,此时熙熙攘攘的古玩街已经彻底醒了过来。路边的地摊上各种仿品、赝品争奇斗怪,宋文渊在人群中边走边看,慢慢地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心仪的物品,脚步一拐,走进了小轩窗的店门,老板黄兴运正坐在一张黄花梨圈椅中品茶,看到他进门,说,“待会儿陪我回一趟拍卖行。”“嗯,”宋文渊手脚利落地把早饭摆好,什么都没问,对于恩师的决定,他不会有任何疑问。两人面对面吃完早饭,黄兴运放下筷子,“文渊,听说昨晚你和康天真……”“别提了,”宋文渊苦笑起来,恩师神通广大,昨晚发生的事情恐怕早已了解得比自己还要清楚,无奈道,“我没有丝毫和他争夺蒋璧影的心思,是蒋璧影自己不喜欢他,跟我没有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惹事的性子,昨晚的纠纷也是那小子挑出来的,不过,还是找个机会化干戈为玉帛吧,康天真虽然长年在美国,却也是古今阁唯一的继承人,你在我的保护下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以后自立门户了,他若想整你,可就是易如反掌。”宋文渊脸上满是感激之情,“我知道了。”心头的阴霾却愈加深沉——那康天真一眼看去就十分的神经质,对蒋璧影仿佛早已势在必得,如今恨上了自己,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吃完饭后两人去了嘉华拍卖行,今天有一场小型书画拍卖将在这里举行,换好号牌,二人落座,黄兴运飞快地扫视全场,目光落在不远处,低声道,“孔信竟亲自来了,他不是一向对书画没什么兴趣的么?”“孔信?古今阁的老板?”宋文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还没看到那个古今阁的大掌柜,视野中先冷不丁闯进一张灿烂的笑脸,一愣,“……康天真?”对面仿佛也愣了一下,紧接着,那张灿烂的笑脸展示了一项专业演员都做不到的反人类变脸绝技——毫秒之内表情陡变,挑衅、呲牙、嗤鼻、口歪眼斜、眼皮外翻……“……”宋文渊发自内心地被震撼了。啪!一记铁掌抽在康天真的歪嘴上,坐在旁边的孔信粗暴地薅住他下巴将人脸强行扭转向了拍卖台上。耳边似乎听到了康天真无声的惨叫,宋文渊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悄然散去,不厚道地低笑两声,假装没看到他抽空竖过来的中指,将视线移到电子屏幕上,看清正在展示的字画之后,眼眸渐渐沉静下来。“正在展示的这幅《关雎图》立轴长75cm,宽34cm,约2.29平尺,有轻微的黄斑、折痕,”拍卖师声音里带着蛊惑,“作者为近现代艺术史上不可多得的书画家——怀信楼主宋世祺……”黄兴运笑着说,“没想到,竟是你太爷爷的真迹。”看着台上从各个角度展示的立轴,宋文渊一派平静,“太爷爷十岁师从北楼先生,画工了得,不过流传下来的画作却并不多见。”“你太爷爷最大的成就不是书画,而是收藏,据说当年不但收藏书画上千幅,更有古书善本、碑帖印谱800余种,可谓藏冠金陵,”黄兴运由衷地感慨,“可惜如今这些都散佚了。”“是啊,”宋文渊嘴上惋惜,眼中却并无多少痛恨之情,仿佛恩师说的只是今早豆花略咸了些一般。黄兴运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不打算把太爷爷的真迹拍回家吗?”“算了,一幅画而已。”看一眼爱徒冷漠的眼神,黄兴运一笑,转头接着看向拍卖师。最终这幅《关雎图》以十八万七千元人民币被孔信拍得,从拍卖行回到古玩街的店铺中,康天真趴在柜台上,恶狠狠地抠着手里的鸳鸯暖手,碎碎念,“大伯,你造吗,他竟然敢跟我抢女人,呵呵,不知道我康天真凶残起来自己都害怕吗,惹急了我拉十个保镖去,直接爆了他的菊花!”“还十个保镖……要是能找到十个保镖我第一个爆了你这小败家崽儿,”孔信正坐在椅子里看报纸,闻言糟心地瞥他一眼,皱眉,“把手里那东西放下,四百年的老沉香被你抠得狗屎一样。”“什么?四百年?”康天真惊呼,举起鸳鸯暖手对着阳光看来看去,“这玩意儿不是民国的吗?”“民国的能有这么黑亮?”孔信走过去从他手里夺下暖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然后低头细嗅,“闻闻这味道……明中期的皇家珍玩,万历皇帝的爱物,它是一对两只,还有一只就藏在咱们老家的收藏室里。”“我去!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我一看这鸳鸯造型就知道肯定是两个一对的,还在发愁另一个往哪儿找去呢,没想到竟然就藏在咱们自己家,”康天真兴奋地在暖手上吻了两下,闭着眼睛荡漾,“嘿嘿,正好可以送一个给璧影,象征着我们夫唱妇随、双宿双飞。”孔信不屑地瞥他一眼,“美的你,趁早对璧影死心吧,那丫头心气儿高着呢,人家看不上你。”康天真沉浸在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中无法自拔,“你懂什么,璧影只是傲娇而已,其实心里对我爱得很呢,这是我们年轻人的相爱方式,你老人家是不会懂滴。”“……”一口老血噎在喉头,孔信一巴掌按着康天真的头磕在柜台上,“你才老人家,没大没小,信不信我家法伺候?”“卧槽轻点儿!”康天真杀猪似的嚎叫,“轻点儿!啊啊疼啊,我错了、我错了大伯,您一点儿都不老,48岁了还是小鲜肉,可鲜了,鲜得出水了啊啊啊啊啊啊您怎么更狠了啊……”爷儿俩正在闹腾,一个英俊的身影踏入门内,店员立刻迎上来,“哎,小宋,怎么有时间过来走走?”“有点私事想麻烦一下孔老板。”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康天真在孔信的威压下挣扎着抬起头,正好撞进宋文渊和煦的笑眼,心头猛地一跳,一个奇怪的念头袭上心头——幸亏我康大少是个纯爷们,这要是个女的,随便被他这么逆光一笑,节操立刻就要没了。孔信松开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带着和蔼可亲的微笑,“找我有什么事情?”“是这样的,”宋文渊有些忐忑,“上午孔老板拍到的那副《关雎图》,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眼?”康天真忙爬起来,冲上前去,叫嚣,“凭啥?”宋文渊带着歉意,“如果孔老板觉得唐突了的话,我也不会有什么不满,毕竟这是一个不情之请。”“你多虑了,”孔信吩咐,“天真,去把《关雎图》拿出来。”康天真瞪眼,“哎……”“闭嘴。”“我就哎一声,还没打算说话呢,就让人家闭嘴,真不民主,”康天真哼哼两句,还是去画架上找到画卷,拿了过来。 第5章 宋文渊莫名的产生了点兴趣,“是个什么东西?”“一只沉香木的鸳鸯暖手。”心头猛地一跳,“你在哪?”蒋璧影得意洋洋地笑起来,“就知道你拗不过我,嘿嘿,六点半,烩萃楼,我等你啊。”“好。”挂了电话,暮色已经笼罩下来,店里没开灯,宋文渊闭着眼睛坐在一张深椅中,轻轻按揉太阳穴,过了半晌,缓缓睁开眼睛,漠然地看着满屋古董,起身,将店门关好后,整整衣领,走向街头。烩萃楼是古玩街的老字号,掌柜的是一位活化石级的老饕,年轻时在古玩行也是响当当的国宝级大师,前些年九十大寿,将毕生收藏全部捐献给了国家博物馆,从此不卖古董,只卖佳肴。宋文渊走进店里,老饕抬起头来,从老花镜上面看着他,笑着打趣,“你小子可真不够绅士,人家蒋丫头都到好一会儿了。”“十太公,您就别取笑我了,”宋文渊从服务员手里接过ipad,“她点菜了吗?”“就点了壶碧螺春,”服务员笑道,“肯定是等你来点呢。”“好吧,”宋文渊翻着当季菜谱,“丁香排骨、金陵扇贝、芙蓉鸡片、凤尾虾,再加一份平桥豆腐羹,”扭头对服务员道,“上菜速度点儿。”十太公笑着摆手,“不要速度,我看越慢越好,给你们充足的时间来谈情说爱。”“您老人家千万别闹,”宋文渊求饶,“我跟她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唔,看来火候还没到,”十太公如同一个老顽童,十分乐于拉郎配,笑道,“那就赶紧上去加一把火,她在梅青阁。”宋文渊无奈地上楼,推开包间门,入眼的是一扇云锦屏风,轻薄的屏风上勾勒出蒋璧影朦胧的倩影,她纤秾有度,长发及腰,看上去颇有些官瓷美人的感觉。如此佳人,但凡是个直男,恐怕没有不动心的。转过屏风,蒋璧影坐在窗边,正笑盈盈地看着他,“我就知道你会来。”宋文渊对她完全没了脾气,“我没想到康天真会把鸳鸯暖手送给你。”“你怎么知道我说的神经病就是他?”蒋璧影从随身小包中取出暖手递给他。“因为当初他就是从我手里截胡的。”鸳鸯暖手失而复得,宋文渊满心复杂,握着这块小巧的沉香木,垂眸轻嗅,感受着沉香清甜的香气,“回去我把钱打到你的账户。”“随便你,我只想卖了这玩意儿,眼不见为净。”“你啊,”宋文渊对她的行为颇不赞成,笑道,“这么做对得起他的心意吗?”“什么心意,我没给摔了就不错了,他就是一神经病,回国半个月,简直快把我烦死了,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培养出这么一个奇葩的。”“也许方法有些过激,但他对你也称得上是一片痴心了,”宋文渊好心地为康天真说话,“我觉得你不妨和他试试,也许还有很多闪光点你没有发现呢?”“我怕闪死我,”蒋璧影没好气,“昨天屁颠屁颠捧着个暖手来找我,说什么一人一只、情定今生,疯言疯语的……”宋文渊捕捉到一个词,停下了筷子,“一人一只?你的意思是,他那里还有一个暖手?”“可不是?”蒋璧影道,“鸳鸯是两情缱绻的鸟儿,哪有只雕一只的道理。”“……另一只居然也在他的手里,”宋文渊错愕片刻,苦笑了一声,打开手机相册,“其实这对暖手是我太爷爷的旧藏,在《怀信楼长物志》里记载过的。”蒋璧影知道《怀信楼长物志》是宋老爷子的著作,共两函十六册,有照片有手绘,记载了宋家几代人的收藏,后来兵荒马乱,这部巨著就散佚了,如今流传到宋文渊手里的,只剩其中一册。“方便的话,你帮我问问康天真,他手里那一只愿不愿意出手?”宋文渊道,“如果真能凑成一对,价格绝对好说。”“这个简单,待会儿我微信问问他。”两人吃完饭已经八点,从烩萃楼走出来,已经是初春,夜风里夹着阴寒,蒋璧影穿得单薄,一出门就打了个寒颤。宋文渊道,“你把外套穿上……”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璧影?”宋文渊回头,正好对上康天真惊喜的双眼,然后再次目睹这小子的变脸神技——毫秒之内惊喜变成惊愕,双目圆瞪、眼眶欲裂,一脸捉奸成双的悲痛欲绝。真是个天生的演员,宋文渊还抽空感叹了一下。“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康天真登登登地跑上台阶,抬头瞪着宋文渊,“哥们儿,撬墙角?你这事儿办得有点不够意思吧。”宋文渊和气地笑笑,“你别误会,刚刚只是和蒋小姐谈了一笔生意……”“你当我傻啊!”康天真怒道,“你俩有什么生意好谈的?”蒋璧影拧起秀眉,“嚷嚷什么?我跟他不谈生意谈什么?恋爱吗?”“哎……”康天真瞪眼。“瞪什么眼睛?”蒋璧影冷斥,“我说错了吗?我跟文渊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吗?吃的不多管的倒不少,闭嘴该干嘛干嘛去!”“!!!”康天真噎住,那一瞬间的愁肠寸断都快从眸子中溢出来了。宋文渊看着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看着看着竟觉得眼前这张小脸儿看上去有那么几分……可爱?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沃!特???”康天真猛地转头,指着他的鼻子大叫,“你居然还笑?你这是对我的挑衅!是蔑视!是侮辱!”宋文渊皱眉,微微歪头避开他的手指,“别用手指着我。”“我就指!你抢我女朋友还不准我指你一下?”康天真双手不停变换着手势,满脸挑衅,嚷嚷,“我不但要指,我还双手指,我用食指,用中指,用无名指……” 第7章 无情地拒绝了康天真,孔信坐在藤椅上喝茶玩游戏,偶尔用余光瞥一眼,看着康天真在旁边抓耳挠腮的小样儿,不由得通体舒爽。折磨了他两个小时后,孔信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故意低头翻着桌子上的杂物,嘟囔“奇怪,我的打火机呢……”就是现在!康天真眼明手快,利落地撬开抽屉,手指柔软而修长,探进去夹住请柬轻巧退出,顽劣一笑,“perfect!”第4章 午夜拍卖会午夜拍卖会,顾名思义,午夜举办,上拍的宝贝没几个能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拍卖,近年来收藏大热,古玩行里人多宝贝少,不少人将手伸向了一些法律明令禁止的交易,在这样大环境的影响下,午夜拍卖会越发诡异得不得了。“古今阁,”康天真将黑笺递给门卫,板着脸一脸镇定,眼睛却滴溜溜地打量周围环境。如果不是来参加拍卖会,他还不知道南京有这样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地方,位于闹市,却十分僻静,简直就是为这种见不得光的活动量身打造的啊!门卫微笑,“孔先生,您的请柬没有问题,欢迎来到午夜拍卖会。”厚重大门在面前打开,露出后面幽深的走廊,康天真边走边在心里嘀咕:姓孔好像也不错,孔天真,一听就特别的儒雅,回头得跟自家傻爹商量商量改姓的问题……吉时未到,会场里正在举办酒会,来参加拍卖会的多是大佬,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康天真对这些老头子没什么兴趣,拿了杯甜酒就径直奔向餐桌。半夜11点半,他饿了。“咦,小天真?你伯父竟然放心你一个人出来,”一个苍老却带着调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康天真将一块布朗尼塞进嘴里,回头,看到一个穿着对襟褂子黑布鞋的外国老绅士正笑容可掬地看着自己,嘴巴努力嚼了两下腾出点空,咧嘴一笑,“里嚎~~”肯巴德疼惜地看着他,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慢慢吃,别噎着。”康天真咽下满嘴食物,“你家大不列颠没告诉你不能往这种地方瞎逛的?出了事儿可没法律保护。”“有古董的地方我都要来,”肯巴德笑道,目光看向展台,只见巨大的屏幕上在播放着介绍古董的vcr,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国宝走马灯般掠过,那一闪而过的风采让所有人痴迷。“中国真是个美好的国家,”肯巴德由衷赞叹,“自从曾祖父从中国带回第一件瓷器,我的整个家族都为之热血沸腾。”康天真面无表情道,“你曾祖父是八国联军,是无耻的掠夺者。”“可是对我来说,却是一切美好的开端,”肯巴德笑道,“这么美轮美奂的古董,藏在我的庄园里,不是更安全吗?”康天真淡定地说,“放你娘的屁。”“你这孩子……”会场灯光突然暗下来,几秒钟后,绚烂的灯光猛地炸开,一个拍卖师出现在展台,激昂地张开双臂,“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来到午夜拍卖会。”康天真微伸手做恭送状,肯巴德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走回自己的位置,康天真骄纵一笑,找了个地方坐下,全神贯注看向展台。新出土的青铜纹鼎、博物馆记录在册的成化官瓷、以假乱真的珠宝美玉……一件件违禁国宝轮番上拍,康天真坐在台下,手指微微颤抖,怪不得拍卖会要在午夜进行,如此混乱的拍卖,充斥着赝品和赃物,真品率不过百分之一。“这件红珊瑚念珠炼,共108颗,0.9-1.1cm,附鉴定证书,传承有序,”拍卖师兴致勃勃地夸赞着,“牛血红阿卡珊瑚,几乎无瑕疵,只有微量白芯,堪称粒粒精美……”清晰的图片出现在屏幕上,康天真不由得被那纯正的红色勾起了兴趣,立刻转头看向另一块屏幕上的实物投影,发现不管镜头从哪个角度拍摄,红珊瑚在射灯下,都展现出了夺目的珠光宝气,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精品。拍卖师宣布竞拍开始,康天真毫不犹豫地举牌,“五万一。”午夜拍卖会上鱼龙混杂,最不缺的就是土豪,而土豪往往都是外貌党,一看这串念珠光彩夺目,纷纷举牌跟上。十几口竞价之后,轻易将价格推上了十万开外,康天真眼睛都不眨一下,“十一万。”“千年珊瑚万年红,小天真年纪不小,眼力倒是不错呀,”肯巴德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旁边,打趣道,“只是,你的父辈们好像还从来没有在珠宝首饰上一掷千金过。”康天真对这个外国老头没什么好感,恶声恶气,“我乐意,管得着么你?”“不过听说蒋小姐倒是十分喜爱珠宝,尤其是阿卡珊瑚,前年在英国佳士得春拍上,以五十四万的价格拍得一个清朝仙人乘槎珊瑚摆件……”“干啥?”康天真斜挑眼角,“她喜欢我就不能喜欢了?”肯巴德干笑,“我还以为你打算送给她呢。”被戳穿了心事,康天真更没好气了,扭头对他虚假到极致地笑了一下,呲牙,郑重其事地重复一遍,“我乐意,管得着么你?”肯巴德:“……”“十四万三千元一次,还有人出价吗?代表了祥瑞与高贵的红珊瑚,象征着永恒的权力……”拍卖师兴奋道,高亢的声音带着煽动,“十四万三千元两次,世界一年采获400吨红珊瑚,可如此纯正的阿卡料却极为稀少,还有人再想收藏这珠宝中唯一有生命的千年灵物吗?”他夸张地高高举起手,猛地拍在桌子上,一声清脆的槌响,“十四万三千元三次,成交!恭喜这位朋友!”康天真满意地露出笑容。“恭喜,”肯巴德笑道,“这串念珠如此艳丽,蒋小姐一定会喜欢,也不枉你一掷千金了。”买到了想要的宝贝,康天真心情大好,转头看向他,“我说老爷子,我只是买了串念珠,估计还没你一支营养针花的钱多,干嘛老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肯巴德苦口婆心,“我和你伯父是朋友,看到你为博美人一笑而一掷千金,自然会有些心疼,人老了,话就多了。”“这么跟你说吧,”康天真颠着二郎腿,“我含着金汤匙出生,我爸是百年孔家,我妈是官窑王,我是孔康两家唯一的继承人,我家钱多得数不清……哎,你无视我?”“十九万五千!”肯巴德全神贯注地参与竞拍。卧槽,这老头特么是在逗我?康天真十分郁卒,阴沉着脸看向让肯巴德痴迷的东西,却突然一愣,“怀信楼?”拍卖师激昂地说,“还有人出价吗?这本《怀信楼长物志》是全书第三册,记载了当年收藏在怀信楼中的名人字画,为怀信楼主手绘而成……好,这边有位朋友愿意出二十万……”康天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光一滞,半秒钟后,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斜前方大叫,“宋文渊?”“你干什么?”肯巴德一把将他拽下来,训斥,“不要扰乱拍卖秩序!”“我看到宋文渊了,操,刚才那个二十万是他出的?”康天真觉得奇怪,“这小子不是穷得当裤子了吗?他太爷爷的真迹还藏在我家古今阁呢,他都没钱赎回去。”肯巴德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专心竞拍。 第9章 “咳咳……卧槽……咳咳咳……”第5章 强卖长物志康天真灌了一大碗豆浆才好不容易平复了激荡的心情,怒吃两笼蟹黄包,嘴一抹,飞一般回到孔家老宅,一路牛逼带闪电地冲进书房。“哎哟,这么急匆匆的是怎么了?”孔家耄耋之年的老太太正在书房摹字,被康天真吓了一跳,皱眉道,“找什么呢?”“我记得咱家有本《怀信楼长物志》,放哪儿去了?”康天真拖过梯子,将上面趴着的肥猫赶走,两下爬上去,沿着满璧的书架开始找起来。老太太将毛笔放下,拄着拐杖走到书架前,抬头看着他,连声叫道,“小心点儿,别摔着,哎哟我的小宝贝儿,你突然找那书干什么啊?”“我有用呢,”康天真含糊地应了一声,“老祖宗您别老抬着头,待会儿头晕,哎,在这里!”小心翼翼地将书拿出来,取下牙签,看着“怀信楼长物志”几个大字唏嘘万千,“我今天才知道,这本手稿竟然能值一百多万。”老太太抱着猫笑起来,“要是缺钱就找你大伯要去,可别打卖书的主意,更别提这些手稿了,要是被你大爷爷发现,要打屁股的,读书人四璧图书、牙签满架,哪有随随便便就卖书的道理?”“我又不是读书人,我是个一天学都没上过的文盲,”康天真顽劣一笑,将书轻轻放进匣子里,猴子似地蹲在梯子上哼唧,“老祖宗,这本书赏给我呗。”“你啊你啊,快点下来,别摔着,”老太太疼惜地点着他的鼻头,“要实在是喜欢,就拿走吧,别给糟蹋了就行。”“嘿嘿,”康天真把匣子往胳肢窝里一夹,扑到老太太身边蹭了蹭,“就知道您最疼天真真了,mua~~mua~~mua~~”说完,风风火火跑了出去。冲到古玩街,火箭炮一般砸进小轩窗,将书匣子往柜台上一拍,恶劣地颠着腿,一言不发,只把牙花子嘬得吱溜响。宋文渊扫一眼,“康大少这是什么意思?”“你太爷爷的手稿,”康天真鼻孔朝天,“想要吗?”“想。”“跪下求我。”“……”宋文渊无奈地看着他,苦笑,“还没闹够?嗯?”温和的声音传入耳朵,康天真心头猛地一跳,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惊悚地看向他,心想这人的声音忒犯规了,怎么说什么都跟讲情话一样?万一遇到个音控的妹子,简直是分分钟要怀孕的节奏啊。脑海中浮现出蒋璧影对他春心乍动的样子,不由得悲上心头,恨声,“别用你的破锣嗓子跟我说话,什么叫没闹够?我闹什么了?咱们在认真地讨论这本手稿的价格,你你你……你给我严肃点!”宋文渊问,“如果我跪下求你了,这本手稿就给我?”“美的你!”“……”觉得自己拒绝得有点太无情,康天真清了清嗓子,“咳,那个,跪下求我,然后一百万你拿走。”宋文渊被他气笑了,“难道康大少不知道在下穷得叮当响?”“胡扯,穷你还敢竞拍?当时万一鸡巴德半路撤了,你咋办?”宋文渊笑而不语。康天真狐疑地看着他的笑容,半晌,突然瞪大眼睛,“你打算赖账?卧槽,那可是午夜拍卖会!”“午夜拍卖会并不受法律保护。”“你知道主办方都是些什么人吗?”康天真对他的鲁莽简直五体投地,“那可都是带枪的,胆敢赖一下账,保证你绝没可能两条腿走出大门。”“不会到赖账这一步,”宋文渊悠然道,“赵老爵爷是不可能撤的,资金雄厚如他,怎么能容忍我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穷小子从他的老虎口里夺食,认输岂不是很没面子?”康天真觉得今天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人,“牛逼!”宋文渊手指轻轻摩挲着书匣子,轻声道,“所以,我是绝对没有钱从你这里买书的。”“那……”康天真犹豫,“我们换个方式,你答应我的条件,这书就给你。”“什么条件?”康天真道,“远离璧影。”“这是自然。”“认我当老大。”“好的,老大,没问题,老大。”“……”康天真突然感觉一股没来由的憋屈,把书匣子往怀里一抱,“不卖了!”宋文渊一把抓住书匣子,“别闹,都当老大的人了,怎么能说变卦就变卦,没有别的条件了吗?那这书现在归我了。”“谁说归你?”康天真耍横,“我不卖了。”“怎么可以这样呢?”宋文渊好声好气,“刚才的几个条件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再提几条,一切都好商量。”“谁跟你商量?现在是卖家市场!”康天真斜眼他,“要商量也行,一百万对你来说确实太多了,给你打个九折,九十万!”宋文渊扶额。“没钱就闪一边儿去,”康天真抱着书匣子大步走出店门,冷不丁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连忙保护手里的东西,抬头看向那人,“没事儿吧,大叔?”“什么事儿这么急急忙忙?”黄兴运好笑地看着他,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眼中一丝惊艳划过,“咦,这串珊瑚不错。”康天真抬手,迎着阳光看自己的手腕,发现在珊瑚的映衬下,皓腕越发嫩白,秀美得简直不像个糙老爷们,得意得摇头摆尾,“那当然,也不看戴在谁的手上。”黄兴运纵容地笑笑,“手是很白,可小脸儿怎么这样黑啊,文渊惹你生气了?” 第11章 康天真老神在在,“年轻人,这个世界如此美好,不要总是唉声叹气。”宋文渊笑起来,“你说的对。”从机场出来,康天真双手拖着孔信巨大的行李箱,苦不堪言,“大伯,你是把我师父装箱子里带来了吗,怎么这么重?”孔信随手将背包挂在他的脖子上,愉快道,“你大伯我要在这里下榻一周,每天的换洗衣物、休闲娱乐、知识更替、气质提升可都在这箱子里,拖好了,别偷懒。”康天真被奴役得抬不起头,有气无力道,“知识更替、气质提升是什么鬼啊……哎,你怎么停了?”他皱着鼻子抬头,看到孔信单手插裤袋站在眼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那个外国友人,“老赵头最近混得不错啊,东奔西走的,哪儿都能遇到你。”肯巴德握着手杖,在秘书的簇拥下慢慢走过来,笑道,“孔老板说笑了,鄙人不过是对中国古董一腔热血,希望能在不多的生命里再多赏玩一两件,而已。”“哈哈,”孔信爽朗地笑起来,“如今狼多肉少,你这风烛残年的还能再赏玩几件呢?不如趁早回你的奢华庄园里养老去吧,也给中国的子孙后代留点儿老本儿。”“文化哪有国界?古董更是全人类的财富,”肯巴德道,“再说,我这也是保护古董,不然还不知道要被你们自己人砸碎多少了。”孔信大笑着摇头,笑意却没有达到眼睛里,许久后,低头笑眯眯地看着他,悠然道,“老赵头你中国话说的不错,可我们中国人讲究的礼、义、仁、智、信,你还是一窍不通!”坐节目组的车到达酒店,孔信大步流星走去自己的房间,康天真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进了门,“你怎么了?”“没想到又遇见鸡巴德,真他妈晦气,”孔信打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吹在脸上,恨声道,“谁说老外素质高?那老不死在中国这几年跟某些硕鼠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倒腾去英国的古董都不知道有多少,可恨他上下全都打点好,没人能抓到他的狐狸尾巴。”康天真眨眨眼睛,“要不,我找人做掉他?”“……你妈拿肉毒杆菌把你喂大的?”康天真怒了,“怎么说话呢?”“你这脑子里是没有沟壑吗?”孔信戳着他的脑门,“要是能随随便便就做掉,他还会蹦跶得这么欢吗?”康天真狼狈地捂着脑门,“不做就不做嘛,干嘛总是人身攻击!”“就你那智商,我不人身攻击你听得懂吗?”孔信表示对大侄子十分鄙夷,打开电脑,随口吩咐,“烧水,给我泡茶去。”康天真任劳任怨地去泡了茶过来,孔信轻抿一口,满意地点头,“你也就是泡茶的功夫还能说得过去了。”“我最牛逼的是鉴赏,好吗,”康天真不高兴了,“就算你看不起我,也必须得看得起我妈抽断的皮带。”他亲爹是古玩行里有名的棒槌,能把尿壶当成上古陶器的,一生打眼无数次,终于承认自己大概真的没有古董那个基因。为防止他步亲爹后尘,康天真的老娘堪称地狱式训练,硬是给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常言道:家有三院房,再入古玩这一行,好眼力都是真金白银洗出来的,而康天真却是从腥风血雨里炼出来的。孔信道,“既然眼力好,那你这一周就多在当地转转,看能不能收几件古董上来,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已经敢一个人下乡铲地皮了。”康天真死皮赖脸跟来就是为了能找到机会单溜,他是孔康两家这一代的独苗,全家人跟伺候小祖宗一样养到大,想一个人去闯荡一下都没有机会。一听孔信的话,顿时乐了,“那我明天就去,哎呀大伯你别再沉迷连连看了,赶紧把电脑让给我,我查查当地的历史,万一有什么名人古迹呢。”“这里最有名的,大概就是明朝著名道士陶仲文了。”康天真昏头涨脑地研究了大晚上,第二天在民间鉴宝大会现场困得根本睁不开眼,他不是节目组的邀请的专家,只能跟在孔信后面充当他的助理,真真是大伯坐着他站着,大伯喝水他看着。余光扫到旁边,发现宋文渊也候在黄兴运后面,顿时心理平衡多了。如今正值史上第四次收藏热潮,节目组提前做了大量宣传,正式录制时大旗一拉,捧着宝贝来鉴定的宝主们是人山人海,只不过他们带来的东西让康天真看着都直笑。什么秦始皇玩过的骰子碗、唐明皇敲过的编钟、纪晓岚留下的烟袋……“这个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梅瓶,绘了萧何在月下策马狂奔,韩信站在河边踌躇不前的故事,真品藏在南京博物馆,你手里这个虽然是赝品,但平时放在家里插花还是不错的。”“西汉时期还不知道后世会有东汉,所以不会在自己的瓷器上落西汉年制的款,这个造假太过不负责任。”“元青花虽然稀少,但我们相信民间也有收藏,只是再怎么流落民间,元朝的工匠们也不会烧出一组ak47来……”孔信被人们团团围住,耐着性子一件件鉴赏过来,嘴都要说干了,回头看了一眼,康天真立刻送上新砌好的热茶,孔信抽空喝了一口,将茶杯递回去,余光扫到旁边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突然动作一顿。“怎么了?”康天真凑上去,“看见啥了?”孔信飞快地往那边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那个戴帽子的男人,他手里的东西,你看见没?”康天真茫然望去,找到那个人和他手里的青瓷大吉瓶,那鲜嫩的粉青色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旷神怡,眼神倏地亮了起来,喃喃道,“……龙泉瓷?”孔信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对他使了个眼色,康天真了然,直起身子打个哈欠,娇气地嚷嚷,“大伯我快要困死了。”“这可怜见的,”当着众多人,孔信慈爱地看他一眼,“这儿没你什么事儿,回酒店补觉去吧,也别麻烦节目组了,自己出去打车。”余光扫到那人拿着瓷器犹豫半天,又塞回随身的布袋,离队往场外走去,康天真立马对孔信挥手,“好嘞,那我回去睡觉了哈,拜拜,各位大哥大姐也拜拜。”混在人群中走出广场,康天真立刻跟上那个男人,快走两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爽朗大笑,“哎呀老叔,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啊,真巧……”那人惊慌,“你干什么,我不认……”“你说请我喝茶?那怎么好意思?”康天真朗声截住他的话,压低声音,“我是南京来的古董商,你手里的大吉瓶我很有兴趣,找个地方细谈一下?”“我不相信古董商,都是坑人的……”那人好像十分懦弱,挣扎半天,最终还是妥协,站在原地张望一番,指着不远处一家茶楼,“我们去那里细谈……你……你不会坑我吧?”康天真笑得一脸灿烂,“那怎么可能?你看我这一脸憨厚也不是会坑人的人啊。”对方小声嘟囔,“这么多专家,也就是你看上去面善。”“老叔你可真是慧眼识英雄,那咱们还等什么?走起!”小茶楼是附近唯一看上去比较安静的休闲场所,两人开了一个包间,康天真有意降低对方的警惕心还特意要了一壶明前西湖龙井,殷勤地为他斟茶,“刚才在广场上一眼看到那个瓶子,我就觉得很有眼缘,老叔你再拿出来给我开开眼呗。”那人从布袋中将大吉瓶掏出来递给他,满脸忐忑地问,“专家,您看这瓶子能值多少钱?”康天真却不伸手接,示意他将瓶子放在桌面上,才双手拿起瓶子,慢慢地上下抚摸一番,脸色渐渐严肃起来,抬头看一眼对面搓着手一脸焦急的男人,眼神中满是狐疑,从口袋里掏出微型显微镜,细细地观察釉面和落款,足足看了有十分钟才放下瓶子,“老叔,你这个瓶子是从哪里得到的?” 第13章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把抓起茶壶泼向杀马特的眼睛,一个箭步上前,狠狠一拳捣在他的耳朵上,接着利落地一个侧身,躲过身后打过来的拳头,抓住他的手腕,将人猛地掼在地上,对着肚子狠踢一脚,一转身,突然僵住了。——眼前出现康天真的大脸,被一个人用茶杯的破玻璃片抵着脖子,眼泪汪汪,“对不起……”这个战斗力不如0.5鹅的废物!宋文渊颓然地举起双手,平静道,“抱歉,我冲动了。”杀马特捂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对着宋文渊的膝盖狠狠踢了下去,刺骨的疼痛让他一个踉跄,扶着桌子差点跌跪在地。“别打他!”康天真压着嗓子惨叫,“我把手链给你!别打他!”两人被搜得抓干毛净,宋文渊腕上的手表也被撸了下来,总算全须全尾走出包间,路过茶楼收银台,康天真突然走过去,“我要举报你们店里有人……”“没什么,”宋文渊一把捂住他的嘴,抓着胳膊将人拉出店门,低声解释,“我们在包间里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没有服务员前来劝架,究竟为什么,你还不了解吗?”康天真既羞又愤,他在宋文渊面前向来是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如今面子里子都丢尽,脸上挂不住了,嗫嚅,“那个……多谢你帮我解围,我之前那么对你,没想到你还愿意帮我。”宋文渊温和道,“没什么,见死不救我会良心不安。”“你真是一个好人,”康天真夸张地奉承,“知道吗,你打架的时候,动作嗷嗷帅!”宋文渊不由得笑起来,“给我发好人卡啊。”“哈哈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嘛,”康天真看着他,真诚道,“如果没有你,还不知道要被他们讹多少呢,害你损失的钱我回去就还给你,还有你的手表,是欧米茄碟飞吧。”“那个手表是假的。”“啊?”“出门在外,不要露财,”宋文渊道,“不然今天损失可就大了。”“对啊,我要是不把那串珊瑚戴在手上也不至于被他们抢去,”康天真颇有感触,“其实你看,咱俩挺有缘分的,虽然说相互看着都不怎么顺眼,但总能撞见,哎,你不在广场伺候你老师,跑茶楼去干嘛啊?”“老师喝不惯节目组提供的袋泡茶,我去买点茶叶。”“哦,”康天真应了一声,继续美滋滋地说,“咱们都喜欢同一个女孩,这就是所谓的同情之人!如今也同患难过了,又这么有缘分,哎,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吧!”“……不,不,你想多了。”宋文渊忙推辞,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心想这小子究竟是智商低还是情商低呢,刚被讹了十几万,还挨一顿打,这会儿居然能笑得跟没事人一样。但,还别说,这没心没肺的小样儿,还挺吸引人。这边折腾上一回,那边的鉴宝大会早已经结束,两人打车回了酒店,一路上康天真喋喋不休地满嘴跑火车,宋文渊话不多,对他的聒噪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还能陪着他谈笑风生。到了酒店已经天黑,两人笑着道了别,各自回房,康天真把房门一关,瞬间仿佛撒完了气儿一样,整个人都蔫了,跌跌撞撞扑到大床上,抓过被子罩住脑袋,三秒钟后,被子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嚎叫:操他奶奶个腿啊!小爷这次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啊啊啊啊!捂着被子叫了半个多小时,康天真顶着一头乱毛爬起来,给自己倒一杯水,站在窗边看着这个华灯初上的城市,觉得自己内心如诗人一般寂静苍凉,遂哑着嗓子吟诗一首:人生譬如朝露易逝终究难留几番波折方知人生似梦一场……啪!啪!啪!康天真脑门青筋一爆,回头,看到孔信鼓着巴掌倚在门口,戏谑地看着他,“几个小时没见,大侄子仿佛醍醐灌顶了,有什么机遇,说给大伯听听。”“你就别来嘲笑我了,”康天真揪着头顶的乱发,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郁闷道,“被自己情敌救,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但我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他,真的,我扪心自问,如果今天被按在墙角胖揍的是他,我是没有那个勇气伸出援手的。”孔信点头,“那你得对他有所表示。”“我要和他做朋友!”康天真一脸真诚地说。“做朋友算什么感谢啊,”孔信坏心地出馊主意,“为了表示感谢,你把璧影让给他吧。”“开什么玩笑!!!”康天真抓狂,“我喜欢了璧影十多年!”“不知道你喜欢她什么,”孔信向来疼爱乖巧可人的后辈,蒋璧影虽然容貌倾城,但她天之骄女强势任性,让他疼爱不起来。康天真撇嘴,“你管我喜欢她什么呢,说不定我就是喜欢她拒绝我时那股子要人命的骄纵呢。”“呵呵,那你可真是抖m,”孔信无情地嘲讽,话锋一转,“你说下午那个明代龙泉窑的大吉瓶是新出土的?”“千真万确,还带着墓里的臭味儿呢。”孔信在房间内踱了几步,沉思片刻,“虽然龙泉窑到明代已经式微,但到底是民窑的翘楚,能以龙泉窑陪葬的人想必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这样的大墓被盗,流出的不会只有一件大吉瓶。”“妈蛋!”康天真懊恼地坐在窗台上,耳朵耷拉着,恨声,“如果我真的会空手道,一定把他们全打成担担面!”孔信在古玩行跌打滚爬了一辈子,对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使劲揉一把他的乱发,“得了,吃一堑长一智,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晚饭吃了吗?”“我吃了太多堑,这会儿有点饱。”“我不饱就行,”孔信将他从窗台上拉下来,踢一脚屁股,“去楼下鲜芋仙给我买一碗芋圆2号,我想吃小珍珠。”康天真怒,“吃什么小珍珠!你大侄子我都悲惨成这样了,你还无情地奴役我?”“你悲惨成哪样啊?”孔信抓起外套扔他头上,一脚蹬出门外,“别在这儿为赋新词强说愁了,就遇到这么点儿挫折也好意思叫悲惨?赶紧去,待会儿人家打烊了。”“吃死你!”康天真郁闷地穿上外套,走去等电梯,几秒钟后,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带着帽子和口罩的宋文渊站在里面,康天真傻了。宋文渊:“……”康天真:“……”半晌,电梯门自动关上,康天真如梦初醒,嚎叫着扑上去狂戳按钮,却只能徒劳地看着电子屏上显示着19、18、17…… 第15章 急速的行驶和骤停把康天真晃得七荤八素,若不是系着安全带,他现在已经撞破前玻璃飞出去了。宋文渊坐在座位上,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直到对方消失在夜幕之中。半晌,康天真才回过神来,嘤嘤嘤地咬衣角,“为什么会这样?刚才那是枪吗?是枪吗?为什么会被枪指着啊?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抱歉,”宋文渊情不自禁地揉了揉他的圆脑袋,轻声道,“让你受惊了。”“不是……”康天真一把扯下帽子,顶着一头乱毛看向他,“对面那车里是谁啊?跟你有什么恩怨?”“是肯巴德,”宋文渊道,“我跟他之间若要论恩怨,大概能算……国恨家仇?”康天真斜眼,“……你他妈是在逗我?”宋文渊缓缓发动了车子,原路返回,淡淡地说,“他在中国策划大量古董外流,这是国恨,走私的那个古董是我宋氏家宝,这是家仇。”康天真吃了一惊,“还有这事?所以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跟踪他?不对,他来荒郊野外干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他的行踪的?”宋文渊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喂,你只回答了我一个问题,还有好几个呢……”从郊外回到市区已经是凌晨1点,康天真下车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低头看着眼前这辆别克君威,“话说,你是跟我一块儿乘飞机过来的吧,那这车是哪儿来的,新买的啊?”宋文渊锁了车子,“有一个行业叫做车辆租赁,我的大少爷。”“……”大晚上公路惊魂实在是太刺激了,康天真拖着死狗一样的身体走进房间,突然灯光大亮,只见孔信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一双眼睛都饿红了。康天真倒吸一口冷气,颤声,“大、大伯……”“知道湖北距离南京有多远吗?有560公里,跨越千山万水的一次工作,我没有带任何一个助理前来,因为有我最心爱的侄子同行,”孔信气若游丝地说,“今天晚上,侄子去给我买夜宵,鲜芋仙的芋圆2号,有甜软的地瓜和我最爱吃的小珍珠……”“够了!”康天真扶着额头撞在墙上,痛不欲生,“你别折磨我了,不就是夜宵嘛,我去24小时便利店给你买碗方便面。”“不用了。”“你不是饿吗?”康天真道,“都饿得没力气说话了。”“是撑的,”孔信瞥一眼垃圾桶,“我把你包里的零食都吃了。”“……”目光从满满的垃圾桶转移到空空如也的行李箱,康天真深吸一口气,猛地扑了上去,“敌人!决一死战!!!”两人在床上哈哈大笑着大闹一番,康天真突然有气无力地趴在了被子上,喃喃道,“大伯,我今晚被人拿枪指着了。”孔信一个激灵,脸色倏地严肃起来,“怎么回事?你给我讲讲,别装死!”康天真趴在被褥里,啰啰嗦嗦地讲着他怎样跟踪宋文渊,又怎样和宋文渊一起跟踪肯巴德,最后,深叹一口气,“宋文渊说肯巴德走私了他们家的古董,可他们家都穷成这个怂样儿了,还有古董?”孔信摸摸他的头发,“宋家怀信楼当年何等风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多少还会有点家底的,只不过宋文渊这孩子命苦,从小就没妈,又有那么一个酒鬼老爹,估计也不会剩下什么老物。”“他现在是和肯巴德扛上了,”康天真道,“上次在午夜拍卖会他故意害肯巴德多花了几十万,现在又大晚上地跟踪他,大伯,你说,肯巴德进这个节目组到底是图的什么?”孔信垂下眼眸,细细地想着,过了一会儿,说,“我本来以为他是想跟着节目组来趁机收购民间的藏宝,如今看来,恐怕还有别的意思,你说他的车已经开出了市区?”“是啊,进了农村,我都看见田地了,你说他要干什么为什么不白天干,大晚上的肯定有鬼啊。”康天真用手机调出地图,凭借记忆复原给孔信看,“从这里下高速,拐过这条路,你看,这个岔路口就是他拿枪指着我们的地方。”孔信沉思片刻,“按照我对他的了解,很有可能就是在盗掘古墓或者什么旧址之类的,只是这条路岔路口太多,不知道他最终去了什么地方。”“那咋办?”孔信道,“我联系一下王八贤,他消息最灵通,让他派人去调查一下肯巴德这鬼佬到底在干什么勾当。”“哦。”“你跟宋文渊说一声,这几天不要轻举妄动,肯巴德最是奸诈,你们两个毛头小子再这么鲁莽行事,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知道啦!干嘛老把我想得那么弱?”康天真郁闷地走出房间,来到宋文渊房门口敲门。敲了很久,只听里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哗啦啦一阵铁链声,房门被拉开一条缝,宋文渊露出半个水淋淋的身子,“什么事?”“!!!”康天真瞪大眼睛,没想到这小子身材这么好!浑身肌肉紧实、肤色健康,细碎的水珠从发梢滴落在胸口,沿着结实的胸肌下滑,一路滑过清晰的腹肌和人鱼线,没入腰上的浴巾里。“真帅啊,”康天真两眼亮晶晶,心想这肌肉要是长在自己身上该有多好,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在了宋文渊结实的胸口。宋文渊:“???”第9章 天真出风头康天真手指从紧实的胸肌摸到清晰的腹肌,在胯间的人鱼线处流连忘返,毫无猥亵之意却大行猥亵之事,一边摸还一边情不自禁地赞叹,“简直是变态帅,嗬~得费什么样的力气才能练出这样的肌肉啊,喔喔喔手感真好……我连腹肌都没有……”宋文渊呼吸变得粗重,微微仰脸深吸一口气,将防盗链解开,哑着声音道,“别摸了,进来吧。”“让我再摸摸,还有爱的把手呢,”康天真跟在他屁股后面,双手冷不丁抓住他腰边两块突起的肌肉,一脸清白地摸了又摸,满眼都是对这幅好身材的垂涎,“你在哪个健身房练的?我也去办张年卡。”宋文渊拿了一罐饮料递给他,自己拆开一瓶啤酒仰脸灌下半瓶,笑道,“没练过,天生的。”“吹!”康天真一手接过饮料,另一只手意犹未尽地在他胸口摸来摸去,“你洗澡水温度也太高了点,胸口都烫红了,嘿嘿,我戳一下你的小红豆……”说着手指坏心地戳了过去。“够了,别闹,”宋文渊一转身躲开他,顺手抽过衬衫披在身上,湿漉漉的皮肤把白衬衫都浸透。康天真倒吸一口冷气,“擦咧,更性感了。”“擦擦你的口水,别爱上我,”宋文渊难得开玩笑,“晚上才刚说自己是直男的。”眼睛贼溜溜地瞄着那诱人的风景,康天真吞了口唾沫,油腔滑调地调戏他,“纯欣赏角度,不过,如果你实在是温柔贤惠、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床上功夫又很好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为你当基佬。” 第17章 黄兴运继续说,“下个月嘉华将举办慈善盛典,璧影会在现场拍卖自己的一首曲子,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宋文渊想了半天,认真地对老师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觉得人这辈子有诸多不如意,生意场上虚与委蛇步步为营已经够累了,不希望连婚姻都要算计。”黄兴运叹着气摇头,“年轻人啊,总是要等撞到头破血流才会接受现实,唉……”台上康天真的鉴定已近尾声,他笑嘻嘻道,“康熙十二年,云南吴三桂、广东尚可喜、福建耿精忠三藩聚首,合围江西,景德镇风雨飘摇,被叛军控制,烧制了不少反清复明的瓷器,”说着他举起围棋罐缓缓转动,让大家看到罐身上的几副图画,“这上面分别是法轮、宝刀、棋、玉罄、古琴、腰豆、玉磐、玉圭,寓意叫做‘轮刀齐庆、擒妖盼归’。”1“嗬!”节目组的领导如醍醐灌顶,大声道,“康熙平定三藩之后就大肆清算叛党,这个为叛军烧制的围棋罐竟然能保存下来,简直是奇迹,这是个极品啊!”在座的众位专家纷纷点头,不少人立刻向孔信恭维,夸奖康天真小小年纪见识过人必成大器云云。研讨会暂时告一段落,各自回房间的路上,康天真腻在孔信身边,大型犬一样地用脸蹭他胳膊,“大伯,银家腻不腻害?”“嗯,腻害,”孔信嫌弃地扯开他。“银家木有给孔家丢脸吧?”“还行。”“只有还行啊,银家辣么努力……”宋文渊走在后面,看着康天真那一脸“求奖励”、“求抚摸”的讨贱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笑声有点大,康天真回头看了一眼,眼睛瞬间亮了,蹦回宋文渊身边,“渊渊,你觉得银家刚才讲得好不好?”渊渊???宋文渊觉得有点不太好。黄兴运伸手在他柔软的头发上呼噜了一巴掌,赞赏,“天真是我见过的最有实力的孩子,十分精彩,非常厉害。”“我奏兹道!”康天真双手捧脸,满脸荡漾,“我奏是仄么精彩!奏是仄么厉害!奏是仄么举寺无suang~~~~”“呵呵呵,”黄兴运和蔼地笑着点头。“……”宋文渊觉得自己普通话可能也不太好了。孔信一把薅住他的领子,将这个满场子撒欢的拉普拉多薅回身边,从他口袋摸出房卡,打开门,粗鲁地塞进房间里,“吃兴奋剂了你?滚回房间给我冷静下来!”说完砰的一声关了房门。“银家冷静不下来……”康天真乐颠颠地一步三扭,走出玄关,突然就傻了。——只见偌大的房间里三男两女正在大跳脱衣舞,火辣的身材在低劣霓虹灯下分外肉欲。“……”康天真只用了半秒钟就冷静下来了。半裸的舞者们一个热辣的wave,荡开中间的通道,露出斜躺在奢华大床上啃着煎饼果子的男人。康天真嚎叫着一个箭步扑上去,“啊啊啊啊王三笑!!!”作者有话要说:  1此围棋罐参考了《海外寻奇》中旅美收藏家蔡苏津、谢舒夫妇收藏的“出师大盘”。第10章 暗访小山村王三笑穿着酒店的浴袍,喝着康天真的茗茶,吃着自带的煎饼果子,见状跳下床,热情地一把搂住康天真,在他脸颊mua~mua~留下两个油乎乎的香吻,勾起他的下巴打量片刻,满意地点头,“小脸儿越发滋润了,不错不错。”“卧槽,你恶不恶心啊?亲我一脸油!”康天真亲热完,一脚将他踹开,一脸嫌弃地倚着墙壁,“你跑我房间来看脱衣舞?有病吧你!”王三笑乐呵呵地勾着他的肩膀,指着面前还在卖力舞着的几个美女,“知道你迷恋蒋璧影,叔叔我精挑细选了几位舞林高手,跨越千山万水来为你一解相思的哀愁。”“什么玩意儿?”“你看,”王三笑春情亢奋地介绍着,“这位妹妹的腿,再看看这位姐姐的胸,啧啧,哪个不比蒋璧影火辣?”“……”王三笑接着拉过一个男舞者,下流地抚摸着他的肌肉,大力推荐,“为了防止你突然变成基佬,我还特意准备了俩英姿勃~发的帅哥,个个器大活儿好,特别是这个弟弟,别看年纪小,硬起来足足有20cm……”“你真是够了!”康天真觉得连自己这么不靠谱的人都忍受不了他了。被逼着将舞林高手们全部遣散,王三笑伤心地坐在床上,闷头将煎饼果子里的油条抽出来吃。他比康天真大两岁,十岁上过继到了如今的父亲名下,养父一生未娶,有着古玩行第一掮客之称,是出了名的心黑手辣脸皮厚,眼力、魄力无不出众,在古玩行里纵横几十年,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第一次遇见康天真的时候还是养父刚过继自己,举办了盛大的改口仪式,宴上那熊孩子寒冬腊月天里咬着个碎冰冰,一本正经地告诉自己“你突破不了基因障碍的,认命吧,凡人,因为你已经十岁,早没有童子功惹!”当时自己就想抽他,但是王氏家训:君子动口不动手,坑死一切能坑之人。于是从此之后的康天真就被坑惨了。小时候充其量不过被骗点压岁钱,长大了,特别是情窦初开之后,但凡是托王三笑送出去的告白礼物,绝没有一件能讨姑娘们欢心的。这直接导致了康天真咬着金汤匙满世界地得瑟了二十二年,愣是没能把初夜送出去,别说初夜了,初吻、初恋都他娘的还在!此时此刻,康天真看着对面盘腿坐在自己床上吃油条的青年,龇牙咧嘴,“你怎么进我房间的?谁给你房卡?”“房卡?”王三笑不屑地嗤了一声,“房卡是什么,好吃吗?告诉你,全世界没有我进不去的房间,全看我愿不愿意。”这话虽然嚣张,但去掉50%的水分,应该还是有一定说服力的,康天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话说你千山万水地跑来就是为了在我房间跳个脱衣舞?”“呵呵,我有病?”“谁说不是呢,”康天真撇嘴。王三笑从宽大的浴袍里摸出一个厚实的大信封甩在床头柜,“昨晚你大伯找我爸查了点儿事,这是结果。”“卧槽,太逆天了吧,”康天真拿出信封里的材料,飞快地扫一眼,对他膜拜了,不仅膜拜王家信息网的效率,更是对他往浴袍里塞信封的奇葩行为有了发自内心的膜拜。王三笑双手夹出里面四张照片,解释道,“按照你昨晚发过来的路线图,我查了一下,发现这个差点让你丢掉小命的岔路口可以通往四个村子,其他三个没什么特点,”他丢掉其中三张,拿起那张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对康天真道,“这里,出过一个名人,明朝道士陶仲文。”“一个道士?”“不要小看道士,特别是深得皇帝宠信的道士,”王三笑微眯着眼睛,一脸憧憬,“那可是权倾朝野的大国师,不但授礼部尚书,还以道士之身兼少师、少傅、少保,三位一体,可谓真·牛逼·无双。” 第19章 宋文渊慌乱间一手搂住他的细腰,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放在一团肥厚的软肉上。“日你爷爷个球的!宋文渊你摸我屁股???”康天真杀猪似地嚎叫。“我不是故意的!”宋文渊也略显狼狈,“刚才震得厉害,我只是想抓个什么稳一下…”“那你就抓我屁股?”康天真一脸亢奋地得理不饶人,从宋文渊怀里爬出来,扭腰撅着屁股向他炫耀,“小爷的屁屁有多金贵你知道嘛?这还是处男地儿呢,连璧影都没摸过!”“闭嘴,矜持点儿,大家闺秀的沉稳自重呢?”王三笑斥责,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冷不丁这么一震,让风度翩翩的他还是有些斯文扫地,出门前喷了半瓶锗哩的头发都耷拉在脑门上了。康天真冲他恶吼,“滚你大爷的,这到底什么情况?”空心砖垒砌的毛坯围墙被撞得跟狗啃了一样,加长林肯有一半身子钻进了围墙里面,交警们连忙围过来,在外面拍车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王三笑使了个眼色,司机一抹脸,顿时痛哭流涕地从车里爬下来,“啊啊啊亲娘啊,我为什么刹闸踩油门,这得陪多少钱啊啊啊啊……咦,院子里怎么这么多土?咦,这是什么?青花瓷?”第11章 偶遇出恶气王三笑用一种迎面扇一巴掌的方式将盗墓事件捅给了警方,现场见证人太多,迫使官方不得不严肃处理。然后,深藏功与名。回到市区已经是华灯初上,王三笑揽着康天真的脖子,跟个树袋熊似地挂在他的身上,“侄儿啊,你已经来湖北好几天了,尽一个地主之谊呗。”“我早来两天就成地主了?”康天真才不认宰呢。“那当然,你这是提前开辟根据地,懂吗?”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王三笑带着二人出去觅食,他在发现美食与美色上总是有着令人无法企及的敏锐。“黄焖石鸡、炮蒸鳝鱼、葵花豆腐、藕汤排骨、千张肉、万寿羹、红烧野鸭子,清蒸武昌鱼,”王三笑朗声报出一溜菜名,字正腔圆,底气十足。“请稍等!”服务员麻利地点好菜,帮他们开好一个包间。康天真坐下,对宋文渊诚恳地介绍,“他在学古董鉴定之前是德云社学徒,说学逗唱什么都会,那会儿名字都取好了,叫王德缺。”王三笑大骂,“你他妈才缺德!”宋文渊忍不住笑起来,帮二人烫了杯子,拎起茶壶倒上热茶,“你俩感情真好。”“那当然,”康天真一脸自豪地说,“当年他在德云社学开挖掘机的时候,可多亏了我没事儿送点剩饭过去,才能把他养得这么高高大大……哎哟我去!”王三笑斯文地一脚踹翻了他的椅子。康天真笑哈哈地从地上爬起来,趴在王三笑肩头乐得直晃,甜腻腻地哼唧,“别这么暴力嘛,咱们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不好意思,我发育比你好,所有裤子都是我穿合适,你穿就长了,”王三笑带着一脸狰狞的笑容,“你说是不是?”康天真委屈地抽鼻子,“你变坏了,笑笑,你再也不是那个深爱我又被我所深爱着的笑笑了……”“笑你大爷!”王三笑对这个昵称深恶痛疾,连梨面带雨的天真真都不再疼爱了。康天真兴奋大叫,“你敢笑我大爷?我大爷会neng死你的!”“……”王三笑第一次在与他的斗嘴中落了下风,看着眼前一脸傻缺相的发小,认真地开始考虑找个僻静处neng死他的可能性。宋文渊笑着喝酒吃菜,看这两个人相互扯脸,愉快之余,觉得心底奇怪地升起一丝别扭,仿佛是隐隐的不甘,是对面前两个人如此亲密的不满。“哎,你怎么光吃菜不说话啊,”康天真蹭了一下宋文渊,“是不是对王三笑这二货无语了?”王三笑:“他是对你的智商绝望……”宋文渊道,“我从小话就少。”“闷葫芦。”宋文渊笑起来,端起酒杯,对他道,“因为璧影的关系,你对我有诸多误会,现在我们也算是同甘共苦过,希望这一杯,能够一饮泯恩仇。”“哪有什么恩仇,”康天真豪迈地和他碰杯,仰头干了这杯啤酒,抹抹嘴,一脸真诚道,“自从上次你救了我,我就下定决心,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宋文渊摆摆手,“那点小事……”王三笑脸上的笑容褪去,“什么救了你?”“嗨,一次丢脸的大事件,”嘴上说着丢脸,可康天真是从小就没什么脸的,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地方,立刻添油加醋,将自己怒斥盗墓贼、宋文渊勇闯小茶楼的故事用说评书的语气大力渲染了一番。“……活该,谁让你带着十几万的珊瑚念珠满世界跑,被撸了谁都怪不得,”王三笑冷冷地说,“得亏那几个杀马特没遇见我,不然……还珊瑚念珠……叔直接把他们剁碎了团成人肉珠子。”三个人一顿饭连吃带喝吃到了十点多,醉醺醺地从饭店走出来,王三笑和康天真勾肩搭背,走路扭成s形。宋文渊没法放这两个人自己回酒店,只得抓住康天真的另一只胳膊,牢牢将人控制在身边,防止他钻到下水道去。“我不回去,”康天真突然高声叫道,“我要去闯荡江湖!”“江湖!”王三笑跟着高叫。康天真激昂地挥拳,“我要扬眉吐气!”王三笑:“吐气!”康天真亢奋得浑身发抖,“我要去捡漏!”王三笑:“捡漏!”“……”宋文渊十分想把他们俩扔在路上。王三笑猛地站直了身子,长臂一伸,揽住康天真的脖子,万分认真地说,“叔带你去捡漏。” 第21章 黄兴运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取出一副细布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将书取出来,仔细翻阅。过了十几分钟,他抬起头,看向宋文渊,“你自己应该已经鉴定过吧?”宋文渊点头,“我觉得这是宋版书,”他轻轻翻弄古书,“这本书单边白口,纸是仿南唐所造的澄心堂纸,坚洁如玉,细箔光润,字是颜真卿体,字大如钱,墨色淡香,符合宋版书的特点。”黄兴运问,“避讳呢?”“避讳十分谨慎,凡遇到玄、弦、殷、弘、匡、胤、恒、祯、贞、惩、徵、让、桓、慎这些字全部缺了末笔,这应该是避宋朝历代皇帝的名讳,其中慎字,避的是南宋第二位皇帝宋孝宗赵昚的名讳,而惇字却没有缺笔,”宋文渊精确地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个字对恩师道,“可见第三位皇帝宋光宗赵惇没有避讳,所以这本书的刊刻时间应该是在1163-1189年之间。”黄兴运点头,“不错,避讳如此严密,应该是官刻本了,但是后世翻刻古书,往往连同讳字一起翻刻,并且有些书商会刻意模仿某个特定时期的避讳来作伪,单纯依靠避讳来鉴定,还是有些单薄了。”宋文渊翻到卷首,只见因年代久远而变得脆弱的纸张上,密密麻麻排着十几枚朱红印记,黄兴运带着老花镜靠近看去,倒吸一口冷气,“缉熙殿图书记!松雪斋!这是赵孟畹牟厥橛。褂幸妒118酵辍10尼缑鳌婵晌酱杏行颉“这本《周易本义》原藏于南宋皇室,元初被赵孟钏茫Ω檬终湎t耸椋彼挝脑ㄖ缸攀楹罂找成系男】档溃霸谡饫锪粝铝恕铀镉啦亍2坏帽渎簟淖盅乖陔何那耙郴俗约旱男∠瘛!盎菩嗽搜凵裼幸簧材堑幕秀保耸贝丝倘此亢敛恢档闷婀郑暇梗饪墒撬伟媸椋q缘溃灰乘伟妗14涣交平穑未癜嬗∷12际跞照槌墒欤俺瓶涨熬螅撬未难有笫赖拿髑辶酱嘉薹ㄗ犯系蒙稀过了很长时间,他手指微微颤抖地将古书放回樟木盒中,取下老花镜,笑道,“既然是你的机缘,那就好好保存着,等到若干年后你自立门户了,这本宋版书就能称为你的镇店之宝,只是你这樟木盒未免太过简陋,不如先寄放在我的藏书室中。”宋文渊沉默不语。黄兴运放软了声音,劝诫他,“你不用担心,老师不是要私吞你的藏书,宋版书虽然珍贵,可我们的师生情分更加珍贵,我只是考虑到古书存放有颇多禁忌,以你暂时的条件,很难保护好它,而我的藏书室你也去过,里面光照温度湿度都有严格的控制,而金丝楠木藏书柜也能很好地保护古书不招蠹虫。”“老师你多虑了,我对你从来没有过丝毫怀疑,”宋文渊真诚地看着自己的恩师,“只是,这卷书的来历不算光明,我准备鉴定出准确年代之后将它捐献给博物馆。”黄兴运吃了一惊,“你竟有这样的觉悟!”“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这卷《周易本义》代表的却不只是万贯家财,”黄兴运道,“你一直想着重现宋家藏书楼的盛况,可若没有宋元刻本坐镇,那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藏书楼,更别提藏冠江南了。”宋文渊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一瞬间心动了。黄兴运微微一笑,却没有再继续游说下去,而是一句话荡开话题,“说起宋版书,当年我和你师母的相遇,就是为了一卷宋版书,那时我在小轩窗淘到一本宋版书,还在和老板讲价,就被你师母横插一杠子,我最多只肯出80块,她却上来就喊100元,实在是不讲规矩……”宋文渊笑道,“我和康天真也是这么认识的,好巧。”“天真也这么不懂事?”黄兴运饶有兴趣地念叨,“那他和你师母当真是像,不但长得像,性格也像,难道……”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苍老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光芒。宋文渊莫名感到一丝不悦,垂眸不说话。黄兴运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天真今年几岁?他是不是和你同年?是不是22岁?天哪……文渊,告诉老师,天真的生日是哪一天?”宋文渊皱眉,“我不知道。”“去查,”黄兴运道,“你去查查他的生辰八字,我……我简直不敢想象……”他摩梭着手腕上的念珠,喃喃道,“阿荼……二十二年了,我是如此地思念你……”知道恩师对亡妻的感情从来没有因为岁月流逝而消减,可是看到他这如痴如狂的神情,宋文渊却从心底腾起一丝寒冷,他走出小轩窗,站在门口望向斜对面古今阁的牌匾,脑中浮现出那张带着酒窝的笑脸,心头不由得温暖起来。节目组从湖北回到南京之后,大家就没有再见面,等宋文渊在嘉华拍卖行举办的慈善拍卖会上再次见到康天真时,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去了哪个旮旯,人变瘦了,嫩白的皮肤晒成小麦色,更显得一双眼睛亮得跟贼一样。“我妈回国了,”康天真解释,“为了防止被他抓去魔鬼训练,我跑东南亚玩了一圈。”“去了哪些地方?”宋文渊笑问,“好玩吗?”“泰国、越南、老挝、柬埔寨……要不是璧影要拍卖自己,我才不来参加什么慈善拍卖呢,喏,我还给你带了个小礼物。“说着拉开宋文渊的手,放上一个古曼童。“!!!”宋文渊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疯了?”“胡说什么,我这个可灵了,高僧开光的,”康天真认真地说,“我亲自挑选的合适的死婴,暗合你的生辰八字,你只要把他放在家里,每天喂爽歪歪,他就会一直跟着你,保佑你的。”宋文渊面无表情托着那个诡异的娃娃,一字一句地说,“那我谢谢你了。”“噗哈哈哈,”康天真突然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笑得直不起腰来,“我逗你玩儿的,这玩意儿是假的,我在义乌批发市场买的,塑料的,哈哈哈……”说着他手往挎包里摸了一会儿,一连摸出了十八个。“……”听着他夸张的笑声,宋文渊是发自内心地想弄死他。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宋文渊抬头,看到蒋璧影从人群中端着一杯香槟款款走来,衣袂飘飘、肌白如玉,走到二人面前,视线从康天真脸上飞快地扫过,落在宋文渊身上,脸上绽开笑容。“玻璃种祖母绿,哇哦,这全套首饰真是闪瞎狗眼……”康天真谄媚地凑上去,大加夸奖,“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你闭嘴,”蒋璧影脸色沉下来。宋文渊忙打圆场,举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轻笑着恭维,“今天真的很漂亮,祖母绿翡翠不多见,更何况水头这么足的,你今天大放异彩、当之无愧。”蒋璧影重新笑起来,脸上浮起一层小女孩特有的娇羞,笑着道,“文渊,待会儿我会拍卖自己一首曲子,你可一定要捧场。”“璧影,我……”宋文渊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许找借口!”蒋璧影身体前倾,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宋文渊眉头微皱,微微往后一闪,躲开了太过亲密的动作。“算啦,不逗你了,”蒋璧影悻悻地收回手指,拢一下头发,“待会儿一定要拍卖,千万不要让某些庸俗的土豪钻了空子。”说罢,还十分明显地往旁边瞥了一眼。“……”目送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宋文渊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往旁边看了,因为某个“庸俗的土豪”的怨念已经几乎具化成蘑菇云了。“她什么意思!”宋文渊假装没有听见,往侍者身边走去,作势要去拿一杯红酒。“哎,你跑什么?”咦,侍者怎么离得这么远? 第23章 “是「嘶--」样的,康「嘶--」醉了,哭着要「嘶--」……”那嘈乱的环境让宋文渊听得简直想摔手机,半天才搞明白康天真在酒吧喝醉了,哭着要找……自己?为什么?!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宋文渊已经身体快于思维,坐在了去往酒吧的出租车上。康天真喝醉了为什么要找自己?自己在他看来竟如此值得信赖?不不,两人相识并不长,虽说在湖北时救过他一把,但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还不至于让自己在他心中变的独特。想到这里,宋文渊不禁苦笑:让他喝醉了还能记得的,恐怕只有那所谓的夺妻之仇了,蒋璧影真是作孽。果然,到了酒吧,只一个照面,康天真就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我要跟你决斗!输了的离开璧影!”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宋文渊无奈地扶住他,“别闹了。”康天真跟磕了大麻一样,亢奋得近乎神经病发作,疯狗一样抓着宋文渊又是骂又是打,只听嗤啦一声,纽扣如同碎玉一般倾泻,宋文渊的衬衫被彻底撕开,胸腹间结实漂亮的肌肉一览无余。“嗷嗷嗷……”周围一阵起哄的尖叫声。宋文渊深吸一口气,耐心用尽,手掌按住康天真的肩膀,干脆利落地上下一扯,咔嚓一声脆响,卸下了他的胳膊。刹那间,康天真嚎得震天响。宋文渊手指一动,咔嚓一声,又给他错位的关节装了回去,康天真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被这一瞬间的疼痛刺激得没了任何精力,抱着胳膊哼哼唧唧。终于让这只疯狗没有了攻击性,宋文渊松了一口气,用手指将额发全部拢到脑后,露出汗涔涔的额头,转头看向酒吧的工作人员,从口袋摸出一叠钞票按在吧台,低声道,“加点料,让他安静下来。”调酒师吃了一惊,刚想宣称自己是个有节操有道德的调酒师,目光撞上宋文渊冷静犀利的视线,和他泛着水光的结实肌肉,拒绝的话突然就和节操道德一起咽回了肚子中。片刻后,一杯鲜亮的加料烈酒送到了吧台上。宋文渊端起酒杯,面色冷静地给满眼迷离的康天真灌了下去,转身将空酒杯放回吧台,对着调酒师温和一笑,“多谢。”“……不用谢,”调酒师木然回答。药效很快,康天真打了个哈欠,歪在宋文渊肩窝睡了过去。宋文渊将人扶起来,刚要走,酒吧负责人抹着额头的冷汗拦住他们,“那个……宋先生,康少喝醉后,砸了酒吧的凳子,这个赔偿……”“一个凳子?要多少钱?”“不,不,不是一个凳子,”负责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总觉得这个看上去一脸和煦的男人会突然变身兽化的样子,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吞吞吐吐地说,“是三个高脚蹬,两个茶几,五瓶红酒,八个玻璃杯,十个……”宋文渊:“……”等康天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脑袋从里到外撕裂一般地疼痛,他揉揉眼睛,看着惨白的天花板怔了片刻,发现脑子一片混乱,蒋璧影的羞辱、会场的混乱、酒精的叫嚣……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康天真皱着眉头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看样子像是某人的卧室,一张狭窄的单人床,旁边是书桌,桌面上整齐地摆着几本古玩鉴赏图鉴,再旁边是一只老式衣柜,看上去至少有20年历史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这个穷得好像从八十年代穿越过来的卧室到底是怎么回事?仿佛听到了他的声响,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宋文渊端着一杯橙汁走了进来。“……是你带我回来的?”康天真惊讶地问,忍着宿醉的头痛撑起身体坐起来,“啊……我胳膊怎么这么疼?”肩膀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又跌回床上,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肩膀,然后整张脸瞬间就凝固了,片刻后,一声惨叫划破宁静,“卧槽!我为什么没穿衣服???”第14章 你把我睡了宋文渊看着床上一脸小媳妇状的康天真,忍不住想笑,“昨晚你在酒吧厮混了半夜,浑身都是酒气,我给你把脏衣服脱了。”康天真一格一格地转头看向他,摸摸自己滑嫩的小胸脯,惊恐万分,“你……你是不是还帮我洗了澡?”宋文渊坦然道,“你身上太臭了,不洗我没法睡。”“!!!”康天真惊叫,“你把我睡了???”“……”宋文渊呼吸一窒,表面淡定内心咆哮:这他妈什么逻辑?见他居然诡异地沉默了,康天真觉得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白嫩嫩的身体还没有奉献给女神,竟然已经被这个登徒子看过、洗过、摸过、和……睡过!!!羞愤地坐在被窝里捶床,怒吼,“我看错你了!宋文渊,你竟然是个色棍!你连自己的兄弟都睡!你你你……你色胆包天,你卑鄙!你无耻!你下流!你放荡……”宋文渊觉得内心升起的那点不合时宜的爱慕,被他硬生生地掐灭了,这货简直就是个爱情灭火器!强忍着把他扔出去的冲动,将手里橙汁重重放在床头柜上,面无表情道,“你是大姑娘吗?被我一个男人看过摸过就玷污了你的贞洁?”“我不是大姑娘,”康天真一脸委屈,“可我是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小伙子呀。”“我是个男人,你也是男人。”康天真的表情更加认真了,端过橙汁汩汩喝下去,喝完一抹嘴,振振有词,“男人也可以睡啊,睡得比男女之间更直白更激烈呢,每个男人都是隐藏的gay,只是还没遇到让他变弯的那个人,而我身体这么美,腰细腿长,又白又嫩,你帮我洗澡的时候一定有惊艳到,然后就色心大动……”宋文渊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火,“我到底有没有睡你,你自己身体感觉不出来吗?”“我就是感觉出来了才会愤怒啊!”康天真抓狂地捶床,大声嚷嚷,“现在我头疼、脚疼、胳膊也疼,我浑身都疼!说明我不但被你睡了,还他妈是下面的那个!!!”掷地有声的谴责让宋文渊不怒反而笑了,冷不丁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看着床单上那白斩鸡一样的小身板,冷笑,“你头疼是因为灌多了马尿,脚疼是踹碎了酒吧的高脚凳,胳膊疼是自己摔在了地板上,你还好意思说浑身都疼?你喝醉酒砸了人家半间酒吧,老板把你扣住,没有我给善后,今天就让你大伯到街道派出所接你去吧!”“……”康天真噎住,光溜溜地躺在床上,眨巴眨巴看了他半天,突然坐起来,张开腿,低头扒拉自己的小菊花,嘟囔,“真没睡啊……”宋文渊一把扯开被子劈头盖脸蒙了过去,看着他在被子底下拼命挣扎,深吸一口气,内心十分抑郁: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么个货色动心?确定自己贞洁还在,康天真钻出被窝,有些尴尬地双手揪着被子,“那个……我内裤呢?”“扔了。” 第25章 宋文渊心情大好,开玩笑道,“我应该让老板把账单寄给蒋璧影的,好让女神知道你被她伤得有多深。”“唉,这个女人太狠毒,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当着那么多人打我脸,”康天真一脸生无可恋地摆摆手,“我决定要放弃她了。”宋文渊道,“早就应该放弃了,你们其实并不合适。”“不提她了,从明天开始我要换个女神,”康天真扒着手指认真地思考,“你说我去追谢家的谢华梳好,还是追方二小姐方澜栀好?“……”宋文渊手一抖,一个盘子摔碎了,嫣红的血水滴在了洗碗池里。康天真冲过去一看,“我去,手指割破了!”说着抓起他的手指塞进嘴里。“!!!”宋文渊心跳猛地漏了半拍,手指僵硬地放在他的嘴里,温热的口腔、柔软的舌头,他怔怔看着眼前眼神明亮的男人,觉得内心深处有丰盛的情感正在发酵,渐渐满溢出来。半晌,哑着嗓子,“你干什么?”康天真抱着他的手指舔了又舔,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唾液可以消毒。”宋文渊呼吸粗重,“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帮你啊,”康天真舔了一会儿,觉得伤口不再流血,走到水池边漱口,“每次我爸割破手指,我妈都会这么帮他舔,很快就能痊愈,你去找个创可贴弄一下吧,免得再沾水会发炎。”宋文渊觉得这家伙已经快把自己撩拨得按捺不住了,深吸一口气,平复疯狂的心跳,他沉声道,“你父母是夫妻关系,而我们……”“矮油,别这么纯情啦,”康天真漱完口,嘴唇丰润嫣红,对他笑嘻嘻地抛个媚眼,“别忘了你都把人家睡过了。”“……”宋文渊提到嗓子眼的心跳倏地回归了正常,心想果然不能对他期待太多。康天真突然想起一件事,“哎,我突然想起来,刚才我只检查了小菊花,其实男人还有另一种睡法的,你该不会是坐上来自己动了吧?”宋文渊想捶死他,面无表情地回了他一句,“呵呵。”康天真扑上来,“不行,我要看看你的菊花上有没有罪证……”“你他妈神经病啊!”宋文渊狼狈地躲开他。两人在厨房里一个扑一个躲,闹得不可开交,突然门铃响了起来,康天真动作突然停住,小声趴在宋文渊耳边问,“是不是你爸又回来了?我躲回卧室?”“不是他,他有钥匙,”宋文渊拍拍他的肩膀,“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看看。”门外站着一个和蔼的老人,满头银发,衣着打扮十分讲究,他微笑着捧上一个长方形漆盒,“小宋先生,你好,这是少爷让我送给小少爷的东西。”宋文渊满头雾水,“……什么少爷?老人家您是不是弄错了?”“没有错,”老人笑道,“昨晚小少爷在酒吧喝醉酒惹事,还多亏你照顾。”宋文渊听明白了,“你说的小少爷是康天真?”老人笑得十分欣慰,又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这是少爷送给你的谢礼。”“不用了,”宋文渊温和地推辞,“我和康天真是朋友,朋友之间略施援手,这本没有什么。”“小少爷交到小宋先生这样的朋友,是康家的幸运,”老人硬是将东西都留下,“既然东西送到,那老朽就告辞了。”宋文渊惊讶,“您不和天真见面吗?”“他看到东西就会明白,”老人精神矍铄,几步就走出楼道,“我们会再见面的。”宋文渊觉得这事情从头到脚都透着诡异,将东西拿进室内,将长方形漆盒交给康天真,自己打开了那个所谓给自己的礼物。盒子打开的瞬间,他就愣了,只见华丽的锦缎里,一只乾隆粉彩天球瓶静静地躺在其中。康!家!什!么!家!底!拿!上!千!万!的!官!窑!精!品!随!便!送!人?“这礼物我不能收,”宋文渊对康天真道,“请你转交回去……天真?”康天真瘫坐在地上,万念俱灰地看着打开的漆盒,眼神是死的,宋文渊看过去,漆盒里是一把用整枝本色犀角雕成的马鞭,不由得惊叹,“16世纪的古董,材料上乘、包浆丰润,保存完好,真是精品啊!”康天真却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条马鞭的价值,眼神呆滞地喃喃道,“这东西……打人……可疼了……”第15章 拜见官窑王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回忆,康天真眼泪汪汪地看向宋文渊,“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救我一次,能救我第二次吗?”虽然他梨面带雨的小样儿很招人怜惜,但宋文渊是个坐怀不乱的男人,谨慎地问,“你要干什么?”“不是我要干什么,是我妈要干什么,”康天真抽抽鼻子,可怜兮兮道,“我没有完整的背下来他布置的《国史大纲》,还偷跑回国,还跑到湖北躲他,还跑去东南亚,最后还被蒋璧影给羞辱了,他一定会neng死我的!”听起来还真是挺惨的,宋文渊却十分不人道地笑了起来,“你明知这些行为是不对的,为什么还要做?”康天真木着脸顶嘴,“你明知搅基是不对的,为什么还要搅?”宋文渊一顿,锐利的眼神盯着他的眼睛,想要从那双清澈的眸子中看出点什么来,却发现他的眼神十分纯粹,半分杂念都没有,在心底苦笑一下,慢慢道,“我不搅基。”“你不搅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宋文渊想说因为我对你有了不合时宜的非分之想,又想说因为你是孔家唯一的继承人,背靠大树好乘凉。最终他却一个都没有说出来,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对每一个朋友都这样。”“不,不,”康天真颇为风情万种地往后捋了一把头发,凹出一个风华绝代的s型,“你分明是看上了我的花容月貌。”宋文渊平静道,“不打算让我救你了是吧?”“no!!!”康天真瞬间破功,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求你不要抛弃我,我这天生一张贱嘴,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您一点都不喜欢我,您看见我就饱了,就再也吃不下饭了。”宋文渊笑起来。康天真见他露出笑容,松了一口气,摸摸自己的脸皮,自言自语道,“那是因为本宫秀色可餐啊。” 第27章 “骗你的,”康纯杰微微一笑,“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你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好吗!!!”康天真觉得已经没法愉快地做父子了。那个去宋文渊家里送马鞭的老人走过来给康纯杰披上风衣,恭敬道,“少爷,研讨会快要迟到了,虽然听那些愚蠢的凡人讲话纯属浪费时间,但毕竟是头顶的领导,这点面子还是要赏的。”“嗯,”康纯杰点头,迈步走向门外的劳斯莱斯,手指对着康天真比划一下,“祥叔,检查他背《国史大纲》,错一个字抽一鞭子。”“!!!”康天真果断倒地装死。第16章 代开研讨会恭送官窑王登上他的专属座驾绝尘而去,康天真舒了一口气,亲热地勾着宋文渊的肩膀,“走走走,哥们儿带你参观一下我家白宫。”“……你家什么?”康天真往他身后一指,宋文渊回头,只见一个巍峨的白色别墅出现在身后,目瞪口呆,“这是你家?”“是我妈的行宫,”康天真兴冲冲地拉着他往里走,“小弟不幸在这里拥有一间卧室。”“小少爷,”祥叔苍老的脸冷不丁出现在身后,“少爷布置你背诵《国史大纲》已经两个月,现在就让老朽来检查一番吧。”康天真噗通摔死在了台阶上。祥叔是官窑王座下第一得力干将,两朝元老,看大了康纯杰,又看大了康天真,可谓是康氏官窑帝国最为德高望重的长老级人物。只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康天真几乎吓尿裤子,随后不惜使出发病、自残、裸奔……一系列惨无人性的手段,均被祥叔带着一脸慈祥的微笑一一识破,只得束手就擒,哭喊着被保镖拖去书房。“渊渊……你乖乖等我回来……”康天真叫声惨烈,“不要改嫁……”宋文渊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开,他已经得到祥叔的许可,可以在康家随意走动。走了一圈才发现康纯杰名头震天响,这个百年名窑却十分低调,墙边随意丢着一块“官窑王”的牌匾,工作间里就3个工匠,一个在倒浆,一个在施釉,一个在打杂,看见宋文渊进来,点头表示致意,都没有多说什么。“不好意思,打扰了,”宋文渊温和地笑笑,“我参观一下,可以吗?”打杂工笑道,“既然祥老头放你进来,自然就是老板的客人,随便看,没事。”“多谢。”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宋文渊索性泡在工作室里看工匠们烧造瓷器,一开始还疑惑为什么他们不怕自己偷技,看了一下午才发现,康家烧瓷工艺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而能够名冠天下的,是工匠们十年磨一剑锻炼出来的手艺。他拿起一只烧制好的玉壶春瓶,用指腹在细润的釉面上轻轻抚摸,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如惊涛骇浪——如此精美,仿佛是从深宫中穿越了千百年的时间隧道来到眼前,如果流入拍卖市场,该有多少人为之痴迷、为之疯狂、为之倾家荡产!他将瓶子翻转,却见底部端正地落着一个两行双字的款识“纯风慕义”,不由得愣神,“这款识……”“那是老板亲自烧制的,”打杂工解释道,“市场上坏人太多,总有人用我们的瓷器以假乱真,所以康家瓷器都留有明款或暗记,”说着他拿过另一个架子上的一只折沿盘,反过来展示给他看,“这是我们做的,单在底款留有一个‘康’字,这就是明款了。”宋文渊了然,“那暗记是什么样的?”打杂工将一个青花一束莲纹盘放在他面前,笑道,“你应该随身携带显微镜的吧,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这是个清朝十分流行的一尺盘,尺寸大概在26-28厘米之间,底部无釉,绘画是典型的乾隆风格,宋文渊用便携显微镜在盘身上一寸一寸地探过,足足找了三遍,花了快两个小时,才在正中一朵莲花的莲心上找到了‘纯风慕义’四个字,放下显微镜,抬头看向面前的工匠,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施釉工一边工作一边笑道,“看来是被吓到了。”“是啊,”宋文渊抹去额头的冷汗,“我没想到竟然能……能隐藏得那么深。”“这就是手艺,”施釉工将手头一个上好釉面的观音瓶在他面前展示一番,笑道,“万事无他,唯手熟尔。”宋文渊点头,彻底折服。“我康汉三活过来啦!哇哈哈哈……”一串嚣张的笑声从远及近,宋文渊回头,只见康天真风风火火蹿进工作室,在他肩膀上猛地一拍,“我全背下来了!”“全背下来了?”宋文渊吃了一惊,这可是946页的通史性论著!“是啊,”康天真一脸坦然,“很难吗?”“……”宋文渊不知道说什么好。工作室中的工匠们见到东家的宝贝儿子进来也没什么表示,各人在做各人的工作,好像刚才只是一条哈巴狗跑进来一般的稀松平常。康天真凑到几个人身边,歪头看他们工作,打杂工看他一眼,“天真,别在那儿碍事。”“我就看看,又没有说话。”打杂工拿给他一个素胎梅瓶,“闲得蛋疼就帮忙把这个画了,乾隆青花缠枝莲。”“哦,”康天真提起画笔就开始干活。宋文渊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过了一会儿,发现他居然是个十分出色的画师,大气的构图,灵动的线条,细腻的笔触,手指握着画笔轻巧地几笔,复杂的缠枝莲纹饰就出现在了梅瓶上,他的动作极快,快得叶片几乎变成点状。“好,”宋文渊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典型的乾隆画风。”康天真摇头摆尾,“我还可以画个雍正的。”“你别……”打杂工伸手阻止,话未说完,就见康天真笔法一变,手底简化的缠枝莲瞬间变得精细起来,连叶脉都画得清清楚楚,果然是雍正时期的风格。打杂工伸出去的手臂颓然放下,苦笑,“天真啊,你一个瓶子两种风格,打算卖给谁?”康天真动作顿住了,仔细一看手底的梅瓶,果然一半是乾隆,一半是雍正,他哈哈干笑两声,“一个素胎而已,哈哈哈……”“卖给我吧,”宋文渊笑道,“你把这个瓶子画完,烧好之后卖给我吧,青花缠枝莲,很好的寓意呢,兼顾雍正和乾隆两种风格,可谓雍乾盛世。”“哟!哟!”康天真美滋滋地吹声口哨,“渊渊你对我可真是真爱,不过我景德镇一枝花亲手烧的瓷器向来是开价三万起,你买得起?”宋文渊淡淡地笑,“三万?那要问你卖得起么?”温润的声音让康天真莫名感觉到一股阴森的凉意,缩了缩脖子,逞强道,“买得起你就买。” 第29章 “哎,宋文渊,他好像很喜欢你啊,”康天真追上去,“他在目送你呢。”宋文渊头也没回,冷哼一声,“他喜欢的人多了。”两人去了附近的餐厅,康天真趴在柜台上,“我要吃柳叶蒸饺、碱水粑、米粉蒸肉、糖醋藕合、橙汁山药、银鱼抱蛋,瓷泥煨鸡、苦槠豆腐,宋文渊,你吃什么?”“你吃不下那么多,”宋文渊对服务员道,“给他一份蒸饺,其他都不要,谢谢。”“我吃得下!”康天真怒道,“美女,刚才的那些我都要!”美女服务员微笑道,“我们家饭菜分量大,刚刚那些菜就算是彪形大汉都吃不下,你还是听你朋友的话吧。”康天真郁闷,“什么意思啊,我不算彪形大汉?我彪起来我自己都害怕!”“是是,别人彪在形上,你彪在心里,”宋文渊哄他,对服务员道,“那就点他要的那些吧。”康天真眉开眼笑,拍拍宋文渊的肩膀,“好哥们儿,没白疼你,那你吃什么?”“你说我吃什么!”宋文渊预付了饭钱,拎着康天真找到位置坐下,拆开碗碟用茶水涮洗。康天真趴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男人英俊的眉眼,觉得这货真的很帅哎,果然是有搅基的资本,刚才那个叫赵良的也很不错,不知道是什么家庭出身,举止动作十分有风流倜傥的气度。别说,这两人还挺般配的。宋文渊抬眼,“你盯着我看什么?”“在看我们家渊渊,怎么就这么帅呢,”康天真如愿点到了想吃的菜,心情大好,顿时油嘴滑舌起来,“那个赵良眼光还是不错滴。”宋文渊嗤笑一声,“我跟他没关系。”“分啦?”“……”宋文渊沉默片刻,点头,“嗯,当年我太不懂事。”康天真心头有点酥麻麻的感觉,很像知道他们两人的爱情故事,又有些不想知道,矛盾得他有些气堵。宋文渊见他不再说话,便低头,接着涮洗着碗筷。“哎,”康天真道,“你怎么不按牌理出牌啊?”宋文渊惊讶,“什么?”“按理说,说完‘当年我’怎样怎样之后,就应该开始45°仰望着天空,讲述你当年瞎狗眼的脑残故事啊,”康天真气愤道,“我都准备好要当一个好听众了,你居然下面没有了,真是不够敬业!”“你才下面没有了!”宋文渊被他气笑了,“会说话么?”康天真拍桌子,“你太监了!”“……听你说话折寿十年。”饭菜流水一般端上来,宋文渊将涮好的杯子放在他面前,冲好茶水,递过去一双干净的筷子,“吃吧你,多管闲事容易折寿。”康天真吃一块橙汁山药,美得弯弯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吃!!!哎哎,一边吃一边说好了,我话这么多,已经连累你折十年寿了,你也给我折个十年的八卦呗,礼尚往来嘛。”宋文渊想了想,“不过就是一个幼稚的少年爱上了成熟的男人,结果发现两人性格差距太大,最终男人不告而别的故事。”“……就这样?”“嗯。”“操啦!寿都折了你给我讲这个?”宋文渊忍不住笑了两声,“当时恨得刻骨铭心,感觉此生不会再去深爱一个人至此,如今不过区区两年,回想起来的时候,居然觉得只是谈了一场不成功的恋爱罢了,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他的语气太过云淡风轻,让康天真心里不由得有点堵,“可是刚才你看他的眼神不是这么说的。”“我的眼神?”康天真夸张地捂住眼睛,“里面充满了杀~气!”“大概是太饿了,我急着要去吃饭,”宋文渊面不改色地扯淡。康天真唏嘘着摇头,“渊渊,你的感情太过凉薄了点。”“别说这么文艺的词儿,”宋文渊笑道,“我更喜欢别人夸我成熟稳重。”两人果然点的太多,宋文渊即使什么都没点,全身心地吃康天真的剩饭也没能全部消灭,挺着浑圆的肚子回到窑厂遛了两圈还是觉得撑得慌。康天真拿着毛笔在一个素胎观音瓶上绘图,“我要画个广播体操图来助一下消化。”宋文渊拿来消食片,低头一看,细腻的笔尖流畅地勾勒出一个细腰肥臀的裸女,倚在一株老树上,肥硕的大腿高高抬起,盘着对面那个裸男的雄腰,她高高后仰着脖颈,露出丰腴的胸脯。“怎么样?”康天真得意地抬头,张嘴,“啊……”宋文渊把消食片塞进他的嘴里,顺便灌上一杯温水,赞美道,“真是别致的广播体操。”“那当然,这是第三节,踢腿运动,”康天真愉快地用红料在裸女的胸口点了几片落花,艳俗的画面顿时变得秾丽,他转到瓶子另一边,“第四节,体转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裸女伸展着丰满的身体趴在窗台上,高高翘起肥臀,细腰拧转,回头和身后的男人舌吻,旁边一只红杏颤微微探出了雕梁画栋的窗台。看着惟妙惟肖的画面,宋文渊简直不知该说什么。“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微笑就好,”康天真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大作,片刻之后,提笔在裸男的臀上平添几笔阴影,顿时显得肌肉虬结的男人更加性感诱人,“简直是人间极品。”宋文渊微笑。“哦,”康天真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你好像是基佬啊,这个你欣赏不了的,等着,兄弟给你画个男男版的。”“不!用!了!!!” 第31章 “你管我合不合法,老子能让你赚到大钱,”赵良道,“正规市场现在捡不着漏了,我手里还有路子,古董字画,全低价,保证正品。”宋文渊冷笑,“你手里能有正品?笑话。”“别这么刻薄,”赵良低头点一根烟,从容地吐出一个烟圈,抛出诱惑,“宋版书,海内孤本,对方急着出手,价格压得很低,我能给你搞到本钱。”宋文渊一顿。赵良笑起来,他知道,这个缺钱缺到姥姥家的男人已经惨烈地咬上了鱼钩。电梯门打开,宋文渊面无表情走进电梯中,抬眼看上外面斜倚着墙壁低头抽烟的男人,“什么时候出发?”“明天晚上八点的飞机,你住哪儿?我去接你。”电梯门关闭,无声无息地下降,宋文渊转身,在光滑如镜的电梯壁上看到了康天真目瞪口呆的傻脸。“……怎么是你?”“我还想问呢,”康天真板着脸一脸三观收到严重冲击的惨痛表情,“你俩什么情况啊?小爷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一双无敌性感的大长腿,你能算出我幼小心灵上的阴影面积吗?真是的,怎么好意思给人家看这么污浊的一面……”宋文渊笑起来,理直气壮地说,“我可什么都没做,是他存心勾引我,我意志坚定坐怀不乱。”康天真好奇得眼睛都亮晶晶,“他坐你怀里去啦?”“……你学过语文吗?”“我一天学门没进过,”康天真双眼真诚地说,“作为一个文盲,我经常会很自卑,但……我还是很想知道他怎么勾引你的啦?”“你也看到了,”宋文渊轻描淡写,“睡袍、长腿、红酒……”康天真满脸失望,“这就叫勾引?段位太低了,知道我妈是怎么勾引我爸的吗?啧……具体就不说了,场面太限制级,人家还是一个黄花大小伙子呢。”两人绝口没提康天真追过来的事情,宋文渊没问,康天真也没说,出了电梯就各人开了各人的车回到康家在山上的别墅。祥叔准备了热茶和点心,两人吃宵夜看电视,到了快睡觉的时候,康天真才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喂,我不问,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你要跟赵良走了?”宋文渊笑起来,“你这不是问了吗。”“你自己没长嘴啊?”康天真脾气略暴躁,“你不是说那赵良专门贩假卖假吗,你还打算跟他走?”“反正我留在景德镇也没什么事情,不如跟他去看看,万一真能捡着漏呢,”宋文渊插起一块芒果送到他嘴边。康天真心里莫名有团火,却找不到一个发火的由头,毕竟宋文渊跟自己非亲非故的,人家想跟谁走,自己还真管不着。宋文渊接着道,“放心吧,我跟赵良早已经散了,不会复合的。”“我管你们复不复合!”康天真一口叼走芒果,龇牙咧嘴地吃完,转身上楼回房间,“我去睡觉了,他不是说明天要来接你吗?你就跟他走吧,临走不用告诉我。”看着他气鼓鼓的背影,宋文渊将手里的牙签咬在嘴里,不由得笑了起来。虽说是不稀罕管他啥时候走,但赵良雇的出租车停在别墅外面的时候,康天真还是不由自主地送宋文渊走了出去。宋文渊对祥叔十分礼貌地笑道,“这几天实在是叨扰了,多谢康叔叔和祥爷爷的款待。”“你是小少爷的朋友,就是康家的贵客,”祥爷爷笑得满脸慈祥,“一路上小心点儿。”“嗯,”宋文渊点头,目光看向旁边,“天真……”康天真鼻孔朝天。“……”宋文渊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的鼻孔,真诚地说,“什么时候回南京跟我说一声。”“少罗嗦,赶紧走吧。”宋文渊上了出租车,赵良降下车窗,探头出来看向康天真,笑得十分意味深长,“小朋友,文渊我就接走了哟。”康天真跳脚,“叫谁小朋友啊!”赵良冷静地收回笑容,对司机愉悦地说,“出发。”被出租车甩一脸尾气,康天真十分愤怒,转脸看向祥叔,怒道,“你说他什么意思啊,谁是小朋友?拽什么拽啊!我现在一点也不为他的贞操担心了,我开始担心宋文渊,他一定会把宋文渊给睡了的,真可怜。”祥叔疼惜地摸摸他的头发,“不难过啊,我们小少爷不需要为别人难过。”“我才没有难过,”康天真风风火火地转身冲去工作间,“我要画广播体操来平复一下心情,就画赵良和宋文渊的男男版……我呸!我为什么要画他们?”文渊走的第一天,想他。文渊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文渊走的第三天……等等!这什么画风!康天真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心想怎么跟吃错药似的,宋文渊是基佬自己又不是基佬,总这么想着他干嘛呀!还是想想怎么花钱更现实吧,爹妈挣的钱越来越多了,长八个手脚一起花都很难花完,真愁人。康天真从被窝里爬出来,抓过手机拨了王三笑的号码。只响了两声那边就接起来,王三笑的起床气透过电信号震得康天真几乎脑震荡,“你他妈脑子长蛆了???现在是半夜两点!!!两点!!!你特么的不睡觉叔还要睡觉!!!叔上有老下没小,养着几十个马仔混吃混喝,睡不好觉你让我全家喝西北风去???”“……”康天真被骂傻了,心想什么逻辑啊?王三笑骂得自己直喘,好半天才平息了起床气,郁闷地问,“大半夜打电话要干啥?”“就是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花钱的地方,”康天真老老实实地说,“我想到太多钱花不玩,愁得有点睡不着。”“……你麻痹!”王三笑干脆地挂了他的电话。这叫什么发小啊?康天真看着通话结束的手机一阵郁卒,心想你爹跟我大伯是尿尿和泥到底交情,只要我大伯一个电话,你爹刀山火海就去了,瞧瞧人家那革命友谊,怎么到咱们这一代就这么冷淡了?真是无情残酷无理取闹! 第33章 “你看,我技术还是很不错的,”高富帅得意地自夸,“刚才把他都干尿了,你要不要也来一炮?”“……不、不要,”康天真忙不迭地夺路而走,觉得自己心头的阴影面积又变大了。好不容易降落在重庆机场,康天真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的旅途居然会遇到如此奇葩的高富帅,跟他相比,那对倚在玻璃窗上接吻的拉拉简直太仁慈。并且人家长得美,吻起来也很养眼,高富帅钓到的那个青年实在是太华丽妖娆。魂不守舍地走出机场,正好王三笑在一大帮保镖的簇拥下走过来,见状,屈指弹一下康天真的脑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空姐不好看吗?”康天真破天荒没有反弹回去,诚恳地问他,“笑笑,你跟同性搞过吗?”“什、什么?”王三笑冷不丁给他问懵了,“跟同性干啥?”“就是……”康天真搂着他的肩膀,压低声音,“你有没有搞过男人?那个……就是上床,做爱,ooxx。”王三笑脸色大变,“我连女人都没搞过啊!!!”康天真鄙视,“你特么骗谁啊?”“骗你是小狗,”王三笑倨傲地昂起高贵的头颅,“叔叔是处男!”康天真不敢相信地打量他下三路,自言自语,“不会吧,看上去就很骚气浪荡呀。”“滚你大爷的!”王三笑暴怒,把他按进怀里一通乱揉,“你有什么资格鄙视我?嗯?难道你就搞过?”康天真挣扎出来,顶着一头乱毛,满脸的自信地说,“我以后会搞的。”王家的人都有一个广为人知的癖好,他们喜欢低调,王三笑带着康天真坐在他的加长林肯中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一个复杂的深巷里,康天真下车,抬头一看,破旧的招牌上用霓虹灯拼着——艳瑰旅馆,还有一半霓虹不亮,在夜色里变成了色鬼旅馆。“我能自己去订酒店吗?”康天真转身钻回了车里。王三笑勾着他的脖子应将人拖进旅馆内,谆谆善诱,“出门在外,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行踪,常言道,大隐隐于市……”康天真挣扎,“我要回景德镇……”“回什么景德镇啊,叔叔带你吃香喝辣,来,先看看我们的爱巢,噔噔噔噔!”王三笑推开一个房间,“看看这配置,是不是很惊喜啊!”房间一眼看到了底,二红色的窗帘,印花的床单,塑料拖鞋,和迷你版的电视,在那一瞬间,康天真的眼神都是死的。“瞧你惊喜的,都不会说话了,”一屁股坐在小床上,王三笑拿出ipad给他看相关资料,“这回要带你去的是一次家宅拍卖,中安长岛的一个别墅,里面全部古董都要出手,这事儿只有极少数人得到消息,因为宝主第一要求就是低调。“康天真趴在床上翻着ipad,“这个别墅不错啊,卖吗?”“你想要?那我去跟宝主谈,这人急着出手,又不敢声张,压价应该很容易。”康天真捕捉到一个词,“他为什么不敢声张?不合法啊?”“当然合法,叔叔会带你干不合法的事儿吗?”王三笑冷哼一声,“这事儿说复杂其实也很简单,明面上的宝主不是真的宝主,是他连襟,真正的主人在当地政法委工作,估计政治嗅觉比较敏锐吧,急着把名下的财产洗清,所以才有了这次家宅拍卖。”康天真了然,“搞半天,都是贡品啊。”“哈哈,可以这么说。”第二天一早,王三笑就带康天真去了中安长岛,家宅拍卖在国内并不算盛行,是将准备出手的古董陈设在私宅中,然后邀请买家进来一边参观一边交易,每次只进入三五人,整个宅子中看好什么古董都可以和主人谈价,待这部分买家交易完毕,再邀请下一部分买家进入。康天真进了别墅之后就惊讶地张大嘴巴——他没想到会在一个如此富丽堂皇的别墅中看到这样琳琅满目的赝品。王三笑悠闲地剥着开心果,低声笑道,“别表现得这么土鳖,谁告诉你行贿一定要送真品的?”“这个大官是傻子吗?”康天真随手拿起一个青花玉壶春瓶,打起小手电往瓶里一照,王三笑凑过去,果然在明亮的光影中看到一个“康”字。康天真将瓶子放下,对着旁边的鉴定书嗤了一声,“这个专家在哪儿供职啊?暗记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居然还敢开鉴定证书,简直是对我康氏王国的挑衅。”“这些人往往只认专家的鉴定书,”王三笑往嘴里丢一颗开心果,嘲道,“而这些开鉴定书的专家却往往只认钱。”“不过,也并非全是假的,”康天真在一幅山水立轴前停下脚步,“干笔枯墨,风貌细致,汪洋恣肆,急电惊雷,居然是细笔石涛的真品。”王三笑问,“你想要?”“嗯嗯,”康天真双眼亮晶晶,一副小猫讨食的样子,“你帮我谈呗,我不会讲价。”王三笑招来卖家的古董经纪人,“这《细雨图》开价两百万?你在跟我开玩笑吗?”经纪人笑着解释道,“王少,您看这幅画构思新奇、意境翻新,淋漓洒脱不拘小节,是石涛画作中的精品啊,上有痴绝、清湘老人等钤印,和剑泉真赏、少石审定等十枚收藏印,著录在《宝迂阁书画录》和《历代著录画目》,可谓传承有序……”“香港佳士得春拍上了他的一副《故城河图》,尺寸、意境、气势、收藏性都不比这个差,成交价才一百五十七万,”王三笑手指捏着开心果,懒洋洋地说,“我朋友对这幅立轴十分喜欢,要我看,咱们也不必多费唇舌,一百万成交吧。”经纪人脸绿了,“王少,哪有您这么压价的?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开价二百万的东西一百万成交了,待会儿还得付您老10%的佣金,您叫我怎么跟老板交代?”王三笑乐起来,“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呗,这还得我教你?”经纪人为难半天,艰难地退让,“您再添八十万,这绝对是个实在价。”王三笑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两眼心不在焉地扫视这整个房间,淡淡道,“二十万。”“二十万也太少了,那我们再退一步,六十万怎么样?”王三笑目光在整个房间里转了一圈,回到经纪人的脸上,招牌性的笑容已经没有了,他微皱起眉头,“我说你这是在逗我吗?你要六十万,我砍四十万,然后咱们五十万成交?我说小伙子,咱们这艺术品交易是个多么高大上的生意啊,你在这儿跟我死讲价有意思吗?嗯?有意思吗?”经纪人被他噎得跟吃了三个煮鸡蛋没喝水似的,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一百五十万,王少,给我一条活路。”王三笑哼哼,“成交。”完成一笔交易,王三笑跟康天真勾肩搭背继续逛下去,两人从别墅一楼逛到二楼,走进书房,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康天真看一眼对方站在书架前高大挺拔的背影,突然雀跃起来,一把挣开王三笑,蹦进书房,大叫,“宋文渊,你怎么在这里?”第20章 再遇宋版书宋文渊回过头来,看到康天真跟一只撒欢的拉普拉多一样扑了上来,不由得笑起来,任他挂在自己的背上,对王三笑点头致意,“没想到你们俩也来了。” 第35章 “你输了,”王三笑无情地宣判,然后钻回被窝,给自己掖好被角,认真地说,“赶紧下床买饭去,我的红油抄手别太辣,重庆人吃饭口味忒重,给叔叔舌头都吃出泡了。”“你他妈是在逗我?”康天真来了精神,一个大步跳到王三笑的床上,抓着他的手腕就开始掰手指,“你肯定又骗人,松开手给我看看,肯定就是5个,我直觉从来没错过。”“卧槽,你掐我肉了!!!”王三笑把被子一掀,仗着身材高大,压住康天真就要揍他,结果康天真虽然瘦弱,但是船小好掉头,滑得跟泥鳅一样,怎么都压不住,你在床上打成一团,一直打得两个人都饥肠辘辘,最终康天真凭借下流无耻的招数差点废了王三笑的老二,才将人制服。“跟你说过别惹我,”康天真支棱着乱发,暴力地掰开王三笑的手掌,看到里面果然攥着5颗开心果,得意洋洋地踢踢他,“嘿,长这么大,你跟我打赌从来就没赢过,别装死,起来买酸辣粉去。”王三笑快要被他打废了,气喘吁吁地爬起床,整理好衣服,愤怒地唾弃他,“你特么就是只疯狗,”说着往门外走去。康天真翻一个身,摊开四肢舒服地躺在大床上,神清气爽,“等着吃饭的感觉真是棒棒哒。”“我叫你棒!”王三笑猛地杀了个回马枪,拎着康天真的胳膊将人拖出被窝,凶残地甩到肩上,扛着向门外走。“卧!槽!!!!!!”康天真出离震惊了,扑腾着四肢嚎了个震天响,“王!三!笑!我!操!你!妈……”王三笑紧紧扣着他的双腿,“嚎什么?知道有多少怀春少女想让叔叔这宽厚的肩膀扛一下么?你就在心里暗爽吧。”“爽你大爷!”康天真双手疯狂地在他后背和腰上挠着,“放我下来,王三笑你夭寿啦,我要告诉八爷爷……”“告诉我爸也没用,叔叔今天就要治治你这骄奢淫逸之风!”康天真这个姿势血液倒流,大脑充血严重,脸憋得通红,他抓狂地掐住王三笑的屁股,“信不信小爷爆你菊花?”“你的菊花难道很安全么,”王三笑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还下流地揉了揉,“看谁玩儿得过谁啊。”说罢,他春风满面地一手扛着人,另一只手拉开房门。迎面对上宋文渊惊愕的脸。他正抬着手,显然是准备敲门,更显然的是没有想到竟然会一开门就看到如此淫乱的一幕,房间内那两个人的姿势让向来淡定从容的宋文渊都管理不好表情了。——从这个角度看来,康天真的屁股实在是太浑圆诱人了。“……”宋文渊的目光从他屁股上移开,在王三笑的腰后找到康天真红扑扑的脸,眉头微皱,“你们这是……”康天真倒挂在王三笑背上,头发倒竖,脸蛋充血,跟只红脸公鸡一样,咧了咧嘴,挥手跟他打招呼,“嗨~~帅哥~~”话未说完,卫衣垂了下来,蒙住了他的脸,露出一截白腻的细腰。看他那小样儿还挺乐在其中,宋文渊笑起来,上前一步将人从王三笑的肩上抱下来,给他抚平皱巴巴的衣服,“你俩玩儿什么呢,吓我一跳。”“跟笑笑打赌去买饭,有人输不起,”康天真抓着自己的头发,被倒扛了这么长时间,他有点头晕脑胀,“你来找我干啥?”宋文渊好笑地看他一眼,指指王三笑,“我找他。”“……”康天真眼泪汪汪地揪着他的衣角,“渊渊,这么快你就移情别恋了吗?居然还劈腿我的闺蜜,你好坏好坏的,造吗?”“你特么说人话,”王三笑被他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一脚把人蹬到一边,看向宋文渊,“找我有什么事?”宋文渊道,“还是《周易本义》的事情,我想知道这书究竟是怎么到那位高官手里的,你有路子调查吗?”王三笑想了想,“路子倒是有,只不过,你为什么不找赵良,他可是你师兄,喔,还是初恋呢。”“别嘲笑我了,”宋文渊苦笑着摇摇头,“我跟他既然都分了,自然不会复合,这个你放心。”“我放毛线心啊,又不是我喜欢你,”王三笑哼哼,长臂一伸,一边揽住康天真,一边揽住宋文渊,“不说那些扫兴的事儿了,走,叔叔请你们吃饭。”第21章 帮你递肥皂王三笑比另两人虚长了那么几岁,阅历更是远远领先,王家养孩子向来是放养型的,他从十四岁就跟着养父王八贤闯荡江湖,那是真的走过南闯过北、火车道上压过腿,对各地美食更是了若指掌。“叔跟你们讲,全重庆的老火锅就属这家最正宗,”坐着排队等位的时候,王三笑左边啃着兔头,右边撸着烤串儿,一张善辩的薄唇硬生生辣成了香肠,还在用生命卖着安利,“这儿的锅底那叫一个汤鲜味美、色红油亮、油而不腻、辣而不燥,开胃健脾、益智养颜……”康天真喝着酸梅汤,担忧地看着他,“你是认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影响智商。”“我这是辣的!我已经辣得要通过不停说话来缓解症状了,嗬,感觉一说话就要喷出火来了,”王三笑拼命地往外吐着热气,“但是真他妈好吃啊。”三个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吃惯了京苏菜的甜鲜酥嫩,乍一吃到口味鲜明的重庆菜,贪婪得几乎要把舌头吞下去,但……这麻辣真不是一般人能hold住的呀。吃饭的时候宋文渊特意要了三罐凉茶,一转身,这边两个人已经快抢得打起来了,王三笑是个土匪习性,嫩牛肉往热汤里一蹿,血淋淋就敢往嘴里送,康天真显然没有这般生猛,擎着筷子一片儿都捞不到,盯着王三笑眼花缭乱的下筷速度已经快要哭了。“操了,你能把肉烫熟再吃吗?”康天真怒,“我还没开吃呢,你这边半盘肥牛就没了!”王三笑将一筷子半生肉塞进嘴里,含糊道,“心疼啥呀,还有这么多呢。”“……问题是我一块还没吃到啊!!!”王三笑双眼分外无辜地看着他,说话间又捞了一筷子半生肉塞进嘴里,纳闷地说,“我也没拦着你呀。”康天真抓狂地指着红汤,嚷嚷,“可是我下的肉不到3秒钟就被你捞出来,我他妈尽往里放肉了,可是一块都吃不到!知道吗,是吃!不!到!!!”旁边的人纷纷看向他们这一桌,眼神里满满的都带着怜悯,宋文渊简直想要推凳子走人了——他从没想到这样的两个成年人,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吃肉而吵架。“不但我没吃到,宋文渊也没吃到,”康天真振振有词,“你明明说是请我俩吃饭的,这叫请吃饭吗?你这叫请我们俩来参观你吃饭!”王三笑被他喷得无语,直接喊服务员过来,“哎,美女,再添十盘肥牛。”宋文渊吃了一惊,“别闹,吃不掉的。”“我要吃死他,”肥牛端上来,王三笑尽数倒进火锅里,对康天真道,“你给我吃!今天吃不完这些你别想回去睡觉,吃不死你!”“吃就吃!谁怕谁!”康天真豪气万丈,“服务员,再来十瓶啤酒!”宋文渊倒吸一口冷气,“喝不了这么多……”“有魄力!”王三笑拍桌子,大喊,“美女,毛肚鸭肠牛肝各来十盘!” 第37章 “哦,”王三笑松了一口气,爬回自己温暖的被窝,瓮声瓮气,“大男人的,遇到这点困难还解决不了……”“他要是感冒了,我绝对咬死你!”王三笑玻璃心碎了一地,“你个小没良心的,叔叔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这会儿你为个外人来骂我,真是忘恩负义嘤嘤嘤……”两人正在闹腾着,宋文渊抖着一身寒气走了出来,见状笑道,“别闹了,现在天挺暖和,洗个凉水澡也没什么,早点休息吧。”王三笑看着他一派自然地爬进了康天真的被窝,总觉得好像有点什么不太对,但酒意上头,想着想着就闭眼睡了过去。康天真向来心大,和宋文渊同床共枕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趴在枕头上小声道,“我今晚喝了有5瓶啤酒。”“太多了,”宋文渊闭着眼睛淡淡道,“以后不能这个喝法。”“今晚高兴,”康天真嘴角开心地翘起来,“我没什么朋友,能和你俩一起喝酒,我觉得可高兴了。”宋文渊睁开眼睛,黑夜中看着他明亮的笑眼,不由得心情愉悦,拍拍他的后背,指腹感受着他睡衣下滑腻的肌肤,声音有些低哑地笑道,“我也很高兴。”第22章 奇妙的约会王三笑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山,从被窝里钻出头来,宿醉后的头痛让他起床气巨大,痛苦地眯缝着睡眼,抓过手机扔向对面床,“康天真,起床!”“吗蛋我早醒了,”康天真一脸半醒未醒的迷糊状态,缩在被子里闷声道,“谁跟你一样,睡十多个小时!”王三笑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根烟含在嘴里,也不点燃,就过个嘴瘾,口齿不清地说,“宋文渊呢?”“不知道,买早饭去了吧。”“下午六点了,买个屁的早饭。”“嘿嘿……”康天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趴在枕头上嘿嘿直乐。王三笑轻笑着看他,“乐什么呢?”“没啥,”康天真在被子里滚了一圈,然后一脸开心地看向他,“笑笑,你知不知道为啥情侣都要抱在一起睡觉?”王三笑被他无厘头的问题打懵了,“情侣抱在一起?你没这么单纯吧?抱在一起是要生娃呀,就跟青蛙抱对是一个道理。”“不是的,”康天真认真地否定他,脸上带着堪称幸福的回忆,“是因为舒服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原来两个人抱着睡觉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情。”“等等!”王三笑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指着他,“你……你给我说清楚,宋文渊把你怎么了?”康天真跟看傻逼一样,“你激动什么啊,他能把我怎么着?我就是抱着他睡了一夜,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小爽,嘿嘿,待会儿要问问他今晚在哪里睡,我要去跟他一个床。”“什么叫你抱着他睡了一夜……”王三笑脑中浮现出康天真十分孔武有力地抱着小鸟依人的宋文渊这样一幕画面,顿时觉得头更疼了。房间门咔嚓响了一声,宋文渊拎着几个一次性餐盒走了进来,“醒了?”“你去买早饭了吗?”康天真坐在床上开心地喊,“是不是山药绿豆粥?”宋文渊无语,“什么时候了,还早饭呢,该叫晚饭了。”说着打开餐盒,果然是山药绿豆粥,另外还有四个小菜:平菇炒蛋、回锅肉、鲫鱼奶汤和凉拌西红柿。康天真穿着睡衣蹿下床,伸手拎了一片西红柿塞进嘴里,“我好饿啊。”“洗手去,”宋文渊打落他再伸过来的爪子,“我们肠胃比不上人家本地人,昨天吃了那么多重辣重油的菜,今后得吃几天清淡的,不然身体受不了。”王三笑洗漱完走出来,点头,“有道理。”宋文渊对他道,“我今天试着约了一下那个高官,希望能问问那本《周易本义》的来历。”“他理你了?”宋文渊苦笑一下,“果然没有。”“必然的,”王三笑凉凉道,“你一个没有名气的外地人,贸然跑来约政法委高官,人家说不定还以为你是哪个山旮旯出来上访的呢。”“那你有什么办法?”王三笑甩了甩头发,带着满脸的神秘宗教色彩,慢慢说,“山不来就我,那我去就山。”“什么玩意儿啊?”康天真在桌边坐下,边吃边对宋文渊道,“你不要理这货,他不靠谱的,你想约那个高官出来,靠他估计还不如靠赵良。”宋文渊摇摇头,“别闹。”吃完饭时窗外已经是万家灯火,王三笑接了一个电话,对二人道,“走吧。”康天真愣了一下,“去哪?”“文渊不是想约那个谁出来谈谈嘛,”王三笑道,“现在正好有时间,我们直接过去吧。”知道这人路子广,没想到路子竟然这么广,如此轻易地就将人给约了出来,宋文渊发自内心地对王家消息网折服了。走出旅馆,司机已经开着车等在门口,三个人上车,王三笑丢了颗开心果进嘴里,笑道,“问出《周易本义》的来历之后你打算做什么?追查是哪个蛀虫监守自盗将博物馆藏书卖出来的吗?”宋文渊道,“从我捐书到现在不到两个月时间,古书竟然就已经被卖到了千里之外,这里面必然有着盘区复杂的关系,真要追查起来肯定困难重重,毕竟牵扯到了官方。”“牵扯到官方也要查下去啊,”康天真道,“难道因为手握权柄就可以知法犯法了吗?”听到他的想法,宋文渊轻笑着揉揉他的头发,“说的有道理。”加长林肯开进了一个高档住宅小区,康天真趴在车窗上,看向外面高耸入云的住宅楼,“这是那个高官的家吗?你俩居然关系这么好,他约你在家里见面哎。”王三笑一脸高深莫测地谦虚道,“一般般吧。”一行人下车,两个保镖在楼下密码锁上捣鼓一阵,大门悄然打开,王三笑率先走进电梯,对上宋文渊和康天真深究的目光,愣了一下,“看我干嘛?”“你真的是跟他有约?”宋文渊怀疑地问,没见过哪个去别人家里拜访的客人是自己将密码锁破译后进入的。 第39章 “他知道,”宋文渊淡淡地说,“我曾请他鉴定过,也告诉过他我捐献给了博物馆,他从始至终都是知道的。”康天真担忧地看着他。宋文渊不由得轻笑出来,揉揉他的头发,“为什么做这副表情?我没事,别担心,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早就已经很清楚。”第23章 撒娇求睡觉从高官的爱巢里出来,宋文渊面无表情,眸子一如既往的像深潭般沉静,康天真有些担心,肘子蹭了两下王三笑,小声道,“你去安慰他一下啦,我不太会安慰人。”王三笑满脸的不以为然,“这么大个人了,哪里还要人安慰?叔对着那个小三的一对胸脯子忙活大半个晚上,还没找人安慰呢。”“谁让你不给人衣服穿的啊,”康天真对他十分不满,“再说,你也没有吃亏,那个大嫂身材很好的,”说着他双手在自己胸前煞有其事的比划两下,认真道,“特~别~大~”王三笑没好气,“你羡慕啊?”康天真振振有词,“我替我未来的老婆羡慕。”王三笑一下子乐了,“不好意思哈,在下觉得你有老婆……还是比较难的,虽然去淘宝买一个也挺快,但人家那身材都是模具制作好了的,突然变这么大,有点不太协调。”“滚你大爷的!”康天真大吼一声扑了上去。加长林肯停在“色鬼旅店”的霓虹招牌下,宋文渊率先下了车,转身看着车内还在殊死搏斗的两个人,轻笑了一下,“昨天晚上打扰你们了,现在也没什么事情,我回自己酒店了。”“啊啊啊别走!”康天真忙不迭想要追上去,刚直起身体,冷不丁被王三笑从背后偷袭,反剪双臂压在车窗上。王三笑忙中偷闲,控制住康天真后,对着车外扬声喊道,“那就恕我不远送了,我教训教训这个没大没小的小牲口先。”听着里面康天真抓狂的吼声,宋文渊笑着摇摇头,“再见。”看着他转身走远,王三笑低头看着手底扑腾着的康天真,畅快地大笑,“服不服?”“胡……里……麻……痹……”康天真的脸在车玻璃上被压成了一个平面,口吃都不清了,眼睁睁看着宋文渊越走越远,仿佛看着世界上最顶级最享受的睡眠正在一步步离自己远去。回来,我的抱枕……宋文渊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康天真心中已经如此重要,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令人烦躁的信息,虽然早知道黄兴运从来不是什么真君子,却在真相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时候,仍然感觉到了被背叛的疼痛。——那是和肯巴德沆瀣一气骗取了宋家旧藏送上英国拍场的国贼,也是一手将自己带入古玩帝国的授业恩师。一口气窝在胸口,堵得他心脏涨裂一般的疼,他仰起头,望着晦暗的夜空,迫切想要大吼着发泄一番,却硬生生用理智克制住了这般出格的冲动。最终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酒店,宋文渊已经面色如常,一如既往的眸色沉静、气场温和,他摸出房卡,嘀的一声,厚重房门缓缓打开,激烈的呻吟声如迎面一记耳光般狠狠抽在了脸上。房间内,赵良性感至极的长腿紧紧盘在一个男人的腰上,一手勾着男人的肩膀,一手撩起汗湿的额发,露出明亮恣肆的眼睛。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宋文渊,随着男人的撞击又痛又爽地仰脸媚叫,猩红小舌在嘴角慢慢舔过,露出一个放肆的邪笑。宋文渊猛地转身摔上了房门。暴虐似山洪一般呼啸着撞上心头,他大步走出酒店,用力撕扯着领口,将死板的衬衫撕开,巨大的恶心感肆虐着他的五脏六腑,胸口仿佛有一头沉睡的猛兽,在这般充满恶意的羞辱下,撕裂了封印,咆哮着想要夺路而出。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可是那双修长性感的大腿仿佛深深镌刻在了视网膜一般在眼前晃动,他突然停住脚步,扶着墙壁低头干呕,有压抑的吼声从喉咙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是恨,也是悔。“……宋文渊?”一个迟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宋文渊猛地回头,冷不丁撞进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康天真抱着枕头站在身后,正歪着头看向如此失态的自己。他抹一把脸,沉声问,“你怎么来了?”康天真两眼迸发出万丈光芒,“天真真来找渊渊一起睡觉!!!”“……”刹那间,宋文渊以为自己见到了这世间最为光彩夺目的朝阳。失笑,“说人话。”康天真哈哈大笑,“嗨,哥们儿,你不是个小气的人吧,床分我一半儿呗。”宋文渊才发现这货居然是直接穿着睡衣来的,盯着他睡衣上的小熊猫,笑问,“为什么突然想找我睡觉?”“跟你睡觉舒服呀,”康天真一脸的理所当然,认真地对他说,“昨晚是我这辈子睡得最舒服的一觉了,真的,我终于知道为啥爸妈感情那么好了,两个人睡果然要比一个人睡舒服的多。”宋文渊上下打量他一番,有些不怀好意道,“咱们的关系能跟你爸妈一样?”“类比推理嘛,差不多,”康天真仿佛很担心他不肯妥协,口蜜舌滑地谆谆善诱,“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虽然你是个基佬,但我不是啊,这就跟妹子和gay蜜躺一个床上睡觉是一个道理,我知道你没那么饥渴的,是吧。”好好的话硬生生给宋文渊惹出三分郁卒,“就算我不够饥渴,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康天真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你会半夜砍了我吗?”我会半夜办了你,宋文渊心头滚过一个暴戾的想法,脸上却仍然是平和的轻笑,“陪你睡觉是小事,但如果被我未来男朋友知道,可就是大事了。”“届时我会亮出小菊花证明你的清白。”“……”宋文渊淡定地看着他,硬是用毕生功力压下了满脸的嫌弃。康天真双手抱着枕头,眨巴眨巴眼睛,决定施美男计,他摇着屁股,嗲声哀求,“渊哥哥,你忍心看仁家家孤枕难眠吗?天真真这么可爱的男孩子,一个人睡觉晚上会怕怕的……”“闭嘴!”宋文渊捞起枕头按在了他的脸上。“卧槽!”康天真抓下枕头,怒喊,“不就找你睡个觉吗?这么贞烈干什么?又不是要你睡一辈子,等我娶着媳妇儿了,立马就换了你。”宋文渊气得笑了,抬步往外走去,心想就你这乱七八糟的怂样儿,你丈母娘估计还没去移动营业厅充你媳妇儿呢。 第41章 宋文渊无语,掏出钱包递给他,“你要钱包干什么?”康天真拿着钱包从他身上下来,将里面所有现钱掏了个空,空钱包扔给宋文渊,现金数都没数直接塞给老人,“这些钱你拿回去用,给大娘吃点好的,让她最后几……嗯……过得舒心一点。”老人攥着一把钞票,浑身颤抖着又给二人跪下,“两位小伙子是神仙转世啊,小老头这辈子无以为报,下辈子……下辈子变牛变马给你们报恩……”那叠薄薄的钞票恐怕还不够康天真一周的零嘴,对老人来说却是天大的恩德,宋文渊叹一口气,扶起老人,“我们这只不过是力所能及的一点帮助。”老人涕泪横流,从那个失而复得的黑色旧布袋里拿出一幅装裱成镜心的古画递给宋文渊,“我实在没什么可以回报你们,这幅画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就送给你们吧。”宋文渊连忙推辞,“不行不行,既然是令尊留下的,想必十分珍贵,我们不能收。”“这是假的。”宋文渊吃了一惊,接过古画,在大排档昏暗的灯光下展开,古画皱巴巴,已经发了黄,装裱得也十分简易,他看了一会儿,问,“您确定它是假的?”“千真万确,”老人唉声叹气,“本来我也以为这是真的,拿去古玩市场想卖俩钱给老伴儿换肾,没想到所有人都说是假的,最多只肯给三百块,唉!”康天真凑过去,“这画风格忒多变了,还没有落款,有点没头没脑啊。”“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幅画上居然有三朝皇族的收藏印,”宋文渊指着那密密麻麻的印记,“这枚‘皇姊珍玩’是元朝祥哥剌吉大长公主的印章,还有这‘典礼纪察司印’,代表着明朝洪武年间皇室的收藏,清朝皇帝的收藏印就更多了,光乾隆五玺就铃了个遍……”“画是一幅好画,可惜造得忒假了,”康天真盖棺定论,“这个造假者为什么不去画原创呢,你看他多种风格信手拈来,单看这一抹云烟,妥妥的就是黄公望啊,真是可惜……”宋文渊沉思片刻,目光在老人和古画之间逡巡,认真地问,“老伯,您看上去并不像是喜爱收藏的样子,请问这幅画是从哪儿来的?”“这要说到我的父亲,”老人喝了一口酒,微眯起眼睛慢慢回忆,“我家三代血贫农,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我父亲当年打倒封资修的时候可也是个积极分子,当时村里有个人,解放前是在镇上开洋行的,被打倒的时候为了活命,将这幅画送给了我的父亲。”康天真听得入神,“然后你父亲就放了他?”“哪儿能呢,”老人摇头唏嘘,“喝人血的大资本家哪能说放就放,后来就在村口给打死了。”“……”没想到竟会听到这样一个故事,康天真咬着嘴唇有些难以接受。宋文渊揉揉他的头发,对老人道,“这幅画确实不真,不过却是一幅值得收藏的好画,也真是巧了,我和这位朋友都是喜爱古董的人,老伯,这幅画就当我用刚才那些钱买下来,您看怎样?”方才康天真那一把,抓了至少有三千块钱,买这幅风格古怪的假画只多不少。老人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减少自己的心理压力,忙不迭答应下来,“好,好,太好了,你们两个小伙子可都是天大的好人啊。”宋文渊请老人吃过宵夜,顺手帮他打了一辆出租车送去医院,和康天真沿着夜晚的街道慢慢走着。康天真纵然博览群书,却并没有听过多少有关那个时代的故事,一时有些情绪低落,宋文渊笑道,“别往心里去,你要是多下乡走两趟,这样的故事每天都会听到一两个,真真假假都做不得准的。”“这个老伯没有必要编故事骗我们,他讲的肯定是真的,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这么不尊重生命呢,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康天真垂着脑袋,从正面看,只能看到头顶一个小发旋。宋文渊突然很想抱一抱他,紧紧攥了下拳头,还是克制住了,他轻声道,“所幸的是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不会再重演了。”“嗯,”康天真闷闷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来,“渊渊,你的胸膛借我用用呗。”“……什么?”宋文渊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觉得一个温热的身体钻进了怀里,心脏倏地跳漏了一拍。康天真跟树袋熊一样死死抱住宋文渊,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前,哼唧着蹭了两下。宋文渊瞬间就硬了,他双手僵硬地虚拢住他的后背,下半身尴尬地往后撤了几寸,大气都不敢喘了。康天真却浑然不觉,埋在他的胸口贪婪地深吸一口气,放开他,拍拍他结实的胸膛,由衷地赞美,“你发育得真好。”“……”宋文渊觉得空荡荡的怀抱更难过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谢谢啊。”“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康天真满脸深思,看着宋文渊的眼睛,“我觉得你的身体特别吸引我,可我明明不是gay啊。”宋文渊控制着情绪,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温和,“每个男人都有成为gay的潜能……”“不,不,”康天真认真地说,“我对别的男人一点感觉都没有,该不会……”那一刹那间,宋文渊仿佛看到了朝阳自海天一线间冉冉升起,万丈金光穿透云层,如流金碎玉般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其实你是我从小失散的兄弟吧!!!”康天真双眼燃烧起熊熊的亲情,激动地说,“这种感觉……就是传说中的血浓于水啊!”朝阳吧唧掉回了海里!宋文渊甩开大步往前走去,再和这货说一句话,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康天真抱着他的枕头追上去,“哎哎,你害羞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呀,我是b型血,我妈是a型血,我爸是c型血,你呢?”宋文渊走起路来又快又远,几分钟后就将康天真远远甩在了后面,他站住脚,回头看去,这才发现康天真的枕头居然是背带的,此时正被他像小学生背书包一样背在身后,耷拉在屁股上随着他的跑动左右摇摆。“你这枕头……”“是不是很高级?”康天真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得意地转过身,摇摆着屁股向他展示,“这是我妈发明的哟,走哪儿都能带着我的枕头。”宋文渊无语,“为什么要带着枕头?”“我睡觉认枕头呀。”“什么???”宋文渊只听说过有人睡觉认床,没想到眼前这货居然认枕头!康天真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会因为这个而歧视我么?”“不会。”“那我今晚可以带着它一起和你睡觉吗?”“……”宋文渊心想这货应该就是北京话常说的事儿逼吧,对他实在是无话可说了,认输一般点点头,“随便你吧,只不过我现在不打算回酒店。”“哦。”“哦什么哦?”宋文渊弹了一下他的鼻子,“你要实在想睡就自己回去睡,我再逛逛。” 第43章 “这是元朝画师的集体创作,当然没有作者,”赵良道,“这样一幅由黄公望、朱德润、唐子华、柯九思、张渥等众多画家共同创作的国宝级山水画,当然配得上三朝皇族的收藏印。”康天真眉头紧皱,接过放大镜一寸一寸地鉴赏过去,足足看了二十多分钟,才直起腰来,和宋文渊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答案。——赵良是对的。宋文渊突然开始换衣服,康天真有些懵,“你干啥?”“去医院,如果这幅画是真品,那我们就赚了老伯太多便宜,”宋文渊急声道,“你要一起去吗?”“啊,当然去啊。”宋文渊脱下睡衣,露出结实性感的背部肌肉,赵良斜倚在床头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对康天真笑道,“看他身材多好。”“是啊是啊,”康天真口水涟涟,“肌肉太漂亮了。”赵良笑着捏一把他的腮帮子,“能享受的时候就好好享受。”“……什么?”康天真被他说得有点愣,“怎么享受?”赵良哈哈大笑,“男人和男人之间,你说该……”“你闭嘴,”宋文渊打断他,飞快地套上衣服,冷冷看他一眼,“你自己爱怎么疯就怎么疯,别把天真带入歧途。”赵良勾起唇角,充满恶意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康天真却不高兴了,冲宋文渊嚷嚷,“你什么意思啊。”“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宋文渊换好鞋袜,站起来整整衣领,在康天真头发上揉了揉,“走了。”康天真跟上他,边走还边碎碎念,“你就是冒犯我,你刚刚那话的潜台词就是我单纯,我没有你们阅历多……”“好好好你不单纯,你非常邪恶,”宋文渊在酒店门外打了辆车,将他塞进后座,“非常非常邪恶,满意了吗,可以放过我的耳朵了吗,大少爷?”两人赶到医院,直奔前台而去,宋文渊急切地问,“请问你们医院有一个老大娘,尿毒症晚期,住在哪个病房?”前台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冷冰冰道,“不好意思,涉及病人隐私,我们不能透露。”“这算什么隐私啊,”康天真嘟囔一句,推开宋文渊,自己上前,冲前台展眉一笑,“我们有急事要找这家人,大美女,你就帮个忙啦。”他性格恶劣,长得却浓眉笑眼,十分惹人喜爱,这样特意地卖笑,立刻就博得了美女前台的好感,笑道,“医院病人这么多,你问的是哪一位啊?”“他们是乡下来的,应该不是重庆本地人,老伯个子不高,没什么文化,”宋文渊补充道,“他们拖欠住院费很久了,昨晚或者今天才交上。”“你说那一家呀,”美女恍然大悟,神情却黯然下来,“他们已经办完手续出院了。”“啊!”康天真满脸失望,“出院了啊,大娘的身体……”“大娘昨天夜里去了,”美女低声道,“尿毒症晚期,这其实也是个解脱了。”宋文渊问,“那能告诉我们老伯的老家是哪里吗?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不好意思,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从医院出来,两人情绪都很低落,宋文渊回忆起昨天晚上老伯生活上的窘困,一时间心如刀割。“你不要太自责,大娘已经是晚期,就算我们昨晚没有鉴定错,老伯拿了钱回来也救不了她,”康天真认真道,他抬起头来,看着宋文渊冷峻的侧脸,满心酸涩。“我知道,我只是……”宋文渊苦涩地开口,“一个生命就这样在眼皮底下逝去,我一时……有些难受。”第26章 错失宋版书两个人回到酒店,正好看到一辆熟悉的加长林肯缓缓停在酒店门前,穿黑西装戴墨镜的保镖小跑过去开了车门,王三笑咬着雪茄从车里下来。他完全没有继承养父王八贤横扫千军的霸气身材,反而猿背蜂腰,十分的高挑俊朗,特别是一双多情爱笑的桃花眼,专注地看着你说话时,那份任是无情也动人的风流,很是让热爱收藏的豪门贵妇们爱得情不自禁,也恨得牙根直痒。但此时,他满脸的戾气让康天真都有点发憷,“你这是怎么了?”王三笑回过头来,看到勾肩搭背走过来的两个人,脸上戾气稍褪,“还不是那什么《周易本义》,叔叔亲自去中安长岛的别墅交易,麻了个痹的,竟然被人捷足先登!”康天真心头一紧,“被买走了?”宋文渊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走,进房间去说。”三个人走进房间,赵良正在揽镜自怜,看见他们进来,自怨自艾道,“男人啊,年龄大了就是不能纵欲,爽得我黑眼圈都出来了。”“你那是虚的,”宋文渊敷衍地应付了一句,对王三笑道,“具体怎么回事?”王三笑拿下没点燃的雪茄,放在掌心揉搓,磨着牙道,“今天一大早我去了那边,古董经纪人告诉我,已经交易完毕,对方来头不小,手续办得相当快。”“能不能查出来是什么人?”宋文渊道,“我们可以去看他是否愿意转让。”“那买家很低调,特意打点过不许泄露出身份。”康天真盘腿坐在床上,仰脸看着他,嘲道,“打点得再齐全能瞒的过你王三笑?别告诉我你就这点儿本事。”王三笑闻言轻瞥了他一眼,俯身在他脑门屈指弹了一下,“那个古董经纪人的嘴可是很严的,不过,再严也严不过红票票,”他从胸口掏出一张红票子,满含春情地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揣回去,拍拍胸口,真诚地说,“红票照我去战斗。”“少特么啰嗦,”康天真没好气,“你使了多少钱?那经纪人说了?”“不管多少钱,反正事儿我办成了,”王三笑坐到他的身边,长臂一伸,将人搂进怀里,手指逗弄着他的下巴,“猜猜这个低调的土豪是哪位?”康天真翻着白眼看他,“我对藏书家不了解,哪儿知道?宋文渊,你能猜出是谁吗?”宋文渊摇摇头,“国内有那么多藏书家,对宋版书无不是趋之若鹜,这怎么猜?”王三笑冷哼一声,“那古董经纪人告诉我,买家是个叫洪阳的收藏家,在下虽然孤陋寡闻,脑子却还不算太坏,这个洪阳不就是肯巴德整天带在身边的秘书吗?”“哦?”宋文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你觉得洪阳只是明面上的买家,真正出钱的土豪是肯巴德?” 第45章 宋文渊心想还春天呢,事出反常必有妖,蒋璧影这么长时间甩都不稀罕甩你一眼,突然要约你吃饭,摆明了里面有问题,居然还能乐呵成这样,这人得多傻逼啊。但这话不能说,说出来他要跟自己闹,便浅浅地笑着道,“那好,我不掺和,你进去吧,别让璧影等久了。”“好兄弟,”康天真感激地拍拍他的肩膀,一溜烟跑了进去。宋文渊看着他欢脱的背影,嗤笑了一下,抬腿跟着他的身后走了进去,服务员一看他的身影,笑道,“怎么,落东西了?”“落了个人,”宋文渊笑着靠近他,“蒋璧影在哪个包间呢?”“开窍了?”服务员笑得十分促狭,“阿十爷爷肯定得为你们开心。”“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找跟璧影在一起的那个人。”“你说方澜栀方小姐?”宋文渊眉头微皱,他记起来下午遇见蒋璧影的时候,她确实带着一个叫澜栀的少女,心头突然有点堵,没来由的觉得蒋璧影这次出的幺蛾子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服务员给指了一个方向,“柔则厅,从这边上楼。”宋文渊走到柔则厅门口,只见包间的房门虚掩,一个服务员端着点心走过来,他十分自然地接过托盘,推门走进包间。只见包间里三个人神态各异,那个叫方澜栀的女孩温婉地笑着,蒋璧影也一派泰然,唯有康天真,一张脸阴沉得都快拧出水来。这架势……难道是在相亲?宋文渊温和地笑道,“这是怎么了?”康天真抬眼看向他,眼中有一抹堪称为委屈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愤恨地瞥他一眼,“你不是说不来打扰吗,怎么不遵守约定啊,是男人吗?”“别闹,”宋文渊将一份牛奶冻放在他的面前,就势附在他的耳边轻笑一声,“我是不是男人你很想试试吗?”“……”康天真倏地缩了一下脖子,震惊地看向宋文渊,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耳朵居然敏感成了这个样子——那一瞬间,仿佛有一股电流沿着全身,浑身毛孔都打开,四肢百骸都酥了。不过这股酥麻来得快去得也快,康天真机械地吃了一口牛奶冻,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调戏了。于是他张牙舞爪地调戏回去,“试试?真男人假男人咱晚上见真章。”宋文渊闻言,笑着看向他,“嗯?”“嗯什么嗯,我不爽你很久了!”蒋璧影神色从容地夹起一块桂花拉糕,淡定得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围观群众,方澜栀显然修炼没有她到位,脸色有些怪异地看向她,轻笑道,“其实你今天邀请我来是为了一起观看他们调情吗?”蒋璧影笑不漏齿,“其实也挺赏心悦目,不是吗?”方澜栀含笑点头,“这画面是相当美好。”宋文渊一句话戳了马蜂窝,被康天真按着好一通胖揍,才勉强让他满意,理理衣襟,衣冠楚楚地对两位女士笑道,“天真心性单纯,说话做事有不周到的地方,还望方小姐海涵。”方澜栀十分惊奇地看着他,“你认识我?你知道我今天是干嘛来的吗?”宋文渊看向康天真,直看得那厮满脸尴尬,才满意地转移了实现,“女孩子嫁人,不亚于睁着眼睛投胎,方小姐可要擦亮双眼。”“这是自然,”蒋璧影站了起来,“你还没吃晚饭吧,走,咱们去外面点两个菜来吃,这包间里无论装修怎样,始终觉得压抑。”康天真可怜兮兮地看向宋文渊,满眼都是想要他留下来的诉求,宋文渊心头一软,“我还是留……”“留点儿独处的空间给他们,”蒋璧影强硬地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硬是将人拖出包间,“走走走,我们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去外面叙叙旧。”“璧影……”康天真叫了一声。“……”宋文渊心头一抽,突然意识到康天真想要留下来的似乎并不是自己,而是此时站在自己身旁美目盼兮的璧影女神,这种感觉……宋文渊毅然决然地和蒋璧影一起走出包间。就让那个记吃不记打的蠢货死在里面吧,不是喜欢女神吗?人家方澜栀方小姐也仪态款款,颇有几分国色天香之貌。蒋璧影不是小家子气的女孩,虽然嘴上说着痛恨宋文渊慈善拍卖会上弃她而去,实际上却并没有记仇,毕竟两人除开都在古玩行里讨生活之外,还是初中同学。只是宋文渊享受完九年义务教育之后就因为家贫而辍学打工,而人家蒋大小姐不但顺利念上高中,还出国游学了两年。两个人在大堂里开了一桌,点上几个小菜,烩萃楼的秘制山泉豆腐堪称一绝,滑嫩的自磨豆腐煎成嫩黄,和金针菇烩制成盘,鲜嫩酥软,入口即化,蒋璧影一直记得这是宋文渊格外喜爱的小菜,几乎每次来都会点上一份。她咬了一口几乎要流出浆来的豆腐,笑道,“烩萃楼的招牌那么多,你却偏偏喜欢这个豆腐。”“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宋文渊温和地说,“你不是也更喜欢吃松鼠桂鱼而不是如今名气高到吓人的长江刀鱼。”“现在的刀鱼都是人工养殖的,”蒋璧影不满地说道,“厨师一个处理不好,就觉得满口都是饵料味儿。”宋文渊摇着头,“你那是心理作用,”他夹起一块肥嫩嫩的豆腐放入嘴中,只觉得鲜香可口,突然一个有趣的想法跳入脑中,他下意识地看一眼包间,笑道,“你觉不觉得这个菜很像康天真?”“???”蒋璧影一愣,“像什么?”“像康天真,”宋文渊止不住嘴角的笑意,他轻笑着夹起一块豆腐,对她解释道,“豆腐和金针菇,明明是很普通的菜色,却能炖出与众不同的味道,咸鲜可口,还略带点重口味,豆腐外煎成黄色,看着好像硬了许多,里面却又嫩又软……”“……”蒋璧影一脸看傻逼的表情,表面端庄女神,内心在不住地咆哮:为什么听上去好像是黄段子???“……”宋文渊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轻笑一下,不再说话。刚刚还在交谈甚欢的气氛莫名其妙尴尬起来,两人无声地吃着饭,过了几分钟,蒋璧影突然抬起头,十分严肃地看着他,“文渊,你告诉我,你对……”“璧影!我们聊好了!”康天真一把推开包间门,威风凛凛地走出来,那一脸的舍生取义,若不是在酒楼,就是放在战场上也说得通。宋文渊不由得笑了,“你们在里面吃的怎么样?要不要再吃点儿?”“不了,”康天真笑嘻嘻地看着他,“我回家了,你们慢慢吃吧。”明明是一如往常的笑眼,宋文渊硬是从那双眸子中看出了一丝竭力掩饰着的伤心,站起来,拉住他的胳膊,“正好我也吃完了,我陪你回去吧。”“文渊,我开车过来的,待会儿你坐我车,”蒋璧影将方澜栀推到康天真的身边,“澜栀家离孔家不远,让天真顺路送她回家吧。” 第47章 “哈哈,你终于喝酒豪爽一次啦,”康天真见他灌得如此干脆,也伸手捞起一瓶,两人如同竞赛一般地灌着酒,各自感伤着自己失败的爱恋。“不行了,”康天真两眼焦距都对不上了,茫然地看向宋文渊,喃喃道,“我怎么看到好几个你?”“你醉了。”“你才醉了呢,这才喝几瓶啊,我可是千杯不倒……”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豪言壮语,康天真伸手又去拿酒瓶,却抓了几次,都没有抓到,烦恼地闭了闭眼睛,睡了过去。宋文渊醉眼迷离,他搂起康天真温软的身体,在酒吧昏暗的光影下,怔怔地看着他脆弱的睡容。康天真偏白的皮肤在灯影下越发白得如同羊脂,两颊却嫣红如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透出一抹阴影,眉宇间一抹挥之不去的轻愁仿佛是利爪,在宋文渊的心脏上狠狠划下了伤痕。他不由得深恨起蒋璧影,恨她无情,恨她残忍,恨她不识抬举,恨她有眼无珠。被这样一个人喜欢,得是多么毒辣的人才舍得将人狠狠伤害,再将快要愈合的伤口撕开,撒上一把咸盐?酒吧中混乱嘈杂,处处都有情不自禁的人在激情拥吻,宋文渊酒气上涌,他睁着猩红的醉眼,痴迷地看着怀中的睡眼,心底仿佛有一只野兽在疯狂地蛊惑、嘶吼着:吻他!上他!撕裂他!看他在自己身下承欢!看他大张着双腿、随着自己的操弄,呻吟、哭泣、渴求、高潮迭起……宋文渊猛地将人搂进怀中,粗鲁地吻住了他的嘴唇。刹那间,激爽如同电流传至四肢百骸,带给心脏剧烈的电击,仿佛在这一瞬间,世间万物都已消失不见,全世界只剩下怀中的这个人,他专注地亲吻着,舌尖钻进口腔中,挑起他温软的舌头,缠绵、嬉戏。甘甜的亲吻如同高纯度大麻,将他变成一个瘾君子,从吻上去的一刻起,就已毒入膏肓。他从不知自己对这个人竟已如此情根深种。不够……还不够……贪婪的亲吻一路滑下,他含住对方小巧的喉结,舔舐、吮吸,薄薄的皮肤带给他无法控制的战栗,让他情不自禁地留下了吻痕。“嗯……”康天真睡梦中有些烦躁地动了一下,一声嘤咛从喉间溢出。宋文渊猛地回过神来,清醒的瞬间,巨大的心悸在胸口震荡,他死死盯着对方脖子上的吻痕,眼前已经看到康天真无情的宣判。可是这个暗色的痕迹却让他心头无比甜蜜,这是他曾经拥有的证明,仿佛是末日的狂欢。“宋文渊……”康天真有些苏醒,纳闷地舔舔嘴唇,“我嘴唇有点疼,还有舌头……”宋文渊镇定地信口胡说,“你喝酒太多,大概酒精中毒。”“……啊?那怎么办?”“睡一觉就好了。”“哦,”康天真醉酒之后无比乖巧,摸摸嘴唇,仍然有点迷糊,但想到宋文渊总不至于骗他,于是含糊地吩咐着,“今晚去你家吧……我这样回家会挨揍……”“好。”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康天真醉得东倒西歪,最终趴倒在了宋文渊的腿上,手指无意识地伏在两腿之间,随着车子的颠簸,若有若无地磨蹭着那个罪恶的部位。盯着他天真无邪的醉颜,宋文渊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找回的人性已经快要泯灭了。他不是第一次带康天真回家,这一次却觉得分外难熬,康天真滚到床上就开始撕扯衣服,把自己扒干净之后,撅着肥嫩的屁股开始往被褥里蠕动,那幽深的股缝让宋文渊瞬间就硬了。此时此刻,他却不敢上前了,酒吧中疯狂的举动仿佛已经耗尽他体内所有的酒精,理智重新返回大脑,他深吸一口气,猛地闭上眼睛,走出房间。——再看一眼,再碰他一下,自己就会做出不可挽救的恨事。康天真如此珍惜两人的友谊,他宁肯毕生爱而不得,也不愿为一晌贪欢而辜负他的信任,如果得知自己对他抱有这样不堪入目的旖念,他该有多失望?宋文渊走到阳台,看着阴沉的夜空,颤抖着点燃一根烟,他从不贪恋烟酒,可一遇到康天真,所有的克制仿佛都已消失不见,此时此刻,若没有烟草火辣辣的气体,他该怎么压制胸口喷涌而出的欲念?康天真是醉得狠了,直接从一个夜晚睡到了另一个夜晚,如果不是颤抖的睫毛,宋文渊差点就要找医生了。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憔悴的脸,宋文渊冷冷道,“你再装睡我就要打电话给你大伯了。”“赖个床都不行?”康天真的声音十分沙哑,他慵懒地睁开眼睛,满眼都是疲惫。宋文渊抱臂看着他,“我从来不知道你还喜欢赖床。”“我也是年轻人啊,喜欢赖床不是很正常吗,”康天真振振有词,“只有七老八十的老家伙才会大清早就睡不着觉。”宋文渊揭开他的被子,“起床,你一夜一天没吃饭,不饿?”“卧槽!!!”康天真狼狈地双手捂住小鸟,“男男授受不亲,不造吗?别忘了你可是只喜欢小黄瓜的基佬啊!”宋文渊没好气,“不好意思,我喜欢的是男人的小菊花,你想试试嘛?”康天真躺在床上吧唧翻了个面,双手护住小菊花。宋文渊被他的臭不要脸给雷笑了,伸手在他肥嘟嘟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是给我看完了s面,翻过来看b面吗?”“卧槽你打我?”康天真叫。“没人告诉过你,拿菊花对着一个基佬,和对女人拉下裤链一样属于性骚扰吗,”宋文渊将还带着皂粉香味的衣服扔到他的头上,“少他妈啰嗦,你不饿我还饿了呢。”康天真头晕脑胀地站在洗手间洗漱,突然怔住了,咬着牙刷靠近镜子,仔细辨认自己脖子上的红点,半晌,突然悲愤大吼,“宋文渊,我被人非礼了!!!”“什么东西?”康天真从嘴里拿出牙刷,冲到宋文渊面前,指着自己的脖子,抓狂地控诉,“你看你看,这里有一个吻痕,我被人非礼了!!!”盯着那个暗红色的痕迹,宋文渊镇定地伸出手去,在上面挠了两下,淡定道,“你是傻逼吗,谁会非礼你?这明显是被什么蚊虫叮了,你没觉得痒吗?”被他这么一说,康天真还真觉得有点痒了,将信将疑地抓了抓脖子,“好像真的哎,哈哈,我就说嘛,我这么孔武有力,谁敢非礼我啊哈哈哈……”宋文渊一脸嫌弃地将他推回洗手间,“接着刷牙去,别到处喷牙膏沫子。”“喷你是眼里有你,”康天真哼哼两声,回去接着刷牙。宋文渊站在厨房,看着他的身影,眸色深沉。 第49章 站在原处半晌,他才默默转过身去,走进逼仄的楼道中。——爱情已经离你远去,但生活还在无休无止地进行着。他约了拍卖行书画部的工作人员,下午送古画去参拍。黄兴运是嘉华拍卖行有几分影响力的大股东,作为他的关门弟子,宋文渊也在工作人员中混了个脸熟,这次预约的小王就是个熟人。仔细鉴赏完毕,小王激动得拉住宋文渊的手,“真品!真品!天哪,满篇的神来之笔!这是国宝级文物啊!”宋文渊笑着打趣,“神来之笔是这么用的?”“你别管怎么用的,就是个形容,”小王捂着自己的心脏,仰天深吸几口气,“呼~呼~我快要无法呼吸了。”“别耍宝了,快点估个价吧,”宋文渊轻描淡写道,“再看看怎么上拍合适。”小王庄重地说,“我个人估不了价,你这幅画得召集专家来研讨一下,不过1990年曾有同样是元朝宫廷画师的共同作品在纽约拍卖会上现身,当时成交价为187万美元,创下了当时中国古代书画拍卖的世界纪录,那可是三十多年前啊。”为了表示对古画的尊重,小王立刻上报领导,拍卖行召集高层管理和书画部专家对这幅《天庆雅集图》进行了鉴赏。拍卖行的皇太女蒋璧影也已董事长特别助理的身份参与其中,众人一一鉴赏过,赞不绝口。书画部负责人对宋文渊大加赞赏,“真是国宝级文物,小宋,你真不愧为黄老的高徒,收藏古董不但有足够的眼力,还有足够的运气。”宋文渊谦虚地笑笑,“没有辱没师门就是万幸了。”“哎,以你的能力,声名鹊起只是时间问题,你会成为黄老的骄傲的。”蒋璧影给了宋文渊一个赞赏的眼神,转向在座的管理层,“这样重量级的作品,完全有资格作为春秋大拍的压轴出现,李部长,张经理,你们有什么打算?”张经理道,“现在春拍刚刚结束,秋拍我们初步定在10月中旬预展,11月初正式开槌,小宋,你急着出手吗?”宋文渊沉吟片刻,“在座各位都是知道我的经济情况的,等到11月份,时间太久了。”“其实我们6月底准备举办一个‘瀚海拾珠’书画展,到时会做出一些拍卖,”李部长道,“只是规模不大,价格么……你也是了解的。”“参加这个书画展太仓促了,”蒋璧影说,“文渊,这幅画是国宝,你要有长远的目光,我知道你的情况,但仓促上拍,实在是对不住国宝的身价。”《天庆雅集图》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如果可能,宋文渊一百万个不愿意送它上拍,但是他不能,将一件如此珍贵的宝物收藏在自己的博宝阁中,他目前实在是没有配得上收藏国宝的身家。“让我再想想吧。”蒋璧影突然道,“我们可以调整一下,张经理,你下去立刻调整企划案,我要将六月份的书画展办成本年度最大规模的书画类拍卖会,王总监,你去安排宣传,将《天庆雅集图》作为重中之重,到时一定要将拍卖会图录送上国内外最著名收藏家的手上……”宋文渊微笑着看蒋璧影干脆利落地分配任务,心想这个女人容貌倾城、性格独立,堪称才貌双全,不怪能让康天真情根深种,若自己不是同性恋,想必也会爱上她。送宋文渊出门的时候,蒋璧影笑道,“这幅画会成为你人生的转折点,一旦出手,你就有了充足的资金,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缩手缩脚。”“希望吧,”宋文渊轻叹一句,“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愿送它上拍。”蒋璧影鼓励他,“你有足够的实力,送这幅画上拍,以后你还会收到更多、更优秀的画,我们收藏古玩,图的从来不是将国宝占为己有,能够欣赏过,就已经如同拥有过了一样。”“看过即拥有吗?”宋文渊自嘲地笑笑,“我竟没有你的心态洒脱。”蒋璧影一笑,“当局者迷而已。”两人站在门口道别,突然大厅的感应门打开,一个俊朗的青年在几个穿着拍行制服的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哟,蒋大小姐!”青年大笑着走过来,目光落在宋文渊身上,突然满面惊喜,指着他大叫,“宋!文!渊!好久不见!”宋文渊吃了一惊,“洪阳?你怎么在这里?”第30章 事情闹大了洪阳此人长得是一表人才,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和宋文渊、蒋璧影并肩站在门口,这般男才女貌竟似一幅不可多得的名画,路过的人纷纷转头来看他们。蒋璧影笑道,“文渊平时在古玩街给黄老看店,不常到拍卖行来,你当然见不到他。”“没事儿多出来走走嘛,”洪阳热情地和宋文渊拥抱,拍着他的肩膀说,“整天窝在古玩街那方寸之地,人都变成大姑娘了。”宋文渊轻笑,“还是这么开朗,你跟初中时一点都没变。”“你可变了不少,”洪阳笑得露出小虎牙,“比当年沉稳多了,怪不得我那老外boss总是说南京古玩行里的青年才俊,无论眼力还是性格,你是独一份儿。”“得了吧,这话我听着都假,”蒋璧影挤兑他,“肯巴德对文渊是恨之入骨,他会夸他?别给那老头脸上贴金了。”洪阳夸张地对她皱眉,“哎,女神跟初中时也没多大变化嘛?这小脸儿看上去还跟初中生似的,性格就更没变了,豪爽直接,哪句难听说哪句。”“滚你的,没事儿来招惹我?”蒋璧影被他给气笑了,抬脚就踹了过去。“哎哟哟,注意形象!形象!”洪阳西装革履,明明一副社会精英的打扮,行为举止却流里流气,他灵活地往后一跳,躲开蒋璧影的飞腿,指着她的高跟鞋嚷嚷,“谋杀呀!”宋文渊笑着看这对老同学打打闹闹,“你们也有点成年人的样子,洪阳,你来拍卖行做什么?”“嗨,还不是我那老板?”洪阳作为一只打工仔,满肚子都是苦水,“前段时间得了本宋版书,跟抽风一样,非要参加嘉华这个月底要举行的古籍碑帖专场拍卖,人家忙活了一个季度,图录都做好,马上就预展了,他要加塞,派我一大早跑来谈这个事情。”宋文渊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宋版书?”“那书可不得了,”洪阳郑重其事地说,“朱熹原著,南宋官刻本,传承有序,我老板作为一个老外都赞不绝口。”“我听说这个事情了,那本《周易本义》据说十分珍贵,”蒋璧影道,“肯巴德拿到书也没多长时间,却很急着出手,派人来谈好几次了,要参加这次专场拍卖,其实要我来说,那书是善本,肯巴德又不缺钱,完全可以放在11月初的秋拍上。”洪阳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老板对中国文化痴迷得不得了,他手头可没多少活钱,全买成古董放在收藏室里呢,这会儿八成又看上什么更珍贵的古董了,需要出手几件老物来换俩钱花花。”宋文渊冷哼一声,十分不客气地嘲道,“恐怕不是放在收藏室,而是偷运到他在英国的庄园里了吧。”“你什么意思啊,”洪阳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他皱起眉头,“老同学,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老板虽然人品不咋地,但他在古玩行也是赫赫有名的收藏家,你诬蔑他走私文物,可是会被告诽谤的。”宋文渊丝毫没有将他的警告放在眼里,转脸对蒋璧影道,“我要向你举报,肯巴德送拍的宋版书是绝不能上拍的出土文物,出土时间还不足半年。”蒋璧影立刻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第51章 “那岂不是会见到很多珍品?”“哪有这个眼福?真品只有区区几件,还有很多一眼便能看出是假的,也都混着上拍了,真是世风日下,”黄兴运痛惜地斥责了几句,坐在自己的御用黄花梨圈椅上,目光落在茶几上的茶杯,微讶,“有值得你用明前龙井招待的客人?”这老家伙对待顾客向来是看碟下菜,在他店里,能喝上特级明前龙井的,都是对收藏颇有研究的人物。宋文渊笑道,“刚才古今阁的孔先生过来了一趟。”黄兴运的脸一下拉下来三尺长,“他来干什么?”“这人莫名其妙,过来说了一些废话就走了,”宋文渊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说,“大概是闲得慌。”“哼,恐怕是吃饱了撑的,”黄兴运哼了一句,他和孔信向来不对付,两人各有所长,孔信擅长鉴赏瓷器,黄兴运在书画鉴赏中是泰斗,根本没有什么冲突,但是架不住两家斜对门,相处久了难免有点小摩擦,一来二去就恨上了。宋文渊知道他们两个老家伙相互看不顺眼,遂一笑了之,没有多说什么,利落地给黄兴运泡上他最爱喝的金骏眉。甘甜的馥郁蜜香飘荡在狭小的古董店内,黄兴运喝上一口,享受地点点头,“文渊,你泡茶的功夫见长。”“是老师教的好。”“拍马屁!”黄兴运笑着斥了一句,慢慢将一杯茶喝完,示意宋文渊续上水,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说道,“我听说你和肯巴德产生了一点龃龉?”宋文渊淡淡道,“他太过嚣张,我又年轻气盛,忍不住想教训他一把。”“你也知道自己年轻气盛?”黄兴运哼了一声,“肯巴德是什么样的身份,岂是你可以教训的,说吧,惹出这样大的是非,你准备怎样收场?”面对恩师的责难,宋文渊沉思片刻,平静地说,“我没想过怎么收场,在这件事情里,我只要把我知道的事实说出来,是非功过,自有专家们前来评定,不是我能收场的。”“你真是……”黄兴运重重叹一口气,“你脾气这样硬,在古玩行里是赚不到便宜的,先是被康天真视为眼中钉,再惹了肯巴德,以后等你出师另起炉灶,该怎么讨生活?我又该怎么向你的父亲交代?”仿佛被父亲两个字戳中的伤口,宋文渊缓缓闭了下眼,待睁开时已经恢复平静,他轻笑一声,“今时今日,我的父亲已经再没有和您对话的实力和地位了,他现在只是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鬼。”“作孽啊!”黄兴运叹道,“你回家要多劝劝你的父亲,当年也是人人羡慕的宋大少,娇妻爱子,何等风光,怎么就……唉……”宋文渊木然地站在旁边,神情淡然得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叹息一般,过了片刻,待黄兴运唏嘘完,他轻声问,“嘉华拍卖行将邀请专家举办鉴定会,你会出席吗?”黄兴运道,“我已经接到蒋氏的请柬,只是尚未给予他们回复,毕竟……”他抬起苍老且锐利的双眼,看着宋文渊道,“你可是我的关门弟子啊。”“你觉得我会输?”黄兴运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我知道你曾经得到过一本《周易本义》,还捐献给了博物馆,但是我看过肯巴德的藏书,和你的并不是同一本。”宋文渊眉头紧皱,“什么?”“我建议你还是趁早和肯巴德和解吧,”黄兴运没有多做解释,他疼惜地看着自己的关门弟子,“别等事情闹大了,毁了名声,你这辈子可都再难翻身了,想想你赵良师兄,他当年可也是难得一见的鉴定奇才,一朝砸了招牌,一辈子都上不得台面。”宋文渊沉默着没有说话,黄兴运提到赵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亡子,手紧紧握住圈椅扶手,眼中全是痛苦之色。宋文渊轻轻转身离开,此人一只手将他带入古玩世界,却用另一只手毁灭了他的家庭,对于这个人,他是又敬又恨的,然而,此时此刻,想念起英年早逝的儿子,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人。过了许久,黄兴运仿佛终于从痛苦的回忆中走出,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文渊,寿宴的请柬都已经送出去了吗?”“都送到了。”“孔家呢?”“送请柬的时候孔先生不在,罗先生表示会准时到场的。”黄兴运不耐烦地摆摆手,“天真呢?”宋文渊愣了一下,“他?应该不会来的吧。”“给他单独发一份请柬,”黄兴运道,“天真是个好孩子,要多来往,省得他被孔信那个老不着调的教坏了。”心里腾起一丝不适,宋文渊低声说,“天真已经回美国了,到下个月寿宴的时候他应该不会回国。”“回美国?”黄兴运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我上午在博物馆明明还见过他。”“……”宋文渊心里瞬间翻江倒海,面上却一脸平静,“他在博物馆做什么?”“说是去临摹古画,”黄兴运脸上带着赏识的笑容,“我看了看,他的画工果然不错,峰青松秀,堪称画如其人。”宋文渊点头,“他很有才华。”“只有天真这样的孩子才能配得上我的琅轩,”黄兴运摩挲着手腕上的黑檀念珠,沉吟片刻,阴郁的心情渐渐变好,他端起茶杯,文雅地吹了吹水面,朗声笑道,“文渊,你说,我若是去孔家提亲,孔信那张狐狸脸得有多难看?”宋文渊深吸一口气,却觉得胸口那股郁气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他紧紧攥了一下拳头,沉声道,“别异想天开了,天真和琅轩哥都是男人,再说,天真是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脑子有病么,才会和一个死人结婚!”黄兴运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茶杯劈头盖脸摔了出去。宋文渊敏捷地往旁边一闪,茶杯连汤带水砸在了一个宣德炉上,哐地一声碎裂,倾倒的炉灰被茶水沾湿,沿着花纹精美的花梨木条几一条条滑落。黄兴运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抖地指着宋文渊,半晌,才愤怒地发出声音,“你给我滚!”店里的店员惊恐地看着这对突然间翻脸的师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盯着被炉灰弄脏的花梨木,不敢上前劝架,也不敢贸然去清理。宋文渊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对他和煦地一笑,拎起包,回头对黄兴运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老师,您消消气,这么大年纪,别气坏了身子。”“滚!”宋文渊一脸淡定从容地走出店门。回到家中,他给自己泡一杯茶,安静地坐在床边,今天阳光很好,在床单上留下细碎的光斑,他轻轻抚摸着枕头,回忆着当初康天真在上面恬静入睡的样子,唇角勾起轻笑。——真希望下一次再将他抱上这张床时,两人的关系已经获得质的改变。黄兴运那老匹夫虽然虚伪蛮狠,却透露了一个让他十分惊讶的消息,宋文渊拿出手机拨打康天真的号码,心里盘算着这货刚回美国不到半个月就跑回来原因。“嘟……嘟……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 第53章 “管他什么二铁,”王三笑不在乎地挥挥手,“在我的眼里,他只是一块废铁。”车子在车水马龙的路上的急速飞驰,王三笑百无聊赖地剥着开心果,眼神慵懒地看着窗外,半晌,突然问,“你和天真到底怎么回事?”“什么?”王三笑往嘴里丢了一颗开心果,“从那个傻逼大半夜打电话给我我就觉得有问题了,你们俩吵架了?他不放心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宋文渊笑笑,平静道,“他……可能是心里别扭吧。”“嗯?”王三笑认真地看向他。宋文渊对视他的眼睛,方才发现这个男人行为举止看上去轻浮懒散,实际上一双眸子黑得像寒潭一样,被他这样面无表情地看上一眼,宋文渊刹那间意识到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早已经无所遁形。遂正色,对他道,“我喜欢他,也告白了。”王三笑眼睛动都没动,淡淡道,“他肯定没有答应你。”宋文渊失笑,“他虽然爱粘人,但其实还是有点傲娇的,我会给他时间。”“哼,”王三笑哼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从保温箱内取出一根雪茄,拿小银剪漫不经心地修剪着。宋文渊看着眼前的好友,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说话。车子在夜晚的乡间小道上灵活地穿梭,最后停在一个院落外,宋文渊下车,看着院落的矮墙,“这是李二铁的家?”“他好基友的家。”农村人白天劳作,晚上睡得很早,此时已经深夜十二点,村落里一片漆黑寂静,间或远处传来几声犬吠。王三笑摆了下头,立刻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走上前去,无声而粗暴地撬开了大门,王三笑气宇轩昂地走进院子中,那风华身姿简直跟走红毯一样。“汪汪汪……”一阵稚嫩的狗叫声响起。“嘿,这儿还有个康天真,”王三笑对着角落里的小狗吹了声口哨,食指放在唇上,轻笑,“嘘——真乖。”瓦房内电灯突然亮起来,主人家披着衣服走出门,惊叫,“你们是什么人?啊!救命啊!”喊声尚未传出去,就被保镖捂住了嘴控制住,王三笑眉头微皱,“哎,怎么这样不友好?小学老师没有教过你吗,有朋自远方来,不怀好意乎……”宋文渊:“……”走进室内,王三笑身体力行地展示了什么叫做臭不要脸,他一派自然地走进卧室,一把掀开了床上的被子,看着惊恐的女主人,淡定地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十分有亲和力的微笑,“亲爱的夫人,我们是半夜送温暖小分队,现在为您送上鄙司镇店之宝,玲珑纤薄远红外遥控器一个,”说着,顺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人家的遥控器塞进了女主人的手里,斯文地说,“祝您看电视愉快。”“啊……”女主人揪着被角,一把将遥控器砸在他的头上,尖叫,“你神经病啊啊啊啊……”遥控器在脑门上弹了一下,掉到地上,王三笑面不改色,微笑道,“看来您对我们的服务不太满意,请继续睡觉吧,再见,”说罢,捞起被子蒙在她的头上,飞快地转身走出卧室,一把抓过保镖的肩膀死命晃动,指着卧室中呲牙咧嘴地低吼,“操,怎么回事?为什么床上会有个女人?”保镖低头,“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十分抱歉,但是三少,一个人的家里不会只有一间卧室的,并且收留朋友借宿,一般来说,没有一个已婚男士会让他住在主卧室。”“……”王三笑瞪着他,生硬道,“这个道理难道我会不知道?我是傻逼吗?说,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没有,三少,您不是傻逼,三少!”宋文渊轻轻推开次卧的房门,回头对还在抓狂的王三笑招了招手,“过来这里。”王三笑一个箭步过去,从保镖手里接过手电筒,吧唧打开,照亮被窝里男人熟睡的脸。瞬间的强光让男人陡然从睡梦中惊坐起来,“怎么了?你们是什么人?”王三笑咧开嘴角,露出一个阴森可怕的冷笑,“哈喽啊,王二铁,故友重逢,你还躺在床上,忒不够义气了吧?”宋文渊面无表情:“是李二铁。”第33章 鉴定会在即面对宋文渊再三的纠正,王三笑表示忍无可忍,他气愤填膺地说,“以我的聪明才智会不知道他叫什么玩意儿?只不过是看他长得活泼可爱,才把自己的姓赐给他而已,你很羡慕吗?要不要我也给你赐个姓,叫王文渊如何?”“……”看一眼那个所谓活泼可爱的老猕猴桃,宋文渊识趣地摆手,“不用了,谢谢。”他一点都不想改名叫王文渊。王三笑这才满意,拧着眉头转向李二铁,一脸找茬状,“你,还认得我吧?”“您的英伟身姿一直印在小人的心里,”李二铁被对方这番兴师动众吓得直哆嗦,敬语都出来了。“什么玩意儿?”王三笑吊起眼睛看他,“你特么吃错药了?”“我我我……”李二铁支吾半天,猛地一捂脑袋,哀叫,“别打我!”王三笑叹一声气,从保镖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给他,李二铁不知道他意欲何为,颤抖着接过烟,却不敢往嘴里送。“能劳驾本王点烟的,可都不是一般人,”王三笑和气地笑着,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烟,“抽吧。”李二铁一个哆嗦,突然把烟一扔,五体投地地跪在地上,哭叫,“求求你别逼我吸毒,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沾这个啊……”王三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揪起他的衣领,将人提到脸前,“我最看不上你们这些废物,欺凌弱小的时候牛逼哄哄,遇到比你横的就怂得跟孙子似的,”他袖子自然滑下,露出缠着一串珊瑚念珠的手腕,“如果不是知道你欺负我家小孩时那个叼样儿,老子还真要被你的演技给骗了。”他一把将人推开,捡起地上的香烟,硬生生塞进李二铁的嘴里,“别说这只是一根烟,它就是一根海洛因,你他妈也得给我抽进去!”说完,硬是给他把烟点上。李二铁大气不敢喘,憋了半天,冷不丁吸进一口烟气,顿时呛得差点把肺给咳出来,待发现这不但不是毒品,还是难得一见的好烟时,不由得双手捏着烟头,贪婪地抽了起来。王三笑懒洋洋地歪坐在房间内唯一的椅子上,淡淡道,“二铁啊,肯巴德是不是找过你了?让你出面做伪证?”“没、没有。”“真是淳朴呢,撒谎都不会,”王三笑疼惜地说,“如果不是肯巴德找过你,你会连自己家都不敢回,要跑到朋友家来借宿?话说,你这朋友为什么要收留你,难道他也是当初和你一起大玩仙人跳的同伙?”“不、不不……” 第55章 第34章 邀请十太公眼前这个青年眉清目秀,目光专注地看着掌心萝卜花,他右手执刀,左手灵巧地转着萝卜,花朵的层次逐渐分明。“嘿,好咯,”十太公吆喝一声。康天真手中刻刀灵活地一转,将洁白的花朵剜了下来,放在码放整齐的一碟肴肉旁,盘子周围用黄瓜片切成九连环绕盘一周,角落点缀着如碎冰砌雪般的白萝卜花,一盘水晶肴肉色彩清丽、细致精美,让人看了都不忍心下箸。“看我的手艺,”康天真托着盘子,对十太公骄纵地哼哼,“比你徒弟厉害多了!”十太公惊艳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对此菜的赞赏,但就冲着眼前这货孔雀开屏的嘚瑟样儿,他也绝对不想承认,从鼻孔哼出一句不屑,“我手把手调教出来的小徒弟,你拍马都追不上。”“胡说!不服你尝尝!”康天真托着盘子粗鲁地往他脸前送,大声嚷嚷,“你尝尝!你尝尝!不服尝一口!”“还说是孔家的大少爷呢,”宋文渊掀起帘子走进来,戏谑地笑道,“老祖宗教导的尊老爱幼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这菜虽然精致,但那水晶肴肉是你亲手做的?”“是我亲手切的……卧槽,宋文渊?”此时正是饭点儿,后厨里正忙得脚不点地,康天真刚才没有听到宋文渊的话,这会儿冷不丁一回头,那人已经站在背后了,顿时惊得手一抖,盘子掉了。宋文渊一个箭步上去,稳稳托住掉落的盘子,“见到我就这么惊讶?”“呵呵,谁惊讶了?”康天真冷笑一声,臭不要脸地睁着眼睛说瞎话,抬眼看向眼前这个仿佛比半个月前消瘦了的男人。宋文渊带着和煦的笑容和他对视,然后错愕地发现康天真白嫩的腮帮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红了,10秒钟后,已经连耳朵都是红色的了。十太公惊魂未甫地从宋文渊手里接过盘子,“哎呦,真是吓人哟,好容易摆好的盘儿,万一给摔了,可惜不可惜哦……天真,你脸怎么突然这么红?”“你家厨房太热了,”康天真振振有词地说,“我真怜悯你家的厨师们,在这种逼仄闷热的厨房里工作,简直对不起自己交给新东方的学费!”路过的厨师闻言摸摸额头,心想我没感觉到热呀,难道是因为我干活不够卖力,在这么逼仄闷热的地方都没有出汗?于是,厨师的工作效率顿时提高10个百分点。宋文渊好笑地看着这厮信口雌黄,没有去拆穿他,而是转头对十太公道,“今天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想找老祖宗帮忙。”十太公自己没有子女,对这些小字辈儿向来有着120分的宠爱,一听宋家这孩子有求于自己,立刻洗手,脱下身上的围裙,“来,来我办公室里细说。”走进办公室,保姆阿姨拉上窗帘,暖色系的灯光让整个办公室无比温馨,十太公坐进一架官帽椅中,接过保姆送上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文渊,我看你这个世间来找我,恐怕这事情不简单吧。”“是这样的,”宋文渊将一本图录送到十太公的手里,“这个《周易本义》是宋版书,原藏于陶仲文的墓中,前段时间我和天真在湖北,正好遇到一个叫李二铁的老汉将这本书从盗墓现场偷了回来,我们得到书之后捐献给了博物馆,但是前段时间它却现身在重庆一个不入流的古董展销会上,现在又到了肯巴德的手里,并将它送上了嘉华拍卖行即将进行的古籍碑帖专场拍卖。”十太公神色严肃起来,他翻看着图录,目光落在收藏印那一张照片中,“这里有清朝收藏家钱谦益的收藏章,据我所知,陶仲文墓几个月前才刚刚被盗掘,钱谦益应该根本接触不到这本书才对。”“正是如此,”宋文渊从手机中调出一张照片,与图录上的照片放在一起比对,“这是我当初捐献之前拍照留念的照片,根本没有如此多的收藏印。”“愚蠢!”十太公气得一拍椅子扶手,他痴迷地看着图录,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愤恨,“伪造藏书印,这是对古籍极大的破坏,真是……可恶至极!”康天真忙蹿到他的身边,帮他轻轻拍打后背,“您别气坏了身子,宋文渊明天要跟他们上鉴定会,在媒体面前证明这藏书印是作伪的呢。”十太公年轻时家大业大,爱好古董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后来娇妻早逝,此后七十年一直守节未娶,将对亡妻的爱全部转移到了古董上,收藏的古董既杂又精,是难得的全面型收藏家。他九十大寿时觉得自己天命将至,遂将毕生收藏全部捐献给博物馆,全身心地投身到美食中,没想到如今一晃又将近十年,他不但没有驾鹤西游,反而身体更加硬朗了,只是对古董收藏彻底看透,深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道理,从此不再强求。此时此刻,听到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他觉得自己仿佛年轻了十几岁,热血都沸腾起来,“做得好!这种丑事一定要给揭发出来,纵容作伪就是在破坏古董收藏的市场,到时劣币驱逐良币,对珍贵的古董是十分不利的。”康天真不屑地哼了一声,“十太公,你这几年深居简出,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有多可恶,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我们家窑厂定制仿品。”十太公一惊,抓住他的手,“你爸爸都接了吗?”“康家的瓷器都有款识标记的,我们烧造的都是陶瓷工艺品,”康天真道,“听说很多年前还有个坏蛋强迫我爸给他仿造古董,闹出很大的风波,不过现在我棒槌爹对他保护得可好了,没有人再可以强迫他。”十太公放下心来,点头,“都说盛世收藏,吃饱了肚子才会去想赏玩古董,可是经济发展越快,人们就越浮躁,也就给了造假者可趁之机。”“现在的古玩行里充斥着钱权交易,”宋文渊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目睹的种种怪现状,沉声道,“很多人收藏古董就如同投资房产一样,仅仅是为了升值,钱、权、名、利,将收藏变成了盛世下的共同投机。”十太公赞同地看着他,苍老的脸上露出赏识的笑容,他拍了拍康天真,笑道,“看到你,我知道传统工艺没有失传,看到文渊,我就知道,收藏的信念还没有消失,我老了,以后要看你们的了。”宋文渊坐直了身体,看向他,“十太公,您还没有老,我还需要您的帮助。”“怎么?”“明天的鉴定会上,邀请了我老师、刘建国、曹振宇三名专家……”话未说完,十太公已经明白,他是古玩行里最德高望重的大前辈,几乎可以说是亲眼看着这几个人成长为所谓著名的专家,对他们最擅长的本事也算了解,遂轻吁出一口气,拄着拐杖站起来,在办公室内走了几步,回头问二人,“你们看十太公的身板儿还算硬朗吧?”康天真是天下第一口甜舌滑的佞臣,立即谄媚道,“矮油,这话说的,您这么威风凛凛地往外一站,谁敢说您已经九十多岁了呀,都得说这青年人看着面相显老……”“淘气!”十太公笑骂他一句,对宋文渊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让我明天去出席鉴定会,对不对?”宋文渊点头,“我知道十太公您已经深居简出很多年,极少参与到这些纷争中,只是这次,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肯巴德一步步将一本不该上拍的出土文物洗白,因为他一旦洗白,下一步可能就是将古董卖到国外,光明正大的上拍。”“我明白,”十太公豪爽地答应下来,“明天开鉴定会是吧,我会准时出席,老头子我倒是要看看,这本珍贵的宋版书,已经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从十太公的办公室中出来,康天真忧心忡忡地说,“老人家年纪这么大,明天去参加那什么鉴定会,不会出事吧。”“放心吧,十太公身体硬朗着呢,”宋文渊笑道,“再说,明天到了现场还有我照应。”康天真转着圆溜溜的眼睛偷瞄办公室,“我不是怕十太公会出事,谁敢招惹他呀,我担心的是,十太公不会去倚老卖老欺负人吧?我听说他火气上来的时候,才不管你什么现场呢,举起拐杖就打。”宋文渊想了一下老人家暴躁地欺负人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让他揍肯巴德一顿,也不是坏事,”他抬手揉了揉康天真的脑袋,细软的发丝手感棒得让他不愿撒手,“吃晚饭了没?”“吃了,”康天真毫不犹豫地说,“都这个点儿了谁还不吃晚饭啊,”伴随着这句话的是肚子里适时响起的咕咕声。宋文渊:“……”康天真:“……”宋文渊慢慢笑了。 第57章 此言一出,蒋先生脸色顿变,他掌管嘉华拍卖行几百号员工,风光无限,膝下却只有一个女儿,自是视为掌上明珠,蒋璧影也争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堪称才貌双全,她从小在古董堆里长大,鉴赏眼力也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老辣,还从未被人这般蔑视过,蒋先生一直以她为傲,听得此言,不由得对这个北京来的专家十分不满。黄兴运一见他脸色不对,忙和蔼地笑道,“璧影,你大概没有注意过,有一些古董确实是没有著录的,比如那个鬼谷下山青花大罐,在它上拍之前,人们对它也是一无所知。”说罢,他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开,看向宋文渊,语重心长道,“文渊,你是我的关门弟子,很有天赋,一直深得我的赏识,可是,在收藏上是没有捷径可走的,只有多看、多学习,积累足够多的惊艳,名声自然响亮,何须做这些无谓的事情?”“卧槽!这老匹夫……”康天真愤怒地抓着孔信的手臂,怒道,“他想弄死宋文渊吗?宋文渊可是他的亲学生!”孔信被他掐得龇牙咧嘴,用力甩开他,一把勒住他的脖子,低吼,“你特么给我安静一点,你想上明天头条吗?”“我要是上头条一定会帮宋文渊洗清冤屈的!”“歇歇吧你,”孔信嫌弃地瞥他一眼,“宋文渊要是沦落到需要你来洗清冤屈,那他也不会在古玩街混了,这智商趁早回家种地去吧。”康天真委屈,心想你这是在鄙视我的智商吗?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你大侄子,跟你血脉相通呢,你这么贬低自家血脉以后有脸见列祖列宗吗?与别人激烈的反应相对,宋文渊却没有起什么波澜,他诚恳地看着黄兴运,“老师,一直以来您都非常照顾我,我很感激,只是我不愿违背自己的良心,放过盗掘古墓、偷窃国家财产的人,这本书是我从湖北一个叫李二铁的农民手中获得,并亲手捐献给博物馆的,我想请他进来告诉大家事实的真相。”会议室的门悄然打开,王三笑带着一顶牛仔帽,懒洋洋地倚在门口,将李二铁一脚踹进了会议室,然后压低帽檐,淡淡道,“继续。”蒋先生道,“李先生请您过来看看这本书,是否就是你当初的那本?”李二铁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一个不留心就走了个同手同脚,众人哄堂大笑,他更加紧张,强撑着镇定,走过去对着书看了一眼,大叫,“不,这不是我的书。”宋文渊一惊,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李二铁,说话是要负责任的!”李二铁扑到宋文渊面前,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下,“我……我实在过不了良心这一关,求求你,放过我吧,求你不要再为难我的家人,我……我一个庄稼汉,实在是不会说谎啊……”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哗然,闪光灯和快门声如同疯了一般此起彼伏,记者们兴奋地满脸油光,这爆点简直……赶得上八个汪峰了!康天真刹那间面如死灰,他怔怔地看向宋文渊,对方错愕的表情让他顿时整颗心都凉了。第36章 我是个卧底让人如此措手不及的临阵反戈,显然是戳中了爆点,宋文渊惊愕的表情也仿佛在昭示着李老汉所言非虚,一时间,会议室几乎失控,记者们一窝蜂地涌上来,相机几乎都要戳在了宋文渊的脸上,长枪短棒伸到面前,争先恐后的提问声闹得大家脑子都快要爆炸。“宋先生,这位老人家说的是真的吗?”“你是不是挟持了他的家人来要挟他为你做伪证?”“你之所以会发起这个鉴定会,向肯巴德先生泼脏水,真的和黄老说的一样,是为了出名吗?”“宋先生……”“宋……”“够了!”康天真忍无可忍,从观众席中站起来,大步走到会议桌前。宋文渊显然没有料到他会突然爆发,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他怔怔地看着康天真一步步走来,发现这个青年身体上仿佛带着某种不知名的魔力,每走近一步,就让自己更爱他一分,待他穿过人群走到自己身边时,自己的眼中就再也没有了别人。康天真微微抬头,和宋文渊对视片刻,然后转身,挡在他的身前,面对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冷哼一声,“全都是演戏,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他伸手一把揪住李二铁的衣领,将人粗暴地提起来,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当日在湖北,你伙同你的儿子和朋友讹诈我,要不是宋文渊,我大概已经被你们活撕了,肯巴德买了你的宅基地挖出古墓,你心里不平衡,潜回宅里偷出了这本书,你现在竟然敢信口雌黄?”李二铁惊惶得哆嗦,“我……我……”“怂货!”康天真丢开他,嫌弃地甩了甩手,转身看向端坐在会议桌前的三位专家,他冷哼一声,“在我孔家面前,你们哥儿仨也能算专家?呵,真是笑掉大牙,”他看到摆放在榉木盒中的《周易本义》,抬手按在木盒上,如同手持圣经发誓一般,郑重地说,“我,康天真,相信宋文渊,这书是真品,但已被某些唯利是图的坏人作伪,它出自湖北陶仲文墓,理应捐献国家,不可上拍。”“小朋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曹振宇专家轻松地笑笑,对身边的人笑道,“这是哪来的小朋友,赶紧让他回家玩儿去吧,这种庄严的场合可不是他可以捣乱的地方。”蒋璧影冷冷道,“他是百年孔家的继承人,当年博古十少排行第二的孔常翁的曾孙,是赏古轩罗子庚的高徒,更是官窑王康纯杰的掌上明珠。”康天真小小声道,“哎,女神,掌上明珠这个词儿有点怪怪的……”“你少废话,”蒋璧影嫌弃地瞥他一眼,“这个词本来就是讲男孩的。”“可是现在多用来讲女孩子啊……”“闭嘴!”这边为一个词的用法争得不可开交,另一边,曹振宇的笑容已然僵在了脸上,近年来孔家名声大涨,罗子庚更是各大电视鉴宝节目的常客,在陶瓷鉴赏方面堪称泰山北斗,他虽然也是有名的收藏家,但那点噱头大、真品少的藏品跟孔家相比,恐怕连冰山一角都追不上。他讪讪道,“呐……小朋友确实起点够高……只是,起点再高,这小小年纪,总该有些……”“他的眼力比你好,”蒋璧影毫不客气地说,她体态优雅地站起来,将手也按在了装书的木盒上,“我蒋璧影,相信宋文渊。”啪……一声开心果被捏开的声音,王三笑往嘴里丢了一粒果仁,懒洋洋地走进来,对宋文渊道,“让这老猕猴桃临阵反戈,是兄弟我做事不靠谱,实在抱歉。”宋文渊轻笑,“不怪你,是敌人太狡猾。”“哈哈,”王三笑咧嘴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从口袋里摸出一柄铜镜,施施然整理一下整齐油亮得跟打了蜡一般的头发,然后对着摄像头笑道,“我,王三笑,相信宋文渊。”“你们这些孩子不要胡闹了!”黄兴运重重地说,“你们是拿这次鉴定会当什么?过家家?要是你们站个队就能解决,那蒋总何须再兴师动众办什么鉴定会?鉴定不是头脑发热,更不是兄弟义气,而是要靠事实说话的。”“说得太好了,”一直默默无闻坐在肯巴德身边的年轻人突然站起来用力鼓掌,他热泪盈眶,满脸溢于言表的钦佩之情,双眼看着黄兴运,饱含深情地说,“黄老,您的热心与良知,在我年轻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黄兴运被这厮夸懵了。肯巴德斥责,“洪秘书,你胡说什么,快坐下。”洪阳嬉皮笑脸,“我不!”“……”肯巴德猛地瞪大眼睛,“你!”“嘿嘿,”洪阳离开座位,走到宋文渊身边,转身扫视坐在会议桌前的一众老头,笑得一脸灿烂,“今天可真是一场好戏,让晚辈我大开眼界呀,”他指着脸色铁青的肯巴德,笑嘻嘻地问众人,“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胆敢愚弄大家,是钱吗?是交易吗?是见不得人的共同投机吗?你们根本称不上收藏家,你们只是唯利是图的古董投资人罢了!”黄兴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对助理怒道,“保安呢,这个人已经疯了,还不快把他赶出去!”“你才疯了呢,”洪阳拿出手机,手指滑动几下,“给大家放个音乐助一下兴。”这个时候需要音乐吗?显然是不需要的,大家心领神会,一时间,闹得像猪圈一样的会议室神奇地安静了下来,只听一段不甚标准的中国话从手机中传出来:“你看看这个质量,哪里还有出土文物的臭气?怎么看都是善本,在那些藏书家的眼力,这可是海内孤本呐。” 第59章 “那就好。”“别总想那么多啦,”康天真将苹果削成小兔子形状,整齐地摆在果盘里,端到十太公面前,“我们来吃水果吧?怎么样?好看吗?想吃吗?”水嫩的果肉散发着酸甜的清香,老爷子吞了口唾沫,强撑着道,“苹果就是苹果,削成个兔子它也是个苹果,不会变成冷吃兔!”宋文渊和康天真对视一眼——老爷子想吃冷吃兔了。康天真插起一块苹果送到老爷子嘴边,笑得十分幸灾乐祸,“医生说了,你伤口未愈,要忌辛辣、戒荤腥,不管是冷吃兔还是香辣兔丁还是兔肉火锅还是红酒烧兔肉……”“……”老爷子口水涟涟。康天真残酷地一笑,“你通通都不能吃!”“小兔崽子!!!”十太公勃然大怒。“小兔崽子也不能吃,”宋文渊微笑着补刀。十太公觉得这些小字辈儿真是太可恶了。老爷子没有儿孙,耄耋之年才收了一个小徒弟,这会儿正在代他打理烩萃楼事务,使得老人家一个人躺在病房里,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保姆就是护士,十分凄凉,因而对前来探望他的两个晚辈分外疼爱。“文渊啊,”十太公年龄大了,难免喜欢念叨些家长里短的事儿,话题不由得就拐到了成家立业的方向上,他关心地问,“我听说上午的鉴定会上,璧影很是维护你。”宋文渊一听,头皮就麻了,看一眼歪在老爷子旁边龇牙咧嘴的康天真,说,“天真也很维护我。”康天真欣喜地叫,“你发现我的好了吗?我对兄弟一向是这样两肋插刀,嘿,宋文渊,以后你也要这样维护我哟。”“……”宋文渊觉得眼前这个一脸傻缺的二货怎么这么碍眼呢?十太公对宋文渊挤眉弄眼,“璧影从小就高傲,能让她这样维护你,可很不一般哦。”宋文渊尴尬地说,“她现在和我已经是普通朋友了,我们谈过了,不往那方面去发展。”最喜欢的男娃子和最欣赏的女娃子居然不会在一起?十太公有些不高兴,板起脸来,“为什么?”宋文渊沉思了片刻,坦然地笑笑,“原因我不会告诉您,因为您可能会生气,也许从此就不疼我了。”“你这孩子……”十太公指了指康天真的脑门,“他老子和康纯杰结婚,闹得这样离谱,我不是也照样疼得跟什么似的么?难道你还能比这更离谱?”宋文渊笑道,“应该说差不多了。”十太公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只听他继续道,“我也喜欢男人。”“……”康天真大叫,“护士!护士!十太公抽过去啦!宋文渊你夭寿啦!你把老祖宗气成傻逼啦……”“胡闹!”十太公中气十足地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小兔崽子,唯恐天下不乱!”“嘿嘿,”康天真笑得一脸顽劣,腻在老人家身边撒娇,“老祖宗你以后别疼宋文渊了,把他那份儿都疼疼我吧,我不是同性恋,我喜欢蒋璧影呀!”十太公摇摇头,叹息,“造物主真是不可思议,文渊这般孔武有力居然是同性恋,而你这样的,却喜欢美女。”“!!!”康天真觉得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成吨的伤害。一直到两个人从病房里出来,康天真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他站在医院的玻璃门前照来照去,幽怨地抬头看一眼身边挺拔的男人,心想自己难道比宋文渊看上去更像个gay?“别照了,”宋文渊揉揉他的头发,“已经很帅了,再照下去万一把玻璃给帅裂了,还得给医院赔钱呐。”康天真顺从地放过了玻璃门,跟他离开医院,但是内里却在腹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货如此恭维我,必然有什么不良的企图,难道他还在觊觎着我的菊花……不,黄瓜?他清了清嗓子,“那个……宋文渊。”“嗯?”“那天没有接你的电话,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没听见。”没有去计较这个迟到的解释有几份可信度,宋文渊点了点头,“没事,我不介意。”“那个……”康天真的眼珠子飞快地乱转着,就是不肯正视眼前的男人,他硬邦邦道,“我从美国跑回来,也不是因为想你。”“……”宋文渊突然屏住了呼吸,他一脸淡定地看过去。只听康天真结结巴巴地解释,“是……是因为……我想我祖奶奶了……嗯,对,祖奶奶对我很好,我……我很想念她。”“……”康天真歪头看着他,“……”“……没了?”“……”康天真恼羞成怒,“你不相信?”“相信,”宋文渊笑得十分纯良,他哥们儿一般地揽住康天真的肩膀,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你说的我都相信。”他的声音温和从容,仿佛带着江南书香细雨氤氲千年的水汽,这样近距离地在耳边响起,让康天真瞬间膝盖就软了,强撑着站直了身子,心想自己这是出门忘记吃脑残片了,还是多吃了两片春药,怎么一秒钟就脑补了几十分钟的黄暴h轨?宋文渊低笑,“你耳朵红了,呵……”康天真一个激灵,猛地一把推开他,伸手搓了两下耳朵,“我……我耳朵……你管得着吗?我就喜欢耳朵红,你怎么着?你有本事也红啊?”“……”宋文渊噎住了,心想这货好像很会撒泼嘛。康天真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晃了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宋文渊笑道,“都这么晚了,一起吃个晚饭吧,有事也不急在一顿饭的时间。” 第61章 “我是慢热型,越打越好,”洪阳臭不要脸地狡辩,“等着吧,看我下一轮虐爆他。”结果第二、三轮,洪阳被宋文渊虐傻了,自己是慢热型,宋文渊也不是快枪手啊,两人渐入佳境,洪阳打出77环的好成绩,转头一看,宋文渊他娘的已经是81了,其中第三轮更是接连三个满环。“我要跟你绝交!!!”宋文渊得意地笑笑,他心知自己和洪阳半斤八两,到目前为止,他都是赢在手感不错,洪阳恐怕也只是嘴上喊喊,并没有想让他放水,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赢得了,也输得起。第三轮,洪阳的状态奇好,他本来就是越打越嗨的类型,上来连续三发,九、八、十,宋文渊却只有六、九。还剩最后一支,他面无表情,镇定地举起弓,拉满弓弦,两人的比赛渐渐吸引了很多人前来观看,在身后点评着他的站姿和身材。蒋璧影小声提醒,“这一支箭要至少九环才可以啊,文渊,加油!”“喂喂,大家都是同学,你居然给他加油!”洪阳佯装伤心。“你都射完了。”“那我也可以高兴一下啊。”……没有理会身后的杂音,宋文渊瞄准了箭靶,微眯起眼睛,让眼睛、准星和黄心连成一线,然后果断松手……“卧槽!宋文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笑笑快点过来,别再泡妞啦,快来看宋文渊在装逼……”宋文渊手一抖,弓箭扭着秧歌就出去了。脱靶!周围一阵失望的嘘声,洪阳将自己的弓扔在了地上,摞起衣袖,“来吧,兄弟,跟我干一架,最后这射的什么玩意儿?你特么是在恶心我吗?”“失误,”宋文渊冲他摆摆手,卸下护具,循着刚才那个声音找了过去,果然看到康天真和王三笑勾肩搭背,两个人用情侣吸管喝着同一杯饮料。不是大保健么?键到射箭馆来了?他走过去,对康天真道,“都怪你瞎嚷嚷,害我脱靶,怎么补偿?”康天真吊儿郎当地吸溜着沙冰,哼哼,“补偿啥呀,又不是害你脱肛。”“噗……”王三笑一口冰水喷在了康天真的脸上。“卧槽你大爷!!!”康天真抓狂,猛地吸了一口沙冰就要往他脸上喷,王三笑一溜烟跑了。宋文渊拦住还要追过去的康天真,抽出纸巾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水,“别追,先把脸弄干净。”康天真微微仰着脸让他擦着,张牙舞爪地嚷嚷,“那傻逼敢喷我英俊的脸,我要弄死他!!!”宋文渊专注着手底这张嫩白的脸,手感好的根本不舍得放手,感觉到胸腔中满满的爱意仿佛潮水一般高涨,他笑道,“回头再去弄死,反正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对,”康天真想了一下,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专心地享受擦脸服务,“左边再擦擦。”“左边干净了。”“不干净,好像有黏黏的东西。”“饮料里可能有糖精。”“我要去洗一把脸,”康天真往洗手间走。宋文渊跟过去,站在身后,视奸他弯腰洗脸时撅起的屁股,发现这货臀型相当完美,浑圆挺翘,简直是极品。暗爽了半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十分下流,想要移开眼去,却发现……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康天真甩着脸上的水走出来,有些后知后觉地问,“我刚刚害你脱肛……咳,脱靶,后果是不是很严重?”“失去了蒋璧影,你说严重吗?”“滚你的,”康天真笑骂一句,“你个死基佬,赶紧滚一边去,快点把璧影女神让给我才是对的。”宋文渊面对他时,总有着使不完的坏心眼,揶揄道,“我倒是想让,可人家喜欢你么?”康天真瞬间整个人成了霜打的茄子。看他蔫蔫的小样儿,宋文渊揉揉他的头发,“你不是大保健去了么?”“我保完了呀,”康天真一扯衣领,露出白嫩嫩的小胸脯,“你看,洗得可干净了。”“……”宋文渊默默移开了视线,心想这货是故意引诱自己的吗?是故意的吗?是吗?不是,这货只是该死的没脑子而已!康天真第一次来玩弓箭,拿起刚才宋文渊用的那把弓,“还有点儿重啊,”对准箭靶瞄了几秒钟,勉强放出一箭,嗬,歪到姥姥家去了。“你的肩膀太紧张了,来,这样,举弓高度和眼睛齐平,”宋文渊从身后拢住他,托住他的双臂,帮他拉满弓弦,“开弓的时候保持左臂的伸展,不要抖,利用右臂这边肩胛骨内收的力量将弓拉开,很好,射!”箭矢飞出去,划了一个优美的曲线,吧唧掉在了箭靶前。康天真:“……”“比刚才已经好多了,”宋文渊笑道,“你刚开始练习,反曲弓并不适合你,”他去领了一把复合弓,“试试这个,这种弓比较省力,精度更高。”“这个帅!”“复合弓现代感比较强烈,”宋文渊将弓交到他的手里,“用我刚刚教你的方法,镇定一点,开弓的动作要大胆果断,一气呵成。”康天真举起弓,宋文渊从背后扶着他的双臂,“身体不要再动了,别缩脖子,来,身端体正,呼吸平和,肩膀自然放松,很好,准星瞄入黄心……”箭矢带着破风声飞出,工作人员报出成绩:五环。 第63章 “谁跟你说的?”“我自己感觉的,”康天真趴在茶几上,蔫蔫地捏王三笑剥好的开心果吃,突然发现香香的脆脆的味道一级好,于是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吃开心果。王三笑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问,“呐,你是看上哪个男人了?”“别问。”“欠揍是吧?”王三笑屈指弹他的脑门,“你说不说?信不信我打电话告诉你妈。”“卧槽,你上学那会儿一定是个告密精,”康天真想了一会儿,有些羞涩地小声说,“宋文渊,怎么样?”王三笑无声地站起来,转了一圈,又坐下,捏着康天真的下巴,说,“你想跟他上床?”“嗯,”康天真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想跟他坐在床上看书,让他抱着我。”“!!!”王三笑倒吸一口冷气,瞪着他,半天憋出一句“卧槽!”觉得呼吸有点堵,辛苦种出来的白菜让半路杀出来的程咬猪给拱了!还特么是主动被拱的!他闭上眼睛,仿佛亲眼目睹了脆甜的嫩黄心儿被猪一口吞了个干净的人间惨案。他那边纠结得心绞痛,康天真这边却舒服多了,将憋在心口的秘辛说出来,他觉得浑身都轻松了,吃开心果的速度不由得加快,还臭不要脸地催促,“笑笑你快点儿剥,都快不够吃了。”王三笑看到他这没心没肺的怂样儿就来气,一把将桌面上的开心果全捞走,塞进了嘴里。“……卧槽!”王三笑大嚼着开心果,含糊道,“你说你同性恋,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错觉。”“啥错觉?”“你这是对宋文渊的依赖,有点儿像恋母情结,”王三笑郑重其事地说,“你从小在一个阳盛阴衰的环境中长大,十分缺少母爱,所以一看到浑身散发着母性光环的宋文渊,就跟刚出壳的小鸭子看到母鸭一样,这叫小鸭子效应。”康天真震惊地看着他,“……”王三笑讲完,自我陶醉地点了点头,问他,“我的语言是不是非常犀利,直达内心?”“太犀利了,”康天真想了想,“这该叫雏鸟情节吧?”王三笑大手一挥,“这不是重点。”“可重点是……”康天真跟看傻逼一样地看着他,“你从哪儿看出来宋文渊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环?”“不管他散发着什么光环,”王三笑道,“你都不可能是gay。”“凭啥这么说啊?”王三笑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风情万种地甩了他一个魅惑的眼神,“就凭你跟叔叔朝夕相对这么多年都直得跟烫了负离子似的,没有理由跟宋文渊玩两天就弯了。”康天真想了想,突然觉得哎呀他说得好有道理啊!但还有一丝丝犹豫,“可是你没听说过吗,我不是同性恋,我只不过碰巧爱的是同性而已。”“那是小说,”王三笑舔了舔嘴唇,“这么说吧,你觉得自己变成同性恋了,那你有没有想过,同性恋在床上不但要抱着,还要抱着滚来滚去的。”“我当然想过!”康天真郁闷,“你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吗?我爸妈就是同性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知道是一回事儿,你能接受吗?”王三笑坏笑,“你知道跟宋文渊搞基要面对的是什么吗?他不但会抱你、亲你,还会干你。”康天真瞬间炸毛,“凭啥我要被他干?”“有本事你就干他。”康天真想象了一下宋文渊在自己身下娇喘吁吁媚眼如丝的样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结巴,“我……我们也可以互撸啊,互撸娃……互撸娃……”“少年,你为什么这么甜?”两人正在说着,散发着母性光环的男人从洗手间回来,看到王三笑也在,笑着打了声招呼,一转头,发现康天真的脸莫名其妙地又红了。捏了一把他的腮帮子,“怎么脸红了?”“热的,”康天真端起冰水敷在了脸上,借着水杯的遮挡眼神直往人家下三路偷瞄,胡思乱想着这家伙的老二不至于特别大吧,他看上去也不是很饥渴的样子,两个人难道真的不能单纯地抱着睡觉吗?宋文渊发现自己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后康天真的眼神好像都不太对了,有些囧囧地想他该不会发现自己其实是去打手枪了吧?两个人都心怀鬼胎,气氛莫名其妙地尴尬了起来。幸好洪阳适时的走过来,他穿着背心,衬衫搭在肩膀上,走过来揽住宋文渊的肩膀,“走吧,璧影说她累了。”康天真有些失望地看着他们,“宋文渊你和洪阳一起走?”“我开车带他,”洪阳笑道,“要不要一起?”“好啊好啊,”康天真飞快地点头。王三笑凉凉道,“你跟他们走了,我怎么办?”康天真这才想起来此次跟王三笑出来,开的是自己的车,雀跃的心情沉下来,抽抽鼻子,“那好吧。”回去的路上,王三笑坐在副驾驶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碎碎念着斥责他,“人家那两人是青梅竹马,你跟着去干嘛?你跟洪阳很熟吗?”“我跟宋文渊很熟啊。”“熟到想跟人家上床是吧。”“是他想跟我上床!”康天真大声辩解,“我只想跟他抱抱,他身体很舒服,每次抱着他我睡眠都特别好。”王三笑冷哼,“不要狡辩了,你还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现在初中生都会ooxx了,你还玩柏拉图?人家宋文渊想跟你玩儿吗,他又不是有残疾。”康天真抓狂,“你才有残疾呢……”“闭嘴不要说话,认真开你的车!” 第65章 康天真笑了出来,他搓了搓有点僵硬的脸,低声道,“笑笑,谢谢你。”王三笑鼻孔朝天,“谢我干啥?”“谢谢你陪我聊天,”康天真眼巴巴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喃喃道,“我真的挺紧张他的,有你在,我好多了。”“这话说的我很像备胎,”王三笑面无表情道,“真心感谢请给我账号打一千万,谢谢。”康天真转头看着他,眼神清澈,他认真地说,“笑笑,你在我这里,是无价的。”“……”王三笑沉默片刻,不客气地在他脑门弹了一下,哼哼,“那你以后要好好孝顺我。”“……”康天真扁嘴,“可我现在真的好嫌弃你啊。”宋文渊转入病房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手臂骨折,鼓膜穿孔,脑震荡,头上缝了6针,和十太公住进了同一家医院,这下把康天真给忙坏了,上楼陪老爷子聊天打屁,下楼盯着宋文渊吃饭换药,他拖个凳子坐在病床边,盯着宋文渊的脑袋,满眼都是好奇。宋文渊往左移,他的眼珠子跟着往左移,宋文渊往右移,他跟着往右移,几次之后,宋文渊失笑,“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康天真眼睛一亮,“你为什么没有剃秃瓢?”“……”宋文渊心头堵死了。“不过这样也好,没有特别丑,”康天真道,“但是你的眼睛肿了,看上去有点傻。”宋文渊有些赧然,微微侧过脸,遮掩还带着淤青的眼眶,突然意识到来医院之前自己那鼻青脸肿的德行早已被康天真看过,心中有些懊恼,他是如此的喜欢这个人,时时刻刻想把最优秀的一面展现给他,却不料让他看到那般狼狈的样子。康天真笑嘻嘻地说,“你平时都太聪明了,傻一点也挺好。”“是吗?”宋文渊失笑,“可我一直觉得自己太傻。”“看来你比较谦虚,”康天真由衷地夸他,举起一个苹果,“你想吃水果吗?我会削小兔子形状的。”宋文渊玩心大起,“会削你自己的样子吗?”康天真想了想,“没削过哎,但我可以试试。”二十分钟后,苹果上出现了吴彦祖的脸,宋文渊面无表情,“这是你?”“是啊是啊,”康天真眼睛亮晶晶,摇头摆尾一脸快点夸我夸我再不夸我不跟你玩儿了的表情。宋文渊揉揉他的脑袋,笑了两声,内心疯狂吐槽:你特么是在逗我?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二人转过脸去,看到蒋璧影拎着果篮出现的门口,推开门,“怎么回事?”宋文渊平静地回忆,“昨晚跟你分开之后,我和洪阳去停车场,突然冲出7、8个混混,拿着水管和u型锁,上来就打,我们两个人势单力薄……”蒋璧影急切地问,“到底是冲谁来的?”“两个人都有吧,”宋文渊道,“这次鉴定会,我们树敌不少。”“但洪阳还在抢救,”康天真道,“可见他挨的揍比较多,对方主要应该是想揍他,你是买一送一的。”宋文渊失笑,“也许吧。”蒋璧影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俊俏的脸上阴云密布,“我会去给警方施压,这件事情太恶劣了,要是不把凶手揪出来,我咽不下这口气。”康天真眨巴着眼睛看着她,觉得心里有点郁闷:他是喜欢蒋璧影的没错,他现在又喜欢宋文渊了,而眼前,蒋璧影在担心宋文渊……真是……没有理由不吃醋啊。于是他沉下脸,不再说话。蒋璧影一眼扫过他的黑脸,理都没理,看向宋文渊,说道,“鉴定会结束后,警方介入开始调查博物馆盗窃案,但是肯巴德失踪了,他身边的人统一口径,说整件事情肯巴德是交给洪阳一手去办的,可现在洪阳他……生死未明。”宋文渊沉思片刻,“我很感激洪阳,鉴定会上李二铁当场反水,如果不是洪阳,我早已经身败名裂。”蒋璧影道,“可是洪阳的前途已经毁了,没有人愿意雇佣一个随时会录音举报自己老板的员工。”康天真装了半天的黑面,发现没人理会自己,于是郁闷地放弃吃醋,开口道,“他可以自己当老板。”“他拿不出本金,洪阳的家境跟我差不多,我有一个酒鬼老爸,他父亲现在还在劳改,”宋文渊苦笑一声,“我们上学那会儿大概就是因为同病相怜才会成为好朋友的吧。”康天真认真地说,“他可以去朋友圈卖面膜。”“……”宋文渊平静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温柔他的脑袋,“把面膜忘掉,乖。”第41章 甜甜的初恋蒋璧影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本图录,递给宋文渊,“上次你送去上拍的古画,图录第一版出来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康天真接过图录,翻到古画那一页,发黄皱损的古画已经在宋文渊的巧手下修复完毕,在摄影师的后侧光下,画面层次分明、浓淡相宜、恰如其分,让人一看就折服在古人饱满的笔触之下。宋文渊看了一眼,“你们拍卖行做这个是行家,我就不置喙了。”“行,”蒋璧影点头,“再过几天,五月底会在北京、上海、香港、南京四地举办巡回预展,你要来参加吗?”“到时没别的事情我就过去。”康天真看着他,“那我也去。”宋文渊笑起来,“好。”蒋璧影愤恨地说,“不要当着我的面秀恩爱好吗?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可是很复杂的。”她的嗓音如百灵般优美,却震得病房一片寂静。“……秀恩爱?”宋文渊微微侧头,看到康天真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脸上从两颊红到耳朵根,不由得轻笑,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握住康天真的手。掌心的温暖让人浑身毛孔都懒洋洋地张开,康天真迷恋于这种肌肤相亲的感觉,他懵懂地看着宋文渊的眼睛,从他深潭一般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开心地笑起来,这种感觉从未尝试过,却让人发自内心地沉迷。 第67章 “那个刘主任?”“保安部主任刘爱民,”洪阳气愤地说,“就是他,化成灰我都认识,这家伙和肯巴德私交特别好,肯巴德帮忙安排了他儿子去英国留学。”警员们精神倏地紧张起来,“将《周易本义》从博物馆偷龙转凤卖给肯巴德的,是不是就是他?”“我不知道,”洪阳摇头,“肯巴德没让我参与这件事情,但我觉得十成十了,不然肯巴德为啥安排他儿子出国留学?他是收藏家又不是慈善家,现在这样看来,这个刘爱民……”他摸着下巴思索,“十分有可能就是监守自盗的那个人,他还买凶揍我,显然是怕我说出他和肯巴德的关系,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天哪,警察同志,这个人他是想杀我呀!”录完口供,几个警员在回公安局的车上,全部面容憔悴,一个小警员对组长道,“头儿,下回谁不听话就派谁来录这个洪阳吧,话多还爱脑补,他简直太扰民了……”第42章 宋文渊出院警方迅速破案,数罪齐发,将监守自盗的保安部主任拿下,消息出来的时候宋文渊正在收拾行李,他住了半个多月医院,确定身体没有什么后遗症,于是结账出院。康天真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上玩手机,突然大叫起来,“宋文渊你仇人被调查了。”“什么?”“那个刘爱民啊,就是买凶把你和洪阳揍成傻逼的那个傻逼,”康天真拿着手机给他看,“今天早上被警方带走了,他完了,这些当官的最怕被调查,随便一查就能查出点事儿来,更何况他证据这么足。”宋文渊将换下来的病号服叠好放在床上,看着他的手机,“这次速度可真快。”“那当然,证据确凿嘛,”康天真欢天喜地,“你终于大仇得报,咱们中午去吃个烧烤庆祝一下呗。”“吃什么烧烤,”宋文渊失笑,转身往外走,“我要去和洪阳说一下。”洪阳伤势严重得多,半个多月也只养得能勉强下床活动,此时正拄着拐杖沿着窗台慢走,见到他们二人进来,绽开笑容,“我今天一口气走了一百多步,腰不酸,腿不疼,雄赳赳气昂昂,可见我健壮的基因有一次发挥了作用,照这个速度,不出一个月,我就能欢脱地奔跑在希望的田野上了……”“嗯,真是棒棒的,”宋文渊敷衍了一句,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刘爱民被抓了,这事儿你知道吗?”“刚刚在新闻上看到了,”洪阳道,“这个老不死的,早该进去了。”宋文渊平静道,“当年跟你爸合伙伪造字画的,是不是他?”洪阳脸上的笑容更深,“可不是嘛,当年他有金身护体,仗着在体制内当个芝麻大的小官,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爸身上,让我爸一判25年,他倒是逍遥自在,可惜……狗改不了吃屎,估计他做梦都想不到,在肯巴德身边最得势的秘书,竟然就是他当年故友的儿子,哈哈哈……”他长得俊朗阳光,这般放肆地大笑起来,竟然有一股瘆人的阴骘,康天真觉得心里不太舒服,转头看向宋文渊,见他面色如常,心想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毕竟这个世界上长得不错,却一笑就傻逼了的杯具还是有不少的。宋文渊待他笑完,问,“这件事情了结后,你有什么打算?”“没有打算,”洪阳夸张地耸了耸肩,“鉴定会上闹了这么一出,估计全古玩行的人都知道我洪阳脑后长反骨,没有老板敢雇佣我了吧。”康天真诚恳地建议,“你去朋友圈卖面膜吧,或者搞代购,日韩代购,欧美代购什么的,马云都说过,再不做微商就晚了……”洪阳目瞪口呆。宋文渊无奈地笑起来。康天真讲完,拍了一下宋文渊的大腿,“你说对不对呀?”“对,”宋文渊毫不犹豫地点头,看着洪阳的眼睛一脸真诚地说,“我也觉得天真的建议是极好的,你务必要好好考虑一下。”“……”洪阳默默转身,抠墙,“宋文渊,我以后要慎重和你交朋友了,你这个见色卖友的混蛋!”办理好出院手续,宋文渊胳膊还吊在胸前,另一只手拎着两个装衣服的袋子,康天真抱了个小纸箱,装着他的日用品,两人走出医院。康天真担忧地说,“你是不是也失业了?听我大伯说,黄兴运在鉴定会上丢了大面子,他还会认你是他徒弟吗?”“我本来就在准备出师了,”宋文渊笑笑,“不用担心,他是丢大面子了,我却名声大涨,他不会为难我的,并且下个月他五十大寿,寿宴的全套都是我打理的,没了我,他生活会非常麻烦。”“……我突然有点不高兴了,”康天真踢着路边的小石子,闷声,“他剥削你。”宋文渊心头暖暖的,在他头发上亲吻了一下,“他是我的授业恩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始终是尊重他的。”“好吧,”康天真点了点头,“那我就姑且也屈尊纡贵的尊重他一下。”因为康天真强烈要求吃烧烤,宋文渊只好带他去了一家还算干净的自助烧烤店,康天真是肉食性动物,直奔牛羊肉去了,兴高采烈地夹了一大盘羊肉卷,刚一转身,被宋文渊拦了下来,“少拿点,有人说这家店的羊肉是假的。”“不至于吧。”宋文渊用夹子拨开一片微微化冻的羊肉,“你看这里肥膘和瘦肉完全分离,看着不太真。”康天真十分不情愿地放回一半,“可是我喜欢吃羊肉。”“以后在家烤给你吃,”宋文渊拿了几盘培根,“我认识方山一个农民,他自家养的山羊,肉质很好。”康天真心情愉快起来,一边跟着宋文渊取菜,一边胡思乱想:以后在家……宋文渊会和自己组建家庭吗?像自己的两个爸爸一样,像大伯和师父一样……那要不要也生一个孩子?生个男孩比较轻松,但生个女孩也很可爱啊……目光扫过生鲜冰柜,脑子里的所有想法全都飞走了,他趴在冰柜上,挥舞着夹子,“宋文渊快来看,有扇贝哎,你烤个黄油扇贝给我吃呗。”宋文渊将他拖走,“我不会烤黄油扇贝,不要再看海鲜了,我还没有痊愈,不能吃腥气。”“可是我可以吃啊,”康天真拿着盘子十分郁闷,“又不给吃羊肉,又不给吃海鲜,那你今天带我来干嘛的?”“吃这个,”宋文渊将满满一盘金针菇塞进他的手里。康天真顿时落下泪来:这日子好艰难……这家餐厅看着档次不高,菜品却很多,有各种肉类、海鲜、蔬菜,还有各式甜点,康天真吃着蔓越莓布丁,唉声叹气。宋文渊觉得好笑,“怎么了?吃得不够尽兴?”“我想吃肉,”康天真呲牙,“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家店啊?连羊肉都是假的。”宋文渊有一丝尴尬,“……这家店其他地方还挺好的。”康天真戳了戳勺子,“这个布丁也很劣质。”“……”宋文渊沉默片刻,轻声道,“抱歉,没能好好招待你,下次我提前做好功课,一定让你吃得尽兴,怎么样?” 第69章 “10月25日啊,”康天真不高兴地撇嘴,“想要个游艇怎么就是调皮了,我爸每年都带我妈去游艇上庆祝结婚纪念日,我以后也想带宋文渊去啊。”宋文渊心头一暖,揉了揉他的头发,如果不是黄兴运杵在这里,他真想将他拢进怀中好好亲吻一番,这个人如同有着魔力一般,一颦一笑都能让自己比上一刻更加喜欢他。黄兴运急切地问,“阴历呢?”康天真懵懂地看着他,“我过阳历生日的,阴历……大概是九月初十吧。”话音未落,黄兴运猛地站起来,动作大得碰翻茶几,只听一声脆响,紫砂茶壶滚落,在地上摔出一地碎片。宋文渊盯着木质地板上的残茶,眼神倏地狠戾起来。康天真被这样大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小声道,“怎么了?干嘛这么激动啊?”宋文渊握住他的手,用力攥了一下,对黄兴运道,“老师,我知道那一天是师母的忌日,但跟天真毫无关系,这只是巧合。”“不……不是……”黄兴运看向康天真,双眼迸发出诡异的痴狂,他向前一步,“不是巧合……这一切不是巧合……天真,过来,让我看看你……”“卧槽,你老师疯了,”康天真对宋文渊小声道,“你不打算带他去看精神科吗?”宋文渊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先回去。”康天真不肯走,眼睛贼溜溜地转,“……我还想看看他有多疯。”“别闹。”“没闹呢,”康天真抬眼,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是还想和你玩一会儿。”宋文渊对他毫无抵抗力,听到这样亲昵的话语,立刻满心欢喜,低声笑道,“过一会儿我去找你。”“好吧,”康天真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黄兴运,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小轩窗。宋文渊看着他那流连忘返的小样儿,心想这哪里是不舍得自己,分明是还想留下来看黄兴运的笑话。“你怎么让他走了?”黄兴运责备,“快去再把他叫回来,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呢。”宋文渊停下正在擦拭古董的动作,将抹布重重扔下,转身走了出去。一踏进古今阁的店门,就看到康天真趴在柜台上挤眉弄眼的笑脸,心头的阴霾顿时驱散,他笑道,“这么乐?”“你老师像个神经病,”康天真道,“他肯定不会真的送我游艇的。”孔信正躺在藤椅上看书,闻言嗤笑一声,“还游艇,你把黄兴运卖了吧,怎么不要私人飞机啊?”“我不会开飞机啊,”康天真呲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时笑得十分下流猥琐,对宋文渊压低声音道,“可是我会打飞机。”“这没什么好炫耀的,大家都会,”宋文渊淡定地说。“……”康天真撇嘴,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不疼了?什么时候去拆石膏?”“下周,”宋文渊道,“拆了石膏我要去一趟北京,参加书画专场拍卖会的预展,你一起来吗?”“我去干嘛呀,”康天真道,“我又没有藏品要上拍,又没钱参加竞拍,去打酱油吗?”“那你不去咯?”康天真歪头看着他,狡黠地笑,“你邀请我,我就去。”宋文渊不由得笑起来,故意逗他,“爱去不去。”“不行!”康天真抓着他的肩膀剧烈摇晃,“你不能这样,快点邀请我,宋文渊,你说你喜欢我的,你不能不邀请我,快点邀请,快点快点!”宋文渊无奈,凑近他的耳边,轻笑,“我最亲爱的天真真,赏个脸一起去参加预展,怎么样?”他的声线温柔性感,附在耳边这样轻飘飘的几句话,让康天真的脸蛋瞬间飘红,他看着宋文渊,一脸镇定地说,“既然你这样强烈地邀请过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个面子吧。”孔信将书扣在了自己的脸上,悠悠叹道,“真他妈岁月如梭,小兔崽都会谈恋爱了。”两个人上飞机的时候是晚上,宋文渊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面色淡定,心情忐忑,这幅从重庆收来的古画价值连城,图录刚送到各位收藏家的手中,就有不少人打电话给拍卖行,想要私下交易,如此受欢迎,他本该高兴,可是离拍卖日期越近,他却越感觉到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若非实在缺钱,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送这幅古画去上拍。康天真看向他,“你不高兴啊?”“没有,”宋文渊看着他白净的脸,觉得心情瞬间就愉悦起来,暗想卖了就卖了吧,拿到钱可以做本金正式开店做生意,挣到钱才能给某人买游艇啊。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2点,康天真从飞机上下来,困得跟狗一样,打了个哈欠,“北京空气好干啊,鼻子有点难受……宋文渊,我好困。”“再坚持一下,马上到酒店,就可以睡觉了,”宋文渊在机场打了一辆出租车,将康天真塞进后座,然后打开后备箱,放两个人的行李,再拉开车门的时候,看到康天真已经趴在后座睡着了。看着他恬静的睡颜,宋文渊心想:睡得还真快,也不怕我把你卖了。出租车停在一家快捷酒店,宋文渊付钱下车,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夹着康天真,费劲地走进酒店,康天真半睡半醒间看到大厅里的沙发,自觉滚过去,趴着睡了。前台小姐捂着嘴笑起来,宋文渊无奈地笑笑,掏出身份证,“我在网上订了商务双床房……”“好的,请稍等,”小姐在电脑上哒哒打了几个字,突然惊叫一声,“哎呀不好意思,先生,商务双床房已经订满了。”“怎么可能?”宋文渊不悦,“我已经实现预定好。”出了这样的纰漏,前台觉得十分对不起,一直在弓着腰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们的过错,要不这样,先生您可以改选其他房间吗?”宋文渊平静道,“还有什么房间可以选?标准间?”“标间也订满了,”前台抱歉地说,“要不,您选经济间?其实床也很大的,这是房间里没有窗户,可能会觉得压抑一些。”“不行,”宋文渊扭头看一眼康天真,若只有自己一人,自然是什么困难都能克服,可带上一个康天真,就不愿再受委屈,“还有别的吗?”康天真在沙发上睡了几分钟,睁开朦胧的睡眼,嚷嚷,“宋文渊,你还没订好房间?”“等一下,马上就好。” 第71章 “……”宋文渊看他一副顾头不顾腚的鸵鸟模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忍耐半天,抬手隔着被子在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笑骂,“怎么就喜欢了你这个冤家!”关灯之后,宋文渊躺进被窝中,两人挑明关系后还没有这般亲密过,他在黑暗中看一眼躺在大床另一侧的康天真,脑中突然浮起“同床共枕”这四个简简单单却分外旖旎的汉字,想到他的枕侧还有另一个人在呼吸,这样的认知让他感觉仿佛有一股发自内心的温暖正流至四肢百骸,幸福得几乎彻夜难眠。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宋文渊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康天真灿烂的笑颜,不由得跟着笑起来,“怎么了?”“没怎么,”康天真趴在他的身上,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我昨晚睡得非~常~好。”宋文渊笑道,“我睡得也很好。”“看来我们两个要经常这样抱着睡觉,”康天真在温暖的被窝里扭动,双腿跟他纠缠在一起,“我只要跟你抱在一起,睡眠质量就特别好。”宋文渊道,“我也是。”“今天有什么安排?”宋文渊想了想,“没有安排,”他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1点多了……出去逛古玩市场?潘家园琉璃厂报国寺……”“古玩市场要早上去,”康天真道,“现在去都没什么好东西了,明天吧,明天周几?”“周六。”“那我们要早起,潘家园周末早晨四点多就开市了。”宋文渊枕着自己的双手,看着趴在胸口的男人,“今晚早点睡,明早我喊你。”“嗯,”康天真玩着他睡衣的扣子,“你饿吗?”宋文渊十几个小时没进食了,感觉饿得前胸贴后背,笑问,“有点,你呢?我们起床去吃饭?”“饿,但是我不想起床,”康天真看着他,期待地说,“我们下午就待在床上吧,我喜欢和你抱着的感觉。”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宋文渊一阵心神动荡,低头和他接吻,蜻蜓点水一般啄了一下,宋文渊亲了亲他的鼻子。康天真看着他,撅嘴,“我还想要亲亲。”宋文渊失笑,重新吻了下去,两人缠绵地吻了十几分钟,松开后康天真眼睛水汪汪的,搂着宋文渊的脖子,认真道,“很舒服,感觉好像亲不够,我想一直和你亲下去,可是……好饿啊……”“叫外卖吧,”宋文渊在床头柜上翻找,果然找到外卖的卡片,打电话叫了青椒牛肉盖浇饭和宫保鸡丁炒饭。等外卖的时间里,两个人在床上抱着,断断续续地亲吻,康天真表现出了极大的迷恋,看着自己在他清澈双眸中的倒影,宋文渊觉得这辈子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吻上几十年,也是心甘情愿的。吃过饭,两个人哪里都不想去,坐在在床上消磨时间,宋文渊张开双腿倚在床头,拿手机浏览国内最大的艺术品收藏论坛,康天真坐在他两腿中间玩ipad,两人不怎么说话,却丝毫不觉得尴尬,仿佛已是相爱很多年的老夫夫。康天真倚着宋文渊的胸膛,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拿出手机开始玩自拍,他摆好表情,拍了几张觉得不满意,全部删掉,回头看一眼还在刷论坛的宋文渊,拍拍他的大腿,“你的表情。”宋文渊摆出一个假笑。“换一个,”康天真道,“笑得真诚一点。”宋文渊换上另一个假笑。康天真怒了,“你敷衍我?”“没有,”宋文渊低头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等我看完这个贴子,点评得很有道理,现在有些画家的作品并没有收藏价……”话未说完,手机不见了,“哎……”康天真摇晃着手机,挑眉,“你觉得它比我好看?”“不不,你好看,”宋文渊毫不犹豫地说,“把手机给我。”“那你还要先看它?”康天真对着手机大骂,“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小婊砸!”宋文渊失笑,“别闹,手机给我,让我把这个贴子看完……”康天真看向他,“我重要还是手机重要?”“当然是你重要。”“那好,”康天真往后一撒手,手机滑过一个优美的曲线,远远地落在了地毯上,“陪我自拍。”宋文渊无语地看着他。康天真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凑上去吻他,锲而不舍地问,“我重要还是手机重要?”“……”宋文渊已经快要疯了。康天真却满意地笑起来,翻身把宋文渊压到身下,按着他陶醉地亲吻,小声地嬉笑,“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最重要。”不管怎么说……这是实话,宋文渊无奈地搂住他,两人在大床上缠绵地亲吻着,康天真乐滋滋地说,“谈恋爱的感觉真好,我想一直都这样。”宋文渊宠溺地看着他,笑道,“一直都在床上抱着接吻?那我们什么工作都做不成咯。”“不要工作了,一直都抱着,”康天真觉得身体里好像有种奇妙的感觉在发酵,他想抱着宋文渊,想和他亲吻,想要摸他,想要紧紧贴合着他的皮肤,想要耳鬓厮磨,想要肌肤相亲,想要…………想要一种更加亲密迫切的感情宣泄。宋文渊感觉到怀里的人体温在迅速上升,他吻吻他的耳尖,低声问,“怎么了?”康天真双手探进他的背心,摸着后背上结实的肌肉,他粗重地喘息着,“宋文渊,我不想只和你抱抱了,我……我是成年人了……我、我想……”话未说完,宋文渊重重吻住了他的嘴唇。磅礴的情欲仿佛在刹那间迸发,宋文渊双臂死死搂着怀里的男人,狠狠地亲吻着他的嘴唇,那片柔软仿佛是心灵的一片圣地,值得他全副身心地亲吻。康天真闭着眼睛热情地回应着,脑中有一丝微妙的眩晕感,让他觉得幸福,他双手撕扯着宋文渊的背心,贪婪地抚摸着他腹部的肌肉。宋文渊扯下他的睡衣,湿热的亲吻沿着嘴唇一路下滑,迷恋地吻了吻他的锁骨,含住了左边的突起,从未有过的激爽自胸口传至大脑,康天真懵懂地睁开眼睛,喃喃道,“宋文渊,这里好舒服。”“还会更舒服,”宋文渊舔舐着嘴里的小肉粒,感觉到它越来越硬,耳畔的喘息声也越来越粗重,康天真浑身颤抖着抱住他的脖子,颤声,“别……别亲了……好爽啊……宋文渊,我……” 第73章 “……”宋文渊面无表情。“嘿嘿,真的,”康天真在他脸上湿漉漉地亲了一下,“你儿子进了下水道,我儿子进了垃圾桶,在纸巾里……”啪——宋文渊在他屁股上轻轻抽了一巴掌,“胡说八道。”肥嫩的屁股肉颤了两下,更多的液体流出,康天真喃喃道,“这个感觉好奇怪。”“嗯?”康天真将脸埋进他的肩窝里,小声道,“有点羞耻,但……感觉很幸福……”宋文渊吻了吻他的额头,感觉心都快要融化了。两个人洗完澡后穿上衣服出门,康天真勾住宋文渊的手指,两人在电梯里十指相扣,电梯壁光滑锃亮,像镜子一般反射出两个人的样子,康天真歪头看着镜中的二人,是不同风格的英俊,但满眼都是幸福。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两人走进大厅,和进来办入住手续的路人擦肩而过,宋文渊留心观察了一下大家的反应,发现所有人都神情漠然,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有空闲去在意别人。他攥紧康天真的手,两人相视而笑。外面已经万家灯火,附近就是东华门小吃街,北京的夜市热闹鲜活,燥热的空气中飘荡着最具市井气的烟火。两人坐在小吃摊上吃炒肝和爆肚,康天真胡吃海喝,宋文渊细嚼慢咽,轻笑,“你吃慢点儿,没人跟你抢。”“我饿嘛,”康天真眨巴着眼睛,“并且真的很好吃。”“以后可以建议十太公的烩萃楼引进北京小吃,”宋文渊道,“还有豆汁儿,喝吗?”康天真抱着碗疯狂摇头。宋文渊大笑。两个人从西头吃到东头,又从东面吃回来,宋文渊一手拎着打包的炒疙瘩和炸灌肠,另一只手拉着康天真,免得他又冲到小吃摊上去,“够了,你没肚子吃夜宵。”“怎么没有,”康天真道,“我们回去再做一次,我就会饿了。”“……”宋文渊看左右,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无语道,“就算做完之后饿了,你也吃不了这么多。”康天真掏钱买了一份杏仁豆腐,用小碗盛着吃,机智地提议,“那我们可以多做几次。”宋文渊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这个提议真是太聪明了。”两人吃吃喝喝,等尽兴回到酒店,已经是10点多,康天真歪在床上看电视,宋文渊去洗了个澡,冲去一身油烟味。回到卧室的时候康天真已经睡着了,床头柜上还放着半块炸鲜奶,宋文渊俯身亲吻他,柔软的舌头上有甜香的奶味。他给康天真脱了衣服塞进被窝,康天真睡得迷迷瞪瞪,蠕动着爬过来,蹭到他的身边,沉沉睡了过去。白天消耗了太多体力,宋文渊很快就睡着,半夜康天真起夜,两人都迷糊着亲吻了一番,再醒来时还不到凌晨3点。他是在晨勃的快感中醒来的,睁开眼睛,发现床头小夜灯正亮着,康天真趴在自己胯间,好奇地把玩。他不由得轻笑起来,哑声,“不睡觉,干嘛呢?”康天真扭着小小文渊,让小蘑菇垂直朝上,“向母星发射信号。”“……”宋文渊失笑,“胡闹!”康天真爬上去,骑在他的腰上,明亮的双眼和他四目对视,嬉笑着缓缓坐了下去。刹那间巨大的快感袭来,宋文渊忍不住出了声。两人满心都是对对方的喜爱,搂抱着对方,仿佛永远都要不够一般,宋文渊扶着他扭动的细腰,迷恋地看着他绯红的脸,感觉这辈子都没有如此地喜欢过一个人,在遇到他之前的22年,仿佛都已经白活了,从此之后他才有了人生,人生才有了色彩。他们在床上做了一次,去洗澡的时候在浴室又忍不住做了起来,康天真趴在洗手台上,用手擦开镜子上的水雾,看着狼藉的自己,和在身后双眼充满了爱意的宋文渊,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两个人穿戴好走出酒店的时候已经是4点多,今天是周末,潘家园古玩市场4点半就开市,天色有些朦胧,晨光还不算明亮,天南地北的淘客们怀揣手电筒,已经将这鬼市挤得满满当当。陶瓷、字画、青铜、金石珠宝、竹木牙骨……潘家园汇聚着全国最全的古董,康天真笑道,“知道基督教的圣地是哪儿吗?”“耶路撒冷。”“伊斯兰教呢?”“麦加。”“佛教。”“菩提伽耶?”宋文渊不确定地说,“恒河?”康天真没有说出答案,继续问,“那古玩行里朝圣去哪儿呢?”宋文渊笑起来,看向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地摊,“该不会就是这潘家园吧?”“聪明,”康天真打了个响指,“潘家园是内地古董最大的聚散地,不光收藏家喜欢来,连洋鬼子也喜欢。”两人站在一个旧书摊前,地摊上左边摆着成摞的小人书和连环画,右边是一大堆红色收藏,康天真心血来潮买了两个毛主席像章,别在自己和宋文渊的胸前,“好不好?”宋文渊宠溺地由着他,笑道,“很好,反对外来侵略,争取民主与自由,非常有情怀和历史价值。”“你在看什么?”康天真看向他手里的书,是两册线装本,除了历史的痕迹之外,没有什么蛀虫和破损,“《春秋公羊传注疏》?看样子不是很老。”“小弟弟这话就不对了,”摊主扯着公鸭嗓叫道,“这可是清朝善本啊,现今这明清善本的价钱可是水涨船高,一年比一年贵咯。”宋文渊笑道,“这书品相不错,至少有九品,你说它是善本也算勉强吧,但它是清朝点石斋遵阮本重校版,出版时间顶多推到1875年,也就是光绪时期。”摊主大笑起来,“敢情这是遇到行家了,老弟看着面生,不常来吧,听口音像是南方人?”“我们哥儿俩是南京的,”宋文渊道,“对古董略知一二,今天是来潘家园朝圣呢。” 第75章 宋文渊点头,看向蒋璧影,认真道,“天真说的很对,没有刘、何等人的拍卖,掀不起什么风浪。”“……”蒋璧影震惊得翡翠都不亮了。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蒋助,董事长要我转告你,带宋先生去一趟3号休息室。”蒋璧影问,“我爸为什么突然要见文渊?”一行人穿过展厅往休息室走去,工作人员解释,“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有位收藏家想要私下交易。”蒋璧影皱眉,“我已经说过,文渊这幅画必须要上拍。”工作人员道,“董事长也觉得很棘手,但是对方来头不小。”康天真攥着宋文渊的手,附在他的耳边低声道,“这一次是你打开名气的好时机,无论如何一定要上拍,这幅画的收藏价值不可限量,不用担心流拍。”“嗯,我知道,”宋文渊心中却觉得不容乐观,真正称得上“家”的收藏者们身份地位大多特殊,若他们硬要买一件古董,单凭自己一个初出茅庐的穷小子,还没有说不卖的资格。推开休息室的房门,蒋璧影率先踏进门去,“爸,怎么回事?”“璧影,文渊,你们来了,”蒋先生打了声招呼,目光扫过康天真,惊讶地笑起来,“噢,天真也来了。”康天真咧嘴一笑,“我跟着宋文渊来开开眼界,刚一进门就听说了这事儿,到底怎么了呀,谁来头这么大?”“我,来头够大吗?”一声轻巧的嬉笑在旁边响起。康天真转头一看,刷的脸色沉了下来,转头看向宋文渊,满眼都是控诉。“……”宋文渊皱眉,“赵良,你在搞什么?”那人坐在沙发上喝茶,一双修长纤直的长腿随意翘着,笔挺的西裤包裹着他的下半身,一丝不露,却性感至极,除了赵良,没人能把禁欲的西装穿得这般邪念横生。他优雅地喝了一口茶,笑道,“怎么能用搞这个字儿?哥哥今儿是来给你牵一笔大生意的,上下嘴皮子一动,分分钟上亿,怎么样,心动不?”“你背后的买家是谁?”“这个不能说,”赵良道,“但我可以稍稍透露一下,这次是走官货,价钱你不用担心了。”康天真板着脸说,“古画估价八个亿。”赵良笑起来,“小朋友,狮子大开口也不是这么个开法,你是欺负哥哥没见过世面?”他看向蒋先生,“魏老一生挚爱黄公望,临摹过上百幅《富春山居图》,是非常有诚意收购此画的。”蒋先生执掌拍卖行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赵良这个黄兴运弃徒,对他的花言巧语十分警惕,但对他背后的买家又忌惮不已,考虑片刻,对宋文渊道,“愿不愿意交易全看你,但是如果上面那位真的很喜欢这幅画,你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康天真嘟囔,“到底哪位啊?”“总之,是我们惹不起的人,”宋文渊大概明白是哪位了,收藏圈里举足轻重又挚爱黄公望的“魏老”,也不是很多,他看了一眼蒋先生,对赵良道,“既然是魏老开口,我愿意成人之美。”赵良笑起来,“你想通就好,这样吧,我先将画带去给魏老赏玩……”“不行,”康天真打断他,“这画价值连城,在交易完成之前,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赵良促狭地看向他,“你们?这画是宋文渊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画是宋文渊的,”康天真得意洋洋地说,“但,宋文渊是我的!”“哈哈哈,”蒋先生哈哈大笑,不疑有他,笑着对康天真大赞,“你这小子,胡搅蛮缠倒是有一套。”康天真正色道,“我没有胡搅蛮缠,我说的是实话,”他勾起宋文渊的手指,眉眼全是幸福,“我们是情……”“别把话题扯远了,”蒋璧影冷着脸打断他,对赵良道,“康天真说的不错,这画太贵重,不能随便就带走。”宋文渊道,“我和你一起去见魏老。”赵良犹豫了很久,谨慎地打过一个电话确认过之后,才点头,“可以。”三个人带着古画上了赵良的车,康天真好奇地摸摸座椅,“这是真的卡宴啊,赵良你抢银行了吗?”“哈哈,”赵良大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我的金主送的,怎么样?”康天真吃惊地张大了嘴。“这么惊讶干什么?”赵良摸得爱不释手,轻佻地笑道,“说起来,你也是个富二代啊,为什么没有包养几个小明星什么的?”“我可以谈恋爱,为什么要包养小明星?”康天真认真地说,“不过说起来,居然有人包养你?你又不是小明星。”赵良大笑,“逗你玩儿呐,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谁会包养我?要包也是17、8岁鲜嫩的大学生啊,你真好骗。”“……”康天真郁闷了。宋文渊揉揉他的头发,对赵良道,“别逗他,他跟你不一样,会当真。”赵良坐上驾驶席,发动车子,在北京拥堵的路上缓缓爬行,过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一处别墅区,进门之前,赵良对二人道,“待会儿不要乱说话,也不要提钱,如果魏老看着满意,具体价格出来之后我们细谈。”宋文渊皱眉,“魏老不是买主?”“是他儿子,”赵良道,“看到图录之后觉得父亲会喜欢,买来孝顺老人的,老爷子当年学生兵出身,有非常高的文化修养,谈钱就俗了。”宋文渊心下了然。别墅里古色古香,家具、摆设都是古董,却没有这些老旧物什带来的陈腐感,一个茶几、一只椅子的摆放都让人十分舒适。室内十分明亮,宽敞的落地窗上笼着轻薄的窗纱,既阻挡了刺眼的日光直射,又不影响采光,窗前的紫檀书案上放着几盆绿植,康天真看了一眼,惊呼,“卧槽,这兰花是极品!”“嗯?”宋文渊沿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一个美妇正在照顾几盆兰花,花开莲瓣、素心,看上去姿态十分优美,但是他对兰花一窍不通,也看不出什么独特之处,“这兰花确实很漂亮,是极品吗?”康天真道,“这叫素冠荷鼎,蝉联5年中国兰花博览会的特别金奖,2010年在亚太兰花大会上现身时1500万一株都是有价无市,这个魏老真牛逼,他盆里种了5株。”“谬赞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这几株都是我的秘书自己培育的。” 第77章 宋文渊和颜悦色地说,”魏老德高望重,我并不计较价钱的高低。””牛逼!”王三笑竖起大拇指,”能这么睁眼说瞎话还不带脸红的,你认第二,我绝对不敢认第一。”宋文渊继续温和地扯淡,”句句发自肺腑。””滚蛋吧,得了便宜还卖乖,”王三笑逗弄了两下康天真的软下巴,”以后有钱了,给我家小傻逼吃点儿好的,看样子最近几天挺累啊,婴儿肥都快没了。””我没觉得累,”康天真眉眼含春,”我觉得很幸福。”看着他那乐在其中的小样儿,王三笑突然意识到两人关系已经有了非一般的发展,淡定地看向宋文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意味深长。宋文渊和煦地笑笑,没有多说话。秘书走过来,”赵先生,魏总让你带这两位朋友进去。”最终,这幅由元代画师共同创作的国宝级水墨画以2.8亿成交,宋文渊看着账户中多出来的好几位数字,紧紧攥住了拳头,他这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光交的税对以前的自己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恭喜,”赵良拍拍他的肩膀,”你成为亿万富翁了。”宋文渊淡淡道,”同喜。””哈哈哈,”赵良努力了一下,没有克制住,叉着腰仰天大笑,”这笔交易的佣金实在是很可爱啊哈哈哈!”康天真看着赵良的兴奋和宋文渊的镇定,撇了撇嘴,鄙视某个没见过世面的前男友,他看向宋文渊,却发现他的镇定并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心情低落。回到酒店房间,康天真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嘴唇上认真地亲吻,过了一会儿,轻声道,”宋文渊,你不高兴?””高兴,”宋文渊笑起来,啄啄他的鼻尖,”天真,我现在有钱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康天真想了想,”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一直陪着我。”宋文渊顿了一下,亲亲他,”那当然。”晚上,宋文渊留在房间,康天真和王三笑出门去喝酒,两人勾肩搭背拐进酒吧,康天真喝着彩虹酒,闷闷不乐地说,”宋文渊不开心。””他开不开心是他的事儿,”王三笑正在臭不要脸地调戏着调酒师,闻言,十分没心没肺地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在来性致的时候把他拖上床,用完就踹走。””……”康天真震惊了,结巴,”什、什么性致……”王三笑喝了一杯烈酒,将酒杯推回调酒师的面前,手指勾起康天真的下巴,左右端详两眼,”还这么纯情?难道我猜错了?”康天真一脸贞烈地夹着腿,十分羞涩地说,”人家还是个孩子呢。”王三笑:“……滚。”“笑笑,你的爱情观有问题呢,”康天真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虽然性很重要,但是他吸引我的是比性更重要的东西,并不是说上完床就可以踹走的。”王三笑连喝几杯烈酒,两颊泛起醉红,眼中波光流转,他迷离地看着康天真,伸手摸摸他的脸,“看样子你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着他。”康天真理所当然道,“因为宋文渊是个值得喜欢的人,他很帅,我喜欢他,不想看他不开心。”“他为什么不开心?”“我不清楚,”康天真没精打采地趴在吧台上,回忆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自从把古画送去魏宅,他心情就不好了,我估计,应该是不舍得拱手让出去吧,他……一直都很喜欢那幅画,唉,如果在一开始我就把画给买下来就好了,省得卖给别人。”王三笑欣赏地看着他,“把画从他手里买回来,再送给他,你俩是闲得没事儿交税玩儿吗?”“……”康天真郁闷了,“那也总比到了别人的手中好啊,我不喜欢那个魏老,他年龄没有十太公高,脾气却大了不少。”“那老头……”王三笑嗤笑一声,“画到了他的手里,基本就没有重见天日的可能了,魏家不缺钱、不畏权,除非老爷子玩儿够了,一般人是拿不出来的。”康天真懊恼地拍桌子,“我就应该一开始就买下来!”王三笑捏捏他的腮帮子,嬉笑道,“不过你不是一般人呀。”“嗯?”王三笑清了清嗓子,器宇轩昂地昂起脖子,正色道,“你是未来的天下第一掮客王三笑王大官人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着的天真真呀!”康天真出神地盯着王三笑的脖子,伸手抠了抠,没头没脑道,“笑笑,你这里红了。”王三笑一个激灵,打开他的手,“把你的贱手拿开,光天化日胆敢性骚扰我?”康天真道,“我摸摸看是不是蚊子包。”王三笑:“……”“不是蚊子包,是吻痕耶!”康天真欢天喜道,“笑笑,你被人非礼惹。”“滚你大爷的!”王三笑一把推开他,拔腿往外走,“你的古画没有了。”第48章两个人在酒吧玩到深夜,康天真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快12点,推开门,看到宋文渊正坐在桌前,对着ipad神情冷漠。“我回来了,”康天真趴在他的背上,看向屏幕,“你在看什么照片,好模糊啊。”“小时候的全家福,翻拍的,自然模糊,”宋文渊被他浓重的酒气熏得皱眉,“怎么喝这么多酒?”康天真装傻,“多吗?我只喝了一小杯甜酒,可能人家未成年,酒量小吧。”宋文渊心想你这未成年不但酒量小,酒品还差呢,他推开康天真的脸,“去洗澡,王三笑竟也不阻止你,你们两个太不懂事了。”康天真双手拢在嘴上,呵了一口气,发现酒气确实有点浓,自知理亏,灰溜溜地滚去洗澡,走进浴室又觉得不甘心,回头趴在浴室门上探头看他,“宋文渊你没有以前体贴了。”“哦?”宋文渊乐了,走过去在屈指在他脑门弹了一下,“我以前怎么体贴你的?”“你以前说酒后洗澡会猝死,”康天真控诉,“我今天喝了酒,你居然还撵我来洗澡。”宋文渊惊讶道,“你不是只喝了一小杯甜酒吗?”“……”康天真嗖地缩进浴室,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喊声隔着门板传来,“天真真要洗白白了,文渊渊不许偷窥哦。”文渊渊没有偷窥,他端了一杯茶,坐在卧室的沙发中,透过玻璃墙壁光明正大地观赏洗澡秀。康天真郁闷地用屁股对着他,洗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这个方向简直是送上门去被视奸呀,于是,转过身,用小黄瓜对着他……只是,怎么越洗越觉得卧室里那个男人的脸上取笑之意是如此的明显呢?真是呵呵了,大家都是男人,凭啥我洗澡给你看,还要在你的取笑之下露出小媳妇一般的羞赧???羞涩不是大爷的风格。康天真湿漉漉的头发往脑后一甩,刹那间澡风大变——他站在莲蓬头下耸肩、扭腰、抖臀、旋转、跳跃、闭着眼…… 第79章 康天真双眼blingbling的,整个人都好了。两人分道扬镳后,宋文渊回到了家里,室内一片沉寂,和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将行李放进卧室,打开窗户透气,站在阳台上拨通了父亲的手机号码。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喂,什么事?”透过电信号都能闻到那浓重的酒气,宋文渊皱眉,冷冷道,”你最近在哪里厮混?””马勒戈壁的你还想管老子?”宋强怒骂一句,”上次让你打钱,你他妈打到哪里去了?老子没有本金,错过一桩大生意,那可是李白真迹!”宋文渊嗤笑一声,嘲讽,”那可真是遗憾。””草他妈你什么态度?”宋强骂骂咧咧,”说话客气点,我他妈是你老子!””我没有你这样的老子,”宋文渊淡淡地说了一句,荡开话题,”今天打电话不是来听你骂人的,我想问你,当年我妈离家出走,真的是音讯全无?”电话那边骤然没有了声音,手机里传来对方粗重的喘息声,很久之后,宋强突然暴怒,咆哮,”谁说过她是离家出走?宋文渊,你妈那个婊子早死了!她半夜投了长江!尸体飘了三天三夜,捞上来肿得像个尿泡,你满意了?”宋文渊挂断电话,手指紧紧攥住手机,粗大的关节泛出白色,他望向树冠中斑驳的光影,眼中一片冷漠:当时他已12岁,脑中母亲的印象十分清晰,不会认错。十年未见,她应该生活得很好,有着养尊处优的丰腴,眉眼还是那么柔美,没有太多岁月留下的痕迹。宋文渊咬紧牙关,睁大眼睛,不敢眨眼,他只要一闭上眼睛,那日在魏氏别墅中的场景就会浮现在脑海中:她认出了自己,刹那间,美丽的眼睛中满是震惊/悲伤/痛苦,和躲闪。只一眼,宋文渊已经明白,自己的母亲,她并不想认回自己。第49章 师徒赴寿宴六月中旬,南京提前入梅了,滴滴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让人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宋文渊现在已经很少去小轩窗,他在古玩街物色好了一家店铺,在街的另一头,距离小轩窗和古今阁有二百米远,位置、租金都很不错,日前正在组织工人装修,准备等黄兴运寿宴后就出师自立门户。梅雨季来街上摆摊的小贩都销声匿迹,毕竟古玩字画大多十分怕潮,并且这种天气还来逛街的古玩虫也少了很多。宋文渊撑着一把黑伞,从新店走来,远远就看到康天真撑了把彩虹伞蹲在古今阁门口,牛仔裤卷了两道,露出白嫩的脚踝,他穿着一件蓝色t恤,在连绵的雨帘下,越发白得格外莹润,像一件久负盛名的甜白釉,白如凝脂、素犹积雪。康天真抬起头,看向停在自己面前的人,脸上绽开笑容,“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我也很想你,”宋文渊笑道,“你在看什么?”康天真指指脚边的青石板,“看,一只蜗牛,我在给它打伞。”“蜗牛不需要打伞,它喜欢水呢。”“可是我喜欢给它打伞呀。”宋文渊:“……”康天真护送蜗牛爬上了墙壁,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拉起宋文渊的手,将他拖进古今阁。宋文渊进门之前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小轩窗,不出所料地看到黄兴运正坐在店内,苍老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怎么了?”康天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撇嘴,“你老师看上去怪怪的。”“嗯,”宋文渊道,“跟他说话做事都要留一个心眼,懂吗?”康天真点头,“懂啦,我觉得他像变态,好像随时都会把我拖进小黑巷里ooxx。”“!!!”虽然知道这绝对不会发生,可只要一脑补这个场景,宋文渊就觉得血压急遽飚升。“但作为一个性格刚烈的男人,”康天真继续道,“我一定会大喊雅蠛蝶的。”宋文渊:“……”孔信没有在店里,康天真颇有一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感觉,大方地偷出孔信的极品茶叶,给宋文渊泡了一杯茶,“尝尝。”宋文渊喝了一口,齿间清香四溢,赞道,“很好。”康天真开心地笑起来,坐在他的旁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店里的装修有问题吗,你好像都瘦了。”“没有,别担心,”宋文渊摸摸自己,又捏了捏康天真,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可能是梅雨季,吃饭吃少了。”“我现在每顿都能吃两大碗!”康天真挤眉弄眼地笑,“有时想想你,我还能吃第三碗。”宋文渊笑道,“那你可别撑着。”“怎么会呢,”康天真笑得像个调戏小妇女的凑流氓,色眯眯道,“我们文渊渊秀色可餐。”宋文渊大笑,揉揉他的头发,感受到发丝的细软可爱,满心的爱意蔓延,他拿出手机,“我去中介看了几处房子,你看看喜欢哪个。”康天真拿过手机,翻动照片,一套套风格各异的房子来回变换,他看了一会儿,“我看这两套都挺好的,这个是别墅,带花园,位置有点偏,不过别墅都没有在闹市的,这一个就在附近,离我们两家都不远,一碗汤的距离,这是18层,是吗?”“嗯,”宋文渊道,“我也喜欢这个,高层空气好,晚上能看到整个城市璀璨的灯火。”“那有时间我们去看一看房子吧,其实就我们两个人住,不需要太大空间的,不然哪天我回了美国,你独守空房得多寂寞呀。”宋文渊笑起来,“那好,我回去联系一下中介。”手机里导入了很多房子的照片,康天真一张一张看过去,手指一动,一张模糊的全家福划了过来,他看着照片,“这个小孩是你?”“嗯,”宋文渊和他凑在一起看照片,“这都是老照片了,我翻拍到手机里的。”“我婆婆长得真美啊,”康天真口无遮拦地说,“你遗传到她的美貌了呢,公公其实长得也不错,跟我上次见的不太一样,岁月真是把猪饲料。”宋文渊:“……”康天真盯着照片上柔美的少妇,眉头微微皱起来,抬头看向宋文渊,“婆婆长得有点眼熟……哪里见过呢?”“在魏老家里,”宋文渊淡淡地说,“你还喝过她泡的茶。”“卧槽!!!”康天真暴跳,“那个培育兰花的大美人!!!可可可……可你们为什么没有相认?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抱头痛哭吗?”宋文渊云淡风轻地一笑,“大概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康天真倏地抿紧了嘴唇,他蹙起眉头,想到了好几种可能,低声问,“你觉得她是嫌贫爱富,不愿意认你?”心底最害怕的猜测被坦荡荡地揭了出来,宋文渊觉得仿佛有一只手冷酷地撕开了心腔,将脆弱跳动的心脏暴露了出来,他屏住呼吸,感觉到五脏六腑撕心裂肺的疼,低声道,“……我不知道。” 第81章 所有人都安排妥当,寿宴准时开席,黄兴运志得意满,站在主席台上朗声致辞,然后挨个敬酒。罗子庚的奋斗史向来是古玩行里的一个神话,从背负几十亿贷款的落魄子弟,到腰缠万贯的赏古轩大掌柜,他的眼力和运气都像是一个传奇。更传奇的是,他和百年孔家的掌门人孔信是人尽所知的同性恋人关系,不过,古玩行里个个博古通今,对弥子瑕、龙阳君之事了若指掌,并不会因为性取向就对罗子庚和孔信敬而远之。黄兴运醉醺醺地端着酒杯走过来,大声寒暄,“罗老弟,今天你能来赏脸,愚兄实在是高兴啊。”“黄老祝寿,我怎么有不来的道理?”罗子庚笑着和他干杯,“这一杯,是子庚敬你,祝老哥今夕美酒醉,此后更流彩。”“哈哈哈,”黄兴运大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喝得太多,整张脸红光满面,连声道着,“多谢,多谢。”罗子庚倒酒,再次举杯,“这一杯,是替我家孔信,感谢黄老这些年对宋文渊的栽培,他和天真……”“哎,”黄兴运醉醺醺地摆手,打断他,“文渊是我的得意门生,孔老板的这个感谢可真是没头没脑。”“日后你会知道的,”罗子庚笑道,“就算是为了天真。”这话更是没头没脑了,黄兴运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人喝多了的时候难免会前言不搭后语,罗子庚又不是仙人,喝得多了自然也会信口开河。他下意识地看向在另一桌上胡吃海喝的康天真,感慨万分,“天真可真是个可人的孩子。”正巧宋文渊忙碌的身影路过,康天真嘴里还叼着鸡爪,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宋文渊的袖子,宋文渊弯腰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康天真顿时眉开眼笑,显然是十分开心。罗子庚笑笑,“都说女大不中留,我们家啊,男大也不中留了。”黄兴运敏锐地觉察出他话里的意思,“天真有女朋友了?”“女朋友是没有的,”罗子庚疼爱地看着康天真随口道,“就他那小样儿,找女朋友估计也难。”“这话不错!”黄兴运兴奋地附和,“天真就不该找女朋友。”此话一出,满桌觥筹交错的人们停了下来,惊讶地看向他们,心想这老猢狲是喝多了吗,怎么会在人家师父的面前说一个大男人不该找女朋友?这不是纯属找事儿吗?罗子庚拧起眉头,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想看看他到底在胡说什么。黄兴运浑然不觉,拉起罗子庚的手腕,热情地靠近他,“天真啊,和我们家琅轩可真是天生一对。”你家琅轩……罗子庚突然脸色大变,一把挥开他,冷声,“黄老喝醉了!”“不不不,我虽然喝多,但并没有喝醉,”黄兴运醉醺醺地挥手,一脸志得意满的笑容,亲密地说,“来日我定要找个好媒人,去贵府提亲,天真这样的性格和相貌,只有我们琅轩能配得上……”啪……的一声,罗子庚摔了手中茶杯,站起来指着黄兴运的鼻子,厉声大骂,“再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你这老匹夫真是疯了,灌多少酒精让你这么发神经病,罗某真以认识你为耻!”他转头看向席间众人,脸上挤出一丝虚假的笑意,低沉的声音里却带着威胁,“各位,今天罗某和黄兴运因收藏理念不和而割席断袍,扫了大家的雅兴十分抱歉,告辞。”说罢,对康天真招呼一声,拂袖而去。康天真正在啃一个酱烧鸡爪,满嘴都是酱汁,看到自家师父冷峻的脸,不禁傻住了,下意识地跟着罗子庚往外走,边走边回头看向宋文渊。宋文渊正在安排细则,看到这边的争吵,皱了下眉,大步追过来,顺手扯过一张纸巾给康天真擦了擦嘴唇,低声道,“你先跟师父回去,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别担心。”罗子庚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们师徒在搞什么鬼,但是宋文渊,作为天真的家人,我们要慎重考虑一下是否应该支持你和天真的感情了。”“什么???”康天真抓狂,“师父你胡说什么啊,我和宋文渊怎么啦?”“我明白你的担心,”宋文渊低眉顺眼,“罗先生,不知道老师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情,但我对天真的感情是不容怀疑的。”罗子庚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扔下一句,“看你的表现,”说完,抬步走出酒店,“天真,不要磨蹭,走了。”康天真一头雾水,“到底出了什么事呀,师父,我还想跟宋文渊再玩一会儿……”宋文渊温柔地笑笑,揉揉他的头发,“先跟你师父回去,等我这边忙完,就去找你。”“那好吧,”康天真一步一回头地被罗子庚带走。宋文渊转身,脸上和煦的笑容瞬间消失,寒潭一般的眸子中满是冰冷,他冷着脸走回酒店,待转过雕花屏风,冷峻已经消失,他又变回了那个温和宽厚的年轻人。寿宴摆了八十多桌,虽然有这样不愉快的小插曲,但大部分还是非常和谐的,宾客尽欢,宋文渊和几个师兄弟们忙到下午四点多,总算将所有宾客都送走。“文渊,你回去歇歇吧,”一个师兄笑道,“筹办这么大的场子,就数你最累。”“不算累,我想趁着还没有出师,多为老师做点事情,”宋文渊随口问,“老师呢?”“在休息室睡觉呢,”师兄道,“老家伙喝太多,这会儿估计爬不起来了。”宋文渊大步往休息室走去,推开门就闻到浓重的酒气,昏暗的室内窗帘紧闭,黄兴运仰躺在沙发上,睡得人事不知。他反锁上门,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苍老的男人,他是自己的长辈,却也是造成自己年幼失恃的罪魁祸首,如今,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了那个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他竟然对康天真有那样丧心病狂的疯狂念头……压抑已久的仇恨在心头发酵,他慢慢弯下腰,双手掐住了黄兴运的脖子,一点一点收紧……黄兴运正睡得迷糊,觉得呼吸不畅,动了下身体,却突然感觉到了喉管传来的疼痛,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阴森可怖的脸,顿时大叫一声,拼命挣扎起来。宋文渊手劲奇大,冷静地一直掐到他翻起白眼,才适时地松开手,黄兴运陡然得到新鲜空气,立刻干咳着拼命呼吸起来。空气中传来一股腥臊的味道——黄兴运被生生吓尿了。“宋文渊,你疯了吗?”黄兴运色厉内荏地大吼,“你想杀了我?”宋文渊冷冷地看着他,“这只是一个警告,下一次,我可不会松手。”黄兴运暴怒,“杀人是要偿命的!”“那要看我怎么杀,”宋文渊阴森森地露齿一笑,“这个世界上有的是不用偿命的手段,如果你再对天真有什么丧心病狂的想法,我可真要送你去见你的死鬼儿子了,你们父子分别多年,如果能在阴间团聚,你是不是还应该感谢我呢,敬爱的老师?”黄兴运气得浑身发抖,他嘶哑地咆哮,“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你竟然敢觊觎天真!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样子,你也配!”宋文渊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人提了起来,逼近他的眼睛,狠声道,“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再怎么贫穷再怎么低贱,天真也是我的,最配不上天真的,是你的死鬼儿子,他早被撞死在路边,五官都没了,血肉模糊,尸骨早他妈八百年都已经烂光了!” 第83章 孔信笑骂,“小兔崽子,赶紧滚吧。”康天真拉着宋文渊上了楼梯,孔家别墅外表其貌不扬,内里装修却有着非凡的考究,宋文渊拾级而上,触目所及都是古董:摆在室内的是成套的明式家具,窗台上是优美的极品兰花,墙上挂着的是风格迥异的文人字画,博宝阁里陈列着含蓄清丽的官窑青瓷……“这里像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宋文渊站在二楼客厅环顾四周,由衷地说,“百年孔家,这样的底蕴,果然非比寻常。”“二楼是我大爷爷在住,”康天真推开一扇门,“这是他的书房,藏书很多。”宋文渊看了一眼,只见四壁图书、牙签满架,眼睛瞬间就亮了。康天真狡诈地坏笑,“等你的古董店开业,我就怂恿大爷爷把藏书拿去代卖,他有很多珍本善本,甚至孤本。”宋文渊无奈地看着他,都说胳膊肘朝外拐,这货能拐得这般得意这般自豪,也算不一般,但,自己偏偏就爱死了他这样的性格。“走吧,”康天真关上书房,牵着宋文渊的手走上楼梯,“三楼我们就不看了,那是大伯和师父的爱巢,他俩很少在这儿住,平时都不给我进去,估计会有很多不堪入目的东西,啧啧,我还是个孩子呢。”宋文渊失笑,跟着他的脚步,“你住在阁楼上?”“是啊,我是罗恩家的食尸鬼。”康天真推开阁楼的门,两人钻进低矮的房间,宋文渊只看了一眼,就大笑起来,这果然是康天真的房间。墙上乱七八糟贴着动漫海报和几幅大概是他自己涂的字画,桌子上随手堆着很多碎瓷片,圆形的透气窗边一张楠木拔步床,因为阁楼太矮而卸了顶上的围栏,床上有2/3的地方都堆着书,床头的墙上贴着一幅狂草,上面只有一个汪洋恣肆的大字——饭。宋文渊坐在床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yboy》最新版。康天真木着脸,顶着宋文渊的视线一脸神色如常,还特别画蛇添足地问,“喜欢看吗?我这里还收藏了很多,连首版我都有,还有特别经典的……”宋文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康天真说不下去了,他用力将书摔在床上,嚷嚷,“你这样看我干啥?难道我就不能收藏……”话未说完,人已经被宋文渊拉进了怀中,温柔地吻了下去,康天真慢慢转身,两人一边亲吻着一边躺倒在了床上。宋文渊手掌从他的t恤探进去,抚摸着细滑的腰身,手指刁钻地点着火。康天真迷恋这种被他抚摸的感觉,喘息急促起来,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他的亲吻。宋文渊抱着他翻了个身,压在床上,将t恤推到脖子上,如饥似渴地亲吻着他的胸口,康天真腰肢酥软,两人从北京回来就没有亲热过,食髓知味的身体早已经按捺不住。康天真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宋文渊,我……我想……”突然手机铃声大响,康天真郁闷地伸手去抓手机,恨骂,“谁这么扫兴……嗯?大伯?”他狐疑地和宋文渊对视一眼,接通电话,“喂……”孔信悠然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亲情提示,我卧室床头柜里有安全套,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宋文渊:“……”“卧槽!!!”康天真咆哮,“你是变态吗???”孔信挂了电话。床上衣冠不整的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傻逼了,孔信这一通电话比冷水还管用,瞬间就把两人高涨的情欲给灭了。宋文渊无奈地给康天真整理好衣服,“是我失控了,在你家做这事儿确实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康天真抓狂,“他还不是经常在家ooxx?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去给他所有安全套都扎小洞!”“别闹,”宋文渊失笑,“他们又不怕怀孕。”康天真蠕动到床头,趴在圆形窗台上生闷气。宋文渊从背后抱住他,亲吻着他的耳朵,“刚刚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你都没接。”“怎么会?”康天真茫然地掏出手机,“我没听到铃声啊。”宋文渊凑过去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调出拦截的电话记录,赫然看到自己的手机号码正躺在黑名单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分钟后,康天真猛地跳起来,咆哮,“我要跟那个老不羞的决一死战!!!”“你大伯?”“不是他还能是谁!”康天真愤怒,“我说他为什么突然要玩我手机,搞半天是做这种为老不尊的勾当!”宋文渊却明白了孔信的用意,怪不得自己刚进门时他一点都不吃惊,这根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不由得一阵庆幸,自己要是今天没来上门表忠心,以后恐怕就没好日子过了吧。他笑着给康天真顺毛,转移了话题,“中午回来有没有再吃点东西?我看你在酒席上吃得不多。”“我不饿,”康天真闷声闷气,“师父好像不太高兴,回来和大伯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大伯很生气,让我以后没事儿不许去小轩窗玩,宋文渊,你老师又作死了吗?”“是啊,作了个大死,”宋文渊知道孔信和罗子庚必然没有将细节告诉康天真,毕竟黄兴运的念头太过腌臜,简直听到就是羞辱,遂淡淡道,“我老师一直在作死,早晚被收拾。”康天真吃了一惊,回头看他,“你要收拾他?宋文渊你疯了?你们是师徒啊,人们会怎么看你?你的古董店还没有开业,以后要怎么在古玩行里立足?”“不用担心,”宋文渊云淡风轻地笑,内里却心知肚明:下午已经和黄兴运撕破脸,以他的心胸和对康天真的狂热,自己恐怕已难立足。果不其然,第二天,黄兴运就登报宣布断绝和宋文渊的师徒关系,他向来是乐于抛头露面的明星鉴宝大师,宋文渊也因一手将肯巴德拉下神坛的壮举而名声大噪,如今师徒翻脸,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给古玩行众人茶余饭后增加了不少谈资。第52章 一起看房子黄兴运断绝师徒关系不说,还半遮半掩地对外宣扬是因为宋文渊人品不好才被自己逐出师门的,他苦心钻营三十年,营造了一个德高望重的形象,人们自然对他的话更加相信,一时间,宋文渊声名狼藉,被屡屡作为反面教材和赵良一起遭受批斗。康天真恼怒不已,无数次想冲去对面冲黄兴运吐口水,都被孔信给拦了下来。“你别拦我!”康天真愤怒,“我今天一定要给宋文渊出这口恶气,麻痹臭不要脸的老猢狲,宋文渊哪里对不起他?”孔信一把揪着领子将人扯回来,狠狠甩进店内,冷声道,“宋文渊是你这么鲁莽的人?他敢得罪黄兴运自然有他的后招,你跟着蹦跶什么?” 第85章 “只怕你不肯赏脸。”这个停车位没有遮阳的地方,车子被晒得跟蒸笼一样,空调吹了好久总算凉爽了些,康天真立刻钻进车里,抽出纸巾擦擦额头的汗水。宋文渊心疼不已,从车载冰箱里拿了瓶绿茶,拧开递给他。康天真贪婪地猛灌几大口,“好爽。”“喝慢点,”宋文渊发动了车子,从拥挤的停车场中缓缓开了出去。冷气加冰水,让快要被晒化了的康天真迅速冻回原型,他系上安全带,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路人,后知后觉地问,“我们去哪儿?”“去看房子,怎么样?”宋文渊将手机丢给他,“早上房产中介发来短信,说北京西路有套房子,房主急需用钱,想要尽早出手。”康天真拿着他的手机翻看中介发来的房源信息,“好像不错,这边还是学区房呢,以后小孩上学比较方便。”“……”宋文渊干咳了两声,“嗯、嗯。”中介的客户经理是个妖娆的小受,一看到宋文渊这样俊朗多金的富一代,瞬间眼睛就亮了,兰花指飞来飞去,“这房子可真是太适合你了,157.8平米,四房两厅两卫,全新豪华装修,拎包入住,小区绿化好,安静舒适,物业杠杠的……”扭着小腰在宽敞的房子中徜徉,推开房门,“宋哥你看这个卧室,看这个飘窗,上面铺张小羊皮毯,可以坐在上面看书、上网,甚至做~爱~哎呀好羞羞”宋文渊:“……”“但一定特别有feel,”小受经理眨眨眼睛,扭着腰飘到洗手间,“宋哥你再来看看这个洗手间,“超豪华按摩浴缸,可以点着香薰,两个人一起洗泡泡浴,简直浪漫到极点!”康天真双手做千年杀状在他屁股后恶狠狠地比划,龇牙咧嘴,“他很想跟你一起洗泡泡浴。”宋文渊无比正直地说,”我只想跟你洗。"康天真一把捂住脸,扭着翘屁股,嗲声,"哎呀,好羞羞”宋文渊:”……”小受经理带两人看完房,溢美之词说了一大堆,对宋文渊笑得酥媚入骨,"宋先生你看这房子多适合你啊,所谓鲜花送美女,豪宅配男神……”“咳,”宋文渊清了清嗓子,打断他,“经理,这个房子我看着好还不算数,得我家属拍板。”经理双手在脖前合十,矜持地眨眼,“你家属……什么怎不一起来?”“我一直都在这儿呢!”康天真阴森森地出声。经理猛地跳起,惊讶得五官都要从脸上飞走了,“你们是……”“不然呢?”康天真郁闷地说,“难道你以为我是他的小蜜吗?”宋文渊笑起来,揉揉他的头发,“我可养不起你这样的小蜜,不如你包养我吧,现在我可是事业低谷,等着康大少赏碗饭吃呢。”经理吐血,“可以不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嘛?”两人大笑。为了有个爱巢,宋文渊迅速做出决定,就是这儿了,离孔家老宅不算太远,矫情一点的说叫做一碗汤距离,方便康天真经常回家去老太太面前卖萌。到了和洪阳约定的地方,那边也不是单刀赴会,宋文渊推开包间的门,看到蒋璧影正亲热地靠在洪阳肩头玩手机,不由得愣了一下,“你们?”蒋璧影倏地坐直了身子,整理一下裙子,俨然又是高冷倨傲的蒋家大小姐。洪阳大咧咧笑道,“就是你看到的样子,吓到了吧,喂,康天真,管理一下表情,你表演欲太强了。”不同于宋文渊的镇定,康天真只看了一眼,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双手揉着脸,疯狂地摇头,惨叫,“我……不……接……受……”“闭嘴!”蒋璧影冷斥,“你要把声带吼断吗?就准你和宋文渊苟且,却不准我和洪阳是真爱?”“喂喂,”宋文渊无奈地笑道,“大小姐注意用词。”洪阳抖着眉毛,和蒋璧影对视一笑,小声道,“说得好!”蒋璧影嫣然笑了。“洪阳你……”宋文渊对他们无语,拉过康天真坐在自己身侧,按铃让服务员进来点菜。康天真受了大刺激,他当初追求蒋璧影的时候简直像朝圣一样,感觉她就是整个世界的女神,圣洁、美丽,虽然猛烈追求,却从来没想过和女神有什么亲密接触,在他眼里,碰一下蒋璧影,都好像是亵渎一般。没想到现在女神竟然委身穷叼丝,这让他情何以堪呀!第53章 唯一的兄弟服务员将点的菜依次端上来,蒋璧影喝果汁,宋文渊和洪阳喝啤酒,两个人都在事业低谷,同病相怜,你一瓶我一瓶地对着瓶口吹,康天真缩在一边自怨自艾。洪阳忍不住逗他,“别这么愁眉苦脸,我只不过是得到了璧影的一滴滴青睐,不那么惹她讨厌而已。”康天真偷偷瞥蒋璧影一眼,板着脸道,“是啊是啊,我只不过是一滴滴青睐都没有得到,还十分惹她讨厌。”“……”蒋璧影叼着吸管转头,默默看包间的天花板。宋文渊大笑。“啊啊啊啊……”康天真抓狂地扑上去要撕他,“我就这么差吗?比你差就算了,怎么会比洪阳还差!!!”“喂!”洪阳怒了,拿着啤酒瓶去敲他,“什么叫比我还差?我这般玉树临风,招女孩子喜欢岂不是很正常。”“胡扯,女孩子更喜欢我这样的,”康天真勇斗啤酒瓶,被洪阳按在怀里,搂着脖子,啤酒瓶堵在嘴上,往里灌酒,惨叫,“宋文渊救我!!!”洪阳桀桀地怪叫,“喊老公也没用……”“还老母啊……咳咳咳……”康天真一口气没喘上,被硬灌下去的啤酒呛了个死去活来。宋文渊脸色变了,一把将酒瓶挥开,把康天真翻过来,轻轻拍着后背,“怎么样?难受吗?是不是呛气管了,咳出来就好。” 第87章 这里晚上行人不多,路灯下一群飞蛾在扑火,康天真后背倚着路灯,双臂环在宋文渊的脖子上,两人紧紧贴着身体,吻得难舍难分。一吻终了,康天真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看着他的眼睛,道,”宋文渊,我有一点嫉妒洪阳。””嗯?””他陪了你好多年,”康天真道,”在我还没有认识你的时候,都是他在陪着你,你们俩是雄雄双煞。”宋文渊失笑,”你听他胡扯,以后还有几十年都要你陪着我呢,你跟他不一样。”康天真一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宋文渊的人生才过了22年,还有八十多年的时间都是自己的呢,突然又觉得很欢欣,开心道,”我们才是双煞,雌雄双煞。”宋文渊逗他,”你是雌吗?””无所谓啊,”康天真扭着腰转了一圈,捂着裤裆做了个玛莉莲梦露的招牌动作,自信地说,”我长这么好看,女装也是很美的。””……”宋文渊无语:你的注意点又歪了吧!第54章 金山寺拜佛三个无业游民,出发时间十分随意,宋文渊和康天真开车去接洪阳,他家住在一条老巷中,车子开不进去,两个人下车走进深巷,康天真好奇地打量着两边拥挤的楼房,“我从没来过这里。”“这是老南京,”宋文渊低声说,“一直在规划中,估计快要拆迁了吧。”巷边有人在盆子里择菜,鲜嫩的芦蒿让人看了就觉得脆嫩可口,脏兮兮的墙上有小孩子的涂鸦,康天真饶有兴趣地看着,抬头,看到空中乱拉着很多晾衣绳,一件件衣服在头顶飘荡。开心地说,“这里很有生活气息,洪阳是在这里长大的吗?怪不得他性格那么开朗。”“他念书的时候不是这个性格,”宋文渊笑道,“那时候的他很阴郁敏感,被欺负了,当场一声不吭,回头在背后恶狠狠地去报复。”康天真撇嘴,“完全看不出来。”“人是会变的,总是向着更适应环境的方向改变,”宋文渊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渐渐消失,他低头看着康天真,眼神中有着深沉的温柔。康天真头顶冒出一个问号,“看我干啥?”宋文渊揉了揉他的头发,却没有说话,在心里黯然地想:往后的几十年,自己是否有能力像孔家一样保护得他永远这般天真澄澈,永远不用为了生计而改变自己。“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康天真笑嘻嘻地说,“又一次被我的帅气震撼了吗?”“是啊,”宋文渊笑起来,坦然地承认,“我老婆这么帅,越看越喜欢。”“!!!”康天真表情倏地停滞,然后悄然脸红了,宋文渊除了在床上,鲜少说情话,这样陡然冒出一句甜言蜜语,有点措手不及呀。还有老婆什么的……太太太……太直白了……宋文渊惊讶地看着他莫名其妙闹了个大红脸,笑着刮刮他的脸皮,“这是怎么了?”康天真兰花指,“讨厌~人家羞羞啦~”宋文渊:“……”两人停在一扇低窄的门前,宋文渊敲了敲门,喊,“洪阳,我宋文渊。”“哎来了来了来了……”洪阳一连串的声音从里面由远即近,接着房门打开,他叼着一片油煎馒头,上嘴唇还沾着米糊,跟稀疏的白胡子一样,看见他们,舔了舔嘴角,“吃早饭了没?”宋文渊低头看表,“你家十点吃早饭?”“今天特殊情况,来,进来吧,哟,真真,今天也萌萌哒,来,给哥摸一把。”“滚你大爷的,”康天真挥开他的咸猪手,“今天什么特殊情况?因为要出远门,所以加餐吗?”“啊,”洪阳咬了一口煎馒头,含糊地说,“我今天起得早,不然十二点吃。”宋文渊说,“滚去吃饭,馒头屑都喷出来了,奶奶呢。”“在她卧室听戏。”“最近怎么样?”宋文渊关心地问,将带来的苦瓜胶囊放在桌子上,“血糖没有再升吧?”“还行,我就怕她老是闲不住,乱找活儿干,一劳累血糖噌地就上去了,”洪阳走进厨房,拎起豆浆机往碗里倒了满满一大碗米糊,就端着碗站在料理台边喝,一边喝着米糊,一边咬着馒头,还一边喋喋不休地说话,“我这一走,没人照顾她,我不放心,给请了个保姆,待会儿就来上班,我再叮嘱她几句。”“没事,反正不急,”宋文渊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打开冰箱拿出一盒蓝莓,直接在洗菜池里洗干净,递给康天真,自己吃了一颗,“味道不错。”“卧槽!那是我给奶奶买的!”洪阳怒,“少吃点儿!”康天真跟着宋文渊有样学样,吊儿郎当地颠着腿,“我们又不是外人,吃颗蓝莓又怎么啦。”“厚,你们不是外人,是内人哦?”洪阳油乎乎的手指作势去捏康天真的脸,“来,我的真真内人,啥时候给哥陪床,哥会好好疼你的。”宋文渊踹了他一脚,“赶紧吃你的,少他妈废话!”洪阳狼吞虎咽地喝了一豆浆机米糊和八片馒头干,将厨房收拾干净的时候保姆也来了,是个一看就很老实的妇女,笑起来很淳朴,洪阳啰里啰嗦地嘱咐了一大堆,一万个不放心。“唉,这孩子……”洪奶奶笑得满脸都是褶子,“男孩子哪有这么啰嗦的,怪不得没有小姑娘喜欢。”“嘿,这小老太太还揭我短?我还就告诉您啦,您以后的孙媳妇儿啊,必然是个大家闺秀,美得冒泡,”洪阳得意洋洋道,转脸对保姆说,“阿姨,请你务必要看住这个小老太太,我跟你讲,她可不一般,你一个不注意,她就干活去了,不是打扫卫生就是种花种菜,不把自己孙子吓出心脏病来,她是决不罢休。”“好啦好啦,我不会再累到的啦,”洪奶奶投降,她糖尿病后期,视力已经下降很多,近乎失明了,摸索着拉住宋文渊的手,笑地十分慈祥,“文渊啊,你是好孩子,帮奶奶照顾小阳,他最报喜不报忧,你是他的好兄弟,你们一定要相互帮衬着啊。”宋文渊拍拍她的手背,诚恳地说,“放心吧奶奶。”洪阳拎起行李箱,“那我们走啦,奶奶,不要太想我啊,您英俊潇洒的孙子挣大钱去了。”洪奶奶拄着拐杖送出来,连声笑道,“哎,快去吧,别担心家里啊。”三个人轮流开车,准备走镇江、江阴去苏州,然后南下浙江,去宁波吃水蜜桃,洪阳叼着烟,爱不释手地拍拍方向盘,“嘿,文渊,你这车感觉真叼,钱没白花。”“天真觉得俗气,”宋文渊笑道,“说不如加钱上卡宴,我想了半天,还是没舍得。”“咋不听媳妇话呢,”洪阳道,“奥迪是有点俗气,不过……”他猛地趴在了方向盘上疯狂地蹭了蹭,“让我也俗气一把吧……”车子拐了一个s型,宋文渊大惊,“喂,你好好开车!”洪阳淡定地将车子拉上正轨,嘤嘤嘤,“我也想开好车。”康天真披着空调毯趴在后座睡觉,被这两人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你可以开璧影的,她有路虎,你一定喜欢。” 第89章 洪阳哈哈大笑着,屁滚尿流地往上跑。康天真喷着火在后面追。宋文渊笑着抬头,看他们两个跟没长大的熊孩子一样哈哈大笑着从游客中穿过,洪阳手长脚长,很快就蹿上顶层,趴在楼梯上往下看,康天真爬到六楼就蔫了。宋文渊悠闲地走上来,看着坐在台阶上气喘吁吁的康天真,笑着伸手,“爽了?”“萎了,”康天真抓住他的手站起来,两人并肩往上走,郁闷地嘬着牙花子,“我的身体缺乏锻炼。”宋文渊点头,“回南京后报个健身课吧,我陪你一起去。”“不,不,”康天真的双眼闪烁着诡异的兴奋,“我们可以做另一项运动,既健康又低碳,你好,我也好。”宋文渊:“……”康天真晃悠着他的胳膊,“你知道我说的是啥吗?”“我当然知道,”宋文渊不客气地说,“爬个楼梯都能让你想到那方面去,也真是辛苦了。”康天真旁若无人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无辜道,“我一跑就觉得累,一累就觉得你体力真好,然后就想到你在床上体力也好,然后就……嘿嘿嘿……”宋文渊左右看了两眼,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遂笑起来,“小东西!”两个人牵着手走上塔顶,正是夕阳残照,江水和天空浑然一色,美得令人心旷神怡,夏日的炎热褪去,高远的天空带来阵阵凉风。宋文渊拍了拍正在凭栏远眺的单身狗,“登高莫凭栏。”“凭栏闪瞎眼吗?”洪阳笑嘻嘻地看着他们,捏捏康天真的脸,“真真输了哦。”“我保留体力呢,”康天真倨傲地嗤了一声。洪阳满嘴跑火车,“保留体力干嘛?晚上反攻宋文渊吗?”康天真想了想,摇头,“我比较喜欢在下面的感觉,麻麻的,爽爽的。”宋文渊脸色变了,“喂……”洪阳哈哈大笑,“反攻也可以在下面呀,只要让宋文渊坐上来自己动……”“滚蛋!”宋文渊笑骂,拉着康天真走到另一边去看风景,半边天空都是怒放的火烧云,夕照铺在江面,如同五彩斑斓的云锦。康天真看着壮阔的江水,突然道,”我觉得洪阳心里有事。””为什么这么说?”康天真低声道,”直觉吧,感觉他很多时候嘻嘻哈哈没心没肺,但一个人的时候,感觉却很深沉。”宋文渊苦笑着摇了摇头,”除了你,没有人能够一直都没心没肺。”傍晚金山寺要闭门,他们走下台阶,洪阳双手插在裤袋里,回头看着后方,神情冷漠,康天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巍峨的大殿上挂着牌匾——度一切苦厄。他看向洪阳,“你在想什么?”“你说佛祖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度一切苦厄吗?”“心诚则灵吧,”康天真想了想,“小时候被我妈硬逼着三天背一本大部头的时候我就想,佛祖帮帮我,让我biu的一下全背下来吧。”洪阳笑起来,“佛祖显灵了?”“没有啊,”康天真一脸无辜地摇头,“我心不诚,心里想着佛祖帮帮我,但我还是控制不住想吃肉。”“……”洪阳捏捏他的腮帮子,“那你说个j.b!”康天真笑嘻嘻道,“我是举个反面例子给你看,你可以诚心礼佛,看看他能不能度一切苦厄。”洪阳摇头,低声嗤笑,“信他,我还不如信自己。”他们晚上在路边小面馆里吃锅盖面,回到酒店的时候天还没黑,洪阳拿着两副扑克,敲开宋文渊的房门,”三缺一啊,叫个小姐帮忙抓牌?”康天真满脸愕然。”别闹了,”宋文渊道,”你看看电视早点睡吧,明天早上去古玩市场转转。”洪阳一脸悲愤的表情,”现在才七点!你俩可以做爱做的事情,我这漫漫长夜要怎么度过啊?”康天真认真地看着他,”你也可以打飞机啊。””……””或者在床单上蹭一蹭。””……”洪阳抹了把脸,眼神已经死了,木然道,”多谢你的建议,现在,闭嘴,我暂时不想跟你说话。”康天真皱了皱鼻子,老实地闭嘴了。洪阳回自己的房间,宋文渊笑着把康天真压在门上,两人接吻,唇舌温柔地相互勾引,缠绵的爱意从舌尖流出。吻了一会儿,康天真红着脸扯开宋文渊的皮带。房门又被敲响,宋文渊连忙提起裤子,”谁?””你洪大爷我!”洪阳在外面朗声大喊,”开门,我有事要问你家小媳妇。”康天真郁闷地打开房门,”谁是小媳妇啊,你不是刚走吗,又有什么事?”洪阳看着眼前媚眼如丝,粉面含春的小美人儿,嘟囔,”你不是谁是?””什么???”康天真吼。”哎哟还会河东狮吼了,”洪阳夸张地往后跳了一下,双手挡在身前,”人家好怕怕啊。”康天真喷火。宋文渊笑着将康天真揽进怀里,看向洪阳,”你到底要问天真什么?””哦,这个啊,”洪阳调整了下表情,满脸严肃地问,”佛祖赢了之后呢?””……你麻痹!!!”康天暴怒,咆哮着飞起一脚,拖鞋甩了出去。洪阳恶作剧成功,哈哈大笑着关上他们的房门,一溜烟跑了。重新锁上房门,宋文渊抱住康天真,两人吻了一会儿,宋文渊拉起康天真的t恤,康天真突然用力推了推房门,“已经关严了吧?”宋文渊:“……”两人重新开始亲热,过了两分钟,宋文渊停下来,双眼无奈地看着他,康天真讪笑着,“洪阳不会再来捣乱了吧?”“……”宋文渊脸都绿了,一言不发,一把抱起康天真,走到床上压了下去,在他的脖子上不断亲吻。 第91章 男人嘿嘿地笑,“搭个我还不如搭匣子呢。”洪阳大笑,递给男人一支烟,“大叔,咱们几个刚刚开始做生意,囊中确实也羞涩,你这么狮子大张口,实在是不够尊老爱幼啊。”“那你看多少钱合适?”洪阳和宋文渊对视一眼,伸出一个巴掌。男人狐疑,“五万?”“……五千。”“好家伙!论二十倍的砍啊?”男人大怒,“你这孩子不厚道,就算是初出茅庐,也不带这样砍价的。”洪阳嚷嚷,“那你看多少钱合适吧。”“五万。”洪阳拍了拍宋文渊的肩膀,“走了,哥们儿,这老头儿还说咱们不厚道,我看,最不厚道的就是他了,五万买这个?我不如留着拍场上去拍真宋版。”男人一看他们要走,连忙拦住,伸出两根手指,“两万,两万,给两万就拿走。”宋文渊从随身背包里取出一万现金,干净利落地丢在桌子上,“就这些,行就行,不行就算。”“!!!”红艳艳的钞票闪得男人狗眼要瞎,这样直观的刺激让男人有点把持不住,挣扎半天,心一横,“成交。”宋文渊将《礼记正义》放进木匣中装好,招呼一声,“天真,走了。”“等等,”康天真紧皱眉头看着角落里一个镜台。宋文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时一张清朝榆木宝座式镜台,镜台上堆着几本旧书,脚边放着一个竹鞭形高低几,布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康天真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子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兴奋,宋文渊心头一凛,不由得认真起来,他围着镜台转了一圈,伸手揩了一下灰尘,仔细看了一会儿,淡淡道,”做旧的。””嘿嘿,”男人讪笑一下,他已看出来这三个人虽然年龄不大,眼力却都不一般,便也不诳他们,笑道,”虽然是做旧,但是以假乱真啊。”康天真沉不住气,”我说的是那个…””那个小几吗?”洪阳一把按住他,指着镜台脚边的高低几道,”大叔,这个小几有不少年头了吧?”男人眼中精光一闪,立刻竖起拇指大赞,”这个小兄弟好眼光啊,”说着蹲下去将小几拖出来,顿时灰尘乱飞,康天真捂着嘴咳嗽两声,宋文渊抬手挡在他的脸前,皱眉,”灰尘也太多了,你好好擦擦。””稍等,稍等,”男人眼神飘了飘,随手扯起镜台上一本旧书,撕下一页,粗暴地擦了擦小几,露出漂亮的花纹,顿时惊艳地大叫,”影子木!这是影子木啊!三位小兄弟,今天可叫你们捡着大漏了!”洪阳蹲下来在小几上摸摸敲敲好几分钟,嗤笑,”狗屁影子木,大叔你是存心喂我们吃药啊?这要是影子木,那黄花梨得哭死。””怎么说?”宋文渊问,”看出是什么木料了?””这就是民间最普通的杂木家具,”洪阳一脸嫌弃地说,”应该是桦木的,不过看这样式该是个老物,造型挺别致的,有点收藏价值。”男人颤抖着双手,抚摸小几,满脸是忆古思今的惆怅,”虽然它不是什么好木材,但它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是这个家里我放在心尖儿上最最疼爱的东西,”他抬头扫视众人,眼中噙着热泪,”这是我母亲当年的陪嫁。”康天真扯扯宋文渊的袖子,小声道,”他好像哭了。””不,我这不是哭,是对我母亲的缅怀,”男人擦了一把泪水,哽咽着说,”一看到这个小几,我就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我坐在这个小几上喂奶的样子。”康天真肃然起敬,崇拜地说,”你真厉害啊,吃奶的时候都有记忆了。””……咳、咳,随着岁月的流逝,记忆总有点偏裨,”男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总之,这个小几是非常古老非常值得收藏的一件珍稀古董……”宋文渊打断他,”开个价吧。””八万!”男人手指比划一下。宋文渊微笑着看他,没有搭话。男人立刻变换了一下手势,”六万。”宋文渊露出遗憾之色。”六万已经不贵啦,”男人悲戚地喊,”这可是家传的古董!我姥姥的姥姥留下来的,传承有序,家传之宝啊!”说着,泪水就哗哗得流了下来,那感情充沛得不像是卖古董,反倒像是被打劫。宋文渊淡淡道,”六千吧,这个价格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男人眼泪一抹,”八千。”宋文渊琢磨了一会儿,和洪阳凑在一起商量片刻,然后敲了敲那个镜台,”八千可以,但你得把这个镜台搭上。””你不嫌它是做旧的吗?”宋文渊淡淡道,”你不也说以假乱真吗?”男人竖起大拇指,”没想到小兄弟你看上去是个老实人,骨子里竟是个奸商,佩服啊佩服,这家伙你要是能当真的给卖出去,那可就是真牛逼咯。”洪阳蹲在旁边翻那几本旧书,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废话怎么这么多啊,今天真是白费力气,你这儿可一件真东西都没有。”男人腆着脸,”刚才不是还有一件宋版书吗?””你那是影宋,”洪阳站起来,将旧书随手丢到镜台上,”这几本连环画我还没看完,也搭进去吧。”男人眼珠一转,”那你得再给我二百块钱。””钻钱眼儿了啊?”洪阳没好气。”话不能这么说,”男人笑道,”谁跟钱有仇啊。”宋文渊不愿多废话,付了钱,男人颠儿颠儿地去找了个三轮车,把镜台和高低几都放上去,一股脑儿拉走,路过锅盖面馆,那个大姐服务员正倚在门口嗑瓜子,朗声笑道,”你们还真买了?”宋文渊笑笑,“没什么特别值钱的,这几件还算有收藏价值。”“嗨,看样子你们还挺懂的,”服务员笑道,“懂就好了,刚才你们跟他走了,我还真怕上当,他虽然祖上好东西很多,这么些年,可也倒腾了不少假货。”“多谢大姐提醒,”宋文渊寒暄了几句,几个人将东西用三轮车拉到酒店。关上房门,康天真立刻扑上去,从几本旧书里捧出一本,嚷嚷,“我勒个去,元版啊,我的亲爷爷……”宋文渊笑笑,“多亏你眼力好,那屋里光线那么差,都能看出元版书来。”“可遇不可求啊,”洪阳兴奋地说,一脚将镜台和高低几踢到旁边,凑在康天真身边,“来,再给我看看。”三个人对老男人口口声声说是传家宝的镜台和高低几连看都不看,围着那本旧书,小心翼翼地欣赏着。宋文渊感慨,“元朝存在不到一百年,元版书的珍稀程度可丝毫不亚于宋版,更何况这是科举闱墨汇编,对元朝文化的研究太有价值了。”洪阳捏捏康天真的腮,“还是多亏真真啊,你真是我们的吉祥物。”“沃特???”康天真大怒。“不不,你是祥瑞,是祥瑞,”洪阳连声恭维。“祥你大爷!”“别闹了,”宋文渊踢开洪阳,“早跟你说过别嘴贱招惹人。” 第93章 “你说盗墓啊?不能够吧,正儿八经的收藏家,应该不会从盗墓贼手里收货,”洪阳道,“我觉得就是一些高古青铜器什么的,这个是有明令规定不能上拍的。”“难说,”宋文渊眉头微皱,“越是收藏家,往往越容易铤而走险,他们痴迷太深,对古董没有抵抗力。”康天真吃完一条鱼,插嘴,“不管怎么样,要先看了才能下结论吧。”宋文渊点头,“那洪阳你去联系,我们找个时间上门去看看。”卖主是个美籍华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口袋里还放着洁白的手帕,说话总喜欢汉语中夹杂几个英文单词,顺带上夸张的肢体动作,看得众人眼睛都直了。“daddy生前十分喜爱这些antique,每日都要检查好几遍,”卖主介绍道,“特别是这个宣德洒蓝大bowl,简直是爱不释手。”洪阳痛苦地转过头去,“这哥们儿能正经说话吗?听得我都快要便秘了。”“他的英语好奇怪,”康天真撇嘴,“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说那个宣德洒蓝刻花鱼藻纹碗吗?什么叫大bowl啊?”洪阳问,“听说你对瓷器是一看就知真假,看看这个大bowl,是真品吗?”“典型宣德年间洒蓝釉,蓝得像宝石一样,”康天真双眼跟x光一样扫射着那个大碗,流着哈喇子,“是真的官窑啊。”洪阳点头,“那就可以放心了。”宋文渊一派淡然,听着卖主的介绍,点头,“令尊对古玩可真是相当有研究。”“urse,”卖主猛地一拍手,“daddy还收藏了一件极其珍贵的ing,我本来想带的,既然和你们几个小帅哥有缘分,那就一起给你们吧。”说着从书房的博物架上取下一个包装十分复杂的卷轴,取出之后,给三个人每人发了一个口罩和一副白手套,待众人都武装完毕,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卷轴。高深回环的山水画露出冰山一角,康天真猛地瞪大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他的动作,那人慢慢将画卷打开,三个人不由得都震惊了。——这是一副尺寸挺大的山水画,笔墨并重、水晕墨章,上面行云流水的题诗一首: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书风秀逸、笔法圆熟,只看一眼,便知道是不可多得的精品。康天真喃喃道,“竟然是《春江花月夜》……竟然是……唐末名家荆浩的真迹……”卖主得意洋洋地笑起来,“我就说过,它极其珍贵啦。”三个人依次鉴赏过,洪阳分外激动,“确定是真迹吗?文渊,你有几分把握?”宋文渊谨慎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放下放大镜,苦笑着说,“如果这不是真迹,只能说造假者功力太过深厚,不论是画风还是书风,甚至是这些收藏印,这几乎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到的。”洪阳道,“刚才天真看了那个洒蓝釉,确定是真品,看来这位过世的老收藏家是相当有水平的,类比他其他的收藏来看,这幅画不至于是假货。”宋文渊想了想,点头,三个人商量片刻,一致确定是真品。卖主在美国有实业,并不以买卖古董为生,见这三人对古董是真有一腔热情,还主动降价,最终这幅《春江花月夜》和其他几件古董打包以七百万的价格卖给宋文渊,至于那几件不能上拍的,果然是出土没多久的青铜器,宋文渊他们三人对这方面都没有收藏意向,便没有收购。三个人在宁波又吃吃喝喝几天,拉着康天真在各地买的乱七八糟的土特产,唱着歌回到南京。古玩街上的店铺已经装修完毕,正中摆着一堂明式家具,两壁竖着博宝阁,宋文渊将收藏的古董一件件地摆上去,满意地打量着这个古色古香的店铺。康天真抱着个关公像进来,“我请了个财神回来,快,找个方位来摆起来。”两个人忙活半天,将财神安置好,点上香火,宋文渊狐疑地打量这个关公像,“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康天真一脸无辜,“财神不都长这样嘛,眼熟说明你跟财神打过交道,快来财啦。”宋文渊的疑虑打消,揉揉他的头发,“你懂的还不少。”“那当然,”康天真亲昵地啄啄他的嘴唇,“我可是才貌双全的天真真呀。”与此同时,古今阁里爆发出一声怒吼,孔信抓狂地掀了桌子,对着战战兢兢的员工咆哮:“财神像都他妈能丢?你们几个是吃屎长大的吗???”第58章 一起逛超市古今阁的员工们满肚子委屈,谁能想到少东家会脑子抽筋,把自家财神像偷走,但孔老板虽然积威深重,少东家也不是省油的灯,这爷儿俩的事儿,最好谁都别多嘴。于是孔信火冒三丈,气得像只河豚,也没能问出究竟是怎么丢的财神像,喷着火去查监控录像,这一查可不得了,店内监控竟然被切断了十分钟!!!要知道古今阁这样的古玩店里动不动就几百万上下,没有监控的这十分钟里,八个“鬼谷下山”都能丢!这简直是对他的挑衅!气到极点,孔信反而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指挥着员工们全店盘点,然后愕然发现只丢了那一个关公像。“……”孔信差点抽过去,顿了顿,猛地反应过来,咆哮,“康天真呢?那小傻逼是不是回来过?”“好、好像是回来一趟,”员工们一个个缩得跟鹌鹑似的。小小的古今阁刹那间风云变幻,穹窿之上黑云压顶波诡云谲,俨然是山雨欲来之相。下午,康天真哼着小曲儿进门,好心情地和众人打招呼,大家尴尬地笑笑,顿时做鸟兽散,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假装努力工作,心里却在挣扎:老板马上就要胖揍少东家了,我是煽风点火呢还是煽风点火呢还是煽风点火呢?康天真满腹疑惑,走进店里,一抬眼,看到孔信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瞬间绽开笑容,欢快地扑上去,“大伯,我从宁波回来了哦,这些天好想你啊。”欢天喜地的小脸上笑出两个小酒窝,简直纯真可爱到人神共愤,孔信的火气莫名就消除了大半,板着脸,“哦,回来了不先回家,又跑哪儿疯去了?”“哪有疯,我去宋文渊的店里看了看。”宋文渊的店?孔信耳朵动了动,不动声色地冷笑一声,“你这吃里扒外的小混账现在满脑子都是你男人了。”“才不是呢,”康天真从挎包里摸出一个小玉牌,“我在金山寺特意帮你求了个护身符,大师开过光的呢,放在枕头下面,可以消灾减难。”欢快的声音像一盆凉水,把孔信满肚子的熊熊怒火瞬间浇灭,他看着这个乖巧可人的大侄子,满心都是浓浓的疼爱。收起小玉牌,孔信清了下嗓子,淡淡道,“听说你刚才回来一趟,店里的财神像丢了,知道怎么回事吗?”话音未落,康天真一声哀嚎惊天动地,“什么?怎么会丢了?凶手有没有抓到?是那个看着我长大的财神爷爷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天哪……”“!!!” 第95章 宋文渊平静地从车上拿下模特的躯干和四肢,温和道,“这是刚才不小心弄坏的,我们想原价赔偿。”“去那里处理吧,”收银员指向工作处,目送两人渐远的身影,大脑不由得浮想联翩:这两人干了什么,能把模特给弄坏?哎呀,那小受捂着腰呢……第59章 迟到的蜜月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宋文渊打开后备箱将采购的生活用品拿出来,康天真拎起两个袋子。宋文渊锁好车,拎起剩下的东西跟上去,目光盯着他的腰,眉头微皱,“你腰疼?”“啊……没有啊,”康天真夸张地扭了两下,“好好的呢。”宋文渊冷喝,“把东西放下,”“哎,没事的啦,”康天真嬉笑,“真的,一点都不疼。”宋文渊岂是容易糊弄的人,不由分说将人按住,一把掀开t恤,在地下停车场微弱的灯光下只见腰臀白嫩嫩得跟水豆腐似的,看不出什么问题。康天真笑着挣开他,翘着兰花指矫揉造作地推他,声音嗲嗲的,“你好讨厌哟,是不是想趁人少吃人家豆腐?快缩!”宋文渊笑起来,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少作怪,走吧。”推开家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房间已经被家政阿姨打扫的blingbling,康天真欢呼着扑进巨大的布艺沙发中,欢快地打了个滚,“这是我们的爱巢!”“是啊,爱巢,”宋文渊笑着,将买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好,刷好浴缸开始放热水,把康天真精心挑选的大黄鸭床单铺上,整理完毕,然后走回客厅,康天真正躺在沙发上变换着各种角度在自!拍!“来来来,”康天真举着自拍架招手。宋文渊走过来坐在他旁边,康天真长臂一伸,搂住他的脖子,撅起嘴唇在他脸上亲吻一下,咔嚓!“发给谁?”康天真手指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发给笑笑,我发现虽然幸福是自己的事情,但,真的好想炫耀啊……卧槽,他这是把我拉黑了吗?”宋文渊大笑,拉着康天真接吻,康天真立刻丢开手机,和他拥吻起来,两人一边亲吻着一边相互抚摸,撕扯着脱掉对方的衣服。康天真仰躺着张开双腿,宋文渊拆开润滑剂,拉起他的腿……“啊疼……”康天真一声惨叫。宋文渊愣了一下,“我还没进去呢。”康天真连声叫着,翻了个身趴进他的怀里,“我腰疼……”宋文渊拧亮落地灯,将灯身拉下,照亮他的后腰,看清楚后狠狠在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有淤青,你实在是……”康天真肥嫩的臀肉颤了颤,十分羞涩地说,“看完请把灯关掉好吗?被这么亮的光线照着屁股,感觉有点羞羞哒。”“这就羞羞了?”宋文渊恨声,“信不信我把灯泡塞你菊花里?”“我勒个去!!!”康天真整个菊花都僵硬了。揉着他僵硬的腰部肌肉,宋文渊叹气,“明明摔倒的时候已经磕到,为什么忍着不说呢?”康天真趴在他的腿上抠沙发的绒布,嗫嚅,“其实也不是很疼……”“嗯?”“你不要拿我当弱鸡看啊,”康天真自豪道,“我可是被捅菊花都不会哭的男人,这点小伤算什么。”“……”宋文渊默默地给他揉腰,满脑子都是“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弹幕。他的大手温暖有力,揉得康天真飘飘欲仙,舒服地哼起小曲儿。“有这么舒服吗?”“是啊是啊,”康天真笑得眯起眼睛,声音软软地说,“宋文渊,你一对我好,我就觉得好爱你啊。”宋文渊失笑,“我对你有不好过吗?”康天真想了想,“有时候我亲你,你却不愿意回应我,我就觉得你不爱我了。”“那是因为旁边有人,”宋文渊叹气,这货的天真无邪简直让他又爱又恨,孔康两家二十几年的溺爱把这货培养得百无禁忌,兴致来了不管旁边有没有人,撅起嘴就要亲亲,丝毫不顾忌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康天真茫然道,“就亲一下下,有人又怎么了?我们又不是脱了裤子当街ooxx。”“这个社会上有很多人是很敌视同性恋的,又有很多人对同性恋有一种猎奇的兴趣。”“为什么?”“……大概,因为我们是异类吧,”宋文渊苦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什么时候成为异类了?”康天真掰着手指头数,“我两个爸爸是同性恋,我大伯和师父,笑笑他爹一生未娶,但据说男朋友和女朋友都交过,还追求过一个泰国来表演的人妖大姐,不过人家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宋文渊浅笑着看他,他发现自己特别喜欢听康天真说话,生活中不管遇到多么烦心的事情,只要他一看向自己,所有的阴霾全都能烟消云散。康天真絮絮叨叨数了半天,然后下结论,“你看,这个世界上同性恋那么多,异性恋才是异类,但我不会敌视他们,大家都是一样的,根本没有三六九等之分啊。”“你说的很对,”宋文渊点头,“感觉腰上有没有舒服一点?还疼吗?”“不疼了,”康天真扭了扭腰,爬起来,骑坐在他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低头亲吻,“宋文渊,我想要你。”“嗯。”两个人从沙发上做到床上,又做到飘窗,最后做回沙发上,康天真从没有在酒店之外的地方和他亲热,如今有了两个人的爱巢,激动得分外敏感,趴跪在沙发上,颤抖着发出了小春猫一样的叫声。宋文渊抚摸着他光滑的皮肤,俯身亲吻他的后背,柔声道,“别咬沙发,疼了就咬我。”“我不舍得咬你,”康天真回头,热情地和他接吻,喃喃道,“宋文渊,我好爱你,每天都比前一天更爱你。” 第97章 写书法很劳神,这样聚精会神地写完三个字,老太太身体已经吃不消,疲倦地拍了他一下,笑道,“调皮!”保姆阿姨扶老太太休息去了,康天真拿起毛笔,他的绘画十分有灵性,书法却一般,写了几个字都不太满意,将笔塞进宋文渊的手里,“我想写一副对联,你来吧。”“写什么?”康天真站在书案旁磨墨,笑嘻嘻地看向他,“天长地久、花好月圆,怎么样?”宋文渊笑起来,“写好可以挂在我们卧室。”康天真撇嘴,“我想挂店里。”“别闹,”宋文渊提笔想了想,在砚台中蘸了蘸墨,落笔,康天真不由得瞪大眼睛,只见他运笔如风,一手桀骜的狂草如飓风恣肆。“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康天真念着纸上的对联,微微皱起眉头——宋文渊的字和对联的意境差距太远,与他的性格更是如隔天渊。写完字,宋文渊将毛笔放置好,搂过康天真,一起欣赏自己的作品,“怎么,感觉你不开心。”康天真摇摇头,他无法相信一向隐忍克制的宋文渊会写出这样奔放豪迈的狂草,常言道字如其人,他抬头看着宋文渊脸上的轻笑,心里一点点沉了下去:宋文渊的心中,不该有这么多的愤慨。进入九月,怀信楼万事俱备,只欠吉时,宋文渊明显感觉到了康天真的紧张,两人吃完晚饭在小区中散步,笑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不是,”康天真看着他,”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比你更优秀的同龄人,但是…我总觉得有点不安。””不安什么?”康天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害怕自己说出来会影响宋文渊的士气,他害怕失败,古玩行里钱权纵横,错综复杂,万一宋文渊创业失败,他该有多伤心啊。”我明白你在想什么,”宋文渊将他拥入怀中用力抱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相信我,天真,我们不会失败。””可是…””即使我们失败了,”宋文渊低低地笑了一下,”即使我们失败了,只要你还在我的身边,我就没有输。””…”康天真脸蛋红扑扑的:不说情话的人偶尔说上一句简直要人命啊,帅得太犯规了,我有一次爱上他惹qaq…夜渐渐深了,脚边的小花坛中秋虫啾啾叫着,康天真抬头,双眼痴迷地看着宋文渊,觉得他在灯影下剑眉星目,帅得让人沉醉,不由得仰脸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嘴唇。附近没有行人,宋文渊轻笑着把他压在路灯杆上,在昏黄的光团中亲吻他,无限的爱意在唇舌间流动,他们的世界已经只剩下对方。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宋文渊伸手去掏手机,康天真恋恋不舍地追逐着他的亲吻,喃喃地撒娇,”再亲一下下…””是王三笑,”宋文渊接通电话,”喂?三笑,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从宁波收了一幅《春江花月夜》?”王三笑二话没说直奔主题,”唐代名家荆浩的作品。”宋文渊笑道,”是啊,等下周店铺开业,将作为镇店之宝展出。””你那是假的,”王三笑斩钉截铁地说,”宋文渊你们踩上地雷了。”宋文渊声音阴沉下来,”是有人故意给我埋的地雷?”康天真错愕了片刻,连忙拽拽宋文渊的胳膊,”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宋文渊开了外放,只听王三笑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我刚刚得到的消息,黄兴运准备在你开业当天去砸场子,这个《春江花月夜》真品收藏在北京魏老的手里,你的那幅必然仿品。””我操他爷爷个球的!”康天真暴怒,咆哮,”我要找人弄死这个老杂毛!对自己的徒弟下黑手,他不怕遭报应吗?”宋文渊冷笑一声,”他早已经遭了报应,不是吗?””康天真你他妈给我冷静下来,”王三笑懒洋洋地说,”能搞出一幅把你们都骗过去的仿品,黄兴运想必是筹谋已久了,当务之急不是骂人过嘴瘾,而是想想怎么解决,你们的请柬上已经印了这幅图做宣传,不是吗?”康天真冷静下来,仔细一想,顿时后颈一阵冰凉,如果王三笑没有探听到这个消息,如果怀信楼没有作出应对措施,如果让黄兴运到现场刮起了妖风,他惊愕地看向宋文渊。——后果不堪设想。宋文渊揉揉太阳穴,”请柬都已经印发,临时更改无疑是承认了打眼,尚未开业就出这样的事情,信誉必然受损。”康天真想了想,”我们可以把真品买回来,到时将计就计,黑死黄兴运,笑笑,你刚刚说真品在谁手里?”手机那头顿了一下,打火机响了一声,王三笑点起一根烟,淡淡道,”北京,魏老。””…操啊!”康天真绝望地一声惨叫,魏老豪奢之家,手握权柄脚踏金山,古董到了他的手中,就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了。他弱弱地问,”笑笑,你觉得他会卖吗?””如果你有《富春山居图》,他大概会和你换,”王三笑还有闲心开玩笑,”不过我觉得不论是台北故宫还是浙江博物馆,他们都不会卖给你的。”希望的小火苗挣扎了一下,熄灭,康天真看向宋文渊,满目绝望。宋文渊摩梭了几下他光洁的额头,皱眉问王三笑,”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春江花月夜》的真迹,怎么会在魏老手中?””他手里的好东西多着呢,”王三笑嗤笑一声,”黑的,白的,干净的,不干净的,我都估算不出来到底有多少,暴露在大众眼前的,只是冰山一角。””笑笑,”康天真突然说,”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这个魏老,我想再努力一下。”这个任务不算太难,神通广大的王三笑却沉默了半天,淡淡道,”不是我泼你冷水,我知道你有钱,但是这个魏老根本不缺钱,你没法打动他。””我知道他不缺钱,但我又不是只有钱,”康天真认真地说,”你帮我向魏老转达,只要他愿意,孔康两家所有的收藏,任他挑选。”第61章 未完待续挂了电话后,康天真和宋文渊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充满了不安,过了一会儿,宋文渊猛地把康天真揽入怀中,紧紧地拥抱。两个人的胸口紧贴,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声,宋文渊深嗅着康天真的头发,低哑道,“天真,你……你可真傻,为我搭上孔康两家的收藏,值得吗?”康天真抱住他的腰,不高兴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宋文渊,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还要分你和我?”宋文渊亲吻他,他有着一张生意场上善辩的薄唇,到了这个人的身边,却笨拙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一腔爱意化作缠绵的亲吻,轻轻地啄着他的嘴唇。康天真立刻热情地回应,一吻终了,餍足地舔了舔嘴角,小声道,“你要是觉得我付出很多,那就……就每天多亲亲我。”宋文渊笑起来,揉揉他的头发,温柔地吻了下去。王三笑给订了早上8点的机票,两个人没有耽搁,立刻驱车赶去孔信的私宅,罗子庚来开门,康天真拉着宋文渊的手冲进去,“师父,我大伯呢?”孔信边系扣子边从卧室走出来,他穿着棉布睡衣,头发搭在额头,看上去比平时柔软了许多,拧眉看着这二人,“大晚上的,出什么事了?”“出大事了,”康天真走进他的书房,在书架、桌子一通乱翻,“大伯,孔家的收藏总录呢?”孔信抱臂倚在门框上,嘲道,“在老家,说吧,你又惹出什么大麻烦了?”康天真翻找半天没找到,抱头蹲在书桌底下,沮丧地说,“上次我和宋文渊在宁波收了一幅《春江花月夜》,你还记得吧?”“嗯,”孔信点头,“唐代荆浩真迹。”“真个屁迹,”康天真没好气道,“是假的。”孔信微微一怔,神情严肃起来,“怎么回事?”“是黄兴运设的圈套,”康天真气急败坏地说,“卖画的假洋鬼子是黄兴运的人,估计当时洪阳在厕所里偶遇到人根本就是对方埋的地雷,马勒戈壁的老杂毛,哪天落我手里,看我不把他薄皮抽筋涮了麻辣烫,操!”孔信想了想,看向宋文渊,“你们怎么知道画是假的?”宋文渊道,“王三笑今晚得到消息,老师准备联合几个老前辈,给我一点教训。”孔信嗤笑一声,平静地问,“你们准备怎么办?”“画的真品在北京,我们去看看能不能买回来,”宋文渊自嘲地笑了一声,“不过恐怕很难。”“怎么?” 第99章 “虽然说有本少做保,你们胜算更大,”王三笑一脸高瞻远瞩的神情,“但为了加速你们的成长,叔叔决定还是深藏功与名,肥真身后有着百年孔家,魏老应该不至于把你们当成骗子。”“等等,”康天真迷惑地看向他,“肥真是谁?”王三笑歪头,微微一笑。康天真:“???”大眼瞪小眼了三秒钟后,康天真恍然大悟,爆吼,“王三笑我操你大爷!!!”第63章 与魏老交锋王三笑不知道在忙什么,请二人吃了一顿午饭后就离开,回到酒店,康天真坐在床上拿着ipad翻看孔家收藏总录,”大伯太贼了,这个目录根本就不全,他和我大爷爷的心头肉都没放进来。””这样更好,”宋文渊道,”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两人正在聊天,房门被敲响,宋文渊开门,看到门外两个黑衣保镖簇拥下的男人,一愣,”魏总?”魏琮进门,目光在套间内转了一圈,脸上没什么表情,回头问,”王三笑呢?””笑笑有事先走了,”康天真茫然地回答,”你找他?””不,”魏琮目光落在康天真的身上,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了几秒钟,淡淡道,”家父在等你们。””让魏老久等,是我们的过错,”宋文渊下意识地将康天真挡在身后,跟着魏琮上了他带来的宾利。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康天真能明显感觉出这位霸道总裁对自己没有上次友好了,扁嘴看向宋文渊,满眼的楚楚可怜。宋文渊失笑,揉揉他的头发,”别担心。”魏琮从后视镜中看到他们的小动作,突然道,”你们感情不错?””不是啊,”康天真反驳,认真地纠正,”我们的感情灰~~常~~好!”魏琮的脸刹那间黑了下来。康天真缩了缩脖子,小声问,”宋文渊,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宋文渊说,”没有。”康天真的手指从背后戳戳魏琮,”可他的脸黑了。”宋文渊一脸淡定从容地扯淡,”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吧。””也对,”康天真放心地点了点头,趴在车玻璃上看向窗外,道,”北京天气也太干燥了,脸色很容易显得暗沉,哎,宋文渊,你说我要是向他推荐补水面膜他会打我吗?”宋文渊忍不住笑出了声。魏琮:”……”到了熟悉的市郊别墅,魏老端坐在会客厅中,见到魏琮带着二人近来,抬了下手,指向两边的沙发,淡淡道,”两位小友,又见面了。””是啊是啊,”康天真热情地冲上去,握住他的手,用力摇了摇,感慨良深,”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第二次面,想想两次拜访的目的,真是一次不如一次啊。”魏老面无表情。宋文渊笑着将康天真扯到身后,对魏老从容地笑笑,”天真心性澄澈,口无遮拦,希望魏老不要见怪。””没什么。”保姆送上茶水,康天真盯着这个陌生的妇人看了半天,端起茶杯挡住脸,头往宋文渊的方向歪过去,压低声音,”换人了…你妈不在吗?””这个不重要,”宋文渊声音冷漠,看向魏老,礼貌地说,”想必您已经听说了我们的来意。”魏老点头,”魏琮已经跟我说过,《春江花月夜》的真迹确实在我这里。””不知晚辈有没有这个运气可以开开眼,”宋文渊笑道,”不瞒您说,我虽然已经确信自己收到的这幅是仿品,却不知道如何鉴别。”任哪一个收藏家提起自己的藏品都是自豪的,魏老这般身份地位也不例外,立刻招呼魏琮,”去把我的《春江花月夜》取出来。”说着带领二人走进书房,魏琮已经将画放在画案上,魏老展开画卷,春江潮起的宁静致远从画卷上渐渐显现,康天真和宋文渊俯身,仔细鉴赏了很长时间。魏老道,“荆浩的风格吸取北方山水画的风格,水晕墨章、深不可测,这是市面上很多赝品都无法模仿的,没有几十年的功底和人生阅历,模仿不出他的高深回环。”“正是如此,”宋文渊附和,想了想,取出随身带来的画卷,在画案另一侧展开,“这是我收到的一副仿品,曾让天真和我双双打眼,请魏老过目。”“这……”魏老接过放大镜,一寸一寸地鉴定过去,十几分钟后,脸色凝重地直起身来,目光深沉地看着宋文渊片刻,叹气,“以假乱真。”康天真手指在两幅画之间来回比划,“两幅放在一起,才能看出差距来,单看这一幅,真是不能怪我们打眼。”真正见识过了仿品的可怕,魏老态度比方才缓和很多,看向宋文渊,“你们是在哪里买到的假画?能否查出这个造假者究竟是什么人?能仿到这种程度的画家对整个市场都是一场浩劫。”宋文渊道,“这幅画是在宁波买到,至于对方的身份,事出突然,我们还没来得及调查。”“魏琮,”魏老交代,“去查一查。”魏总应声,“我知道了。”鉴赏完毕,双方把真假古画都收拾起来,魏老邀请二人到客厅喝茶,落座后,宋文渊将怀信楼开业的请柬送到魏老面前,“如果前辈有空,还望能够赏脸前来指导。”魏老稀松平常地收了请柬,婉言拒绝,“南京虽好,离北京却太远,我年龄大了,受不起舟车劳顿,就在这里祝你们生意兴隆吧。”和预料的一样,宋文渊丝毫没有觉得失落,温和地笑着说,“其实我和天真千里迢迢赶来,是有个不情之请。”魏老神色如常,不置可否地品着茶。宋文渊继续说,“《春江花月夜》这幅画对我们来说,意义太大,虽说古玩行里没人不打眼,打眼之后勇于承认错误才是对的,但是这样一来,对尚未开业的怀信楼影响太坏,权衡良久,我们决定还是北上来碰碰运气,希望魏老能够割爱,力挽怀信楼于未生即死之狂澜。”康天真瞪大眼睛看着宋文渊,满心冒着粉红泡泡:卧槽,这么艰难的请求他都平静地说出来了,我男人好帅!好厉害!好有魄力!他转头看向上首的老人,满眼期待。魏老却喝着茶,久久没有出声。过了很久,一盏茶饮尽,魏老清了清嗓子,“我听魏琮提过你们两位小友,他对你们大加赞赏,”他的目光滑过康天真,“百年孔家?”看向宋文渊,“江南第一藏书楼?”他轻轻笑起来,“你挣得这样的名头,图什么?”“既为名,又为利,”宋文渊坦然地说,“我是一个俗人,穷掼了,所以追逐金钱,我又是宋家的子孙,听着宋氏的故事长大,所以希望能够光复门楣,振兴怀信楼的名声。”魏老大笑,“你可真够坦白的。”宋文渊笑笑,“因为我知道什么都瞒不了您,与其装清高然后被打脸,不如我先自己承认。”“追名逐利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魏老道,“并非人人都有那个觉悟去淡泊名利。”“就是这个道理,”宋文渊笑道,“所以我希望能既保住名又能留住利,实在不行,我愿舍利逐名。”魏老点头,“信誉是商人的立身之本。”康天真等不及他们扯皮,急切地问,“魏爷爷,那你愿意把《春江花月夜》卖给我们吗?多少钱我们都可以出。” 第101章 “一天三百万。”“成交!”康天真喜出望外,伸手去拎保险箱。魏琮一把按住箱子,“还有条件。”康天真郁闷,“哥们儿,咱有话能一次性说完吗?这样大喘气儿要人命啊。”魏琮看向宋文渊,“我要见王三笑。”宋文渊:“……”康天真惊得五官都快从脸上飞出去了,和宋文渊对视一眼,看向这个男人,努力委婉地说,“哥们儿,你这样都不像霸道总裁了。”魏琮对他没什么耐心,皱眉道,“我知道你,康天真,和王三笑是发小,你把他约出来,我要见他。”请求得这样直接,要是答应他,那就不是康天真了,他摸摸下巴,“你找笑笑要干嘛?”“……无可奉告,”魏琮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的神采。康天真顿时脑洞大开,“你俩……该不会是情敌吧?你要约他出来……揍成饼?”魏琮眼神一凶。康天真缩脖子,“当我啥都没说。”宋文渊笑道,“王三笑最近一直在北京,你想见他,为什么不自己邀约?”“他不见我。”“说实话,魏总,”宋文渊平静地说,“虽然我很想促成这次借画,但是,王三笑是我们的朋友,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魏总,但我们是不会出卖他的。”“他没有得罪我,”魏琮沉思片刻,大概是觉得眼前两个人值得信任,遂坦诚地说,“他是我未来的夫人。”“!!!”房间内一片寂静,这下不但康天真惊飞,连宋文渊都无法维持镇定了,他脑中浮现出王三笑咬着雪茄一脸凶残的模样,努力努力再努力,都无法脑补出他趴下去当小受的样子。婚恋观都坍塌了。过了几分钟,康天真小心翼翼地揣测,“哥……哥们儿,你确定没找错?你说的是王三笑吗?该不会是什么王四哭、王五泪之类的……”魏琮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这个王三笑。”“!!!”康天真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见照片上,王三笑对着镜头嘟起粉嘟嘟的小嘴,大眼睛眨得blingbling,那长长的假睫毛跟两把扇子一样,把他二十年来辛苦建立的三观瞬间扇出了太阳系。康天真盯着手机,一脸刚毅地说,“我,绝对,不认识,这个,傻逼的,王三笑。”第65章 怀信楼开业康天真无法相信天性凶残的王三笑在这个魏总的手机里活得像个小妖精,虽说佛祖有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本着对两人都负责的态度,康天真指指照片,谨慎地问魏琮,“我说,你喜欢的是这样的王三笑啊?”“我只有这一张。”康天真敏锐地发现了商机,嘬着牙花子靠近他,“我这里有很多笑笑的照片,你要吗?一万块钱一张。”“有多少?”“从小到大,几十上百张吧,”康天真吊儿郎当地颠着腿,“如果你足够有诚意,我们还可以长期合作,正脸、背影、艳照、裸照、床照……只要我想搞,什么都能搞到。”魏琮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宋文渊笑着将康天真扯到一边,“别闹了,魏总,我们是不会帮你约王三笑的,既然他不愿见你,必然有他的原因,我们尊重他的选择。”门外突然一阵喧哗,魏琮矫健地一个箭步冲到门后,正好外面的人破门而入,王三笑悍然闯进门内,“出什么事了?”“这句话应该是我们问你吧,”康天真从宋文渊身后探出头来,看到是他后,立马嚷嚷,“你干嘛把我们房门给踹开?酒店会要我们赔钱的。”王三笑凶狠的眼神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变得柔软,“我看到两个陌生的保镖守着房门,以为你们被欺负……”他一转头,看到门后的魏琮,话音戛然而止,目光不善地在他们几个人之间转了几圈,落在桌子上的保险箱,“这就是那幅画?”“是啊,”康天真伸手在密码锁上徒劳地拨弄着,“魏老不愿意卖画,但他愿意借给我们渡过危机,所以说,魏爷爷虽然看上去有点可怕,但还是好爷爷嘛。”“打开我看看。”魏琮走过来,二话没说打开保险箱,取出真画,在茶几上展开,王三笑接过放大镜,俯身一寸一寸地看过,“果然不是凡品,魏老不舍得出手也很正常。”“我们能理解他,”宋文渊道,“此次他能伸出援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康天真一边看画,一边用余光打量着王三笑,猥琐地琢磨这货在床上的是个什么光景,琢磨半天,颓然地发现根本脑补不出来!王三笑在他心中简直是男神一样的存在,他无所不能、威风八面、舌绽莲花、臭不要脸……这样的人居然甘居人下?等等……会不会是被霸道总裁强迫的?不可能,这个世界上能强迫王三笑的人还没生出来。“翻着俩傻招子看什么呢?”王三笑拧了一下他的腮帮子,笑道,“明天回南京吗?”“明早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康天真道,“笑笑,你跟我们一起走吗?”魏琮眼神突然幽深起来。王三笑往嘴里丢了一颗开心果,嚼得咯吱响,“不,我准备去西北走走。”“留在北京,”魏琮低声道。王三笑瞥他一眼,“天子脚下,你们这样的大佬太多,我一介平头百姓施展不开拳脚。”魏琮蹙起浓眉,“有人欺负你?”“你爹,”王三笑似笑非笑地说,“全北京城最不给我面子的就是你老子了,魏总打算给我做主吗?” 第103章 康天真双眼闪着狡黠的贼光,附在他耳边低声道,“黄老怪来了。”“……”宋文渊往门口看过,果然看到黄兴运和两名穿着对襟褂子的老人有说有笑地走进来,忙对收藏家道了声谦,抬腿迎出门外,春风满面地伸出手去,笑道,“老师。”黄兴运负手站立,拒绝了他的握手,倨傲道,“你已不是我的徒弟,以后不要再喊我老师,我愚钝不知变通,教不了你这样心思灵活的徒弟。”第66章 一句一打脸黄兴运苍老的声音如同恶毒的尖刀,将一片祥和的气氛撕开裂缝,人们纷纷看过来,大家对这师徒二人都不陌生,一个是鉴赏泰斗,一个是古玩新秀,从当初揭露肯巴德以来,两人就频繁活跃在众人面前,到前段时间师徒反目,给大家茶余饭后很是增加了不少谈资。面对昔日恩师如此不留情面的言语,宋文渊面上笑容不减,和煦地笑道,“黄先生教育得是,古玩世界浩淼无边,晚辈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黄兴运显然没想到这小子脸皮竟如此之厚,被自己当着众人羞辱,还能笑得跟朵花儿一样。一拳打进棉花里,郁闷地收回拳头,板着脸和两位老前辈踏进店门,抬头打量一番,淡淡道,“你这店铺装修得倒是不错。”宋文渊笑得灿烂,“我替天真谢过黄先生夸奖,这都是他设计的。”黄兴运脸皮一僵,咬紧后槽牙:小畜生,竟敢提我的小天真!!!一个老者指着玻璃柜中的一个匣子,“这套《唐土名胜图绘》可是1805年出版的和刻本?”“张老好眼力,”宋文渊打开玻璃柜,将书函取出,推到老者面前,“这套书共分六卷,用250多幅版画描绘了河北和京津地区的名胜,其中一二三四卷为京师,五六为直隶。”“咳咳……”黄兴运重重咳嗽了两声,冷声道,“和刻板没有什么收藏价值,在国内也不可能有什么升值空间。”宋文渊慢悠悠地说,“黄先生此言差矣,近些年虽然刮起收藏热,人们跟风做古董艺术品投资,但一个真正热爱收藏的人,品评一件古董时,首先想到的,怎能是金钱和升值空间呢?”周围的几个清贫的老收藏家闻言,纷纷赏识地点点头,“小宋说的对啊,收藏的意义在于观今鉴古、识古策今,事事都沾染铜臭,可就俗了。”黄兴运冷不丁被将了一军,脸皮抽了抽,手指跟帕金森一样翻了两下旧书,生硬地说,“和刻本即便是欣赏,也没有多少美感,那笔画和配图与我们传统文字总有些不同,有的甚至严重走形,不值得收藏。”“不不不,日本人做事细致认真,印刷精良、开本阔大,”老者条件反射地反驳,“质量……”话都快说完,他仿佛才意识到不妥,声音渐渐消失,尴尬地看向黄兴运,他本意是一起来找宋文渊茬的,但没想到,进门就看到如此精美的古籍,鉴赏本能立刻占据了上风,理智还没来得及跟上,话已经脱口而出。宋文渊由衷地称赞,“就是这个道理,并且日本明治维新前后出版的不少图书,以现代视角分析当时的中国,并用汉文编纂,这对于国内研究清末历史是有着很高的文献价值的。”“对对对,”老者又一次嘴快,手指摩挲着书函赞不绝口,“这套书介绍了当时清廷的宫殿、亭台、楼阁、山水,还配图介绍了王侯将相和宫妃女官的服饰,以及清宫以及京津地区民间的诸多习俗,十分有利于后世分析清末的风俗……”声音再次渐渐消失,黄兴运的脸已经拉成了猪腰子,瞪着眼睛看他,老者尴尬地低头翻阅古籍。为避免猪队友再掉链子,黄兴运绝不肯继续品评这套旧书,目光在店里转了一圈,对着保险柜中的《春江花月夜》看了几秒钟,大概觉得时机未到,又移开视线,看向博古架上一只花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宋文渊仿佛没有听明白昔日恩师的质问,“黄先生有何指教?”黄兴运转过身,看向周围的人们,指着花盆,朗声科普,“这件钧窑天蓝海棠红渣斗式花盆本是清宫旧藏,内蓝外红,红色直逼大红,堪称钧窑之冠。”宋文渊称赞,“一字不差。”黄兴运大声道,“真品正在台北故宫博物馆收藏着,你的这一件是仿品!”宋文渊点头,“谁说不是呢?”“……”黄兴运显然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臭不要脸地承认了,一时间好像吃了三个煮鸡蛋没喝水一样,噎得胸口直疼,瞪着眼睛看向他。只见宋文渊抬手,将被不小心碰翻的标签摆正,精致的亚克力展示牌上赫然写着:仿钧窑天蓝海棠红渣斗式花盆(景德镇康仿)。人群中传来一阵轻笑,黄兴运一张老脸涨得更像猪腰子了。宋文渊小心翼翼地将花盆取下来,充满感慨地说,“我从14岁开始跟在黄先生身边学艺,先生教了我很多东西……”黄兴运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小畜生,心头腾起一个不好的预感。果然,宋文渊将花盆往他面前一杵,诚恳地说,“请先生再教我一次吧,说实话,康仿的鉴定,对我来说,始终是个弱项。”“!!!”黄兴运一口老血噎在了嗓子眼,简直想操刀劈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小畜生:谁不知道老康家祖孙十八代变态,每一代都是无冕的官窑之王,烧出的瓷器比真品还真,当众要他鉴定康仿,你怎不直接拿刀捅自己?偏偏围观的人们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纷纷激动起来,“康仿呀,也就只有黄老这样的大师才能鉴定了。”“是啊,黄老给大家讲讲吧。”“来来来,我们鼓掌……”面对群情激昂的围观群众,黄兴运觉得血压有点高。跟他同行的一个老收藏家连忙出来打圆场,“康仿上都有标记,只要找到标记就可以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黄老不如再看看别的?”“老哥这话就托大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来。众人回头,只见孔信从人群中缓步走出,春风满面地走到博古架前,微笑道,“康仿为了不扰乱市场而留下标记,这不是我们不思进取的理由。”黄兴运脸色一僵,冷声道,“看来孔老板是要赐教了?”“赐教说不上,”孔信笑道,“只是有点小心得,想和各位朋友交流一番。”人们打起精神,“孔老板快别卖关子了!”孔信笑道,“大家都看得出这件花盆长颈、圆腹、矮圈足,胎厚釉浓,光亮明艳,最突出的是它釉色里外不一,红蓝相间,颜色多变,就这一处就有深红、深紫、蓝紫、酱色等数种渐变色,这就是钧窑最著名的窑变瓷的特点,常言道入窑一色,出窑万彩,云蒸霞蔚,美不胜收。”宋文渊附和,“正所谓,夕阳紫翠忽成岚。”孔信点头,接过宋文渊递过来的一张照片,“这是台北故宫馆藏真品的照片,大家可以看到,几乎完全是一模一样。”靠的近的人可以近距离比较两件瓷器,纷纷发出惊叹。“但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件完全一样的瓷器,”孔信一手托着盆底,一手握住口径,将花盆稳稳提起,“窑变是很难控制的,古玩行里向来有钧瓷无双的说法,仿烧起来更是十分艰难,再好的手艺也难以控制窑变,所以我们看到,在仿品的颜色渐变上,难免出现人工雕琢的痕迹,”他拿着放大镜将釉面展示给人们看,“釉彩融流出的纹路,和有微妙的差别。”人们涌上来一一看完,发出了惊叹,有人在惊叹康仿的精妙绝伦,有人在惊叹孔信的眼力刁钻。 第105章 黄兴运不知道大家的心理活动,但听了宋文渊的剖白,总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恼火地说,“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宋文渊茫然,“我做什么了?”“……”黄兴运一想起当初的事情,血压顿时有点飙,但被徒弟掐着脖子威胁,这样丢脸的事情,又怎么能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他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我当时就已经登报说明,是与你收藏理念不合,”说着转过身,站在人群的前列看向宋文渊,仿佛在人民的支持下进行审判一般,大声道,“你以假充真,没有资格做我黄兴运的徒弟。”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在古玩行里,以假充真是再常见不过了,毕竟收藏靠的是各人眼力,眼力不好,活该打眼,常言道家有三院房,再入古玩这一行,可见打眼以致倾家荡产有多稀松平常。但这样被大声揭露出来,味道可就不一样了。宋文渊脸色顿时沉下来,“黄先生,我奉劝你三思而后行。”“若不是对你失望之极,我也不会和你断绝师徒关系,毕竟,我和你父亲年轻时曾是很好的朋友,”黄兴运眼睛微眯,脸上浮现出对往事的唏嘘,叹气,“但是,文渊,你怎么能跟你那不成器的父亲学坏……”康天真脸色一变,扑上去想堵他的嘴,“胡说什么?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揭人家的短?”黄兴运笑了一下,“提他的父亲,怎么会是揭短?”他慈爱地看向宋文渊,“是吧,文渊啊?难道你羞于启齿自己的父亲是宋强吗?”宋文渊面无表情,冷漠地看着他。人群里传来议论声,宋强,那个臭名昭著的古董贩子,吃喝嫖赌、坑蒙拐骗,他竟然是宋文渊的生身父亲么,这样看来,宋文渊还真有以假充真的嫌疑。“宋文渊跟他父亲根本就没什么联系,”康天真大声说,“他绝对不会卖假货,我们宋文渊是个好人!”洪阳袖手往宋文渊身边靠了靠,小声笑道,“被发好人卡了,感觉如何?”宋文渊唇角浮出一丝笑意,“还有点小感动呢,”说完,抬头看向黄兴运,冷声,“既然你质疑我的收藏理念,口口声声说我以假充真,那你就说说,我这店中哪里有假?哪里不真?”黄兴运大手对着画案上的《春江花月夜》一指,“这就是假!”众人哗然。“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洪阳大笑,“这幅《春江花月夜》无论纸张还是墨色,都是唐朝真品无误,黄先生,信口雌黄、指鹿为马,你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黄兴运大声道,“《春江花月夜》真品藏在北京著名收藏家魏老先生的手中,如果你的这幅是真品,难道魏老手里的是假的不成?”康天真一脸惊慌失措,“天哪,怎么可能啊?我们这是假的?好可怕啊!宋文渊你快来解释一下,人家好担心呢。”宋文渊失笑,揉揉他的头发,“黄先生说的不错,真品确实是在魏老手中,只不过他已经转让给我了。”“哈哈,文渊,你现在连句实话都不敢说了吗?”黄兴运嘲笑,“你这分明是从宁波一个小收藏家手里收来的,还敢假借魏老大名?”“哎?”康天真抬头,“黄先生你咋知道这是从哪儿收的?我们可谁都没告诉呀,难道……”他猛地捂住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中满满全是被伤害了的波光粼粼,颤声,“难道这一切都是你算计的?”黄兴运脸色一变,“胡说什么?”康天真撕心裂肺地大喊,“黄先生,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你……你这孩子怎么胡乱赖人,”黄兴运没想到被他迎头盖上一屎盆子,连忙撇清关系,“没有证据,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幼小的心灵被你狠狠伤害了,”康天真揪着胸口,整个人一副痛不欲生的惨状,痛苦地说,“宋文渊,你老师不但逐你出师门,他还恨不得你永世不得翻身啊!你说,你究竟是怎么得罪了他?我们道歉还不行吗?为什么要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凄切的声音楚楚可怜,洪阳不忍直视,痛苦地捂脸——他已经实在憋不住笑了。宋文渊一脸沉痛地问,“黄先生,难道这真的是你的一个局?”“你不要也信口雌黄!!!”黄兴运跳脚,“我和这幅画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那你凭什么红口白牙就说我们这是赝品?”康天真嚷嚷,“我们这可是唐朝真迹,距今一千六百多年!”黄兴运冷笑,“小天真,你还真敢说啊,真迹?真迹在魏老的书房里藏着呢,你这明显就是赝品!”宋文渊沉声,“既然断定这是赝品,那就请拿出证据来!”“既然要证据,那我就给你证据,”黄兴运转过身,对围观群众朗声道,“荆浩是北方山水画派之祖,画风笔墨并重、水墨淋漓,这幅画展现了他大山大水、开图千里的风格,但是,赝品就是赝品,仿得再像也展现不出原作的水晕墨章,”他冷笑着指向画作一角,“这处远山就是破绽,笔法稚嫩,用墨单薄,完全没有荆浩该有的境界雄阔、咫尺千倾,就算是美院的学生,都不会仿得这般稚嫩。”人们一阵惊叹,纷纷称赞黄兴运不愧是书画界头一号鉴赏大师,眼力果然毒辣,那什么笔法什么用墨,大家都完全没有看出来呢。黄兴运得意洋洋地将古画掷在画案上,不屑地说,“拿这样的卑劣的仿品出来以假充真,宋文渊,你未免太拿各位当傻子了。”“敢说父亲的收藏是赝品,你未免也太拿我魏家当傻子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回头,只见魏琮和王三笑并肩走进来,英俊的脸上布满冰霜。第68章 晚上庆功宴康天真机敏地回过头去,看到王三笑后立刻眉开眼笑,大叫,“笑笑!快来,有好戏看!”黄兴运循着声音瞥过去一眼,苍老的眼睛猛地睁大,“魏……魏……”在场的都是热爱收藏的古董爱好者,或许听说过北京的大收藏家魏老,但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老来子魏琮,只是看黄兴运这个反应,猜到此人应该来头不小,于是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看着走进门来的两个人。王三笑摘下墨镜,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一把揽过康天真的肩膀,低头看向画案上的《春江花月夜》,似笑非笑地大加夸赞,“黄先生真是火眼金睛,方才那一席话,听得我是热血沸腾,恨不得冲上来撕了这幅以次充好的赝品!”黄兴运脸色铁青,苍老的双眼充满阴毒,他的眼神滑过王三笑,落在魏琮身上,竭力挤出一丝笑容,“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魏总。”魏琮目光追逐着王三笑,在他搂着康天真的手上停顿几秒,转眼看向黄兴运,淡淡道,“家父年迈,不方便来南京,派我前来祝贺怀信楼开业,他十分欣赏宋文渊。”黄兴运如遭雷击,“你说什么?”魏琮补充:“家父觉得宋文渊年少有为,是古玩行里头一份的青年才俊。”宋文渊沉稳地微笑,“魏老谬赞了。”康天真和王三笑勾肩搭背开启看戏模式,戳戳他的肋骨,小声地笑,“原来魏爷爷是个这么傲娇的人啊?当面对我们表现得可嫌弃了,背后居然夸得这么羞羞脸。”王三笑拍下他的咸猪手,轻飘飘地横他一眼,“这种瞎话你也信?” 第107章 目送宋文渊背着康天真的背影渐行渐远,王三笑站在阴影里慢慢抽完一根烟,回头,神情淡漠地看一眼魏琮,抬腿上车,“走吧。”魏琮拉住他的手腕,“我住哪儿?”王三笑回头,上下扫视一遍,眼神跟看傻逼一样,“你在金陵饭店不是有套房吗?一年住不了几次吧,嫌腻啊?”魏琮盯着他,“你家就在这里。”“我去!”王三笑痞气地大笑起来,甩开他的手,咄咄逼人地嘲讽,“我家在这儿关你屁事?你还想上我家?你知道家是个什么概念吗?你跟我什么关系啊还想上我家?你疯了还是我疯了?”魏琮目色深沉,心想我早已经疯了,多年后再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经失去理智,彻底疯魔了。王三笑拉开后车门,一脚把魏琮踹进去,“少他妈啰嗦,上车。”说完用力摔上车门,走到副驾驶位置,对司机道,“金陵饭店,用你最快的速度,老爷子还等我回家给他搓澡呢。”王家的司机早已训练有素,点了点头,油门一踩,3秒钟内把汽车开成了火箭。车子停在金陵饭店门口,王三笑往后瞥一眼,似笑非笑道,“魏总,下车吧,小人就不陪您上去了,晚安,祝您好梦。”酒店的灯影射进车窗,映亮王三笑的侧脸,魏琮看着他眼角诱人的笑纹,闭了闭眼睛,纵然一百万个不愿意,赖着不肯下车也未免太失身份,他意味深长地再一次看了他一眼,开门下车。背后传来熟悉的嗤笑,魏琮仿佛被戳到软肋,猛地转过身来,身侧的卡宴猛然发动,一秒都不愿多留似的迅速消失在夜幕中。王三笑靠在靠背上,疲惫地闭上眼睛,尘封的记忆如滚滚洪流,汹涌地翻滚入脑海。几分钟后,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王三笑眯眼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沉思两秒,接通电话,“喂?”“是我,”魏琮低沉的声音传来,“我的手机落在你车上了,这是酒店的电话。”“……”王三笑沉默半秒,暴怒,“你他妈脑子有蛆?玩这么幼稚的心机有意思吗?”魏琮丝毫没有心机被戳破的尴尬,声音中反倒有了一丝笑意,“我身边没有带助理,手机现在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你能不能帮我送回来?”“不能!”王三笑气得像只河豚,断然道,“怕耽误事,你现在可以打电话让助理给你挂失手机号,再让酒店客服去买一只新手机,顺便补办手机卡。”魏琮笑了起来,放温柔了声音,“三笑,别闹脾气。”王三笑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气话仿佛是在撒娇,遂冷哼一句,懒洋洋道,“故意把手机落在车上时你就应该考虑到这样的后果。”说罢,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直接挂断电话,要是这么容易就被算计,那他也不用叫王三笑了。车子渐渐开出闹市,王三笑的养父王八贤是天下第一号会享受的人,别墅买在最山清水秀的地方,此时宽敞的道路空无一人,只有两边的路灯照映着飞驰的车影。王三笑闭上眼睛想闭目养神,却总觉得心神不宁,烦躁地睁开眼睛,回头往后座上看了看,没有看到所谓的手机。嘀咕“这傻逼该不是逗我玩儿的吧”,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魏琮的号码。手机自带的铃声在后座响起,王三笑十分嫌弃地扫了一眼,顿时愣住,只见屏幕上闪烁着来电显示:挚爱。手一抖掐断电话,他攥着手机闭上眼睛。司机轻声问,“回酒店吗?”“回个屁!”王三笑闭着眼睛没好气地说,“管他死活,我们回家,老子好几个月没给那黑心老爹搓澡了,手痒。”司机应了一声,“好的,知道了。”车内安静了三分钟,王三笑猛地睁开眼睛,“掉头,回酒店。”司机忍不住笑了起来,王三笑努力板着脸,两秒钟后,也绷不住了,郁闷地大骂,“笑什么笑?”“没笑。”“你还笑?”王三笑瞪眼,“还笑?还笑?操,想笑就笑吧,把我送到酒店你就回家,跟黑心老爹说我今晚临时有事,让他自己拿丝瓜球搓搓吧。”房门被一脚踹开的时候魏琮刚洗完澡,披着浴袍出来就听到一声巨响,王三笑捏着手机杀气腾腾地破门而入。唇角溢出微笑,“让司机自己回去了?”“在楼下等我呢,”王三笑睁着眼睛瞎扯,手机随手丢他桌子上,转身往外走,“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明早让人来送你去机场……”声音消失在堵上来的亲吻中。魏琮将王三笑推在墙上,歪头亲吻上去,王三笑推开他,在他又一次压过来时,抬手挡住他的嘴,另一只手直奔主题,按在了他的下腹。“让我吻吻你,”魏琮低声哀求,“不要拒绝我。”“别这么恶心巴拉的,我不喜欢接吻,”王三笑挡住他的嘴,干脆利落地解开他浴袍的带子,淡淡地问,“房间里有套子吗?油呢?”魏琮伸手从玄关的鞋柜里摸出一盒安全套,他浴袍大敞,露出结实漂亮的腹肌,手里拿着安全套,简直肉欲横流得让人看一眼就血脉喷张。王三笑瞥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嗤笑,“以前用剩下的?这套子没过期吧?”“……全新的,”魏琮敏锐地听出一丝醋意,心花怒放,拥抱住他的肩膀,温柔道,“以后只有你一个。”“谁稀罕,”王三笑不屑地哼了一句,自己扯开皮带,“耍这么多心机不就是想干一炮嘛,来吧,别他妈肉麻兮兮扯别的。”对方的主动如同一盆冷水,让魏琮的情欲瞬间冷却下来,他皱眉看着怀里的男人,“三笑,我爱你,不是只为了和你上床。”王三笑攥住他致命的部位,下流地撸了两把,嘲道,“说这话时有本事你别硬啊。”“我想和你上床,因为我爱你,但如果只要上床,我挥一挥手就可以招来无数人。”“哈哈哈,你牛逼啊,”王三笑哈哈大笑,倨傲地蔑视着他,“但他们都叫王三笑吗?他们有哥长得帅?”他扯开自己的衣服,“有哥身材好?”脱下裤子,“有哥能带给你这至尊无上的销魂体验?”魏琮眉头紧皱,紧抿着嘴唇看向他。王三笑捏住他的下巴,不留情面地嘲笑,“你不过是上我上得爽了想多上几次,别他妈跟我谈真爱,哪来这么多毛病?一句话,干不干?不干我走了。”魏琮眸色一暗,一把抱起他的身体,大步走到卧室,压在了床上。 第109章 “!!!”王三笑头发根根竖立,如一只矫健的大猫一般无声无息地溜进门,果然看到一个肥硕的老胖子背对着自己,坐在瑜伽球上仰望窗外的夜空。他、没、看、到、我!王三笑施展壁虎神功,贴着墙角往自己房间挪动,刚走一步,空旷的房间瞬间炸开一连串清脆的狗吠,“汪汪汪……”“哎哟,爸爸的心肝儿,别叫,别叫,”王八贤宽阔的胸怀中趴着一只娇小的泰迪,连声叫着摇晃,“别叫啊,那不是坏人,是你哥久违的小身影。”“……”王三笑放弃隐藏,硬着头皮走过来,摸摸心肝儿的脑袋,“爸,怎么还没睡觉?”王八贤委屈道,“宝贝儿子没回来给爸爸搓澡,爸爸睡不着。”“大晚上的,能不满嘴跑火车吗?”王三笑没好气,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闷声,“答应你早回家,又有事情耽搁,是我不对,爸,对不起。”“哎哟我去,儿砸,你是被什么附身了吗?”王八贤抱着泰迪一蹦三尺远,“妖孽,快从我儿砸的身上下来!”王三笑随手抓起一个抱枕砸向他,“断绝父子关系吧,我已经不能忍受你这样的父亲了。”“你以为我忍受你很容易吗?”王八贤反唇相讥,“早在8年前那个你独吞10串烤面筋的夜晚,我们就已经没有父子情谊了。”“很好,”王三笑身体里残留的液体没有清理,此时闹得肚子一阵阵不舒服,转身往楼上走去,“再见!”王八贤站在楼下抬头嚷嚷,“都断绝关系了,你还住我家干啥?”王三笑臭不要脸地振振有词,“我来睡个散伙觉!”“傻逼儿砸!”“黑心老爹!”走进浴室,王三笑打开花洒,热水从头淋下,他单手撑着墙壁,闭上眼睛,想起被魏琮进入时的感觉,那么痛,可那么充实,他摇摇头,抹一把脸上的水珠,长长吁出一口气。洗完澡,走进卧室,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牛奶,王三笑突然鼻头一酸:这么多年,黑心老爹表达起爱意还是这样幼稚和笨拙。长年在外奔波,回家之后,一觉睡到大中午,王三笑晃悠到古玩街,看到怀信楼里,康天真在当垆卖古董,慢悠悠地踱进去,“啧,当老板娘的感觉如何?”“棒极了,”康天真咬着一根脆脆冰,在翘着脚玩手机,见他进来连头都没抬,“霸道总裁走的时候你咋没去送?”王三笑装傻,“他走了?”“嗯啊,”康天真道,“宋文渊和他一起走的,要把《春江花月夜》还回去。”王三笑点头。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破天荒冷场了,过了几分钟,康天真迷茫地抬起头来,“笑笑,你很不正常。”“怎么不正常了?”王三笑在看一个宣德炉,闻言瞥他一眼,“嫌我没骂你吗?你到底是有多抖m?”“……好吧,你这样就正常了,”康天真缩了缩脖子,暗骂自己没事儿凑上去找骂,看他一眼,鄙视这货把潮牌背心穿得像个民工,目光扫过他饱满的胸肌,突然一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我说……你俩昨晚很激烈吧?”王三笑神情一变,残暴地逼近他,咬牙切齿,“你说什么?”康天真伸手,摸摸他胸口滑腻的皮肤。王三笑一脸贞烈地打落他的手,“光天化日竟敢性骚扰叔叔,宋文渊没喂饱你吗?”康天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悄悄地从耳根红到脖子。王三笑瞪眼,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娇羞,内心阴暗地琢磨着该怎么追杀宋文渊,逼他把当年那个凑不要脸的小畜生还回来!“走了,”王三笑看见他就心塞。“哎,”康天真喊住他,小脸红扑扑地说,“你咪咪旁边有两个吻痕,霸道总裁好生猛啊。”“!!!”王三笑低头一看,顿时暴走。活了二十四年,王三笑第一次在康天真面前落荒而逃,他丢了大面子,不肯再去怀信楼,于是窝在家里当宅男,郁闷地和王八贤对掐三天后,爬上了去西安的飞机,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怀信楼按部就班地发展着,宋文渊参加了几次拍卖会,拍回不少善本,藏书楼在一点一点地完善。接到短信的时候康天真正在和宋文渊修补一套明代官刻本,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只有一排字:龙脊背,速来。“!!!”康天真整个人都不好了,直接电话拨过去,接通就是大骂,“王三笑你特么是有病吧?”“这倒霉孩子,连掮客都敢随意辱骂,你是不想叔叔给担保牵线了吧?”王三笑气定神闲地说,“少他妈啰嗦了,机票我已经给订好,明早七点五十,你和宋文渊赶紧来九江,有大生意。”康天真想了想,没听说九江最近有什么大动作啊,问,“什么大生意?”“叔叔在九江风光秀丽的街头发现一家赣菜馆特别有味道,”王三笑郑重其事说,“诚挚地邀请贤伉俪前来品尝。”“……”康天真深吸一口气。王三笑满怀激情地说,“豫章酥鸡、腐竹烧肉、荷包红鲤、桂鱼炒粉、酿豆腐、粉蒸肉、福羹……康天真口水瞬间流成了瀑布,咆哮,“卧槽,你他妈太凶残了,大晚上的报菜名,你这是报复社会吧,妈蛋,我不会被诱惑的,你自己吃去吧,撑死你大爷的!”十分有骨气的挂断电话后,康天真立刻动身去收拾东西,“宋文渊,别弄了,把你要穿的衣服找出来,王三笑那边有生意。”宋文渊小心翼翼地将一处破损修补好,拿下眼镜,看向他,“什么生意?”康天真拖出自己的行李箱,骑跨在箱子上,有些茫然地说,“不知道,但王三笑不会骗我。”宋文渊将修复古书的工具都收起来,笑道,“你倒是相信他。”“那当然,”康天真颇为自豪地说,“笑笑不会没事儿逗我玩。”宋文渊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在心底暗想:当初那个哭诉让王三笑帮着追女孩子最后全追成自己女朋友的小傻逼是谁? 第111章 两人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康天真问,“那家赣菜真的特别好吃吗?”“咸鲜浓醇,香飘四野,”王三笑大加夸奖,“招牌菜的那个豫章酥鸡,啧啧,那味道……让你们绝对不虚此行。”康天真口水涟涟,将行李放到酒店就催着王三笑赶紧带去吃饭,这家赣菜果然名不虚传,豫章酥鸡、腐竹烧肉、荷包红鲤、桂鱼炒粉、酿豆腐、粉蒸肉、福羹,一盘盘一碗碗酥烂脆嫩、鲜香咸辣,康天真就着菜猛干一大碗白饭,一转脸,王三笑的面前已经摆着两个空碗了。“卧槽,你八百年没吃饭吗?”康天真目瞪口呆。王三笑喝完最后一口瓦罐汤,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打一个饱嗝,“八百年没吃这么好吃的菜了。”康天真嚼着鸡肉,“我突然有点心疼霸道总裁了,他养你一个的饭钱可以养好几个小嫩模。”王三笑脸色未变,淡定地斜眼他,“那些小嫩模能叔比?叔瞬间把他们秒成渣。”康天真大笑,“我觉得霸道总裁喜欢上你也蛮惨的。”“有宋文渊惨吗?”康天真勃然大怒,“你骂我?”王三笑吃完正餐开始大嚼玉兰片,“是又怎样?”“当我好欺负吗?”康天真把饭碗一推,开始抢他的玉兰片,两个人在人声鼎沸的小餐馆里大打出手。宋文渊上了个厕所回来,整个世界都不好了,康天真郁闷地缩在椅子上,鼻孔往外喷气,王三笑头发凌乱地吃玉兰片,腮帮子上还有个清晰的牙印。“这是怎么了?”宋文渊笑道,“又打架了?”康天真一头扎进他怀里,“嘤嘤嘤,笑笑欺负我!!!”王三笑瞪眼,“卧槽,有男人了不起啊?”宋文渊好笑地看着他们俩,揉揉康天真的头发,“笑笑是坏蛋,我帮你打回来,”说着,伸手在王三笑的脑门吧嗒打了一小下。“!!!”王三笑整个人都傻了。康天真嗲声说,“还是文渊渊心疼天真真。”王三笑深吸一口气,一拍桌子站起来,把最后一口玉兰片塞进嘴里,郁闷道,“走人!”康天真哈哈大笑,跟上去揽住他的肩膀,“我们去哪儿?”“附近有个法如寺,”王三笑道,“前段时间翻修地宫,整理出上百部古籍,我粗略看了一下,很有收藏价值。”宋文渊问,“都有些什么书?”“其他暂且不说,有一本你一定感兴趣,《锦绣万花谷》。”“什么?”宋文渊皱眉,“《锦绣万花谷》2012年亮相拍行,后来被南京博物馆收购,怎么会在法如寺的地宫中?”“《锦绣万花谷》共120卷,前集40卷和后集40卷为苏州过云楼所藏,”王三笑道,“2012年送上了拍卖行,这一次的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续集40卷,共20册。”九江北部有座西坪峰,属于庐山一角,十月底的江西还没降温,山里早已经转冷,山底的阔叶林里落叶缤纷,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盘旋而上,康天真趴在车窗,看着窗外焜黄的落叶,瞪大眼睛,“我和大伯一起来爬过庐山,但从没有到过这里。”“法如寺并不出名,”王三笑剥着开心果,淡淡道,“只有寥寥几个和尚,自耕自足,小日子也挺悠闲。”宋文渊沉思,“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的?”“寺里一个和尚下山采购,偶然碰到,”王三笑道,“我跟他交流了会儿佛法,他透露地宫中有些古籍,打算卖了,凑钱修缮一下大雄宝殿,顺便给大家的房间里装空调。”“……”康天真好奇,“和尚也需要空调?他们也会流汗吗?”“你以为呢?”王三笑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开心果。康天真嚼了嚼,“不应该都是金刚不坏之身吗?再给我几个吃。”“你电视看多了,”王三笑将开心果都拿出来,两个人开始剥坚果吃,一时间,车里全是叭叭叭的声音。车子开进深山,山势幽深,苍翠的青松葱葱郁郁,露出林间一抹深色檐角,随着车子的靠近,法如寺露出古旧的全貌。康天真站在寺门前看着斑驳的牌匾,皱眉,“我想给寺里捐点钱修缮一下。”“快别玷污佛法了,”王三笑嫌弃地说,下车,大步流星走进寺里,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小胖和尚在扫地,大扫帚比人都高,见三人进来,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歪头,扯着一口萌哒哒的方言,“你们找谁?”“小师父,”王三笑挤出一脸慈祥的笑容,弯腰看着他,“我们找你们管事儿的。”小和尚满面惊慌,“你们是黑社会吗?”王三笑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呵呵呵,我很像黑社会吗?你再看看,没觉得我这张脸特别纯真特别善良特别的和蔼可亲吗?”小和尚抱着大扫帚,后退一步,大叫,“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们顿悟吧!”“……”王三笑的笑容彻底垮掉,烦躁地打量一下整个寺院,琢磨,“怎么回事?这小胖墩好像精神不太正常。”双方正在僵持着,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中年和尚走出来,“王先生,你们来了。”王三笑顿时如同茫茫人海中看见亲人一般,分外激动地迎上去,热情洋溢地给了和尚一个大大的拥抱,把人家给吓着了。看那和尚的表情,康天真深深怀疑王三笑所谓的“交流佛法”是骗人的,这货但凡读过两本佛经,不会满脸戾气,笑起来能把小孩儿差点吓哭。“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王三笑大咧咧地揽着和尚的肩膀,指着康天真和宋文渊,“这俩是南京来的古董商,对书画古籍相当有研究,真真,文渊,这位是海真法师。”“大师好,”康天真到了佛祖的地盘,相当乖巧,双手合十给法师道了一句阿弥陀佛,十分礼貌地说,“请大师带我们去看看古籍吧。”他浓眉笑眼,长得十分喜庆,按捺下性子里的毛糙,整个人显得非常平和,让法师看一眼就很喜欢,和气地说,“跟我这边来。”古籍是从地宫中整理出来的,担心地面上的空气会加快纸张的腐蚀,故一直存放在地宫里没有动,海真法师取钥匙,将藏书室打开,只见宽敞的室内,并排放着十几个大书架,上面满满的都是古书。康天真和宋文渊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震惊,没想到在这样一个破旧的寺庙中竟然看到了书上所描绘的四壁图书、牙签满架之盛景。 第113章 “怎么了?”康天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对方车窗不透明,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宋文渊眼神中的狠戾一闪而过,重新变得淡然,“是黄兴运。”康天真大惊,“黄老怪?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王三笑剥着开心果,头都不抬一下,老神在在地说,“叔能得到消息,黄老怪自然也有渠道得到消息,古玩行里又不是只有我一家掮客,只不过他们这速度嘛……跟我比?歇歇吧!”奥迪停在法如寺门口,黄兴运下车,他头发花白,穿着黑色对襟外套,手腕上一串包浆油润的黑檀念珠,显得整个人一派儒雅之风。另一边的车门打开,一个带着帽子的老人在黄兴运的搀扶下走了下来,离这么远看不清五官,但看他步履蹒跚的样子,可见已经十分年迈了。“黄老怪扶着的是谁啊?”康天真眯缝着眼睛,拼命想看清楚他帽子下的面容。宋文渊摇头,“看不清。”王三笑将开心果丢进嘴里,转头从车窗往后看去,“啧,这人走路的姿势,不是年龄太大就是身体不好,这么大年纪了还跑寺院里来,是来求佛祖保佑长命百岁的吗?”海真法师站在寺门口,不知说了什么,只见黄兴运十分儒雅地双手合十低了下头,转头向他们这辆车走来。宋文渊将车窗缓缓落下,冷冷地看着他,“黄先生,好久不见。”“是你?”黄兴运脚步猛地停住,苍老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震惊被惊喜取代,他兴奋地往车内望去,“既然你在这里,那天真呢?天真是不是也在?”康天真探头,“找我干……哎,宋文渊你干嘛挡我?”“你别说话,”宋文渊将康天真挡在身后,目光不悦地对向黄兴运,这个疯老头对康天真的觊觎让他一想起来就直犯恶心,面无表情地扯着鬼话,“有劳黄先生关心,天真不在。”黄兴运瞪眼,“他不是在这里吗,我刚才还看到了!”“你老眼昏花,看错了。”黄兴运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小畜生怎么这般不要脸?明明我的小天真就坐在他旁边,竟敢睁着眼睛说假话,我都看到他笑出来的小酒窝了,我的天真……宋文渊不喜也不怒,淡淡地看着他,“黄先生可是为法如寺藏书而来?”黄兴运急道,“你把藏书买走了?”“这批藏书本来就是怀信楼旧藏,”宋文渊道,“现在是物归原主,法如寺的各位法师佛法精深,只象征性地收了25万元保管费,让我等十分敬佩。”“!!!”黄兴运喉头一阵甜腥:25万!四百件古董!自己就晚了几分钟!连根毛都没有了!!!宋文渊见他脸色瞬间发青,冷冷一笑,假惺惺地说,“佛法有云,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钱财终是身外之物,内心财富才是无价之宝,黄先生可保重身体啊,晚辈告辞了。”说罢,车子缓缓发动,将黄兴运苍老佝偻的身影远远甩在身后。康天真趴在后车窗上,瞪大眼睛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突然惊呼,“他好像晕倒了。”“嗯,”宋文渊低低地应了一声。康天真觉察到他情绪不对,狐疑地转过脸,“你怎么了?”“没什么,”宋文渊怔怔地看着他,手上突然用力,一把将他搂入怀中,用力地吻了下去。啪嗒……王三笑捏碎一颗开心果,慢吞吞地将果肉挑出来,悠闲地丢进嘴里。第73章 名字的由来回酒店的路上康天真靠在宋文渊的怀里沉沉睡去,王三笑从前方回过头来,看一眼它毫无戒备的睡颜,漠然地问,“你和黄兴运当初为什么撕破脸?”“当年他从父亲手里算计了我家的收藏,”宋文渊淡淡地说,“利用合同里的漏洞,玩弄文字游戏,将收藏送上了英国拍卖行。”王三笑瞥了他一眼,“是吗?”宋文渊笑,“你不信?”“或许有这方面原因,”王三笑嗤笑一声,“但如果仅仅因为这个就和师父翻脸,那你也不是宋文渊了,他或许人品不好,但那是他和你父亲的恩怨,这么多年你都忍下来了,会这么无征兆地翻脸?从这次决裂中你没有获得任何利益,这不是你的风格。”宋文渊无声地笑了起来,低头看着怀中的睡颜,目光温柔似水,他看了一会儿,轻声道,“他对天真有企图。”王三笑双眼倏地狠戾起来,他狠狠磨了下后槽牙,低骂,“操,这千刀万剐的老杂毛!”过了一会儿,他皱眉问,“这事儿有几个人知道?”“我,孔老板,罗先生,当初寿宴上几个收藏家,现在再加一个你。”王三笑疑惑,“寿宴上的收藏家?”“六月份的寿宴上,他曾向罗先生提亲,在主席就坐的几个人都亲眼目睹,”宋文渊平静地说,“不过当时罗先生就警告过他们,事后我也逐一登门拜访过,请他们严守秘密,确保不会传到天真的耳中。”“为什么要瞒着天真?”“这种肮脏的事情,他不需要知道,”宋文渊满眼宠溺地看着康天真,声音却暗藏愤慨,“黄兴运想把天真嫁给他的死鬼儿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天真是男人,是个活生生的男人!”王三笑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连冥娶都敢想,呵呵,这老杂毛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回到九江市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三个人在路边小餐馆吃了晚饭,在漫天绚烂的晚霞下勾肩搭背走回酒店。晚上宋文渊在房间中对照着《怀信楼长物志》盘点古籍,康天真无所事事,溜达到隔壁房间。王三笑应该刚洗完澡不久,头发还是半干的,给他开了门后又坐回窗台上看手机,戏谑,“大晚上的,跑我这儿干嘛?不知道我们孤男寡男很容易传绯闻的吗?”“跟你传绯闻又不吃亏,”康天真笑嘻嘻地靠近他,“你在看什么,小说吗?哇,你在看盗文!”王三笑将手机放下,看向他,“宋文渊呢?”“在盘点,”康天真窝进沙发里,随手捡起地上的杂志,“他一工作起来就专注得六亲不认。”王三笑敷衍,“认真工作的男人才最帅。” 第115章 “什么?”洪阳一愣。“这是我太爷爷费尽心思才保存下来的,我不会卖掉他们,”宋文渊认真地说,“这些都是怀信楼的基本,决不能动的。”洪阳目光如炬地盯着柜台上的书匣,平静地问,“做着古董生意,你不卖货,那还算什么古董店?”“怀信楼不是古董店,”宋文渊说,“而是藏书楼,虽然做古董生意,但那是为了以藏养藏,我宋文渊不是唯利是图的古董商。”第74章 宋父来找茬洪阳脸色变了变,低头死死盯着书匣,英俊的脸上一抹阴霾一闪而过,抬起头时已神色如常,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宋文渊的肩膀,“说的不错!我们不是那充满铜臭的古董商,藏书展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到时候尽管提。”宋文渊道,“多谢你的理解!”“我靠,这样说话就疏远了啊,”洪阳笑着伸出手来,“多少年的兄弟了,说什么谢字?”“嗯!”宋文渊握住他的手,用力握紧。他是真心地感激着这个老同学,若没有洪阳前前后后的帮忙,怀信楼肯定不能这么快就上了轨道,虽然康天真也一心想要帮自己,但他的才华不在做生意上,和其他奸诈的古董商们周旋,还是需要洪阳这样口蜜腹剑的老油条。这一年,宋文渊在整个古玩行可谓是声名鹊起,从当初勇斗肯巴德,到师徒反目,再到迎回怀信楼尘封半个世纪的藏书,每一个动作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在这失而复得的四百套藏书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40卷《锦绣万花谷》,这是一部类书,包括天文、地理、宗教、官职、风俗习惯等各种门类,内容磅礴、叙述详实,它的出现将现存百科全书的年代拉到历史上限,可见其文献价值之高,海内罕有比肩。之前在拍卖场出现的是书的前2/3,当时连同苏州过云楼的其他177套藏书一起,拍出了1.88亿的天价,刷新了中国古籍拍卖的世界纪录。自从怀信楼拥有《锦绣万花谷》的消息一传出,上门想要私下交易此书的收藏家是络绎不绝,连深居简出早已不理世事的十太公都亲自拄着拐杖,走到怀信楼来一饱眼福。“保存得十分完美,”慢慢翻阅完毕,十太公拿下老花镜,苍老的双眼满是世事沧桑,“凤姿老兄和你太爷爷私交最好,对藏书也很有独特的见地,多亏有他,才能将这一部旷世奇书保存下来。”宋文渊点头,“是,我也很钦佩他。”十太公在怀信楼喝了一盏茶,叹息着说,“年纪大了不能不服老啊,看这么一会儿就觉得头昏眼花,我回去了,”说完,拄着拐杖就往外走。宋文渊连忙搀扶着他,恭维,“以您现在的身子骨,哪里像耄耋老人?大概是我们店里灯光太晦暗了,才会觉得眼花。”“你啊,跟天真待久了,人也学得油嘴滑舌。”两人走出店门,十太公按住宋文渊的手臂,宋文渊狐疑地矮下身体,“您还要说什么?”十太公附在他的耳边低声道,“这世间的合作伙伴大多只能同甘,而不同共苦,可也有一些人,是能共苦,却不能同甘的。”宋文渊眼眸变得幽深,轻笑道,“您放心吧,我身边的人,都是知根知底,十分了解的。”“唉……”十太公叹道,“天底下最难了解的,就是人心了,因为人心是会变的。”宋文渊点点头,“我知道了。”“以前你是穷光蛋,现在你有钱,又有了这样可遇不可求的国宝,有多少人在乌眼鸡一样的盯着呢,行事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十太公拍拍他的手臂,“你是懂事的孩子,不用我多说,行啦,别送啦,回去吧。”“嗯,您慢走,”宋文渊目送老人家在保姆的搀扶下越走越远,摇了摇头,心想没钱的时候想有钱,现在有钱了,又终日惶恐不安,这可真是一个幸福的负担了。走回店里,还没喝一口水,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心头一沉,他猛地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走进门内。“文渊!文渊!”男人连声叫着,“爸爸来看你了!”宋文渊沉下脸色,“你来干什么?”“爸爸来看你啊,”宋强笑着靠近,带来一股劣质烈酒和烟草掺杂的恶臭。洪阳正伏案修补一幅字画,见状抬起头来,眼睛在二人之间一扫,顿时对情况已经大致了解,连忙笑着招呼,“是宋叔来了啊,您快坐,文渊还不快给你爸沏茶去?”说着给了宋文渊一个眼色。“喝什么茶,”宋文渊面无表情地说。“啧,”洪阳对他无语,长臂一伸,勾住他的肩膀将人拉过来,压低声音,“叔叔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你想在店里把事情闹大吗?”说完,一拍脑门,提高声音懊恼地说,“看我这记性,昨天把茶叶喝光了忘记买新的,文渊,你去古今阁要点茶叶吧。”知道这是找借口让自己逃出去,宋文渊二话没说,点点头,抬腿往外走。“不不不,”宋强连连挥手,“不用沏茶了,文渊啊,爸爸就是来看看你,不用招待,显得像外人一样。”宋文渊在门口停住脚,缓缓转身,冷冷地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做什么,我劝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宋强恬不知耻地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叛逆呢,跟小时候一个脾气,那时候你才十几岁,性格就倔得不像话……”宋文渊嘴唇紧抿,显然是不想再和他说任何话,宋强絮絮叨叨地说半天,发现洪阳在埋头修补字画,宋文渊面无表情,两个晚辈都没有理会自己,遂尴尬地住了嘴,等了两分钟,清了清嗓子,“文渊啊,我听说你把咱家的藏书找回来了。”宋文渊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你现在也大了,按理说也能保存好这些藏书了,”宋强道,“但我也还年富力强,藏书没有传给你的道理。”宋文渊皱眉,“你说什么?”“我说,这一批藏书是我们宋家的传家宝,老子还没死呢,怎么就传到你的手里了?”宋强胸有成竹地说,“你该把它们全都交给我。”宋文渊被气得心肝脾胃肺都快炸裂,“你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那个……宋叔,”洪阳从角落里抬起头来,“那些藏书虽然以前是宋家旧藏,但那是以前了,现在是我和文渊的共同财产,哪能都给您啊?”宋强不屑地嗤笑起来,指着店铺的牌匾,“小阳,你认识字不?这是我老宋家的怀信楼,跟你有个卵关系?”“现在这关系比卵可大多了,”洪阳好脾气地笑道,“我和文渊签了合同的,现在店里任何一件古董都有我的一半呢。”“放你娘的屁!”宋强指着洪阳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看我们文渊有钱有势就傍上了,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样子,妈了个逼的,你一个劳改犯生出的小龟儿……”“闭嘴!”宋文渊暴怒,“发疯就给我滚出去,怀信楼是我和洪阳两个人的产业,你没有资格质疑他的所有权!”被儿子骂在了脸上,宋强恼羞成怒,“你怎么说话的?这是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宋文渊冷冷地说,“我没有父亲。” 第117章 “……”康天真幽怨地看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把籽乌吃掉了。洪阳大笑,搂过蒋璧影的肩膀,笑道,“璧影怀孕了。”“!!!”康天真倒吸一口冷气,“咳咳咳……”宋文渊连忙在他后背拍了拍,倒过一杯凉茶给他灌下去,“怎么样?舒服点儿了吗?”“好了,”康天真被呛得嗓子都哑了,脸蛋红扑扑地抬起来,满眼都是亮晶晶的惊喜,“女女女……女神?”蒋璧影点了点头,“已经三周了。”“天哪!”康天真大叫,双眼下滑,紧紧盯着她平坦的小腹,“这里……已经有小宝宝了?那个……那个……我可以摸摸看吗?”看他搓着手一脸亢奋的样子,蒋璧影大方地挺起肚子,“摸吧。”“……不太好吧,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康天真蠢蠢欲动,但还是忐忑地看了看洪阳,心想我要摸你老婆了哦,我默数三声,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一、二、三……噢耶!说着,一脸陶醉地伸手轻轻按在了蒋璧影的肚子上,半分钟后,茫然地抬起头,和蒋璧影大眼瞪小眼。“看什么?”蒋璧影凶巴巴地问。康天真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我什么都没有摸到呀。”洪阳大笑。宋文渊笑着将康天真捞过来,“才三周,怎么可能摸得到?”“你们耍我!”康天真控诉。蒋璧影哼了一声,“是你自己要摸的,怪不到别人头上。”康天真扁嘴,郁闷地埋头吃饭,过了几分钟,突然抬头,谄媚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我可以给孩子当干爹吗?”“开什么玩笑?”洪阳大叫。“!!!”康天真惊讶,“为什么不可以?”“因为干爹是我,”宋文渊笑着说,“你只可以是干妈。”“滚!!!”四个人吃吃喝喝,洪阳爱情大丰收,春风得意得快要忘形,和宋文渊推杯换盏,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期间蒋璧影去洗手间,宋文渊按住洪阳的酒杯,“璧影是蒋总的掌上明珠,他会舍得将女儿嫁给你吗?”洪阳醉醺醺地推开他的手,“不舍得又怎样?他女儿已经被我搞出人命了,他不舍得也得舍得!”康天真问,“那蒋伯伯已经同意你们结婚了吗。”“同意个屁,上周我上门去拜访,老东西直接骂我搭上他女儿想少奋斗三十年,”洪阳冷哼一声,一双醉眼布满红血丝,让整张脸看上去略显阴鸷,冷笑,“等着看吧,现在他骂我,等过两个月,肚子瞒不住了,他得来跪着我求我娶他宝贝闺女。”康天真的眉头皱了起来。洪阳脸上的阴鸷一闪而过,豪爽地大笑着举起酒杯,“不提那不开心的,来,文渊,我们干杯,你娶小天真,我娶蒋璧影,我们这都是天作之合,天助我也!”吃饱喝足从包间出来,四个人勾肩搭背地走出烩萃楼,门口几辆豪车缓缓驶来,一大群人从餐厅中走出,康天真眼尖,一眼就看出来黄兴运花白的头发,拉住宋文渊的衣袖,“快看。”宋文渊回过头去,只见一大群保镖把黄兴运和一个带着帽子的人簇拥在中间,往车边走去,司机拉开车门,黄兴运殷勤地扶着那人坐进去。“这个戴帽子的好像见过……”康天真小声道,“跟黄老怪什么关系啊?是大佬吗?”宋文渊眉头紧皱,“上次在法如寺门口,好像也是这个人,年龄应该很大了,为什么一直用帽子挡着脸?”烩萃楼门口人来人往,黄兴运显然是没有看到他们,跟着坐进了车中,豪车缓缓发动。康天真紧紧盯着车子,思索那究竟是何方神圣。车子从面前开过去,烩萃楼的灯光投射进车窗,照亮帽子下露出的雪白的卷发和西方人特有的深目高鼻……他猛地一把揪住宋文渊的手臂,低吼,“肯巴德!宋文渊,那是肯巴德!!!”第76章 悠闲小日子从在烩萃楼门口看到肯巴德之后,康天真整个人就陷入了癫狂状态,一路喋喋不休地揣测这老家伙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坏心眼儿。“他会不会是咱家收藏来的?肯定是的,他一定是会用很卑鄙的手段抢走怀信楼的!怎么办?怎么办?”各种内心阴暗的揣测听得宋文渊两耳冒烟,他喝了不少酒,大脑一直处于浆糊状态,这货还在旁边不知疲倦地嗡嗡嗡,只得勉强嗯嗯啊啊附和着他,其实大脑一点都没转。“常言道有钱能使磨推鬼,肯巴德那么有钱,还有庄园,还是英国老爵爷,妈蛋,大腐国女王为什么要授予他爵位啊,简直是助纣为虐,你说是不是?”“嗯,是啊,你说的没错。”宋文渊走进浴室去放水洗澡,康天真跟着进去,“他绝对是要对你不利,我的直觉告诉我的,真的,宋文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本来黄老怪一个boss就已经很难刷了,现在又复活一个,到底何年何月才能通关?”“很难通关,”宋文渊敷衍着,感觉水温差不多,脱了衣服要洗澡。康天真顺手接过他脱下来的衣服,碎碎念,“现在想想人生可真艰难,前有鸡巴德虎视眈眈,后有黄老怪老奸巨猾,我们才16岁,就要接受这么多现实的磨难……”“嗯,太多磨难,我们还这么年轻……嗯?”康天真坐在浴缸边沿,絮絮叨叨地说,“鸡巴德上次被你和洪阳哥联手做掉,这次一定是来复仇的,他会夺去你最珍贵的东西,让年轻的你尝到失去爱人的滋味……”“那滋味一定很难……”宋文渊漫不经心地打开花洒,热水从头浇下,他突然清醒,一把关了花洒,看向他,“你说什么?”“你毁了他的名声,他就要毁了你最爱的人,”康天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满脑子都是两个老家伙费尽心机抓到自己,五花大绑扔到地窖里,逼宋文渊交出怀信楼藏书,不交就一天剁一根手指头,或者先#&¥再&*$做一些让人想大喊雅蠛蝶的事情……宋文渊皱起眉头,“康天真?” 第119章 “好吧,”宋文渊起身去换衣服,“起来,我们去外面吃。”十月底的晚上已经冷下来,大排档的生意却仍然十分火爆,到处可见甩起膀子吃烧烤喝啤酒的壮汉,两人要了龙虾、田螺和活鱼锅贴,叫了两瓶啤酒,一直吃吃喝喝到晚上九点多。回家的路上,康天真摸着自己的圆肚皮,“我吃好饱啊。”“你吃了一斤半龙虾加十多个锅贴,能不饱吗?”宋文渊笑,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在跟着他们,不动声色地将康天真揽进怀里。康天真毫无知觉,转过一个拐角,娇憨地撒娇,“那要是我变胖了,你还会喜欢我吗?”“难道你现在很瘦吗?”宋文渊取笑。“那我现在至少还有点腹肌啊。”“一块吗?”“喂!”康天真抗议,宋文渊哈哈大笑,突然回头,一脚将身后一个人踹倒,紧跟着一个箭步上去,踩住他的胸口,“谁让你跟踪我们的?”“咳咳咳……唉哟……唉哟……”熟悉的声音传来。宋文渊脸色顿变,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你?”康天真拿手机照亮他的脸,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看向宋文渊,“这好像是你爸哎……”第77章 洪阳去求婚宋强狼狈地躺在地上,双手推着宋文渊的脚,”草尼玛小畜生,我是你老子!给我放开!草你娘的!””你跟踪我们干什么?”宋文渊把他拉起来,冷声问。”我草你麻痹,”宋强站稳脚跟扑上去就给了宋文渊一个封眼捶,打得宋文渊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头,愤怒得冲上去要还手。”别!别!他是你爸爸啊,”康天真一把将人拉回来,心想这父子俩怎么跟仇人一样,担心宋文渊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连忙挺身而出站在两人之间,伸手把父子俩分开,”都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嘛。””老子教育儿子关你麻痹叼事,滚开!”宋强破口大骂着一把推开他,”你算个什么东西。”康天真被推得一个踉跄。宋文渊扶住他,看向自己的父亲,冷声,”疯够了没?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宋强狐疑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目光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突然脸色大变,厉声,”宋文渊,你他妈还真搞同性恋?””是的。”对面的老男人突然爆发,冲过来对着康天真就是一脚,宋文渊一个急转身,一把将康天真护在了身后,怒吼,”你干什么?””我打死这臭不要脸的男狐狸精!”宋强咆哮着,绕着圈想要绕过去揍一下。康天真抱着宋文渊的腰跟他绕圈圈,闻言探出头来嚷嚷,”我才不是男狐狸精,我跟宋文渊是真爱。””放尼玛狗屁!”宋强火冒三丈,一拳头挥过去。康天真倏地躲到宋文渊身后去了。宋文渊一阵无语,怎么感觉这货好像玩儿上了?宋强年老体衰,根本玩不过年轻灵活的康天真,愤怒地直喘,咆哮,“马勒戈壁的你给我出来!躲在我儿子后面算什么本事?”康天真探头嬉笑,“你不打我,我就出来。”“……”宋文渊憋不住笑了起来,反手搂着他,对自己父亲说,“够了,大街上闹成这样像什么话,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宋强见康天真实在狡猾,郁闷地妥协,瓮声瓮气,“你买新房子了?在这个小区?”“嗯,”宋文渊点头,“这里环境好,物业也很负责,适合我和天真住。”一听他那小两口关起门来过日子的口气,宋强就受不了,窝着火道,“你这是搞同性恋!!!”“同性恋咋了?”康天真抢白,“我还没歧视你吃喝嫖赌呢,你凭啥歧视我同性恋?”宋强暴怒,“马勒戈……”“你再骂一句就一分钱别想要,”宋文渊冷冷地说。“!!!”宋强硬是将没骂完的脏话咽进了肚子里,没好气地说,“不管怎么说,我是你亲老子,怀信楼藏书没有传给你的道理。”康天真一听,几乎炸裂,跳出来大叫,“你什么意思?那些藏书是宋文渊的命根子,你不帮他就算了,竟然还跟他抢?你是他爸爸呀,为什么扯他后腿?”“男狐狸……”骂声戛然而止,宋强盯着宋文渊手里的银行卡,猛地伸手去抓,宋文渊眼明手快一缩手,让他抓了个空,宋强哑声问,“你什么意思?”宋文渊冷冷道,“我知道你跟踪我干什么,你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不想跟你太生份,这些钱拿去,半年之内不要再来找我!”银行卡递到面前,宋强一把抓在手里,借着路灯的光芒反复查看,“这里面有多少钱。”“绝对够你花半年。”“哼,你当打发要饭的呐,”宋强蛮横地说,“让你小区的保安给我办个进门证,马勒戈壁上次还不给我进。”宋文渊含糊地应了一声。康天真小声道,“其实公公啊,宋文渊搞同性恋对你没啥坏处啊,你想,反正他也没孩子了,等他死了,那些藏书肯定就给你了,多好啊。”宋强顿了一下,一脸卧槽表情地看向康天真,半分钟后,爆吼,“你他妈当我傻啊?他都死了,我他妈不早死了!!!”康天真头一缩,又躲回宋文渊身后,在他背上画圈圈。宋文渊憋着笑,“行了行了,爸,你回去吧,大晚上的,别在外面乱逛,里面的钱省着点花。”“哼,”宋强紧紧捏着银行卡,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嘟囔,“我儿子是亿万富翁,我为什么要省着花?”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宋文渊转过身,点了点康天真的鼻子,“你啊,唉……”康天真满脸尴尬,“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没事,”宋文渊笑起来,搂他进怀里,“走吧,回家。”古玩行里常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但从怀信楼开业以来,几万、几十甚至几百万的大生意是一个接一个,三个月就赚得盆满钵溢。宋文渊慧眼识珠频频捡漏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洪阳的三寸不烂之舌了,他能让富豪们腰缠万贯地进门,光着屁股走出去,偏偏你还说不出他的不是来,因为他没说一句谎话,东西是你自己看的,钱是你自己花的,他只是把一件件古董摆在你的面前,勾引你、诱惑你,然后你就情不自禁了。“哟,”康天真吹了声口哨,“这车够帅了。” 第121章 两人走出医院,洪阳开着车慢慢滑行到门口,接了二人上车,忙问,“我老丈人揍你们了没?”“为什么要揍我?”康天真一脸萌萌哒的说,“我可是人见人爱的天真真啊。”“对对对,最喜欢你了,”洪阳在他腮帮子上拧了一把,看向宋文渊,“老丈人口风有没有松一点?我这边新房都看好了,只要他老人家一松口,我立刻就去贷款买房。”宋文渊笑道,“你有璧影肚子里的人质在手,担心什么?”“靠!我还不是怕璧影肚子大了被人嘲笑吗?”洪阳愤愤地说,“老家伙唯恐我图谋他老蒋家的拍卖行,可笑,他就璧影一个女儿,找谁以后不是把拍卖行拱手让出?哥起码还懂点古玩知识,总比找个外行强吧。”康天真好奇地看着他,“洪阳哥,你真的想要拍卖行啊?”“哈哈哈,”洪阳仰天大笑三声,十分高风亮节的说,“哥岂是如此物质的男人?”康天真一脸钦佩,“厉害!”“不过吧,”洪阳臭不要脸地嬉笑,“要是璧影拿拍卖行当嫁妆,我也会勉为其难笑纳了的。”宋文渊笑起来,“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康天真道,“其实蒋伯伯完全不用纠结的,他要是心疼璧影这棵大白菜被你拱了,你可以入赘啊,让璧影来拱你。”“我靠!你别特么胡说八道,”洪阳如遭惊天霹雳,吼,“我老洪家八代单传,就哥一根独苗,全家人等着我传宗接代呢,真要入赘了,你叫我百年之后怎么见列祖列宗?”“那我还是老孔家一根独苗呢,还不是姓康?”康天真撇撇嘴,“还不是和宋文渊搅基,我们都断子绝孙,也没觉得不能见列祖列宗。”“操,你别说了,”洪阳怒道,“你这乌鸦嘴向来好的不灵坏的灵,万一老丈人真提出这样的要求,老子第一个宰了你祭刀。”“开玩笑而已,”宋文渊笑道,“蒋总不是思想那么封建的人,”他转头看向康天真,错愕地看着他一脸的泫然欲泣,“怎么了?”康天真幽幽道,“我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果然,第二天早上,康天真蹦蹦跳跳去找宋文渊谈恋爱的时候就撞上洪阳杀人的目光,顿时一个急刹车,一步一步往后退,“哥、哥,你别这么看我,怪瘆人的。”洪阳暴走,“你特么又一次说对了!”“我说对啥了?”“入赘!”洪阳跳出来,手持一面莲花铜镜,大喝,“我要收了你这孽畜!!!”康天真抱着头撒腿就跑,回头嚷嚷,“终于被凡人发现我的真身了,哎呀哎呀你来抓我呀……哎哟!”冷不丁撞倒一个人,他虽然看上去骨肉匀称,其实身上肉滚滚的,跟个小钢炮一样,一下把对方撞得摔倒,连忙捂着脑袋把人扶起来,“你没事……卧槽,黄老怪?”说着,手一松,已经快要爬起来的黄兴运一个屁股墩又跌了回去,尾椎骨几乎跌断,爬起来时脸色铁青,就算肇事者是他最爱的天真真也减轻不了一屁股坐地上的疼痛,竭力维持着绅士风度地站起来,在康天真的脑袋上轻轻扇了一巴掌,“这孩子,冒冒失失!”“你来干啥啊?”康天真吊儿郎当地看着他,“怀信楼不欢迎你。”黄兴运脸色一沉,“文渊呢?”康天真叉腰堵在门口,大声道,“宋文渊不在!”看着他那母鸡护小鸡似的动作,黄兴运不怒反笑了,疼惜地看着他,“你啊,不在自己家的古今阁里帮忙,整日跑到怀信楼来,真是不乖。”“古今阁是我家,怀信楼也是我家,”康天真霸道地说,“都是我的,我爱去哪儿去哪儿,管得着么你?”“你这孩子……”黄兴运伸手去摸他的脸。康天真一咕噜跑了,“卧槽,老家伙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调戏良家妇男,丢人不丢人?”“怎么回事?”宋文渊走出来,将康天真拉到店内,看向黄兴运,颇为意外地问,“黄先生?”黄兴运双手背在身后,仰起头,“虽然我们之间有诸多龃龉,但,毕竟你曾是我关门弟子,有生意,我自然是想着你的。”宋文渊将人让进店里,“黄先生是有生意给晚辈做?”黄兴运慢慢地在店里打量一圈,目光也不看他,抬头欣赏着墙上挂着的字画,淡淡道,“老朽有一个收藏家朋友,爱好十分广泛,古瓷玉器、碑帖字画、青铜紫砂……都很有研究,最近对你手里的东西颇有几分兴趣……”宋文渊微笑,“哦?”黄兴运道,“听说你近来有了几次十分不错的机遇,收到几本宋版和明清善本。”宋文渊点头,“确有此事。”黄兴运清了清嗓子,继续绕圈,“当初你在我门下学艺时,我就教过你,雕版印刷业的繁盛使得宋版书无论书写还是刻印都相当精美,又因年代久远而流传稀少,故而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对。”宋文渊一脸纯良地看着他。“……”黄兴运没有话说了。康天真探头探脑地凑过来,扯扯宋文渊的衣袖,小声问,“这老家伙云里雾里说什么呢?”宋文渊笑起来,“那谁知道啊。”黄兴运脸色滑过一丝尴尬,恶声恶气,“听说你手里有后40卷的《锦绣万花谷》,拿出来赏玩一番吧。”“《锦绣万花谷》是目前海内外最大部头的宋版书,保存了大量散佚古籍中的内容,并融入作者独到的见解……”宋文渊一脸我比你更会绕圈圈的表情,带着温良的笑容侃侃而谈。黄兴运脸色沉下来,但书在人家手,不得不低头,只得强压着不耐烦,慈祥地说,“看来你还真是研究得不少,但是多说无益,不如把书请出来,我们一同欣赏吧。”康天真不留情面地嘲笑,“只是想要欣赏吗?”黄兴运一噎,“当然还要……”“看来黄先生对《锦绣万花谷》真是情有独钟,”宋文渊打断他,慢悠悠地说,“只是今日怀信楼中灯光昏暗,发挥不了宋版书百分之一的神韵,不如再耐心等待些日子,在展览会上看个清楚。”黄兴运被他堵得脸都青了,清了清嗓子,哑声道,“到时自然要看个清楚,只是……老朽这位朋友,大概不太方便参加展览,再加上对此书实在是魂牵梦绕,所以,托我来看看,是否方便将书交易过去……”“不方便,”宋文渊断然回绝,“《锦绣万花谷》是我太爷爷当初费尽心思才保全下来的善本,是怀信楼当之无愧的镇馆之宝,不会卖给任何人。” 第123章 宋文渊刚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闻言一愣,“什么?”“肯巴德买不到《锦绣万花谷》肯定要下黑手,你身边最亲的人除了你爹就是我啦,”康天真骄傲地挺起胸膛,“作为你深爱着的姘头,他一定会从我下手的。”宋文渊气得笑出来,“这是一个很自豪的事情吗?”“为什么不是?”康天真手指在他结实的胸口画了个狗尾巴圈,沿着肌肉下滑,伸进腰上的浴巾里,“说明你对我情根深种,爱我爱得人尽皆知啊!”他手指刁钻地把玩着浴巾了沉甸甸的大宝贝,坏笑着使劲攥了一下,宋文渊猛地粗喘了一声,双眼变得炙热,笑着看向他,“好玩吗?”康天真一脸正直地点头,“还行。”“那我让你更好玩一点,”宋文渊一把抱住他,手指灵活地两下,卸了他的裤子,露出印着小熊猫的内裤。康天真大叫,“呀,流氓!”“还有更流氓的,”宋文渊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将人一把扛起,大步走向卧室。康天真头朝下,双手张牙舞爪地乱抓,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强抢良家妇男啦……”宋文渊大笑。夜深人静,康天真玩累了,趴在枕头上沉沉睡去,宋文渊却睁开眼睛,看着他餍足的睡颜,目色深沉,认真地思考起是否应该给康天真雇几个保镖,毕竟肯巴德不是普通人,他是什么阴损法子都敢用的。第二天一早,两人还沉浸在美好的睡眠中,突然手机铃声大震,康天真蠕动了一下,无力地推推宋文渊的脸,“电话……”“嗯,”宋文渊搂了搂他,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眯缝着睡眼扫过去,接通,“喂,洪阳?”“文渊,你爸被绑架了,”洪阳急切的声音传来。宋文渊一惊,“什么?”“今早我一开店门就看到门下被塞了个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洪阳道,“我微信上传给你。”宋文渊沉声,“我马上去店里。”说着掀被下床,飞快地开始穿衣服。康天真惊醒,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我爸被绑架了,”手机震动了一下,宋文渊一边穿上衬衫,一边抓起手机,打开微信,眼圈瞬间红了。康天真爬起来,凑过去一看,只见照片上是一个阴暗的地下室,宋强被五花大绑,狼狈地趴在地上,身下一滩血迹。照片背面是一行血色的字:想要你爸活,拿《锦绣万花谷》来换!敢报警他就死定了!“怎么会这样……”康天真喃喃道,“宋文渊,是肯巴德吗?是肯巴德绑架了你爸吗?”“我不知道,”宋文渊穿好衣服,“我得马上回店里一趟,和洪阳一起想办法。”“我也去。”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冲到古玩街,洪阳正在店里急躁地来回踱步,看到他们进来,连忙上前,“该怎么办?”宋文渊接过那个信封,来回翻查了三次,确定只有这一张照片,皱眉,“没有留联系方式……”洪阳问,“怎么办?报警吗?”“不能报警,”康天真道,“绑匪会撕票的!这些绑匪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可是没有联系方式,”洪阳道,“我们就算想交易,都不知道该找谁,文渊,难道你真打算把《锦绣万花谷》拱手让出?”康天真道,“书哪有人重要?”“可它不是普通的书,它是宋版,是海内孤本,是国宝啊,”洪阳艰难地说,“它比我们好几条人命加在一起都贵。”“可是,”康天真难过地说,“那边是宋文渊的亲生父亲啊。”“都别说话了,让我静静,”宋文渊眉头紧皱,挫败地坐在藤椅上,满脸都是绝望。康天真伸手,轻轻为他按揉太阳穴,宋文渊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你,天真。”“谢我干什么,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救你爸。”宋文渊叹一口气,喃喃道,“到了这种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恨他……我怕他挨打、怕他被人折磨……就算是《锦绣万花谷》,我……”康天真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道,“毕竟,血浓于水。”嘟——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宋文渊一把抓过手机,只见一个陌生号码:今晚六点,扬花老巷14号,带上《锦绣万花谷》,不许报警!“晚上六点,”宋文渊攥紧了手机,满脸痛苦,“天真,你说,我该怎么办?”洪阳叹着气道,“必须报警,文渊,你听我一句劝,绑匪没那么大胆子闹出人命,《锦绣万花谷》却是价格上亿的国宝……”“洪阳哥,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康天真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万一绑匪撕票可怎么办?《锦绣万花谷》再珍贵也是身外之物,而宋伯伯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宋文渊这辈子都寝食难安啊。”洪阳脸色难堪到了极点,他叹息着,“我何尝不知道,宋叔看着我长大,如果宋文渊是第一个不愿他出事的,那我就是第二个,可是……说句不好听的,宋叔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真的能和《锦绣万花谷》相比吗?”“别说了,”宋文渊低声道,“道理我都明白,可是,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洪阳痛苦地闭上眼睛,“你心意已决?”“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锦绣万花谷》是我们共同拥有的,”宋文渊慢慢道,“雅昌艺术品论坛上曾为此书估价8.8千万,我将它的一半,也就是4.4千万打到你的卡上……”“不行!”洪阳没想到他竟做出这样的决定,摇着头喃喃道,“文渊,不要这么见外,我们是兄弟呀。”宋文渊道,“我不能亏待你,你马上要结婚,即使是入赘,花销也会非常大,我知道你一直不愿委屈了璧影。”洪阳嘴唇颤抖着,他穷苦出身,这辈子都没见过4.4千万这般巨款,可是……他和宋文渊十几年的兄弟感情,怎能在对方父亲出事时这样划清界限?“不……”洪阳按住宋文渊的手,苦口婆心,“你听我一声劝,文渊,你想一想,宋叔他这些年对你怎样?到底值不值得你用《锦绣万花谷》来换?” 第125章 “哎……宋文渊,”康天真连忙追出去,拉住他的胳膊,“宋文渊,你……你冷静一下。”宋文渊哑声道,“我很冷静。”宋强见宋文渊离开,觉得心头的压力顿减,站起来,抓着鸭头又啃了一口,对洪阳道,“小阳啊,这事是个误会啊……”“什么误会?”洪阳痛苦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啊,宋叔,你到底有没有拿文渊当你的亲生儿子?你这是把他对你最后的一点依恋都消磨殆尽了,你知道吗?”“哪有这么严重……”宋强讪讪地说,追出房间,看着前方宋文渊瘦硬的背影,叫了一声,“那个……儿子啊。”宋文渊停下脚步,头也没回,淡淡地说,“我们以后再也不是父子了,我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你胡说八道什么!”宋强大怒,“老子养你这么多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畜生,翅膀硬了就敢跟老子叫板……”洪阳恨声,“你闭嘴吧,还嫌他不够生气嘛?”“对,你养了我这么多年,哈哈,这么多年……”宋文渊仰天,放浪形骸地大笑了半天,低下声音来,“我今年22岁,按一年一百万的价格,算作2.2千万。”宋强怔住,“你说什么?”“我会让人给你账号转2.2千万,买断这22年的养育之恩,”宋文渊漠然地说,“从此,我们再也不是父子。”说罢,大步走了出去。“哎,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康天真追出去,“宋文渊,你太冲动了,父子恩情哪有买断的,你不要胡闹……”两人走出阴暗逼仄的烂尾楼,深秋的阳光铺洒在身上,宋文渊抬头,看着湛蓝高远的天空,半天没有说话。康天真难过地看着他,“宋文渊,你不要太难过,这事宋伯伯也许有什么苦衷。”“我不会再相信他了,”宋文渊揉揉他的头发,抬腿走进车里。康天真跟着他上车,刚要说话,突然被宋文渊一把抱住,紧紧抱进了怀里,他伸手环住宋文渊的腰,感觉到有泪水落在了自己的肩头,眼睛忍不住一阵发酸。宋文渊浑身都在发抖,这是被至亲背叛的彻骨之痛,如若钻心。烂尾楼中,看着儿子的背影走远,宋强啐了一口,抬步要追上去,突然一根手臂拦在自己身前,转头,看到是一个咬着雪茄的年轻人,脸上似笑非笑,眼神却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心头腾起一阵诡异的恐惧感,怒道,“好狗不挡道!”“那我可不是一条好狗,”王三笑懒洋洋地说,他淡漠地扫一眼那几个已经被保镖控制住的“绑匪”,轻笑,“绑架勒索,蔑视法律,你一把年纪了还想去监狱吃牢饭,可真是志向远大。”宋强后退一步,“你什么意思?”“敢玩儿绑架的游戏,你以为警察都是吃屎的吗?”王三笑嗤笑一声,抬步往外走去,宋强刚要走,突然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扑上来,将他死死控制住。听到身后暴出的叫骂,王三笑瞥了一眼,对身边保镖淡淡道,“去问宋文渊打算怎么处置。”保镖轻轻敲了两下车窗,“宋先生,三少问该怎么处置您的父亲?”宋文渊闭了闭眼睛,漠然道,“交给警察。”“不能这样!”康天真叫,“他是你父亲啊!”“从今往后,他不是了,”宋文渊冷漠地说。康天真心头大恸,他抱紧宋文渊,离家出走的母亲、坑蒙拐骗的父亲,他无法想象这个人的少年时期该是怎样的光景,更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如此残忍地对待亲生儿子,让他明明父母双全,却活得像个孤儿。第81章 去参加婚礼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使是警察,也被这样离奇的剧情震惊了,把宋强等几个人抓去拘留所,回头还得调解宋文渊和宋强父子之间的恩怨。“这个……家里的事情还是闭上门自己解决比较好,”一个年长的警察语重心长地说,“小宋,你年轻气盛、少年得志,但也要体谅你的父亲年老体迈,赡养老人是我们身为人子的义务,人啊,可不能忘本啊。”康天真拍桌子,“你说什么?这事儿难道还能怪宋文渊吗?宋伯伯他伙同别人绑架自己来要挟自己的儿子啊!”“你不要激动,”警察道,“我们建议你们带老宋同志去检查一下精神状况,很多缺少关爱的老人都会产生一些精神问题。”康天真怒,“你说他是神经病?”“行了,天真,别说了,”宋文渊礼貌地对警察点头表示感谢,“我是十分感谢你们这次出警的,家父的任性行为给你们造成这么大的麻烦,十分抱歉,我们以后会注重家庭关系的维护,多谢了。”警察笑起来,“也别说感谢了,你也实在是够倒霉的,我们每天都要处理大量家庭纠纷,但你这样的情况可真是头一份儿,什么都别说啦,回去好好沟通,只有孩子不理解自己的父母,却没有父母不爱孩子的,希望你们父子早日和解。”宋文渊温和地笑起来,“那我们走了,实在是太麻烦你们了。”“没事没事,再见啊。”“再见。”走出公安局,洪阳开车等在门口,见他们出来,打开车门,“怎么样?宋叔会被怎么处置?”“那是警察的问题,”宋文渊漠然地说。康天真看看他冷峻的脸,轻轻叹了声气。回家之后宋文渊就走进卧室,康天真跟在身后,看着他疲倦地躺在床上,觉得心头堵得难受,心想他这个时候一定很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乖巧地滚去厨房做晚饭。已经晚上八点,康天真将食材都处理好,打算等宋文渊睡醒再下锅,砂锅里传来薏米莲子红豆粥的香气,他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夜空,过了一会儿,实在无聊,拿过手机在微信上骚扰王三笑。康天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宋伯伯是自导自演?现在回想起来,你当时的表情好可疑,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你却让宋文渊去直面那样的画面,太残忍了。王三笑:卧槽!看样子你还怪上我了?康天真:就怪你!都怪你!全怪你!王三笑那边没反应了,康天真晃晃手机,心想这货是被自己谴责得良心不安了吗?不至于吧,自己是开玩笑的啊,他不会看不出来吧。正在想着,王三笑那边发来一条长达55秒的语音,接着第二条,第三条…… 第127章 蒋璧影:╭(╯^╰)╮第82章 盛大的婚礼一个女性长辈推开门,挤眉弄眼地笑道,“来了,来了,马上就上楼了。”“宋文渊来了吗?”康天真一跳而起,准备跑出去。房门被伴娘吧唧一下关上,几个姑娘开始撺掇着要怎么折腾新郎,蒋璧影斜眼瞥着康天真,“就你这上赶着倒贴的小样儿,活该被宋文渊吃得死死的。”康天真茫然地问,“两个人相爱,为什么要计较谁吃谁的问题?”伴娘捂着嘴笑道,“不计较,不计较,我们都知道,是你吃他。”众人哄笑。“-0-”康天真觉得好像自己刨了个坑,然后掉进去了。房门被敲响,外面一团乱糟糟,在一片起哄声中宋文渊的声音响起来,“准备好了吗?新郎来啦,开门吧。”“还没通过外面伴娘团的考验呢,哪儿能这么容易就进来?”伴娘在里面抵着房门,笑道,“唱歌!”“唱什么?”伴娘大笑,“当然是唱情歌!”话音刚落,就听洪阳一嗓子吼出来,“山丹丹的那个花开哟,红艳艳……”众人哄堂大笑,伴娘嚷嚷,“不算!要唱情歌!”洪阳没脸没皮地笑,“好姐姐,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唱歌了,你们这不是强人所难嘛,还不如让我给大家说段相声呢,要不这样吧,我给大家来段数来宝,嘚儿~嗒~”说着双手啪地拍一巴掌,双手打着响指,乐颠颠地念叨,“媳妇儿今天娶到家,小弟我心里乐开花,开红花,开黄花,开兰花,开粉花,还开出一朵大麻花……”“滚一边儿去,”蒋璧影愤怒地冲出房间,“丢不丢人?叫你唱歌你就唱,唱什么数来宝?”“哎哎哎,新娘子,矜持点儿!”伴娘将蒋璧影拖回房间。外面一阵大笑,这会儿闺房门口都是女眷,围着看洪阳和宋文渊,不住嘴地夸赞新郎长得真帅气,带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像徐志摩一样,哎哟伴郎也好英俊,这么靓的小伙子不知道有没有对象儿啊……宋文渊心想不但有对象儿,对象还是个比自己更靓的小伙子呢。房门拉开一条缝,伴娘扒在门口,笑眯眯道,“伴郎呢?新郎不会唱,伴郎顶上。”宋文渊透过门缝,看到康天真坐在里面吃点心,还在对着自己龇牙咧嘴地笑呢,心想这小傻逼,坐在一群伴娘里就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吗?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温柔的声音,轻声唱道,“爱你,不是因为你的美而已,我越来越爱你,每个眼神触动我的心……”他的声音柔和,带着江南小城氤氲千年的雾气,仿佛是附在耳边深情的呢喃,渐渐的,闺房内的姑娘们都安静下来,宋文渊的歌声越来越清晰。“foreverloveforeverlove,我只想用我这一辈子去爱你,从今往后你会是所有,幸福的理由……”伴娘们看向康天真,康天真掩饰不住地笑起来,幸福画作暖流在心口荡开,不由得小声跟着唱,“iloveyou直到永远……”“我有点嫉妒,”伴娘突然板着脸说。另一个姑娘道,“我已经举起了火把。”“怎么烧,说话!”蒋璧影道。康天真捧着脸,满脸都是荡漾的幸福,软软道,“讨厌啦,秀恩爱什么的,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啦……”“烧他!”姑娘们扑上去,粉拳乱七八糟落在康天真的身上。康天真大叫,“救救救……救命……”宋文渊唱歌敲开房门,洪阳看到蒋璧影的瞬间,眼睛都直了,情不自禁上前一步,“璧影,你今天太美了。”“哎哎,新郎注意控制情绪,”几个伴娘手拉手连成人墙将蒋璧影牢牢挡住,笑道,“门虽然让你们进了,但是想一亲新娘芳泽,还没那么容易。”宋文渊笑,“那还要做什么?”“俯卧撑!九十九个!”“卧槽!!!”洪阳哀嚎,嬉笑着对几个伴娘讨价还价,“好姐姐,你们看我今天好不容易倒腾得西装革履,待会儿做得满头大汗,多丢人啊,要不,抹个零吧,我们做九个……”伴娘板起脸,“嘿,还带讲价的?你当在怀信楼卖古董呢?九十九个,一个不许少!”“好吧好吧,给我数好了啊,”洪阳脱了西装,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做了起来。众人大声地数着“一、二、三……”“你老公真够爽快,”一个伴娘对蒋璧影挤眉弄眼,“我们还以为他要再多磨一会儿呢,早听说怀信楼的洪老板讲起价来不给人活路,没想到这样就妥协了。”蒋璧影满意地看着趴在地上奋力卧撑的男人,美丽的眼中满是得意之色,“他不敢,不过九十九个对他来说也太难了,估计三十个就到顶了。”果然,话音未落,只听众人一阵泄气声,洪阳满头大汗,努力撑了一下,整个人趴在了地毯上,“让我喘两口气,不然就只有俯卧,撑不起来了……”蒋璧影大笑,“宋文渊顶上。”宋文渊二话没说,脱了西装,上前一步,趴在地上开始飞快地卧撑,一口气做了六十多个。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围过来,齐声数着数,声音整齐振奋,如同口号一般激励着他。康天真蹲在旁边,手里抱着他的西装,小声道,“九十六,加油,九十七,哇,好厉害,再努力一下,九十八,胜利在望了,还差最后一个,加油啊,九十九!!!”最后一下撑起,欢呼声震透房顶,伴娘们闪开,露出坐在人群后微笑的蒋璧影。宋文渊踉跄着站起来,笑着看向欢呼的人们,康天真捏捏他紧绷的手臂肌肉,“宋文渊你真厉害!你最厉害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男人!!!”洪阳在人们的簇拥下走到蒋璧影身边,单膝跪下,手持花束开始求婚。 第129章 宋文渊擦擦他红扑扑的醉颜,轻声问,“天真觉得跟着我,受委屈了吗?”“什么?”康天真茫然地看着他。“天真想跟我结婚吗?”宋文渊道,“像洪阳和璧影一样光明正大的举行婚礼,接受大家的祝福。”康天真想了想,“肯定是想的吧,但是……好像不太可能啊,你说过,国内对同性婚姻好像挺抵触,民政局会给我们盖红戳戳吗?”宋文渊苦笑,“肯定是不给盖的。”“哦,”康天真扁了扁嘴,“那我们可以出国去结,我爸妈就是合法夫夫,西雅图对同性恋还是很友好的,唉,算了,想一想就觉得好麻烦啊,硬要一纸婚约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大伯和师父没有领证也过了二十多年,还是别去了。”宋文渊给他轻揉着太阳穴,“都听你的。”康天真转身,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文渊渊,你真好,我又一次爱上你了呢,来,亲亲,”说着撅起了章鱼嘴。宋文渊大笑着吻了上去。洪阳大婚后第四天就和蒋璧影去英国度蜜月,等回国的时候,蒋璧影的肚子已经显形了,便将拍卖行的工作都放下,专心待在两人的小家中安胎。洪阳回国后就投入到了怀信楼和嘉华拍卖行联手举办的“瀚海掇英——中国古籍碑帖书画专场展览”的准备工作中,每天古玩街、拍卖行两头跑,所幸他能力卓越,将所有工作都安排得顺顺当当。近段时间来,中国书画收藏开始回温,这一场展览吸引了全国各地不少收藏家参展,历朝历代的墨宝在一个个展示柜中安静展开,让参观者如同穿越一般,一日之内领略上下五千年的沧桑历史。来自怀信楼的《锦绣万花谷》成为重中之重,一册册古书在保险柜中依次排开,吸引了很多人的驻足。一个人小声对同伴道,“这一套书可真算得上是价值连城,它的前80册藏在南京博物馆,当初可是创下拍卖纪录的。”另一个人问,“那这40册能拍多少钱?”“权威艺术品论坛上估计近九千万,真要上拍的话,加上佣金得一亿多吧。”“嗬!”人们惊叹,“这么值钱!”在人群后,康天真和宋文渊并肩站着,想听听人们对怀信楼的藏书给予什么评价。康天真咬着下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宋文渊笑道,“怎么这幅表情?不高兴吗?”“高兴不起来,”康天真低声道,向着展柜方向一努嘴,“他们来参观展览不是因为喜欢古籍书画吗?那为什么没听到大家对古书内容的谈论,反倒张嘴闭嘴全是钱钱钱?”宋文渊失笑,“在现代社会,评价一个物品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不就是价格吗?”“不是的,”康天真认真地说,“价格只能反映市场的需求,反映不出一件古董真正的价值,比如说瓷器,比如说玉器。”宋文渊点头,“玉器现在价格确实比不上瓷器,但这两个不能放在一起比,琢玉和烧瓷是两个不同的工艺,比较是没有意义的。”“但在很多人的眼里,只看得见值钱和不值钱,却不知道收藏的乐趣在精神上,而不在物质上,”康天真冷冷地看一眼还在《锦绣万花谷》展柜边徘徊感慨的人们,转身离开,“大伯曾经说,现在的收藏,已经变成了盛世下的共同投机,果然没错。”宋文渊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笑起来,心想并不是任何人都像你一样生活优渥锦衣玉食,你有足够的时间和金钱去赏玩古董本身的魅力,而那些在生活重压下劳碌终生的人们,古董对于他们来说,就只代表着能换多少面包和牛奶的金钱了。康天真在展厅慢慢踱过,耳边不停地充斥着人们关于某件古董价格的惊叹,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转过一副仕女图,一个佝偻的老人碰巧转过身来,一缕白发从帽子下掉出,康天真猛地瞪大眼睛。老人转身就走。“哪里跑?”康天真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下他的帽子,露出满头白发,盯着眼前的高鼻深目,“鸡巴德,果然是你!”“你胡说什么!!!”肯巴德暴怒,“怎么能随便给人取绰号?”康天真右手食指顶着他的帽子摇晃,恶劣地嘬着牙花子,绕着他转了一圈,俯身靠近,“我说,这才半年多没见吧,你怎么老成这个鸡巴样儿了?”肯巴德气得炸毛,死死握紧手杖维持着绅士作风,“这就是你们孔家的教养吗?”“我们孔家教养都不太好,”康天真嬉皮笑脸,“但我爸教育过我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儿,你呢?你臭不要脸地偷了我们那么多古董,你爸怎么教育你的?”“!!!”肯巴德怒,“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大傻逼!”“卧槽!”康天真惊呼,“你竟然会骂傻逼?普通话学得不错啊,你的汉语老师没教过你犯罪了就要坐牢吗?你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出来嘚瑟?信不信我报警抓你哦。”肯巴德警惕地看一眼周围,发现展厅的四周都分布着拎着警棍的保安,怨毒地看他一眼,底气不足地说,“你不要信口雌黄,我的案子已经结了……”“放屁!”康天真断然道,突然举起手,对门口嚷嚷,“哎,保安大哥,这里有个犯罪嫌疑……”“你!!!”肯巴德看他一眼,立刻钻进人群,仓皇地跑了。黄兴运听到这边的举动,快步走过来,就看到康天真捧着肚子笑得几乎岔气,不由得也笑起来,“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康天真哈哈大笑,“鸡、鸡……鸡巴德,一把年纪了,跑得跟兔子一样噗哈哈哈笑死我了……”“……”黄兴运脸耷拉下来。康天真肆无忌惮地嘲笑完,抬爪搭着展柜,吊儿郎当地看向黄兴运,“我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黄老怪,你包庇犯罪嫌疑人,是也想吃牢饭了吗?”黄兴运郁闷道,“这不关你的事。”“怎么不关我的事,”康天真手指划过一件件古董,“你伙同肯巴德,打我怀信楼古董的主意,就是关我的事。”黄兴运沉声,“怀信楼的老板是宋文渊,你该好好和你大伯学着打理古今阁才对。”“宋文渊整个人都是我的,”康天真自豪地说,“他的怀信楼自然是我的,你再垂涎也没有用。”黄兴运一噎,“我垂涎怀信楼干什么?”“你自己知道,”康天真呛声,“我警告你,回去告诉那老杂毛,不管他在谋划什么,趁早打消了念头,不然我绝对让死无葬身之地。”黄兴运苍老的眼睛微微眯起,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狂热的光芒,他眯缝着眼睛,慢慢道,“现在要死无葬身之地的,恐怕是宋文渊。”康天真一愣,“什么?” 第131章 宋文渊心下一沉,快步走过来,捡起放大镜看了半天,突然抬起头,大声道,“这书被掉包了!”“不可能!”洪阳大声道,“不可能被掉包!文渊,这书是我们一直严加看护的,怎么可能被掉包?”宋文渊眼神复杂地略过他,落在黄兴运的身上,喃喃道,“可它确实是假的。”“你承认了!”黄兴运亢奋地大叫,挥舞着双臂奋力向围观的人们喊道,“怀信楼的藏书是假的,是当代伪作!这是对公众的欺骗,是对古董的嘲讽,是对整个收藏界的侮辱!!!宋文渊,你还不谢罪?”宋文渊大步走到众人眼前,双手按下大家的喧哗,朗声道,“三位藏书家的鉴定没有错,现在展示在这里的《锦绣万花谷》确实是伪作,但这不是怀信楼本来的藏品,真品已经被掉包,这是一场阴谋!”“对,阴谋!”康天真跳出来,直指黄兴运,“是某人的阴谋!你把真品藏到哪里去了?快点交出来!不要等到警察去你家里抄家!”黄兴运后退一步,笑道,“小天真,真相已经大白,你还不肯清醒吗?”康天真愤怒地看着他,“我情愿这是一个噩梦!”宋文渊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仓皇与不堪,他从容地看向众人,神态沉稳,沉声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是宋某和怀信楼辜负了大家的信任,但是请大家相信怀信楼,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把事情调查清楚,让真正的真相大白于天下!”第85章 展览结束后展览刚刚结束,各大艺术品收藏网站就已经出现了这则新闻的报道,回去的路上,康天真拿手机刷着论坛,脸色铁青,气得几乎发抖,“操!简直欺人太甚!”宋文渊镇定地开着车,“看到说什么了?”“黄老怪肯定请了水军在炒这个事情,”康天真郁闷地放下手机,恨声道,“他想把你赶出古玩行,操他娘的,我想骂人。”宋文渊失笑,“你已经在骂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康天真抓狂地看向他,“你知道黄老怪在怎么抹黑你吗?他攻击整个怀信楼!他说怀信楼是个造假窝子!”“不笑,难道我还哭吗?”宋文渊淡然地说,“即使是抱头痛哭,也挽救不了这个事实吧,毕竟在展览上的那套《锦绣万花谷》确实是假的没错。”康天真咬牙切齿,“一定是黄老怪做的手脚,一定是他狸猫换太子,偷走了我们的书,操,他到底什么时候做的呢?”宋文渊摇头,“展览牵扯到那么多工作人员,他要是真有心,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我们一定要查出事实真相,”康天真看向宋文渊,眼神坚定地说,“宋文渊,不管有多难,有我帮助你,我们一定可以翻身的。”宋文渊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嗯,我相信你的能力。”料想古玩街的怀信楼现在肯定有很多记者在蹲守,两人索性直接回了家中,反正古董店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营业额。进门踢掉鞋子,康天真扑进沙发,死鱼一样地趴在扶手上,“好累。”“累了就去床上睡会儿,”宋文渊将换下来的鞋子和外套放好,走进厨房,“先喝杯水。”康天真有气无力地说,“被黄老怪气得我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想手刃他的冲动,真睡着了我不保证不会梦游去砍他。”宋文渊笑着摇摇头,去厨房温了一杯热牛奶端过来放在茶几上,“喝了牛奶去睡觉吧,真梦游了我会拉住你的。”康天真捧着牛奶杯小口喝着,突然抬头,嘴唇上一圈奶渍:“……”“???”宋文渊疑惑地看着他。康天真两眼发直地说,“我想吃赤豆桂花酒酿小元宵。”“……”宋文渊面无表情地走进厨房,心想还有心情肖想这么细致的甜点你真的是心情不好吗?门铃被按响的时候宋文渊正在搓小元宵,满手糯米粉在手巾上擦了擦,走去打开门,顺便把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的康天真抱到床上,几分钟后,洪阳推门进来。一进门就急躁地说,“文渊,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黄兴运是真心想要把整个怀信楼摧毁吗?”宋文渊道,“看来他是发自内心地恨我。”洪阳跟进厨房,看着他满手的面粉,皱眉,“你怎么还有心情做汤圆?”“天真要吃酒酿元宵,”宋文渊道,“家里酒酿吃完了,你帮忙跑个腿,去楼下超市买两罐桂花酒酿,零钱在玄关的鞋架上。”“……”洪阳一口气噎在喉咙眼,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在开玩笑吗?宋文渊,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雅昌论坛上在一边倒的讨伐我们,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宋文渊搓出一个一个珍珠一样的小元宵,淡淡道,“着急有用吗?事情已经发生,不如静等几天,看看他们还有什么企图,过于急躁地应对恐怕还会中了对方的埋伏,快去买酒酿吧,天真的午觉一向睡不长。”洪阳无语地去买了桂花酒酿回来,宋文渊已经煮好红豆汤,正将小元宵下进锅里里,接过他买来的酒酿,直接拆开下锅,不一会儿,酸甜芬芳的甜酒味在厨房中弥散开来。看着宋文渊从容不迫地熬着元宵,洪阳不由得叹气,“真是服了你了,平时谨小慎微,没想到事到临头,居然这么淡定。”“没出事的时候怕出事,出了事之后我不怕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宋文渊盛了一小碗出来,递给他,“尝尝,味道怎么样?”洪阳瞪着猫耳造型的小汤碗,“你家这品味,绝了。”“都是天真买的,”宋文渊一脸淡定地从碗柜中拿出一个猫爪形状的,给自己也盛了一小碗。两个大男人站在厨房里喝汤,洪阳吧嗒吧嗒嘴,“不得不说,你这厨艺还真不错。”宋文渊笑起来,“我厨艺比天真还要差点。”“他还会做菜?真是真人不露相,我还没尝过他的手艺呢,啥时候让你媳妇下个厨,给哥尝尝鲜呗。”宋文渊瞥他一眼,“你也知道是我媳妇,岂有给别人下厨的道理?”洪阳郁闷地嗤了一声,“切,谁稀罕,就你家那熊玩意儿,贴钱给我我都不要!”将小半碗元宵喝完,洪阳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把碗重重放在料理台上,叹气,“我还是没有你这样的宽广心胸,黄兴运这事儿弄得我坐立不安,文渊,你跟他之间的仇恨怎么就到了让他恨不得将你赶尽杀绝的地步?”宋文渊脸上淡然的笑容消失,他森然地压低声音,“他恨我得到了天真。”“什么?”洪阳震惊,下意识看向卧室的方向,再转头看着他,“他这么大年纪,竟然还敢肖想……天哪……不,他明明不是同性恋,他对亡妻的怀念古玩行里人尽皆知……”“不是,”宋文渊慢慢摇摇头,“是他儿子黄琅轩,前些年车祸死了,他曾向罗先生提出让天真和黄琅轩冥婚,惹得罗先生大怒,和他断绝了来往。” 第133章 “你们回去,要这样写,”康天真自顾自地说着,“老杂毛为老不尊陷害新人,小鲜肉谨小慎微却遭暗算,横批是千古奇冤,这样最有爆点了,相信我,回去就这样写!”“……”记者们一个个都露出后悔来参加记者会的表情。一个记者大声道,“你们说有人做了手脚偷龙转凤,那能否透露一下最有可能是谁呢?”“《锦绣万花谷》从来到怀信楼到现在有太多人接触过,我们正在逐一排查,”宋文渊淡定地说,“但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请大家拭目以待。”康天真打开话筒,郑重其事地说,“孔家会永远无条件支持宋文渊。”“还有蒋氏,”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蒋璧影从门外款款走来,她穿着一件肥大的风衣,将隆起的腹部遮住,但明显丰腴的脸却让她看上去孕味十足。蒋璧影走到台上,面对记者们八卦的眼神,浅笑着道,“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呀,我蒋璧影在这里把话撂下,蒋氏永远无条件支持宋文渊。”记者会结束,康天真立刻蹿了过去,在离蒋璧影不到半米的地方一个急刹车,兴奋道,“女神你怎么突然来了?”蒋璧影伸出纤纤玉臂,“傻站着干什么,扶着我点儿,不知道天大地大孕妇最大吗?”“喳!”康天真小太监状扶着她,“女神你看上去更美了,好像浑身都在散发着圣母的光辉。”宋文渊笑起来,看向蒋璧影,神色有些难堪地笑叹,“没想到把你都惊动了。”“我本来是不知道的,”蒋璧影道,“洪阳好几天没去怀信楼上班了,在家也不知道忙活什么,坐立不安的,我就问了一下,本来他还不告诉我,但我上网一查,就什么都知道,黄兴运这老家伙当真是疯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事儿跟他脱不了干系。”看着她急切的神态,康天真不由得为自己怀疑洪阳而有些感觉尴尬,怀信楼严格来说是宋文渊和洪阳共有的,如今因受宋文渊的牵连而被迫歇业,洪阳其实算是受害者,自己竟然还怀疑他。小声问,“洪阳哥这几天在忙什么?”“谁知道呢,不停地打电话,回家凳子还没坐热就又往外跑,一副忙成狗了的样子,”蒋璧影郁闷地抱怨,捶了捶后腰,“不跟你们啰嗦了,我是好不容易才从家里逃出来的,自从怀孕后,我爸简直是把我当成玻璃人在养,这会儿发现我跑了估计又要发脾气。”宋文渊笑着将她送出门外,“你确实不该出来,赶紧回去吧,别老跟着操心,这事就交给我们几个人来做就行了。”送走蒋璧影,宋文渊突然接到警方的电话,说是在监控中有新发现,让他们去看看,两人赶到公安局的时候洪阳已经到了,正在看视频回放。警察道,“我们几个干警同志不眠不休接连看了怀信楼、古玩街、展览会场和车上一路的监控,总算找到了一点线索。”康天真心头猛地揪了起来,“看到是谁做的手脚了吗?”警察点点头,“监控很模糊,但可以勉强确定犯罪嫌疑人的身份。”“那快去抓他呀,”康天真激动地大叫,“抓住审讯他,让他招供,这一切都是黄兴运的阴谋!”“康先生你安静一下,”警察苦笑,“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洪阳面无表情地说,“天真,别闹,警察每天要处理很多公务,你不要给他们这么大压力,先看看监控回放吧。”“嗯,”宋文渊将康天真按在椅子上,三个人一起认真地看起监控回放,是在会场中,因为当时参展的藏品都是价值连城的国宝,所以拍卖行不但申请了武警来维持秩序,还花高价请了保镖公司在暗中保护,所以视频上能看到在开展前,整个会场中到处都是走来走去巡视的便衣。工作人员们忙碌地将一件件藏品准确无误地放进保险柜中,只见隔壁展柜一个不慎,一副古画掉落在地上,众人回头,异常就发生在那一瞬间,两个工作人员迅速将成套的古籍搬出来,换成一套几乎一模一样的,而等其他人转过头的时候,这边已经迅速扣锁,仿佛一切都已经完成。康天真目瞪口呆,半晌,愤怒道,“太嚣张了!40册古籍不是小数,怎么能做得这么快?”“犯罪分子果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洪阳摇着头唏嘘,“我们普通人永远想象不出他们的动作会有多快。”康天真看向警察,“那这两个人抓住了吗?他们有没有说是谁在背后指使的?是黄兴运吗?”警察摇着头,“这两个人是拍卖行的员工,在案发的时候早已经潜逃,我们在他们的账户里发现大笔可疑资金,怀疑是幕后指使者提供的封口费。”“怎么会这样!”康天真不敢相信,用力捶了一下桌子,大叫,“怎么会这样?他们潜逃了,那我们上哪儿去追回《锦绣万花谷》,宋文渊……宋文渊该怎么办?”从公安局出来,宋文渊一言不发,双唇紧抿,康天真走两步就要哀叹一声,洪阳苦笑道,“这可真是冤无头债无主了,不过警察承诺会尽力追逃,我们可以姑且相信一下。”“不相信也没有办法了,”康天真有气无力地说,“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啊!”三个人走进地下停车场,一辆宾利缓缓滑到面前,车窗放下,王三笑笑眯眯的桃花眼露了出来。康天真顿时神采飞扬,“笑笑!你回南京了!!!”车门打开,康天真蹿到车上,抱着前座的靠背,看向王三笑,“你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我都快要被黄兴运给逼疯了!”王三笑往嘴里丢了个开心果,嚼得咯吱咯吱的,“去英国转了一圈,准备开发海外市场。”“牛逼啊!”“英国好巧啊,我蜜月就是在英国度的,”洪阳笑道,“你在那儿有什么新发现吗?”“发现”王三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英国的女人屁股特别大,算吗”“卧槽,笑笑,我以前还真是低估你了,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康天真由衷地赞叹道,“你拒绝霸道总裁的原因是他屁股不够大吗?”王三笑脸色沉下来,“找不痛快是吧?”康天真脑袋一缩,“不是。”“少他妈废话,我在英国啃了半个月的干面包,迫切需要吃点中餐改善一下生活,”王三笑丢给他一个眼神,“去你家吧,叔叔想吃你的手艺了。”第87章 三笑的发现和洪阳道别之后,三人回到宋康二人的小家中,王三笑进门就趴进沙发里,动作神态和康天真每天进门第一件事是一样一样的,宋文渊觉得好笑,心想王三笑此人看上去聪明伶俐,其实也不比康天真优秀多少嘛。康天真自觉地系上大黄鸭围裙去做菜,宋文渊在水池里哗啦啦地洗菜打下手,问,“王三笑吃饭有什么忌口的没有?”“管他呢,”康天真敦敦敦地切着藕片,“我做啥他吃啥,敢忌口就丢出去。”宋文渊笑起来,“他这段时间好像瘦了很多。”“肾虚吧,”康天真翻了翻白眼,十分不厚道地对王三笑的私生活报以最不负责任的揣测,“你有没有看到他眼下的黑眼圈,一定是和哪个小妖精疯狂地ooxx了好几天。”宋文渊无语。 第135章 宋文渊神情严肃起来,“是有人在混淆视线,他找了两个替罪羊,合成了录像,想要平息此案。”康天真问,“会是谁呢?”“就是啊,会是谁呢,”王三笑端起茶杯,一脸高深莫测地喝一口茶水,薄唇轻抿,眼眸低垂,仿佛真能品出什么优劣一般。“哎呀,”康天真受不了他了,一把夺下他的茶杯,“别卖关子了,我知道你肯定查出些什么了。”王三笑正在装模作样地品茶,一抬头,茶杯没了,郁闷地看着他,“我说的,你们也不一定相信。”宋文渊心头突然动了一下,“这个人跟我们关系很好?”王三笑点头。“是我们绝对不愿意怀疑的人?”王三笑继续点头。康天真猛抬头,看向宋文渊,大惊,“竟然是你监守自盗!”宋文渊:“……”王三笑甩手,“就你这智商……算了,我还是去投靠黄兴运吧!”“开……开个玩笑,”康天真拉住他,“我已经想到你说的人选了,其实我也在怀疑他。”宋文渊脸色阴沉,他知道康天真一直都在怀疑洪阳,只是碍于自己的感情而一直没有说出口。王三笑从包里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随手丢在桌子上,“这就是我在英国的机遇。”“这是什么?”康天真将册子拿过来,看着上面的名字,“《雷霆金丹——神霄五雷符箓神谱》,这个纸质、字体……这是宋版?宋文渊,你看看。”宋文渊接过册子,认真地鉴赏片刻,迟疑着道,“如果真的是宋版,三笑不会就这样放在包里吧,是伪作吗?这本书是有什么猫腻?”王三笑道,“这是伪作,我从一个旅英的收藏家手里得到,他明确告诉我,是仿品,出自南京一个叫洪天庆的人之手。”宋文渊倏地呼吸一窒。康天真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了,洪天庆是谁?”“洪阳的父亲,”宋文渊低声说,“当年因为参与仿造古人字画诈骗而锒铛入狱,至今还在劳改。”康天真瞬间明白他们的意思,突然站起来,冲进书房将《锦绣万花谷》捧出来,和《雷霆金丹》并排放在桌子上,仔细对比。几分钟后,他抬起头,看向宋文渊,只见他的眼中满是痛彻心扉的苦楚,他嘴唇颤抖着,艰难地说,“手法几乎一样,洪天庆在劳改,不可能出来仿造……是洪阳哥?是他做的吗?”宋文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钱吗?”康天真难过地说,“可是璧影已经嫁给他了,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宋文渊,你们不是发小吗?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宋文渊痛苦道,“我不知道。”康天真扑过去,抱住他,忍不住哭了起来,“一百个黄兴运找事儿我都不难过,可这样的洪阳哥,让我觉得……整个心口窝都在疼。”宋文渊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道,“这只是猜测,天真,只是猜测,说不定根本就不是洪阳,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他。”“洪阳他奶奶的账号里前段时间多了八千万资金,”王三笑喝着茶水,云淡风轻,“我查过了,来源账户是属于肯巴德的。”宋文渊痛苦地闭上眼睛。康天真不敢相信,“肯巴德?他竟然是卖给了肯巴德?不是黄兴运吗?”“黄兴运是中间人,”王三笑仿佛丝毫没有被眼前两人的痛苦所影响,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喝,嚼着一片橙子,“我在密切关注着肯巴德的举动,他现在是过街老鼠,没那么容易把真书弄出国,这是个好事儿,你们还有机会把书抢回来。”“怎么抢?”王三笑仿佛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卧槽,这个也要我教吗?随便找几个打手,一条麻袋,不想死的肯定就把书吐出来了。”“……”康天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第88章 黄兴运转性王三笑提出的办法,康天真很是动心,只要几个打手、一条麻袋就能解决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但宋文渊却根本不会考虑这样的办法。送走王三笑后,康天真跟在宋文渊身后碎碎念,“如果你怕败露之后影响你的名声,这事儿可以我去做,反正我在古玩行里就是个纨绔子弟,没啥好名声怕败坏的……”“不是这个原因,”宋文渊坐在书房里,无奈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而把你推出去吗?天真,天底下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你受到伤害。”“……”直截了当的直球把康天真砸得头晕眼花,虽然心知肚明宋文渊对自己早已情根深种,可每次听到这样直白的情话他都忍不住要小鹿乱撞一会儿。康天真脸蛋红扑扑地往他身上爬,“宋文渊,人家又爱上你惹。”宋文渊扶住他,“别闹,让我再看一会儿书。”“不嘛,”康天真趴在他的背上,抱着他的脖子啃来啃去,嗲声嗲气地哼唧,“天真真说他想要嘿咻嘿咻。”“……”宋文渊失笑,“忍一会儿,等我把这里看完。”“忍不了了……”康天真趴在他身上又啃又舔,手指油滑地钻进他的家居服里,摸着他的胸口,喘息越来越粗,看他还是不为所动,委屈地说,“宋文渊,我不爱我了……”感觉到呼在自己脸上的呼吸变得热切,宋文渊实在也静不下心来看书,只得反手拍了拍他的屁股,回头和他接吻,笑叹,“你啊……”康天真眼中狡黠的光芒闪了闪,无比热情地纠缠着他接吻,宋文渊被挑逗起了兴致,渐渐转身,将他抱到怀里,两人都气喘吁吁。宋文渊将桌子上的东西挥到一边,抱起康天真放在了桌子上,一边亲吻,一边脱去他的上衣,然后伸手去解腰带。康天真却贞烈地一把揪住腰带。 第137章 宋文渊心头一动,脑中不由得浮现出王三笑咬着雪茄一脸狰狞的笑脸,心想该不会是真被王三笑带着打手去套麻袋了吧,不然怎会突然转性了?还转得这般生硬,让人一听就觉得十分可疑。第89章 黄兴运示好第二天傍晚六点半,宋文渊和康天真准时到达烩萃楼的包间中,宋文渊和服务员确认菜谱,康天真吃着赠送的小碟开心果,一脸无聊地玩手机。“暂时就点这些,等客人到了再上菜,”宋文渊微笑着对服务员说完,转头看向康天真,“饿了?要不要先吃一个双皮奶?”“双皮奶?”康天真眼睛一亮。宋文渊点头,“双皮奶。”康天真吞了口唾沫,然后坚定地摇摇头,“不了,待会儿黄老怪进来,看到我在吃双皮奶,会影响我高大威猛形象的。”宋文渊不由得笑起来,心想就你这小身板儿还高大威猛呢,转头对服务员补充,“做一个双皮奶送过来。”“好嘞,”服务员对这两人都十分熟悉,笑道,“芒果味儿的,对吧?”“对,”康天真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宋文渊,满眼都是不加掩饰的迷恋,喜滋滋道,“你真疼我。”宋文渊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头,“这就感动了?”“嗯!”康天真重重点头,“那我能不能再吃一个脆脆冰?”宋文渊一顿,好脾气地问,“……高大威猛的形象呢?”“被我吃了,汪!”“……”于是黄兴运一推门进来,就看到康天真左手拿着一根脆脆冰,右手拿着勺子,从碗里挖出大块双皮奶,痛快地吃进嘴里,满脸都是吃到美食的满足。不禁皱眉,“这么冷的天,怎么能吃冷饮?”康天真疑惑地看着他,“我吃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啊?”“……”黄兴运一噎,抬手在他头发上揉了揉,慈爱地笑道,“小家伙,说话怎么这样不讲礼貌了?”康天真眉头一皱,歪头躲开他的手,正色道,“黄先生,我跟你没熟到这个份上吧,请不要碰我,除了宋文渊,谁都不能随便摸我脑袋。”黄兴运脸色沉下来,余光扫到宋文渊,那小子从自己进门就稳坐钓鱼台,没有丝毫对恩师该有的毕恭毕敬,此时更是一脸看好戏的似笑非笑,听完康天真的话,还颇为赏识地点了点头,这份嚣张,简直不可饶恕。但是……他硬是按下了心头的郁卒,微笑着说道,“天真还是这么单纯直接,这样的性格可不好哦,在社会上会被坏人欺骗的。”“谁敢骗我?”康天真心头有一份坚定而盲目的自信,“有宋文渊呢。”黄兴运淡淡地笑起来,居心叵测地问,“你怎知道文渊不会欺骗你呢?”康天真不爽地皱起眉头,“你今天是来挑拨离间的?我们两口子没怎么着你吧,你是羡慕呢还是嫉妒呢还是恨呢?”黄兴运噎住,带着满脸的恨意,强笑着说,“怎么会?你们一个是我曾经的关门弟子,一个是我最欣赏的后辈,怎么会挑拨离间呢呵呵呵……”康天真冷眼看着他的老脸,字正腔圆道,“你笑得真虚伪。”“……”黄兴运表情已经快要扭曲了。宋文渊总算看完了好戏,笑着出声,“天真说话比较坦率,黄先生别放在心上。”房门被敲响,服务员们鱼贯而入,端上造型各异的美酒佳肴,宋文渊摊手,“黄先生是大忙人,想必没有时间细细品味佳肴,这些都是烩萃楼当季的招牌菜,请尽情享用。”黄兴运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口中,嫩滑的豆腐入口即化,酸甜的酱汁侵占味蕾,纵然是从不追求口腹之欲的他,也忍不住点头,“烩萃楼,百年老店,果然名不虚传。”“宋先生,你们的菜已经齐了,”服务员说完,轻轻退出房间。包间里只剩下三个人,康天真自上菜就开始胡吃海喝,丝毫不顾忌这边绵里藏针的两个人,反正他什么都不懂,只是个来蹭饭的。黄兴运也不紧不慢,他年龄大了,吃饭习惯细嚼慢咽,本来因为苍老而迟钝的动作越发显得缓慢。宋文渊冷冷地看他一眼,懒得和他周旋,直截了当地问到,“黄先生今天约我出来,竟然只为一同品尝美食?可真是让宋某受宠若惊。”黄兴运慢条斯理地将嘴里的东西咀嚼完咽下去,声音略有些低哑地叹了一声,“文渊呐……”宋文渊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黄兴运一脸悲哀地说,“自从你认识了天真,与为师就日渐疏远了。”“哎,什么意思啊,”康天真从餐盘里抬起头,郁闷地说,“别说的我跟祸水一样,我康大少是出了名的贤内助好吗,常言道,妻贤夫祸少,如果宋文渊真因为我的原因而跟你疏远,那就对了,谁家师父整天算计着陷害自己徒弟,有病吧。”噼里啪啦一通抢白硬生生把黄兴运苦心营造的伤感气氛毁得一干二净,康天真说完,从宋文渊手里叼走剥好的虾仁,仰脸大嚼,哼哼,“你今天到底有什么险恶用心,干脆直说了吧,我们都是实在人,没心情跟你绕弯子。”“……”黄兴运接连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压下暴怒的肝火,苍老声音中透着一丝脆弱的悲伤,“天真,你不能因为之前的事情就否认了这些年我对文渊的苦心栽培,他是我的关门弟子,与所有徒弟中都是不一样的,如果我对他没有感情,当年完全可以不收这个徒弟。”宋文渊心头微微一颤,觉得胸口仿佛压着一团棉花,虽然不重,却有种拼命呼吸也无法缓解的窒息感,他低声道,“如果没有那些事情,我始终都是十分敬重你的,老师。”久违的称呼再次叫了出来,包间中气氛变得伤感,黄兴运声音低哑,“我和你父母这么多年的交情……没想到我们竟然……竟然走到这一步……”“那当初你为什么还要骗走我家的收藏呢?”宋文渊难过地说,“就是这件事,让我彻底失去了父母。”“你父亲配不上你的母亲!”黄兴运突然说,“对你母亲来说,当初那件事情对她何尝不是一个契机,让她鼓起勇气离开你无恶不作的父亲,开启属于她自己的人生。”宋文渊重重将筷子放下,抬头看向他,“你一直都知道我母亲的下落?”黄兴运神情诡异地笑了一下,“你不是早已经和她相认了吗,有这样的风光无限的母亲保驾护航,你在古玩行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想必再没有人,胆敢和你作对了吧?”想到魏宅里那个眉眼间满是忧伤的美妇,康天真觉得吃不下去了,担忧地看向宋文渊,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黄兴运,半晌,扯动嘴角,毫不留情地嘲道,“是吗?可黄先生却已经把我整得不轻,轻轻巧巧的一招里应外合,就把《锦绣万花谷》转移到了肯巴德的手中,真是好手段。” 第139章 “那就先来一个疗程试试,”宋文渊将他提起来,打横抱进怀里,走回卧室,边走,边忍不住地吻了起来。大床的晃动一直到凌晨才停下,宋文渊强打着精神给两人擦洗完,栽倒在床上,累得沉沉睡了过去。康天真却睁开眼睛,他看着宋文渊疲倦的睡颜,眼中的天真纯澈悄然褪去,他凑上去亲吻着他的嘴唇,伤心地说,“全世界都在伤害你,你却丝毫不痛恨这个世界,真是……没有比你再傻的大傻瓜了。”临近圣诞,咖啡厅的橱窗上贴着圣诞帽和麋鹿,康天真坐在楼上,看着窗下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喝了一口咖啡,心跳加速起来。玻璃门推开,一个穿着白色套装的美妇拎着手袋走了进来,目光沉静地扫视一圈,康天真压下心头的忐忑,站起来挥挥手,顾艳点了下头,平静地走了过来。侍应生送上咖啡和点心,康天真无意识地搅拌着勺子,踌躇了一会儿,抬起眼睛,平视着对面的人,轻声道,“顾姨,我叫康天真。”“我知道,”顾艳浅淡地笑了一下,古井一般的眸子中波澜不惊,“文渊待你好吗?”“好!”康天真脸上迸发出光彩,“宋文渊对我可好了,我大伯说,他是二十四孝好男人!”“二十四孝?”顾艳琢磨着这几个字眼,莫名其妙地嘲笑了一下,“我听说他把自己的父亲送进拘留所了,这也叫二十四孝?”康天真不由得愤怒起来,“是他爸爸做错事,他居然……居然伙同外人假装绑架自己,想抢走宋文渊的书……我没见过这样不称职的爸爸!”顾艳云淡风轻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若说不称职,我也是个不称职的妈妈。”“宋文渊知道你肯定是有苦衷的,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伸手拉他一把,”康天真诚恳地看着他,“可是顾姨,你为什么不认他?你都已经来到南京了,为什么却只是躲在暗处看着他呢,他明明那么渴望着母爱……”顾艳咬住下唇,素淡的唇色上染上一层嫣红,她垂眸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脸认他。”康天真一愣,“什么?”“当年他才12岁,我就抛下他,一走了之,”顾艳闭上眼睛,眼角有遮盖不住的鱼尾纹,她痛苦地说,“其实我明知他跟着宋强过不了什么好日子的,我明知他的少年时期会形同孤儿,可我还是……还是那么不负责任地走了。”“他不怪你,”康天真放柔了声音,“顾姨,他一直都没有怪你,我们都知道,当年是宋伯伯不好,你留在那个家中也只会痛苦万分。”顾艳忍不住落泪,“世界上有那么多母亲,为了儿子奉献自己的一切,而我却……却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抛弃了他,我不配当他的妈妈。”康天真怜悯地看着她,从她的衣着、气质上可以看出来,离开宋强后,她过上了颇为优渥的物质生活,可是抛弃亲子,这是她心头永远无法搬开的石头,会一直折磨着她,这是她幸福之路上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康少,不要露出这种表情,”顾艳优雅地擦去眼角的泪珠,除去眼中的红血丝,丝毫看不出哭泣的迹象,她平静道,“也许你觉得我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是我的不负责任,使得文渊吃了那么多苦。”“可那已经过去了,”康天真道,“孤苦的生活锻炼了宋文渊的性格,他现在非常坚强,而且十分正直!”顾艳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我的罪过总算稍微轻了一些。”“既然您觉得是罪过,为什么不去弥补呢?”康天真伤心地说,“我生活在一个完美的家庭中,有时候我会想象失去父母的感觉,只要一想,就心脏受不了的疼,你说,宋文渊这些年该有多难受?母亲不但抛弃他,而且不想认回他。”“我……我没有资格做他的母亲,”顾艳低声道,“正如你所说,他现在已经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了,我更没有资格和他相认,我想……他也不愿意认我吧,毕竟……我的身份放在那里,不是那么光彩……”康天真沉默,顾艳名义上是魏老的艺术品投资顾问兼生活助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生活助理,助的是哪个方面。老爷子一生权势滔天,没人敢对他的私生活有什么评论,但不代表着会对他的红颜知己也不感兴趣,人们茶余饭后最爱谈论的,无外乎金钱和美色,顾艳……恐怕留在人们心中的,只有一个美丽的性别符号,而不是她所精通的书画和鉴赏。顾艳见他不再说话,眸子中渐渐笼上一层悲戚,她纵然多年修炼,早已不畏人言,却仍然免不了发自内心地伤感,低声道,“我不能和他相认,这样的身份,会成为他人生的一个污点,洪阳入赘蒋家,尚且被古玩行里戳着脊梁骨,文渊有一个这样的母亲,会让他难以立足。”“为什么会这样?”康天真茫然地看着她,“你和宋文渊,你们血脉相连,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顾艳一怔,“什么?”“如果宋文渊是一个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他也不会和我在一起了,”康天真一本正经道,“我虽然不懂太多人情世故,却也听说过,有人笑话他是同性恋,还有人说他和我在一起是为了背靠孔家好乘凉……”“他不是这样的人!”顾艳斩钉截铁地说,“文渊不是会为了前途而出卖感情的人!”康天真一笑,“他也不会为了前途而嫌弃自己的母亲。”顾艳抿紧嘴唇,“我……”“我不知道您和魏老之间是怎么回事,”康天真看着她美丽而忧伤的眸子,“但是,我不会介意,宋文渊也不会介意的,母亲就是母亲,这是怎么都阻断不了的血脉至亲。”顾艳眼圈又开始发红。康天真认真地说,“您对黄兴运施压了,对吗?他妥协了,并且承诺会去解决这件烦人的烂事,顾姨,您救了宋文渊,他觉得很高兴,却又很难过,高兴的是您没有抛弃他,难过的是您自始至终都不肯和他相认。”顾艳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忍不住泪水落了下来,她用纸巾捂住脸,低声地抽泣起来,“我何尝不想认他……十年了……我的儿子……我抛弃了他十年……我……”“我来安排,”康天真兴奋地攥紧了拳头,“顾姨,趁着您还在南京,我来安排你们见面!”顾艳眼睛红红的,温柔地看着眼前的青年,“那就有劳你了。”“哎呀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康天真笑眯眯地摆摆手,突然想到什么,“话说,我不是应该管您叫婆婆吗?喊顾姨不太准确吧……”顾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还是顾姨听着习惯,只是个称呼,不需要太在意。”“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康天真大赞,“我平时也不会管宋文渊叫老公,感觉怪怪的。”“……”顾艳觉得连正常表情都已经维持不住了。第91章 兄弟终反目随着警方公布了调查进度,让公众看到监控中两个工作人员的所作所为,怀信楼的造假嫌疑总算是洗清,黄兴运也适时地跳出来,大肆煽情,一面为宋文渊洗清冤屈,一面极力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打假斗士的高大形象,简直恨不得自称方舟子2.0。即使是冬天,古玩街的周日也是从一大早就人满为患,宋文渊双手插在风衣中,从街头慢慢走来,漫不经心地看着两边地摊上陈列的东西。“嗨,小宋!”一个熟悉的摊主叼着烟,对自己招手。宋文渊走过去,两眼在摊子上一扫,遍笑了,“我说老哥,今天依旧这么没诚意啊。”摊主故意虎起脸,“胡说什么呢,你看看,《雪溪图》、《兰亭序》、《春秋注》……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国宝啊。”“对对对,算你牛,”宋文渊手指隔空点了点他,笑着蹲在摊边,“没见过你这么做生意的,就准备瞎猫撞见死耗子呢,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棒槌等着给你骗?”“就你会做生意,”摊主没好气地堵他一句,一脸神秘地靠近过去,“哎,给老哥说说呗,黄兴运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第141章 康天真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吧唧送上一个香吻,“是不是想我啦?”“是啊,”宋文渊笑着把他搂紧怀里,紧紧地抱住,仿佛抱着此生此世唯一的至宝,情不自禁在他的脖颈深嗅亲吻。康天真敏感地发现问题,笑容渐渐褪去,闷声,“宋文渊,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嗯,”宋文渊低低地应了一声,“我和洪阳摊牌了,他……”“他有没有打你?”康天真挣出来,拉着他上下打量,“你们没有打架吧?他会不会潜逃?哎呀,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要是他跑了,可怎么办?”“无所谓,”宋文渊道,“书在肯巴德的手里。”康天真急道,“可是他如果潜逃了,就逃脱法律制裁了。”“无所谓的。”“怎么会无所谓呢?”康天真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声音戛然而止,只见宋文渊的眼中,满满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宋文渊会无所谓,因为他们十几年的友情,已经在金钱的制裁下,化为乌有,从此之后,再公正的制裁,也换不回来他失去的感情。第92章 母子终团聚康天真眼睛转了转,他向来唯宋文渊马首是瞻,但凡宋文渊说好的,再不好也是好,宋文渊说不好的,再好也是不好,然而这次,却无法认同宋文渊的选择。洪阳的行为直接伤害到了宋文渊,从此他便罪无可恕,更何况他还和宋文渊是昔日同窗,康天真内心阴暗地想:老子还没捞到同窗呢!你当了他最信任的朋友已经是天大的幸运,竟然还敢背叛他,简直万死不辞其罪。可恨的是宋文渊在被这般狠狠背叛之后,居然动了恻隐之心。“在想什么?”宋文渊宠溺的声音响起。“都是烦心事,哎呀,不想不想了,”康天真伸长双臂勾住宋文渊的脖子,整个人跟没骨头一样地挂在他的身上,扬起笑脸转移话题,“我们今天别开店了,我想回家玩游戏。”“什么?”宋文渊疑惑地看着他,因为这个借口实在是太像借口了。康天真是天下第一没有敬业精神的说谎者,胡编乱造了一个借口就要强迫宋文渊相信,抱着他的脖子摇晃,“就是想回家了嘛。”宋文渊猜不出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无奈地叹气,“唉,好吧。”康天真不停地催着他关店门,手牵手走去开车。古玩街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候,在店门口摆摊的小贩看到他们,笑着打趣,“哟,康少一来你就打烊,可真是从此君王不早朝。”“没文化就别乱扯诗句,”康天真挽着宋文渊的手臂,眉飞色舞地得瑟,“这明明叫夫夫双双把家还。”“是是是,”小贩笑道,“没见过搅基还这么高调的。”“就高调,咋地?”“羡慕嫉妒恨,行了吧,”小贩道,“文渊啊,你看你家这个,尾巴都飞到天上去了,你也不往下拽拽。”宋文渊笑起来,“飞到天上怕什么,我只求他别飞走了,就好。”小贩大笑,“你已经没救了。”“你也不需要太羡慕,”康天真满含真诚地说,“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总有适合你的那一个。”“呸!”小贩大怒,“老子又不是基佬!”康天真哈哈大笑。宋文渊看着他张扬的笑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使得他如此开心,但看他一笑,自己仿佛也变得开朗,什么背叛、什么勾心斗角,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全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张笑脸,如此开怀。两个人回到家中,从电梯里出来,宋文渊掏出钥匙要开门,康天真一把按住他的手,“等等。”“嗯?”宋文渊疑惑地看着他。康天真眨巴眨巴眼睛,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亢奋,“我要给你一个大大大……大惊喜!”宋文渊失笑,“什么惊喜?”“你闭上眼睛。”“好,”宋文渊顺从地闭上眼睛,笑道,“我觉得极有可能是惊吓。”“胡扯,我这么靠谱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惊吓?”康天真从他手里接过钥匙打开防盗门。宋文渊疑惑地睁开眼睛。“闭眼啦!”康天真大叫。宋文渊无奈地笑了两声,重新闭上眼睛,却微不可见地睁开一条缝,疑惑地看着康天真推开门,正要出声询问,突然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僵硬了。只见随着房门的打开,透过玄关的多宝阁隔断,他看到一个美妇从沙发上站起来,忐忑不安地往前迈了一步,风姿绰约、衣饰华贵,却依然是记忆里的模样。“当当当!”康天真的嬉笑声在耳边响起,他拉住宋文渊的手腕,“是不是绝世大惊喜?”宋文渊咬紧牙关,双脚好像扎根了一般,怎么都迈不出进门的那一步。康天真没有见到预料之中的惊喜模样,疑惑地回过头去,不由得愣住了,喃喃道,“你……你不高兴吗?我……我是不是做错了?”“没有,”宋文渊唇角颤抖着,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你做得很好,只是……只是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从12岁那年开始,他就想象过无数次母子重逢的场景,该是怎样激动、怎么抱头痛哭,或是怎样愤怒、怎样厉声谴责……而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茫然的,茫然到仿佛一潭死水一般。康天真突然抱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如果你不想认她,我也可以立刻让她离开。”宋文渊看向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第143章 保镖点头,“是。”说完,顾艳走上停在楼下的车子,“黄兴运那边怎么说?”车中副驾驶位置坐着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正回过头来,毕恭毕敬道,“黄先生表示会极力游说肯巴德,将《锦绣万花谷》还给宋文渊。”“空头支票,”顾艳嗤笑一声,摸了摸自己修长油亮的指甲,“看来他是想被魏家赶尽杀绝?”“肯巴德是外国友人,黄先生也很为难。”顾艳定睛看向坐在自己前方的年轻人,冷冷地问,“黄兴运给你了多少钱?”年轻人大惊,“顾特,我……”“我不管他给了你什么好处,”顾艳道,“小王,今天你要知道,黄兴运他这一次动的是我儿子,”她的声音中透着与外貌相悖的阴森,“我儿子如今的眼力经验无一不是凤毛麟角,连老魏都要给三分薄面,黄兴运他吃了豹子胆,敢跟他过不去!”年轻人迅速地调整心态,低声道,“我明白了,顾特,南京的李参谋长前段时间托黄兴运找到明朝画家沈周的《溪桥拄杖图》,我们要不要……”顾艳在靠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淡淡道,“你自己看着办。”“是,”年轻人点头,“我会让黄兴运知道,他现在虽然有几分名气,但是魏家要想碾死他,都用不了一根指头。”不出三天,南京古玩行里闹了个不大不小的新闻,说一个对书画颇有研究的大领导收到一份寿礼,是沈周的《溪桥拄杖图》,当场心情大悦,没想到第二天就爆出,该画是假的,真画在北京大收藏家魏老的手里呢。而牵涉在其中,促使完成假画交易的,就是小轩窗老板黄兴运。这别说是摸老虎屁股了,简直就是当着全森林的小动物的面,拿钳子拔了老虎的牙,收礼的勃然大怒,送礼的更是火冒三丈,勒令他三天之内把真品找到。黄兴运火烧眉毛地第一时间北上,却根本连魏老的面都见不到。顾艳款步从楼梯走下,看到会客厅中忐忑不安的黄兴运,柔弱的眸子中满是惊喜,“兴运哥,只听说有个南京古董商拜访,没想到竟然是你。”她柔软温和的声音听在黄兴运的耳朵中简直像是拿锯子锯他的耳鼓膜一般,他有一万个冲动跳起来一拳头打死这个贱人,却不得不按捺下冲动,热情地笑道,“阿艳,不知魏老是否有时间……”“魏老今天去潭柘寺看雪了,”顾艳温和地笑道,“常言道古寺听禅音、净雪化凡尘,静坐在檐下,听着庭院中落雪簌簌而下,整个人的心境都可得到升华。”黄兴运木然看向窗外万里无云的晴空,心渐渐地沉了下去。两个人对坐着喝了一会儿茶,顾艳自顾自地唠叨着,“老哥也真是见外,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来看望过我,如今来了,也是奔着魏老,看来,我们多年的友情,早在岁月的磨砺中化为乌有了……”黄兴运叹了一口气,“阿艳,我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也是,当年若非你下套给宋强钻,他也不会欠下巨款,便不会拿我出气,”顾艳微笑着说,“我也不会被打得忍无可忍,离家出走,唉……这些年过去了,一想起来啊,我还是恨得牙根都痒痒。”黄兴运沉默半晌,“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对不起的是文渊。”黄兴运仿佛中邪一般,突然抬头看着她,恨声道,“你该好好管教你的儿子,天底下好孩子那么多,他为什么偏偏要抢我的天真?”“什么?”顾艳皱起眉头。“天真是我给琅轩物色好的冥妻,只有我的琅轩能配得上他,”黄兴运神神叨叨地说,“阿艳,你该好好劝劝文渊,男人还是要娶妻生子,横竖天真生不出孩子,嫁给我的琅轩才是最完美不过的。”顾艳心头一片冰冷,她冷冷地看着对面苍老的男人,半晌,冷声道,“你已经疯了。”黄兴运苍老的眼睛中迸发出诡异的光芒,“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和宋强,我会补救在文渊的身上,他要《锦绣万花谷》,我可以给弄回来,但是康天真,只能是我黄家的儿媳。”顾艳冷冷道,“黄琅轩已经死了。”“他没有!”黄兴运大叫,“他还活着!你不知道他活得有多好,有多开心!”看到他疯疯癫癫的状态,顾艳由不得打心底发冷,顿时失去了和他谈判的欲望,只想赶紧将这个老疯子赶出家门,“你……你要《溪桥拄杖图》,可以,等你把《锦绣万花谷》送到文渊手里,就是我把《溪桥拄杖图》交给你的时候。”送黄兴运离开魏宅,顾艳越想越觉得瘆人,打起手机打电话给宋文渊,“天真呢?”宋文渊正在怀信楼中看店,笑道,“马上元旦了,孔老夫人实在想念曾孙,勒令他回家孝顺老人去了。”“哦,”顾艳叹气,“你知道黄兴运对天真的企图吗?”宋文渊声音沉了下来,“您也知道了……”“你要看好天真,”顾艳道,“以我对黄兴运的了解,他为了达成目的,可是不顾一切的,如今丧妻亡子,更是心理变态,我已经后悔逼他太很,我怕他对天真不利。”宋文渊想了想,“您也不用太担心,天真每天就是古今阁、怀信楼之间转悠,黄兴运没有下手的机会,他也不是个孩子了,对上黄兴运,还不知道是谁吃亏呢。”得到他肯定的说辞,顾艳总算放心地挂了电话,宋文渊却不由得担忧起来,看看手机,已经临近晚饭时间,康天真即便留在孔家吃晚饭,也不会不打电话来说一声。他翻出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过去,对面响了十几声,宋文渊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手机里响起“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他猛地站起来,转了一圈,拨打了孔信的电话,“喂,孔老板,天真还在孔家吗?”“怎么?他还没回去吗?”孔信骂道,“这熊玩意儿,又跑哪儿疯玩去了?”“打他的手机不接,”宋文渊道,“我很担心他……”孔信对宋文渊也算了若指掌,一听他这反应,声音认真起来,“文渊,你最近惹上什么仇家了?会有人报复到天真头上?”“是黄兴运,”宋文渊道,“他最近的疯病越发严重,我怕他会对天真不利。”孔信自然知道黄兴运那见不得人的企图,顿时担心起来,“我马上撒下人马去找,黄兴运这老杂毛胆敢动我侄子,我他妈动他祖宗十八代!操!”“我也立刻找人调出从孔家到古玩街一路的监控,”宋文渊大脑飞快地转着,一时间整理出十几种应对方案,他快步往门外走去,然后看到康天真一蹦一跳地跑进门来。“嗨,文渊渊,”康天真蹦进门来,头上戴着一对小鹿角,眨巴着眼睛,满脸都是萌萌哒的说,“我今天是不是特别的卡哇伊?”“……”宋文渊整个人都僵硬了。康天真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从他掌心滑落,里面还传来孔信杀猪一般的咆哮声,“是不是康天真那个傻逼回来了?赶紧给我滚来古今阁,我他妈今天不弄死他老子就不姓孔,我操他大爷的……” 第145章 “那他作案的时候为什么不怕把牢底坐穿呢?”罗子庚温和地质问,“天真,你是文渊的枕边人,要能够在他一头乱麻的时候,及时送上一把快刀。”“我知道,”康天真郑重地点头,“我会逼他痛下决心的。”罗子庚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按住他的脑袋,柔声,“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康天真撅嘴,“师父,你好啰嗦。”“小崽子!”罗子庚和康天真两大厨师联手,做出六菜一汤,四个大男人互不相让,风卷残云一般吃得干干净净,康天真摸着浑圆的肚皮还没来得及剔牙,就被孔信轰出了家门,“这么晚了赶紧回去,别大晚上的还在外面晃悠。”防盗门擦着鼻尖关上,康天真摸摸鼻子,哼哼,“我大伯真是越老越不好伺候了。”宋文渊笑道,“我看罗先生还是伺候得很开心。”“那不是废话么,他自己老婆,还不好好伺候?”宋文渊心头一动,搂住他的肩膀,笑着咬他耳朵,小声道,“那你呢?要不要我好好伺候?”康天真耳朵是敏感区,被他热气一呼,瞬间脸红了,结结巴巴,“那个……那个……宋文渊,你变坏了。”宋文渊哈哈大笑。顾艳的手段太过狠毒,黄兴运迫于压力,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锦绣万花谷》从肯巴德手中弄出,亲自押运,送到怀信楼中。四十卷古书摆在桌上,黄兴运赔笑道,“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这今早一开店门,就有生意上门,委托人把东西一拿出来,可把我吓了一跳,居然是《锦绣万花谷》!”“还真是够奇怪的,”康天真嘬着牙花子,神态十分恶劣地围着他转了一圈,“别扯那些乱七八糟的谎话了,直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企图?”“你这孩子……”黄兴运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康天真一溜烟跑到宋文渊身后,探出头看他,“想摸就摸,当我康大少是吃素的?”“你是吃荤的,”宋文渊笑着拍拍他,转头看向黄兴运,语气淡淡的说,“既然有委托人,那不妨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多少钱可以成交?”黄兴运竖起一根手指头,“这个数。”“放你娘的狗屁!”康天真破口大骂,“这书本来就是我们的,你偷走了,再卖回来还敢开价一亿,告诉你,黄老怪,我一百块都不会给你!”黄兴运被骂得狗血淋头,强忍着拂袖而去的冲动,郁闷道,“什么一亿?是一块钱!”“你有病啊?”康天真继续大骂,“费这么大劲,偷我们东西,就为了以一块钱卖回来?你脑子给猪拱了吗?”贵也挨骂,便宜也挨骂,黄兴运被他骂得差点爆血管,“那你说,到底要怎么办?”康天真火冒三丈,“你偷了我们东西,现在还回来就对了,还敢问我要怎么办?小偷的职业素养呢?这就是你身为一个小偷的觉悟吗?”“!!!”黄兴运简直不想跟他玩了。宋文渊悠闲地围观康天真骂人玩,将一册古书从书匣中取出来,拿起放大镜,慢慢地鉴赏。康天真骂累了,跑过来,看向他,“宋文渊,这书是真的吗?”“暂时还不能妄下定论,”宋文渊谨慎地说,将放大镜递给他,“你来看看。”两个人正在鉴定着,突然宋文渊的手机响了起来,康天真帮他从口袋里逃出来,一看,“是王三笑。”宋文渊取下手套,接通手机,“三笑,有什么事情?”王三笑懒洋洋地问,“黄兴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动作?”“怎么?”宋文渊扫一眼在店中背着手四处打量的黄兴运,不由得打起精神。王三笑道,“我得到一个消息,说肯巴德在准备回英国,动作还挺急,所以走漏了风声,就这事儿,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挂了电话,宋文渊眸子倏地阴冷下来,扫一眼桌子上的古籍,目光看向黄兴运,“天真,不用看了,这书是假的。”第95章 天真被绑架黄兴运倏地转过身来,看向宋文渊,“你凭什么说这书是假的?”“不凭什么,”康天真呛口,“我们家宋文渊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就是这么任性,就是这么叼炸天,不爽你把书拿回去!”黄兴运被他呛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瞪了半天眼睛,声音软了下来,“文渊,为师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诚心将书还给你,你怎么还能质疑它是假的?”宋文渊冷冷道,“黄先生别搞错了,咱们可早已不是师徒,我没有质疑这书是假的,只是……”他冷笑一声,“请黄先生把书拿回家去,将真品送来。”“对对对,”康天真附和,“我们可没说书是假的,只是我们要真品,哈哈,黄老怪,快回去找肯巴德要书去吧,不然,我婆婆可不知道要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了。”黄兴运被他的称呼刺痛,老树皮一般的脸皮抽了抽,忍无可忍地说,“宋文渊,我奉劝你不要狐假虎威,你母亲不过是魏老包养的一个情妇,哪里就让你狂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宋文渊脸色大变。“放你妈狗屁!”康天真跳出来,大骂,“黄老怪我警告你,再出言不逊,信不信我直接弄死你!”黄兴运一见宋文渊阴沉的脸色,顿时后悔口无遮拦,心想这次真的是祸从口出了,万一这小子去他母亲那边告上一状,顾艳那老贱人可什么都做得出来。揉了揉脸上僵硬的肌肉,硬是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既然你们不相信这书是真的,那我就只好暂时带回去,等你们什么时候改变了主意,再来找我吧。”说着,让跟来的手下把古书打包好,拎着走向店门外。“等等,”宋文渊突然道。黄兴运头疼地回过身来,“怎么?”宋文渊冷漠地说,“不管我母亲是什么身份,这和你送一套假书过来都是两码事,如果真书被肯巴德带出国门,我一定会把你送入监狱,你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向来说到做到。”黄兴运盯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强大的乏力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长成如此强硬的男人,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自己可以随意揉扁搓圆的少年了。千头万绪化作一句话涌上心头,他万念俱灰地想:莫欺少年穷。 第147章 康天真郁闷地撇嘴,“不说算了。”“没什么不能说的,”洪阳豪爽地一笑,“犯罪证据只是很小的一方面,我并不怕他手里拿所谓的证据,这老杂毛胆敢出卖我,我也不会放过他,手里没点黑历史,谁敢在这个江湖混?”康天真道,“看来你们虽然狼狈为奸,可嫌隙还不小呢。”洪阳笑嘻嘻道,“小天真,哥哥再教你一句话,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人呐,总是根据自己的需要来变换人际关系,全世界最恨我的,恐怕就是肯巴德了,可这一次,要不是我,他也拿不到《锦绣万花谷》。”“那你要拿我跟黄兴运换什么?”“出国,”洪阳笑道,“我要他把我平平安安送去英国。”康天真皱起眉头,“你现在还不是犯罪嫌疑人,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国。”“不,”洪阳摇了摇头,眼眸垂了下来,眸子中有一股甚是诡异的神采闪烁,他低声道,“我要把璧影带走,她不会老老实实跟我上飞机的,我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手段。”第96章 黄家的儿媳康天真四肢无力,木然地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山上树叶都落了,光秃秃的,透着满目的萧条之一。车子开进一座别墅,尚未停稳,车门就被粗暴地打开,黄兴运苍老的手出现在康天真眼前。“急什么?”洪阳摔上车门,一把推开了黄兴运,探身进车中,将瘫软的康天真抱了出来。黄兴运催促,“快,送到屋里,我都已经准备充足。”看着他满脸的亢奋,康天真不由得心渐渐下沉,冷声,“你敢动我一根指头,宋文渊会扒了你的皮。”“他没那本事,”黄兴运胸有成竹地四下里扫了一眼,康天真敏锐地发现这个别墅四周竟然有保镖在守卫。冷哼,“你居然还请保镖,哈哈,就你这条老命,值得请保镖的佣金吗?一行人走进别墅中,康天真被放在沙发上,黄兴运抬手,爱不释手地抚摸他的脸蛋,笑道,“我的老命不值,你的小命难道也不值吗?”“别他妈啰嗦,”洪阳不耐烦道,“人我是给你送到,现在立刻安排我和璧影上飞机。”“这个你放心,”黄兴运搓着手围着康天真转了两圈,仿佛一条守着绝顶美食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嘴的狗一样。洪阳皱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厌恶地盯着他,咬牙道,“给我安排飞机,我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哎,你干什么,放开我,”黄兴运眼神慌乱地挣扎,“我会催老爵爷,让他带你一起走的,耐心,耐心一点嘛,做大事的,怎能这样沉不住气?”洪阳甩开他,“我了解宋文渊,再晚,就走不了了。”黄兴运被他甩了一个踉跄,郁闷地站稳脚步,轻轻弹了弹自己被揪皱了的衣领,妥协地拿出手机,“好吧好吧,我这就打电话给他,你这年轻人,如今脾气怎变得这么火爆,长久下去,与宋文渊比起来更是难成大器了。”“……”洪阳眼神倏地变得狠戾,却没有多说什么。黄兴运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楼梯上响起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康天真竭力转动眼珠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对襟棉衣的外国老人从楼上慢慢走下来,果然是肯巴德。“嘿,”他突然笑了起来,扬声,“老洋鬼子,大半年没见,看来你的小日子也不怎么样嘛,竟然老成狗了。”肯巴德没有戴帽子,满头卷曲的银发飘洒,虽然老态龙钟,举止却还维持着引以为傲的贵族风范,拄着手杖走到沙发前,看着四肢瘫软无力却依然态度嚣张的康天真,嘿的一声也笑了,“康大少日子过得很好,不也到了如今这般光景?”康天真哼哼,“等宋文渊来了,叫你们一个个全把牢底坐穿!”“我奉劝你不要嚣张,”肯巴德居高临下,用手杖戳了戳他的脸,倨傲道,“在我们看来,宋文渊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根本不足为惧。”洪阳将他手杖拨开,“别废话了,我们什么时候走?”“先带人去接你的蒋大小姐,”肯巴德用手杖捶了捶地面,率先走出别墅,边走边嘲笑道,“呵呵,蒋璧影嫁给你,真是瞎了她的眼睛。”洪阳低头看了康天真一眼,抿了抿嘴唇,一言不发地转身,跟着肯巴德离开别墅。康天真躺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洪阳的身影越来越远,眼神漠然。黄兴运搓着手靠近过来,“在看什么?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是不是很难以接受?你很恨洪阳吧?说实话,我也很恨,这样背信弃义的小人竟然一直生活在你的身边,真是危险至极。”“我不恨他,”康天真漠然地说,“在我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时至今日,宋文渊绝不会再放过他了。”“你竟这般相信宋文渊,”黄兴运脸上划过一丝不屑,“那小子心比天高,可惜命比纸薄,不自量力从虎口夺食,活该鸡飞蛋打、一场千秋大梦,可笑,可笑啊!”别墅门口已再也没有洪阳的身影,康天真转脸看向黄兴运,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般,疑惑地说,“你竟然对自己这么了解?连自己最终会鸡飞蛋打都知道……”“天真!”黄兴运沉下脸色,“你不要激怒我!”康天真大骂,“你个行将就木的老杂毛,凭什么管我怎么说话!”“你!”黄兴运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想要狠狠给他一个耳光,扬起手掌,却又不舍得打下去,气得在原地直转圈。康天真哈哈大笑,“我劝你还是趁早和鸡巴德一起跑路吧,不过你这一把年纪了,说不定还没到英国就嗝屁,下去见你的死鬼儿子去了!”“闭嘴!”黄兴运气得几乎爆血管,疯狂地转了两圈,低头看向随着麻醉剂效果渐渐褪去而歪倚在沙发上的康天真,突然抬步,走向旁边的房间。“哎哎,你去哪儿,”康天真叫道,“靠!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家有点阴森森的……喂!黄老怪!!!”回答他的是黄兴运头也不回的离开。被一个人留在客厅,康天真郁卒地缩了缩,他本来就胆小,整个别墅的采光还特别差,放眼看去,花梨、紫檀、楠木……一件件数百年前的家具陈列在客厅中,还有云锦屏风、炉瓶三事……在晦暗的室内影影幢幢,简直是一眨眼就要闹鬼的节奏。康天真努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咬了咬下唇,闭上眼睛小声祈祷,“宋文渊,你快点来救我吧,说实话我真的有点点害怕……”身后突然响起拖沓的脚步声,康天真倏地寒毛都竖了起来,慢慢吞了口唾沫,心惊肉跳地看着黄兴运拿着一叠大红布料和一个家用药箱走了过来,心脏放回肚子里,埋怨,“老怪,你的脚步声能活泼一点吗,差点吓死我。”黄兴运大概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过情绪恢复了,不复刚才气爆血管的样子,苍老的脸上甚至还迸发出了一丝光彩。康天真翻着眼睛上下打量他,没好气道,“警告你啊,别对我动手动脚,小爷可是有夫之夫,贞操很重要的。”黄兴运好不容易压下的那团恶气又回来了,深呼吸了两下,拿起那叠布料,抖开,慈祥地笑道,“看,这件喜服,你喜欢吗?” 第149章 “你在想什么?”蒋璧影提高声音,狐疑地看着洪阳没来由的失神。“没、没什么,”洪阳倏地回过神来,对她温柔地笑道,“你只听说他要来开会,可曾知道他什么时候到来?下榻何方?今晚可有空闲?”“你的意思是……”蒋璧影心情大好,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洪阳得意地笑笑,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蒋璧影立即赏赐香吻一枚,催促,“快说,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张教授今天中午已经到了,”洪阳笑道,“我有朋友和他熟识,预约了晚上一起吃个饭,交流一下箜篌的改良方向。”蒋璧影开心地抱住他,“老公,高山流水、破琴绝弦,你真是我的知音!”“走吧,”洪阳为她穿戴好防寒衣服,“小心台阶,差不多晚饭时间了,饿不饿?外面风大,冷吗……”两人手牵手走出家门,洪阳突然一顿,机警地往楼下望去,只听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几秒钟后,宋文渊带着一群人出现在视线中。“文渊!王三笑……”蒋璧影惊讶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在这里?”宋文渊脸色冷峻,大步跃到楼上,直奔洪阳,冷声,“你把天真送去了哪里?”“什么?”蒋璧影一惊,回头看向洪阳。只见他处乱不惊,淡然地看着宋文渊,“你胡说什么,天真丢了吗?那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这会儿正打算陪璧影去赴宴呢,要一起来吗?乐器改良专家……”话未说完,整个人猛地就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楼梯扶手上。“啊!”蒋璧影尖叫,“怎么回事?”宋文渊一击不够,一个箭步抢了上去,左手揪起他,右拳狠狠落在他的脸上。洪阳愤怒地还手,咆哮,“宋文渊,你他妈疯了?”“我是疯了,但我还不够疯!”宋文渊眼眶欲裂,如同一只痛极了的野兽一般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按在扶手上,冷冷道,“你把天真送去哪里?说!”洪阳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蒋璧影尖声大叫,“洪阳,为什么文渊会找你要天真?你做了什么?”“呵呵,”洪阳狠狠地从嘴里吐出一颗牙齿,冷笑,“我怎么知道他发什么疯,天真丢了来找我?我又不是他的姘头……”蒋璧影眉头紧拧,“我相信文渊,如果没有确切的把握他不会……”“你相信他?”洪阳仿佛被狠狠捅了一刀般,不敢置信地瞪向她,“我才是你丈夫,你居然在我面前,相信他?”蒋璧影满眼痛苦,她缓慢却坚定地说,“我了解他。”“哈哈哈,真他妈滑天下之大稽!”洪阳咆哮,“蒋璧影,你他妈别是对他旧情未断吧?可你别忘了,他是个基佬,而你肚子里还怀着我洪阳的种!”啪……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蒋璧影气得几乎落泪,“胡说八道!你凭什么质疑我对你的感情?我爱你是一回事,我相信文渊是另一回事!”啪~啪~啪~不紧不慢的击掌声响起,王三笑站在人群之后,懒洋洋地拍着巴掌,“真是好一场大戏啊,你们小两口的事儿回家关起门来讲如何?”洪阳满眼血丝,他直直地看着王三笑从人群后缓步走来,明明面无表情,却让他感觉到了仿佛来自地狱的宣判,吞了口唾沫,强横道,“你要干什么?”“问你个事儿,”王三笑淡淡道,走过来,抬起手,黑黢黢的枪口从袖中露出,直接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身体前倾,逼近他,轻声问,“亲爱的,告诉我,天真在哪儿。”洪阳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无意识地绷直身体,颤声,“你私藏枪支……王三笑,杀人是犯法的……”话虽如此,但他知道,王三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咔哒一声,王三笑开了保险,“我当然知道杀人是犯法的,所以我一直都装作脾气很好的样子。”“我真不知道天真在哪里,”洪阳声音软下来,诚恳地说,“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见面了……”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王三笑举起一枚迷你录音笔,只听自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天真,来,让哥包包,看是不是瘦了。”——“你在等我?”——“这不是很显然的嘛?你怕我?”他不敢相信地盯着那个黑色的录音笔,这玩意儿小到只有两节手指大小,却在王三笑的手中发出让他震耳欲聋的声音……“还有什么话说?”宋文渊冷冷道,“这是在天真的车边发现的,录音时间是三个小时前,正好是天真去超市的时间,洪阳,你还不交代?天真到底被你送去哪儿了?”蒋璧影不敢相信地看向他,满脸泪水,她一手捂住嘴,崩溃地后退一步,茫然地扶着墙壁,喃喃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洪阳……我还能不能相信你?天哪……”洪阳没有理会她的哽咽,坦然地看着宋文渊,恶质地一笑,“对,我是知道他的下落,但我不会告诉你的,除非你放我走。”“不可能,”宋文渊断然拒绝,“盗窃加绑架,你犯的罪足够你把牢底坐穿。”“哈哈,”洪阳大笑,“别装出一副正义的模样,在场的各位恐怕没有一个是正义使者,放我走,我把天真的下落告诉你。”王三笑用枪戳了戳他的脑门,懒懒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吗?知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吗?这玩意儿可不长眼啊,它很危险的。”宋文渊沉默片刻,“好,说了天真的下落,我放你走。”洪阳喘着粗气,“把枪拿开。”王三笑直直地看着他,枪管从脑门下滑,移到下颚,接着滑过喉结,停留在他的胸口,不动了。洪阳呼吸明显粗重起来。王三笑神经质地一抖,洪阳倏地腿软了一下。“哈哈哈,怂货!”王三笑将手枪递给了一个保镖,摊开双手,“我这里没有任何武器,说吧,天真在哪里。”洪阳拔腿往楼下走,头也不回道,“等我到了安全地界,会告诉你们的。”“你不能走!”蒋璧影突然尖叫,她猛地冲下来,一把抓住洪阳的手腕,厉声,“跟我去投案自首,洪阳,你不能走啊,我们自首,还可以宽大处理,别走!” 第151章 “殴打?”只听咔嚓一声,王三笑的枪口开了保险指在了他鲜血淋漓的脑门上,“信不信我直接毙了你?”“三少,”一个保镖低声道,“您在来的时候已经报警,警察已经在路上了,暂时不能杀他……”“闭嘴!”王三笑面目狰狞,握着手枪的手臂青筋爆出,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哈哈哈……”黄兴运大笑,抬起血粼粼的手掌握住他的枪管,笑道,“我一个人死没关系,我要叫小天真、还有你,一起陪葬。”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扣扳机。“不行!!!”众人大惊。王三笑猛地手臂一抖,枪管上扬,只听砰地一声枪响,子弹擦着黄兴运的脑袋飞了出去,身后的衣柜轰然炸裂。“哪来的枪响?”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警察冲了进来,看到室内的惨烈,震惊,怒吼,“是谁开的枪?举起手来!”王三笑闭了闭眼睛,掌心手枪转了一圈,举起双手,低声道,“抱歉,走火了。”“别管这些了,先救天真,”宋文渊抱起康天真,大步往门外走去,抬眼对警察认真道,“请警察同志一定要为我们伸张正义。”洪阳风驰电掣般赶到和肯巴德约定好的地方,进门,急道,“宋文渊和王三笑已经去找黄兴运,我们必须立刻出发。”偌大的房间,只有肯巴德自己枯坐在椅子上,戴着一顶几乎遮住脸的帽子,花白的头发从帽子底露出。洪阳脚步顿了一下,若不是对方那标志性的黑色对襟中式棉衣和紧口布鞋,他几乎不敢确定这人就是肯巴德,急步上前,“老爵爷,我们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你们现在就已经走不了了,”“肯巴德”抬起头来,露出帽子下满脸横肉的胖脸。洪阳一个踉跄,惊恐地看着他,“你是谁?你……肯巴德呢?”“乖乖,居然有人连本王这张英俊的脸都不认识,”那人惊愕不已,指着自己肥硕的脸,逼问,“小朋友,你再仔细看看,古玩行里能帅到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可别无分号啊!”“你是……你是王八贤?”洪阳吞了口唾沫,盯着他,惊慌地后退两步,突然转身,撒腿就往外跑。一个瘦削的身影挡住去路。洪阳盯着他,缓缓吐出一句,“孔信。”孔信抱臂倚在门框上,凉凉道,“小子,你是吃了豹子胆?敢对我大侄子下手?”洪阳被这两人堵住前后去路,警惕地看着他们,“宋文渊和王三笑答应放我一马。”“哦,这俩孩子真不懂事,”孔信轻描淡写地直接否认。王八贤笑起来,“我儿子啊,就是有决断,说放就放,哎呀,这么乖巧可爱的儿子,真是让人疼得很呐,只不过,”他扭头问向在身后等待吩咐的马仔们,“哎,哥儿几个,我儿子说要放他们,我家信乖乖说不能放,你们说,我到底是放?还是不放?”马仔低笑,“一切但听八贤王吩咐。”“没有主见!”王八贤乐呵呵地站起来,走到洪阳身前,围着他绕了一圈,伸手从他衣服口袋中摸出一个硬币大小的追踪器,放在掌心,语重深长地笑道,“小朋友,跟我乖儿子比,你还是太嫩啦。洪阳惊恐地盯着他掌心的追踪器,“这是……这是什么时候……”声音戛然而止,他想到刚才在楼梯上被王三笑用枪指着威胁,想必就是那个时候放在自己身上的。王八贤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小朋友,大葛格给你个自己选择的机会,你是想要清蒸呢,还是想要红烧呢?”“不、不……我不想死……不……”洪阳颤声,“我也有功劳,我把天真的下落告诉宋文渊了,我……”孔信走过来,烦躁地说,“少他妈啰嗦,拿下吧,直接交给警察,这样没种的怂货,看一眼也怕污了眼睛。”第99章 正文完结啦住进病房时,肌肉松弛剂的药效已经稍稍褪去,康天真转了转眼睛,看着宋文渊,嘴一扁,眼睛瞬间水汪汪,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没事了,黄兴运已经被抓起来了,”宋文渊理了理他杂乱的额发,哑声,“不怕了,医生说只是一些肌松药,身体代谢了就没事了,不怕啊。”康天真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慢慢撅起章鱼嘴。“……”宋文渊看看在旁边走来走去的护士,万分头疼地苦笑一下,侧了侧身体,挡住大家的视线,俯身吻住了他的嘴唇。肌松剂的药效并未完全消失,康天真笨拙地动着舌头,想要回应他的亲吻,宋文渊边吻边笑了起来,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身体,越吻越深。护士端着托盘走进来,看到二人的举动,抿嘴轻笑一下,悄悄退出门外。一吻终了,宋文渊又亲了亲他的鼻尖和额头,小声道,“对不起,让你有了这样可怕的遭遇。”康天真张了张嘴,想要说没关系,却发现舌头笨拙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努力咧开嘴,露出一个傻笑。看到他的笑容,宋文渊心头一酸,几乎落泪,托起他涂了消肿药膏的手,声音喑哑,“天真,你为什么这么……这么……天真?”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口的护士连忙阻拦,“哎,你们不能进去……你们是什么人?”“我是康天真他老子!”一个蛮横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宋文渊吃了一惊,回头,看到康纯杰一脸冰霜地推开门,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一边往里闯一边回头和护士扯皮,正是康天真的亲生父亲孔义。“康先生,”宋文渊恭敬地站起来,“您来了,天真已经没事了,实在抱歉,让你们担心……”话音未落,康纯杰突然上前一步,凶悍地一脚踹在宋文渊的肚子上,宋文渊猝不及防,被踹得一个踉跄,后退两步,撞进沙发里。护士大叫,“你干什么?这是医院,请不要制造事端,哎,宋先生,你没事儿吧?”宋文渊难堪地爬起来,这一脚,踹得他五脏六腑差点移位,他痛苦地咳嗽两声,余光看到病床上康天真惊恐的眼神,硬生生把痛楚全部压了下去,低声道,“护士小姐不用担心,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先回避一下吧。”“谁跟你是家事?”康纯杰冷冷道,“从今天起,你们两个离婚。”“卧槽!”孔义一脸震惊地大叫,“我儿子啥时候结婚的?我怎么不知道?”“因为你是猪,”康纯杰看都没看他一眼,不屑地说,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看着康天真,拧紧眉头。康天真:“qaq”“真是废物,”嘴上骂得冷酷,康纯杰的眼神却已经柔软下来,看看他因被强行套手镯而红肿的手背,淡淡道,“明早跟我回美国。” 第153章 别墅漂亮的花园中,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在玩着遥控飞机,突然放下遥控器,竖起耳朵,在天上飞得好好的飞机一头栽了下来,哐当砸在了康天真的背上。“疼啊!!!”康天真惨叫,抓狂地捡起飞机,“你干什么?”小男孩大叫着往门外奔去,“妈妈来啦。”康天真抬头,果然看到一双穿着恨天高的美腿踏进花园,蒋璧影拿下墨镜,甩开及腰的长发,笑道,“宝贝儿子,今天玩的开不开心?”小男孩飞扑过去,“可开心啦,天真舅舅陪我打飞机。”“……”蒋璧影精致的妆容差点掉粉,干笑,“天真舅舅又买新飞机来啦?”“是舅爹买的,”小男孩自豪地说,“舅爹最疼我了!”蒋璧影笑起来,“舅爹和舅舅都和妈妈一样,是你最亲近的人。”小男孩疑惑地睁大眼睛,“可是……我为什么没有爸爸?别人都有爸爸。”“可是别人没有我这么高大威猛的舅爹啊,”康天真蹲在他的旁边,戳戳小孩圆嘟嘟的鼻子,“你是要爸爸呢,还是要舅舅呢?”小男孩歪头想了很久,眼睛躲闪着不敢看康天真,小声道,“我要舅爹。”康天真:“……”“噗哈哈哈,”蒋璧影哈哈大笑。第100章 番外一切都尘埃落定半年后,蒋璧影产下一个8斤重的男婴,病房中,经历了8个小时艰难分娩的蒋璧影头发凌乱、面容憔悴,一点都不女神,可康天真却觉得她浑身散发着从未有过的美丽与强大。“孩子很像你,”宋文渊俯身看着小床上恬静沉睡的初生婴儿,“特别是眉宇,十分开阔,他长大后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蒋璧影躺在病床上,含笑看向孩子,“我希望他以后心胸宽广、心存慈悲,不要像他的生父一样,被金钱和嫉妒迷失心性。”“啧啧,嘉华拍卖行的太子爷,一出生就坐拥万贯家财,”王三笑窝在沙发里,笑道,“常言道槌子一响,黄金万两,这辈子对他来说,最不值钱的,恐怕就是钱了,想被金钱迷失心性,嘿嘿,不太容易。”“要那么多钱又没有什么用,”康天真蹲在婴儿床边,双手搭在床沿,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婴儿的小脸,“我们只要快快乐乐就好了。”“看吧,”王三笑手一指,“活例子就在这里。”婴儿被康天真戳得流口水,在睡梦中不知梦到了什么,肉呼呼的小手抱住康天真的手指,放在嘴里嘬了起来,还发出了无意识的微笑。康天真新奇不已,兴奋地低声叫,“看,他笑了,宋文渊你快看,他笑起来真好看,哎,女神,宝宝有没有取名字?”蒋璧影笑,“叫狗蛋,怎么样?”“!!!”康天真倒吸一口冷气,“卧槽你吃错药了?”蒋璧影大笑,温柔地看着婴儿,轻声道,“叫蒋正容,正直而宽容。”孩子满月,蒋璧影即出现在了大众面前,身为古玩行里公认的女神,当初奉子成婚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结婚三个月即离婚,又给大家茶余饭后增加了不少谈资。如今产后复工,身材一如既往的性感窈窕,气质更是比婚前愈加从容镇定,领着团队策划了好几场高质量展拍,俨然已经脱胎换骨,以前是女神,现在是鬼神无忌的女帝。七、八月是古董拍卖的淡季,拍卖公司往往养精蓄锐为秋季大拍积蓄能量,嘉华拍卖行剑走偏锋,于八月八日举办连续一周的大规模展拍。经过工作人员的忙碌准备,展拍会汇集了来自多个大收藏家的精品古董,更有不少收藏家甘愿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古董,作为非卖品参与展览。来自怀信楼的《锦绣万花谷》当之无愧带上古籍专场的皇冠,四十册古书在保险柜中静静地躺着,接受来自全国各地收藏爱好者的顶礼膜拜。“对宋元版本中行款的研究可以帮助收藏者鉴别古书的版本差异,不同行款构成的不同版面形态也是研究宋元经济、文化影响的理论依据……”宋文渊和一个熟识的收藏家前辈站在展柜前侃侃而谈,“不过据我个人了解,国内外对行款的研究还很少……”“嘿,宋老板!”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宋文渊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沉甸甸的身体就扑到了自己身上,面对老前辈惊愕的眼神,不由得尴尬地笑了一下。康天真从背后抱着他的腰,旁若无人的嬉笑,“宋老板,今天人好多啊,我有点累了。”“璧影不是准备了休息室吗?”宋文渊握住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轻轻拍了两下,爱不释手地攥住,“去歇一会儿吧,别忘了喝一杯水。”康天真瓮声瓮气,“陪我。”“你先去,我马上就来,”宋文渊无奈地抬头,对老前辈笑笑,“抱歉,先失陪一下。”老前辈带着老花镜仔细辨认片刻,“这位是……古今阁的康大少吧?”康天真从宋文渊身后探出头来,对老前辈礼貌地笑道,“老爷爷,您认识我啊?”“我不但认识你,还认识你爸爸呢,”老前辈笑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转瞬即逝,眼神在二人之间狐疑地转了一圈,“小宋,你们两个……”宋文渊温和地笑起来,坦然道,“如您所见,我们是夫妻。”老前辈大惊,“你们……你们两个竟然结婚了?”“卧槽,”康天真在宋文渊肩上捶了一拳,“小爷啥时候跟你结婚了?我这么高大威猛英俊潇洒,亏大啦。”宋文渊笑道,“国家暂时还不支持同性婚姻,但我和天真都已经把对方视为相伴一生的爱侣,结不结婚,对我们来说没有区别。”老前辈有些尴尬地擦擦眼镜,“哦,哦,是我平时看异性情侣太多,一听说夫妻就觉得是结婚了。”“不怪您啦,”康天真嬉笑道,“都怪宋文渊,说什么夫妻,我们明明是夫夫。”告别老前辈,两人牵手走进一间空休息室,在松软的大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宋文渊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茶盘,将房门关闭。茶盘里除了茶水还有一些点心,康天真滑下沙发,盘腿坐在地毯,将脑袋担在茶几上,整个人像一只懒成猪了的大猫。宋文渊将点心盘推过去,“饿不饿,有你喜欢吃的杏仁雪蛤酥。”点心盘里琳琅满目摆了不少种类,有松花饼、杏仁酥、糯米糍、椰丝团、桃片和百果蜜糕,康天真歪过头,肉呼呼的脸蛋在茶几上挤压得简直不堪直视,伸出手在点心盘里扒拉一会儿,摸出一个杏仁雪蛤酥,拿到脸边舔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