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选择是??》 第1章 《你的选择是??》作者:纸盒里的纸鹤  文案:高能预警:黑暗沙雕,剧情毁三观,请慎入!结局1v1。  你是一名透明作者,现在处于卡文的状态。  你真的很想把这篇文写好,但是你就是死活憋不出来半个字。  你很痛苦,开始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之中……  阅读指南:a. 每一章节最后都会有一个选择题,请读此文的读者留言做出选择,一切剧情发展将按读者的选择进行。  b. 选择题最终结果以少数服从多数为基准,其次看读者留言时间先后。  c. 这是一篇披着耽美皮的悬疑文,请做选择之前,慎重考虑。  【表面沙雕,实则细思极恐】  【本文拥有true end,就是不知道你们活不活得到那一刻了】  注意:一开始看上去轻松欢脱,但其实是个烧脑的伪·沙雕!!!  作品标签:悬疑,推理,无厘头,脑洞,梦境。第一章   你是一名写手,正在卡文的写手。  你并不以写作为生,事实上,你现在正在考研当中,写作只是你的兴趣。然而,或许每个文科生都梦想着能够将自己yy的产物化写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于是,你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写作这条荆棘之路,开始你身为小透明写手的生涯。  期间,你开辟了无数个坑,也太监了无数个坑。你经历过收藏猛涨十几个的辉煌时期,也经历过一个月收藏不涨反跌,被人莫名其妙刷负评的低谷。  今年,是你注册网站作者账号的第三个年头。你决定静下心来,好好地写文,始终如一,不再像以前三分钟热度,草草开坑,又草草弃坑。  于是,你花了钱从app上买了一个码文软件,决定第一次写大纲和细纲,并且发誓在没有把正文码到10万字之前,不将其发表到小说平台上。  你一腔雄心壮志,也勤勤恳恳地开始码文。然而正当你码到攻受肉戏的时候,你发现你写不下去了。  哦,你忘记了你单身25年的这一事实。  你想艺术来自生活这句话果然颇有道理,当没有生活的时候,艺术果然就如同便秘患者的排泄物,卡在里面,怎么都掉不下来。  ——不好意思,这个比喻听上去有些恶心。  无论如何,事实就是你卡文了,卡文到头秃,卡文到你甚至想放弃你早已打好的5万字大纲,让他们自生自灭。  你很难过,对自己感到无比地失望。翻看着码文软件列表中的那5万字大纲和4万字正文,你深深陷入了纠结之中。你开始回想起几个星期前彻夜码字的自己,回想起自己大纲里完整的人设和剧情……  这时,你面临着四个选择——  【a. 弃坑吧,反正我是个咸鱼写手。下本再坚持就好了。】  【b. 坚持啊,已经花了那么多努力,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c. 好的吧,错在我的生活太贫瘠,是时候找个男票了。】  【d. 我懂了,我不适合写这种肉戏,果断删掉这段戏码。】  【e. *********,*************************,***********************。】  作者有话说:虽然在简介里面预警过一次,但以防万一还是再强调一下这本文是黑暗·烧脑·沙雕,不喜欢推理的读者也可以纯粹当刺激文啃。因为这文有黑暗属性,所以部分剧情很丧心病狂,看到不适内容就默默退出吧,看到有人评论说接受不了我也很心累qwq(毕竟都预警过了)评论区里面有读者二刷的长评剧透,请自行跳过!!极度影响阅读体验!!(标红加粗)【2019.8.23】第二章   你已选择【c. 好的吧,错在我的生活太贫瘠,是时候找个男票了。】  —————————————————————————————————————  你恍然大悟,意识到写小说不仅是份兴趣,更是一份责任!于是为了对自己伟大写手事业负责任的你,坚决地表示自己是时候脱离死宅生活,找个可攻可受的男盆友了。  于是,你果断决定掏出手机,下载小蓝——目前c国最大的小gay交友软件。  至于你问我为啥你的性别为男,已死的作者表示请不要问她这个愚蠢的问题,这个文的频道是耽美,谢谢。  无论如何,你下载了小蓝。小蓝贴心地指出有了头像会吸引更多帅气的小gay哦~于是,你淡定地从网上开始搜各种帅哥的自拍。  没错,你打算照骗。毕竟这个年代不照骗的**已经不太多了,你自然得跟随潮流。于是,你淡定地从第42页中,找到了一个清秀而高糊的侧脸,满意地一笑。  你把高糊照往小蓝一甩,心里顿时美滋滋的。然而,就当你以为会有很多帅气的肌肉小gay过来撩你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回复也没收到。  你很沮丧又很不甘心,于是你决定与其等着被一些杂鱼撩,还不如自己找帅气的小哥哥玩。  下定了决心的你,开始翻起小蓝的交友平台。  这个时候,有三个人的档案引起了你强烈的兴趣。  第一个人的头像有点非主流,但是从那直男的拍摄角度能够看得出本人长得很帅。相册里面有一些腹肌照,是个拥有公狗腰+人鱼线的纯1。今年21岁,身高180+,正在就读距离你家很近的一所大学。兴趣爱好除去健身外,还有泡吧和攀岩,给人感觉是个玩世不恭,家里有些小钱的小伙子。  第二个人的头像是类似证件照那种,只是稍微在眼睛那边点了点马赛克,说是熟了以后会自己暴照。虽然不能看清此人的眼睛,但是从他的面部线条以及相册中的生活照都能看出此人绝对颜值极高。据简介所示,他今年28,有房有车,是某企业的中高层。他的生活照通常都是一些外国读物以及自己收藏的藏酒,看得出是一个很懂生活的精英男。  第三个人的头像比较特殊,是风景照。这个人无论是简介还是说说都透露着一股强烈的极简主义。照片里没有一张是自拍,全部都是他去各个地方旅游时拍下的美照。能看得出拍摄技巧绝不是你这种只会用自拍杆的屌丝所及,而是那种懂得调试光圈和焦距的大神。他的简介说得不是很清楚,勉强说了自己正值20-25岁之间,职业摄影,想约拍的可以留联系方式,其他什么都没说。  你觉得三个人都挺好的,于是陷入了纠结之中。  这时,你选择勾搭——  【a. 非主流小鲜肉】  【b. 精致型精英男】  【c. 神秘摄影大神】  【d. 小蓝太垃圾,我选择现充。】第三章   你已选择【a. 非主流小鲜肉】  —————————————————————————————————————  你意识到现在是小鲜肉的时代了!那个崇尚雅痞大叔的年代已经早就过时了!  于是,你嘿嘿一笑,点开了小鲜肉的头像,给他发了一个消息。  「你:小哥哥,求认识~本人身娇体软,可甜可咸(/w\)」  你发完了以后,才发现这看上去有点弱智。你想要撤回,但却发现坑爹的小蓝并没有这项功能,于是只能讪讪撇嘴,希望非主流小鲜肉能够不要把你拉黑。  你等啊等,终于到六点的时候,小蓝显示ruth(小鲜肉)给你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心里一突,紧张的同时又有点兴奋。于是你抿着唇,犹豫地点开了私信。  「ruth:你只要甜就好了,我负责咸(微笑)」  你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心跳直逼180。你心里甜丝丝的同时又有点纳闷——如今的小鲜肉都如此会撩了吗?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吗?  心里这么想着,你打字的手指却没有停下来。  「你:乖乖躺在床上. jpg(害羞)」  你刚发出去,心里就开始懊悔了起来。这简直听上去太轻浮了有没有!万一对方以为自己是个不检点的sao零,这可怎么办呢!你再次鄙视了一次小蓝没有撤回键这一点,不由自主地开始咬起大拇指的指甲。  对方似乎也被你的热情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个简短的消息。  「ruth:约?」  你:emmm……  你没有回复ruth,心理开始郁郁寡欢起来。你并不想要约pao,对鲜肉小哥的邀请感到心累和无语。与此同时,你又有点讨厌起自己来——毕竟是你先让对方有这种误解的不是吗?  正当你打算默默地关闭对话框的时候,对方突然传来了一个消息。  「ruth:不好意思,刚刚我在开玩笑的。我从来不在这个软件上约人,玩这个软件只是喜欢接触不同的人而已。你生气了吗?(可怜)」  你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高高悬起的心猛地掉了下来。太好了,你想道。你其实还蛮喜欢这个年龄比你小,看上去有点奶萌的小狼狗。  于是你手速飞快地打字道。  「你:没有没有~我其实也不约人的,希望你也别把我看成随便的人(害羞)」  这天晚上,你和小鲜肉聊了很久很久,直到你把他的备注名改成了“又攻又萌的小狼狗”而他也把你的备注名改成了“可甜可咸的小软萌”。  你觉得你和对方简直一见如故,从喜欢的音乐到爱吃的食物都是如此雷同。甚至你随口说了一句电影里的台词,对方都能立马接住你的梗。你觉得和小鲜肉聊天的时候,你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变成了那个天真懵懂的自己。  你躲在被窝里,时不时地发出几声羞涩的笑声,连上厕所都不舍得把手机放下。  自从那一天起,你们开始频频互相发送消息,对彼此的了解也越来越多。他时常开玩笑说他住在离你公寓那么近的学校里,说不定你其实已经见到过他了呢。你嘴上否认,坚称自己毫不在意的同时,心理却暗暗期待着。  你开始期待着与他的偶遇。  在你们每天相互传送简讯的时光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你们已经认识对方一个月了。  今天,是个无比寻常的周六早上,然而你却因为小鲜肉给你发来的信息而感到不知所措。  「又攻又萌的小狼狗:……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你愿意和我面基吗?」  你惊讶于他如此的直白,心理又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丝甜蜜。  这时,你选择回复——  【a. 我也喜欢你,我们面基吧!】  【b. 好呀,我们面基吧~】  【c. 不,我丑拒。】  【d. 滚。】  作者有话说:原本是篇放飞自我的沙雕文,现在好像越写越认真了??(来自诈尸了的作者) 第3章 “当然,您也可以挑战下染发,不用太过,褐色会深灰色就可以了。配合s型卷烫发,可以让您看上去稍微开朗活泼一点。”  随即,他将ipad一收,抬起眸子,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你。  “不过,我个人觉得你很适合接发。”他拖着下巴,目光扫过你的各个五官,“您的脸小,五官也算精致,长发会显得您气质独特。”  他话锋一转,露出了一个职业化的微笑,“当然,如果您都不满意,我可以按照您的要求来剪。”  你嘴巴微张,对于突入其来的选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你选择——  【a. 相信自己的直男审美】  【b. 温柔的平刘海发型】  【c. 俏皮的深色卷烫发】  【d. 接发】  【e. 什么辣鸡推荐,我要换理发师!】第六章   你已选择【d. 接发】  —————————————————————————————————————  你虽然是零,但却不娘炮。  你对长发并没有什么执着,你现在头发比较长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太久没有剪头发罢了。但是,当你听到帅哥理发师一本正经地说你适合接发,接发会使你气质独特的时候,你的心还是一动。  你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支支吾吾地问他接发具体是什么样子。  当你开口时,你明显意识到对方的双眼陡然亮了起来。  “谢谢您信任我的专业知识。”叶子冲着你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你第一次发现原来酷男温柔起来竟是如此致命。  在你为他那惊鸿一瞥的笑容所沉醉时,他已经将接发所需要的所有工具拿了过来。  “我推荐无痕纳米接发,”他说着小心翼翼地从透明盒中取出了一小簇样板发,“这是人工发——当然您不需要怀疑它的来源,我们店所有的人工发都是来自少数民族,并且都是经过了专业认证的。”  叶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接发的利弊,以及保养的方式,你懵懵懂懂地点着头。半晌,当他开始将你的头发打薄时,你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还没有确认要接发呢!!  “怎么了,客人?”叶子向你抛了一个困惑的眼神。  你在其盛世美颜之下,默默吞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你闷闷不乐地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着如果最终效果看上去特别人妖特别丑,那你一定会果断投诉客服,哪怕他长得再帅也阻止不了你!  经过三个小时漫长的接发以后,你终于醒了过来。  ——没错,你在叶子替你接发的途中不小心睡着了。  你抹了抹嘴角边并不存在的口水,想要抬头镜子,却又立即低下了头。  今天你已经照过一次镜子了,如果你再照第二次镜子的话……  你想到这里,遍体生寒。  于是,你扭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请问,我留这样的长发奇怪吗?我有镜像恐惧症,不能照镜子。”  叶子听到你的话有些惊讶,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他认真地打量着你,你觉得他的眼神莫名地复杂,里面交杂着欣喜,温柔,怀念与悲伤还有许许多多你难以名状的情感。他的眼神让你不禁屏住了呼吸,你一瞬间觉得他似乎更加有了魅力。  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你心里暗暗感叹道。  就在你为他眼里的复杂感到震惊的同时,叶子心中也是惊涛骇浪。他原本提出接发只是抱着一种隐隐的期待,并未觉得最终结果会真的如他所愿。然而,你接发的模样显然大大超过了他的预估。柔顺丝滑的长发松松地垂直你的腰间,几缕发丝遮住你修长的桃花眼,给人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你清秀的眉眼被长发衬托得越发得精致,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恬静之意,使你显得淡雅而又出尘。  叶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像是触摸什么易碎物似的捻住了你的发梢。  明明这不是你的头发,你却浑身一个激灵,心中莫名感到有些羞涩。  他似乎这才意识到不妥,匆忙地松开了手指。  “很美,您很适合接发。”他声音有些低哑,眼神依旧牢牢地附着在你的头发上。  你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把玩你新接好的头发。  你突然有些理解那些一害羞就玩头发的小姑娘了,这动作完全是条件反射啊!  与此同时,你心里也开始感叹起这头发的良好质感。你想这不愧是经过顶级专业认证的头发,真是如同丝绸一般的手感。这大概是你这25年来看到过最美丽动人的头发了,你觉得那些花了好几万在保养头发上的明星也养不出如此质感的头发。  你忽然觉得这头发简直是上天的馈赠,开始有点好奇这头发的主人究竟是谁。会是个清冷性感的大美女还是个腼腆的邻家小妹妹?  你想到这里,微微一顿,心里突然觉得有点膈应。  啊,这是别人的头发。  *  你手上拿着叶子给你的名片,往前台走去,打算付款。  是的,叶子在夸赞完你的新造型以后就开始向你叮嘱保养头发的一系列步骤。然而当他看到你似懂非懂的眼神后,他便明白五个月才剪一次头发的你显然不是个会好好打理头发的精致男孩。于是,他告诉你他愿意每三天就和你碰一次面,免费替你做头发的护理。  你感到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得麻烦极了。  然而,叶子显然是不打算听从你的想法,低头将自己的私人电话与家庭地址下载了名片的背面,并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将名片塞入了你的手中。  他说这不是你愿不愿意接受的问题,这是他身为一名造型师对自己作品应有的责任心,你必须接受。  于是,你只得勉强地接下了名片,并在他颇有魄力的眼神之下,承诺一定会在下个星期三的晚上去他家进行头发的护理。  这时,前台小妹将信用卡递还给了你,你才终于从方才的思绪中缓了过来。  正当你准备穿上外套离开理发店的时候,洗头小哥突然匆匆忙忙地拦住了你。  “对不起!你能等我下班再走吗?我还剩两个小时就下班了,求求你了!”洗头小哥脸色煞白,神情慌张。  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沉默了一会儿后,接着朝着理发店门外走去。  然而,洗头小哥像是和你杠上了似的,直直地伫里在门口,使你不能迈出半步。  你心里觉得烦躁的同时,又感到有些无奈。  这时,你选择——  【a. 走正门,和他硬杠】  【b. 走后门,迂回战术】  【c. 听他的,暗中观察】  【d. 妈卖批,果断投诉】  作者有话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咋越写越长了_(:_」∠)_(来自已习惯诈尸了的作者)第七章   你已选择【a. 走正门,和他硬杠】  —————————————————————————————————————  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虽然心软,但有的时候却异常地固执  ——比如说现在。  如果说洗头小哥扯着你的袖子,苦苦哀求你暂且先别走,那么你还有可能停下脚步,听一听他挽留你的原因。然而,当他硬是堵在门口,不让你走的时候,你仅剩的耐心便被磨得一干而尽了。要知道,你最讨厌的便是态度强硬的人。  于是,你撸起袖子管,准备和洗头小哥来个1v1对决。  然而,正当你打算武力突破时,洗头小哥像是突然怂了,垂着头让了开来。  你有些小小的惊讶,但是心里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你毕竟只是个弱鸡死宅,武力突破实乃无奈之举。  你撇开眼睛,打算立即离开理发店,离这个莫名其妙的洗头小哥远远的。  就在这时,洗头小哥却突然开口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洗头小哥。  你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有些违和,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为什么。你与对方对视着,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之前没有举报我是为什么?”他直勾勾地盯着你。  你愣住了,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原来这小哥还是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念念不忘呀。  “没有什么好举报的。”你朝他微微一笑,“我想你应该不会再对我这么做了,不是吗?”  他的表情微微一怔,半晌才缓缓勾起了嘴角。  你离开了理发店。  走着走着,你开始回想起刚刚心中划过的违和感。你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洗头小哥的态度转换有点过于突兀了。在他无缘无故拦住你时,他脸上分明表现出了一种急切而慌张的神态。然而,当你决定和他硬碰硬时,他脸上的慌张仿佛立刻就消失了。更奇怪的是,他最后露出的那个微笑。  那个笑容莫名让你有点不太舒服。  你想了想,便决定不再去思考这些烦心事了。洗头小哥毕竟是个路人罢了,他的态度并不重要,你告诉自己。  *  你走进了小区楼。  这时,你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屋子的灯还亮着。  啊,难道是我又忘记关灯了吗?你心里暗暗叫糟。于是匆匆忙忙地往楼梯跑去。  *  刚刚爬完三层楼梯的你急促地喘息着,一边打开自己的包,开始摸索起自家大门的钥匙。然而奇怪的是,无论你怎么找,都没能找到钥匙。  “奇怪了?我明明就把它放在书包前侧的口袋呀?”你懊恼地喃喃道,一边再次检查起书包的各个夹层。  没有,你的钥匙不见了。  你长叹一声,想说钥匙可能是被路上的扒手给扒了。  “真倒霉。”你撇撇嘴,准备向楼下房东要一份备用钥匙。  然而就在这时,门打开了。  “砰——” 第5章 他倒是没怎么生气,反而不拘小节地大笑起来。  “没事,你先不急着拒绝。我就料到你这幅死宅样估计不知道我。”他说着,强硬地把那张名片插进你右胸前t恤衫的口袋里,“你可以去网上查一查我的资料。试镜信息都在上面,有什么问题可以发邮件给我。”  “啊,还有。”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你的脸,“试镜最好换隐形眼镜。”  他说完便冲着你敷衍地摆了摆手,潇洒地离开了。  你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最后从口袋里取出那张名片。  姜亦燃,著名导演、制片人、摄影师。  你看着他的名字,不禁笑了起来。  “亦燃,易燃——这名字配这风风火火的性格倒是挺适合。”  *  你现在正坐在便利店里,用手机在网上翻看姜亦燃的资料。  让你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是,这人的确是个导演,而且还是个圈里十分有名气的导演。他拍的商业片不是很多因此受众度不是特别广,但是他那光辉的奖项记录却是实打实的,让他备受圈内人的崇敬。现在的他虽然仅有30岁,但已经是多个电影节的常驻评委了。  你开始回想起刚才与那人短暂的接触,觉得他其实身上的确带着几分艺术家独有的玩世不恭,与骗子的那种油腔滑调还是有些差距的。  你收起手机,不再看那些影视人对那人作品的评价。  通篇都是些言辞夸张无比的赞美,有啥好看的?  从来不看文艺片,最多看看妇联这种电影的你对他的作品不屑一顾。  这种大导演干嘛要选我这个毫无演技的素人,娱乐圈里大把的小鲜肉肯定愿意演他的片子啊。你暗暗想道,依然觉得莫名其妙。  但是与此同时,你又有些心动。  万一你真的试镜成功了呢?演员的片酬不都挺高的吗?  你是个小财迷,哪怕对演戏并不热衷,心理也觉得自己被选上的机会不太大,但对于那似乎触目可及的片酬也感到有些眼馋。  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  站在酒店门口,你的内心感到绝望又悲愤。  ——卧槽,怎么被人扒了这种戏码一天能够出现两回??  这谁想出来的剧情,这tmd是卡文了吧??  无论你是如何地愤愤不平,事实就是如此——你的口袋空空,现在住不了酒店了。  你的确可以再厚颜无耻地回到便利店,然而不买东西就坐人店里被店员打出去的可能性极高。  你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可以干脆去公园凑合一晚,但是当你想起那黑黝黝的一片,心里就觉得哇凉哇凉的。  那么,或许和朋友借点钱?  ——哦,你没啥子朋友,认识的人估计房东一个,而你心里很清楚小气的房东根本不会愿意借你钱,甚至不会去管你的死活。  你开始急了,这个时候脑中划过了一个厚颜无耻的想法。  今天,洗头小哥和叶子都说他们欠一份你的人情。  洗头小哥说他欠你人情,因为他麻烦你当他的人体模特。  而叶子说欠你人情的原因就有点奇葩了,他说是因为你是他满意的作品,而他已经许久没能体会到这种令人愉悦的满足感了。  或许自己可以向他们求助,就当作是抵消人情?  你暗暗想道,内心感到十分地纠结。  这时,你选择——  【a. 去便利店】  【b. 去小公园】  【c. 去找洗头小哥求助】  【d. 去找叶子求助】  【e. 打姜导演名片上的电话】第十章   你已选择【a. 去便利店】  —————————————————————————————————————  你的社恐让你下意识地不想找人求助,于是仅剩的选项就只有去便利店和小公园了。  你想了想黑乎乎的小公园再想了想灯火通明,飘着食物香味的便利店……  好吧,还是便利店比较好,被店员赶出来了再说吧。  你这么想着,一边往方才去过的便利店走去。你觉得至少你不久之前已经在便利店买了东西,如果店员恰巧还记得住你的脸,应该不会把你扫出门外。  然而,令你无比失望的是,原来那个看上去就好说话的妹子店员已经不在了,代替了她的是一个相貌刻薄,有些阴沉的男店员。  当你走进便利店的时候,那个男店员抬了头用眼角瞥了你一眼。你被他的态度弄得一愣,嘴角扯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灰溜溜地低着头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  这大哥是什么情况啊?你心里有些委屈,他方才那看向你的眼神似乎带着强烈的鄙夷,让你心里非常不舒服。可是你之前又不认识这个店员,他对你的敌意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你晃了晃脑袋,想要把这些烦心事都给甩出你的脑海。你决定不去想这些事情,起码他没有出口挑衅你不是吗?  你低下头,开始用玩手机来打发时间。  *  外面的天如同被墨水渗透了一般。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你的心怦怦直跳,莫名惴惴不安了起来。  来这家便利店的人委实不算多,几个小时里只来了四五个客人。  *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  晚上十二点十五——你的手机没电了。  你看着黑了屏的手机心里有些烦躁。  靠,你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后抬头偷偷地瞄了一眼正在低着头看手机的店员。  你心里对他的态度有点把不准,但同时又觉得手机必须充电,于是你最后还是腆着脸,不好意思地向店员开口道。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你紧张地说道,眼神有点飘,“我的手机没电了,请问能借一下充电器吗?”  店员抬头看你,目光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他盯着你盯了好久,你游弋的眼神不小心撞进了他那双小而黝黑的瞳孔中,一瞬间仿佛堕入了冰窖。  当你终于打算不再借用充电器时,他开口了。  “储藏室里,自己拿。”  你悬起的心顿时就放下了,于是低着头小声道了一声谢,一骨碌跑进了他身后的储藏室。  你在储藏室里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充电器的影子,心里不由得开始急了起来。  这时你抬头发现店员正伫立在储藏室的门口,不知在门口盯着你看了多久。储藏室里的灯十分昏暗,因此他整个人是背着光的,使你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有些受不了他周身阴沉沉的气场,刚打算开口,却发现对方一脚迈进了储藏室,转身将门关上了。  “咔嚓”,门把处响起了一声清脆的落锁声。  在昏暗的灯光下,你条件反射地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了一步,你感觉这个状况十分地不妙。  “大哥……我不找充电器了,能让我出去吗?”你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恍然之间,你觉得店员的嘴角一歪,露出了一个充满轻视与兴奋的扭曲笑容。  “biao子……”你听到他低骂了一声,呼吸有些急促。  还不等你反应过来,头皮处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疼痛。他竟拽着你的头发将你摁在了地上,一脚踩在你背上的同时还将你的双手绑了起来!  “靠!你他妈是怎么回事??”你不明白这急转直下的剧情是怎么了,开始奋力挣扎了起来。然而店员虽然看上去瘦弱,但力气却意外地大,使你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开来。  “你个被人草烂了的sao货!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他喘着粗气,笑了起来,“明明是个男人却娘们兮兮地留了长发,还用眼神勾引我!”  卧槽!冤枉啊!  你想要大声为自己伸冤,然而嘴里却被一团东西给堵住了。  “不要急,我这就成全你……”挣扎间,你听到身后传来了一连串解皮带的声响。  ……  *  你浑浑噩噩地走出了便利店,头脑沉重,双眼发昏。  你至今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受了这么样的罪,你们两人根本无冤无仇。  你想到刚刚那人嚣张的眼神,说哪怕你报了警也没用时,你的心里就一阵压抑,胸膛间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  你走着走着,浑身颤抖了起来,恍然中你觉得自己唇隙之间冰凉又苦涩。  ——那是你眼泪的味道。  就在这时,你感觉身侧猛地一亮。你恍恍惚惚地抬起头,发现是一辆正急速向你驶来的轿车。  轿车向你按了一声尖锐的喇叭,你却恍然不觉,依旧僵在原地。  “砰——”只听一声金属撞击在肉体的声响,你感到自己的身体呈抛物线状飞起,又如同一块破碎了的豆腐砸落在地板上。  疼痛只是一瞬间的事,你很快就没有了呼吸。  你死了。 第7章 翻看了一会儿,你便发现绝大部分衣服其实都不太适合主角。这些衣服大都都是有牌子的,要不就是设计精致独特的,而身处于小康家庭的主角是绝不会去买这种衣服的。  你找了半小时,最后终于没辙了,于是选了一件样式较为普通的粉色连衣裙。  当他问你选择这条裙子的原因是什么时,你支支吾吾地告诉他这条裙子的样式较为普通,比较符合他家的经济状况;又说如果他是女装癖,那么他应当是心理上不认同自己身为男生的身份,因此粉色裙子会是首选。  你听到姜导演长叹了一口气,你心里一紧,顿时明白自己没有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直男,太直男了!”姜导演扶额,“还有主角并不是心理上不认同自己的性别。实际上他一直很清楚自己是个男生。更何况,这条裙子并不适合男生穿,会使其骨架过于明显,导致不协调。”  他说着,将那条粉色连衣裙从你手中一把夺过,用食指一一点出那条连衣裙的无袖袖口,胸下的缝合线,以及a字裙特有的收腰口。  “记住了,男性天生骨架较大,身体曲线缺少圆润感,为了弥补这两项先天的不足,女装时必须要选择宽松款,这样才不会暴露你没有身体曲线的事实。这条裙子在这一点上面完全不及格……”  *  在你被迫听了一小时《如何正确选择女装服饰》后,你终于被姜导嫌弃地赦免了。  “换上。”他临走前,二话不说地朝着你扔了一件兰灰色的衬衣裙。  “这是叫我女装吗??”你扫了一眼衬衣裙,心里有些崩溃。  姜导演离开房间的步子一顿,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睨了你一眼。半晌,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凉薄的弧度,“当然,难道你忘了我电话里说的要求?”  你的脸一白,突然意识到穿女装似乎是成为角色的一部分。  “这才刚刚开始你就受不了了,怎么成为角色?”姜导演的眉头紧紧蹙起。他语气中的不耐烦让你有些胆战心惊,你终于渐渐明白他并不是一个脾气随和的好心人——他是一名享誉业界认可的导演,一个对自己作品吹毛求疵的艺术家。  于是你怂了,答应会把衬衫裙换上。  姜导演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些许笑意,告诉你他会在外面的走廊上等你。  *  你以为穿女装已经是最羞耻的事了,但当姜导演把你拉进卧室欲要帮你上妆的时,你才发现原来突破了一个下限以后,往往便会有下一个下限等待着你去打破。  你惊恐万分地盯着那各种瓶瓶罐罐,弱弱地表示能不能不化妆。  姜导演盯着你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把你看得发毛了,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抱胸翘着腿坐在了你对面的沙发椅上。  “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他们都有下场的时候,也都有上场的时候。一个人的一生中扮演着好几个角色。”姜导演漫不经心地说道,“莎翁说很的不错。”  你不太明白他为何提起这句名言,于是一头雾水地看向他。  他看懂了你的疑问,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倒是问起了你,“你知道我为何会选你吗?”  你摇了摇头,这的确令你困惑极了。  “困惑与迷茫。”姜导演笑了,“因为当时我经过你的时候,你眼神中充满了那种仿徨失措,那种困惑感是你下意识散发的,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懵懂——当然,你那头长发也是引起了我注意力的元凶。”  “我觉得你有将这个角色演活的潜力,同时我也觉得这个角色能够填补你的困惑。你愿意试一试吗?”  *  你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老实说,你在他那席话中屁点东西都没悟出来,只感受到了他字里行间那股似有似无的装逼感——但你最后还是莫名其妙地答应了他。  可怕,搞艺术的人果然都是潜在的传销高手,你心中暗叹道。  姜导演在为你上妆前就表明自己在经验不足和设备有限的双重制约下,不一定能够画好——因为他也只是有些绘画基础,本人并不精通于化妆;而化妆品则是他前女友落在他家的东西,并不齐全。  因此,当他终于将你的妆画好,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盯着你时,你以为自己的脸被他画毁容了。  你感到羞耻而难堪,于是撇过头想要用纸巾将脸上的妆给抹了,却没想到自己的手腕被姜导给握住了。  “很美。”你发现他的脸色柔和了起来,那种柔和很难描述,和叶子的那种柔和似水不同,他的温和似乎只浮于表面,底下是滚烫的熔岩,让人焦躁不安又捉摸不透。  你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了起来。  这时,你决定——  【a. 让他松手】  【b. 道谢】  【c. 质疑】  【d. 索吻】  作者有话说:我咋有种我在写普通都市耽美的错觉???第十三章   你已选择【c. 质疑】  —————————————————————————————————————  “骗人。”你微微偏过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真是不解风情。”姜导演笑着松开了手,“我想你哪怕对自己不自信,也应该对我的审美有些自信。”  他说着,顺手将摆在旁边的镜子递给你。  “我……”你发现他拿着镜子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于是只得闭住眼睛,颤颤巍巍地接过镜子然后将其倒扣在桌上。  “我有镜像恐惧症,不能看镜子。”你睁开眼睛,抬起头看向姜导演。  “镜像恐惧症?”他似乎对这个颇为陌生的词有了极大的兴趣,“所以你是害怕自己的镜像?是因为对自身的不自信?”  你与他对视的目光一滞,脸上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要是只有这样就好了。”你轻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你的神色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让你精神疲惫到渴望有一个人能够分享你的痛苦,于是你还是接着向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倾诉了你一直以来的烦恼。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镜子里的我不是我。”你犹豫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道。  “我甚至觉得……‘他’总想要杀了我。”  *  晚上,当你缩在客房的被子里思考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时,你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极了。照理来说,一天内连续死了两次并被陌生人强奸会让你心情阴郁,内心疲惫。然而,或许是因为姜导本着一种听奇闻逸事的态度,耐心听你诉苦了两个小时,原先沉积在你心中的那股郁气已被消磨了大半。如今的你除却心中的恍然和郁闷,精神已经好了不上。  更让你欣慰的是,姜导演愿意收留你一个月,直到电影正式开拍之际。只不过,他打趣说如果你不能正确诠释出他心目中的主角,他的耐心或许会在一个月之内就消失殆尽。  你想到这里,心中有点忐忑不安。  我能够成为姜导心目中的主角吗?你紧张的同时又感到仿徨极了。  你不想流落于街头是你担心的主要原因,但你想要将这个角色演好的心情也是真的。  这是你人生中第一次被某个人赋予了强烈的期待——这种期待让你不知所措又心生温暖。  你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需要的快感。  就在这时,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你有些惊讶,不晓得是谁会在半夜十二点多发给你消息。  你打开手机,发现是一条来自小蓝的讯息——你这才意识到因为下午发生了太多事情,你已和小鲜肉失联了几乎10个小时,而你们这一个月来几乎每个小时都会互发消息。  「又攻又萌的小狼狗:你没事吧?我刚刚和同学出去手机落在了宿舍,没想到你一直都没发给我讯息_(:_」∠)_」  你的心里暖暖的,这种被人时刻关怀着的感觉让你感动又有些心动。  「你:没事~倒是你,是去泡吧了吗!(生气)」  你心里其实并没有生气,这只是你们日常生活中的打情骂俏罢了。于是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静静等待他的回复。而他显然也正在玩手机,不一会儿就回复了你。  「又攻又萌的小狼狗:嘿嘿,怎么敢?给你看几张你老公的帅照。」  与此同时,他传过来了几张照片。于是你好奇地点了开来。  你一看就知道他今晚是去打球了,照片里那个比其他人都要帅气几分的身姿让你立马就辨别了出来。  你翻看着这几张照片,内心平和而愉悦,直至你翻到最后一张照片。  你:!!!  你顿时觉得自己脸颊上的温度直飙沸点,手指无措得不知改点照片上的哪一处才好——只是无论你手指落在何处,你都有一种亵渎他身体的罪恶感。  没错,他给你发了一张半果的出浴照。他并没有如同那些健美男一般拥有夸张的8块腹肌,他的腹肌自然而流畅,在水渍的勾勒下显得更加紧致均匀。他小腹两侧,盆骨上方有两道明显的v字线条,逐渐往下伸去,着实让人遐想万分。  你一直知道他的身材很好,毕竟他相册里的腹肌照都能够表明这一点。然而,那些相册里的照片只是微微露出了点他的腹肌,而这一张照片则是干错利落地将他整个上半身都露了个遍,顺带还套了个湿身y的光环。  你是个没谈过恋爱,单身了25年的魔法师,对于看到这种性感撩人,荷尔蒙爆棚的男性肉体实在是招架不住。  于是你抖着手指,默默按下了保存键。  「又攻又萌的小狼狗:嗯?」  你看到这条讯息,仿佛脑补出了一个半裸的阳光美男正半眯着眼睛,脸上挂着一抹揶揄的笑意……  打住!打住!  你深吸一口气,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快移动着。  「你:讨厌~你是想让我失眠吗(/w\)」  ……  你和小鲜肉继续聊起天来,直至凌晨两点半,你实在撑不住了,才不好意思地和他说你得睡了。于是,他向你道了一声晚安,并给你发了一个萌萌的西子捧心图。  你回敬了一个么么哒给他,正打算关上手机时,却发现小鲜肉又发来了一个消息。  「又攻又萌的小狼狗:我知道反复问你显得我很缠人,但是能问问你想要哪时候面基吗?我真的很想快点见到你……」  你一愣,这才意识到你之前只答应了他面基的请求,却只字未提具体时间。  这时,你决定——  【a. 不回复】  【b. 和他约明天面基】  【c. 和他约下星期面基】  【d. 不面基了】  【e. 告诉他你也很想见他,不提面基时间】  作者有话说:话说上一章的【索吻】意思是“索取吻”,不是主动亲(下次有这个选项审题审清楚啦~) 第9章 叶子冲着你露出了一个复杂的微笑。  “我以前是个敏感,脆弱的胆小鬼。”他的声音有些萧瑟,“你那种茫然无措的气质让我联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但请你一定要相信,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在时时刻刻批判着你。你的闪光点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只要你拥有勇气和那颗纯粹的心。”  你被他的话怔住了,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你的双唇微微蠕动着,胸口间的酸涩仿佛瞬间压垮了你。你突然想起了自己停滞不前的学业,坎坷的写作生涯,被杀人狂死死勒住脖颈时的窒息感,以及在那昏暗的储藏室里,身体被粗暴贯穿时的撕心裂肺……  你不太懂自己为何会突然感伤起来,明明当时的自己在经历过如此多事情以后,除了些许疲惫与烦闷,并未有如此激烈的情感。  你只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自己的眼眶滑落。  “没事的,能哭出来是好事。”叶子并没有嘲笑你的软弱,只是神色温柔地望着你,一边轻轻拭去你脸颊上的滚滚热泪。  你觉得此时他的手指温暖了不少,或许是被你温热的泪水打湿,也或许是因为被吹风机的热风给哄热。  你并没有不好意思地偏过头,这一刻你只想在他的温柔中溺毙。  这时,你选择——  【a. 道谢】  【b. 索吻】  【c. 微笑】  【d. 沉默】  作者有话说:ps. 索吻=索取吻第十六章   你已选择【b. 索吻】  —————————————————————————————————————  你的心中充斥着感动还有一股道不明的情愫……  然而这时,你突然忆起了世界意识说的话,而它的话仿佛一桶冷水将你被温暖了的身心顷刻间浇得透心凉。  「这样吧,如果每当这个世界的攻主动吻你,那么你的生命就增加一条,可增加的生命没有上限。」  你感觉你整个人再次分裂成了两个意识,一个意识沉溺于叶子的温柔而无法自拔,另一个意识则无比冷静地告诉你这是一个机会。  ——是的,一个机会,趁着现在你们的气氛正好……  你对于脑海中大胆无比的想法感到惶恐不安,但是迅速流逝的时间让你顾不及心中隐隐的羞涩与犹豫。  你颤着唇,那几个令你感到羞耻的词不知不觉便被你从唇边抖了出来。  “能……能求求你亲下我吗?”你垂首躲开叶子的视线,低垂的长睫颤颤巍巍地扑闪着。  你并未发觉自己的口气是有多么得卑微。  他停留在你面颊的手指微微一滞,你感觉自己的呼吸也随之一停。  那一瞬间,你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怎么会觉得索吻是件可行的事呢??人家再怎么也不可能随便亲一个陌生人吧??  就当你快要被这僵滞的气氛尴尬到窒息时,你垂直胸前的发梢被一只手不急不缓地撩了起来。  你的视线下意识地跟随着那只修长如玉的手,于是你便瞅见叶子低着头,温顺地在你发梢处印了一个吻。你觉得这一幕莫名地有些让你浑身发软,他单膝跪着小心亲吻你头发的模样莫名让你联想到了中世纪里为公主效忠的骑士。  他的唇紧贴着你的发尾,眼帘一掀向你望去,那双眸子中潋滟的温柔让你更加燥热难安了起来。  他仿佛是看懂了你眼神中的期待和羞涩,于是他直起身,一只手轻柔的落在了你的肩膀上。  叶子的身影将坐在沙发上你笼罩,随即你感到自己的下唇上落下了一抹熟悉的触感——他的拇指正轻柔地擦过你的唇瓣,好似正无声地寻求你的同意。  你懵懵懂懂地抬起头,却见他的眸子微微一闪,随即那张俊美的脸庞便逐渐朝着你靠近了……  ——直到一抹温润而柔软的触感落在了你的双唇上。  这个吻并不似蜻蜓点水一般,更不像情人间的厮磨。它小心翼翼而充满着怜惜,像是完全不带情欲之色的安抚,却如同滚烫的热铁在你心口间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刺青。  你怦怦直跳的心脏逐渐平复了下来,你突然觉得这个吻无比的纯洁而曼妙,它丝毫不夹杂着任何狎弄之意,让你觉得内心平和的同时,又对对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恋。  “这样……能让你好受些吗?”在你唇瓣上停留了半晌后,叶子垂眸轻声呢喃道。  *  当叶子吻你的那一刹那,你觉得一切都是如此地自然如流水,心里也半点旖丽也无。  然而过了不久,你便后知后觉地害羞了起来。  ——这可是你的初吻啊啊啊啊!!!  你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将自己降温了下来,在此期间,叶子也没有出口打趣你的慌乱无措。  你看见处事如此成熟冷静的叶子,越发觉得动不动就炸毛的自己是多么得幼稚——要知道,你和叶子也仅仅只有两岁之差。  你开始对他方才安慰你的话感到好奇了起来。  像叶子这种高富帅真的有黑历史一般的过去吗?他说以前的自己敏感而脆弱是否只是在安慰自己呢?  或许是因为他迄今为止都给了你一种温润如玉,平和包容的印象,你仅仅犹豫了片刻便决定开口询问。  毕竟出租车还有五分钟就要到了,即便叶子对这个话题感到不快,你也可以及时溜之大吉。  当叶子听了你的疑问后,他并没有立即回答你,反而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思。  “我曾经是个非常追逐‘成功’的人。”蓦然,叶子开口了。他淡然的神色让你瞧不出他内心的想法,但你从他语句之间的停顿中,依然能够依稀体会到那股化不开的沉重之意。  “我因为太过于在乎别人的目光而陷入了极端的自我厌恶——那段时间我很绝望,我感觉自己为了梦想而抛开一切,换来的却只有否认。”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  你为这个话题的沉重感到心惊,于是你屏住呼吸不敢打断他的思绪。  然而叶子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露出了一抹复杂而怀念的微笑。  “不过在我决定成为理发师的时候,那些都已经算是过去了。”  你微微一愣——这个意思是指他以前并不是一名理发师吗?  你不由再次好奇了起来,于是小心地问叶子是否可以知道他以前的职业。  他刚要开口,却突然收住了嘴边的话。  “其实……我也挺好奇你是怎么想的。”叶子的双眼中罕见地流露出了一抹促狭,“你来猜吧,猜错了也没关系——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  你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向他抛出的问题,为何最后却沦为你来回答了。  然而,叶子显然不打算让你逃过一劫,只是用那双含笑的双眼打量着惊慌失措的你。  这时,你觉得叶子的前职业是——  【a. 模特】  【b. 厨师】  【c. 演员】  【d. 茶道师】  【e. 小说家】  【f. 他在说谎,他一直是理发师】  [#温馨提示:生命+1,目前主角可死亡次数为2次]第十七章   你已选择【a. 模特】  —————————————————————————————————————  望着出租车窗外飞速略过的街景,你突然全身放松了下来。  你下意识垂下头,于是目光落在了你手中那张用透明书皮制成的书签。  你抿了抿唇克制住嘴边的笑意,一边举起胳膊,将那张薄薄的书签对着窗外温柔的月光照去。  月光穿过书签中那薄如蝉翼的柳叶,使整片柳叶的脉络都映映生辉了起来。  你突然觉得这片柳叶和叶子实在是像极了,表面上给人一种淡然疏离感,内里却比谁都要通透、温柔。  ——是的,这是叶子作为你答题正确后给你的礼物。  你当时好奇这张透明书签熟悉的质感,于是叶子才缓缓道明了这张书签的由来。  这张书签是叶子15岁离家时自己做的,为了就是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背井离乡后绝不能松懈,不能让自己的家族以为自己的追逐梦想仅仅是不务正业。  这透明的书签就是当年的他用小学包书皮的透明塑封做的,里面压着的柳叶则是来自于他家周围的一棵无名柳树上。  叶子的全名叫做叶问心,出生于一个古老的茶道世家。身为长子兼家族继承人的他从小就被被迫遵守各种无比苛刻的规矩。  这不仅仅意味着他自小就失去了和同龄孩童追逐嬉戏的权利,更意味着他必须在学业拔尖的情况之下,进修各种茶道、书法、插花、水墨画等等身为一名合格的继承人应有的技艺。  他一直以来的生活就如同他们家那隐居在柳林里的院子般清雅而死板,就当他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就会如此无趣地消逝时,他被“星探”机缘巧合地发掘了。  如果这是一名二流的模特公司,叶子当年也不会心动,甚至和自己家人谈判的情况都不会出现。但问题是,这是一家全球有名的模特公司,享有一流的资源和人脉,而发掘他潜力的人恰巧是这家模特公司的金牌杂志编辑兼合伙人,在资源上拥有极大的话语权。  当时叶子回忆到此处,你的出租车便来了。  于是,你虽然对后续发展感到心痒难耐,但还是默默将嘴边的疑问吞了下去。  叶子看懂了你的好奇,只是笑着揉了揉你的头发,告诉你下一次再接着讲。  ——难怪你一直觉得叶子身上有一种旁人难以比拟的气质,原来是因为职业使然!  你不由感叹道,心脏却又怦怦地跳了起来,你情不自禁地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下自己的唇瓣。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享受惯了旁人吹捧的人却有耐心如此温柔地对待你……  ……甚至吻了你的唇。  *  你回到姜导演的公寓,才发现他正翘着二郎腿,一脸悠闲地看着养生频道。 第11章 然而,你的反抗除了让你全身剧烈颤抖以外别无用处。  终于,随着掌间盛着的水洼砸落在洗手池的内壁,你的视线与镜子里的那双眸子持平了。  那一刻,一股阴寒之意瞬间侵蚀了你。  「我们又见面了。」  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让你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也开始哆嗦了起来。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今天明明是你第一次照镜子,我却出现了。」  镜子里的那嘴唇开合得飞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如同一出荒谬的哑剧。然而你却清楚地知道‘他’正在说些什么,甚至连同‘他’那轻蔑的口吻也一清二楚。  「因为你让我太生气。太失望了。」  你使劲想要偏过头,然而那双阴冷的眸子却仿佛磁铁般牢牢地吸附在你身上,让你无处可逃。  ‘他’随即嘴角一咧,露出了一个凉薄的狞笑。你只见到镜子里的‘他’将右手一伸,握住了漱口杯里的一根红色塑料牙刷。  「你背叛了我。」  ‘他’噙着一抹阴毒的微笑,攥住那根牙刷的右手渐渐逼近自己的喉咙口。  一个冰凉的触感轻轻落在你的咽喉处,又一点一点往你柔软的皮肤里嵌去。  不,不……你近乎是用一种哀求的目光与‘他’对视着,‘他’却仿佛像是被你卑微的眼神取悦了似的,笑得越发放肆扭曲了起来……  ……  *  过了半晌,那根从你咽喉口处扎进的牙刷终于戳穿了你的脖颈。  你死透了。  *  你猛地跪倒在地上,双手狠狠掐住自己的脖子。  正在滔滔不绝的姜导演被你突如其来的举动猛地一惊,急忙俯下身子查看你的情况。  “卧槽,你这是腿软还是怎么回事??”他似乎是真的被你这副模样吓坏了,张口便是一句脏话,随即将你浑身无力的身子给拎了起来。  你痛苦地摇了摇头。  你手掌之下的喉咙口完好无损,那根被鲜血浸染的牙刷现在也好好地躺在洗漱杯里,可你依然无法忘记方才那宛若酷刑般的疼痛……  被牙刷戳穿喉咙口的那一刻,你仿佛觉得自己的皮肤表面像是一层厚实柔软的棉料,被一根圆润的指尖给硬生生戳出了一个洞来……  ——在你被那根牙刷折磨得生不如死时,你恨不得那是一支被削得锋利的铅笔,恨不得它顷刻间就把你的喉咙给扎穿,而不是拖泥带水地在你那血肉模糊的烂肉里缓缓蠕动。  你加大力气握住自己的脖颈,使劲地搓动着,仿佛是在确认自己真的再次活了过来。  姜导演盯着你这诡异的状态,双眉一蹙,最终还是认命了似的叹了口气。  “算了,你这状态不对。今天不谈了,你先去休息吧。”  他大手一挥,示意你赶紧回去歇息。  “不!”你的话刚喊出口,便发觉自己声音凄厉而尖锐,于是只得垂下头,压低了声音,“不……我能行的,我已经想好了。”  这时,你决定——  【a. 选择第一种方法】  【b. 选择第二种方法】  【c. 放弃诠释角色】  【d. *****************】  [#温馨提示:生命-1,目前主角可死亡次数为1次]第二十章   你已选择【a. 选择第一种方法】  —————————————————————————————————————  你告诉姜导演你想要通过消除自虐倾向来解决你的镜像恐惧症。  姜导演听了并没有做任何表态,只是他敲动沙发椅背的手指能告诉你他正在思考当中。  “……这一方法具体该如何实行我还得想想,先说剩下两个难题吧。”  “除却女装癖和镜像恐惧症,你和电影主角根本上的不同还有认可感和缺爱。”  姜导演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当然,我知道你其实也是想被认可的,同时也是缺爱的,但是这个不够。”  你不服气地张口想要反驳。  被认可?缺爱?我在这货眼里咋就这么娘了??  然而你的反驳却被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给轻飘飘地堵住了。  “你不需要感到不舒服,这两个特点世人皆有——大家都有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只是电影主角要比常人没安全感得多。”  他说到这里随手拿过摆在茶几上的杂志,一边用水笔在杂志上写了几行字。罢了,他将那个写了字的页脚撕了下来,递给了你。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他接着说道,“为你能够更好揣摩角色心情的礼物。”  你一头雾水地接过纸条,发现上面写了一个网址和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你瞅了半天都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刚想要问姜导演这是什么意思,却又被他止住了话。  “嘿嘿这可是个必杀技——当然用不用取决于你。”他指了指字条,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先别问我,你等明天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按捺住好奇心,不要去查这个网址也不要去打这个电话。”  你虽然很好奇,但因为明天就能知晓这“礼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对于现在知晓姜导演的意图便兴致缺缺了起来。  反正明天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不是吗?  于是你又扫了那字条几眼,随即便将它放在一旁。  “那么认可感解决了,最后一个问题就是缺爱。”姜导演说着,饶有兴致地看向你,“我猜你迄今为止还没有谈过恋爱,甚至连暗恋也很少有吧?”  你的脸一红,这种被人断定了毫无恋爱经历的感觉实在是不好,但他的确猜的没错,于是你只得憋屈地点了点头。  姜导演哈哈地笑了起来,“没办法,你这处男样实在太明显了,我想要不发现也难。”  他瞧见你把头埋得越来越低,脸也越来越红的模样似乎意识到自己太欺负你了,于是端正了下自己嬉笑的态度,咳了一声,继续把方才的话题接下去。  “没谈过恋爱是因为你害羞,不主动。但连暗恋都少有代表你潜意识怕被人拒绝,因此自私得连一点点情感都不愿意放在别人身上。”姜导演垂眸,搓了搓手指,继续道,“你的缺爱被你的孤僻给盖住了,我需要你把它放出来。我需要你深陷于缺爱的不安全感,而无法自拔。”  他说到这里,抬起头直视你的双眼。  “简单的来说,我要你真的爱上一个人,去体验一下恋爱患得患失的感受。”  *  你灰溜溜地回到房间,开始回想起姜导演方才的话。  当时你听到姜导演要你爱上某个人时候自然是提出了异议。实际上,你觉得缺爱这一点根本没有必要去模仿——角色设定上面说他渴望被爱,可就如同姜导演之前说的话一样,任何人都喜欢自己是被爱着的,不是吗?  姜导演的回答是一份装订好了的剧本。  而当你快速扫了一眼剧本后,才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  ——因为电影主角正是因为陷入了一场无法得到回报的暗恋,而感到患得患失。  姜导演告诉你,你拿到的剧本只是一半的部分,这部电影实际上是由两条叙事线构成的——一条线是由女装癖为第一视角构成的,而另一条线则以女装癖暗恋的男生为第一视角。  而你的剧本仅仅是女装癖的叙述,另一半的剧本等正式开拍了以后才会给你。  你对这种安排自然是感到困惑不解,但姜导演只是告诉你,你最需要关注的还是自身的剧本,在另一个主角的剧本里你并不是主角。  你想到这里,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了那本厚厚的剧本上。  姜导演告诉你他一向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导演,他喜欢拍摄大量的镜头,最后选取他觉得最有感觉的几段。因此,给你的剧本都是一些主角生活中琐碎的片段,不一定全部按照时间线,也并不一定全部都很完整,需要靠你的自我理解进行补充。  这是要我一个新手玩家直接挑战sss级boss的节奏啊……  你不住地在心里吐槽姜导演的毫无人性,但又不免感到一股久违的兴奋。  揣摩角色无疑是疲惫的,但你渐渐开始觉得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在角落里充着电的手机屏幕亮了。  你拿起手机发现是来自小蓝的短信,并且已经有四五条未读讯息了。  糟了!你心中大呼不妙。刚刚和姜导演聊天的时候你并没有带着手机,小鲜肉肯定是在这期间给你发的短信。而在叶子家的时候,你因为手机没什么电,便关机了。出租车还是叶子替你叫的。  你急匆匆地打开小蓝的页面,果然发现小鲜肉发给你的消息正孤零零地挂在小蓝的页面上。  —20:09:34  「又攻又萌的小狼狗:(?i _ i?)」  —21:25:02  「又攻又萌的小狼狗:你今晚是有事情吗?」  —22:10:21  「又攻又萌的小狼狗:你这几天都不怎么理我……」  —23:20:31  「又攻又萌的小狼狗:是不是因为我提了面基的事?」  —23:21:01  「又攻又萌的小狼狗:对不起……」  你看了他的讯息一愣,这才意识到你这几天除了和他问早以外,再没有像过去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了。  你不禁开始思考为何自己这几天那么冷淡,这才发现并不是你故意疏远了小鲜肉,而是因为你这几天都沉迷于揣摩演技的繁忙之中,并没有如同过去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去骚扰小鲜肉。  所以,我是让他感到不安了吗……  你的内心有些愧疚,却隐隐地有些小小的开心——而这抹莫名其妙的窃喜又让你再次感到愧疚了起来。  这时,你打算——  【a. 告诉他你今晚去了朋友家】 第13章 要知道,虽然自拍并不会如同照镜子一般引起一系列不良的后果,但对你来说,时时刻刻盯着手机屏幕中自己的脸依旧让你心里十分难受。  那一堆在lily眼中宛若狗屎的照片已经是你尽自己最大努力拍出来的了。  然而你并没有继续向lily解释,因为你发现距离你和洗头小哥的约见时间已仅有半小时了。  ——是的,你先前答应了成为他人体模特的请求,而今天下午正是你和洗头小哥约定好的见面时间。  *  当你气喘吁吁地根据路上指示赶到y大的陶艺教室时,你发现洗头小哥早已在教室里等候着你的到来了。  你有些拘谨地朝着洗头小哥的方向挪了挪,结结巴巴地向他解释了你迟到的理由。  谁料,对方显然是比你更加紧张,红着脸,低头直揪自己的工作服。  “……没关系,你愿意答应我的请求我已经很庆幸了……”他小声嘟囔道,随即抬起头飞快地撇了你一眼,“能麻烦你先坐在那张高脚凳上吗?我想先速写一下你的全身像,好让我对你的身体有个粗略的概念。”  你自然是应允了。只是当你坐在高脚凳上,望着拿起铅笔开始起草的洗头小哥时,内心却有些微妙地不适。  什么叫“对你的身体有个粗略的概念”——这听上去怎么有些怪怪的?  然而,你心中的那抹微妙之意很快便在这宁静祥和的气氛中消逝了。  作为一名闭塞的文科生,艺术大楼对你而言一向是个陌生的领域,更别提陶艺教室了。你之前匆匆忙忙跑进陶艺教室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当你静下心来时,你便开始意识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油彩味和泥胚特有的土腥味。  你并不觉得难闻。实际上,你觉得这一切包括教室里杂乱无章的泥胚和器具都让你感到无比新奇。你莫名对眼前的一切产生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敬畏之意,连同那低垂着眸子,认真在画板上涂涂改改的洗头小哥也在你眼中变得高大了起来。  你原本对洗头小哥的偏见也渐渐消失了。  艺术家总得有些怪癖,性格有些喜怒无常也很正常嘛,你心里暗暗思忱道。  你开始觉得原来的自己有些过于多疑了——洗头小哥可能真的和自己被杀一事毫无关系。  就在你神游之时,洗头小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他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方才的速写,随即抬起头向你露出了一个羞涩的微笑。  “我画完了,现在能麻烦你脱一下衣服吗?我想量一下你的肢体比例。”他说着,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条软尺。  你:???  你心中有些懵逼,犹豫地开口问道,“那个……脱衣服是指?”  洗头小哥意外地没有脸红,而是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是的,请你务必把衣服都脱了。”  半晌,他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颇有歧义,于是迅速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脱内裤的……当然,脱了会更好些。”  你浑身僵硬,面无表情地与洗头小哥对视着。  其实,如果这是平日里的你,你估计会本着为艺术献身的心态,咬咬牙也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然而,今天的你绝非平日的你。  ——是的,你因为时间匆忙并未换下早上女装时穿的女士内裤。当然,女装连同内裤都考虑到的并不是你,而是拥有强迫症的lily。虽然你当时坚定不移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穿女士内裤,但你最后还是在他的淫威之下屈服了。  然而,无论事情是有多么曲折,你的下身正被一条骚紫色蕾丝内裤包裹着的确是个不争的事实。  这时,你选择——  【a. 和他坦白女装的一切事情,希望他放过你】  【b. 告诉他你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果着身子】  【c. 告诉他你今天没做好心理准备,下次再约】  【d. 犹豫片刻后,答应他的请求】第二十三章   你已选择【b. 告诉他你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果着身子】  —————————————————————————————————————  你犹豫了很久,试图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来推脱。对方也没有急着问你的答复,低着头静静地摆弄着手中的软尺。  半晌,你觉得继续沉默下去似乎也不是办法,于是决定主动打破僵局。  “真的很抱歉……”你悄悄地扫了一眼洗头小哥,继续说道,“……我觉得我可能没有办法接受在陌生人面前果着身子……“  话毕,你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得太绝对了,于是又急忙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可以不让我脱衣服的话,我还是可以继续当你的人体模特!”  洗头小哥把玩着软尺的手指一顿,抬起头向你望去。他的神情有些委屈,让你莫名想起路边上被人抛弃的小奶狗。  “真的不能吗?我真的只是想要量个尺寸,什么事情也不会干的……”他用着一种满怀希翼的目光看着你。  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我真的无法接受。”  ——废话,要是接受了,不就得让他看到自己的蕾丝内裤了。丢面子是一回事,被当作一个变态才是你最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低垂着眸子,似乎看起来有些不甘心。半晌,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一种小心翼翼地问道,“好吧,不脱衣服也行,我能量一下你的身体部位尺寸吗?”  你听到他的话瞬间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洗头小哥拿过软尺,小心地凑近了你的身子。  “请问,能麻烦你把手别在后面吗?我想量一下你的上肢长度。”他扑扇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正经的声音里夹杂着一分微不可闻的羞涩。  你很快便应允了,乖乖地将双手被在身后。洗头小哥垂着眼帘,缓缓地拉开软尺,随即几步迈到了你身后。  正当你以为他会开始测量你的上肢长度时,你突然感到手腕处一凉,两只手腕被某样细软而结实的东西迅速绑在了一块儿。  你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你被洗头小哥用软尺绑住了双手。你蹙起眉头,对这状况感到无比困惑的同时,又感到有一丝畏惧——这种双手被束缚在身后的情景让你莫名联想到了那个被便利店员用麻绳束缚,并被施暴时的场景。  你立马挣扎了起来,欲要挣脱手腕上绑着的软尺。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洗头小哥虽然看上去文文弱弱,力气却不小。你不仅完全没法挣脱出软尺的捆绑,甚至被死死地按在了高脚凳上。  你一面破口大骂,一面挣扎地更加厉害了。然而,你的挣扎在力量的压制下毫无卵用。身后的人甚至因为你的抗议声加快了捆绑的速度。  很快,不仅你的手被捆了起来,你的小腿也被牢牢地绑在了高脚凳的支架上。当你移动身子时,那高脚凳便会跟着移动,导致你为了顾虑自身的重心,避免摔倒,而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  你愤怒地瞪向依旧一脸无辜的洗头小哥。  你不懂自己究竟为何会被捆了起来,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拒绝将衣服全脱了的原因吗?  正当你试图冷静下来,与对方交涉时,洗头小哥开口了。  “没有办法,这也是下下策……”他的双颊上浮起了两朵红云,垂着眸子,轻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若是忽略你被牢牢捆住的四肢,任谁都会赞他清纯无辜,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下下策?就是因为我不愿意给你当裸模?”你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口气也不知不觉地尖锐了起来。你虽性格软和但也不是愿意任人搓扁的类型,更何况你本来就对洗头小哥的印象不是太好。  洗头小哥没有顾虑你那充满敌意的态度,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的,我也不愿意这样,只是我怕如果我不这么做,你就会不听我解释。”他眨着那双小鹿般清澈的眸子,面带忧愁地望着你。  他俯下身子,朝着你的脸颊渐渐靠近。  你望着那张愈来愈近的脸庞,胸膛间砰砰作响的心跳声越发躁动了起来。  就当你以为他要亲上来时,他在距离你鼻尖几厘米处顿住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盯着他那双带着愧疚与羞涩的双眸,一时间觉得那双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微妙的促狭。  不等你细细揣摩那一晃而过的维和,两片柔软的唇便紧紧贴在了你的唇瓣上。  你:!!!  更令人切齿的是,那双薄唇并没有如同你想像那样迅速撤开,反而愈发黏腻了起来。  当对方试图用舌尖顶开你紧紧闭合的唇瓣时,你惊愕得差点从长凳上蹦了起来。只不过如此想法仅仅是你的妄念,你的肩膀早已被洗头小哥死死得按压着,无法动弹。  你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逃脱洗头小哥的压制后,便放弃了。你心里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只要自己不张开嘴,对方就没法加深这个吻——你就当作自己被一个狂犬舔了得了。  正当你以为对方为自己的顽固而感到灰心丧气时,你感到自己上唇微微起皮的褶皱正被一条湿热的舌头温柔而耐心地舔舐着。你浑身一颤,强烈的羞耻与羞愤瞬间将你吞没。  你涨红了脸,条件反射地张嘴欲要骂脏话,却被洗头小哥逮住了机会。你只感到一条灵活柔软的舌头瞬间长驱直入了你口腔,欲要与你畏缩在里面的舌头嬉耍。  慌乱之中,你的头往后一撤,却又被洗头小哥不容置疑地按住了后脑勺。你愤恨地剜了一眼那近在咫尺的清秀脸蛋,却发现对方不怒反笑。  他那双清透的杏眼湿漉漉的,依然给人一种天真无邪之意,但里面的羞涩早已不翼而飞了,剩下的只有狡黠与一分难以名状的魅惑。  ——你这才意识到对方至始至终都把你当作一个打发时间的乐子,心里责怪自己愚蠢的同时,也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甘。  正当你准备狠狠地咬住他愈发得寸进尺的舌头时,对方似乎从你的眼中捕捉到了那分阴狠之意,迅速地将舌头撤了回去,并用牙齿狠狠地咬住了你的下唇。  “嘶——”你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痛呼,几乎是立马就意识到自己的下唇被咬出了血。下唇上的刺痛让你陷入了一片怔愣之中,对方似乎是不满于你的不专心,牙齿下嵌,以一种执着的态度继续加深着你下唇上的伤口。  你被他那股狠劲给吓到了,胸口间那抹罕见的硬气也随即被他来势汹汹的气势给打散。于是,你只得努力抑制住凝在自己下睫上的泪花,用一种求饶似的眼神地望向对方。谁料,对方却反倒像是被你那怯弱的目光给刺激到了,盯着你的眼神更加露骨而热切了起来。  你的下唇上沾着温热的血,口腔中彼此纠缠着的舌头也让你燥热难安。然而,在你身上被激起一层薄汗的同时,你却觉得生理上的热意全然无法比拟那深入骨髓的寒冷。  你开始感到害怕,身体也开始情不自禁地打起颤来。  你觉得这双带着欲望与凉薄的眸子才是眼前之人的真面目——之前那副乖顺而羞涩的模样只是他的伪装罢了。  你一向不是一个懂得隐藏情绪的人,因此当你感到畏惧的那一瞬间,对方立刻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你只感到自己的下颚被一只有力的手强硬地扼住了,与此同时那条方才还契而不舍的舌头却轻飘飘地从你疲倦的舌头上移了开来。  正当你以为对方已经厌倦了这强吻的把戏时,你被他紧接而来的举动弄得瞬间头皮发麻了起来——他竟在用舌尖小心翼翼地舔着你口腔的上壁。  你为他那突如其来的温柔感到心间发颤,如果他一如既往地强势,你还能忍受,但当他放软态度,用一种近乎讨好的方式取悦着你的时候,你便招架不住了。  你只觉得自己被舔弄的口腔内壁又痒又麻,整个身子也都软成了一滩烂泥,只能任由他的舌头在你口腔各处为所欲为。  津液从你被迫张开的口腔中缓缓滴落,于你艳红的唇角处一路滑下,直至你微微耸起的锁骨。  “你的锁骨沟里竟然有颗痣……”当你的双眼重新恢复焦距时,便看到对方正着迷地盯着你的锁骨,手指不住地揉弄着你脖颈处的皮肤,“……简直太色情了。”  你只听到对方一阵喟叹,随即便感到一个湿漉漉的触感从自己的锁骨沟里向上滑去。当那条熟悉的舌头再次与你的舌头纠缠不清时,你才意识到对方刚刚将你唇边滑下的口涎尽数舔尽。  他的唇舌热情而又挑逗,让你这个大龄处男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了起来。  恍然间,你觉得自己的羞耻之心早已彻底麻木,于是只能双目迷离,再次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  *  吻毕,你觉得自己的脑袋已如一团乱糟糟的浆糊,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你喘息着,抬起眼,却发现眼前之人又早已恢复了那副羞涩而乖巧的模样。  他看着你的脸庞,仿佛被你脸颊上的艳色给惊到了,红着脸,缩了缩脖子。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声道歉,声音里夹杂着不安与羞涩,“……可是不这么做,你似乎只会把我当作陌生人。” 第15章 第二十五章   你已选择【b. 他很可疑,但为了不引发冲突,先戴上口罩,路上见机行事】  —————————————————————————————————————  老实说,虽然洗头小哥说的话没有什么逻辑漏洞,但你还是觉得他很可疑。  然而,你并不是一个思维迅捷的人。在你思索了半天,仍然想不出他哪里可疑后,便索性放弃了。  神经病的话可疑还有理由吗??他那种变来变去的态度本来就让人信任不起来。  心里这么想的你,还是乖乖戴上了口罩。你认为即便他的话并不全然可靠,但以防万一以及避免和对方产生更多冲突,你还是打算先顺着他的意思行事。  *  回姜导演公寓的路上,你一直都紧绷着神经。你时不时地转身看看身后有什么可疑的人,搞得走在你身旁的路人都不住地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你。  你有些窘迫,渐渐觉得自己可能的确太神经质了。  或许,那家伙是在逗我?  你不由勃然大怒,在心里反反复复将洗头小哥凌迟了n遍。  与此同时,那张口罩上若有若无的奶糖味也开始让你开始心生不适。一想到洗头小哥也戴过这张口罩,你就浑身难受,恨不得将口罩赶紧摘了。  在你上了电车后,你终于将口罩摘了。你认为即便是跟踪狂也不可能跟到电车上,毕竟电车里如果真有什么可疑之人,你一眼就可以将其看穿。  你坐在最后一排,仔细扫过电车里的每一张脸,最后兴致缺缺地将头撇到一边。  没有什么可疑之人,除了两三个瞎侃的大妈,就是几个低头玩手机的上班族——看起来都不像是什么变态杀人狂。  *  你悬着的心一直到迈入小区内才落了下来。  你心里对洗头小哥故意编造谎言而感到不快,但无事发生终究是件好事,于是你的心情也开始愉悦了起来。  望着电梯层数缓缓下降,你不禁开始哼起歌来,你想自己再也不会应洗头小哥的约了,你与这个变态兼骗子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相见。  就在这时,门口坐着的保安突然开口了。  “小伙子呀,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你一愣,过了半会儿才意识到对方在和你说话,毕竟在电梯口处只有你和保安二人。  你疑惑不解地转过头,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保安大叔叹了口气,望着你的眼神略微有些复杂。  “大叔我呢虽然50多了,但现在都2***年了,思想也不是那么闭塞。”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同性恋爱我能够理解,但道德伦理方面还是要注意一下。听一句过来人的话,想要一抓俩的最后都不会有啥好下场啊。”  他说到这里,眯起了眼睛,显然是陷入了往事的追溯中。  你一脸懵逼地看着保安大叔,感觉自己完全没理解他在说些什么鬼东西。  “同性恋爱?道德伦理?”你不确定地问道,“我咋啥都没听懂呢??”  保安大叔像你投去了一个颇为怜悯与理解的眼神,“你不用否认,大叔我很开明的,也不是什么恐同的迂腐人。”  你感觉自己都要崩溃了,你的确是个小gay是没错,但保安大叔是咋知道你性向的??这可是你俩第一次说话。  保安大叔似乎是懂了你眼神中的困惑,叹了口气,用食指指了指天花板,“你男朋友在楼上等着你呢。”  “你和姜导不都同居了吗,我原来以为你们是一对儿的,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一个男朋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男朋友?  你只觉得心里一突,倍感困惑的同时身体也开始发寒。  你对自己有没有男朋友是最清楚不过的了,那么那个冒称是你男朋友的人到底是谁呢?  你只觉得自己双脚被死死地钉在了地板上,半天都无法动弹。正当你想要开口询问详情时,电梯“叮”地一声响了。  不等你转过头来,一只手便从电梯里伸了出来,一把将你拽进了梯厢内。  你条件反射地想要惊呼一声,却被身后的一双大手给狠狠捂住了嘴。  “唔……!!”你向身后那牢牢将你抱在怀里的男人踢去,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出他的钳制,于是只能绝望地看着电梯门一点一点地关上。  在电梯们关上的同时,你似乎听到了门口保安若有若无的叹息。  “嗨……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越来越开放了,电梯里就开始啃了起来……我还真是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  你狠狠地咬了一口捂住你嘴的那只手,然而即便你的嘴里已经尝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对方也没有将手移动半分。  你心里又怕又急,气急败坏地用手肘去顶身后之人的腹部,却被对方一个使劲,将你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他的手因为牵制你的上身而终于离开了你的嘴,于是你放声大叫了起来。  “闭嘴。”你只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夹着冰渣似的声音,“再叫一声我现在就把你勒死。”  你只感觉自己的背部传来一阵闷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伏在地上。一只膝盖强硬地顶住了你的背脊,而另一只手泽紧紧掐住你的喉咙,将你死死地按在地面,让你想要转头看身后之人的脸也不能。  你的面颊被迫紧紧贴在地板上。地板上的灰尘沾上了你的口鼻,些许颗粒状的尘埃将你脆弱的皮肤磕得生疼。然而此时,这些不适都被你忽略了。  你觉得自己的鼻梁快要被压扁了,连呼吸都无比困难。与此同时,那只紧锢在脖颈上的手也愈发用力了起来,一股熟悉的窒息感渐渐上涌。  你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活生生将人掐死并不是小说或者电影中虚构的桥段。  你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小腿肚也不禁开始抽搐了起来。  就当你以为自己要被对方掐死时,你脖颈处的手突然微微一松。你抽抽噎噎地咳了起来,意识模糊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叮——”电梯门开了,你只感觉一双长腿迈出了电梯,随即自己的长发被一只手粗暴地拽住了。  头皮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使你意识突然清醒了不少。在你被硬生生地拖出电梯时,你不由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是的,这一次你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但你有死亡重置的金手指啊!只要你能够看清这个变态杀人狂的脸,那么之后就能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然而,你的侥幸却在他用一条布料将你的眼睛蒙起时落空了。  已被拖入楼梯间的你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你的眼睛被一条黑布蒙起,双手也被牢牢绑在身后。  你的心跳开始加快,你不知道接下来这个丧心病狂的变态会用什么方式把你弄死。  勒死?掐死?还是别的死法?如果他身上有利器的话,被千刀万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急促地喘息着,泪水因生理上的不适与内心的恐惧而涌出眼眶,冷汗与鼻涕将你的长发糊在了脸上。  你好半天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于是忍住了喉咙间火辣辣的疼痛,嘶哑着嗓子开口道。  “……你究竟是谁……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你只听到身后的呼吸声越发急促了起来。  “因为你和小雯一样都是婊子。”你觉得他在说到“婊子”二字时声音颤抖了一下,“……你这个满口胡言的骗子,一个人尽可夫的骗子!”  你只感觉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一阵凄厉的笑声。那笑声中参杂着巨大的悲恸,一时间竟让你产生了一种对方在哭泣的错觉。  你不懂那人激烈的情绪是源于何处,你只觉得自己再次被那只手锁住了喉咙。  那只手越来越紧,你渐渐意识模糊了起来。  你只觉得那掐住你脖子的手正在剧烈地颤抖着,与此同时,几滴湿润的液体纷纷砸落在你的脸上。  恍然间,你好似听到了自己的身躯被一个人紧紧地抱住了,脖颈处也被温热的液体打湿。  “对不起对不起……”依稀之中,你听到那个声音陡然变得无助而绝望,自己的头发也被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  “……我爱你,所以请只看着我一个人吧。”  那是你意识游离之际,最后听到的话。  你死了。  *  “为什么我对那么快就见到你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当你意识清醒后,你便听到一个熟悉的中性声音在你耳边念叨着。  你没有理会它的喋喋不休,你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还停留在那个楼梯间里。  “我……”半晌,你打断了它的话,“我认识那个变态吗?”  那个声音一噎,突然安静了下来。  “嗯……算是吧……”他态度暧昧地说道。  你沉默了半晌,不确定地开口问道,“那么……你之前说我和四个攻接触过了,现在我是不是和五个攻都接触过了?”  那个声音再次一顿,没有好气地说道,“是啊,这当然咯。这要是一本小说,都差不多二十多章了,都二十多章了主要角色要是都没出来,不被读者举报剧情过于慢热啊?”  你开口想要从它口中套出更多信息,却被对方不耐烦地拒绝了。  “就你废话多!现在都流行高智商杰克苏男主了,我看你还是赶紧狗带,给我回炉重造去吧!”  ……  *  当你再次睁开眼睛时,便发现自己正身处于陶艺教室中。  你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自己的右手里正抓着一副白色的口罩。  洗头小哥望着你,慢吞吞地说道:“嗯……他毕竟一直在关注你嘛,如果你嘴上的伤被他看见了,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你浑身一僵。  这时,你决定——  【a. 相信他,戴上口罩,直到回家之前都不摘下来】  【b. 他很可疑,但为了不引发冲突,先戴上口罩,路上见机行事】  【c. 他的言行依旧很可疑,口罩也很可疑,不戴口罩】  【d. ********************************************】  [#温馨提示:生命-1,目前主角可死亡次数为1次]第二十六章   你已选择【a. 相信他,戴上口罩,直到回家之前都不摘下来】  ————————————————————————————————————— 第17章 你被姜导演的话吸引住了,影视圈并不是你知悉的领域,于是你好奇地问:“难道剧组有热度不是一件好事吗?”  “如果是商业片那当然,可我拍的都是些拿去参赛的文艺片,社会的关注根本不能让我片子质量有所提升,相反还可能会使得剧组氛围浮躁。”他叹了口气,悠悠地说“所以除了我早些年没名气的时候会为了赞助请一些流量小生过个场,后面就再也没用过流量演员了,除非演技真的是没话说。”  他说到这里,严肃的神色一敛,又恢复了那游刃有余的样子。  “所以,你现在在为跟踪狂的事情烦恼?是那个在你家蹲点,让你无家可归的变态?”  你神色仓皇,刚要开口辩解,却被姜导演无奈的神情怔住了。  “别和我玩文字游戏。说朋友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通常都是自己的事。”  “再说了,你这演技还真是菜,我想看不出你在撒谎都难。”  你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你本来就是应聘电影主角的,现在却被电影的导演当即指出没有演技,这让你感到困窘极了。  但在窘迫之余,你又有些欣慰。你觉得这意味着自己不需要再有所保留,可以光明正大向他倾诉自己的烦恼了。  “是的……其实我一开始是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我的。”你磕磕巴巴道,“是今天有人和我提了这件事,我才感觉不太对劲。”  在你开启了话闸后,接下来的语句就顺逐多了。你把目前遇到的事情,除去自己屡次死亡的部分都说了,连同洗头小哥的古怪也告诉了他。  姜导演蹙着眉头,点了点头,“情况我懂了,不过这种类型的跟踪狂还真是少见。”  “通常跟踪狂的心理都是希望对方能够更加关注自己,因此绝对会确保对方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然而你的叙述给我的感觉像是这个人基本来去不明,不打扰你的生活,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你。”  “就好像……他不需要引起你的关注,因为你已经是他的所有物了一般。”  你听到这里,身上顿时窜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你突然很想将那杀人狂在掐死你之前说的话告诉他,但你的理智遏制住了你的冲动——你知道无论你和谁倾诉心事,自己能够反复重生的事情必须得烂在肚子里。  没有例外。  “这人给我感觉更像和你熟知的人。”姜导演托着下巴,试探性地问你,“你确定你对他毫无印象?”  你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表示自己绝无认识这人的可能。  姜导演撇撇嘴,双肩一垮,彻底没了辙,“好吧,那看来就是个神经病了。我只能说出门在外千万得小心,别往人少的地方去。我也会和楼下的保安打个招呼,让他留意有没有可疑的人过来打探你的消息。”  他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往沙发旁的抽屉一翻,翻出了一封白色的信封。  你疑惑地看着他的举动,直到他从信封里掏出了一把令你无比熟悉的钥匙。  “这……不会是你的吧?”姜导演望着浑身僵硬的你,神色复杂,“我三天前在邮箱里收到了这封信,当时还以为是有什么人不小心放错了……看你这个样子,这把钥匙似乎是你的。”  你颤颤巍巍地接过那把钥匙,目光落在了那个招财猫吊坠上。  招财猫的鼻子被磕掉了一丢丢,显得有些滑稽。  ——是的,这无疑是你家里的钥匙,那把你在理发店中发现不翼而飞的钥匙。  杀人狂把你家钥匙放在姜导演邮箱里的意图是什么?宣示主权还是威胁恐吓?  你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但这让你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是有多么岌岌可危。  这时,姜导演又将白色信封递给你。  “里面有张字条。”他比了比信封。  你内心惶然地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了一张被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we read the world wrong and say that it deceives us.」  “我们把世界看错了,却说它欺骗了我们。”你抬起头,发现姜导演的目光也落在那张字条上,“出自于泰戈尔的飞鸟集,看来跟踪你的人不是什么没文化的流氓。”  你盯着这行仿佛欲要穿透纸面的字迹,觉得似乎有些熟悉,但又不太清楚这种奇怪的熟悉感源于何处。  你思索了片刻后,索性就不再去想这件事了。  你觉得那个变态杀人狂可能只是随便从有名的诗集里摘抄了一句经典语句,并没有任何深意。  “我知道你现在估计心思不在这上面,但我想提醒你明天可是第一轮试镜,”你抬起头,发现姜导演正微微颔首,用着一种审视般的目光打量着你,“如果明天你试镜失败,那么我是不会顾虑情面的——毕竟我也不是个慈善家。”  你怔住了。  他的意思是试镜失败,就不会再收留自己了吗?  你不清楚他话中的含义,这让你不禁浮想翩翩。而姜导演显然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只是低着头,翻动了一下手中的剧本。  “其次,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答复。”他接着说道,“上回我建议你找一个恋爱对象,你心中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他迅速地翻过书页,手指停在第十二页上。  “离开拍的试镜只有不到一个月了,如果你这次试镜成功,剩下两次试镜会在下周和下下周进行。”他将剧本对着你,用手指指了指右下角的页码,“最后的试镜会是一场你和另个主演的对手戏,我需要你在此之前充分把握主角对其的爱慕之心。”  “当然,你也可以凭空想象,但我很怀疑没有经过系统演技培训的你是否有这样的能力。“  “如果你心里有人选,我希望你能给我粗略描述一下,这样我可以给你些这方面的建议。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的建议,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你呈现出的角色说服了我,我就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事情。”  你接过姜导演手中的剧本,扫了一眼第十二页的剧情。  整本剧本你早已通读过了,而第十二页正是全电影的第一个高潮——剧情刚刚进展到主角的女装博客被自己暗恋之人发现的时候。  主角暗恋的对象叫做「夏」,是与主角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他符合一切主流社会对男性的期待——高大挺拔,阳光且健谈,做事虽有些莽撞却不乏带有一种不拘小节的个人魅力。  或许十年后当其具有一定社会履历,他将会蜕变成一个颇有深度,风度翩翩的存在。然而在电影中,他仅仅是个普通的男高中生,并没有太多眼见,因此当他发现主角的秘密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惊愕及恶心,还有一丝猎奇的窥探欲。  第十二页的场景便是在夏发现主角女装后,逼着他在自己面前换女装的场景。  此处对主角的心理描写十分细腻。起初,主角对夏的要求感到窘迫且羞愤,然而当他在褪去衣衫时,那丝羞意就化为了一种见不得人的喜悦与欲望。剧本中,他将沐浴在夏的目光中的感受比喻为“凌迟般的快感”,“一种暴露癖得以舒展似的快感”。  在这段剧情中,你需要做多个层次的情感演示,无疑是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你开始感到局促不安——即便你第一个试镜都还没有通过,这场对手戏远远不是现在的你该操心的。  “所以,你的答案是?”  你被姜导演的问话打断了思绪。  你开始认真思考究竟有谁能够让你升起那么一丝爱慕之情。  这是你培养演技的踏板,无关情爱。  这时,你决定告诉他——  【a. 自己还没想好合适的人选】  【b. 他本人比较合适】  【c. 叶子比较合适】  【d. 洗头小哥比较合适】  【e. 小鲜肉比较合适】第二十八章   你已选择【e. 小鲜肉比较合适】  —————————————————————————————————————  你盯着手机瞅了好一阵,确认小鲜肉暂时不会回复你后,才悻悻地放下了手机。  是的,你决定找小鲜肉当作你的“恋爱对象”。  当然,这并不是说你对小鲜肉的好感极高。你们确实在网上相谈甚欢,但从未面基这件事依旧让你如鲠在喉,使你对他的好感度只能堪堪维持在不错的朋友上。  你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你觉得你与他的关系与电影中两个主角的关系有些微妙的相似。在剧本里,主角把其真面目暴露在夏的面前,从而产生罪恶般的快感。如果你将自己照骗的事实暴露给小鲜肉,你是否也会体验到“一种暴露癖得以舒展似的快感”呢?  你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晓得自己的心态有些投机取巧,但这种方式值得一试不是吗?  况且,在你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姜导演后,对方并没有提出异议,反倒称赞你开始学会用脑子思考了。  在这之后,姜导演还告诉了你明天的试镜内容。  你一想到明天的试镜内容就有些头疼。  明天的试镜内容是主角第一次试图化妆的场景。本来这场试镜需要你在镜子前完成,但因为你有镜像恐惧症,姜导演说他不得不将试镜内容稍作调试。  他说既然镜子都没了,那么其他道具的存在也就没有了必要。简单来说,他需要你演一出情景剧——在没有任何道具的辅佐下。任何道具包括镜子,也包括一切化妆工具。  “我需要你凭借着对角色的认知以及自身的想象力模拟出一个真实的电影场景。”  你的脑海中划过姜导演一脸肃穆的神情,脑袋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  你最后扫了眼那还未黑屏的手机,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小蓝的窗口上,光秃秃的界面只有你一人的对话框——那是你向小鲜肉提出的面基邀约,时间正是下星期四。  你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似乎并不需要思考面基的事。  毕竟,若你连同明天的试镜都过不了,那么找小鲜肉揣摩演技也就没有了必要。  *  你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困难的试镜内容而辗转难眠。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你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沉睡。  只是,你觉得今天自己入睡的过程似乎有些诡异。  你清晰地能够意识到自己的躯体正渐渐放松,循序渐进地陷入了休眠;然而与此同时,你的大脑神经却处于一种极不正常的兴奋状态,使你在睡梦中感到无比清醒。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清醒梦吗?  你有些好奇,开始打量起周围雾蒙蒙的一片。  你不禁想要往前迈去,却发现自己像是一只失去了躯壳的游魂,并不能感受到身上的任何器官,只能用意念控制自己“飘动”的方向。  你心里并不害怕,反而觉得一切都新鲜极了。于是拖着自己没有重量的“身子”,往前方依稀的灯光处飘去。  当你离光源处越来越近后,你才发现那是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而在那床头灯的投影下,则是两具缠绵悱恻的身躯。通过那隐约的影子,你能依稀辨别出一人正骑坐在另一人的身上。两人的头颅近乎贴在了一块,似乎是在激吻。  你微微一怔,下意识想要回避,然而你的“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凝在那对缠绵交错的身影。你似乎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却又说不出原因,只得僵在远处,被迫聆听着那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声响。  不知多久,那冲撞与低吟声终于结束了。  只听一声“啪——”地声响,骑坐在另一人身上的男子似乎是被对方狠狠扇了一巴掌。  “婊子”那是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里面夹杂这的不屑与鄙夷,让你莫名浑身发僵。  “呵。”你听到那个被扇了一巴掌的男子呸了一声,似乎是在吐去嘴里的血沫,“上我的时候怎么就不叫我婊子。是不是因为觉得叫了我婊子就像把我当成了女人,让你觉得对不起你的女友?” 第19章 “我觉得我虽然理解女装,但还是没法爱上它。”你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地内心想法告诉了lily,“我该怎么才能正视女装呢?”  lily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直到他将你的妆面都完成了以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那是因为你是社会中的‘正常人’。”lily面无表情地说道,“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心理残缺的——至少外界是这么想的。”  你有些愣神,不明白lily态度的转变是从何而来。他明明前不久还信誓旦旦地抨击都是那些不理解自己之人的错,现在却反过来自我检讨了?  “这让我想起一个哲学议题——你觉得别人对你的看法重要,还是你对自身的看法重要?”lily话毕,没等你回答就接着说道,声音尖锐而苦涩,“没有人会承认别人的看法比自我肯定重要,因为那听上去不光彩。但实际上呢?人啊,是群居动物。哪怕你告诉自己一千遍一万遍自己是正常的,只要有一个人告诉你你是个不被世人所容的变态,那么你之前的心理建设就全毁了。”  “别人对你的印象就是真实的你自己,你对自己的印象只是镜花水月,一场不切实际的梦罢了。”  “就像我觉得我自己女装是因为我不做作,但绝大部分人只会说心理变态,脑子不正常。”他不屑地撇撇嘴,“我自己的想法又有谁在意呢?”  你觉得lily的话压抑极了,哪怕他使用一种轻快的语气和你对话的。他的话让你觉得每个人都在时时刻刻被旁人批判着,永远被世人的目光瞩目着,永远做不了不到真正的自己。  你心中突然有些诡异地不甘心,不由自主地开口道。  “难道就没有方法逃离世人的目光吗?我觉得你并不像自己所说的自怜自哀,我觉得你并不觉得别人对你的看法就大于了你对自身的认知。”  lily听了你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我把自己关在了一个乌托邦一样的小圈子里,一个世人的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  你好奇地眨了眨眼,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说不定能给你的表演带来些启发。”lily神秘地一笑,“不过条件是你必须穿着女装出门,你做得到吗?”  你的心一紧。你从来都没有以女装的样子出门过,这让你心里十分不安。  然而在经历了一段心理斗争后,你还是咬咬牙答应了lily。  你心里很明白自己的状态还没到电影里主角的那个样子,你的想法需要更加极端——而这无疑是个机会。  *  穿裙子出门让你感觉怪极了,尤其今天风还不小,你时不时就感觉自己的下体凉飕飕的,一点安全感也无。  lily像是对你这幅扭扭捏捏的模样无语极了,不禁嘲讽道,“你表现得越不自然,就越容易让人发现。你要幻想你自己就是个女人,别总一副颔胸弓背的糗样。”  当你进行心理暗示后,你的确觉得内心那抹羞耻心消去了不少。连同lily也很惊讶你的自我调节能力,一脸复杂地说他终于知道姜导演看上了哪一点。  你觉得很困惑,但又不免有些欣喜和害羞。  你暗搓搓地问lily自己是否在演戏上有天赋,却被lily轻飘飘地给驳回了。  “不,我可不觉得你有什么演戏天赋。”lily白了你一眼,用染了豆蔻似的指尖指了指你的胸前,“是你强悍的共情能力——我觉得他看上的是这一点。”  *  lily带着你来到了一个街角处的店面。那是一个外墙采用雾面玻璃的建筑,让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你有些愣神,却被lily示意你跟上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一楼白天是咖啡厅,晚上是酒吧。”lily漫不经心地带你绕了一圈,“不过这不是我要带你看的,跟我来。”  他说着,身子一侧,往职员室走去。  你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紧跟着lily的步伐来到了职员室。  职员室意外地狭长,你们走了好久,直至lily带着你来到职员室末端的房门前。  “这是我几个姐妹平常聚会的地方,除了收到邀请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他说着挡住了你的身影,往门把处的电子锁上按了几位密码。  门打开了,映入你眼帘的是一个向下衍生,无比陡峭的楼梯。  *  你以为底下的空间会如同那个楼梯一样寒酸简陋,然而让你惊愕不已的是,楼下的一切都奢华极了,无不透露出一种资本主义的腐败感。  整个空间的室内设计也是你从未见到过的。这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圆环状剧院,外边摆着着好几座皮质沙发和躺椅,中央是个稍稍下陷的圆形舞台。舞台的四周点缀着一些灯光设备,正上方也悬挂着好几盏大型的投影灯。舞台的正中央则是一根漆黑细长的铁杆,从下陷的舞台一路贯彻至天花板。  整个空间的色调都以黑色,红色以及金色为主,无端透着一种神秘而蛊惑的气息。  你有些紧张,觉得这已经超越了你的认知范围,但与此同时你又更加好奇了起来。  lily没有给你驻足而观的时间,转身便拉着你来到了全层最边缘的一个房间。  “这是化妆室兼茶水间,他们估计现在都在里面,进去以后别给我露出惊讶困惑的表情,他们可都是比我极端得多的狠人。”lily警告似的冲着你呲了呲牙,一把拧开了门。  门里面是一排化妆镜以及高脚凳,墙的另一侧则是一排排五颜六色的服饰。  你看到镜子心里就有些发悚,于是只得将目光停留在另一侧的衣服上。  你定睛看了好久,也没搞清楚最前面的那块荧光绿色布料是用来遮哪儿的。  “这是你新找来的苗子?”当你回过神来的时候,下巴已经被一只纤长的手指给挑了起来。  你抬头一看,是一张苍白而瑰丽的脸庞,细长的眼线将他的双眼勾勒得妖娆妩媚,那被深红色口红填满的唇瓣上方则是一个小巧银色的鼻环。  他挑了挑眉,用食指和中指将嘴里叼着的烟捻去,随即轻佻地冲你喷了口烟圈。  “真纯,我喜欢。”他看着你微微泛红的脸颊,用手指去抚摸你脸颊上细嫩的皮肤。  正当他的手捏住你的耳垂,打算继续往你颈侧摸去时,lily阻止了他。  “你可别再逗他了,他这幅样子能和你们一样么?”lily冲着对方娇声嗔怪道,“他是我的工作对象,姜亦燃新电影的主角。他现在陷入瓶颈了,我想你们可能能够帮帮他。”  那人偏头吸了口烟,手指从你的脸上撤开了。  “演员啊,那可真前途无量。”你听到他笑着说,一时间分辨不出那是称赞还是嘲讽。  “总之,我就先把他交给你了,你是最靠谱的,我也放心。”lily将你往那人的方向推搡了一把,随即冲着你挥挥手离开了房间。  那人看见你的脸上的神情,意识到lily并没有事先告诉你他将把你独自一人落在此处。  他俯身在桌子上的烟灰缸边缘抖了抖烟灰,随即睨了你一眼,“你可以随时离开,也可以选择留在这儿。”  “我以前也是个半吊子的演员,或许可以给你些不上台面的建议。只是,如果你想要和我正经钻研演技,你必须要拜我为师,并且固定时间过来。不想拜师的话,你也能选择听听我的经历,就当作听个故事解解乏。”他的嘴角勾出了一个微妙的弧度,不像个微笑,给人一种敷衍之意,“当然了,你也可以等其他的姐妹,看看他们能不能帮你。”  望着那张明艳得令人心悸的脸蛋,你陷入了一阵沉思。  这时,你选择——  【a. 离开这里】  【b. 听他的经历】  【c. 拜他为师】  【d. 等其他的姐妹出现】第三十一章   你已选择【c. 拜他为师】  —————————————————————————————————————  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机立下就决定拜他为师。  或许是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与你这身上毫无魅力这点向相而径,或许是因为你被他那缥缈的眼神引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但最重要的是,你觉得眼前之人给你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你心生缅怀又下意识感到亲近。  那人听到你并没有拖泥带水,立刻便做出决定后,第一次露出了真情实意的微笑。  你只见他眉眼弯弯,盯着你的双眼再次悠悠吐了口烟圈。  “很好,你侥幸地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你不解地望向对方,却见他那双狭长妩媚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不屑与淡然。  “看来我的小徒弟脑子不太灵光,”你听到他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里面却没有嘲讽之意,“你被lily耍了,懂?”  他知道你愚钝的性子显然是没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继续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这个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一旦进来了就必须和这里有一定的牵扯。lily肯定没有向你解释清楚这地方究竟是做些什么的。”  “这里名义上是私人派对的根据地,实则为供一些志同道合的爱好者互相沟通的地方。”他话锋陡然一转,“简单来说,就是供那些个有怪癖的人互相玩耍的天堂。”  “群交,恋足癖,绿帽奴,人妖,bdsm……”他嘴里吐出的烟模糊了他那秀丽的眉眼,让你看不真切他眸子中的神情,“……这里没有你想不到的游戏。”  “你估计是惹恼了lily,他才会把你带到这儿。但他估计也没太生气,要不然也不会马上就撒手了事了——我可是出名地没立场,不管事。”  “如果你今天没有选择拜我为师,或是马上离开,那么下场只会是被一会儿来的姐妹们看见。”那人的声音轻柔舒缓,却让你全身的血液如同被冻住了似的,“没从你身上榨出点什么,你今晚就别想踏出这个门。”  他接着又随便举了几个以往的例子,你越听越觉得心寒。  “你一看就是处,来这里玩的人好几个都特好这口,或许会让你轮流陪他们耍耍吧。”他的语气不甚在意,“就是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不流血是不可能的,最怕的就是他们看你没经验,不够sao浪,给你喂一些不三不四的药。”  “药量一下子太猛或对药物本身过敏,导致不小心就猝死的可大有人在。”  你怔住了,半晌没能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突然忆起lily那张喜怒分明的脸蛋,怎么也没能找出一丝怨毒之意。你不明白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惹恼了他,你分明只是在认真请教他女装的经验啊?  你感到很委屈,也很后怕。你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做错了决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哆嗦着唇,整个人面色青白,久久不能平息。  对方也没有打扰你独自消化苦闷,只是懒懒地靠在化妆台边,神色悠悠地云里雾里。  “我……真的说错话了吗?”半晌,你艰难地开了口,“我并没有态度不尊重,只是委婉地向他请教了女装的经验——我试镜的角色有女装癖,这点一直替我化妆的lily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你顿了顿,接着又将你与lily之间的谈话尽数告诉了对方。你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何处得罪了他,才会被如此狠心地对待。  然而,每当你把话说完,你就听见对方弯着腰,哈哈大笑了起来。  “天,你这是有多迟钝?你看lily像是个喜欢讨论哲学问题的人吗?”他失笑地摇了摇头,“你毫不做作的发问让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甚至还让他承认了自己是个不为世容的变态——这让一个促狭记仇之人如何不恨你?”  “一个人的喜欢或许需要一次次的积累与铺垫,然而一个人的讨厌却来得容易,哪有什么逻辑可言。”  你哑口无言,内心愈发难受了。  “那我该怎么?”你觉得自己的声音沙哑极了,“我不能够辞退lily,这是姜导演请来的化妆师,可我又没法和一个存心害我的人一块儿共事……”  他掀起眼帘瞟了你一眼,打断了你的话,“你向我拜师的目的也不是抱怨,闲聊也该结束了,你的那些个人恩怨请自己解决,我也没兴趣听。”  你看着眼前之人洒脱的身姿,想要出声为自己辩解,却发现自己到头来仍旧哑口无言。他的话的确没错,他并不是来听你抱怨事情的。  你正了正神色,将脑海里的那些不愉快给暂时抛到一旁。  “对不起,”你深呼一口气,目光定定地直视对方,“我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  他嘴角一咧,弹了弹烟蒂,这才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敬称就免了,我姓余,叫我小鱼和余老师都行。”  你局促地叫了一声余老师,紧接着便开始向他倾诉自己遇到的瓶颈。你告诉他自己没法带入角色因为你做不到真正地成为女装癖。  他听完你的烦恼,却眉头一挑,神情古怪。  “这是演戏,不是现实。为何你要因为不能成为一个你本来就不是的人而烦恼呢?”他问道,“今天你的试镜内容就是化妆。那么,你首先需要考虑的就仅仅是化妆。” 第21章 【d. 告诉他自己融合了其他电影里的演技】  【e. 质疑】第三十三章   你已选择【c. 告诉他自己学了余老师的演技】  —————————————————————————————————————  你仓皇失措,不知该如何开口。  然而,当你瞥见姜导演严肃的神情后,你便陡然冷静下来了。  你不想要失去这个角色,更不想要失去姜导演的信任——你打算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你神色黯淡地朝姜导演道了歉,告诉他自己其实拜了师,而这个演技正是你师傅教给你的。  为了能够使整件事情逻辑清晰,你不得不提到lily的事情。然而,为了不让姜导演忧心,你并没有提到lily促狭的报复,你只是说lily看你早上状态不好于是便带着你找了个曾经有演艺经验的前辈。  “他说他姓余,没有告诉我全名。”你顿了顿,突然想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他还说我可以叫他小鱼儿,但我觉得有点太不尊师重道了,就没用。”  姜导演托腮思索了好一阵没有出声。  “姓余……小鱼儿……”他蓦然啧了一声,眉头一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人不快的事。  “……余洱,是余洱。”姜导演断然道,“圈里这个年纪,符合你的描述的只有他了。”  他说到这里,眼里滑过一丝不屑与轻蔑,“这人演技虽然是不错,但道德败坏,早被人揭发了真面目,赶出圈子了。我以为他早不成人样了,没想到还活着?”  你对姜导演话中的讥讽感到陌生,在你印象里,他一直是个宽和幽默的前辈,从未用如此尖锐的语气谈论一个人。  你不禁开始回想起与余老师那短暂的接触。  你觉得余老师的确是喜怒无常,说话毫不留情面,但他绝不是那种道德败坏的人渣。相反,你认为在余老师那张扬艳丽的美貌之下暗藏着一种忧郁的气质与不为世容的傲气。  你不能够相信这样一个清傲之人会干出些道德败坏的腌脏事。  “你还太年轻,不懂人都有两面性。”姜导演看出了你内心的不驯,温声开导道,“他的事圈内人尽知。不信的话,你可以当面与他对峙,问他有没有因为毒瘾干出丧尽天良的事情。”  你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毒瘾……  “可、可他现在看起来没事了,一定是戒了毒!”你磕磕巴巴地坚持道。  姜导演不甚在意地笑了。  “或许吧,可他的身子估计也被当年的放浪形骸搞坏了,而且这世界上估计连他以前的姘头都早已不管他死活。”  “我能只能劝你离得他越远越好,别染上什么病就好了。”  你的心情很复杂,于是只能低头闷闷不乐的。  姜导演收拾完摄影设备后见你还伫在一边,一脸茫然失措,叹了口气。  “先别想这个了,还记得之前我说过要帮你解决镜像恐惧症的事情吗?事不宜迟,今晚就开始吧。”  *  你跟着姜导演走进书房。  这是你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这让你不禁暗暗打量起周遭。这个房间的室内设计和姜导家的其他房间都很不一样。屋子里的其他装修都是那种极为现代的风格,然而这间书房却十分古朴奢华,橘黄色的等映照在欧式家具上,让你有一种突然步入中世纪阁楼的错觉。  “这是我特意设计的房间,室内设计都是我一手操办的。”姜导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怀念的微笑,“每当我心生烦躁,都会来这个房间舒缓心情,我觉得可能就是这种古典的室内设计才能让我静下心来。”  姜导演随即转过身看你。  “我也希望能够把这片宁和分给你一些,希望你的镜像恐惧症能够早日被根治。”  你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你觉得这个房间的确有一种让人心宁的氛围,让你不由放松下来。  “关于这件事情我其实思考了很久,甚至去问了我大学心理学系的朋友,”姜导演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最终得出的方法比较极端,但若你能够坚持下来,那么必定能够克服你的恐惧症。”  你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向姜导演那张平静的脸。  “但前提是你必须要信任我,因为我需要通过心理暗示刺激你的神经,你能够做到这一点吗?”  你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滑动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幅坚定的眼神。  是的,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的角色不能拥有镜像恐惧症,而你也迟早得克服这个问题。  如果能够有一劳永逸的方法,你是无论如何都愿意一试的。  姜导演得到你的应允,松了口气。  “那么,首先我需要你老实回答一个问题——你在什么情况下会处于一种暴怒的状态?”  你一听愣住了。  暴怒???  你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好像还真没有遇到什么愤怒到失去理智的时候。  就连你被强奸以及屡屡死亡时,你心中第一时间闪过的都不是怨恨,而是茫然与不解。  姜导演见你迟迟没有开口,于是换了个说法。  “那么一切反感的情绪呢?比如恐惧,厌恶或者耻辱。”  这回,你没想多久就有了答案。  你抬起头,神色复杂,踟蹰不安,“……窒息。”  “我很讨厌被人掐住脖子的窒息感。”  “还有吗?”  你刚想摇头,却回忆起自己死亡的一系列场景,你觉得在所以过往的记忆中,在储藏室里被强奸的最令你印象深刻。然而这件事你是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这是你的耻辱也是一辈子的伤痛。  于是你话锋一转道,“被双手绑在身后的时候,那让我觉得很不安全很恐惧。被蒙住眼睛也是一样的道理。”  姜导演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只是点了点头。  “能告诉我什么样的姿势会让你感到不适吗?坐着还是别的什么?”  你张开嘴,好半天才发出了点声音。  “……跪着,这让我感到耻辱。”你的声音无比艰涩,努力不去想脑海里那一幕幕让你生怯的场景。  姜导演阖起眼,无声地叹了口气,半晌后才再次睁开眼向你望去。你觉得他的目光比平日要来得更平,那是一种没有夹杂丝毫主观情绪,客观到近乎冷酷的眼神。  你只见他从沙发躺椅边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黑色的眼罩,随即朝你走来。  他的手轻飘飘地落在了你的头发上,仿佛没有丝毫重量。  “你很信任我,而我也不会伤害你。”姜导演凝视着你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他的手从你的头顶一路滑落至你的脸颊,随即轻轻地用指尖捻去你额前遮挡了眼睛的碎发。  他从来都是一副不拘小节的模样,导致你对他的距离感日渐松懈。然而,这却他第一次用如此亲昵的方式对待你。  这种亲昵并不等同于暧昧,因为他望向你的眼神并不煽情——他仅仅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你觉得他那双往日里带着促狭与生动的眸子第一次看上去如此的平静,毫无波澜。这让你放松,不再对他的接近感到防备。  “我需要你自己将眼睛蒙上。”他的声音低沉而缓和,“这是你信任我的表示,你心里是信任我的,是吗?”  你迟钝地接过那副眼罩,眼睛眨了眨。  是的,我需要信任他,这个治疗才能接着进行。  你定定地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然后戴上了眼罩。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你心跳瞬间加快。你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却被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扶住了。  黑暗之中,你只觉得那只手掌安抚性地顺了顺你地背脊,随即肩膀上有又落下了另一只手。  “放松,深呼吸。”  你情不自禁地照做了,心脏依然怦怦直跳,却比刚开始好受了许多。你觉得有一具温热的躯体贴近了你,让你半个身子都倒在他的怀里。  你的呼吸依旧有些急促,使你措不及防地吸入了他领口边淡淡的皂角气息。这熟悉的香气也是你这几天来衣服上沾有的,不禁让你产生了一种安心感。  于是你紧绷着的神经陡然一松,浑身僵硬的肌肉也绵软了起来。  你只觉得他扶着你背脊的手渐渐松开,搭在你肩上的手也随之撤离。你心中略微感到不安,手腕却紧接着被他双双握住了。  “我在这里,不要害怕。”他近在咫尺的吐息拂过你敏感的耳廓,使你心安的同时又感到略微羞涩。  你的手腕被他轻轻圈住,一点一点往下移去,于是你整个身子也因受力慢慢地蹲了下来……  直至你的手掌紧贴着木地板,膝盖之处一片冰凉。  ——你跪在了地上。  你心中有些恍然,不懂自己怎么就跪了下来。  然而脸颊上那只温暖的手却安抚了你心中的不宁,让你重新恢复了镇定。  “你现在还好吗?”  黑暗中,你听到一个如同大提琴般醇和的声音轻声问你。  你点了点头。  你觉得自己的前额处传来一个温润的触感。  “你做得很好。”  你听见那个沉稳的声音这么说道,随即自己的右脸颊也被盖了一个章。  你的脸颊上能够感受到他轻柔的鼻息,于是羞涩地偏过头。  他的手渐渐下滑,随即停滞在你的锁骨处。他并没有动手去抚摸突出的锁骨,却让你产生了一股奇怪的瘙痒之意,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你努力调整自己的气息,却仍然心如擂鼓。  你只觉得那只停留在你锁骨之上的手渐渐上移,虚虚拢住了你脖颈,与此同时,一只大拇指则轻轻揉弄着你突出的喉结。  你不禁紧张地吞咽了口唾沫,喉结也随之上下滚动。  “不要害怕。”  你听到那个声音再次低语道,随即握住你脖颈的手开始渐渐施力。  空气一点一点从你的喉管处倾泻,那股熟悉的窒息感也渐渐上涌。你开始想要咳嗽,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涨红着脸,极速地喘息着。 第23章 你有些好奇地点开了消息,发现是几条访客的评论,而且看着数量还不少,足足有十几条。  你不禁有些惊愕,毕竟距离你第一次发照片已经有将近一个礼拜了,而这个礼拜内,你的博客点击量很少,评论更是从未有过。  这是你第一次收到如此之多的评论,让你紧张的同时又有些受宠若惊。  “这……不会都是你弄的水军吧。”你回过头看向lily。  lily两眼一翻,低头拨弄着指甲上的水钻,“当然不是,姜导演会同意我搞这种操作吗?你博客有人评论是靠了我在其他平台推广的原因。”  你一愣,刚想要说你不需要推广,却被lily打断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lily脸上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但这本就是我的义务,你忘了我本来就是pr了吗?pr就是public rtion,负责公关的。本来,我还得帮你买水军炒作一波,但姜导演说不需要这个环节,所以我就省略了。”  你一噎,发现他的话的确没什么好反驳的,只好叹息一声,将目光重新投落在那些评论上。  「兔唧唧:博客ui做得蛮好,还挺期待的,结果就给我看这个???这拍摄技巧怕不是恶搞吧,我溜了溜了」  「134***058:呃…………好吧…………我以为是小姐姐…………」  「w23fe2:其实小哥哥还挺美的,就是不太会拍照的样子(′?w?`)」  「182***459:垃圾广告***啊,这他妈是人妖秀吧」  「两串金针菇:楼上话说得也太难听了,摄影系的层主表示博主绝对是用手机瞎拍的,还连个美颜都没开,就这样博主还能比拟好多网红已经很棒了!博主小哥哥不介意的话,请联系我,我q132***343,人在w市,欢迎约拍啊!」  「小西:有点怀疑楼上和博客是不是认识,互相打广告什么的」  ……  你的鼠标下拉着,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上的黑字。  你看着那些言辞激进的评论,心里既憋闷又委屈。  虽然的确有些评论夸奖你清新脱俗,毫不做作,但更多的评论是说你没有自知之明,不懂得自己的斤两还四处发软广。  你越看越觉得心里难受——你并没有如同好几个评论所说的那样,用渣成翔的拍摄效果自黑。你是真的付出了努力,你甚至还上网翻阅自拍角度的攻略。然而,你似乎本身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根本无法将自己的拍摄技巧提高。  不过,比起唾弃你拍摄技巧更加让你难堪的,是那些骂你不男不女,形同泰国人妖的评论。  看着那些尖锐的言语,你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备受唾弃,令人不齿。  你摇了摇头,努力将这些诡异的想法抛开。  ——这是你的工作,你本来就不是女装癖。  你告诉自己,握着鼠标的手心里却满是冷汗。  你觉得自己似乎太脆弱了,一点点打击都经受不起,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lily措不及防地凑了过来,随意地瞥了一眼屏幕上的评论。  “这有什么?如今哪个网红没几个黑子,你这已经算好的了。”lily说道,“你要不喜欢,直接删掉那些评论就好了,反正你有博客的权限。”  你愣住了,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操作。  lily鄙夷地瞅了你一眼,一把躲过你手中的鼠标,随即键盘啪嗒啪嗒敲了几个代码。当他再次刷新时,屏幕上的那几个用词激进的评论立马就消失地一干二净了。  你看着消失了一大半的评论,心情却并没有因此好转。你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荡荡的,有种说不出的空虚与苦闷。  那些侮辱性地评论删了不是很好吗?你默默地看着那和谐了许多的页面。  “记住了,按这几个键就行了。”lily再次为你示范了一遍,“下次我可就不帮你了。”  你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神绪有些游离。  *  今天晚上是你和叶子约定好的时间,于是你晚上八点就打车到了叶子家。  自从知道杀人狂其实一直都在关注你的动向后,你就从没坐过公共交通工具,而是选择打车。  你乘坐出租车来到了叶子的别墅,并如同上次一样完成了头发的护理。  而这一次,你并没有在叶子跟前做出什么糗事。你虽然依旧对他轻柔的洗头和梳头方式感到不好意思,但你至少不会露出什么尴尬的表情了。  只是,即便你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情,你仍然觉得气氛有些微妙的僵硬。  举止优雅,神情淡然的叶子总给你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你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无从遁形。  于是,你愈发沉默,不敢随意开口,生怕自己做出点或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来。而叶子显然也不是多舌的性子,见你并没有攀谈的欲望,也就没有主动挑起话题。  这种状态直至你打完车后,还一直延续着。你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悄悄打量着垂眸抿茶的叶子,只觉得人家连低头喝茶水的模样都是那样优雅从容,让你更加觉得自己身上一无是处,徒留几分不上台面的小家子气。  想到这里,你整个人又丧了起来,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  正当你心里百感交集时,叶子突然出声了。  “今天你的情绪似乎有点低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抬头便看到他正关切地望着你,似乎是真的在替你地状况感到忧心。  你目光有些闪烁,随即低下头不再和他对视。  你的心情的确不太好,但你觉得这不仅仅是今早发生的事情所导致的。你心情的低落更多是由近期内连续不断的事件所积累而成的。  这时,你决定——  【a. 告诉他你在烦恼博客的事情】  【b. 告诉他你在烦恼杀人狂的事情】  【c. 告诉他你在烦恼姜导演电影的事情】  【d. 告诉他你在烦恼拜师的事情】  【e. 告诉他你没事】第三十六章   你已选择【a. 告诉他你在烦恼博客的事情】  —————————————————————————————————————  你决定告诉叶子你正在为博客的事情烦恼。  然而,正当你打算开口时,你才意识到如果要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你必须要将你演电影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讲一遍。  而出租车距离叶子家仅有五分钟的车程了。  你有点犹豫,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太可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解释一遍,于是硬生生地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今天的确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但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你顿了顿,心里为不能向叶子倾诉感到有些惋惜,“……所以还是算了吧。”  叶子沉默了半晌,片刻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你这样的状态还是让我有点担心。”叶子垂着眉眼,手指轻轻地拂拭这茶杯上的花纹,“不过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说到这里,他的手指顿住了,抬起头用一种平静如水的目光注视着你。  “所以,请告诉我你有其他人能够分享这件事好吗?”  “你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我不希望你把心事憋在心里。”  你听到叶子的话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都蹙着眉头,弓着背,一副无精打采的颓废样。  你想要解释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就能调试好状态,大脑却下意识地去思索自己究竟有没有其他可以倾诉烦恼的人。  可让你心寒的是,你发现你根本没有朋友——你身边并不存在一个可以替你解忧的人。  你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绞痛,这才意识到自己活得是有多么的失败,社交圈是如此的狭隘。  你开始迷茫了起来,质疑起自己是否真的如此招人厌。不然怎么解释你二十五年来都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甚至连陌生人都对你报以敌意?  你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比哭更加难看的笑容。  你突然觉得自己把心事都憋在心里一点意思都没有。一股强烈的倾诉欲从你心底升起,使你情不自禁地开口了。  “不……我并没有可以谈心的朋友。”你心如擂鼓,努力克制住自己哆嗦的嘴唇,鼓起勇气看向对面的叶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从头说起……”  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叶子,包括你被姜导演相中,在他家借住并揣摩角色的事情。你甚至将试镜,拜师以及和lily的矛盾一股脑地都说了。你觉得叶子那双寡淡而宁和的眸子莫名让你心平气和,对自身的境遇不再自怨自哀。而在你说话的期间,你取消了出租车——你觉得比起尽快回到家,和叶子谈心的机会更为宝贵。  “所以你为了揣摩角色,现在在博客上发个人写真?”  你微微一愣,对他的用词有些赩然。  “不是写真!就是一些很普通的自拍!”  叶子看你慌乱的模样,唇边荡出了一个轻柔的微笑,眼神也温软了下来。  “不要紧张,这没有什么令人羞耻的,个人写真对我而言并不陌生。”  叶子的话让你蓦然振作了起来。  是啊,你怎么就忘了叶子曾经是模特?如果是曾经有这方面专业知识的叶子指导你,那么你一定能够把博客上照片的质量提高。  ——至少不会被人喷说故意以拙劣的拍摄技术和摆拍来吸引路人的注意力。  于是你心情激动地询问叶子是否能够给你一些这方面的建议,而善解人意的他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你的请求。  “那么能给我看下照片吗?”叶子一本正经地问,“这样能让我对你的水平有一个更为直观的认识。”  你嘴边的微笑顿时一僵,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连普通观众都颇为嫌弃的照片,若是让专业的叶子来评价,这可如何了得???  你倒是并不在意叶子的批评,毕竟你都被游客说是“泰国人妖”了,不可能会有比这更加恶劣的评价。你只是单纯地不想要让叶子看到你不堪的一面。  你想要在他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然而,无论你心里有多么的不情愿和羞耻,你最后还是把博客的网址告诉了他。你心里明白自己终究腰为了工作而做出妥协。你不能够总是停滞不前,你急需叶子的指导。  当叶子看到博客上的自拍后,你看到他的眉头果然一皱,周身的温度仿佛顿时降低了几度。  你望着他一点一点滑动屏幕的手指以及紧紧抿着的薄唇,心里忐忑不安极了。你突然有些害怕他会随时将手机合上,转头告诉你你在这方面无可救药,最好放弃成为女装博主,从另一个方面揣测角色。  就在这时,叶子陡然将手机放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的心顿时一突,下意识地直起了背,不由自主地用一种惶然的眼神向他望去。  “照片我都看了,底下的评论是水军吗?”  他直白的话让你感到难堪极了。你红着脸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告诉他这并不是水军,你只是按照lily的建议把差评都删了。  叶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其实也是个做法,毕竟盯着别人对你的批评并不能让你进步。” 第25章 他又笑了笑,夸赞你果然是条好狗,态度专业又知情知趣。  他往那架摄影机走了几步,随即按了几个键。  “让我们进入正式的仪式吧,我一般有拍写真的兴趣,这也算是一种双方的契约。”他一边调试着三脚架的高度,一边说道,“我信任你在录像里的演出,却不太清楚你在照片里的表现能力如何。”  你无声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冷笑,嘴里的语气却甚是恭顺,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演戏比拍照难。”  “是吗?”对方漫不经心地反问道,“或许因为你是个演员,知道演戏的难处,但你也可别小看了单纯的拍摄。”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顿,脸上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对了,刚刚的录像我打算发给一个人——究竟是该发给你的继父还是你的青梅竹马呢?”  *  你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从被窝里弹了起来。  你喘着气,右手颤颤巍巍地去碰自己怦怦作响的胸膛。  在意识彻底与那具躯体分离时,你体会到了一种你从未体验过的激烈情感。  那是恐惧,茫然,愤怒,厌恶,苦涩……  太多错综复杂的情愫彼此交织,像是一团被添加了无数种颜色的浆糊,泥泞不堪,又像是一团有如实质的精神污染。  你觉得虽然接触到那团情绪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你却依然被如此庞大的信息量弄得有种脑浆欲要迸出头颅的涨疼感。  那到底是什么?  即便你醒了,你觉得自己的意识依旧停留在那一瞬间的震撼之中。  你无法想象那具身躯承载了多么繁复而又沉重的情感。  ——那是你一辈子都不会,也不想体验的感受。  你擦了擦额前沁出的冷汗,再也没有了睡意,生怕自己一入眠又会回到方才那个身躯之中。  于是你翻下床,揣着手机,出了房门。  夜半的冷风冰冷而刺骨,你瞥了眼手机屏幕上时间,果然现在离天明还早着,仅是半夜三点多。  你不想随意在别人家里走动,却又毫无睡意。于是你往客厅走去,想说客厅是全屋离最不私密的地方,叶子应该不会在意你在客厅伫足片刻。  然而,当你经过客厅时,你却发现阳台外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正是叶子。他显然也没有入睡。  你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放轻了呼吸,哪怕你明白落地窗外,背着你的叶子并不能立即发现你的存在。  只见叶子微微测过脸颊,一缕悠悠的烟从他微张的唇中倾泻而出。你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莫名觉得他的背影徒留一抹萧瑟与孤寂,让你心生好奇的同时又有些难以理解。  这时,你决定——  【a. 悄悄靠近,吓叶子一跳】  【b. 镇定自若地敲一敲落地窗】  【c. 默不作声地回房间,当没看见】  【d. 默不作声地去客厅,当没看见】第三十八章   你已选择【b. 镇定自若地敲一敲落地窗】  —————————————————————————————————————  你望着叶子那孤寂的背影,久久没能回神。  你觉得这是最真实的他,在洗尽一切伪装后的他。这让你觉得有些难过,原来平日里举手投足皆是优雅自信,待人处事也温和有礼的叶子也有自己的苦恼。  你对一个人独自面对烦恼的感觉深有体会,晓得那种想要找人倾诉又无法开口的痛苦。  于是,你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冲动——你想要为叶子做些什么,哪怕这种帮助在叶子心中并不重要。你只是想要像叶子开导你那样,为他解忧。  抱着这样的一腔热血,你情不自禁地走到了玻璃窗前,轻轻往窗面叩了两下。  窗外的叶子似乎正沉浸于自己无边的思绪中,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外面有人在叩着窗户。在你第三遍叩窗时,叶子才终于侧过身子,望你的方向望去。  外面是无尽的夜色,只有叶子手指间夹着的烟蒂闪着一丝微弱的火光,将他半张脸庞照亮。当他转过身来的一刹那,你好似看清了他眼底的阴郁,然而当你一眨眼,那抹阴郁便瞬间消失殆尽了,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他偏头将含在嘴里的烟圈呼出,随即披着夜色向你走来。  你的心噗通噗通地直跳,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向后退去的冲动。  玻璃窗哗地一声被拉开了,扑面而来的是窗外泠冽的寒意和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烟味。或许是因为他不再与你一窗相隔,你觉得心里那种诡异的心悸顿时就不翼而飞了,而你心中为他担心的心情又涌了上来。  “你怎么在这里?”叶子将落地窗合上,转头打开了大厅里的灯。  “做噩梦了……有点睡不着。”你老实地回答,“……你呢?”  叶子将烟往烟灰缸里一摁,手一松,那根烟便歪歪斜斜地躺在了缸底。  “老毛病了,失眠罢了。”叶子垂眸笑了笑。  你抬眼撇了撇叶子,觉得他身上果然还带着那种若有若无地萧瑟之意。犹豫了片刻后,你还是开口了。  “……请问,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你匆匆又补了一句,“你之前不是说过,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吗?”  叶子微微一愣,叹了一口气,随即将目光移回了你的脸上。  他打量着你的脸庞,你觉得他的双眼中满是专注,却似乎像是透过你看着另一个人。  “我需要向你道歉。”半晌,叶子开口了,“我当初不应该自作主张建议你接发的。”  你愣住了,不明白为何叶子会提到这件事情。  “这是我的私心。”叶子不等你开口发问,便接着解释道,“你很适合长发是没错。但我更多的是想到了我自己。我觉得你很像曾经的我。”  你困惑极了,这不是叶子第一次说你和他很像了,你上次来他公寓时,他也说了一摸一样的话。然而,你完全不能够理解叶子的逻辑——在你看来,你们两个几乎是全然不同的人。  你们的背景不同,职业相异,长相气质更是没有一丝共同之处。  你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叶子注意到了你疑惑的目光,于是温声解释道,“我不是指外貌,我指的是内心最本质的东西。”  “我们都是一种类型的人,容易受到他人影响的影响,本心不坚定,做事优柔寡断。”  他顿了顿,眼神发散了起来,似乎是陷入了一段往事的追溯。  “上次我说的故事似乎还没讲完,如果你睡不着的话就当作趣事随便听听吧。”  你瞧出叶子已有了向你倾诉的倾向,于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听着叶子将他的往事娓娓道来。  得到娱乐公司赏识的叶子很快就成为了模特圈的新秀,还未成年的他开始时常接到国内各种大牌杂志和品牌的邀请。然而,当他终于打算进入海外市场,正式走向国际平台时,他陷入了瓶颈之中。  他的形象并不受到国外设计师的欢迎,因为他当时留的是长发。  你听到这里不由一惊,目光瞬间落在了叶子那头俐落的短发,怎么也无法想像出他长发的样子。  “当年我一心为了出人头地,与他人与众不同,于是就留了长发。”叶子笑了笑,“当时本来只是一时兴起,但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长发已经成为了我特殊的个人形象——毕竟国内很少有阳刚气质的男模留长发的例子。”  他接着解释他方才所说到的瓶颈。在国内,这种搭配颇为罕见,十分抓独立设计师的眼球,然而在国外,这种搭配就极其不讨好。  当时的圈子甚至还流传着一个不成文的道理——女模的地位永远高于男模,而留着短发的男模则永远比长发的男模高贵。  就在叶子打算剪掉那头长发,决定跟随主流审美时,一个颇有名气的新锐华人设计师出现了。  这个华人设计师大学便是在国外念的,拥有一定的人脉关系,天赋也极其出色。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很快便以他独特的风格瞬间就抓住了业界的目光。  当时叶子便是在工作现场,机缘巧合被这名设计师发掘的。在异国他乡备受冷遇的叶子很快就因为对方的赏识答应成为他专属的服装模特。  这一合作便是一年多的时间。一年的时间对于吃青春饭的模特是十分珍贵的,但叶子不后悔,他觉得需要报答对方的知遇之恩,而他的名气也的确在业界愈发响亮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对方转行了。  叶子说到这里时,语气颇为讽刺,“实际上,他转行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前兆,这从他愈发不把时间投入于服装设计里能够看出。只是我没想到他做的如此绝,在没有告诉我任何事的情况下,便新建了工作室。我是在他新工作室稳定运行后才得到的消息——然而当时已经晚了。”  叶子一边苦笑着,一边将他们之前的口头约定告诉了你。原来他们因为合作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并且双方都互相信任彼此,当时续约的时候只做了口头上的约定,并未真的签下合同。  因此,被对方单方面放弃了的叶子立马就陷入了失业。而一年以来一直都保持着同一个风格的他又重新陷入了冷遇,即便他头上还顶着前新锐设计师专属模特的头衔。  说到这里,叶子蓦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你。  “若是他单纯因为对服装设计这个领域失去了兴趣也罢,但我不觉得是这样。我觉得他其实自始至终都对服装设计,甚至是他转行了的职业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享受的仅仅是‘人‘罢了,他享受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你下意识配合着叶子的话,点了点头,却不晓得他望向你的目光为何如此复杂。  叶子的眼神闪了闪,缓缓开口。  “其实那个服装设计师你也认识——姜亦然,业界有名的姜导演。”叶子讽刺地勾了勾唇角,随即认真地望向你,“我很怀疑你是他下一个目标。”  “我建议你马上退出他的电影,离他越远越好。我说这件事情的原因也是出于自责的心态——我怀疑他有恋发癖,对于长发有一种奇怪的情怀。”  你听到这里不由愣住了。你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和姜导演有关。  你很想要独自一人理一理这件事情,却发现叶子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你,似乎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一个表态。  这时,你决定——  【a. 答应退出姜导演电影】  【b. 质疑他说的话】  【c. 告诉他姜导演对你有知遇之恩】  【d. 告诉他你热爱演戏】  【e. 试图蒙混过关】第三十九章   你已选择【c. 告诉他姜导演对你有知遇之恩】  —————————————————————————————————————  你听了叶子的话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你很想要相信叶子,毕竟他帮助了你很多,让你情不自禁地想要去依靠。但是与此同时,你又不想要去怀疑姜导演,毕竟你们一向相处愉快,并且对方还好心地帮你做心理治疗。你下意识便觉得对方不是那种会故意玩弄人心的人渣。 第27章 你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声。  “你来了?”余老师意识到了你的存在,却没有转过头看你。  “是的。”你局促不安,只能定定地瞧着他继续吸了几口烟,然后将烟蒂摁灭。  余老师款款地向你走来,轻佻地撩起你耳边的发丝。  “哟,耳钉打了。”余老师吐息如兰,让你莫名有些耳热。他毫无芥蒂地用指尖转了转那个小巧的石榴石耳钉,引得你浑身一个激灵。  “你知道石榴石的寓意是什么吗?”你撇过头发现余老师正低垂着眼帘,神色淡漠。  你懵懂地摇了摇头,却引得余老师笑了起来,透着一股无端的苍凉。  “石榴石是生命之石,象征着贞洁与忠诚。”他喃喃自语,随即视线与你的重合了起来,“我希望你永远保持初心——保持着这颗纯洁无暇的心。”  余老师对于演戏的体悟简直是十个你都无法比拟的。但除却他丰富的经验,你觉得他演戏中最为吸引人的是那股不顾一切的投入和热爱。  在望着余老师那精湛的表演时,你突然想起了叶子问你是否热爱演戏。当时的你不能够瞬间给予回复,但你觉得若是余老师回答这个问题,他一定能够毫不犹疑地回答是的。  你问余老师他是如何让演技到达如此高超的水准,而余老师沉默了半会儿,半是开玩笑半是严肃地告诉你。  “等你脱离这个世界到一定的程度就行了。”他打趣地冲着你抛了个媚眼,“不过我想你最好还是别对这种感受深有感触。”  你觉得余老师身上的气质非常矛盾,却又颇有魅力。他平时的动作无比透着一种妩媚慵懒的调调,连随意的一个站姿都让你觉得惊为天人。可当他静下心来,沉浸于演戏之中,你便觉得他像是彻底变了个人,身上一丁点儿魅惑的气息也无,竟是将人物演到了真假难辨的境界。  你看的电影著作不多,可因为你为了准备试镜,看了不少以演技精湛为名的演员著作。当你暗搓搓地将余老师的水平与那些享誉名利的演员们进行对比时,你惊讶地发现余老师的演技与他们不相上下,甚至有过而不及。  可当你看着看着,你突然产生了一个疑惑。  ——余老师自己的演技分明是体验派,可为何他倡导的却是方法派演技呢?  你自然将这个问题告诉了余老师,而余老师却只是笑了笑。  “体验派演技急不了,需要时间沉淀,而且往往会给演员造成很大的身心负担。而方法派则是一个系统性学习,温和而保险,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这种东西讲究机运与天赋——况且即便你不想要这种天赋,也挣脱不开来。”  他叹息一声,嘴角弯弯的,眼底却没有笑意。  “……这都是命啊。”  *  这几天你没有约人,于是只能独自潜心在家揣摩演戏,偶尔出去小区走走。唯一和你交集比较多的是小鲜肉。  ——是的,你们这几天依旧保持着密切的联络。区别在于,原先都是你先主动挑起话题,而现在则是小鲜肉屡屡挑起话头。  你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转变源于何处。这并不是因为你对他感到不耐烦,而是因为你的生活有了动力和目标,不再需要靠着虚拟网络上的联系来维持心情的稳定。  但是道理是这样,结果就是你的态度变得比以往更加冷淡了,也不再主动和对方道早安和晚安。然而与此同时,你却发现原本比你矜持的小鲜肉开始变得热情起来,总是动不动就找你聊天,哪怕你并不在线。  你开始觉得觉得与他的相处有些让你吃不消,让你无端感到愧疚。有时,你会想起与一个多星期前他对你的告白。当时你把他的话当作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若他是认真的呢?  每当你这么一想,你就倍感压力,愈发不想面对小鲜肉。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你们这个星期四就要面基了。  你对自己鲁莽的决定感到追悔莫及,若是时光能够回溯,你一定不会草草决定面基,而是尽量拖着。  你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到紧张,毕竟这是你第一次见陌生人。  但你又不能够反悔,也找不到不面基的借口。先前你已经将自己照骗了的事情告诉了对方,但小鲜肉却表示他在乎的不是你的外表,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于是你再没了不面基的借口,只得默默倒计时着天数,等待面基的那天。  不过在那之前,你还得应洗头小哥的约。  今天是星期三,距离面基的时间仅有一天了。  *  第二次来到陶艺室时,你早已驾轻就熟,不再对周身的一切报以强烈的好奇心。  而当洗头小哥要求你裸着身子让他画一下肖像画用以设计雕塑时,你也并没有起太大的反应,只是告诫他不能将你的五官嫁接到雕塑人像的脸上。  “当然!”洗头小哥局促地向你表示,“我喜欢的只是你的身体结构,至于面部特征我已经有具体的参考对象!”  他说到这里,双颊上浮现出了两晕红润,看上去有些羞涩。  你皱了皱眉头,心里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所以,他是有心上人了还擅自吻你?看来这人精神不仅有些问题,三观更是崩坏得让你无言以对。  但你不想要和他发生争执,毕竟这与你毫无关系,于是只得当作没听见,静静等待他将你的肖像画画完。  今天的他意外老实,也没有对你动手动脚的。看来,只要你安安静静地听从他的指使,他就不会做出些不合常理的举动来。  但今天的你并不是单纯过来帮忙的,你想要向他打探消息和情报。  这时,你决定——  【a. 问他杀人狂的性格】  【b. 问他杀人狂为何会盯上你】  【c. 问他为何会和这种人做朋友】  【d. 问他雕塑面部特征的参考对象】  【e. 索吻】第四十一章   你已选择【d. 问他雕塑面部特征的参考对象】  —————————————————————————————————————  你原本想要直接向对方询问关于杀人狂的事,可当你回忆起上一次洗头小哥提起杀人狂便瑟瑟发抖的怂样,你就觉得直接套话不会有结果。  你转念一想,决定采取迂回策略,从旁侧击。可冥冥之中你又感觉无论说什么,只要是触及到了杀人狂,对方很有可能就不会有回应。  你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先和洗头小哥拉拉关系,等你们彼此更加熟稔的时候,再问他关于杀人狂的事情——想必这样的成功率也高一些。  于是当你穿好衣服后,便状似无意地问他。  “我很好奇你雕塑的面部参考对象是谁——毕竟这张脸是要装在我的身体上。”你佯装好奇地冲着他眨了眨眼,“难道是你的对象?”  洗头小哥听到这里,手里收拾画架的动作一滞。  “不……”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垂着的眼脸让你看不清他的神色,“……他不是现实中的人,是我幻想出来的……”  你挑挑眉,这时是真的好奇了。  “梦中情人?”  洗头小哥猛地抬起头,满面潮红,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他的脸很好看罢了……”他说着说着,声音又微不可闻了起来,“……要是他有一个完美的躯体就好了。”  你顿时觉得鸡皮疙瘩直窜,忍住去揉搓胳膊的欲望接着问道,“能让我看看他的脸吗?”  洗头小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依旧俯下身子,往抽屉里翻找雕塑的面部设计图。  “说来也奇怪……”他一边翻着那些素描,一边嘟囔道,“之前我似乎也梦到过这张脸,但并不清晰……还是直到最近我才终于梦清了他的脸。”  他说着从柜子里抽出了一沓画纸。  就在这时,你莫名有些心悸,胸膛间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怦怦作响。  你开始全身发汗,头脑发涨。你并不清楚自己的惶惶不安源自于何处,但你的身体却尽责地反映出了你陡然变得紧张的情绪。  “我画了好多张……”洗头小哥低着头将最上面那张保护素描的白封移开,露出了底下的画纸。他的手却并没有停歇,而是将那一张张画尽数摊在了地上,让你能够更好地看清画纸上栩栩如生的人脸。  那一张张画纸上画着的都是同一个男人的脸庞,有侧脸,有正脸,也有一些模糊不清的草稿——看上去是未完成的作品。  但无论是哪一幅画,你都觉得洗头小哥将画中人的神韵描绘得惟妙惟肖,无端透着一股勾人的意味。  你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黏在那张画得最为仔细的正脸图上,目光划过那双小鹿般清澈的杏眼,微微翘起的琼鼻,还有两瓣嘟起而略带色气的厚唇。这明明是一副乖顺的少年样,可画中人眼中若有若无的魅意和那两片饱满的唇瓣却给他增添了一种无法名状的阴柔之美。  你直愣愣地盯着那副画,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你觉得自己似乎在哪儿见过这张脸,却想不起是在何处、何时见到的。  但你能够肯定,这张脸绝不是你在人群中随意一瞥时瞅见的。无论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微微翘起的鼻子还是那两片唇瓣都让你再熟悉不过了……  ——就好比你每天都看着这张脸,对上面的每一个瑕疵与优点都了如指掌。  你莫名有些难受得发慌,背后的t恤也渐渐被冷汗打湿。  你脸色煞白地撇过头不再打量那一张张让你熟悉到毛骨悚然的脸,随即匆匆向洗头小哥告了辞。  然而正当你想要迈向楼梯,往出口走去时,你的脚尖蓦然调了个头,使你身不由己地往另个方向走去。  你惊愕不已,仓皇失措,不知为何自己的身体突然便失去了控制。可与此同时,一个隐蔽的声音则悄悄在你耳边蛊惑着你的心。  去看看吧……  去看看吧……  ……难道你不觉得一切都不太对劲吗?  我听到这里,不由有些纳闷。  不对劲?什么不对劲?  我陡然陷入沉思,却不再反抗那双向前迈进的脚,反而主动加快了步伐。  我脑中的那根筋越绷越紧,像是被人用手指拉长捻细。  冥冥之中,我仿佛觉得有什么正迫使着我追赶着前方未知的东西,于是我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开始全速向着走廊尽头奔跑。  而在我开始奔跑的那一刹那,周身的一切突然就变得扭曲了起来。  只见那向前延伸的走廊外壁正一点一点地往铺着瓷砖的地板塌陷,仿佛底下有一个巨大的磁场正将整个空间往下缓慢地拽去。  可不知为何,面临如此诡异的状况,我的心却生不起丝毫惊讶与惶恐。我只觉得自己脑海中的那根筋似乎被扯得愈发纤细紧绷,与此同时,以往那团仿佛被浆糊浇灌了的记忆也愈发清晰。  终于,在我趁着整个空间彻底奔溃的瞬间迈入厕所时,我脑海中那根被拉扯得颤颤巍巍的筋终于断了。  一刹那,我仿佛觉得周身的一切都像是被披了一层灰纱,只有洗手槽前那面狭长的镜子影映生辉。  我平静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盯住了那面镜子里的自己,内心却一丝波澜也无。  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第29章 *  在你入眠之后,你果然再次陷入了清醒梦里。  而奇怪的是,你似乎并没有如同以往那样进入到那个男人的躯体里。  你梦到了现实,梦见了洗头小哥以及那间陶艺室。  然而这个梦却有点诡异。在你将手指落到洗头小哥的下唇上后,你并没有像现实中那样立即撤开手指并连声向对方道歉。相反,你按压在他唇瓣上的手指渐渐用力了起来,随即插入了他的唇隙之中。  洗头小哥抬起头,用一种陌生的眼神凝视着你,里头有激动也有愤怒。随即,你感到自己的指腹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疼痛——他竟用牙齿狠狠地咬住了你的指尖。  你咯咯地笑了起来,却没有将自己的指头从他的牙齿间拔出,反而任由他用牙齿摩挲着你的指尖,加深那道伤口。  你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这的确是你的声音,而对方也是洗头小哥的脸。  你并没有进入其他人的躯体。  这就是你。  “学长,”他将你的手指依然叼在嘴里,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你这么骚他知道吗?”  你挑了挑眉头,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原来你怕口口口啊。”  这么说着,你毫不留情地将手指从他的口腔里抽出,转身打算离开。就在这时,你的手腕被人强硬地握住了。  你的脸颊被人猛地掰了过去,随即两瓣唇紧紧贴住了你的。  你似乎也并不生气,懒懒地勾住了对方的脖子,与对方势均力敌地激吻。  意识仿徨之间,你状似无意地瞥了眼画架,却发现那张纸上画着的似乎不是你的裸体,而是别的什么。  你沉浸在情欲之中的大脑顿时清醒了几分,于是定睛往画纸上的写生望去。  这一瞧让你整个人都怔住了,再没心思与洗头小哥唇舌交缠。  原来,那张画上哪里是你的全裸画像,上面画着的分明是一张让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大眼,琼鼻,厚唇——这不正是你之前看到过的那张人脸吗?  你目眦欲裂,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发涨泛疼,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劈为两瓣。一张张片段似的回忆从你脑海中迅速闪过,让你无法细细揣摩那里面的景象,只能依稀记得那满地的画纸,以及上面画着的那张清纯中带着点妩媚的脸蛋。  奇怪……当时他拿出的画里明明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的肖像画,为何……  你只觉得自己愈发忐忑不安,胸膛间的心跳声越来越响亮,甚至响亮到让你耳鸣的地步。  “学长?”你的下唇被人轻轻咬住,耳畔边传来一个似近似远的声音。  你忙惘地将视线移回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却被吓得心跳俱停。  这哪里是洗头小哥的脸。  这张脸上分明什么五官都没有。  *  你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右手直抚自己怦怦作响地胸口。  你觉得自己这睡眠质量实在堪忧,每天都做清醒梦就罢了,还做这种带着恐怖色彩的梦。  你抬起头向墙壁上的挂钟上望去——不出所料,现在果然只有七点多。  你想要再次入睡,却发现自己睡意全无,只要一合眼便想起那个无脸人。  于是你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收拾洗漱。  *  你和小鲜肉约在离姜导演公寓不远的咖啡厅里。  可他许久都没有现身,小蓝上也显示着下线中。  你原本对面基的忐忑不安渐渐被担忧对方人身安全的心替换。你开始害怕对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手心里也开始冒起汗来。  就在这时,你的手机一震。  你连忙打开手机屏幕,却发现不是来自小蓝的讯息,而是一条短信。  你划开屏幕,只见发短信的是一个未知手机号码。  「你对网友都如此上心,为何不回头看看我呢?」  你的心一突,全身莫名有些发凉。  你回头看去,却发现只是些喝咖啡的客人,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这……是发错了吗?  正当你打算合上手机,不做理会时,对方又发来了一条短信。  「我们来做个游戏吧,如果你赢了,那么我就把你网上的朋友平安地放回去,但如果你输了,那么你就会得到惩罚。」  你停留在手机屏幕的手指一滞。  这时,你选择——  【a. 不理会】  【b. 报警】  【c. 答应参加游戏】  【d. 问他是谁】  【e. 挑衅】  [#温馨提示:生命+1,目前主角可死亡次数为1次]第四十三章   你已选择【c. 答应参加游戏】  —————————————————————————————————————  你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来回回游荡了许久都没能按下“发送”二字。  是的,你一时冲动编辑了一条同意参加游戏的短信,可正当你要发送信息时,你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万一这是恶作剧或者是传销怎么办?报警会不会好点?况且,你并不知道对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你有些犹豫,最后将刚刚编辑好的短信删了个遍,并且转而向对方索要小鲜肉在他手上的证据。  过了半晌,对方终于发来了讯息,这次是一条彩信。  你点开一看,内心有点沉重。  那无疑是小鲜肉的身体,只是他原本光滑平整的蜜色肌肤上此时此刻交错着一道道狰狞的鞭伤,看起来狰狞极了。  看到那张照片后你才终于意识到对方并没有扯谎——小鲜肉的确在他手上,并且很有可能正受到惨无人寰的对待。  你心下有些焦急,于是连忙向对方发出了同意参加游戏的短信。  正当你暗搓搓地想要顺便报警时,对方又发来了一条讯息。  「你在做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若你报了警或将这件事暴露给了其他人,那么你网友的性命我可不能保证。」  你微微一怔,可对方却没有给你细细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又给你传来了一条短信。  「那么为了游戏能够更好地展开,请你先到xxx路与xxx路的十字路口。」  你沉默地盯着那条短信,好一会儿才终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小鲜肉显然就在对方手上,这件事情容不得一点拖泥带水。  你打算乖乖按照对方的话,先去那个十字路口,再见机行事。你觉得对方并不会给你设立一个必死局,直接将你杀了然后抛尸——毕竟这么一来,这场游戏便毫无意义。  更何况,即便对方的确莫名其妙对你起了杀心,你现在依旧有一次时光回溯的机会。  死亡本身对于已经死了好几次的你来说,不是早已变得稀松平常了吗?  你暗暗想道,不断给自己洗脑。  你知道这次赴约很有可能是危险的,但这场游戏你不得不参加。  你别无选择。  *  对方给你的地址距离你现在的位置有些远。你坐出租车花了40多分钟才终于抵达他所说的那个十字路口。  这是一条十分荒凉的十字路口,让你莫名有些不安。两旁街道上的店铺基本上都被拆迁了,水泥墙坑坑洼洼无人打理,一阵风吹过,尽是尘沙的土腥味。  你索瑟着脖子,低着头开始看起了手机。  你没有催促对方。  你巴不得对方永远都不要出现,这样一来你就能自我暗示这件事情自始至终都是一场恶作剧。说不定那张发给你的彩信仅仅是张合成过了的照片。  随着时间的流逝,你愈发觉得这个猜想不无道理。你叹了一口气,最后扫了眼小蓝的界面里小鲜肉不在线的图标。你决定在小鲜肉下次上线时,将这件事情当作一件趣事告诉他。  于是,你关上了手机。  手机的屏幕倏然黑了。你沉默不语地盯着黑屏里的反光,突然意识到你需要打车。  正当你将手机调整了一个角度,准备开屏叫车时,你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手机黑屏中的反光里竟隐隐映出了另一道身影。  ……奇怪,我的背后是有人吗?  你蹙了蹙眉头,转身向背后看去,却没想到自己身后的人动作更为迅速。  只听“嗙当”一声巨响,你只觉得自己的视野一斜,整个头颅往左边偏去。  意识模糊之际,你觉得这个触感让你莫名有些熟悉。  ——这让你想起第一次死亡,被杀人狂从背后砸击后脑勺的情景。  你掀起眼帘向上睨去,想要看清来人的面孔,但却只能瞅见对方的两条裤管。  渐渐地,你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后脑勺的那片湿润也渐渐扩大……  不到片刻,你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31章 可当你看清自己的处境后却反而被吓了一跳。  你正全身赤裸地跪在地板上,而你正前方则是两只手,一只手里摆着一支水笔,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根狰狞的黑色棒状物。  ……那形状莫名让你联想起男性的某种生殖器官。  “水笔还是电动棒?”头顶上方蓦然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让这副躯体的主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你只感觉自己胸膛间的心跳怦怦作响,后颈上的汗沿着你光裸的背脊一路滑进你的两股之中,让你不自在极了。  然而,更让你感到惊异的是,这副身体的主人虽然与你之前梦见的是同一个人,却又有些不同。  你很清楚地意识到,这副躯体要比你之前梦见的要更为年轻……似乎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更奇怪的是,这是你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第一次彻底失去主导权——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  你能够感受到这副躯体的主人对于自身处境最多的是恐惧以及难堪。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一丝对于说话之人的愤怒,就好似一只提线木偶,早已失去了灵魂,因而不再反抗。  你沉默寡言地盯着眼前的水笔和电动棒,最后拿走了那人右手中的水笔。  对方发出了一声嗤笑,于是你下意识便抬起了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眉眼浓烈,五官俊秀的青年正目光灼灼地在你裸露的肌肤上来回流连,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处理你。  他托着腮,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嘴里的话却让你不寒而栗。  “你那么骚,都是因为太像女人的缘故。”  *  你猛地一晃脑袋,双眼蓦然睁开,这才发现自己的意识再次被弹出了那个清醒梦。  你的大脑有些混沌,意识仿佛依旧停留在梦境之中。  你觉得刚才的那场梦莫名与你现在的处境有些重合,让你心里愈发忐忑不安。  更让你胆寒的是,那个男人的脸似乎在之前的梦里也出现过。你的脑海飞速闪过那盏摇曳的床头灯,那两道互相纠缠的人影,还有那本飞鸟集……  可没等你细细回忆那场诡异的梦,你便察觉到自己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  ——好像有一个人正不动声响地靠近你。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一刹那,你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窜了出来。  正当你打算转头一探究竟时,一只冰凉的手贴住了你往后转去的侧脸。  你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随即将目光缓缓向上移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戴着面具的脸——正是那个前不久经过窗口的男人。  之前的你只是隔着玻璃窗,与他远远对望,因此对他并不害怕。然而当那张戴着空白面具的脸与你面面相觑时,你才感到惶恐。  更何况这个男人是凭空出现在这个宛若密室的房间里的。  你一愣不愣地盯着他面具后那双黝黑的眼睛,半晌都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你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像是凝固了一般,原本高速运转的大脑也顷刻间生了锈。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继续与你对视着,而是绕到你的身前,向你单膝跪了下来,并将手伸向了你的裤链。  ——似乎是想要将你的裤子脱下。  你浑身一抖,急急往后撤去,却忘记了自己仍然被绑在椅子上,于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正当你以为自己要后脑着地时,那面具男迅速拽住了绑在你身前的麻绳,竟将你整个人连同那把木椅拉回了原地。  你悬着的心蓦然一松,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然而不等你调适好自己的心跳,那面具男的手又再次伸向了你的两腿之间,并趁着你失神之际,嘶啦一声拉下了你的裤链。  你怔住了,下意识往下看去。  只见那道被拉开的拉链之间透着一小块粘着黄色水渍的白色内裤。  ——你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失禁了。  意识到这点的你顿时满脸通红,整个人浑身僵硬,甚至连同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也卡在了喉咙口。  这时,你决定——  【a. 哑口无言】  【b. 让他住手】  【c. 喊“程谨”】  【d. 用脚踹他】第四十五章 中间插播一条消息  本来是想要直接放在作话里的,然而发现字数超了,于是被逼无奈当作一个章节发了(乱了格式的我内心隐隐崩溃_(:3_」∠)_)  其实今天我是来向大家宣布几件事情~  首先就是我和长佩签了卖身契啦,但是这本不会入v,绝不会!我甚至还在想我以后或许也不会写入v的文……和长佩签约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贪心地想要更多小可爱读文,因为只有签约了才能有机会上首页推荐前面的几个位置qwq利益方面我并不是太在乎~如果合同顺利送达的话,明天应该就会有签约的标志了!  其次是想要说一下这篇文本身。这篇文大家目前看来应该都感到有些一头雾水,这是很正常的,因为这篇文的世界观比较复杂,有好几个层次。仔细的读者应该发现其中一个章节里我甚至用了三个不同的人称。这些看似诡异的地方都是有原因的,请不要因为一时复杂而抛弃我呀?_?(尔康手)  说实话,《选择题》在我看来其实已经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产物了,我更觉得他像是个融合了所有读者思想的熔炉。我对于能够拥有像你们一样的读者感到幸福并且骄傲。我觉得我真的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作者,能够与你们一路相伴到至今。所以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们发现了这篇文,并且没有嫌弃我稚嫩的文笔和进展不够快速的剧情(啊、我写到这里竟然热泪盈眶了是什么鬼?)每一个读者的留言和推理其实我都有很仔细地看过,然而为了让这篇文的选择更好地掌握在读者的手里,我只能无奈选择不回复推理的部分。但是你们的推理我都有看在眼里的,千万不要认为是作者过于高冷对评论不屑一顾哇!(哭唧唧)  最后的一则消息我是经过万般思想斗争才决定说的。这篇文的番外和前传其实我已经在同步更新当中了(虽然这篇正文大概只进行到了一半orz)我原本是想要等《选择题》彻底结束以后再放出这个消息的。但是后来有位小可爱(没错,就是你,老妮妮)告诉我将《选择题》和那篇文一起搭配来看并不会影响阅读体验。于是,我打算和大家说这篇文的前传+番外其实就是隔壁的《不配为人》。将两篇文一起读的话肯定能让这篇文的某些地方更加合理,但是与此同时可能会减少点自己探索的乐趣。  我只是把这个消息放在这里,大家一定要慎重考虑是否提前阅读《不配为人》!!那篇文的文风也与这篇文非常不一样,全文黑暗风,请大家千万要慎入!!  但是话说回来,这篇文的设定要复杂得多,所以哪怕看了隔壁的文,也千万不要断定这就是一切事情的真相。这篇文的世界观我只透露了一丢丢,我鼓励大家大胆猜测,因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然我还写个毛线orz)  最后,我想要再次和大家鞠躬,谢谢你们看到这里,我真的受宠若惊,不甚感激!在签约了以后我也会好好写的,希望能够将整个故事完整地呈现在大家的面前(///▽///)第四十六章   你已选择【c. 喊“程谨”】  —————————————————————————————————————  这时,你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他当时在窗户上写的字。  ——程谨,他的名字。  你顿了顿,下意识便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而对方果然愣住了,整个人宛若是一具被折去发条的人偶。  你紧张地盯着他,害怕他在回过神后蓦然暴起或是继续去拽你的裤子。可他在停滞了半晌后,却并没有继续手上的动作,而是直起身来向后退了几步,随即摸了摸自己右手边的裤袋。  你好奇地看着他从裤袋里摸出一块长条形的便条贴,又慢条斯理地拧开别在自己胸口前的水笔,认真地在便条贴上写起字来。  不一会儿,他便停笔了。他审视了一会儿自己的字后,微微俯身,将那张写了字的便条纸凑近你的脸。  你瞥了一眼他白色的面具,又看了看那张近在咫尺的便条贴。  正当你打算将那行字读出声时,你看见他立即将食指竖在了自己的唇前。  你微微一愣——这是让你别读出声的意思吗?  你对此一头雾水,却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只是用眼睛快速地浏览起纸上的字迹。  「请不要在我面前说话,会被他听见的。」  你面色有些古怪,不太懂他的意思。  而对方也显然知道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晰,于是再次写了起来。这次他写写停停,样子有些踌躇,似乎是在组织自己的语言。  当他写完,将那张便条纸凑到你跟前时,你发现上面的字竟密密麻麻塞满了整页纸,让你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我是盛井的第二人格,名字叫程谨。盛井对我做的一切都不清楚,但他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你刚刚叫了我的名字让他很不开心,他一不开心就会发疯,他有很严重的躁郁症。」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盛井似乎把你当成了某个人的替代品,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不让我知道这些。我对你的处境感到同情,但我答应了盛井当他的代理助手,因此不能帮助你。」  「盛井虽然脾气暴躁,但他决定的事情应该不会反悔,只要你老实回答问题,就一定能够安全离开。请你以后就叫我小谨吧,这样他就会以为你是在叫他而不是我。」  你默读完整页便条贴后,浑身一僵,下意识朝着那面具男望去。  ……所以他真的是那个绑架了你的人,你最开始的猜想并没错。  你的内心有些复杂,毕竟站在你面前的就是那个丧心病狂的绑架犯。可你又无法将怒火转移到他的身上,因为他并不是主谋,他是无辜的。  你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决定不看他。你想要自己冷静下情绪,再将自己的满腹疑问一一诉诸,你潜意识里觉得“小谨”对你并没有敌意,似乎挺好说话的样子。  这是一个机会,你暗暗思忱道。  正当你在思考该如何和他沟通时,他突然绕到了你的身后,去碰你身后的系着的的麻绳。  你一愣,好久才反应过来他竟是在帮你松绑。  当他彻底将麻绳的结解开后,你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你想要站起身来,却没想到自己的四肢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而软弱无力,整个人倏然向着前方的地板倒去。  你以为这次自己一定会狠狠砸在地板上,却没料到小谨眼疾手快,一把环住了你的腰,将你拽入了怀里。  你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胸前,甚至能够闻见那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这种近距离的接触莫名让你有些脸热。  诚然,你的初吻早就没有了,可你从未被人整个人拥在怀里。吻仅仅是两唇相贴,口齿相交,但拥抱需要的肢体接触面积却更为广,在你眼里甚至比吻要更为私密。  于是你在愣神了片刻后,便连忙从他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你的四肢依然有些僵硬,因此你只能再次坐回那张木椅。面具男指了指你的裤子,你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裤链还开着。  不等你感到羞耻,面具男便又递给了你一张写着字的便条贴。  「你先脱下来,我下次过来给你带裤子。」  你看了眼那张字条,随即抬起头,神色复杂地望向面具男那双平静的眸子。  你抿了抿唇,内心有些踌躇,却还是背过身子将长裤连同内裤一齐脱下。身下未着一点衣物的感觉让你觉得有些微妙,但你知道这比你穿着粘着尿液的裤子要好得多。幸运的是,你上身穿的t恤略长,刚好遮住了身下的敏感部位,至少没使你的处境更为难堪。  你有些不好意思,将内裤叠在了长裤里递给了对方,而对方则一脸淡然地接过那脏污了的衣物,并将一根透明的试管递给了你。  你感到迷惑不解,却还是乖乖接过了那根试管。  这根试管并不长,只比你的整只手掌稍稍长了些,看上去就像是实验室里最为普通的试管。  你左看右看却仍然看不出一点名堂。  难道是让我尿在这根试管里??? 第33章 你竟突然想起了自己入眠后的做的梦——那个说话的青年以及他身前始终不愿开口的男人。  毋庸置疑,那说话的青年就是你平日做梦时总变成的男人。  从他的话来看,与他面对面的男人似乎叫做“cheng jin”。而这个名字的读音莫名让你联想起那个面具男的名字——程谨。  你飞速运转的大脑陡然顿住了,心里有些不太确定。  难道我下意识将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带到了梦里?  ……还是说我总是梦见的这个男人其实是真正存在着的,而对方则和程谨相熟相知。  当这个想法跳出你脑海的那一刹那,你便兀自笑了,仿佛像是在嗤笑着自己的天真。  这怎么可能呢?那男人一定只是个虚构的人物,而程谨的出现也只是因为这两天你接触的人仅有他一人罢了。  就在这时,窗户前突然闪过了一道黑影。  你微微抬头,果然瞅见了那张熟悉的白色面具。  你被他蓦然的出现给吓了一跳,却又立即回过神来,冲着他摇了摇试管里的血。  可他却像是全身僵住了似的,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你,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你隔着窗户与他对视了一阵,而他依旧如同一尊蜡像般伫立在原处,半点反应也无。他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映着那张空白的面具,让你不禁背后发凉。  你越看越觉得他的眼神诡异极了。  ……那种目光是贪婪的,也是惋惜的,好似想要将你整个人的样子深深烙在心口,因为你们再也无法相见。  是的,那分明是看向死人的目光。  你被这个想法吓得全身僵硬,于是不再和他对视。  当你再次抬头时,你蓦然发现窗外竟早已空无一人。  ——好似他从未来过。  *  面具男的反应虽然让你心生不适,可你认为既然他已看到你手中的试管,那么就一定会再次回到这间屋子里。  然而你却失算了,他一直没有出现,直到你不知不觉睡着时也没有。  当你再次睁眼时,你发现自己再次被绑在了椅子上,而且这次的捆绑要比第一次粗暴的多——那一圈圈的麻绳深深嵌入了你的皮肉,将你勒得生疼。  你不懂自己为何又被绑了起来,却下意识感到不对劲。  你抬头望向那张戴着面具俯视着你的脸,心跳倏然一顿。  他的眼神过于炽热了,与之前冷静平和的样子简直是两个人。而当你细细打量他时,你发现这种违和感更加强烈了。  他的衬衣并未如同之前那般有条不紊,规规矩矩地折在裤腰带里,反而有些皱皱巴巴,活像是被人反复揪拈过了似的。他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则紧紧握拳,甚至还微微打着颤。  若是硬让你总结的话,之前的他就如同一潭冰泉,而现在的他则如同一团欲要将一切焚烧殆尽的火焰。  ……无端给人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这时,他开口了。  “你以为故意装成一副大善人的模样我就会放过你吗?”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你这才意识到对方甚至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情绪不稳。  他径自摇了摇头,像是自问自答般喃喃道。  “不……不……像你这种玩弄人心的婊子是不会悔过的……”  他背过身,抱起头,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  你为他的反常感到毛骨悚然,想要往后退去,却发现自己被死死地绑在椅子上,根本无法动弹。  你听见他的嘴里似乎在低声咒骂着什么,却又听不真切。  正当你打算开口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时,你发现他蓦然直起了背,整个人仿佛顿时恢复了平静。  他缓缓转过身,面具下的双眸定定地望着你,忙惘中带着一丝伤痛。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了你,一手抚摸着你的脸颊,一手拾起地上的折叠刀。  “惩罚你果然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你和小雯一样就是个喜欢玩弄人心的贱人。”他说着,眼里泛起了些许泪光。  “程谨的提议根本没有意义,我要现在就制裁你。”  说着,他的眸子一冷,猝不及防地将那把小刀狠狠插入你的脖颈。  血顿时如同泼墨画似的溅在半张白面具上,映着面具底下那对闪烁着兴奋与愤怒的眸子,竟无端带着几分妖冶与狰狞。  你瞪大眼睛,想要惊叫,可喉管却早已被对方捅破,于是只能断断续续地咳出些血块。  他低着头盯着你瞧了一会儿,随即再次举起那把被鲜血染红了刀,狠狠将其刺入你的前额,并一路向下划去。  你只觉得自己两眼间的间距渐渐变宽,被割裂的鼻腔顿时被一大团新鲜的血液灌满。  不一会儿,你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你死了。  *  你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依旧是那张戴着纯白色面具的脸。  你大声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爬去,全然不顾那被你下意识抛开的纸条,折叠刀和试管。  对方蓦然一愣,像是不明白你的情绪为何如此激动,却依旧尽责将那张字条对着你举起。  「时限是明天晚上,但你并没有计时工具,因此我劝你还是早些决定比较好。你若是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你看着熟悉的场景,愣住了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没错,你又时光回溯了。  此时的你还未选择在自己身上下刀,也没有被对方残忍地杀死。  是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时,你选择——  【a. 让他帮忙】  【b. 告诉他自己想要再想想】  【c. 自己剜肉】  【d. 不剜肉,让小鲜肉代替你】  【e. 什么都不做】  【f. *************】  [#温馨提示:生命-1,目前主角可死亡次数为0次]第四十八章   你已选择【f. *************】  —————————————————————————————————————  你先前本着自己的良心选择在自己身上开刀。  然而杀人狂却以为你故意装成了一副无私的模样,内心依旧是那个满口谎言,自私自利的婊子。  ——因此这场游戏从头到尾都是不公平的,你只有按照他所认为你是否诚实的标准来行事。  照这个思路来看,你最好的选择便是让小鲜肉代替你受惩罚,可你对这个主意抗拒极了,因为这个选择严重违反了你的良心。  若是你选择这么做,你会一辈子都良心不安的。  你急躁不已,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你开始思索究竟有什么模凌两可的主意,能够不拖累小鲜肉的同时又让那个绑架犯感到满意。  这时,你突然灵光一闪。  ——既然绑架犯原本就断定了你有罪,那么或许让他亲自来惩戒你便能让他满意。  你认为那个绑架犯心中的恨源自于无法尽早惩罚你,而是需要通过如此迂回的方式。而如果你将主动权拱手相让于对方,说不定他一时心情愉悦,就不会再对你痛下杀手。  你想到这里,又突然忆起那绑架犯在刺死你之前的那一席话——他说程谨的提议根本没意义,他要现在处置你。  所以这场游戏的提出者自始至终都是程谨,而非那个主人格。  你静下心来去揣摩程谨的做事风格,发现他做事总是有条不絮,思考周密,而那个主人格却十分暴躁,和他简直像是两个人。  所以如果让这个较为冷静的第二人格替你下刀的话说不定他心情好了便会劝服第一人格不再向你下手。  当然,这也不是唯一的可能性。  第一人格也可能完全不听从第二人格的话直接将你杀了,也可能第二人格对向你下刀这件事完全没有兴趣,于是也没有劝服第一人格对你手下留情,直接导致你的死亡。  可你已经走入了死胡同——若是让小鲜肉代替你受了罪,你必将死不瞑目。  这是你的底线,不能被打破的底线。  所以,你选择让程谨割自己身上的血。  你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面具男心中的暴怒。  然而,正当你打算开口时,你突然发现自己的嘴唇蓦然一麻,竟是凭空顿住了。而更加让你惊惧的是,这种麻痹感正从你的嘴唇一路扩散,直至你整张脸,让你连眨眼这一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这种麻痹感在侵蚀了你整张脸后也没有停止,反而是继续向你的四肢蔓延,直到你整个人都如同一个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人,彻底失去了自己身躯的控制权。  你对这个状况一头雾水,惊恐万分,却又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你的嘴竟自作主张地动了起来。  “我选择让我的网友代替我受罚。”  这个声音是你的,但却让你无比陌生。你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声线居然能够变得如此冰冷阴沉,让听者不寒而栗。  而就在这时,你身体的其他部位也纷纷动了起来。  你只觉得自己微微抬起头,定定地凝视着面具男那双眸子,双眼微微眯起。  面具男没有说话,一边朝你走来,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了那个令你熟悉的塑封。  而你的面部肌肉则一丝变化也无,镇定自若地盯着面具男,一面将自己右手手腕朝着对方伸去。 第35章 这些血肯定来源于小鲜肉。  看着那管鲜红到扎眼的血,你觉得自己整个人瞬间恍惚了起来。你仿佛看到那个与你素未蒙面的青年被小刀残忍地划出一道道伤口,粘稠的鲜血从那皮绽肉开的刀痕中淌了出来。  他会知道这场酷刑是因我的选择而导致的吗?面具男会告诉他吗?  你痛苦万分,目眦欲裂,却强迫着自己瞪大眼睛,望着那管血液。  你难以接受这个结果,可又无法抑制住自己心底里那抹暗暗的侥幸。你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底线是如此脆弱而不堪一击——你以为自己会深陷自我唾弃而永远无法忘怀,可你的第一反应却是侥幸。  一抹强烈的自我厌恶从你心里升起。  你红着眼睛,更加专注地凝视着那管血,仿佛愈发强烈的自我谴责愈能让你的感到平静。  这种无时不刻的心理折磨让你感到心安,让你有种与对方受到的生理痛苦进行等价交换的错觉。  可你看着看着便觉得那管血有些不对劲——那鲜红的液体里似乎浸泡着什么。  ……看那形状就好似一根手指。  你被自己的猜测吓住了,连对方凑近了你也浑然不觉。  当你抬起头时,你发现面具男已离你近在咫尺。你愣愣地看着他拉起你的手,将那管血放入了你的手心。  在你掌心接触到试管的那一刹那,你仿佛被玻璃表面烫到了似的,下意识想要将它甩开,可面具男却像是早已料到了你的反应,用手将你的手紧紧包住,使你整只手的皮肤都与与那根试管密不可分。  你浑身一僵,双膝一软,竟是差点跪在地上。  你知道自己并不害怕血液本身,你恐惧的是那种害无辜之人受罪的感受。  是的,你平生第一次产生了罪恶感。  你的手不住地打着颤,而他也死死地握着你的手,直到你心中激动的情绪渐渐变得麻木而那管血也被你握得隐隐发温。  当他松开手时,你已能自己握住那根试管了。  他轻轻用手指掰过你的脸颊,映入你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白纸。  而上面的字也让你熟悉得背后发凉。  「你的诚实让我欣慰,请你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  不等你产生更多的情绪,面具男便将那张纸翻了一个面。  「之前的题目都是盛井出的,下一题是我出。我的问题很简单,只要你诚实地回答我是谁。」  你微微一愣,刚想要开口,却被他止住了。  他低头写起字来,随即将便条贴向你举起。  「时限是明天晚上,那时你再将答案告诉我。」  紧接着,他从右手口袋里掏出了白色塑封里的针管,并轻轻拾起你没有握住试管的手。  这一次,你并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看着那根针扎入你手腕上的静脉。  安眠药被一点点推入你的血管内,很快你就没有了意识。  *  当你再次有意识时,你发现自己又一次进入了那个男人的躯体。  在感知渐渐复苏的同时,你觉得自己手掌心里的疼痛感愈来愈明显。当你的视力终于恢复原样后,你才终于明白自己手掌心的疼痛来源于何处。  原来,你正牢牢握着一把小刀,而那锋利的刀刃早已深深嵌入你掌心。  鲜血从你的指缝和虎口溢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正当你想要松开那把刀刃时,一只比你稍大些的手将你握紧的拳头包了起来,并且越收越紧。  那片薄刃在你的皮肉里刺得更深入了,而你的整只手臂也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了起来。  就在这时,你的下巴被人猛地托起,使你瞬间撞进了一双黝黑的眸子里。  “痛吗?这就是我的感受。”  这次是你第一次见到梦中人的脸没有被模糊化,这让你惊讶的同时又感到有丝莫名的熟悉。  你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看过这张脸,却又有点不太确定。  这时,你的唇缓缓地蠕动了起来,一个嘶哑而沉闷的声音从你的唇隙中倾泻而出。  “你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但你有考虑过我吗?”  你抬起头,直视着那双眸子。那双眸子里除了愤怒还糅合着些许惊愕。  你的嘴慢慢勾起,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是自问自答道。  “不,你没有。如果你有的话就不会伤害我,也不会一直作践我了。”  “程谨,我不是你的狗——我后悔认识了你。”  *  你陡然睁开眼睛。  梦醒了。  在你第一次被注入安眠药时,你只能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却并不能够回忆起梦中的细节。  可这次却不同,你清晰地记得梦里发生的一切——无论是掌心里的疼痛感,你与那个男人的对话,还是那张紧绷中带着愤怒的脸。  你知道自己方才会对这张脸感到熟悉了。  因为这张脸你之前也梦见过——在你收到来自杀人狂的信后做的梦里,以及在被关进这间屋子后做的第一个梦里。  在梦中,他被人称为“cheng jin”。  这让你想到那个面具男第二人格的名字——程谨。  你无声地将这两个字念了一遍,心里有些微妙。  如果你只梦见过这个男人一次,那么你还能够将这理解为巧合。可当你反复将同张脸和同个名字梦在一块儿时,你便再也不能把它当作一个纯粹的意外。  你开始好奇他面具下的脸是否和你梦里长得一摸一样。  就在这时,你的肩膀上落下了一只手。  你回头一看,正是那个面具男。  「你的答案是?」  他将便条纸竖在你的眼前。  这时,你选择回答——  【a.“你是我认识已久的人。”】  【b. “你是我后悔认识的人。”】  【c. “你是跟踪了我的人。”】  【d. “你是我的爱人。”】第五十章   你已选择【b. “你是我后悔认识的人。”】  —————————————————————————————————————  接过便条贴的你迟迟没有下笔。  你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说实话试探对方,还是选一个中规中矩,不会刺激到对方的回答。  你想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前者。  你觉得自己不能够再逃避下去了——你需要知道真相,而探寻真相的路通常都是坎坷的,崎岖的,也是充满风险的。  这可比你畏畏缩缩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这是一个机会,你告诉自己。  于是,你咬咬牙,将自己梦到的话如实写了下来。  在你将便条贴递给面具男时,你觉得自己的手近乎是颤抖着的。但与此同时你又不住地安慰自己,大不了也就是一死,得到线索才是最重要。  面具男在看到那张便条贴上的字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而是旋即拿出便条贴写了起来。  「为什么?是因为盛井将你关了起来?」  你愣住了,丝毫没料到对方会反过来质问你。  你犹豫了半晌后才下笔。  「有这个原因,但我感觉自己过去似乎和你有点纠纷。我的记忆不见了,不能够很清晰地记住细节,不过我梦见过你,梦里的我们相处得不是很愉快。」  你越写越紧张,握着水笔的手心也开始冒起汗来。你觉得自己的说辞已经很委婉了,希望能不要触怒到对方。与此同时,你心中的惶惶不安还来源于你自己对这个说法的不确定。  你至今依旧不能确定自己在清醒梦里总是代入的那个男人是否是你。对方和你长得全然不同,性格也完全不一样,让你困惑极了。你唯一能够确认的是你们两个绝对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毕竟你梦中的事物屡屡和现实有所交集,让你无法忽略。  但在你说不清这种联系究竟是什么的情况下,你只好将对方和你当作同一个存在。  是的,你觉得自己不能再把梦境当作一个纯粹的乐子。这些梦仿佛像是暗示,隐隐指导着你通往某个未知的出口。  对方在看到你的回复后,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与微妙,接着又动起了笔。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我们并没有什么纠纷,你与盛井没有,与我更是没有。我们本来就从来不认识彼此,你被关起来的事情自始至终都与你毫无关系——简单来讲,你是被拖累了。」  「我之前的那个问题其实是故意的,你根本不应该知道我是谁,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  你看到这里心中一颤,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对方。  所以……你这是被套话了?  或许是因为你的双眼里布满了惊恐,对方又立即写了一张新的便条贴。  「请不要担心,我和盛井不一样,对于你是否真诚并不在意。这个游戏本来就是盛井提议的,我只是答应不会搅局罢了。我问你问题只是因为纯粹的好奇,不然我为何会让你写在纸上而不是直接说出来呢?」  你看到这里顿时一愣,这才意识到你和程谨的对话从头到尾都是无声的,这也代表着第一人格盛井并不能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为何你会受到拖累,但我会尽最大限度让你过得舒心一些。请你一定要相信自己是无辜的,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游戏规则是一早就定好了的不能反悔,我还是会继续向你提问。当时盛井让我帮助的条件就是将一半问题的提问权交给我。」  「至于这一半的问题如何提问,我判断对错的准则都与盛井毫无关系。在这点上他没有权利限制我。」 第37章 你觉得这个“你”冷静得让人畏惧。  ——因为你下刀时的手丝毫不见一丝颤抖。  *  你再次清醒时已经是好久以后的事了。  你发现自己正抱着双膝坐在地上,而眼前那滩碎片和断指早已被收拾干净,好似从未存在过似的。  你的手往旁边摸了摸,果然意识到那张被你写了答案的白纸已消失不见,看来是被面具男拿走了。  你扶住自己有些晕眩的头,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你突然发现了丝不对劲。  这个房间原先就十分晦暗,只有窗户口处的一个光源,因此后半个屋子几乎都是完全黑着的。这也导致你基本看不清后半个屋子里的摆设,只能瞅见里头隐隐约约的轮廓。  而现在,你突然意识到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看那样子……似乎像是一个蜷缩着的人。  你被自己的猜想惊住了,却又无法继续忽视那角落里的存在,于是只得小心翼翼地朝着角落里的不明物逼近。  当你终于走到角落里时,你发现那果然是个人,只是他被麻绳绑了起来,连嘴都被堵住了,看上去似乎正处于昏迷的状态。  你蹲下身子,去看来人的脸,却惊讶地发现这人对你而言并不陌生。  ——他正是洗头小哥,盛典。  与此同时,你发现他的小臂上贴着一张便条纸。  你摘下那张便条纸,定睛一瞧。  「今天是你来到这里的第三天,想必已经很饿坏了。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你的粮食。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心疼你的小情人,什么都不做。」  粮食?情人?  你只觉得这张字条上的一切都荒谬绝伦。可不等你继续思考,你便听到地板上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  你下意识将手中的字条揉成一团,视线向下移去,果然看到洗头小哥迷蒙着眼,一副刚刚有意识的模样。  这时,你选择——  【a. 沉默不语】  【b. 问他怎么在这里】  【c. 告诉他这张纸条的存在】  【d. 替洗头小哥松绑】第五十二章   你已选择【a. 沉默不语】  —————————————————————————————————————  你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或许因为洗头小哥的出现实在让你措不及防,使得你失去了开口的先机。因此你只能愣愣地看着对方缓缓眨了眨眼,双眼朦胧地向你望去。  他的嘴微微蠕动,却因为口腔中塞着的纸团而无法出声。你瞧着他那双充斥着急切与惘然的双眸,最终还是弯下腰将他嘴里的纸团取了出来。  “……这里是?”洗头小哥的声音有些略微沙哑,像是好几天都未进水似的。  你静静地望着他那张茫然的脸庞,试图找出一丝不对劲,可你瞅了半晌除了困惑什么都看不出。  他似乎真的对自己的处境感到疑惑。  于是你犹豫了片刻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是那个跟踪狂的根据地。”你顿了顿,随即补充道,“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洗头小哥愣住了,好半会儿才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回过神来。  “原来是这样……”他背抵着墙,一脸失魂落魄地喃喃道,“……难怪他会生气,原来是因为他看到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不再开口。  你盯着他那副帐然若失的模样,原本麻痹的内心顿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好奇。  ——你觉得对方似乎知道些什么。  正当你打算开口质问对方未说完的话时,洗头小哥主动将话接了下去。  “……他一定是看到了我画的裸像了。”洗头小哥怯怯地避开你灼灼的目光,神色有些心虚,“他估计是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会生气。”  你面色古怪,对于他的话感到困惑极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洗头小哥神色有些羞赧,“我们不都亲过了吗?而且第二次还是你主动的,我以为我们已经两情相悦了。”  你只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不断鼓动着,气得全身发抖。  两情相悦?……所以这个跟踪狂之所以会被激怒,都是因为洗头小哥给你画了裸像?  你只觉得自己因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而积累下来的憋闷顿时被洗头小哥不合时宜的话给点燃了。  “两情相悦?”你听见自己嗤笑一声,“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明白?”  蜷在墙角里的洗头小哥像是被你尖锐的态度吓到了似的,目光顿时索瑟了起来,却还是心有不甘,依旧一脸执拗,“可是你上次明明说喜欢我的吻……”  他目光一闪,黝黑无辜的双眸中略过一丝微妙,“还是说你就喜欢勾搭陌生男人,无论谁都可以?”  你被对方荒谬的言辞给惊呆了,半晌才终于缓过神来。  “我究竟在你们眼里是怎么样的存在?”你自嘲地反问道,觉得一切都可笑极了。  那一瞬间,洗头小哥信誓旦旦的脸庞仿佛与变态杀人狂骂你婊子的模样联在了一块儿。你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惹得对方如此诋毁你的人格。  你张开嘴,想要回击洗头小哥,却突然哑声了。  你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诚然,你过去问心无愧,从未做出过任何逾矩轻浮的举动。可是自从你被杀人狂勒毙后,你原本平静的生活便彻底被打破。你渐渐从那个连直视对方双眼的羞涩宅男变成了能够主动向陌生人索吻的家伙。  洗头小哥说得并没有错,你的确因为那些见不得人的原因向一个自己一点好感也无的男人索吻了。  可这不都是被生活所逼的吗?毕竟如果你不索吻,那么你便将永远地死去,再也没有时光回溯的机会。  你茫然地想道,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渐渐有些理不清思绪。  你内心依旧认为自己是那个不善言辞,对于感情羞于表达的宅男,可你实际上做出的行为却好似给他人带来了完全不同的印象。  所以,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我。  ——我眼中的自己还是别人眼中的我呢?  *  兴许是因为有个和你关系不佳的人与你共处一室,你折腾了好久才终于陷入了梦乡。  对你而言,在清醒梦中被迫带入那个男人的身份早已驾轻就熟,因此当你失去身体的控制权时,你并没感到任何慌张,而是如同旁观者一般冷静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冥冥之中,你似乎感到有一只手正在你轻薄的衣衫下游走,温热的鼻息吹拂在你光裸的后颈处。  你眼前的雾渐渐散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沾满油彩的画架,上面搁着一张画到一半的人体草图。  你的身体则被身后的男人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紧紧搂住,丝毫无法动弹。  “学长,你爱我吗?”你听到身后青年轻轻咬住你颈侧的肌肤,口气漫不经心却又糅合着一丝微不可闻的期许。  你被他突如其来的轻咬弄得浑身一颤,随即掀起眼帘,懒懒地向后抚摸着他的脸颊。  “嗯……这要看你的表现……”你低低地笑着,用指腹轻佻地勾勒着他下颚的曲线,“我是怎么样的货色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你只听自己身后的气息蓦然一顿,随即后颈处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皮肤表皮似乎变得有些湿润起来。  那是皮肤被咬破后渗出的血,也是你身后男人唇舌间的口涎。  你像是被他的粗暴取悦了似的,仰起头轻喘着,让他那只越发炙热的手掌流连于你颤抖的肌肤之上。  须臾之间,你仿佛听见了他若有若无的叹息。  “你究竟有没有心?是不是随便哪个男人对你而言都无所谓?”  *  你是被脸颊上的轻拍给弄醒的。  当你朦胧着双眼,定睛一瞧时,才发现自己眼前竟是洗头小哥。你被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蓦然吓了一跳,整个人条件反射地向后退去,却被对方按住了肩膀。  你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了过来,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不对劲。  ——洗头小哥并没有被麻绳绑起来,他的手脚恢复了自由。  你莫名感到慌张,欲要抬起手将对方按在你肩膀上的手挥去,却发现自己的小臂酸麻极了,连轻微抬动的动作也做不出,活像是刚刚做了好几百个引体向上。与此同时,你还感到自己的喉咙口处一阵火辣,干涩得连同吞咽唾沫都感到疼痛难耐。  “你先冷静,我并没有任何恶意。”洗头小哥似乎是瞅出了你眼里的惊恐立即开口道,“刚刚我醒来时,身上绑着的麻绳便早就被人解开了。”  他说到这里,难受地揉了揉自己的喉结——你这才意识到他的声音嘶哑得宛若砂纸蹭过粗粝的岩壁表面。  可对方却并没有因为喉咙间的难受而就此打住,反而加快了语速。  “有人来过这个房间,并在我们两个都没有意识的情况下给我们注射了大量的安眠药……我们或许已经昏睡了好几天了。”  你神情恍惚,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除了喉咙干涩,胃里更是饥饿难忍。  可不等你反应过来,洗头小哥便径直将七八张便条纸递到了你的眼前。  “这是我在自己背上发现的……你的背后似乎也贴着类似的便条纸。”  你顿时一愣,并没有接过他手中的字条,而是将手向自己的背后伸去。  你的手指胡乱一扫,不一会儿摸到了几张纸片的边缘处的棱角。  当你将这些纸条一一撕下,并凑近了打量时,一股寒气顿时从你的尾椎骨窜起,使你头皮发麻,浑身僵硬。  洗头小哥瞅了一眼你手中紧攥着的字条,轻叹了一声。  “果然你背后贴着的字条和我背后贴着的一摸一样。”  他说着,将手中的便条贴尽数洒在了你前方的地面上。  只见每一张字条上都写着“食物”二字。  这时,你决定—— 第39章 “这是程谨干的?”  在意识恢复的第一时间,你便听到了程谨的名字。你陡然僵住了,欲要扭头去瞧身后这个令你有些熟悉的声音究竟是谁,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你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深陷入清醒梦中并再一次穿进了别人的躯体——现在的你仅仅是名旁观者,并不拥有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与此同时,在你腰椎末端流连的手指突然变得放肆起来。你能感觉对方似乎在若有若无地在搓揉着你后腰上两处结了痂的伤口,时不时地用指腹勾画着。  你茫然极了,好久才明白自己后腰上长着一对腰窝,而腰窝上则是几道早已结了痂的伤疤。说话的人显然对这带着伤的腰窝极为热衷,正乐此不疲地摩挲着你的肌肤。  “丑吗?”你听见自己轻声笑问。  身后的人犹豫了半晌,抚摸着你腰窝的手指却并没有就此打住。  “的确。”你听到他喃喃道,声音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烦躁,“这让你的皮肤有了瑕疵……好在你身上的瑕疵不止这一个,不然我准得发疯。”  “那如果我身上一点瑕疵都没有呢?”你笑着问他,“假如我的身体与你理想中的躯体丝毫不差。”  身后之人再次一顿,却又立即开口道。  “那我会把你做防腐处理,完整地装在水晶棺里看一辈子。”  他说到这里又蓦然轻嗤,像是在嘲讽自己方才说的话,“当然,这不现实,放水晶棺里估计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了。”  他摸着你腰窝的手指沿着那脊椎凸起的线条上滑,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你的蝴蝶骨之上。  “所以我只能忍痛割爱把你的身体割成一块一块,装在防腐液里。我会把他们放在书架上天天观赏,时不时画个速写,作为人体雕塑的草图。我估计会被我的导师骂说没有创意,总是以同个人的身体作为雕塑原型。但这没办法,没有一个艺术家能够抵挡住这等诱惑。”  话毕,他又突然话锋一转,促狭地笑了。  “不过学长你的身体顶多只能说是不错,远远达不到我心中的理想躯体。所以我还是以一个世俗的角度来欣赏你的美吧。”  “这么说,要是以后你遇到更理想的躯体,是不是就不会再喜欢我了?”你往他的怀里一躺,随即懒懒地在他的下颚处落下了一个吻,语气漫不经心极了。  他抚摸着你头发的手一顿,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了一声“或许吧。”旋即又立刻改口,说了声“不会”。  你听了他的话开怀大笑,整个人一颤一颤的,直到你笑够了,连通眼角都沁出了泪水。  “找机会在腰窝上刺个刺青吧。”你低声轻叹。  *  你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布条蒙住了,看不见任何东西。与此同时,你意识到自己正端坐在木椅上,被人用麻绳绑了起来。  “怪不得哥找上了我……”黑暗中,你听见某个熟悉的声音轻笑道,“你果然早有私心。”  “你是不是和他说这都是哥的主意,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嗯,让我想想,要是他知道就是你向哥提议在小蓝上找他作为小雯的替代品,他会怎么看你呢?”  你觉得这番话信息量多得使你无法招架,精神陡然便得恍惚起来。与此同时,你又终于明白了这个声音为何如此耳熟。  因为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洗头小哥。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屋子便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你提心吊胆,焦急地等待洗头小哥继续开口。你并没有时间去细细思考对方话中的意味,你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明显知道些什么——他并非如在你之前表现的那样对自身处境一无所知。  你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只听不远处传来几声细细嗦嗦,紧接着的则是水笔笔尖在纸页上滑动的细微声响。  你静静聆听着那笔尖与纸页互相摩擦的声音,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动静来自与你的右手边,而之前洗头小哥的声音则从你左手边传来。这个过程中并没有任何脚步声,因此并不是洗头小哥一边踱步一边写字。他之前说的话也绝不可能是疯言疯语,或是和通过某种电子设备与另一头的某人谈话。  这个房间里除你和洗头小哥以外,还有一个人。那人正是洗头小哥的说话对象。  你思绪万千,头脑发涨。  这写字的声音让你第一时间便联想起了程谨。  ……所以洗头小哥现在正在和程谨对话?他们彼此认识?那洗头小哥为什么之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问题一个接一个地从你的脑海中冒了出来,使你越发焦躁不安。让你难耐的是,那书写的声音没过多久又再次停了下来。  于是,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你急切地等待着他们继续对话,可两人却突然有了一种古怪的默契,谁也没出任何一点声响,宛若整个房间真的就只有你一人似的。  你屏气凝神,不甘心线索就这么断在这里,过了好久才终于听到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愈来愈重,似乎是朝着你的方向走来,让你心下一紧。  直到一只手落在了你的肩膀上,你才明白对方的确是冲着你来的。  你选择默不作声,假装自己依旧昏迷不醒,可他似乎断定了你早已清醒过来,依旧将针管扎入了你的颈侧。  药效渐渐上涌,你的意识又逐渐模糊了起来。  “你醒了多久?”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你恍然听见了洗头小哥的声音。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让你陌生到了极点。  *  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蒙着自己眼睛的布料不知何时已被人摘取。你低头一看,身上的麻绳依旧完好无损,牢牢将你的身体连同木椅捆在一块儿。  在你大脑逐渐清醒的同时,你又忆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洗头小哥和程谨令人一头雾水的对话。  你心中的疑惑无人解答,于是愈发惴惴不安。洗头小哥并不在你的眼前,此时的屋子里除你以外,似乎别无他人。  正当你以为这间屋子只剩你一人时,一具温暖的躯体从你背后将你整个人居高临下地拥在怀里。  来人的两只手臂环住你的肩膀,下颚轻轻搁在你的头顶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骗了你?”头顶上方传来洗头小哥闷闷不乐的声音,听上去委屈极了,“我可以向你解释,我之前那些举动和说的话都是有原因的。”  你听着对方可怜巴巴的道歉声,却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你觉得对方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怯懦软弱,性格温驯的模样,晕眩前那个冷漠自持的声音好似只是昙花一现。  可你知道那并不是错觉,洗头小哥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无辜。若他真的与你利害一致,为何不把你的麻绳解开呢?  就在这时,你往窗户的方向随意地扫了一眼,这一眼让你浑身的血液瞬间被冻住了。  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正伫立在原本空无一人的窗户口。  而此时的他显然正盯着屋子里的一切,仿佛在观察你与洗头小哥之间的互动。  这时,你决定——  【a. 什么都不做】  【b. 告诉洗头小哥你相信他】  【c. 试图从洗头小哥的拥抱中挣脱出来】  【d. 向窗外喊“程谨”】第五十五章   你已选择【d. 向窗外喊“程谨”】  —————————————————————————————————————  你能感受到洗头小哥环住你双肩的手正在一点一点收紧,让你有些喘不过气来。你莫名有些害怕起正紧紧拥抱着你的洗头小哥,心跳也随之加速。  望着窗外那与你静静对视着的面具男,你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洗头小哥比程谨要更加危险。  这个想法来得突兀极了,一点逻辑也无。毕竟程谨虽是盛井的第二人格,但他本质上还是那个跟踪了你的变态杀人狂。另一方面,洗头小哥则从未伤害过你,甚至还为了救你割腕放血。  这么想来,你应该更信赖洗头小哥,而不是程谨。  但你就是觉得一切都不对劲极了,怎么也无法压制住自己心中的不安。  尤其当你听完洗头小哥与程谨的对话后,这种不安瞬间便被点燃了。你认为比起从头至尾都坦坦荡荡的程谨,对你遮遮掩掩还佯装无辜的洗头小哥更加可疑。你无法相信对方口中的“隐情”,哪怕他真的有不得已的初衷。  “你在看谁?”洗头小哥俯下身子,轻轻地在你耳畔呢喃道。你情不自禁地转头,与他黝黑深邃地眸子对上了。你匆匆撇开目光,不再与他对视。  你知道自己最好什么都不说,沉默以对。可当你的目光落在那静静望着你与盛典的面具男时,你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冲动。  你突然觉得横在自己胸前的那两只手臂好似死神的镰刀,洗头小哥低声的问话化作了带着剧毒的刀刃。  这么想着的你情不自禁地便开了口。  “程谨。”你望着窗外面具男的眼神又坚定了几分,随即又提高了音量,“程谨!”  你只觉得那双隐在面具之下的眸子微微一闪,接着他默默将手掌贴在了窗户之上,仿佛像是隔着玻璃触碰着你的身影。可除此之外他便再无动静,整个人如同一尊石化了的人像伫立在窗外。  你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阵闷闷的笑声,几只手指攀上了你的脸,细细地勾勒着你眼窝和鼻梁。  “程谨?这是他告诉你的名字吗?”洗头小哥笑了,可你背着他的你却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真是可悲又可笑,他明明就是个残破的意识,却自说自话给自己取了名字。”  洗头小哥说着,绕到你身前,向你单膝跪了下来。他脸上的表情平和极了,可双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让你熟稔的同时又有些胆寒。  是的,这种目光在你之前离开理发店时也见到过,那是一种饱含恶意与期待的森然,让你头皮发麻,不愿深想其中的意味。  你双唇抿得紧紧的,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有移开自己与对方相视的视线。可洗头小哥却兀自笑了,像是在嘲笑你的故作镇定。  他清秀的眉眼微微弯起,唇角边露出了一个小巧的酒窝,但你却觉得这个笑容下交织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诡异的欣喜——他似乎正处于一种极度激动亢奋的状态。  也是这个笑容才终于使你恍然大悟,你以往对他下意识的不喜都有了原因。原来他那副纯良害羞的模样从来都不是他的真面目。  ——这才是真正的他。  洗头小哥垂眸笑着,手指从你光裸的脚踝一路抚摸至你大腿内侧。看到你情不自禁双腿打颤,他唇边的笑容更加明媚了。  “我真是幸运。”对方轻声感叹道,认真凝视着你大腿的曲线,指腹不住地上下游走着,“能够遇见我理想中的躯体,而这躯体的主人又是如此愚蠢,毫无魅力。”  他的话并没有夹杂着任何情绪,听上去就像是在正常不过了的陈述,可就是因为他语气中的平淡无奇,才使得你更加头皮发麻,忐忑不安。  他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却忽然抬起头来。  “我改变主意了,这次果然没法听哥的话。”他如炬的目光流连在你的t恤之上,似乎是想透过那层薄薄的衣料看清你底下的肉体,“哥肯定会把你砍得零零落落,那样太不美了……”  你哆嗦着唇,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在说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掀起眼帘,施舍般的给你了一个怜悯又嘲弄的眼神。  “谁叫你自作主张地朝着哥喊了程谨?哥醒来后肯定会大发雷霆,然后把你划得乱七八糟……“  他说到此处,突然顿住了。  “对了,以你的智商估计还没明白事情的始末吧。”  洗头小哥突然笑了,却让你心生不适,毛骨悚然。  “让我告诉你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他轻轻启唇,神色带着一分嘲讽与愉悦,“你以为程谨能够救你?”  “不,他才是那个害你落到如此境地的元凶。” 第41章 于是你不再发声了,老实地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洗头小哥的反应。你觉得这次洗头小哥应该不会再对你作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毕竟你选择相信了他,他没有理由对你的回答感到生气。  可让你不安的是,洗头小哥并没有立即回复你,只是站在你身后默默用手指流连着你的脖颈处的肌肤。那不紧快不慢,不轻不重的摩挲让你浑身颤栗,莫名使你联想起那握着屠刀的刽子手。  你开始感到不安,心跳噗通噗通地极速跳动,而洗头小哥原本停留在你锁骨处的手也随之下移,轻轻落在了你胸膛前,仿佛在感受着底下不住鼓动着的心跳。  “你的心脏跳得好快……”洗头小哥轻轻在你耳边呢喃,“是因为你骗了我吗?”  你的心脏顿时一个咯噔。  可对方却没有等你调试好心态,径直地便绕到了你的身前。  你神色惶恐地望着他如同上周目一般向你单膝跪下,面上波澜不惊,眼中闪烁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光。  但你知道他眼中那丝诡秘意味着什么——那是兴奋,捕食者咬破猎物喉咙口前的蠢蠢欲动。  他静静地与你对视着,探究着你索瑟的双眸,好一会儿才塌着脸,露出了一个沮丧而又无辜的表情。  “你撒谎了,所以你内心并不信任我,是吗?”  望着他那张清秀坦荡的脸庞,一丝害怕与忿然蓦然涌上你的心头。  为何他还要如此惺惺作态?这样戏耍我真的有意思吗?你的内心惴惴不安又愤愤不平,恨不得立即撕下他那张虚伪至极的面孔。可与此同时,你又明白这只是个不切实际的妄想罢了。  你没有这么愚蠢,也没有这个胆子。  在担心受怕之后,你竟觉得自己浮躁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你鼓起勇气直视着对方,双唇微微蠕动。  “不是我不信任你。”你说到这里顿了顿,“……你从来也没想要让我信任……不然你怎么会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暴露各种漏洞呢?”  在开口的那一刻你便知道自己说了蠢话,可你却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尽数告诉了他。  你忽然觉得自己装傻充愣的姿态在对方面前一定可笑极了——即便你再怎么装傻,洗头小哥也早就知道你听见了一切。  你的内心早已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仅差一个契机便能生根发芽,而洗头小哥那愈发不加掩饰的言行举止便是催熟那种子的养料。  你突然想起上一周目对方讽刺你愚蠢,毫无魅力的情景,忽然十分赞同他的话。  若是你真的足智多谋,你又怎会陷入如此境地呢?  而当你话音刚落,洗头小哥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分诧异,好似完全没有料到你会如此坦诚。  他闷闷地笑了,微微直起身,用手指掰过你的下颚。  他的脸庞与你的几乎面面相觑,距离感近乎为零,使你不自在极了。可或许是因为方才你早已破罐子破摔,将事情彻底摊了开来,你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执拗,宁可被他意味深长的双眸冻得遍体生寒也不愿移开目光。  在你们视线相交了好半晌后,对方才终于被取悦了似的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  “我从未在你身上看到过这种眼神。”他惊喜地说到,语气中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好奇。  “有趣,有趣……”  他轻声低喃着,手指往你的眼睛摸去。你匆忙地闭上眼睛,这才避免对方直接将手指插入你眼球的惨剧。你能感到对方的指腹正饶有兴致地游弋在你眼皮表面,时不时地轻轻摁压底下的眼珠仿佛在确定其形状。  你被这个想象一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引得对方捧腹大笑。  “果然你刚刚的样子只是巧合……”洗头小哥失落地感叹着,转头往程谨的方向望去。  “你挑了他是因为他比你还要懦弱,易控吗?”  可程谨却没有回答,如同一尊石膏筑成的雕塑,只有面具下那对眸光流转的双眼才能使人瞧出一丝人烟气。  “对了,我忘了你只是一条不会吠的狗。”洗头小哥轻蔑地勾了勾唇。  你看着洗头小哥与程谨之间的对峙,内心有些恍然,你不明白洗头小哥为何会如此敌视程谨。在你看来,即便程谨只是第二人格,但他本质上与盛井仍是一个人。  然而你并没有得以继续思考这个哲学问题,一根手指抵在你的下颚处,将你整张脸强硬地挑了起来。  你怔然地与一脸促狭的洗头小哥对视着,发现他脸上布满了恶作剧前的兴致勃勃。  他托着你微微昂起的下颚,脸却向程谨的方向转去。  “两个连自身命运都无法掌控的人又怎么可能走在一起呢?更别说你连个人都不是。”  话毕,他重新将目光投落在你的身上。  你觉得他的双眼闪烁着兴致,却又夹杂着一分对生活无趣的厌烦。  不等你继续揣测其中的深意,他原本便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压了下来——直到那两片柔软印在了你的嘴唇之上。  他竟吻了你。  与此同时,你的颈侧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而令人生厌的刺痛感。洗头小哥在亲你的瞬间,将那针头刺入了你的皮肤。  须臾之间,你感到自己的嘴唇正被人用舌尖及牙齿轻轻舔咬着。可没过一会儿,药效渐渐席卷而上,侵袭了你原本清醒的意识。  很快,你便再次陷入了沉睡。  *  当你醒来时,你感到全身酸麻,像是被人注射了大量的吗啡。可你知道这种感觉与被注射镇痛剂的体验全然不同,它比药物影响要更为微妙,难以名状。一时间,你竟有种那是自己身体保护机制的错觉。  你全身上下除了酸麻,连最基本的五感也无——除了视觉以外。可你的不安没过多久便消失了,因为你在那微微反光的玻璃小窗上看到了自己脸庞的轮廓及隐隐约约的面部线条。  那不是你的脸,而是你梦中之人的样貌。这不是现实,而是一场清醒梦。  在玻璃窗的反射中,你似乎看见自己身后还站着个人。而对方的身体似乎与你的紧紧贴合着,好似没有一丝间隙。  那门上的玻璃窗口莫名使你联想起那小黑屋里唯一的窗口,使你一阵恍惚。  这时,你猛地向前一移,紧接着整个人都开始前后耸动起来。你蓦然一惊,随即又恍然大悟。你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后的男人为何与你如此贴合,因为你们正做着某种令人羞于启齿的运动。  玻璃窗的倒影中,你表情痛苦,嘴微微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可失去听觉的你对这具身体说的话一无所知,只能任由对方更加狠戾地将你冲着大门的方向顶动。  忽然,正对着你面颊的玻璃窗口一暗。  一张桀骜不驯的脸隔着窗户,撞入了你的眼帘。  你看见来人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蓦然一僵,瞳孔陡然一缩。  ……学长?  你看到他的嘴唇不可置信似的张合着。  *  当你再次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你眼帘的是一双深褐色的皮鞋。  你微微抬起头向上望去,果然看见一张熟悉的白色面具。  与此同时,你也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洗头小哥似乎不在房间里。  你张开嘴,欲要问对方关于洗头小哥的动向,却意识到盛井也能听见外界的声音,于是又蓦然顿住了。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将便条贴和笔一齐递给了你。  你一脸复杂地望着面具男,没料到他竟对你心中所想的了若指掌。  「盛典呢?他似乎不在这里。」  你将写好的字条向他转去。  对方也立即回复了你。  「他去学校了,晚点才会回来。」  你怔然地望着那张字条,迟迟无法回过神来。你觉得上面的话荒谬极了,让人发笑的同时又使你怅然若失。  原来当你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失去自由与尊严的时候,对方依旧毫无愧疚之心地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恍然间,你突然忆起世界意识对你说的话。  它说你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杀了盛典和面具男,使他们的数据重置。  绑在你身上麻绳在你醒来之前就已被剪开,看样子是程谨做的。而折叠刀正随意地落在距离你不到一米的地上,只要你俯身一捡便能轻而易举地将其紧紧握住。  就在这时,你的眼前一黑,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了你的双眼。  黑暗之中,你听到一阵细细嗦嗦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摘了下来。与此同时,一个清泠的气息靠近了你,温热的鼻息吹拂在你脸颊的毛孔之上。  或许是因为那只盖在你眼睫之上的手温柔得让你有一种对方不忍触碰你皮肤的错觉,那拂过你面颊的鼻息克制而隐忍,你一时间竟忘记了挣扎。  于是,一个微凉的触感擦过了你的双唇。  那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这时,你选择——  【a. 无动于衷】  【b. 移开他的手,去看他的脸】  【c. 趁这个机会捡起小刀,刺向对方】  【d. 问“为什么?”】  [#温馨提示:生命+2,目前主角可死亡次数为2次]第五十七章   你已选择【c. 趁这个机会捡起小刀,刺向对方】  —————————————————————————————————————  他吻了你的瞬间,你竟没有感到有多惊讶。  ——毕竟他并不是第一个在未经你允许之下亲吻你的人。  你的思绪游离在外,于是空荡荡的大脑里只充斥了一个鲜明的念头:你需要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像是那点燃了引擎原油的火苗,使你下意识便动了起来。  你迅速俯下身子,眼疾手快地捡起那离你左脚不到半米的小刀,并朝着你正前方的人刺去。  在你直起背,欲用小刀送入他皮肤里的那一刹那,你的眼前一黑,竟是被对方用手再次捂住了双眼。然而你那破风的利刃早已势不可挡,只听“噗哧”地一声,刀刃便深深扎入了某种柔软的物体之中。  你浑身僵住了,握着小刀的手臂顿时颤抖了起来。那一瞬间,你竟觉得自己与杀人狂别无两样。  他会死吗?  你仿徨地想着,却颤颤巍巍地将那小刀继续往里刺入。可渐渐地,你突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那刀刃刺穿的肉壁过于浅薄,不像是胸膛,反倒像是手掌。而当你握紧刀柄的拳头触碰到对方湿润的掌心时,你才终于确认你刺入的并不是面具男的胸腔。 第43章 “不过,我并不是不能帮你。”  你猛地抬起头,诧异地看向洗头小哥。  对方面无表情,目光难得地没有投落在你的身上,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知道吗?这场游戏的结尾早已命中注定。”  他将目光重新移回了你身上。  “在你进入这个屋子的瞬间,你便成为了一具尸体。”  在你的沉默中,他用一种平静无澜的口吻告诉了这场游戏的始末。他告诉你在盛井早就决定在与你面基的那一天将你绑架。而绑架中的游戏只是一场“仪式”,最终无论你选择了什么,你的下场只有死亡。  “把你当作小雯的哥怎么可能将你完好无损地放走呢?他对你又爱又恨,将你亲手解决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洗头小哥说道,“这间屋子只有哥一个人知道,连我都好无头绪。”  “因此,即便我愿意放走你,没有钥匙的我也无计可施。”  你怔怔地望着洗头小哥的双眸,此时的他神情认真,语气平淡。  他说的话是真的,他并没有将你放出屋子的能力。  你全身上下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无助。这时的你才终于死了心,明白自己除了按照世界意识的话杀了对方和程谨以外,别无选择。  “但是,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我不是不能够帮你。”  恍惚间,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了你的面颊上。你失焦的双眸重新凝聚起来,看见洗头小哥的脸颊近在咫尺,脸上满是令你陌生的挣扎。  “其实……我一直都深深憎恨着哥……”他的眼睫轻轻打着颤,嘴唇微微蠕动,“哪怕我们表面上形影不离。”  这时,他原本平静的眼眸中划过一丝阴毒。  “——要是他从来不存在就好了。”  他开始向你倾诉盛井从小是多么收长辈与同龄人的欢迎,无论是学业还是才艺都比自己出众得多。他的人生永远被兄长的光环笼罩着,无时不刻被人拿来与盛井做比较。  起初,他感到烦闷,故意与自己优秀的兄长背道而驰,试图让周围的人意识到自己与盛井是全然不同的个体。可渐渐地,他发现这样除了让旁人越发嫌弃自己以外毫无作用。  他和盛井依旧是兄弟——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一条无法拧断的纽带。  “知道吗?在我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比拟哥的时候,我就开始伪装——我给自己套上了一个害羞不善言辞的壳子。令人讽刺的是,这样的伪装反而使我比以前受欢迎的多。”他轻声呢喃,“于是我开始向我的朋友灌输我是多么崇拜我哥的想法,好让他们明白我从来都是我哥的一个追随者,让他们不要将我们进行对比。”  “久而久之,我竟仿佛真的把哥视作了偶像,全然忘记了当初我是有多么地恨他。”  他说到这里,唇边勾出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他让我不知不觉变成了表演型人格,无法分辨真实的自己。”  “我恨他,恨不得能够亲手杀了他。”  他说到这里,偏过头看你,目光中透着一股温和与释然。  “谢谢你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初衷……原来乖乖听从他指令的我实在是过于愚蠢。”  这时,你选择——  【a. 沉默不语】  【b. 问他为何不趁着机会杀了盛井】  【c. 告诉他这样想是不对的】  作者有话说:剧情使然,还差200多3k……请大家别在意这点小事吧~_(:3_」∠)_第五十九章   你已选择【b. 问他为何不趁着机会杀了盛井】  —————————————————————————————————————  这是个机会。  在洗头小哥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这个念头便从你的脑海里窜了出来。  冷汗从你后颈沁出,一路沿着你背脊的线条滑至股沟,沾湿了你的t恤。你觉得自己的肾上激素正源源不断地分泌着,一股糅合着隐约怯意的冲动顷刻间涌上了你的大脑,让你顿时冷汗淋漓,手脚发麻。  这种麻痹感一路蔓延至你的口舌,让你全然感受不到自己开合的双唇。可即便如此,你依旧没有就此打住。你明白这样的机会或许再也不会出现了,你不能够让你的胆怯毁了一切。  于是你开口了,如同那被魔鬼蛊惑了的旅人。  “那你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杀了他呢?”你在说到“杀”字时舌尖不由微微一颤,却还是硬着头皮把句子完整地说了出来。  你知道自己似乎有些操之过急,可你担心若是自己说得过于隐晦,对方无法准确理解你的意思,这个大好机会便会白白流失。  你别无选择。  你紧张地盯住对方,准备在他眼里闪过犹豫之色的那一刹那继续劝说。可令你出乎意料的是,他只是静静与你对视着,原本紧紧抿起地嘴唇一点一点地上扬。  直到最后他再也控制住不住自己的表情,双唇陡然一咧,整个人仰头大笑起来。  在你一头雾水之中,他逐渐收了声,却转而冲你大力鼓起掌来。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他眼里满是对你的赞叹,笑得连眼角都沁出了眼泪,“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演员,只要喂给你几句台词你就能把一场满目疮痍的剧演下去。”  他笑着,却惋惜地叹了口气。  “可惜了……我们要是早点相遇,一定能够成为彼此最要好的朋友。”  他说着摇了摇头,脸上划过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惆怅,仿佛真的在为没能与你早早相识而叹息扼腕。  “可惜我不是这场演出的导演,哥才是。”  他又笑了起来,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你的脸颊。  “对不起。”他轻声细语,脸上的表情柔和极了。  “我方才的话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请你务必不要当真。”  你张开嘴,却如鲠在喉,半个音节也无法吐出。你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肌肉正被一寸一寸地冻住,心脏顿时沉入了冰窖的最深处。  “……什么意思?”  你艰难地蠕动着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的心里早已有了个隐约的答案,却依旧不死心地想要从他口中得到证实,仿佛不撞到南墙便不会死心似的。  对方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开口道。  “你究竟是蠢还是不愿面对事实?”  “我和哥向来和睦,表演型人格只是我自己的恶趣味,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钥匙,在你眼前晃了晃。  “至于钥匙那件事自然也是假的——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出口在哪儿呢?”  *  之后的事情就如同一场噩梦一般,让你连回想的勇气都没有。  他说既然你选择避而不谈,那么就等同于撒了谎。  ——而不诚实的你按照游戏规则必须受到惩罚。  你的心陡然一沉,随即脱口而出说你的确引诱了程谨。可洗头小哥却对你的话视若无睹,眼里依旧闪烁着兴奋的光。  “正如你之前所说的那样,诚实在我眼里并不怎么重要。我只是对你感到疲了——谁让你总是如此愚钝无趣,连让我继续戏弄的念头都生不起来呢?”  他将你的双手反剪于身后,用膝盖顶住你的大腿后侧,将肌肉松弛剂狠狠扎入你的颈侧处的动脉。  不到片刻,你便开始四肢无力,双手松松垮垮地瘫在身侧。  他瞅了你好一会儿,确认你终于失去一切反抗能力后,便转身往墙脚处搁着的书包走去。你眼睁睁地望着他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保温杯,和一把刀面较宽的银刃,悬在喉咙口的心顿时跌入低谷。  洗头小哥拎着刀,捧着保温杯再次回到了你的身边。  他揉了揉你的发顶,随即缓缓旋开了保温杯,一言不发地将滚烫的开水从你的后颈一路浇至尾椎骨,宛若厨师正往做好了的菜肴上淋上香油。  在那开水触及你后颈的一刹那,你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尖叫卡在你绵软无力的口腔上颚,使你只能发出几阵模糊不清的咕噜声。肌肉松弛剂只能被迫你放松肌肉,却不能减少你的疼痛,因此当热水浇灌着你皮肉时,你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皮肤正逐渐下塌,与底下的脂肪层搅在一块儿,如同一大片滚烫泛红的浆糊。  可对方却并没有给你反应的时间,径直将刀刃插入了你的脖颈后侧,沿着方才开水浇灌的痕迹一路向下划去,直到你的皮肉都绽了开来,露出里头浅黄色的脂肪层。  他将手指伸进你泛着血珠的皮肉,用力往两旁拉开却怎么也无法顺利将你的皮肤表层撕下。  “果然需要用水银吗……”他啧了一声,随便扒拉了一下你被划开了的皮肤,似乎是在感叹一场失败了的实验。  ……  你最后是痛死的。  当时的你早已分不清时间,只知道自己的意识游离在外,被折腾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洗头小哥说游戏还是得继续进行,他不能擅自了结你的性命,于是便趁着你昏迷之际“好心”替你去找止痛剂。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被人活生生剥皮的痛苦远远超乎人的想象,你的身体机能正迅速下跌,肌肤表层越来越冰冷僵硬,仿佛像是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  在你意识彻底消失之际,你突然回光返照。  一抹强烈的情愫涌上你的心头。  ——那是恨,刻骨铭心的恨意。  你这才终于明白你与洗头小哥之间从来就不存在博弈一说,他始终是高高在上的猎人,而你只是一头早已被枪对准了的猎物,随时都能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击毙。  *  当你回到那个虚无的空间时,你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喋喋不休地询问世界意识。你虽然已摆脱了痛苦,但那种痛不欲生的体验却深深烙在了你的心头。  这次死亡与往常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不仅是因为这是洗头小哥第二次将你惨无人寰地杀死,更是因为对方在给予你生的希望后,又残忍地将其剥夺。  这是你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有多么愚蠢,竟如此轻易地踩入了对方为你设下的语言陷阱。  而当你落入对方圈套的那一刹那,你却依然洋洋自得地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掌控大局的猎人。  可笑,这一切真是太可笑了。  *  当你再次拥有意识时,你已回到了那个晦暗的屋子里。  你抬起头,果然发现洗头小哥正垂眸向你倾诉着他的“苦衷“。  “他让我不知不觉变成了表演型人格,无法分辨真实的自己。”  “我恨他,恨不得能够亲手杀了他。”  他说到这里,偏过头看你,目光中透着一股温和与释然。  “谢谢你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初衷……原来乖乖听从他指令的我实在是过于愚蠢。” 第45章 “真是无趣……”他轻声喃喃道,食指与拇指倏然揪住你脸上的肉,狠狠一掐。  脸上的刺痛虽然短促,可他的叹息让你莫名想起之前对方将你剥皮时的情景。在回想起那些片段的那一刹那,你整个人顿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望着你苍白的脸色及微微哆嗦的嘴唇,洗头小哥这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次先放你一马。”他眉眼弯弯,神色轻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戏?你一定是勾引了程谨……这点小把戏估计也只有他这种缺爱的傻子会上钩了。”  他撤开停留在你脸颊上的手,转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令你颇为熟稔的透明塑封。  “让我看看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吧……”他笑着按住了你不断挣扎着的身子,另一只手将针头狠狠扎入你的血管之中。  不一会儿,你便再次陷入了沉睡。  *  当你再次拥有意识时,你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沾满了油彩的椅子上。  耳畔边是呼呼的风扇声和窗外的蝉鸣,此时正是炎夏。  你对这种突然的环境转变早已司空见惯,因此并不惊慌失措,安静地等待事态继续发展。  不到片刻,美术室的大门倏然间被打开,你也随之抬头向门口的不速之客望去。  来人气息不稳,像是一路奔过来似的。他扶着膝盖,好一会儿才调整好自己的气息。你也没有发话,沉默不语地望着对方,似乎是在等他先开口。  “学长……我听说你要去c大……这不是真的,对吗?”  你并不能够看清来人的五官,可你却能够清晰地意识到有一束胶着的视线正凝在你的脸上。你暗自想象着这张被模糊了的脸,心想对方此时一定脸色煞白,眼神中带着几分惶恐不安与不敢置信。  望着对方疑似焦虑的神色,你不免感到有些荒谬,因为你知道此时的自己面部表情极其放松——你的脸上一定布满了冷漠。  “###,我们到此为止了。”你答非所问道。  对方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握起拳来,咬紧的牙关呲呲作响。你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一步一个脚印地向你走来,最后弯下腰将你整个人都拥在怀里。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他在你耳边低语道,柔软的声线中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受伤——他在向你示弱。  你感到自己的眉头微微蹙起,随即伸出两指抵住他在你耳垂边不住亲吻的嘴唇。  “你没做错,”你有些烦躁地喃喃,“我只是单纯想去c大而已,你也知道c大的表演系很不错。”  他微微一顿,旋即在你皱起的眉间印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那我们可以保持远距离,我保证一定不会沾花惹草……”  你不动声色地笑了,欲要挣开对方的怀抱,却发现他环住你肩膀的手臂越收越紧,像是要把你活生生嵌入自己体内似的。  “###!”你尖声惊叫,这才将他从方才的魔怔中拯救了出来。  你觉得自己的心情十分复杂,厌烦中夹杂着些许困惑。于是你偏过头,视线对上了他那张近在咫尺的面颊。  “你似乎是对于我们的关系有些误解?”你的声音低沉而暧昧,说出的话却尖锐得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刃,“你以为我们在交往?”  “我们甚至都不算是炮友——别忘了,最开始可是你先威胁我的。”  他圈住你肩膀的手微微一松,一时间空气陷入了僵滞之中。可你却知道自己心里一丝慌乱也无……你甚至享受着这种死寂。  你为他的惊愕与难受感到愉悦。  可他的沉默不语只持续了不到几秒,很快他便缓过神来。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早就板上钉钉了,毕竟还有谁不知道我们的事?”  你听到这里,眉头一挑,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是啊,都拜你和程谨所赐,我那本来就好不到哪儿去的名声都被你们搞臭了。”你说着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感慨,“这个学校还有谁不知道我是个品德败坏,爱勾引男人的同性恋?”  你能感受到自己指腹下的皮肤一僵,可没过多久,对方又开口了。  “你是在怪我?难道不是因为程谨恼羞成怒暴露了你和你继父的事情,我为了澄清你的名誉才想出的下下策吗?况且,当时你并没有反对我的主意。”  他说到这里,突然拥有了底气似的,铮铮有词道,“你应该感激我的,学长。”  你笑着摇了摇头,半晌也没发出一个音节,直到对方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你才终于施舍似的开了口。  “有的时候,我真想扒开你们的皮看看里头究竟有没有心。”  你说到这里掀起眼帘,面上的微笑转瞬即逝。  “……算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没什么兴趣。”  *  当你再次清醒时,你意识到自己的嘴唇正被什么东西轻轻按压着,那东西湿润又冰凉,让你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那是一根沾着水的手指。  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果然看见面具男一手拿着水瓶,一手正轻柔地将水涂抹在你的唇瓣之上。当你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迅速将手指撤了开来,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可你却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无论是你干燥的唇舌还是那火辣辣的喉腔都明确地指向一件事情。  这次的你比往常睡得都要久,洗头小哥似乎给你注射了双倍剂量的安眠药。  而你的猜想也很快就被面具男证实了。  「你连续昏睡了两天,我很担心。」  担心?  你怔住了,抬起头直愣愣地向对方面具后的双眸望去,只见那双黝黑的眸子里布满了焦虑与欣喜,像是藏着一汪秋水,让你不由产生一种对方正含情脉脉的错觉。  你觉得这个想法荒唐极了,可又不免联想起洗头小哥说程谨对你暗生情愫的事情。  面具男看你沉默了半晌都未出声,以为你有什么话想说,于是将便条贴与纸一并递给了你。  这时,你选择——  【a. 挥开他的手,把便条贴和纸打落在地上】  【b. 接过纸笔,告诉对方你在盛典那里受到了惊吓】  【c. 接过纸笔,询问对方对你的感情】  【d. 什么都不做,默默看着他】第六十一章   你已选择【d. 什么都不做,默默看着他】  —————————————————————————————————————  你可以将自己在盛典那边受到的委屈尽数写在纸上,向程谨宣泄自己受到的不公。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程谨从来就不是什么能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善人,他和盛典才是一路人。  思及此处,你不免感到有些悲凉。你觉得自己仿佛身置于莫比乌斯环之上,像只任人戏耍的仓鼠在那条扭曲了的圆弧轨道里不断奔跑。  你无法靠自身力量打破局面,只能卑微地祈求将你置身于此的敌人,希望他能对你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这么想着的你顿时失去了与程谨沟通的欲望,于是一动不动地伫在原地,沉默不语地与他面具后的双眸对视着。而对方也并未因你的无动于衷而感到尴尬,而是无比自然地将手收了回去。在这过程之中,他丝毫没有撇开视线,于是你们就这么静静地对望着,仿佛空气流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你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眸,像揣测洗头小哥情绪那样,试图从他回望着你的目光中寻觅出蛛丝马迹。可令你沮丧的是,比起反复无常的盛典,程谨情绪淡泊得如同一具毫无生机的木偶,让你怎么也无法从他的双眸中捕捉出点特殊意味。  与他视线相交之际,你突然觉得他那双黝黑清透的眸子宛若一面平静无波的镜子,在沉默中窥探着你,自己却鲜少有任何情绪。  突然,他眨了眨眼,像是领悟到了什么似的低下了头,在便条纸上动起笔来。  「你在感伤。」  他将写好的字条向你转去。  你瞥了那行字一眼,蹙起眉头,又抬眸朝着面具男望去。程谨静静地凝视了你几秒,随即又低下头写了起来。  「这次是困惑,然后是愤怒。」  你只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正一跳一跳——是的,你刚刚的预感并没有错,他的确是在探究你的情绪波动。  这让你想起以耍弄你为乐的洗头小哥,而这个认知无疑又让你更加怒火中烧。  正当你打算夺过他手上松松握着的便条贴和笔,向他质问这么做的意图时,对方将新写好的字条转向了你。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这是我下意识的动作,我似乎总是不自觉地便会开始去读你脸上的情绪。」  当你的视线落在句子末尾处的标点符号时,他的手指一转,将字条翻了一个面。  「我为你着迷。」  你的心脏顿时一跳,但却并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心中那股隐隐的不安。他的话又让你想起洗头小哥说对方喜欢你的事情,可你觉得这一切都不对劲极了——无论是他对你所谓的情感,还是他话中若有若无的微妙之意。  他的喜欢究竟是来源何处?你们分明都没见过几次面。  这种毫无预兆、无迹可寻的情愫让你觉得忐忑,惶恐,甚至是恶心。  你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让程谨意识到你有话想说,于是他将便条纸与笔一齐递给了你,而这次的你并未拒绝。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们明明只是陌生人。」  程谨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将你手中的笔轻轻取出,低头写了起来。  「对你而言,我是个陌生人;但对我而言,你却不是。」  他等你读完这行字后,又飞快地动起笔。  程谨说在他正式选择你作为盛井的移情对象前,他早已观察你多时。你很少出门,因此他能见到你的次数不多,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觉得你很特别。  程谨写到这里蓦然顿住了,删删划划了好久,才终于组织好自己的语言。  「我觉得我们是同类,像是半弧,都不太完整。我不完整,所以我藏在了另一个人的躯体里;你不完整,所以你避开了人群试图掩盖自己的不同。」  你看到他的话整个人顿时僵住了。可不到片刻,你又缓过神来,用纸笔反驳道。  「我不愿意和别人打交道是因为我社恐,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擅长和别人相处,并不是因为我人格不完整。」  你写到这里,笔锋一转,随即向他抛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疑问。  「在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是的,你觉得对方说的话荒谬极了,一点可信度也无。你下意识便觉得对方和洗头小哥都是一样的货色——他们通过与你交流来掌握你的情绪,然后借用你的反应来推测下一步该如何走,最终引诱你说出他们想听到的话。  洗头小哥用语言陷阱诓骗你是因为他本身性格恶劣,想看你出糗的模样,那程谨呢?  他的话究竟是发自内心还是口蜜腹剑?  在经过洗头小哥一事后,你便对他们的话暗生警惕。你觉得在这个屋子里的人谁也不可信,无论是喜怒无常的洗头小哥,还是看似冷静温和的程谨。 第47章 这时,你决定——  【a. 沉默不语】  【b. 让他离你远一点】  【c. 迅速掏出椅子后的针管向他的脖子扎去】  【d. 向他反问“你不都知道了吗?”】第六十三章   你已选择【b. 让他离你远一点】  —————————————————————————————————————  你的身子一僵,随即又立刻回过神来。  不能露出破绽,不然以对方多疑的性格一定会对你起疑。  你蹙起眉头,用手指轻轻抵住对方的下颚。  “太近了。”  洗头小哥闻言一愣,好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他从口袋里取出塑封,让你将手腕伸出来。  你盯着透明袋子里的针管,以为那是安眠药,可洗头小哥却像是看透了你心中的疑虑,面色自如地告诉你不需要紧张,这只是单纯的营养剂罢了。  “要不是我和程谨在你昏迷时轮流替你注射营养剂,你早就被活生生饿死了。”他将营养剂里的空气挤出针管,示意你赶紧把手伸出来的同时又意味深长地叹道。  “这次使用的安眠药剂量是不够吗,明明每次我帮你注射营养剂的时你都还昏迷不醒……”  你听着他的感叹,头皮一阵发麻的同时又感到恍然大悟。  ——之前的你竟忽略了自己迟迟没有因为未进食而体力不支,看来洗头小哥并没有欺骗你。  这根针管里头多半是营养剂。  可与此同时,你又感到忐忑不安。洗头小哥已经对你产生了怀疑,而你连同一个借口都找不出,只能默不作声,佯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为以免加深对方的疑心,你毫不犹豫地向着洗头小哥的方向抬起了左腕。可当对方欲要将针头扎进你左腕的静脉之中时,你的脑海里顿时掠过了那梦里的情景。  你的手腕猛地一扭,竟是挣脱了对方的钳制。  空气陡然陷入了僵滞,还是对方先打破了沉默。  “这是不信任我吗?”  当你抬眸望向对方时,便看见他脸上布满了诧异与些许愉悦。  “今天的你似乎比往常地要大胆了许多。”  他眯了眯眼睛,用一种探究般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你,一时间让你冷汗淋漓,以为自己背后藏着的针管被发现了。  在他饶有兴致地将你扫射了个遍后,才轻飘飘地再次握住了你的手腕,用针头顿准了你青色的血管。  你蓦然松了口气,右手却握住了洗头小哥拿着针管的手腕。  你瞅见一丝厌烦之意从对方双眸中划过,却依旧硬着头皮开口道,“手腕不行,能不能换一个地方扎针。”  你明白自己的要求莫名其妙,向洗头小哥提出异议的方式与时机也十分欠缺考虑。可你实在无法控制住内心的忐忑与抗拒,情不自禁便止住了对方的动作。  这种发自内心最深切的抵触使你浑身充满了勇气——你甚至觉得若是这次真的触怒了对方也无妨。  只要他选择不将针头扎入你手腕上的皮肤。  这种认知来得措不及防却又无比强烈。但你能够肯定的是,之前的你从未对手腕注射有过排斥。这是你在给自己注射安眠药时才意识到的,而这种恐惧感又在你做了那场被人注射药剂的清醒梦后变得更为强烈了。  你以为洗头小哥会被你的举动所激怒,可令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只是轻轻一笑,随即松开了握住你手腕的手。  “那么,你想要我怎么给你注射营养剂呢?”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你,似乎是对你不同以往的反应感到兴致盎然。  你刚想开口说哪里都行,却蓦然顿住了。  ……那根装着半管安眠药的注射器还藏在你背后。  你与洗头小哥无声地对视着,脸上一副像是没想好该说什么的模样,大脑却飞速地运转了起来。  这是个机会——你大可趁着对方往你静脉里注射营养剂之际,将身后装着安眠药的针管扎入对方的皮肤里。  是的,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所需要的仅是对方松懈的那一刹那。  这么想着的你,喉结不由上下滚动,佯装镇定地开口道,“颈侧好了,这样我看不见自己被扎针的样子。”  洗头小哥也没再多嘴,脸上依旧带着那抹让你心生不适的微笑。  他绕到你的身侧,用手指轻轻撩起了你垂落在脖颈之处的发丝,无比温柔地将其别至你的耳后,于是你原本被长发遮住了的脖颈顿时变得裸露了起来。  你一心想着该如何趁着对方不注意时,把针头扎入他的皮肤里,因此下意识忽略了他那根在你脖颈间作乱的手指,直到对方朝着你的锁骨沟吹了口气,你才陡然一震,意识到对方竟迟迟没有将针头扎入你的颈侧。  “其实我是很不舍得的……”他惋惜地凝视着你锁骨沟里的小痣,手指沿着你微微凸起的锁骨线条来回抚弄,“每次从你颈侧扎针都让我觉得像是在破坏一种艺术品。好在针孔总能消失,不然我一定原谅不了自己。”  他双眸中闪烁着的疯狂让你心惊又难以忍受。你完全不能够理解对方言语中真情实切的感慨,却被其一脸陶醉的模样启发了。  对方喜欢你的身体。  ——他只会在触碰你身体的那一瞬间失神。  在意识到这点的一刹那,你的肾上腺激素迅速开始分泌,忐忑与跃跃欲试彼此糅合,使你情不自禁便动了起来。  你掀起眼帘向对方直直望去,带着手汗的手掌则按住了对方抚摸着你锁骨的手指。  “既然你喜欢,为什么不多摸一会儿呢?”  须臾之间,你的唇角高高翘起,望向对方的眼神含情脉脉。从你嘴唇里发出的声音令你既熟悉又陌生,让你顿时有种被云雾缭绕着的恍惚感。  一时间,你整个人都仿佛静了下来。你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以第三者的角度冷静审视着一切的同时,又用第一人称的角度作出抉择。  可是你明白时间不允许你进行更深入的思考,于是你趁着对方愣神的那一瞬间直起身,握住了藏在你背后的针管。  洗头小哥因你突如其来的动作重新缓过神来。可没等他按住你的肩膀,欲要将你整个人摁回木椅时,你便用双唇堵住了他的嘴。  这个措不及防的吻使得对方陷入了片刻的怔愣,却给了你行动的时间。  在你紧张地咬住他唇瓣的同时,你将那根盛着半管安眠药的针管狠狠扎入了他的颈侧,并毫不犹豫地用手指将药液推入了他的静脉中。  你的动作又快又急,没等对方反应过来,那根针管早已空了。  ——你成功将安眠药注入了他的体内。  在意识到这点的那一刹那,你将他的身子狠狠推开,你们原本彼此交缠着的唇也陡然分开了。  这时,你决定——  【a. 哈哈大笑】  【b. 什么都不做】  【c. 捡起地上的折叠刀】  【d. 捡起地上盛着营养剂的针管】第六十四章   你已选择【c. 捡起地上的折叠刀】  —————————————————————————————————————  在你将洗头小哥狠狠推开的瞬间,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伸出手臂猛地向前一捞。然而此时的你早已站在他小臂能触及的范围以外,于是洗头小哥只能阴沉沉地盯着你,踉跄着步子向你走去。  “真是不错……胆子竟然这么大……”他掺着冰的目光直勾勾向你射去,嘴角却翘了起来。他用手指轻轻压了压你朝他脖颈注射安眠药的针口,低声感叹,“刚刚那一下真是狠毒,看来你是恨透了我。”  你紧紧地抿住双唇,并没有回答他。虽然你已经将安眠药注入对方体内,可无论是洗头小哥脸上游刃有余的笑容,还是他那向你靠近着的身子都让你不安到了极点。  你向后退去,直到你踩到那把在地上躺着的折叠刀,这才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将其捡了起来。  你双手攥住小刀,缓缓向后退去的同时,向着不远处朝你一步步走来的洗头小哥威逼道,“不要过来!”  可是你的警告却像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逗乐了对方,使他脸上暧昧的笑容顿时一咧,捧腹大笑了起来。  “你知道这听上去像什么吗?”他笑容满面,语气轻快。  “一个浑身赤裸,手里拿着钞票,嘴里却要恩客离她远远的**。”  你不能理解他毫无逻辑的比喻,可却无法抑制住自己心中的紧张与胆怯。  ——为什么他迟迟没有倒下?难道那半根针管里头盛着的根本不是安眠药?  这么想着的你背后顿时一凉,握着小刀的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向你步步逼近的洗头小哥见你脸色煞白,浑身僵硬,心情更加愉悦了起来。  “你刚才的勇气呢……”他轻声呢喃,此时已距你不到一米。盯着神色玩味的洗头小哥,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上你的心头。  你自然可以跑到房间的另一头,与对方再次拉开距离,可然后呢?  洗头小哥显然并没有受到安眠药的影响,即便你暂时与他拉开距离,最终也会被对方逮住,而被你肆意报复了的洗头小哥定然不会就此放过你。  你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之前被洗头小哥剥皮的景象,强烈的恐惧感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你全身包住,无法呼吸。  不……不……  你只觉得自己的喘息越来越沉,额头上的汗淌落在你不断扇动着的眼皮上。明明地下室的温度不高,你背后也冷汗淋漓,你脸上的温度却越升越高,像是被火苗煽过似的涨红滚烫。  你原本与洗头小哥对视着的双眸不自觉地向下移去,落在了那把被自己紧紧握着的小刀上。  薄薄的金属刀片上粘着几片黑乎乎的污渍,像是没洗干净的墨团,可那隐隐约约的腥气却残忍地告诉你那不是什么墨渍,而是你上次刺伤程谨后留下的血迹。  你开始感到恍惚,凝视着刀刃的视线渐渐失焦。  ……如果我将这把刀捅进了他的身子,对方是否就再也不会追上来了?  你暗暗问自己。  你脑海中迅速闪过洗头小哥对你做过的一切——无论是他那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流连于你肌肤之上令你浑身战栗的手指,还是那些让你恨透了的戏弄。  你越是去回忆,内心那股暴戾与激动就越发强烈。  你的喘息声越发急促,双眼赤红,原本打落在你眼皮之上的汗珠早已顺着你的鼻翼滑落至你的下颚,却浑然不觉。 第49章 一阵恐惶蓦然袭上你的心头,你这才终于明白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这里面装着的根本不是什么营养剂。  手底下是滚烫的皮肤,可你的心却顷刻间跌入了冰窖。  你眼睁睁地看着洗头小哥的皮肤越来越肿胀,像是被充了气的红色气球,一点一点地膨大,把他包着肌肉的皮肤弄得薄而清透。与此同时,他皮肤的温度也烫到你再也无法触碰的地步。  望着他那已膨胀到看不出原样的躯体和通红得如同西红柿一般的皮肤表层,你原本提着的心倏然落了下来。你突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预感,仿佛对方将永远止步于此,你也再也不用见到他副张令人生厌的嘴脸。  没过多久,洗头小哥急促的呼吸便突然一静。你低垂着眸子,手指往他鼻下探了探。  没有呼吸。  他死了。  洗头小哥的死亡来得措不及防,让你一点心理准备也无。  望着他毫无声息、形状扭曲的尸体,你突然感到一丝悲凉。你并不是在怜悯对方的遭遇,毕竟这是他准备的营养剂,他落到这种下场根本是罪有应得。你之所以感到心寒,是因为他的死亡让你联想起了自己的死亡——他的境遇让你兔死狐悲。  你突然开始幻想自己每次死亡时在其他人眼中的模样。那时候的你也像洗头小哥一般如此脆弱无力,死状丑陋吗?  你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准确来说,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你的问题。  你们都是上帝的木偶,死亡并不是你们能够决定的,你与洗头小哥唯一的不同在于,你是上帝最为青睐的木偶,因此有资格反复出演这样宏大隆重的剧目。  啪,啪,啪。  恍然间,你仿佛听见底下稀稀拉拉的拍掌声。  台下观众正在为你鼓掌。  *  你知道自己不能入睡,但因为长时间没有补充营养剂,你最后还是因体力不支而意识模糊了起来。  不到片刻,你便昏睡了过去。  当你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脸。你被那与自己近乎交叠的脸庞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只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映照着的正是你的脸……或者说,是这幅躯体主人的脸。  没错,你再一次进入了清醒梦之中。  你从未见过梦中之人的脸,这是他第一次在你面前展露自己的真面目。可是不知为何,望着那青涩柔和的五官,你却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就好像镜子里的景象让你习以为常,熟稔得令你生厌。  这时,你突然觉得眼前模糊一片。镜子中,那双小鹿般清澈的大眼睛也随之变得湿漉漉,亮晶晶的。他眨了眨眼,于是含在你眼眶里的薄泪迅速一塌,像是嫩叶上的露珠瞬间淌了下来。  虽然镜中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除了脸颊上晶莹的泪痕一丝情绪也无,你却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紧,难受得无法呼吸。憋闷与苦涩淹没了你,于是镜中人眼里的泪水落得越发欢快了,衬得他柔弱易碎,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就在这时,一双胳膊绕过了腰,将你整个人拥在了怀里。  你这才意识到原来镜子映着的并不只有你一个人。  “这样不好吗?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你身后站着一个比你高了半个多头的男人,而此时的他正亲昵地在你耳畔边低语。  “光明正大就是指这个?你知道我在学校里被传得有多难听?你知道这样蒋先生随时可能会把我从戏团里开除?”  泪水随着你一张一合的嘴流进了你的口腔,酸涩得像是胆汁。你念及此处,情绪突然高涨了起来,原本无动于衷的眉眼也顿时一拧,露出了悲愤与痛苦的神色。  “沈滇你怎能这样对我!你和程谨简直比畜牲还不如!  你说到这里,掩面而泣,双肩剧烈地抖动了起来。一阵压抑的哭喊从被泪水浸湿了的指缝中倾泻而出。  “我恨你们!”  *  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脸上湿湿的,手指一抹竟全是泪水。  梦中人的情绪似乎还滞留在你的心头,让你一时间无法将自己的情绪与他的区分开来。他面无表情流着泪的样子和而后崩溃哭喊的模样深深烙在了你的脑海之中,让你久久无法忘怀。  于此同时,梦中人给你的熟悉感又越发强烈了起来。  你曾经一定见到过他,甚至与他关系密切,否则不可能在见到他的脸庞时毫不惊讶。  正当你想要细细揣测你与他的关系时,一只手轻轻落在了你的肩膀之上。你猛地一惊,视线向上移去,这才发现面具男正俯着身子,静静地与你对视着。  对方脸上的白色面具让你情不自禁联想起之前被盛井质问时的情景。你的身子条件反射地一颤,直到对方拿出口袋里的便条贴,你才松了口气。  ——站在你眼前的是愿意和你沟通的程谨,而不是狠戾残暴的盛井。  可你转念一想,突然又忆起梦中人对程谨的控诉。  他骂程谨畜牲不如,显然是和程谨有不可化解的仇恨。  与此同时,你也发现洗头小哥惨不忍睹的尸体已不见了踪迹。  这时,你决定——  【a. 沉默不语】  【b. 拾起一旁装着“营养剂”的针管】  【c. 接过对方手中的纸笔,问对方是不是与你有共同的朋友】  【d. 接过对方手中的纸笔,随即把便条纸一撕为二】第六十六章   你已选择【c. 接过对方手中的纸笔,问对方是不是与你有共同的朋友】  —————————————————————————————————————  你已确认洗头小哥没有了呼吸,那么他尸体的去向也就变得不再重要。你猜测洗头小哥的尸体多半是被程谨抬走了,于是你的注意力又重新落在你方才做到的梦中。  你沉默地接过洗头小哥递给你的便条贴和水笔,低头迅速写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有共同的朋友?」  你看见程谨在读完你的字条后,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困惑。你不免感到有些失落,而你心中的预感在看见程谨回复你的字条后又被证实了一遍。  「我记得你曾说过梦见了我,而梦里的我们相处得并不愉快。当时的我说我们仅仅是陌生人,而现在我的回答也是一样的。这是我们第一次与彼此打交道,怎么可能会有共同的朋友呢?」  你的目光胶着在那张字条之上,不甘心地抿了抿嘴,却无计可施。  你觉得对方一定知道点什么,自己梦里反复出现程谨的名字觉不可能是个巧合。但他眼中的困惑的确不作伪,让你焦虑的同时又哑口无言。  程谨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至少表面来看是这样的。  正当你为此感到烦躁时,对方突然将一张写着字的纸条递给了你。  「虽然我们没有共同的朋友,但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你抬起头,神色复杂地望向对方,却见程谨双眸平静,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你感到这个情景有些可笑、不合时宜。一个将你绑架到这个地方的凶手问你要不要和他做朋友?即便程谨不是那个变态杀人狂,他依旧是那个策划这场游戏的罪魁祸首。  你看不透程谨,不明白他对你究竟是什么心思。洗头小哥说对方喜欢你,可除却之前的那个吻和他举止中的温和体贴,他对你全然不像是对意中人的那般姿态。他的确在临走前留下了半管安眠药,让你阴差阳错地解决了目前最大的隐患。可若是你没有将装着“营养剂”的针管扎入洗头小哥的体内,反而给自己注射那药剂,因体温过高而暴毙的不就是你了吗?  ——那管药剂并不是你成功解决洗头小哥的关键,毕竟在这一过程中若出现了任何一个差错,等待你的都是死亡。  你开始回想与程谨接触时的情景,发现他的立场和态度都矛盾到了极点。表面上,他尽职地替盛井监视并策划着游戏的进展,背地里却罔顾游戏规则并瞒着盛井与你偷偷对话。他嘴里说这着为你着迷,可却在你被洗头小哥剥皮致死时无动于衷。他说你们是陌生人,但明明前不久,他还说自己对你而言是陌生人,你对他却不是。  还有那个关于同类的言论。他明明说话时铮铮有词,可当你问起他说话时的意图,他却戛然而止,避而不谈。  程谨像是一个没有坚定立场的泥人,让你琢磨不透,棘手不已。  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直到程谨将新写好的纸递给你时,你这才从万千思绪中挣脱出来。  「这场游戏本来是没有尽头的,但你通过了我的考验,因此我打算结束这场游戏。」  你凝在字条上的目光微微一滞,随即猛地抬头看向程谨。  游戏结束?  这个意思是你终于可以出去了吗?  可没等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感到雀跃,下一张字条又瞬间将你打回了地狱。  「你很幸运,但天真和愚蠢迟早会毁了你,外面对你而言太危险了。」  程谨见你已迅速把那行字读完,轻飘飘地将字条翻了个面,而这上面的字顷刻间将你原先报以侥幸的心堕入冰窖。  「我决定把你留下来。我会保护你的。」  *  当你看完那行字后,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但没等你多想,对方便按住你的肩膀,将针头扎进了你的皮肤。  你的大脑不一会儿就开始感到晕眩,没过多久你的小腿便一软,整个人往下栽去,可你的身体并没有砸在地上,一个清泠的气息将你环绕。  ——程谨抱住了你虚软的身体。  你耷拉着眼皮,想要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药效早已发作,于是你只能心怀不甘地合上了双眼。  很快你便陷入了沉睡。  *  “你叫什么名字呀?”  “…………”  “你不喜欢说话吗?”  “…………”  “我听别人说你和我同龄,是吗?”  只听“嘭”地一声,原本摊开的书本被人遽然合上。  “你好吵。”  出声之人显然不到10岁,声音带着一股孩子特有的软糯,语气却淡淡的,给人一种无端的疏离感。  “我叫程谨,不喜欢说话,和你同龄。”  *  你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面具男的下颚,你这才发现自己竟躺在对方的大腿上。  面具男像是意识到你清醒了,低头与你的目光对上了。  望着他平静无澜的双眸,你立即便意识到对方是程谨而不是盛井。你张开嘴想要问询对方,却蓦然意识到自己的手上并没有纸笔。 第51章 当这个念头升起的一刹那,你又突然想起洗头小哥被注射毒药之后的惨状。当时他的全身涨红浮肿,膨大了的脸庞全然看不出他原先清秀的五官。  他的死样无疑是丑陋的,让人多瞧一眼都觉得恶心。若是被注射药剂的不是洗头小哥,以这种毫无美感的方式死去的便是你了。  你想到这里不禁一愣,突然觉得洗头小哥会给你注射毒药这件事本身就有些不合常理。  对你身体一直抱着极大兴趣的洗头小哥真的会容许你的尸体被毒药破坏得看不出原样吗?身为艺术生的他又怎么会容忍这种毫无美感的死亡方式?  更何况在给你注射毒药之前,对方一点预兆也无,而这不符合他喜欢表演,故作玄虚的性格。  一个荒谬的想法顷刻间占据了你的大脑,却让你怎么也无法忽略。  ——这根“营养剂”或许并不是洗头小哥准备的,而是程谨准备的。  你掀起眼帘,目光直直向程谨射去,却意外发现他的脖子已经开始泛红……那正是毒药开始发作的先兆。  你感到不知所措,对于方才的揣测又开始有些不确定。  就在这时,程谨突然伸手将面具一摘。没等你缓过神来,对方便轻轻将面具戴在了你的脸上。  你立即想要抬手将面具揭下,却被程谨握住了手腕。透过那层闷不透气的白色面具,你看到面颊通红的程谨缓缓地摇了摇头,于是你鬼使神差地犹豫了一瞬,对于揭下面具也不再坚持。  你只觉得那股诡异的违和感又涌上了心头。  为何程谨在被你注射毒药后依旧如此镇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给你戴上面具是有什么深意吗?  可程谨没有回答你心中的疑问,径直从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便条纸与笔,飞速地写了起来。  当他将那张写了字的便条纸递给你时,你才蓦然发现他原本修长如玉的手指此时早已浮肿得如同一节节被半熟了的烤肠,再也不复原先的模样。  你压下心头那莫名奇妙的难受,从他手中接过了字条。  「这场游戏本来是没有尽头的,但你通过了我的考验,因此我打算结束这场游戏。」  你捏住便条纸的手指蓦然一僵,随即硬着头皮将纸条一翻。  这回,纸上写着的内容不再令你熟悉。  「盛典并不知道这根注射剂里装着的是毒药,是我擅自放进去的。如果你足够警惕且心狠,就能在杀了盛典的同时将毒药注入我的体内。如今的你做到了,我很欣慰。」  你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情况,却又被程谨塞了一张新写好的字条。  「在游戏的最开始,我曾说过只有保持诚实才能结束游戏。但这是基于双方都诚实的前提,若一方早已失信,那么你就不该保持诚实。」  「世界以痛吻你,为何要你回报以歌?」  当你扫视完这几行字,抬头看向程谨时,他的脸已经肿胀得完全看不出五官了。可他的手中的笔却依旧在纸上奔腾不息,好似他心中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正在发酵,让他就算是手指肿胀得握不紧笔,也要继续写下去。  「我曾说我们就像两个不完整的半弧形,却没有告诉你为什么。当时的我的确不懂为何要写出那番话,但现在的我懂了。」  「因为我们是同类,或者说是你希望我们是同类。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你微微一怔,却发现程谨的双眸竟早已失焦,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透过白色面具狭小的眼洞,你看见他将自己浮肿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汗水沿着他鬓发一路向下淌去,将他身上的薄衫和皮肤紧紧黏在一块儿,底下通红发胀的皮肤若隐若现。湿答答的头发糊在他低垂的眼脸,让你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他揪在一团的眉头和不断颤抖着的牙关却让你知道他正饱受折磨。  明明目睹敌人一步步迈向死亡应该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可你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开心或释怀。你的大脑一片空白,脸上覆着的面具好似一具坚不可摧的铠甲将你与眼前的景象隔绝,把你零星的情绪盖得严严实实。  你突然有种不真实感,好似面具上的眼洞是墙壁上被人刻意戳穿的**,让你以一个第三者的视角窥探着别人的人生。而你脸上戴着的面具好似仍然粘着程谨脸颊上的温度,让你突然理解了他的孤独与同类的渴望,但又不得不将这些强烈的情绪按捺在面具底下的无奈。  这时,程谨猛地抬起头,双唇颤颤巍巍地嚅动了起来。  你游离在外的意识蓦然一收,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对不起。」  ——他在向你道歉。  你的双肩剧烈地抖动了起来,隐在面具之下的双眼顷刻间被泪水浸湿。一种奇怪的感动顿时淹没了你,让你一头雾水的同时又了然于胸。  他在为自己设计了这个游戏而道歉吗?可他的目光为何如此复杂?  你只觉得自己眼中的泪团不受控制地扩大着,最后形成了一块巨大的马赛克将你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须臾之间,你的手似乎被程谨拉了起来。他轻柔地移开你握拳的手指,将你的手掌心向上摊开。一个如烙铁般滚烫的触感落在了你的掌心——那是程谨的指腹。程谨早已虚弱无力,你只要挥开他的手便能挣开他,可你却鬼使神差地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任由他用指尖在你掌心中描摹着。  他手指在你掌心上划动的速度并不快,却不一会儿便写完了。  三。  这是他在你掌心里写下的字。  在写完这个字后,程谨立即包住你的手,使你整只手紧紧握拳。他握住你手的力道太大,导致你有种骨节都要被捏碎了的错觉,就好似对方孤注一掷地想把什么通过这种疼痛感传递给你,又好像你手中写着的字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于是他只能恳切地用自己的手紧紧包住你的,好像那样就能给予你片刻的保护。  他的手越握越紧,就像一副向里收拢的铁质刑具。  可没等你终于忍受不住那极端的疼痛,他圈住你的手蓦然一松,像是凭空消失般不翼而飞了。  你困惑地眨了眨眼,却发现感受不到自己眼皮的存在,含在眼眶里的泪不知何时也不见了踪迹。  周围的一切空白又令人熟稔——这是你每次死亡时都会来到的空间。  你感到困惑极了,毕竟自己这次并没有死亡。可没等你的疑惑继续扩大,一个远近难辨的声音便回答了你的疑问。  “你不需要感到慌张,你之所以到这个空间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信息需要得到更新。”世界意识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没过多久你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这时,你决定——  【a. 沉默不语】  【b. 问它什么是现实】  【c. 问它更新指的是什么】  【d. 问它关于程谨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小黑屋篇章正式杀青!!下一章开启新的篇章,主角即将与剩下几个攻产生交集,线索也会越来越多!!【可以允许秃头·狗币作者乞讨海星嘛qwq……写完小黑屋后感觉自己脑袋上的森林再也不复返辽】第六十八章   你已选择【b. 问它什么是现实】  —————————————————————————————————————  回到现实世界。  ——这个说法让你不禁有些心神恍惚。  你明白世界意识说的话并无深意,指的仅是将你送回原本的世界。可与此同时,你又不免开始质疑起周遭的一切。  如果拥有小黑屋的那个世界是“现实”,那么你现在正身处的地方又是哪里?如果这里是“虚幻”的空间,那么包含在这个虚拟世界中真实的你又究竟是什么呢?  况且,在经历了这么多次死亡后,你还是原本的你吗?  你开始质疑起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对于自身的存在也开始感到迷茫。你觉得这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经历将你与所谓的“现实”割裂,让你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你心中的疑问逐渐扩大,就如同一小滴墨团在纯白的画纸上一点点向外延伸。你开始感到头疼,即便此时的你并没有实体。你心中有种奇怪的预感,好似盘踞在你胸口间的困惑是把越来越锋利的刀刃,随着你愈来愈深入的反思逐渐化为实体,欲要将那些隐在真实后的虚假狠狠戳穿。  不知何时,你身处的纯白空间陡然暗了一个色调,清透的白芒中开始漂浮起浑浊的尘埃。你情不自禁地微微张开嘴,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隐隐约约有了实体。  “你……!!”你听见世界意识的短促的惊呼,随即又生硬地压下自己语气中的惊异,“我都说了你不需要感到慌张,你知道你的不安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  你沉思的状态瞬间被世界意识的话打断,于是你扭过头,不解地问:“什么影响?难道我还能影响这个世界吗?”  冥冥之中,你觉得自己身处的空间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纯白的模样,浑浊的尘埃也顷刻间不翼而飞了。  你听见世界意识微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支支吾吾,“这不是当然的嘛……你可是主角,你做出的决定不就直接影响了这世界的发展?”  你觉得这话说得的确没错,可却莫名让你感到有些不对劲。你觉得世界意识似乎在故意转移你的注意力,却又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及理由。  “好了,这没有什么值得深思的。”世界意识说道,言语间尽是不耐与疲惫,“现实就是你想要回到的地方,你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意思?”  你回答不出,世界意识也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没过多久,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当你再次睁开眼睛时,你发现自己已回到现实。  然而让你感到茫然的是,映入你眼帘的却不是小黑里光裸的四壁,而是空旷的十字路口。温热的阳光洒落在你露在外头的皮肤上,一丝地下室独有的阴冷与潮湿也无,却让你的心蓦然沉了下去。  ——这是你被程谨砸晕前所站在的路口。  你下意识打开手机屏幕,发现上面显示的时间正是上午十点多,距离你当时你和网友约见的时间绝不超过一个小时。  你匆匆忙忙地打开小蓝的聊天界面,发现ruth与你的聊天记录并没有凭空消失,只是他的头像依旧暗着,像是陈列在殡仪馆里的黑白照片让你觉得刺眼极了。  你退出小蓝的界面转而点开叫车软件,上面的记录显示你在十分钟前抵达了这个路口——看来你在小黑屋里的这段经历的确被消抹了。  难道这就是世界意识所谓的更新?更新指的就是消抹掉关于小黑屋里发生的一切?  你百思不得其解,却无人替你解疑。在片刻的沉默后,你最终决定先打车回姜导演的家。  诚然,这一切都扑簌迷离,让你摸不着头脑。可一味的慌乱并不能解决问题,现在的你需要冷静思考整件事情。  你压下心里的不安,缓缓吸了一口气。  *  你并没有回姜导演的公寓。  正当出租车还剩最后一个街区便要抵达目的地时,你突然改变了主意。如果世界意识仅是将时间线调回你还未被程谨绑架的时候,那么洗头小哥现在应该还在y大的陶艺室里。毕竟你与洗头小哥在面基网友的前一天刚约见过,当时的他表示自己这几天将会一整天待在陶艺室里。  在踏入陶艺教室前,你便隐约地猜到自己可能遇不上盛典。可当你真的看见陶艺室里空无一人的情景时,你依旧有些隐隐的失落与庆幸。  失落是因为你再次失去了头绪,而庆幸则出于你还未做好心理准备见到盛典的脸。  你还不能做到平静地看着一个已死的人遽然复活,更何况此人是被你亲自毒死的——即便当时的你并不晓得针管里装着的是毒药。  正当你思绪万千之际,陶艺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拉开了。  你浑身一僵,缓缓抬起头,却发现来人并不是盛典,而是一张令你极为陌生的脸庞。没等你开口,对方便急冲冲地推开你的肩膀,俯身去翻柜子里的画。  你微微一愣,过了几秒才意识到他翻的恰巧是洗头小哥存画的柜子。  “……请问你认识盛典吗?”在片刻的迟疑后,你最终还是开了口,“我记得那是盛典放画的柜子。”  对方翻动柜子的手陡然一顿,随即转头向你挑了挑眉。  “盛典?你指的是大二的那个交换生?”  你怔住了,不确定地反问道,“交换生?”  “是啊,他似乎是这几天就走了,或许是昨天?”来人继续转身翻动着画柜,语气里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敷衍,“可能是不适应y大就提前回去了吧,总之现在这个柜子是我在用。”  你想要继续和对方搭话,可对方却对你的疑问不耐烦到了极点。  “我和这人不熟,顶多是知道而已。”他蹙着眉头,向你摆了摆手,“其他我就不知道了,当然你问其他人可能也是这个结果,毕竟他一向独来独往。”  *  你失魂落魄地回到姜导演的公寓,发现对方竟难得的提早结束了工作。或许是你的脸色过于苍白,让姜导演一下子便瞧出了不对劲,他罕见地拦住了你。 第53章 你闭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睛时,脸上已没有了不安与迷茫。  是的,既然你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那你也只能向前看齐了。与其一个人暗自消沉,还不如打起精神,至少你已经不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了不是吗?  这么一想后,你心里被拧紧了的螺丝这才松了那么一点点,于是你原本僵硬的肌肉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是我想岔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说到这里,微微一笑,“谢谢关心。”  这时,你头顶上方的灯遽然一亮,车缓缓停了下来。  姜导演微微侧过头,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端详着你,惊讶中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你变了。”他目光灼灼地望着你。  你与他对视着,一脸平静地回答,“人总是会变的。”  姜导演赞同般地点了点头,随即脸上又露出了那让你熟稔的笑容。  “对了,我上次就发现了但忘了和你说。你的耳钉很好看。”  他指了指你耳垂上小巧玲珑的石榴石耳钉,目光里的欣赏之意让你有些脸热。  “只是我觉得石榴石的红不适合你,你更适合粉晶。石榴石太实在了,一点不年轻。”他向你的方向倾去,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你耳垂上的耳钉,温热的指腹一不小心触及你裸露的耳廓,让你情不自禁地一颤。  你掀起眼帘,却见姜导演早已将手收了回去。  “改天送你一副新的。”他笑了笑,“等你第二次试镜通过后就送你。”  你来不及深思姜导演方才的举动,他话里的内容顷刻间便吸引了你全部的注意力。  “第二次试镜……”你小声呢喃,这才想起前不久的自己才刚刚通过第一轮的试镜。  “是的,下个礼拜五,我想你应该还不至于如此健忘吧?”姜导演打趣道,一边将搁置在一旁的剧本递给了你,那正是他在你公寓里一直审读的剧本。  “上次给你的是角色剧本,这个则是你角色的行为设定,不属于正式剧本的一部分,但我会酌情挑几个片段拍摄并穿插在电影中作为艺术效果。”  你好奇地接过那本明显比上次剧本薄了不少的册子,快速翻阅了起来。令你惊讶的是,这本角色行为设定就像是一本第一人称意识流小说,里面全是其日常生活中的各种细节,大段的描写冗长而杂乱,像是初中生水字数时写的流水账。虽然上一次姜导演给你的剧本里也都是些琐碎的片段,但其跳跃性绝对没有这本角色行为设定高。这本剧本里的有些片段抽象得甚至让你摸不着头脑,只能一知半解地揣测其意思。  “第二次试镜就是表演一段主角的日常,只要是这剧本里出现过的内容你都能演,哪怕只有寥寥几个字的叙述也行。”姜导神色肃穆地说道,“我希望你能通过日常片段显现出这个角色的冲击力和复杂性。”  你握住页脚的手指不由一紧,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这是对试镜的紧张,也是对诠释角色的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姜导演的话锋一转,原本柔和下来了的目光又再次变得锋利起来。  “我听lily说你还在和余洱联系,”他顿了顿,不太确定地问你,“是这样吗?”  这时,你决定——  【a. 否认】  【b. 沉默不语】  【c. 承认,告诉他你已拜对方为师】  【d. 承认,但告诉他自己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第七十一章   你已选择【c. 承认,告诉他你已拜对方为师】  —————————————————————————————————————  在听见姜导演问话的那一刹那,你的第一反应是紧张。  你还记得姜导演曾警告你离余老师远一些,言语之间尽是对他的轻蔑与不喜。照这么来看,你最好对姜导演有所隐瞒,谎称你与余老师早就断了联系。  可当你一想到余老师倾尽所能,认真教导你的姿态,你便如鲠在喉,什么谎话也说不出了。  余老师的品行再怎么不端,他对你的好、对演戏的赤诚是不可否认的。若是没有对方的指点迷津,你最终一定会如同一只无头苍蝇,找不到揣摩演技的正确方式,最后试镜的结果一定也会一塌糊涂。你认为姜导演上次之所以对余老师所教导的演技感到不喜,是因为他本身对余老师就报以偏见。  ——因此余老师教导你的东西本质上还是好的。  你对余老师的教导感激不尽,为他对演戏的热爱感到动容。对这样一个人,你无法与姜导演统一战线,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他。更别提,光明正大接受了他的帮助,又道貌岸然地否认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你心中的紧张顿时消去了不少。你神色一定,望向姜导演的目光也坚定了许多。  “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和余老师断绝往来。”你说道,“师徒关系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我没办法否认他对我的帮助——这是他再怎么道德败坏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以为姜导演会愠怒,可他却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并没有多么惊讶,唯有他微微向下绷着的唇角能看出他心情并不愉快。  “我无法干涉你的决定。”姜导演摩挲着下巴,低垂着的眸子让你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我需要的只是最终的答卷,你究竟是如何答题我并不感兴趣。”  他说到这里,目光直直向你射去,严肃之余透着几分凉薄。  “很多事情旁人解释不了,只有你实际吃了苦头才明白。我不仅是站在一个专业的角度评价这件事,更是站在一个友人的角度劝诫你。”  姜导演望向你的目光微微一软,神色柔和了许多,映着那橘黄色的车灯,竟流露出了一种罕见的温柔。  “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他轻轻叹了口气。  *  再次回到姜导演家时,天已经黑了。  在向姜导演请教了些剧本中晦涩的用词后,你便决定早早歇息。  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你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你希望在一觉醒来后,自己的心情能够得到好转,并为下礼拜的试镜开始做准备。  你以为照着自己如此疲惫的状态来看,今晚肯定不会做梦,却没想到自己在闭眼后没过多久便陷入了清醒梦中。  “你这样难怪会被人说情商低。”你的嘴一张一合,语气中透着一股亲昵,“每次只要不聊电影就像个榆木脑袋,什么话都不说了。”  在你五感渐渐恢复的同时,你听见轿车行驶时的呼呼声,头顶上挂铃清脆的碰撞声以及身旁微不可闻的低笑。  你微微一愣,头却尽职地往一旁扭去。只见一个男人正静静地开着车,五官如同以往梦中人一般被模糊了大半。但从他的身型来看,你明白这个男人在你以往的梦中从未出现过——看样子又是一个与你梦中主人公纠缠不清的新角色。  “我本身就很无趣。”对方的声音有些低沉,却透着一股成熟与稳重,让听者莫名脸红耳热。  在那之后,车内又陷入了沉默,可你却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主人并未因此感到焦急或烦闷。你与身旁的男人似乎有种约定俗成的默契,寂静使气氛更加祥和,因为你们之间不需要靠尴尬的对话保持亲近感。  你们就像两株毗邻的野草,微风拂过,你们或许贴在一起或许被吹开,可无论如何,你们始终挨在一块儿,没有什么惊天动地,有的是种彼此理解的浪漫。  你笑了笑,趁着红灯,将手落在了对方扶着方向盘的手上。  “算了,你的有趣只要我懂就行了。”  *  你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  这里是……?  你愣了几秒,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从梦中回到了现实。  或许是因为缺少睡眠,你的头隐隐作痛,像是里头有一副榔捶在你的脑袋里砰砰作响。你用手指摁住太阳穴,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下意识去碰一旁的手机屏幕,果然发现距离你拨的闹钟还有好久。  现在仅是凌晨三点。  你重新躺回床上,双眼紧闭,放空大脑,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与此同时,那隐在你脑子里的棒槌也敲得越来越起劲,原先的隐隐钝痛也化为了一股令人抓狂的撕裂感。  在坚持了十分钟后,你最终还是放弃了入睡的打算,翻下床,决定用冷水扑脸,让自己的大脑清醒清醒。  你对姜导演家中的构造早已驾轻就熟因此并未开灯,直到你摁亮浴室里的白织灯,你才彻底从黑暗中挣脱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光源使你目眩,让你的脑袋更加胀痛。于是你拧开水龙头,用双手掬起冷水,将整张脸没入其中。  冰凉的水花像是镇定剂似的减缓了你的疼痛,使你好受了许多。待那钝痛之意褪去了大半后,你才将头抬了起来。  一连串水珠顺着你被沾湿的发丝滴了下来,砸在你的眼皮上,溜进你眼睫间的缝隙,让你迟迟无法睁开眼睛。你将湿漉漉的头发往旁一拨,又抹了把眼睫旁碍眼的水渍,这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然而不等你缓过神来,一排凌乱的字迹便撞入了你的视线。  只见与你不到二十公分的镜子里写着一串像是用红色马克笔写着的英文,只是每个字母都反了过来。  ……就好像是镜子后面留下的字迹。  你的心里一突,感到毛骨悚然,却依旧将那串颠倒的字迹默读了出来。  i''m watching you. (我正在看着你)  *  在回到房间后,你胸膛间的心跳还未平复下来。  你的意识还停留在浴室里——镜子上的字迹让你惊恐又困惑。  令你感到惊恐的是字迹本身,困惑则是因为在你眨眼的下一秒,那行字便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它们从未存在过似的。  你不信邪地去用手触碰镜面,碰到的却仅是平滑的镜子。你的指腹下并未有字迹独特的触感,你眼中的镜子也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  ——那行诡异的字就如同昙花一现的幻觉,你因缺乏睡眠产生的臆想。  你尝试着忘掉方才的景象,却发现那画面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像是新鲜的刺青深深地烙在你的脑海里。  与此同时,你联想起了今天在自己房间里搜到的病历,上面说你疑似患有反社会人格障碍。  你开始感到疑惑与后怕,担心自己是不是精神真的有问题。在犹豫了片刻后,你最终还是掏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病历上印着的心理咨询中心。  哪怕今天产生幻觉仅是偶然,为了调查你失去的记忆,你迟早都得去这家心理咨询中心。与其之后再去,还不如尽早解决问题。  你很快就搜到了这家咨询中心并找到了预约的界面。为了不影响试镜的状态,你打算干脆明天就去。在你填入访客预约表里的基本信息后,你卡在了最后的一栏表格里。  上面要你填写现在面对的问题,并描述其症状和发生过程。  这时,你决定——  【a. 填写关于精神分裂的事】  【b. 填写关于失去记忆的事】  【c. 填写关于反社会人格的事】  【d. 填写关于今天看见幻觉的事】第七十二章   你已选择【d. 填写关于今天看见幻觉的事】  —————————————————————————————————————  在填写完表格后,睡不着的你索性起来翻阅剧本。这一看就是几小时,当你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第55章 你深吸了一口气,待调试好情绪后,才向姜导演解释你并没有想要休息的打算。  你告诉他自己是报以闲聊的心态向他提及这场梦的,并没有任何深意。你又说自己已在为下礼拜的试镜进行筹备,一定会竭尽全力诠释好角色。  在你三番五次地保证自己状态并不会影响到试镜后,姜导演才终于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好吧,不过如果你需要更多时间调整状态的话随时和我说。几天时间还不至于耽误到开拍。”姜导演说到这里,脸上的笑意一收,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试镜期间这些都好商量,不过正式开拍后,再要拨出休息时间就比较困难了。”  你的喉咙一紧,立即向姜导演保证自己若是成功通过试镜,一定不会因个人原因耽误拍摄进度。  在离开客厅前,你按捺不住好奇心,询问姜导演若是他剧组里的演员真有了心理疾病他会如何处理。  “虽然这听上去有些不近人情,但我很有可能会立马开始物色代替这名演员的人选。”他说到这里顿住了,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不过这也不一定……”姜导演叹道,整个人往沙发仰去,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有时候,心理疾病反而能让演员更为敏感,给电影增加质感……”  他的目光一滞,将视线重新落在了你身上,于是他原先发散的目光又重新聚焦。  “不过这种情况实在太罕见了,”他笑道,“而且这虽然能成就电影本身,却会给演员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我是万万不会做出这种缺德事的。”  *  姜导演的话再次警醒了你,让你意识到试镜迫在眉睫。  为了能够更好地去理解角色,你将姜导演给你的两本剧本都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可在你通读完剧本后,你反而感到更加迷茫了。  姜导演给你的第一本剧本中,女装是核心内容,里面细细阐明了主角如何借用女装来逃避主流社会对他的约束,解放自我是剧本中最突出的主题。主角对于「夏」的感情更多源自于一种移情的心态,因为对方满足主流社会对于男性的一切要求,位于金字塔的最顶层——这是处于金字塔底层的他不具备的。主角对「夏」的情感间接表明了他骨子里依旧保留着一种传统意识,认为只有像「夏」这样的男性才能光明磊落地活在阳光之下。因此,他对「夏」抱有的感情从头至尾都不是爱,而是一种自卑与艳羡。  然而,姜导演昨天给你的第二本剧本却全然不同。  这本剧本里几乎没有任何动作戏,全是主角的内心独白。而正因为其剖析了主角的内心世界,才使得这个本身怯弱善良的主角更加复杂。你意识到主角并不是纯粹的“受害者”,他的思想也并不纯善。他不会对被校园欺凌的同学施放善意。相反,他会窃喜,幻想着自己也冲着对方翻个白眼,学着班里其他同学那样喊喊对方的绰号。  更重要的是,在这本剧本中,主角对「夏」是报以欲望的。在「夏」参加学校篮球赛时,他脑海里想的尽是对方优美的肌肉线条,意淫着对方在他身上驰骋,脖根处的汗水滴落在他颤抖着的肌肤上,沿着他的拱起的上肢滑至小腹。  大量抽象而煽情的文字吞没了你,让你在阅读剧本时面红耳赤。在这个剧本中,主人公对「夏」更多是肉欲之爱,而主角的卑微更多源自于他对「夏」难以启齿的欲望——女装以及解放自我这一主题也因此被大幅弱化。  两个剧本侧重点的不同使你困惑到了极点。照理来讲,你应该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第二本剧本上,毕竟姜导演说过下场试镜的考核内容是挑选第二本剧本里的剧情进行演绎。  可“肉欲”这个主题对于没有任何经验的你实在太过困难,你很担心自己是否有足够的水准演绎出这种感觉。  你认为最保守的方法就是选取两本剧本都提及的剧情演绎——也就是主角女装的部分。这么一来,你既可以避开你不擅长的部分,又可以符合姜导演的考核要求。  这时,你选择——  【a. 找叶子参谋】  【b. 向余老师征求意见】  【c. 向姜导演征求意见】  【d. 采取最保守的方法演绎】第七十四章   你已选择【b. 向余老师征求意见】  —————————————————————————————————————  你最后决定问余老师的意见——毕竟他在演戏方面拥有你所不具备的经验。为了能够有充足的时间练习,你打算明天就去叨扰余老师。而幸运的是,在你发短信询问他周六下午是否有空后,余老师很快便给了你肯定的答复。  再次踏入这个奢靡诡异的俱乐部时,你已能做到心如止水。你不再害怕这个地方,因为你曾被囚禁在更为封闭的环境中,体验过刻骨铭心的绝望。已经接触了这个世界黑暗面的你不再如同一只担惊受怕的羔羊,连一点点可怕的事物都承受不住。更何况这里还有余老师在——你明白余老师是不会让你陷入任何危险的。  是的,虽然你与余老师的接触只有寥寥几回,可你却莫名地信任他。这种信任不仅限于余老师的专业水准,更是他的品格……哪怕你对他不堪的过去一清二楚。  你觉得自己对余老师有种奇怪的亲近感——而这是你从未在其他人身上发现过的。这种亲切感在你与他初次交锋时还并不明显,直到他开始手把手教你演戏后,这种情绪才愈发清晰。你的心里甚至有种奇怪的预感:即使你质疑身边所有人,你也不会质疑他。  *  你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神色紧张地盯着余老师浏览完最后一页剧本。  你预料过许多余老师在读完剧本后会有的反应,却万万没想到他将剧本往旁潦草地一扔,竟是捧腹大笑了起来。  “哈哈这人的心思也太露骨了……”余老师的双眸中滑过一丝嘲弄,嘴角边却依旧挂着愉悦的大笑。他侧身去摸化妆台上的烟和打火机,左手指尖状似无意地扫过眼角,那一瞬间你看见他的眼球上蒙着一层波光粼粼的雾气。  没过几秒,余老师脸上的笑意便不翼而飞了。只听咔哒一声,一簇摇曳的火苗从打火机里冒了出来,余老师叼着烟向前一凑,于是他红唇中嘬着的烟不一会儿便被点燃了。  你屏气凝神看着余老师垂眸点烟,明明对方面无表情,却依然带着一股旁人难以效仿的风韵——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魅力,是经过万般磨砺后沉淀下来的美。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他瞥了你一眼,就着你的方向吐了口烟。  你顿时紧张了起来,生怕对方会批评你的想法过于保守。可与此同时,你也明白对方希望听到的是你最真实的想法,于是在犹豫了几秒后,你还是如实回答了。  余老师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  “中庸之道,”他顿了顿,“但我赞成你的想法。”  余老师开始解释为何他觉得选择中庸之道更为恰当。他说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是其一,但更重要的是你不需要靠着讨好导演来获得这个角色。  你听到这里有些疑惑,情不自禁地开口问他什么叫做“讨好导演”。  余老师脸上露出了个浅薄的笑,向你反问道:“你觉得这两本剧本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你蠕动了两下嘴唇,随即将自己粗浅的理解告诉了余老师。而余老师中途也没有打断你,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说的都很对,这两个剧本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侧重点。”余老师平静地说道,“第一本剧本视角比较客观,更偏向于传统剧本。第二本剧本则是主观的,有点像是摄影镜头的参考书,一种更为粗旷的艺术表达形式。”  “完全参照第二本剧本就是在变相地讨好导演,因为导演是站在监测仪后面的第一人,他掌控着电影拍摄的走向——按第二本剧本演就是在根据他的镜头演绎。”  你听到这里不由有些纳闷。你不明白按照导演的镜头演有什么错——毕竟,演员不是就应该按照导演的镜头来演吗?可你无法反驳余老师的话,你认为余老师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你相信他不会故意将你引入歧途。  你听到余老师叹了口气,神色恹恹的,似乎也对自己方才的长篇大论有些厌倦了。  “我很想告诉你身为演员就应该有一种傲气,一种坚持己见的决绝。导演的想法有时候也不尽善尽美,只要你能够拿出足够的演技去说服对方,那么你的执拗就不是倨傲,而是对艺术的执着。”余老师静静端详着你,像是在透过你厚重的皮囊,细细打量着你内心最本质的东西,“但我没法这么说,因为我何尝不是自私的呢?”  他说到这里轻轻撩起垂落在你肩头的发丝。  “我希望你能够保持一颗纯洁的心,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懂得肉欲为何物。”  你与余老师的谈话便这么戛然而止了。对方也没再继续解释,话锋一转,开始与你认真探讨剧本中的设定。余老师对于角色的心里剖析无疑比你瞎揣摩要细腻得多,让你惊叹不已的同时也受益匪浅。在这短短的三小时里,你们很快便选定了下场试镜要表演的片段——那正是你之前考虑演绎的女装部分。  在告辞之前,你灵机一动,问余老师若参加试镜的是他,他会选择剧本中哪个部分进行演绎。  余老师微微一愣,却还是认真地回答了你。  “若试镜的是我,那么我会演这个片段。”他翻开剧本,指尖落在了书页上。  你好奇地凑了过去,脸却唰地一下红了。  余老师揶揄地打量着满脸通红的你,啧啧两声后笑了:“这种戏份对你而言难度太大,等你能做到勾引男人时不脸红再说吧。”  *  在与余老师告别后,你立刻便前往了叶子家。  你可没有忘记今天是星期六——你与叶子固定的约见时间。  或许是因为刚刚才与余老师揣摩完演技,你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试镜身上,因此你在叶子为你护理头发的期间时常神游,整个人带着股失魂落魄的意味。  待叶子将你头发吹干并梳顺后,你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从进门后便一句话也没说过。  你想起当时在姜导演车上,自己沉默不语的模样给对方造成的误会,心里不由一紧。  这时,你决定——  【a. 沉默不语】  【b. 提及剧本的事情】  【c. 提及你去了心理咨询中心的事情】  【d. 反问他为何如此沉默】第七十五章   你已选择【d. 反问他为何如此沉默】  —————————————————————————————————————  你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和气氛,于是只得反问叶子为何如此沉默。  叶子的表情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料到你会主动开口。他将你散在肩头的发丝往后捋了捋,随即绕到你身前。  “……因为你看上去像是在想些很重要的事,”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眼里却流淌着浅浅的笑意,“我不想打搅你。”  叶子说完转身向厨房走去。  “想要喝点什么吗?我去帮你倒。”  你不愿麻烦对方,却也不想驳了他的好意,于是只好硬生生将那句“不用了谢谢”憋回肚子里。  叶子不一会儿便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拿着瓶装水和一壶热水。  “我忘了家里只有矿泉水和茶叶了,”叶子的脸上划过了一丝罕见的羞窘,“茶叶都在柜子里。”  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电视底下的玻璃柜里摆着十几种不同的茶叶。你不懂茶道,只知道普洱和铁观音这种最为有名的茶叶,于是只能随意从柜子里取出一罐茶叶。  你往杯子里抖了点茶叶,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这茶是什么。  “这是白茶,”不等你开口询问对方,叶子便主动向你解疑道,“白茶有镇静安神、改善睡眠的作用,刚好适合你现在的情况。”  你向茶杯里倒水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了一抹惊疑。而叶子只是轻飘飘地指了指你眼眶下的皮肤,神色有些无可奈何:“黑眼圈有些明显。”  在他指出你黑眼圈的那一刹那,你不由松了一口气,也不知这反应源于何处。你觉得在从小黑屋里出来后,自己似乎变得一惊一乍了起来,任何微妙的小事都会引起你不必要的警惕。  似乎是意识到了你内心的不安,叶子没再继续说话。透过那层薄薄的蒸汽,你看见叶子垂眸抿了口茶水——那是用同罐白茶叶泡出的茶水。你绷紧的双肩一塌,心中最后的警觉也松懈了下来。你匆匆撇开视线,并用唇沾了沾杯中的茶水。  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戒心感到抱歉,于是更加不好意思僵坐在原位,任由这尴尬的气氛继续蔓延。  “对不起,今天我的确有些心不在焉,”你下意识道了一声歉,拘谨地磨蹭着茶杯有些不平整的杯壁,“其实我刚刚是在为试镜的剧本烦恼……”  你抬头瞄了眼叶子,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看你,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他的表情平静极了,对你说的话像是不甚在意的模样,就好似即便你嘴边的话就此打住,他也不会契而不舍地追问。  这让你感到莫名地心安,于是向对方倾吐内心烦恼的心也愈发坚定了起来。  你并没有告诉叶子两个剧本的事情,只告诉他自己最终挑选了主角女装的部分作为试镜内容。你说自己虽然选定好了试镜内容,接下来几天只需要专心准备这一部分就好,可你内心深处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更令你忐忑的是,余老师告诉你若是他来试镜,他会挑选另一个部分进行表演。  “我觉得余老师选择的片段要比我最终决定表演的片段出彩得多。”你说道,“但我演不出来……我明明知道这是个更好的选择,但是我没有自信能够演出那种感觉。”  “……这让我感到挫败。”  你喃喃道,有些沮丧地垂下头。 第57章 第七十七章   你已选择【c. 告诉姜导演你决定表演自慰的部分】  —————————————————————————————————————  “你在紧张?”你听见有人问你,那是一个带着磁性,颇为中性化的女声。  你掀起眼帘,唇角一丝不苟地绷紧。  “没有。”你的声音涩涩的,像是块锈铁,“这个角色我演过,不会有失误的。”  眼前拿着腮红液的女人轻轻一笑,柔婉的丹凤眼中露出一抹令你心烦的探究之意。你以为她会如同往常一般用语言刺探你的情绪,可她却只字未提,旋开腮红液,用里头的软刷在你微微张开的双唇上点了点,随即用一旁的唇刷将那薄薄的腮红液抹了开来。  待她将腮红抹匀后,你才面色古怪地抿了抿嘴唇:“每次看你用涂脸颊的东西抹我嘴,我都觉得怪怪的……”  “贫嘴,你也就这点像个直男了!”她佯装生气地瞪了你一眼,却软绵绵得像朵棉花,让人不由莞尔,“想当时刚认识的时候你可不会这么和我说话。”  你知道自己应该回她一个微笑,顺便缓和下气氛,可你却怎么也无法弯起自己的唇角。  “……我不是同性恋,”你轻喃道,语气艰涩,“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他们总是这么以为呢?”  她一边将金棕色的假发往你头上套,一边问你方才说了什么——你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声音太低了,轻得连离你半米不到的人也听不清楚。可此时的你再也生不出倾诉的欲望,于是只得将喉咙间的苦涩硬生生咽了下去。  你告诉自己他们的想法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向前看就行了。  是的,你现在有了迈向前方的理由,你只需要将注意力放在剧本上就行了。  你有演戏。  ……也只有演戏了。  假发是最后一道步骤,你脸上的妆容已画完,身上的戏服也早在化妆前穿戴整齐。你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快速浏览了一遍剧本后,便提裙往化妆室外走去。在你即将离开房间时,你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转身向几米开外的女人猛地鞠了一个躬。  你的头埋地极低,鼻子快要碰到那层垫着裙撑的裙摆里,可你心甘情愿,比你以往任何一次卑躬屈膝都要真心。  “谢谢你丽姐。”半晌后,你将头抬了起,目光灼灼的看向她,视线却穿透了她的身体,穿透了这层薄薄的墙,穿透了这里存在的一切——仿佛正深情而又凄切地眺望着梦的另一端,那里是奏响圣歌与祈祷的炼狱。  “如果这次我真的能被蒋导选上……”你说到这里,喉间情不自禁地一颤,“我会用一辈子去演戏的。”  你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言不由衷,因为无论丽姐究竟有没有将你引荐给蒋导,你最后依然会演一辈子。你没有选择演戏,是演戏选择了你。可你了解丽姐悲伤的过往,知道她心中最想听到的话,于是你没想太多便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果不其然,丽姐在片刻的愣神后,眼里陡然升起了一抹水色。你看着她眉头一皱,原先被底妆遮得严严实实的皱纹瞬间盖不住了,可她却浑然不顾自己的形象,整个人激动地发起抖来。  她张开嘴,闭上,然后又张开,像是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哪儿道来,于是只得化为一声绵长的哀叹。  “你太幸运了,太幸运了……”丽姐摇着头,脸上挂着不知是嫉妒还是欢喜的苦笑,“我何尝不想以男演员出现在世人眼前呢?可我没天分啊,哪怕我变成了女人也改不了这件事……”  说到此处,丽姐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双目无神地凝望着你,好似在问为什么现在穿着裙子化着妆,正准备要在导演前试镜的不是自己。那一瞬间,她不再是个享誉业界的化妆师,而是个临近四十,再平凡不过了的追梦者。  ——一个追梦失败,在性别界限间游走的老女人。  你被她幽怨的目光一刺,这才蓦然恍然大悟。你终于明白为何在你第一次见到丽姐时,内心便生不起太多亲近。即便是在你们熟悉之后,你俩之间依旧有种微妙的隔阂。  那个隔阂名为嫉妒——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恨,也是对自身处境的自怜自艾。  她将你看作了她自己,于是费尽心机将你引荐给了著名剧团里的导演。可于此同时她又嫉妒着你的顺逐,暗搓搓地希望你栽个跟头,落得与她一样满身淤泥和伤痕,最后乖乖成为一个平庸之辈。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撕扯着她的理智,最后化为了一种极为温软却分外沉重的善意,好似只要你愿意轻轻揭开那层洁白无瑕的丝绸,便能看见里头包着的碎尸,血把丝绸里层浸红,正面却依旧白得晃眼。  你感到那血正迅速渗透着,随时都会透出来,于是匆匆瞥开视线,狼狈地将门拉上了。  你往走廊尽头走去,不知怎么的就进了一个房间。  “你的名字?”有人问你。  你态度自若地回答了他,耳朵却像泡在水里,听不清任何字节。  “我很喜欢你的演技,有种张扬的美,是一种随时都会崩溃的张力。”他用水笔重重朝本子戳了两下,似乎想通过夸张的动作来弥补自己过于平静的语调。  你趁着他低头的瞬息抹了把脖颈上的汗,却没理睬脸上被泪水弄糊了的妆容。你的大脑停顿了一瞬,像是电脑卡机一般,可没到一秒又恢复了原状。  这样的评价多半是通过了,你暗暗想道,内心百感交集。若不是今天蒋导特意要求你表演朱丽叶,你绝不会选择演绎这个角色,因为每当你想到这个剧,你就会想到……  “可是这不代表我赞赏这种演技。”  你顿时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僵在了原地,原本奔腾思绪也被这句话掐断了。  蒋导揉了揉眉间,皱着眉将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摘了下来。  “我儿子逸然看了那场话剧社的公演,是他百般央求我看一次你的表演。”他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小丽的推荐就更加让我没法推辞了。”  你看着他眼中的感慨,原先激动的情绪渐渐顷刻间冰窖,脑子也木然了。  蒋导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  “但我也不想放弃一块璞玉。”他顿了顿,抬眼望向脸上乌七八糟,面无表情的你。  “我问你,”他的表情陡然肃穆,“演戏是什么?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演员?”  你与他对视着,脸上的肌肉没有移动一丝一毫,身体却情不自禁地战栗了起来。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你的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陌生的敬意与畏惧,这种激进的情愫使你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齐齐窜起。  你的喉咙狠狠向里一缩,本该是说不出话的,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出声来。  “我往前走但前方一片漆黑,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漆黑里唯一的高山。我不知道在我越过山峰后会看到什么样的光景,但我想要先到达顶峰。”  你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语气却愈发坚定。  “不,不是想要……我终有一天会达到顶峰。”  蒋导目光微微一滞,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世界千千万万有天赋的演员,再有天赋的演员也没法夸口说自己能达到顶峰,你难到不为自己的话感到羞耻吗?”  你再次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了凛然的笑意。这一刻,现实中的灰霾仿佛早已远去,你是名追梦的演员,你活在艺术与诗意编纂的乌托邦里。  “如果我没有这个自信,那么我早该灰溜溜的滚下山了。”  “我是名演员——我要在达到最顶峰后再死去。”  *  你睁开眼,入目的是黑漆漆的一片。  你愣愣地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任由脸上的水渍一点点变干变硬,僵在你脸颊之上。  你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非常漫长的梦,却只记得零星的几个片段——被你唤做丽姐的女人以及那个与你对话的蒋导。在梦醒的那一瞬间,你下意识想如往常一样将它视作一个清醒梦。可当新鲜的眼泪流出眼眶,渐渐覆盖原本已干透了的泪痕后,你才明白一件事情——这是属于你的情绪,不属于别人。  你感到悲伤,而一场简单的梦绝不能承载这种程度的悲痛与孤注一掷。  无论往常的清醒梦究竟是你的想象还是记忆,至少这场梦里发生的事能唤起你强烈共鸣,是真实存在过的。  你是一名演员……或者说曾经是名演员。  *  你醒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左右,自那以后你便再也无法入睡,索性静静翻看剧本。  昨晚你一时冲动告诉姜导演自己选择演绎自慰的戏份,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当时姜导演的表情十分平静甚至带着些许质疑,并告诉你需要量力而行。当时,你对姜导演的不信任感到憋闷委屈,可当你做完这个梦后,你便想开了。  你对演戏的认真程度根本不及过去自己的十分之一,就这么点决心与悟性,你怎么能夸下海口地保证自己能够顺利演出如此复杂的情节呢?  你不再去思考这件事情,决定全神贯注地研读剧本,揣摩角色心里。  当你回过神时,天已大亮。你恍然地瞄了一眼墙上的钟,竟发现已是早上九点多。你感到惊讶极了,毕竟这是你第一次忘却时间以及周遭一切,真正浸入剧本中的世界。你甚至有种奇怪的预感,觉得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又比昨天深刻了许多。  可你没有时间细细反思自己心态的转变,赶忙匆匆洗漱换衣,在lily到来前把自己收拾整齐。  你前脚刚踏出房间,lily后脚便按响了门铃。距门铃响起和门开的刹那仅有不到半分钟,可lily却依旧皱眉抱胸,一副被人晾了足足几小时的模样。他挑眉用鼻子轻哼一声,随即用削瘦的肩膀将堵在门口的你顶开,径直向里走去。  自从你谢绝了lily的“好意”,告诉他你想要自己处理与余老师的关系后,lily对你的态度便一直不冷不热的。你以为这种僵硬的气氛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好转,却没想到情况反而越来越恶劣,他对你的态度也从冷漠转变为直截了当的嫌恶。  本来你还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可在经历完小黑屋,你对他这种小家子气的恶意便开始不屑一股。你明白对方再怎么讨厌你都无法真正伤害到你——毕竟他是姜导演雇来的,只要你不主动踏入他设下的圈套,那么他顾及着姜导演的存在,明面上也不会对你做出实质上的伤害。你本来已经打算将他视作空气,只要他帮你完成了日常妆容,他的态度再怎么恶劣都没有关系。  可或许是因为昨夜做的梦令你印象过于深刻,你竟然下意识就把梦里的丽姐和lily联想到了一块儿。  你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极了,毕竟梦里的丽姐虽然有些古怪还有些嫉妒着你,但她为你引荐了导演,本质上是名女性,温婉的形象也与爆竹似的lily全然不同。  这两人简直两个极端——你怎么会将他们联想在一块儿呢?  你将这个诡异的念头抛掷脑后,继续一言不发地任由lily在你脸上涂涂抹抹。  直到你整张脸还剩下嘴唇未做修饰。  你看着lily臭着一张脸,随手拿起方才用过的液态腮红,心跳蓦然一停。lily低头旋开腮红液里的软刷,用一种令你熟悉到惶恐的手势在你唇上点了几下。  上唇与上唇各三点——与梦里丽姐的手法如出一辙。  你见他将腮红液往旁一搁,随即拿起桌上的唇刷,将你两片唇瓣上的腮红液抹开。恍然间,你竟产生了一种自己陷在梦中的错觉。  腮红液很快便被涂匀,lily将工具一收,看那架势定是不会与你主动搭话。  这时,你决定——  【a. 什么也不说】  【b. 问他是否有变性的意向】  【c. 问他是否对演戏感兴趣】  【d. 问他用为什么拿腮红液替代口红】第七十八章   你已选择【d. 问他用为什么拿腮红液替代口红】  —————————————————————————————————————  lily化妆的手法实在让你无法不将她与丽姐联想在一块儿,于是你不假思索地便开口问对方为什么会把腮红液当口红用。  你见他愣住了,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像是不明白你问他这句话的意图。可不一会儿,lily脸上的疑惑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漫不经心的嘲弄。  “这种缓和关系的方式太低级了,”他轻蔑地瞥了你一眼,手上接着收拾桌面上的瓶瓶罐罐,“我没有和你做朋友的意思,你那张假装天真无辜的脸,我看了就恶心。”  你梳着头发的手一顿,好一会儿才意识lily将你的主动开口当作了示弱,误以为你有与他冰释前嫌的意愿。你对lily那副自鸣得意的模样感到厌恶,但也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也不能减少他对你的偏见,于是没有出声解释,任由对方阴阳怪气地嘲讽着你。你顺着头发,一脸平静地观察着镜子中lily嚣张的姿态,默默否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丽姐和lily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他们一个是变了性的中年女人,一个是娘娘腔的年轻男人;一个是帮了你的贵人,另一个则是对你百般刁难的小人。你决定把这个莫名其妙的联想当作梦的后遗症,不再去想这件事。  在那之后,你和lily如同往常那样各忙各的,彼此之间一点交流也没有。在确认好你将日常照片发上网后,lily扭头离开了公寓,看也没看你一眼。  *  下周五就是第二场试镜,你心里明白自己若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进步,就必须大量地练习。因此你昨天和余老师商量后,决定往后几日天天都去俱乐部接受演技指导。 第59章 “别急,”坐在另一头的男人笑了,“刑哥说他会听话的,这人看着倔强其实骚得很,况且刑哥手上还有他的把柄,他不敢不做……”  话说到这里,声音便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收音机,不出声了。  你还未从方才的对话中缓过神来,当你意识到周身静下来时,才意识到凉亭下已空无一人,徒留余老师蜷缩在躺椅里,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这时,他原本缩成一团的身躯一抖,摇摇晃晃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你见他捂着头,整张脸隐在阴影下,令你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余老师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身型伛偻,脚步蹒跚着朝着泳池走来。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脚落在地上没有半点声音却让你心脏跳动速度逐渐加剧。  靡靡之中,你觉得自己原本清晰的意识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原本将你意识与周边水流隔开的屏障渐渐淡去,于是你不受控制地被来势汹汹的水花填满,像是一块实心的碎石由水面处往下沉去。  你缓缓下坠,水流堵住了你的口鼻,蒙住了你的双眼,渐强的水压将你的双耳灌满,于是你耳畔边只剩下轻不可闻的嗡嗡声。  可不等你挣扎着要浮出水面,你的身子便自然而然向上浮去,双手也触及了一旁的扶杆。你握住了那滑溜溜的杆子,整个人不住地喘息,脸上挂满了水珠,也不知道是泳池里的水还是你眼眶里的泪。  你低下头,发梢处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水面上,平静的水面上映着你的脸。  在与那张脸庞面面相觑的同时,你突然感到有些困惑,不懂为何水里的倒影是余老师的脸。可下一秒钟,你才全身一个激灵,意识到这身体的确不是自己的,是你的意识不知何时钻入了余老师的躯体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感到困惑极了,却无法移开自己与水中倒影对视的目光。  就在这时,水面一颤,像是被搅乱的沙画散了开来。你盯着那层层水花向外扩去又渐渐向里汇聚……  于是你的脸庞重新倒映在了水里。  ——不是余老师的脸,而是你的脸。  你心头一震,可不等你细细打量,水面又再次被搅乱,而这次它恢复平静的速度比上次要慢得多,像是在与什么阻力对抗着。  盯着那欲要形成的倒影,你突然感到强烈的不安,因为那正逐渐变得清晰的面部轮廓不像是余老师的,也不像你的。  但没等你等到那水中倒影重新成型,你的意识顿时一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紧紧攥住,向上拔去。  于是梦境戛然而止,而你从床上睁开了双眼。  你从床上坐了起来,脑子昏昏沉沉,像是严重缺乏睡眠所产生的后遗症。你的意识还未从方才的梦中彻底剥离出来,于是只得呆坐在床上,静静地揣摩着这个梦境。  你越去想这件事,心里就愈发感到不妙。  虽然你怀疑这仅仅是你一个人的想象,现实中并未发生这种事,可你无法忘记余老师面如死灰的模样,忘不了凉亭下荒淫无度的男女,更忘不了倒映着自己面孔的水面。  你觉得这或许是个警示,告诉你应该为余老师分担点什么。  你想到此处,匆忙地打开手机,决定给余老师发了一条短信。当你打开手机时,你才意识到现在仅是晚上十点——你仅仅睡了半小时。  可你顾不及自己睡眠质量渐渐变差的事实,忍着头昏目眩,迅速给余老师传送了一条讯息。只是在你等了两个小时后,余老师依旧没有回复你的短信。  你开始感到焦躁不安,不知道余老师是因为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不愿回复你的短信,还是因为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你决定——  【a. 不去理会这件事情】  【b. 现在就出门去俱乐部】  【c. 明天早上再去俱乐部一探究竟】  【d. 把事情告诉姜导演恳请他陪你去俱乐部】  作者有话说:总感觉自己在被锁文的边缘试探……这可能是最大尺度了,求别弃坑/举报……【头秃】第八十章   你已选择【b. 现在就出门去俱乐部】  —————————————————————————————————————  余老师曾告诫过你不要在未通知他时去俱乐部,你对俱乐部的危险性也心知肚明。可你怎么都无法忽略那场噩梦,只要闭上眼睛便能想到余老师正被惨无人寰地对待,因此决定哪怕以身犯险也要去俱乐部确保余老师的安危。  你匆匆换了身衣服,抓起家中钥匙便往外冲去。在经过客厅时,你看见姜导演正倚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时间产生了让他陪同你去俱乐部的念头,但没过几秒又自我否决了这个想法。  姜导演若是知道我要去哪里必定会反对,你暗想道,于是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公寓。  *  站在那熟悉的街角,你的心却不由悬了起来。  这是你第一次在晚上来这个地方,在你印象中,这个街角一向不怎么热闹,里头的咖啡厅也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可望着眼前街道边停泊的名车和来往熙熙攘攘、穿着大胆暴露的男女,你才蓦然意识到原来并不是俱乐部冷清,而是它从来只在夜里人流如潮。  你沉默地挤开挡在门外的人群,在推开门的一瞬间震耳欲聋的人潮声将你吞没,五颜六色的彩灯打在你的脸上。透过那些来回闪动的彩灯,你看见里头黑压压的一片,汗津津的人们欢乐地感受着彼此间呼吸的热度,疯狂地摇摆着自己的身子,笑声与歌声融在一起。  你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半步,于是撞进了身后之人的怀里。你低头向对方抱歉,可来人却并未理睬你,将你推到一旁,随着周身的友人们笑闹着进了门。或许是你脸上的表情过于茫然,人群末尾处一个穿着抹胸和及臀短裙的姑娘笑着告诉你这里不是你这个乖小孩该来的地方,让你去隔壁街的清吧。  你望着那几个渐渐埋没于人潮的身影,内心惶然,却依旧向前一迈。身后的门啪地一声关了起来,将俱乐部里的热潮和夜里的凉风彻底隔开,于是你也成为了黑压压一片中的一员,与那些被药物与情欲折磨得放声大笑的男女别无一二。你缩着肩,垂着眼,艰难地挤开眼前扭得歪七扭八的人群,不去理会周身放肆欢纵的人们,好似只要你脸上的表情够镇定,衣服穿得足够整齐,就不会与他们共同沉沦、迷失自我。  当你终于杀出人群,抵达最里头的职员室时,已是十五分钟后的事了。可让你惊讶的是,白天空无一人的门前此时站着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你心头一紧,果然在进门前被拦住了。  “邀请函。”其中一人冷冰冰地开了口,用锋利的目光打来扫视你的全身,似乎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  你被他掺着冰刃似的目光所震慑,心里情不自禁地打起退堂鼓来,可却依旧结结巴巴地告诉对方自己认识余老师。  你见对方眉头紧紧揪起,问你余老师的大名,于是你连忙告诉他余老师全名叫余饵,是俱乐部里的一员。或许是担心你口中的余饵真是什么大人物,对方迅速对着耳边挂着的通讯器询问起余老师的来历。你听见对方的通讯器里在传来几声大笑后飞速交代了几句,顿时感到仓惶不安。正当你以为自己将会被对方拒之门外时,那两个身型魁梧、面容可怖的男人却脚步向旁一退,为你拉开了职员室的大门。  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你感到疑惑,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如此顺利。可对余老师的担忧很快便盖过了你心中的迟疑,于是匆匆闪进门内,也没看见那两个黑衣男人眼中的玩味和鄙夷。  自从得到了余老师的庇护后,你从未对通往俱乐部的楼梯感到畏惧。可不知为何,当你站在那废旧的楼梯口,自上往下望去时,你的内心突然涌起了一种罕见的恐惧,被扑面而来的寒气弄得汗毛直立。  那一刻,你觉得面前崎岖陡峭的楼梯如同一条将人脊背压弯的地道,一个愈往下口子愈发收紧的筛子,将人压扁弄碎,从人间坠入地狱。  你捂住胸口,衣衫下是砰砰作响的心跳声,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向下走去。你迈出的步子小心翼翼,脚落在楼梯上一点声音也无。自楼梯口处的光远远地落在你身上,影子投射在你前方的楼梯上,细长又扭曲,看不出人的形状。  你提心吊胆地走着,走了足足五分钟,才听见楼梯的尽头处传来隐约的人声。可人群的动静却没能使你悬着的心掉下来,反而让你更加心神不宁。当你正要踏出楼梯口进入俱乐部内部时,两个穿着俗艳,踩着细高跟的女人挡住了你的出路。你被骤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两人吓了一跳,向最后一层楼梯伸去的脚蓦然一收,却被他们一齐拽住衣角,向下扯去。  还没等你稳住身子,那个红发红唇,身上也穿着一身红色抹胸短裙的女人便开了口。  而当他开口的那一瞬间,你才蓦然明白这是个男人,而非女人。  “你是小鱼儿的徒弟?”他拨弄着自己短而卷的红发,一边笑嘻嘻地去勾你的胳膊。  你不明所以地躲开了他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却被另一人揪住了头发。你整个头颅猛地往左一偏,嘴里不禁痛呼的同时,听见耳畔边传来一阵尖细、怪诞的笑声。  原来那个穿着短旗袍,头发高高束起的人也是个男人。  “他不喜欢我们碰他呢。”那人打量着你脸上的惊惧之色,嘴角抿着,似笑非笑,秀气的五官无端给人一种刻薄感,“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像不像王总上次送来的狗崽子?”  红发男人睁大眼睛往旁一凑,脸上的笑容裂了开来。  “像、像、太像了!”他连续赞叹了三声,长长的指甲欢快地戳着你的眼皮,“你说上回那对狗眼睛有没有变浑浊,要不要用人眼替换?”  你浑身一个哆嗦,却不敢睁开眼,怕他那血红色的指甲戳进自己的眼球。你想让他们住手,却冥冥中认为对方不会认真听你说话,于是只得直奔主题,告诉他们你的确是余老师的学生,想知道余老师正在哪里。  “他正在准备上台演出,一会儿你就能看见他了。”穿着旗袍,盘着发的男人细声细语道,脸上挂着的微笑却莫名让你不太舒服。  “什么表演?”你紧张地问。  盘发男没有回答,捂着嘴笑了起来,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线。正饶有兴致听着你俩对话的红发男顿时情绪高涨地将那盘发男往旁一推,表情浮夸。  他将手拢成一个喇叭状,嘴唇凑近了你的耳朵,一字一顿地念道。  “要来看看吗,这可是上·等·座。”  *  你不知道所谓的“表演”和“上等座”究竟指的是什么,可心里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唯一知道的是这两个男人都不怀好意——他们对你的态度轻佻极了,说话口吻也带着种令人生厌的居高临下。可你没有选择,你明白与其自己独自一人一头雾水地走进俱乐部,不如跟着这两个认识余老师的人。  你跟着他俩往俱乐部里走去,心脏噗通噗通直跳。你心里还记着最初余老师告诉你的话,他说这里明面上是私人派对,私底下却是一些拥有特殊性癖之人的交流场所。你心里早有准备,告诉自己无论看见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都不能面露异色,可令你讶异的是大厅里坐着的人们都身着华服,姿态优雅,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们是来参加一场隆重的酒会,而非特殊癖好交流会。  你看见几个穿着晚礼服,雍容华贵的妇人端坐在镶着金丝的沙发上,一面小声打趣,一面用食指和拇指捻着盛着香槟的高脚杯。一旁则是几个西装笔挺,发丝服贴的中年男人,一个个温文尔雅,没有人挺着啤酒肚,也没人满脸油光,言行举止中带着一种偏偏君子的清正。  这种社交酒会似的气氛不仅与余老师所形容的俱乐部形成了对比,更是与楼上那些熙熙攘攘、尽情欢纵的年轻男女产生了剧烈反差。  那一刻,你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侥幸,心想或许余老师只是在吓唬你,这只是寻常的俱乐部罢了。  可没等你彻底说服自己,你便被那两个在前头领路的男人带进了一间你从未去过的化妆室,并被塞了一件黑色布料和一双看不出是什么的网状衣物。  你皱着眉头将衣服摊开,这才意识到那是一件无袖连体服和一双渔网袜。  “这是……?”你感到疑惑极了。  “演出服啊,”盘发男人轻描淡写地笑了,“所谓的上等座自然就是以最近的位置观看表演了。”  你的鸡皮疙瘩瞬间窜起,坚决地表示自己没有上台的意愿,只想见到余老师,其他什么都不想做。  盘发男人淡然地睨了你一眼,勾着唇,将你手中松松握着的衣服抽了回去。  “不想上台也行,”他眼里闪过了一丝促狭,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冷了下来,“那么就请你回吧,小鱼儿可不是客人,没有带人进来参加交流会的资格。”  你愣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立在一旁的红发男人立即接过话头,嬉皮笑脸地补充道:“放心好啦,你只是助手,不是台上的演员。这套衣服只是助手的演出服,是小青故意想逗你罢了。”  他自来熟地勾住你的手臂,你却没来得及躲开,于是只能任由他过浓的香水侵蚀着你的嗅觉。  他的脸与你的脸凑得极近,让你一下子便瞧清了他脸上厚实如墙的粉底,卷翘整齐的假睫毛和涂得过于饱满的红唇。在如此无懈可击的妆容下,他那双有些浑浊、微微泛着黄色的眼白便显得无比突兀起来。  你突然觉得眼前之景有些道不明的恐怖,仿佛一切赃污腐烂都被芬芳扑鼻的鲜花掩盖,烂在里头,表面却依旧光鲜亮丽。于是你匆匆撇开视线,不再与对方对视。  红发男人似乎并没注意到你内心的想法,或说即便意识到了也并不在意,像是一名正激情演说着的政客,手舞足蹈、滔滔不绝,试图说服你留下并担任今晚表演的助手。  他说今晚的表演者只有y先生和小鱼儿,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担任y先生的助手,只需要依照他的指示给他递东西就行。他告诉你以往所有表演助手都是从来参加交流会的人群中挑选的,但看在你与小鱼儿有点关系的情况下,破例让你担任助手一职。  你敷衍地点了点头,心里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助手的工作,反倒担心余老师的情况,于是再次追问表演内容是什么。  可红发男人却只是暧昧地告诉你这是一场“角色扮演游戏”,具体内容得看y先生的指示。  你沉默了几秒,又问能否在表演之前见余老师一面。可红发男人却耐着性子告诉你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表演之人在表演前都得做好准备,演出前是万万不可与他人见面的。  *  你最终还是决定担任表演助手,并穿上了那让你无比羞耻难堪的紧身连体服和渔网袜。  你当然不愿成为助手,更不愿穿着这一身奇装异服暴露在众人眼中。可这是你能见到余老师的唯一方法——你别无选择。  在小青终于将你脸上的妆画完,你也套上对方为你准备好了的高跟鞋准备上台时,那个小名叫做“小红”的红发男人叫住了你。  “刚刚忘讲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可千万记住了。”  “这个演出流程非常严密,你是作为‘被邀请者’站在台上的,因此一切表演都与你无关。可当你作出了任何扰乱表演的举动,或说了任何不该说的话,你便会从‘被邀请者’沦落为‘道具’,台下的所有人将从‘观众’变为‘参与者’,身为‘表演者’的余老师也会成为连‘道具’都不如的‘垃圾’。”  他说到这里,脸上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那个时候,场面就不再受我们控制了,你懂吗?” 第61章 第八十二章   你已选择【d. 打叶子的电话】  —————————————————————————————————————  你木讷地望着前方,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  你裹紧了披在肩上的大衣,哆嗦着按开手机,发现现在竟已凌晨两点。  手机屏幕上是姜导演发来的讯息,上面用调侃的语气告诉你偶尔娱乐一下也是好的,但千万别玩得太过喝到断片。  你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你觉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你能够承受的范围,让你痛苦之余竟生出一股罪恶的麻痹感。  但你明白这种麻痹感只是反弹前的缓冲期,你的精神随时在崩溃的边缘,只要向前挪动半步就会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有一瞬间你觉得屏幕上的字产生了重影,黑色的字上突然生出彩色的噪点,直直扎进你的视网膜,于是你紧紧闭上眼睛又睁开,黑字有条不絮地躺在屏幕上,没有颜色、干干净净。  这时,你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不仅精神已近崩溃,身体更是疲惫不堪。  你想回复姜导演的短信,告诉他你没事,马上就会回去,可手指不住地打颤,好半天也没打出字来。盯着那闪烁着光标,你又情不自禁地想起瘫倒在舞台上,像是没了呼吸的余老师。你在目睹一切后能瞬间抽身而退,通过寻常的对话缓解内心的苦闷,可一直被困在俱乐部里的余老师呢?  他被世人唾弃,藏在世人看不到的旮旯里,忍受着惨无人寰的对待,却没有任何一个倾诉对象。  余老师从未向你提及过表演的事情,一次都没有。  你重重地喘气着,方才因为逃出俱乐部而微微放松的身子又再次紧绷了起来。你觉得承载在余老师身上的悲痛似乎通过那场表演传递给了你,可你能体会到的痛苦却远远不及身在其中的他。  于是,你心中又再次升起了那个卑鄙的念头。  ——找人倾诉你内心的痛苦。  正是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冷眼旁观,才需要向他人求助。说不定别人能够想出什么办法帮助余老师脱离苦海……  你告诉自己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你自己,更是为了余老师。但无论你怎么安慰自己,你的理由依旧绵软无力,虚伪得让你作呕。  只是理智和感性是截然不同的,哪怕你再怎么唾弃自己,你依旧没法将这个念头抛掷脑后。  你太需要有个人能聆听你内心的挣扎,而这种迫切盖过了你心中的悲伤、自我厌弃和迷茫无措。  你低头一看,发现手机早已在你沉思的这段时间里黑了屏。于是你慢吞吞地打开手机,回复姜导演短信的页面又亮了起来。  在犹豫了几秒后,你最后还是将短信页面关了。  不能告诉姜导演,他不会理解的,你暗暗想道。  ——是的,姜导演一向对余老师有偏见。若将这件事告诉他,他或许会安慰你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是余老师私生活本就糜烂,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你虽想被人安慰,却万万不想不希望听到这种话。这样的话除了让你良心更加备受煎熬以外毫无作用。你需要的是一个能静静聆听事情始末的人,能冷静地指出你的不堪,却又能包容你的懦弱和卑鄙。  这么想着的你,手指不由点开了最近通讯列表,目光落在了标着“叶问心”的电话号码上。你沉默地盯着那串数字,看了足足一分钟后,才颤抖着拨通了他的号码。  在对方接起电话的那一刹那,你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慌乱,意识到现在已是凌晨,于是结结巴巴地向叶子道了歉。  “没事,我还没睡。”电话里传来叶子平静的声音,却让你感到如沐春风,心头间的郁闷顿时减轻了一分。  “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你听到这里,又再次紧张了起来。  “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你顿了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只是我做了错事,不敢面对也没法和别人说。”  “我太卑鄙无耻了,逃避责任又想别人安慰我没做错。”  你说到这里,心尖不由一颤,脑海里再次划过那些令你痛苦的画面。你突然对向叶子打电话这件事感到懊悔,良知在你开口的那一瞬间压过了你内心想要为自己开脱的卑鄙,于是你想要发泄的心蓦然变得缄默。  我打这通电话自始自终都与余老师无关,全部只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这样就好了,再说下去就真的回不去了。你告诉自己,内心突然恢复了平静。  是的,请让我陷入无限的自我唾弃吧,只有痛苦才能够赎罪……  于是你张开了嘴。  “对不起,是我又错了,就当我没打过电话吧。”你佯装轻松地笑了,“抱歉打扰了,请早点睡吧。”  正当你打算单方面挂断电话时,手机里突然传来了叶子的声音。  “你在哪里?”  你顿时愣住了,悬在挂断键的指尖也僵在了原地。  “我听见有车鸣声,你人现在在外面吗?我去接你。”  你想告诉叶子是他听错了,自己现在正在公寓里准备上床休息。可不知为何,你却怎么也无法开口,倾诉欲又再次压过了一切,方才构建好的心理防线瞬间溃不成军。  你嘴里尽是苦涩,胸膛间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但你最终还是开了口,而叶子则告诉你他会在十五分钟内赶到,让你在有路灯的地方待着,小心安全。  直到挂断电话后,你依旧目光呆滞地盯着黑了屏的手机页面,久久回不过神来。  *  你思绪万千,完全忽略了时间,当你因前方车灯而茫然地抬起头时,你才发现叶子已经到了。  你看着叶子下了车,往你的方向走来,于是从地上站了起来。在直起身体的一刹那,你因蹲了太久而头晕目眩,往旁边一歪,只是想象中的摔倒却并没有发生,叶子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你。  “你还好吗?”你转过头,就看见叶子神色忧虑,眉头紧紧皱起。  还未等你反应过来,一只手便落在了你的头发上,另一只手则轻轻拢住你微微敞开的大衣领口。  或许是意识到你并没有立即开口的欲望,叶子将你的头发微微理顺后,轻声叹道。  “没关系,我们回去再说吧。”  *  叶子的别墅离俱乐部只有十多分钟的车程,你们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你并没有和叶子攀谈,叶子也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并没有急着问询事情的始末。  这种沉默反倒让你觉得安心了许多,叶子的沉静的气质使你心中的浮躁渐渐褪去,于是全身上下绷紧的肌肉也随之放松下来。  在抵达别墅后,叶子很快便往里走去,再出来时,手里拿着干净的浴巾和睡衣。在接过睡衣和浴巾时,你突然感到这一幕有些熟悉,这才恍然意识到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在叶子家沐浴了。  你顿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道了声谢后便匆匆往浴室走去。  *  洗完澡后,你的心情明显平静了许多。  叶子坐在客厅里,看见你湿着头发便出了浴室,眉头微微一蹙。他几步走到你跟前,将环在你脖颈处的浴巾摊开,盖在了你的湿发上,轻轻揉了揉。  “我来替你吹头发吧,你先坐着。”说着,头也不回地向浴室走去。  你不愿再麻烦叶子,连声说吹头发这种事自己来就好了,可从浴室里取好了吹风机和梳子的叶子却只是默默将披在你头发上的浴巾一揭,手指小心地捻起因水渍黏在你颈后的发丝。  你被他指尖凉丝丝的触感一激,心跳顿时加快,可他紧接而来的话却打散了你心中的旖旎。  “你愿意告诉我今天发生的事吗?”  这时,你决定——  【a. 沉默不语】  【b. 全盘托出】  【c. 告诉他自己犯了错,其他什么都不说】  【d. 告诉他俱乐部里发生的事情,不谈自己的错处】第八十三章   你已选择【c. 告诉他自己犯了错,其他什么都不说】  —————————————————————————————————————  情感上,你想将一切都告诉叶子,可你的理智却告诉你必须有所保留。  你担心叶子和姜导演一样认识余老师,毕竟余老师曾是闻名遐迩的演员。你知道以叶子的性格估计不会直白地指出余老师不堪的传闻,可你生怕他会如同姜导演一样用有色眼光审视整件事情。  除此之外,你认为这件事情无论对于你还是余老师而言都过于私密,而你虽然对叶子颇有好感,但终究没熟稔到能聊这些话题的程度。  于是你将舌尖上欲要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重新组织语言,好一会才出声。  你告诉叶子自己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可却没法正视这件事情,只懂得逃避责任。你又说这件事情伤害了你敬爱的人,你感到愧疚,但不知道如何补偿。  你说到此处,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你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一席话就如同寻求安慰的撒娇,矫揉造作得令你反胃。你感到混乱迷茫,不知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你到底希望叶子能安慰你还是指责你?是用前者来缓解心中的罪恶感,还是用后者自虐般的赎罪?  你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因为你害怕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是更为自私的一个,而你对自己的自我厌恶已达到了即将溢出瓶口的程度。  你兀自迷失在杂乱无章的思绪当中,直到吹风机呼呼的声响打断了你的自我批判,这才让你从沉寂的苦海中挣脱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我相信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伤害那个人的意思。”叶子说着,一边将吹风机调低了一度,温热的风拂过你的头发蹭过你耳侧的肌肤,让你有些晃神。  “只是若最终结果的确给对方造成了伤害,那就一定要坦率地承认错误,一直逃避只会让你心里越来越难受。”叶子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做比说要难得多,你不需要勉强自己一下子就面对现实,但你要一定要给自己订一个期限,强迫自己直面错误。”  你沉默不语,直到头发都干透,吹风机也停了,才犹豫地开了口。  “五天……五天的时间可以吗?”你侧过头,自下而上地望着叶子沉静的双眸。  “在第二场试镜结束后……我会主动去找他,不会再像今天一样逃避现实。”你微微蠕动着嘴唇,神情愈发坚定。  “我会承认错误的。”  叶子望向你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嘴角虽未弯起,却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将垂在你脊背上的长发轻轻一拢,往你的肩头别去。  “痛苦的源头都是缺乏沟通,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道歉总是和解的第一步。”  “我相信你也想和对方回到从前的关系,不是吗?”  你愣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是啊,你想要的就是能够与余老师恢复原先的师徒关系。你多么希望一切都回到你还未去俱乐部的那个晚上,不去俱乐部,不答应担任演出的助手,不用面临是否代替余老师的选择,最终也不会沦落到因愧疚和害怕而将余老师弃置不顾的地步。  你内心恐惧面对余老师,害怕他眼中夹杂着对你的厌恶。  可叶子说的话却蓦然点醒了你。他告诉你,你之所以胆怯就是还未下定决心。不敢面对是人在遇到难题时寻常的应激反应,但重要的是在害怕之后,你必须得鼓起勇气打破僵局。  叶子没有选择安慰你或指责你,而是用最客观的视角为你指出了一条明路。你豁然开朗,心中笼罩着的阴云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  你望向叶子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里面糅合着谢意与感动。前两次当你遇到瓶颈时也是叶子的寥寥几句话让你醍醐灌顶,而这次他又一次耐心地开导了你的心结。 第63章 “你愿意告诉我你在烦恼些什么吗?”  你定定地望着叶子的双眸,看着他眼中划过一丝讶异,深沉与释然。他双唇轻启,最后却又合上,露出了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  “我本来打算随便找个原因敷衍你,可望着你的眼睛我就什么谎话也说不出了。”  叶子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喃喃自语,让你无端想起之前他送你的那片夹着柳叶的书签。  你突然觉得叶子就如同那片薄如蝉翼,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柳叶,温柔似水中带着一种令人心间发颤的脆弱。但这种脆弱却并不是懦弱,那是一种迷人的感性,让他的人格更加复杂,使人琢磨不透却又深陷其中。  你安静地与叶子对视着,等待他继续开口,却没想到他却凝望着你,手指轻轻落在了你的脸颊之上。  在他指腹触碰到你肌肤的那一刹那,你与他同时僵住了。可在片刻的晃神后,他却没有撤开手,指尖轻柔而坚定地拂过你的面颊,直至你的眼尾。  你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于是他微凉的指尖游弋着落在了你的紧紧合着的眼皮上。  你感到眼前之人低头凑近了你,温热的呼吸拂在你的脸上,却并不令你生厌,反而全身发烫,心脏砰砰作响。  你不知道叶子要做什么,直到一个温软的触感印在你的眼帘上,你才蓦然意识到叶子竟是吻了你的眼睛。  这时,你决定——  【a. 推开他】  【b. 什么都不做】  【c. 问他为什么】  【d. 伸手去摸他的脸】第八十五章   你已选择【d. 伸手去摸他的脸】  —————————————————————————————————————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你大脑一片空白,原本凌乱嘈杂的心跳声却反而平稳了许多。  那一刻,肌肤相触的温度胜过一切言语,你仿佛从他低头吻你眼睛的轻柔与小心明白了他心中的挣扎。  当你回过神时,叶子的嘴唇早已撤开,而你的手则贴在他的面颊上。你们四目相交,呼吸相融,耳畔边尽是彼此的心跳声。  叶子垂眸静静地与你对视着,呼吸有些凌乱,潋滟的眼眸中像是含着一汪暖泉。你从未与人这么凝视着,更没有主动去抚摸别人脸颊的经历。可你却不后悔,脸上的渐渐升温也抵挡不住你心中的坚决。  “我很愿意聆听你的烦恼,但是并没有要强求你的意思,”你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的热度倏然拔高,“我……我只是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你看见叶子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与笑意,两片薄唇轻轻弯起,像是一个克制的笑,柔和中夹杂着几分溢出的惊喜。他的手轻飘飘地落在你的头发上,指尖顺着你的头发一路滑下。  “在我心里,你比朋友要重要。”  你被叶子温柔的声音一烫,再也不好意思与他继续对视,于是匆匆低下了头。这时,你感到叶子再次靠近了你,这次却是将你整个人拥入怀中。  “谢谢你,”叶子在你耳畔边呢喃道,声音有些低沉,却带着一种平日里没有的亲昵。  *  叶子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你也履行了自己话中的承诺,并没有继续逼问他。可即便叶子并没有将心中的烦恼告诉你,你发现叶子周身那种低沉的气压不知何时竟已散去了许多,看来心情已有了好转。  你告诉叶子你早上十点有日常拍摄任务,于是叶子在九点多便将你送回了姜导演的公寓。在你下车,挥手与叶子告别时,你突然感到有些心虚和内疚——你从未告诉过叶子自己目前住在姜导演家里,而叶子与姜导演的渊源你很早以前便了然于胸。  好在姜导演并没有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不用让你解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你在与叶子告别后便匆匆上了楼。  你打开公寓的门,果不其然看见姜导演正在厨房里做早餐。你原想悄悄绕开厨房,却没想到姜导演一转身,立即发现了鬼鬼祟祟的你。  “诶哟,你可算是回来了。”姜导演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促狭的笑容,里面有种令你无地自容的深意。他一手握着锅铲,另一只手将放着蛋饼的盘子搁在桌上。他问你要不要一起吃早饭,你则结结巴巴地回答自己方才已经吃过了。  姜导演板着脸,点了点头,一边用肃穆的目光仔细地来回打量你,直到你被看得冷汗淋漓,他那严肃的神情才功亏一篑,再次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你的交往对象似乎是个对服装业有些了解的富二代,挑的衣服都恰到好处……文化水准一定不错,愿意一大早就把你送回来,想必是从事自由业,工作时间比较弹性。”姜导演说到这里,戏谑地努了努嘴,那样子不怀好意极了,“小子,我说的没错吧?”  你全身一僵,随即张口否认。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情绪激动,舌头也开始打结,“我和他并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朋友!”  “哦,朋友……”姜导演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却把你弄得越发不好意思,脸上的温度也愈来愈高。  你以为姜导演会继续追问你身上新换的衣服,甚至做好了告诉他自己并未被对方送回来而是打车回公寓的准备,却没想到姜导演只是了然于心地笑了笑,并没有继续逼问下去。  “你别紧张嘛,”姜导演咬了一口蛋饼,于是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你不是在为演戏做准备吗?这代表是把我提的建议听进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听到这里又是一愣。  为演戏做准备?  你对这个说法感到有些微妙地不适,可却又无法反驳。毕竟你还记得之前姜导演曾让你学会怎么爱人,这样才能演出电影中主角爱而不得的刻骨铭心。于是无奈之下,你只好闷闷不乐地默认了自己在外有个对象的事实。  *  之后的几天,你一直都在家心无旁骛地钻研剧本,磨练演技。与叶子的谈话使你豁然开朗,让你下定决心暂时不去思考余老师的事情,一心一意地将精力放在试镜上。你决定等试镜成功以后再去找余老师,诚心诚意向他道歉并尽你所能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或许是因为心中对余老师的亏欠还隐隐作痛,你并未只排练那段煽情的戏份,而是将余老师建议的那段女装戏份也一并练习了。你知道自己试镜当天依旧只能选择一个场景进行表演,却还是把两个部分都融会贯通,决定在试镜那天再决定采用哪个片段。  你以为这么做会使得整个进度变慢,最后什么也练不好,却没想到事态的发展反倒与自己想象中的恰恰相反。  ——是的,一切都太顺利了。  你的演技似乎每一秒钟都在进步,而这种进步不仅仅体现于你对剧本及角色的理解、面部表情的把控,更体现在你对镜头的敏感度。不知从何时起,你开始在表演时想象镜头的位置,想象自己该如何摆放四肢,才能在镜头中呈现出最佳的效果。  这些变化悄声无息,令你惊喜的同时又感到畏惧。  这些技巧属于你,却又不属于你。  与此同时,你也再也没有做清醒梦。有时,你会在半夜中惊醒,脑海里盘旋着几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可每当你认真去琢磨,那些画面又像是被挠散了的烟雾,瞬间消弭于茫茫的虚无之中。  你知道自己每晚依旧会做梦,只是你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清楚地记得梦里发生的事情。你感到茫然且空虚,而你的睡眠质量也没有如同世界意识所说的那样有所好转——你依然无法长眠,失眠渐渐成为常态。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间便是星期五了。  你望着姜导演在客厅里摆弄摄影器材的身姿,明白自己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是的,你必须要在表演自慰和女装之间做出选择。  这时,你决定——  【a. 自慰】  【b. 女装】第八十六章   你已选择【a. 自慰】  —————————————————————————————————————  你心里是想要尝试突破自我的,可余老师的话又萦绕在你的耳边,使你犹豫不决。直到姜导演终于将器材摆放完毕,你才迟疑地告诉姜导演你打算借用卧室作为表演场地。  你以为姜导演会对你突如其来的要求感到不快,却没想到他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你场地的不同是否会改变整个表演的质量。  你愣住了,几秒后才犹疑地点了点头:“是的……这对于试镜是必不可少的。”  “行,那希望你能别让我失望。”姜导演饶有兴致地笑了,当机立断地关了方才刚刚开启的摄像机。  *  你走进自己的房间,姜导演在后你在前。当走进房间的那一刻,你便开始酝酿起角色的情绪,努力将“自我”最小化,并将最后残存下来的自我意识整个塞入电影主角的皮囊中。  是的,你决定不在这场试镜里用余老师教导你的理论知识,而是体验派演技。你心中有种奇怪的预感——自己能够彻底入戏,甚至能够达到人戏不分的境界。你不知道这个预感从何而来,但这种设想使你无法冷静,胸口间的心跳愈发响亮,肾上腺素一路上飙。  你期待着,期待彻底成为角色,期待踏入摄影机的那一刹那,期待着被角色管辖躯体……  这一刻,你不再是原先那个碌碌无为的宅男——你变成了一个有野心与追求的演员。  你渴望演戏。  你抬起头,被窗户外刺眼的阳光弄得一怔,迈开脚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于是整个房间顷刻间暗了下来。你听到姜导演似乎说了些这点灯光不够拍摄,希望能留一点缝隙,却也没有理会,径自低着头走到床前将本来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一掀,弄得乱糟糟的。  你觉得耳畔边所有的杂音顿时静了下来,此时此刻只能听见自己胸膛间蓬勃的心跳声。你与角色正逐渐化为一体,皮囊裹在角色意识之上,越来越服帖。  于是你又从渴望演戏的演员彻底变为了电影主角。  你不知道姜导演究竟有没有喊开拍,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按下摄影机的开关。你对周身的一切视若无睹,周遭的事物都与你无关。  你想象着自己拖着书包走进房间,房间里暗蒙蒙的,床上的被子揪作一团,处处散发着颓废的气息。你轻轻叹了口气,压力与疲惫使你想要纾解的欲望愈发强烈,于是转身,若无其事地将房门上了锁。  现实中的你一向活得浑浑噩噩,与网络上备受粉丝追捧的你全然不同。你对这种截然不同的待遇感到疲惫不安,害怕被人发现秘密的同时,却又希望有人能够揭开你的伪装,看透你内心的本质。可如今,当有人似乎真的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你却百感交集,说不出滋味。  ——那人就是你一直苦苦暗恋的夏,与阴暗闭塞的你全然不同的存在。  你想起白天那群男生围在一起翻阅网络偶像,自己则缩在一旁默不作声地订正刚发下来的卷子。你以为这样的情况会如同往常一般一直持续到午休结束,却没想到夏忽然叫住了你,一脸怪异地将手机屏幕往你的方向晃了晃。  他问你这照片里的女生是不是你,而手机屏幕里的照片正是你平日在博客上上传的女装照片。可没等你回过神来,夏身旁的男生便哄堂大笑直呼不可能,说再不济也该是你的姐姐。夏也没再深究,摊手一笑,说这只不过是他的突发奇想罢了。  但你却笑不出来——你太明白夏的此番言论并未出自于什么突发奇想,因为他之前便对你是否有些特殊癖好有所怀疑。  那是前不久,夏刚搬到你家隔壁的事。当时你们的父母在客厅聊天,夏则过来拜访你房间。因为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你还未将房间收拾整齐,于是夏便恰好看见了你椅子上搁着的裙子。慌乱之下,你将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喜欢收集女装的变态,恳求夏不要外传,而夏也将信将疑地答应了,可他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却明摆地告诉你他并未被完全说服。  「这不会是给你自己穿的吧?」你还记得夏当时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眨了眨眼,一小滴汗沿着你鼻翼的弧度滑至你的唇角,那丝微不足道的咸涩瞬间点燃了你内心压抑许久的情愫。  你靠在门上,闭起双眼,仰起头,用手指轻轻摩擦裤裆间微微的凸起,几丝压抑的闷哼从你微张的唇隙中倾泻而出。  ……若是我当时承认了,他会怎么说?他会骂我变态,还是让我把衣服都脱了,穿上那条裙子来证实我没说谎?  你想到这里气息一抖,浑身发烫,手指揉搓自己器官的力度也越发粗暴起来。等你回过神时,你已坐在床上,裤链敞开,里头的白色内裤上粘着点可疑的湿痕。  你的手不知不觉自t恤下摆伸了进去,肆意抚慰自己汗津津的躯体。你觉得有一股温热的火苗正沿着你身上的汗渍一点一点地舔舐着你的肌肤,让你欲仙欲死,无法自拔。  你幻想着夏站在你的面前,饶有兴致地观望着你亵玩自己的好戏,脸上带着鄙夷与惊叹。  「你怎么不是个女人呢?你看看你现在这幅德行……」你听见他感慨似的叹息道。  「——太下流了。」  你死死咬住唇,一个不小心便弄破了,于是铁锈味沿着齿缝滑进了你口腔,使你心中的欲火越烧越旺。  你的眼睫飞快地煽动着,眼白不禁向上翻去,嘴里的喘息早已变成了破碎的哼吟。你激动到抽筋了的双腿大剌剌地敞开着,将自己最为脆弱的器官尽数暴露在眼前之人的面前。  看着我……请看着我吧……  你痛苦而欢愉地惊叫着,温热的泪水顺着你滚烫的皮肤落了下来。渐渐地,你来回抚动自己的速度越来越快,另只手摁掐自己皮肤的力道也随之加剧…… 第65章 于是你几步走到门前,轻轻拉开了房门,就像打开潘多拉魔盒一般决绝。  房间里静悄悄的,灯一个也没开。你下意识放缓了呼吸,借由屋外的灯光打量着房里的摆设。你以为按照余老师追求完美的性格,他的房间必定有条不絮。可令你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不到十平米的房间,衣服与各种杂物乌七八糟地丢在地上,放眼望去简直就像是个小型垃圾场。  你的视线避开那些乱作一团的杂物,好一会儿才瞅见被子里那个微微鼓起的轮廓。你向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喊了一句“余老师”,可缩在被子里的人却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周遭除了你失控的心跳声,半点声音也无。  你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唾沫,又靠得更近了,这下看清了他露在外边被发丝遮住了的脸颊。他闭着的眼睫仿佛与额前的刘海化作一片,一只手臂伸在外头,悄无声息地垂落于床的另一侧。  一种强烈的不安顿时涌上你的心头,于是你向后踉跄了几步,手指颤颤巍巍地摁开了房间里的灯。  灯扑闪了两下后才慢腾腾地亮了。你多么希望余老师能够因突如其来的灯光身子一挪,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脸困倦地询问你来俱乐部的意图……哪怕他直接指着你的鼻子,叫你滚出去,你心里也是愿意的。  可余老师却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体侧在一旁,宛若一樽用石膏浇筑的雕像。你又连声喊了几句,一声比一声响亮,但他却依然背对着你,毫无回应。  你的心蓦然一沉,飞快冲到了床的另一侧。在视线下移的刹那,你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晕眩,双膝一软,直直跪在了地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滩干透了的血泊,再往上,则是一只苍白的小臂。干涸的血迹顺着手腕上的两道口子竖着流进掌心里,沿着微微张开的指缝滑至指尖,把指甲盖染成了红色。  你瞪大眼睛去瞅他手腕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因昏眩造成的重影宛若一层滤镜,让你视网膜中的一切都变得虚幻了起来。可即便如此,那两道被反复割裂的伤口依旧刺痛了你的眼睛,让你浑身打颤,半天都没能抬起手臂,将手指凑到他的鼻下。  “别想了,他的身体都凉了几小时了。”须臾之间,你听见一个声音幽幽地从你耳畔边传来,语气中夹杂着一分嘲弄。你神情恍惚地偏过头,便看见小青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你,黝黑的眼眸中是令你胆寒的冷漠。  “早上还见他好好的,看这血的样子,估计也就中午那会儿发生的事吧。”小青平静地转过身,指尖指向地上被血渗透了的刀片,“割腕的刀片还挺钝,能狠下心来回割动伤口,看来他是真不想活了。”  小红从小青的背后一探,冲着余老师伤口的方向啧了两声,唉声叹气道:“可惜割的是静脉,要是割破了动脉,那血花四溅的模样一定壮观极了!”  小红唧唧喳喳地评论着余老师的死状,可你却一句话也没能听进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余老师安详的脸庞。余老师双眼紧闭,神色平和,若是忽略他手上惨烈的伤口和流了一地的血,没有人能够想到床上之人早已香消玉殒。  你沉默不语,静静地打量着他那张姣好的脸庞,目光顺着他仔细勾勒好的眉形一路滑下,穿过那层刷得整整齐齐的睫毛,越过那涂得饱满诱人的红唇。那一刻,前所未有的茫然将你吞没,把你的意识包裹了起来,像是一只封闭的泡泡将你与房间里的一切都隔绝了。  你透过那层透明薄膜去看余老师的脸,他的五官时而像是被泡肿了的海绵,时而像是皱成一团的咸菜,千奇百怪、荒诞不经。你扯了扯嘴角,蒙在眼球上的泪刹那间滚落,泡泡破了,余老师被扭曲了的脸也恢复了原状。  ——人怎么能这么容易死呢?  你发自内心地感到困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你早已经历过好多次死亡,甚至亲手了结过他人的生命。可没有一次死亡让你感到如此悲哀与茫然,痛彻心扉地明白人的一生竟是如何短暂。  你瘫坐在地,双目无神地盯着余老师的脸,大脑一片空白。一具身子悄声无息地贴近了你,下颚搁在你微微颤抖着的肩头。你听见一阵咯咯的笑声若近若离,有人在你耳边恶作剧似的吹了一口气。  “你哭什么?导致小鱼儿自杀的明明就是你呀。”小红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又柔又缓,像是渍了毒的蜜饯,甜腻得让人作呕。  “我们本来好好烂在泥潭里,可你却强行介入了我们的生活。要不是你时时刻刻地出现在这里,提醒小鱼儿他一辈子也无法恢复纯贞,光明正大地在世人面前表演,他又怎会抑郁症加重,一不小心就想不开了呢?”  小红说到这里,漫不经心地用小指勾起了你鬓角边的碎发:“况且上次你可是薄情寡义,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小鱼儿醒来后可心碎了,老半天还在那里掉眼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呢。要知道,他第一次表演的时候一滴眼泪也没流。”  “你怎能这么狠心?小鱼儿替你担下了所有的折磨,可等来的却是背信弃义。你说他死的时候会不会死不瞑目?”  小红开合的下颚时不时地顶在你的肩膀上,你却只是傻愣愣地僵在原处,大脑宛若当机一般一片空白,全身上下的肌肉像是被打了麻醉剂似的毫无知觉。  这时,小红蓦然松开了你的肩膀,两只眼睛紧紧盯住你迷茫的双眸。  “都是你的错,”他吐息如兰,声音却铿锵有力,“要不是你,小鱼儿就不会死了。”  “——这不是自杀,他是被你杀死的。”  *  后面发生了什么,你都记不清了。  直到公安局来人,确认余老师已死并要将他送到殡仪馆火化时,你才终于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拽住了余老师冰凉的手腕。  你抓得太急,手指措不及防地触碰到了余老师手腕上干涸的血迹。你掀起眼帘,于是那两道凹凸不平的刻印像是两条凿得极深的沟渠将你麻木的心剖了开来。  就在这时,你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当时程谨临死前的情景——被摘下的白色面具,那席让你感到匪夷所思却深有感触的话,以及那个在你手心里重重刻下的「三」。  三……  你默默念道,原先失焦的双眸顿时汇聚于一点,那两条笔直的血痕也随之映入眼帘。  你的嘴情不自禁地张了开来,却半个音节也没能吐出,砰砰作响的心脏蓦然坠入谷底。  ——此时此刻,那一长一短、平行着的割痕竟莫名让你联想起数字「二」。  你欲要更加仔细地去看那两条疑似数字的伤口,却被公安人员呵斥一声。你身体一颤,拉住余老师手腕的手随之一松,于是他开始泛灰发硬的小臂瞬间滑荡出了你的手心。  “请节哀。”面容平庸的男人公式化地念着,与另一个身着制服的男人合力抬起余老师的尸体。他大手一扬,白布将余老师从头到脚地盖上了,连同那只垂落于担架边缘的手腕也遮得严严实实。  于是那酷似「二」的伤痕也被隐在白布之下,再也看不见了。  *  余老师没有亲人,而对于小红小青而言,替他报警,没让他的尸身烂在房里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因此余老师的后事以及死亡证明都是你处理的。  当你处理好余老师的后事,亲眼目睹他被推入火葬场,并安放好他的骨灰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却使你脸上的表情愈发平静。你觉得自己的心在看见公安人员给余老师披上白布的那一刻便死了,于是再多悲痛也无法触动你的内心。  但即便你早已心死,你的身躯依旧鲜活,像是无时不刻地提醒着你,自己还好好地活着。  你对这个认知感到困惑,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依旧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无辜的人却早已不在。可哪怕你想破脑袋,既定的事实终究无法被改变,你心中的疑惑也无人解答。  ——世上没有公平。  你面无表情地想道,心跳以一种极度稳定的频率跳动着。  是的,如果这个世界是公平的,那么你最开始就不会拥有死亡回溯的能力。而伤害过余老师的你也不该站在这里。  所以,死的为何是余老师,却不是你呢?  如果当初你没有去俱乐部,如果你当初你没有答应成为助手,如果当初你答应y先生代替余老师……  ——如果当初发生的一切全部重来。  你想到这里,浑身颤抖,沉寂已久的心脏突然开始砰砰乱跳。  不知何时,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竟自发给你腾出了一个小型真空地带,走在一旁的行人好奇又隐晦地打量着站在原地,泪流满面的你,小声议论却又不敢擅自打扰。  恍惚间,你忽然忆起余老师生前说的话。  “世上没有真正的后悔药,只要走错了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当时的余老师刚刚和你断绝师徒关系,说这句话的时候正侧对着你,发丝挡住了他大半个脸颊,让你瞅不清他脸上的神色。那时的你还没能从余老师单方面断绝往来的事里缓过神来,对这句话不理解、也不上心。可当你明白他话中的道理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你流着泪,眼前雾茫茫的一片。  余老师,我明白了,我现在明白了……  即便你再怎么受到世界的眷顾,能够无数次死而复生,有些事情你依旧无法挽回,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世上没有后悔药,人生永远不能真的重来。  这时,你选择——  【a. 什么都不做】  【b. 回姜导演的公寓】  【c. 打电话给叶子】  【d. 继续在街上游荡】第八十九章   你已选择【c. 打电话给叶子】  —————————————————————————————————————  你其实并不想要和他人倾诉内心的痛苦。  你认为自己脸上的泪,心脏宛若被紧紧掐住的疼痛都是你罪有应得。毕竟故人已去,哪怕你再怎么忏悔,你犯下的过错都木已成舟,无法弥补。  你甚至觉得这种极端的悔恨让你欣慰,因为只要你永无止境地自我唾弃,余老师就永远活在你的心里。你活该备受良心的谴责,这是你的罪孽,没有人能够替你解忧。寻求帮助这种行为就像迫切寻找一条遮羞布一般让你反胃。  可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倾诉欲却毫无征兆地袭上你的心头,将你原本死寂的心拨乱了。  你真的能够放任自己陷入这种状态吗?难道你要一辈子将所有痛苦与挣扎憋在心中,即便它们腐烂生锈都甘之如饴?  ——你真的有这么坚强?坚强到能够独自承担一切?  那一刹那,你仿佛被无数声质问淹没,于是你开始茫然失措,原本坚定不移的心又开始摇摆不定。  你想要回答一切都是报应,你有独自承担一切的义务。可每当你想要回应那些质疑的声音时,你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那一刻,你才明白在自我批判的背后,你依旧怀揣着私心。  原来你渴望有人能够替你排忧解难……原来你还没有坚强到能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  原来你的自我谴责只是道貌岸然。原来自私自利才是你的本质。  你心如刀绞,胸口压抑得近乎喘不过气来。你没有勇气继续反驳自己,因为你害怕自己心中萌生的念头是又一次自我蒙蔽——一条崭新的遮羞布,将原先陈旧的那条压在底下。  你开始错乱了,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一辈子都活在谴责之中,饱受折磨的同时,享受自我唾弃带来的心安?还是努力将这件事封存在记忆的最深处,彻底丧失良知,却又得以逃出道德的桎梏?  你原本打算义无反顾选择第一条路,却没想到转念之间,你的脚尖便掉了一个头,彻底背离了自己的初衷。  当你回过神来时,你已拨通了叶子的手机号码。  听着电话另一头传来的音乐,你感到神情恍惚,却怎么也没法挂断通话。直到叶子终于接起电话时,你才从全身凝固的状态剖离,浑身一个哆嗦,涣散的双眸再次聚焦。  “喂?”叶子的声音在电话中有些失真。  你张开嘴,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问:“对不起……你现在忙吗?”  你听见自己心脏砰砰乱跳,喉结下意识地来回滚动。若叶子说他现在正忙,那么你就不必继续开口了,你越想越紧张,却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你只知道自己的大脑此时一团浆糊,悲伤、自责与迷茫全部搅合在一块儿,让你瞅不清前方的道路。  于是你决定将紧紧握住的拳头松开,让命运决定一切。  你听见叶子那头传来茶水浇在杯壁上的声响,过了几秒钟后才逐渐收声。你以为他会回答你方才问的问题,却没想到他只字未提忙碌与否,说话语气轻描淡写。  “刚泡好的白茶,你愿意来吗?”  *  你乘车抵达叶子家,远远便看到叶子修长的人影在夜灯下伫立着。你刚想要向他挥手,便看见他抬起眼脸,目光与你的碰上了。在他与你对视的瞬间,你见他脸上的沉寂顿时像是春雪般融了开来,眉眼间透着一种令你酸涩的温柔。  他背着灯光向你走来,云淡风轻地将身上的薄衫披在了你的肩头,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捋过你散在额前的碎发,轻轻别在了你耳后。你抬起头,而叶子则恰巧低头,于是这下你们面面相觑,彼此间的距离猛地被拉近。  望着叶子平静柔和的双眸,你原先浮躁不安的心顿时静了下来,整个人像是找到了支柱般,绷紧的肩膀一松,心脏跳动的频率也稳定了许多。这时,你才意识到虽然自己从未认真思考自己与叶子之间的关系,可不知不觉间,你早已将他视作一个可以依赖的存在,而并非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这种依赖悄声无息,却一点一点渗入你的骨髓,使你在看到叶子的瞬间,身体便条件反射地放松了下来。遇到困难时,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也总是他的身影。  你百感交集,说不出心里究竟什么滋味,原本恢复平稳的心跳刹那间加剧,与叶子对视的目光也心虚地撇到一边。  “谢谢你愿意拨出时间。”你小声呢喃,声音消散在夜风当中,“我总是不请自来,劳烦你听我喋喋不休,实在非常抱歉……”可还没等你把句子说完,两根指尖便虚空停滞在你双唇的上方。  你张合的唇突然顿住了,叶子见你终于将欲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于是轻飘飘地撤开了指尖。  “你总是对我过分客气,”叶子顿了顿,似乎在揣摩措辞,“是因为我与你还不够相熟吗?” 第67章 你与他吻得难舍难分,他也如你所想的那样并未推开你,反而伸出手握住了你的脖颈,向里收紧。一股熟悉的窒息感渐渐上涌,你身下的器官也随之挺立。你的身体飘飘欲仙,可头脑却无比冷静。你知道口袋里的手机正静静地录着你们之间的对话,将一切厮磨亲昵的声音都录了下来。  你要报复他,让他明白什么才是他应该过的人生。  你以为将这段音频发给鹿,她就会认清小谨无药可救,不值得她的一再忍耐与包容。但让你崩溃的是,特意过来拜访你的鹿只是一脸平静地握住了你的手,小臂不受抑制地颤抖。  你看到她青紫肿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宽和而又复杂的笑。  “我都懂的,我都懂的……”她边笑边哭,“只是我不能抛下他,如果我抛下他的话又有谁来拯救他呢?”  那谁来拯救我呢?你茫然地想道,任由鹿紧紧攥住你的手,眼泪从睁大了的眼睛中落了下来。  这时,你突然浑身一颤,心率加快,额角落下冷汗。直到你的指尖碰错了键盘键,你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浑身颤抖,身后的衣衫被冷汗打湿。  你又从记忆的深渊中回到了现实。  你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继父了,大学的背井离乡仿佛一道分割线将你与过往一刀两段。你以为自己的执念早就随着那些模糊不清的回忆销声匿迹,却没想到自己依旧对那些过往耿耿于怀,一旦提及,便无法抑制住自己心中的埋怨。  是的,你心中是怨的,怨恨母亲的自私自利,怨恨继父不肯在你身上施舍半分的情意,怨恨小谨从小在你身上发泄恶意最后却将你弃置不顾……  但兜兜转转,你最恨的还是自己——一个只会逃避现实,却始终没能跳脱出因果的废物。  须臾之间,你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继父的、小谨的、沈滇的,逸然的……但他们最终都散了开来,再次凝聚时,化为一张俊美儒雅的脸。  “豆豆,你明明知道,我们这种人是不正常的。”你看见他嘴角一咧,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沉溺于快感又有什么错呢,这是你对自己坦诚的证明,没什么好纠结痛苦的……”  你愣愣地盯住那闪烁着的光标,看着那光标闪动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宛若静止了一般。你浑身一个哆嗦,眼睫猛地一颤,于是那光标又恢复了原先闪动的频率,欢快地在界面上跳动着。  药、该吃药了。  你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左手按住不住颤抖的右手,跌跌撞撞地去翻客厅里的柜子。在蹲下身子的瞬间,你突然觉得自己头昏眼花,像是倏然被摁入了水底,水流灌进了你的双耳,将你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你仓促地伸出手,胡乱在柜子里扫动着,几只药瓶从柜子里滚落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又慢吞吞地往远处滚去。  你听着药丸在瓶子里互相碰撞的声音,缓缓偏过头,沉默地看着那标着“氟西丁”的药瓶滚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撞到茶几的桌角,才终于停住。你愣神了一秒,拖着沉重的身子,向茶几爬去。在你指尖触及药瓶的那一刹那,一只套着室内拖鞋的脚踩住了药瓶的瓶身。  你木讷地抬起头,沿着对方的裤腿向上望去,果不其然看见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豆豆,你怎么就是讲不听呢?”他俯下身子,用手心摩挲你汗湿的脸颊,“我不是说过别再吃氟西丁了吗?明明市面上抗抑郁的药有这么多种,为何你总选能够降低性欲的氟西丁呢?”  他说到这里,另一只手伸进了你薄薄的t恤里,上下游走。你感到他低下头,含住了你的唇,嘴里的字词含糊不清。  “今天晚上我不想给你注射那些东西,我还是喜欢看到你痛苦又沉溺,一边挣扎却又没法拒绝的样子,那样的你好迷人……”  你猛地推开了他,整个人脱力似的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眼球被额上滴下的汗水蒙上了。你狠狠地眨了眨眼,于是汗水沿着眼角落了下来,你模糊不清的视线又恢复了原样。  在你眼前的只有茶几与桌角边的药瓶。  ——整个客厅只有你一个人,一切都是你的臆想。  你将药瓶捡了起来,却半晌也没能旋开瓶盖,在地上瘫坐了好一会儿,才又朝着敞开的柜子爬去。  你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么,或许是另一瓶抗抑郁的药,或是别的什么……你的目光浑浑噩噩地在花花绿绿的药瓶中游走,好一会儿才停留在角落里被塑料壳套住的美工刀。  那一刹那,你的大脑蓦然清醒了。于是你一把抓住了那只钝得生锈的美工刀,踉跄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去洗澡吧。  你低头瞅了眼自己被汗水濡湿的t恤,若无其事地握着美工刀进了拐角处的浴室。  水蒸气随着被拧开的水龙头蔓延了开来,你不紧不慢地将身上的衣服褪了干净,像个迟暮之年的老人,迈入了那盛满温水的浴缸。  你盯着空气中似有实体的雾气,靠着浴缸的身子一点点向水中滑下,直到温热的水面没过你的嘴唇才堪堪停下。  你将眼睫向下一扇,于是瞥见贴着你赤裸的身体,被水扭曲了的美工刀——原来你竟下意识把美工刀带进了浴缸里。  那一刻,你仿佛在刀片中的反射看见了自己的脸庞,那张脸天真烂漫被扭曲成怪诞的形状。你拾起水底的美工刀,将塑料壳拧开了,你的手指平稳而又坚定。  雾气模糊了美工刀不太锋利的刀刃,将上面生锈了的斑点也模糊了,落在你眼中,仿佛如同一把洁净崭新的刀片,纯洁而又神圣。  你看着那刀片一点一点地向自己手腕靠近,最后亲密无间地贴在自己的皮肤上。你看见有什么鲜红的液体沿着自己青色的血管落了下来,衬得你藕白色的肌肤愈发白皙。  你轻轻地笑了起来,看着那一串串红珠砸在干净透明的水面上,在水里膨胀、消散。  你想起还未编辑好的邮件,想起电脑里儿戏般写的稿子,想起那张让你畏惧的脸,想起那些说着爱你却在你最绝望时松开手的男人们……  不知何时,你脸上的微笑早已收敛,咸涩的液体顺着脸颊滴滴答答落在了水面上。  盯着那一滴滴眼泪砸在水面上,转瞬即逝,你突然感到一丝微妙的莫名。  你浑身一震,头皮发麻,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代入了梦中人的角色,沉溺在梦中人消极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你突然感到害怕,视线里流得越来越欢快的血迹让你害怕,你脸上滚滚下淌的泪水也让你害怕……  醒来!快醒来!  你无声地大喊着,暖烘烘地蒸汽包裹着你暴露在外的皮肤,一股飘然逐渐在你的身体中蔓延,让你头晕目眩,意识逐渐模糊……  须臾之间,你仿佛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尖叫。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更新了吗??为什么他还会想起来??”  你微微一怔,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可没等你继续听下去,你的眼前便蓦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  你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左手颤颤巍巍地抹去额前的汗,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自己右手手腕上,却发现上面光滑平整,没有一丝痕迹。  你突然感到有些怅然若失,却又不明白这种感觉源于何处。你知道自己久违地做了一场清醒梦,依稀记得有一张显示屏,上面是编辑邮件的页面……  你捂住隐隐作痛的额角,眉头揪作一团。  后面呢?后面发生了什么?  不知不觉,你额前的冷汗又沁了出来,将你原本半干了的t恤再次打湿。你觉得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正阻隔着你完整地回忆起清醒梦里发生的一切,每当你试图回想,就使你头昏眼花,脑袋涨疼。  在静坐片刻后,你才终于放弃思考,掀开被子,翻下床去。现在是凌晨4点,你不知道叶子是否还像前几次那样才阳台里独自抽烟,但你却并不想再向以往那样叨扰他。  上次的经历让你明白叶子的烦恼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哪怕你现在出去强行要求他将心结告诉你,也并不能解决问题。你决定通过细水流长的相处来找到问题所在,而不是步步紧逼。  你叹了口气,下意识走到了梳妆台前。就在这时,你突然意识到正对着梳妆台的镜子上似乎写着点什么。你心里一紧,将床头灯调亮了些,于是那镜子上的字迹顿时变得扎眼起来。  你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向镜子走去,一道宛若用红色水笔写着的字迹随之映入你的眼帘。  那行字虽从英语转化为了中文,可那张狂凌乱的笔触以及颠倒着的写法却让你瞬间忆起了前不久自己在姜导演家浴室中看见的字迹。  你定定地读着那行颠倒着的字迹,上面写着的东西让你遍体生寒。  「你一定很得意吧,将两个男人玩转于股掌之间。」  你怔愣地盯着那行字,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得意?这指的是姜导演和叶子的事情吗……  这时,你决定——  【a. 当作是幻觉,不去理会】  【b. 问他是谁】  【c. 告诉他自己并没有这么做】  【d. 告诉他自己深感疲惫】  作者有话说:余老师的篇章正式杀青!前期所有铺垫都做得差不多了,于是接下来将进入最后一个篇章也是全文的大高潮(狗头jpg)所有伏笔都会串起来,希望能够给大家一个惊喜【抓好扶手,咱们要开始过山车了(不是黄色)】第九十一章   你已选择【d. 告诉他自己深感疲惫】  —————————————————————————————————————  在片刻的晃神后,你很快就恢复了振作。  ——毕竟之前李医生已确凿地告诉你这是压力过大导致的幻觉。因此镜子上的字迹只不过是余老师的死以及姜导演和叶子措不及防的表白给你带来的心理负担导致的错觉罢了。  你伸出手,失神地用指尖去触碰镜面上的字迹,指腹下光滑平稳,与你上次触碰镜面上字迹的触感别无二致。你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再次肯定了镜子上的字迹仅是你心中的梦魔。  你的视线从指腹下的字迹往旁一偏,于是看见镜子里披头散发的自己。镜子中的你神色平静,眉眼里却夹杂着一分难以名状的疲惫。你微微一愣,一时间竟认不出这个面带愁容的男人。  在你的印象里,你一直都是个思维跳脱的宅男,不参与任何社交,安稳地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却自得其乐。  所以……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在怔然之余,你感到惊疑不定。  你试图回想起原先那段“与世无争”的宅男生活,可却发现除了些浮于表面的开心之外,你根本记不清生活中任何一丝细节。  你记不起自己最喜欢吃的泡面是什么牌子,记不得追的番剧叫什么,记不清所有生活中看似琐碎却必不可少的细节……  你就仿佛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除却一套机械化的设定,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是个大脑脱线的宅男,所以你总是时不时地就出糗、脸红;你是个不善交际的社恐,所以你只能暗搓搓地在心里吐槽打岔。你心思简单,处世未深,25年来的生活让你免于接触世界的一切黑暗,所以将你养得没心没肺,什么事情也没能在你心中留下半点痕迹。  但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有人能够做到完全不接触到任何一点负面情绪——从未体会过忧伤、惆怅、愤怒、惊恐、感慨等等压抑却更为深刻的情绪?  照理来说,这种事情绝无可能。可事实上,在这模糊不清的25年里,你的确没能体会到这些正常人应该体会过的负面情感。就好像你25年来应该承受的所有负面情绪全部被堆积到了现在,因此你才会感到茫然失措,甚至精神崩溃。  你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着,突然忆起曾经自己患有镜像恐惧症的事情,觉得那个让自己畏惧的镜中人与镜面上出现的血字如出一辙。那镜子中的倒映总是厌恶你、质疑你、嘲讽你——而这镜面上的字何尝不是如此呢?  但镜中人是鲜活的,而这镜面上的字却是死的。这种反差顿时让你心生惆怅,也不懂自己为何会莫名地怀念起镜中人的存在,哪怕对方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幻觉。  或许……我只是太寂寞了……你低垂着眼脸,怅然若失地想道,于是镜子中的你也低下了头。  是的,虽然叶子替你开解了大多数烦恼,但你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却无人知晓。因为你可以向叶子倾诉关于余老师的事情,却绝不能将自己拥有死亡回溯的能力以及小黑屋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他。  不知不觉间,你已积攒了太多太多压力。当你深陷于事情的漩涡时,你还没能感到疲惫,可当你深夜里独处时,你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早已油灯枯竭,只差最后一根稻草便能将你压垮。  如今,当镜子人的幻觉真的离开后,你才明白自己心中是渴望被人看穿的——即便那个人对你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  你仔细地摸着那行字迹,幻想着那张表情讥讽,却与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脸再次出现在镜子中。  “我很累,这一切都感觉没有尽头。”你顿住了,又兀自摇了摇头,“……但我不是在怪谁……”  “我只是单纯地感到疲惫罢了。”  须臾之间,你仿佛听见镜子里传来一阵不屑的轻笑,可当你凝神静听时,那个笑声却宛若从未出现过似的,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徒留你一人绵长的呼吸声。与此同时,你指腹下的字也在你扎眼的瞬息不翼而飞了,在镜面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你收回手,对自己看着镜子自言自语感到哭笑不得。  太可笑了,居然幻想镜子另一头有人聆听你的话,甚至脑补出了对方嗤笑的声音……你失笑着躺回床上,窝在被子里试图再次入睡。  但直到清晨的阳光隔着薄薄的窗帘洒进房间,你的大脑却依旧无比清醒。  *  你出房门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钟了,叶子早已洗漱完毕,正坐在沙发上等你。 第69章 你将脸上肃穆的表情一敛,于是又恢复成了那副平和、没有丝毫攻击性的模样。  元渊意味深长地瞥了你一眼,随即漠然地将散开的衬衫重新扣上。  “那就别练了。”他不冷不热道,转身就往沙发上一坐,眼睛却依旧牢牢盯着你,似乎在观察你的反应。  在看到元渊如此不知进取的态度后,你也并不恼火。你认为自己该说的话都说了,就凭他对演戏如此漫不经心的态度,姜导演必定不会录用他。  你没再理会来自元渊的目光,径自从头翻阅起剧本。你不知道真正试镜时,元渊的表现究竟会是什么样,因此你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在他演砸的同时,保证自己依旧能够完美无缺地接上。  你看剧本看得认真,直到门外响起悉悉索索的钥匙声,你才恍然意识到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姜导演已从工作室回来,而你与元渊也即将开始进行第三场试镜。  不过让你困惑不解的是,姜导演说是要去工作室取摄影器材,可他却双手空空,不像是拿着设备的样子。  “怎么样?”姜导演进门后,便将目光投落在元渊身上。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信誓旦旦的笑:“我看上的演员,够格吗?”  你望着姜导演脸上的笑容,隐隐觉得事态似乎与自己所想的有些出入,下意识向后一看,果不其然看到元渊脸上那抹轻佻与戏谑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徒留一抹深思。  “他演的「夏」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不过这不是他饰演的角色,能理解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元渊说着,将头往你的方向偏去,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对不起,将你蒙在鼓里。”  你愣住了,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姜导演啧了两声,开口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上一次试镜后,姜导演认为你已经有足够的水平饰演电影主角,不需要再进行第三场试镜。但饰演电影另一个主角的元渊却不太能够接受这个结果,向姜导演委婉地表示想要和你单独进行交流。  所以今天这出闹剧从头到尾都是元渊与姜导演二人共同策划的。第三场试镜实际上并不存在,你与元渊早已是内定的演员。  姜导演还告诉你元渊实际上并不是素人,而是科班出身,是由他的导师推荐过来的,拥有丰富的表演经验。  “虽然我一向喜欢采用没有演技经验的白纸,但我怕两个主角风格都过于率性,导致整个电影零零碎碎,所以还是经由他导师的引荐录用了元渊。”姜导演微微一笑,目光促狭,“元渊的演技怎么样?他有骗过你的眼睛吗?”  你还未能从整件事情缓神来,木然地点了点头。姜导演看你没有出声的兴致,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将目光又重新落在元渊身上。  “看起来你们两人得再沟通沟通——我之前说让你们熟悉彼此可不是随便说说。”  *  姜导演说完这话,便佯装不耐烦地将你和元渊都赶出公寓了,美名其曰让年轻人好好聊聊,别总宅在房里。  你与元渊相顾无言,还是他主动问你是否想要找个咖啡厅坐下聊天,你才松了口气,答应了他的邀约。  “不好意思,你还在生气吗?”在你们坐下后,元渊便主动开口询问。  你望着他真挚的眸子,积攒在胸间的郁气顿时消散了许多:“没事,我只是单纯不喜欢被捉弄的感觉。”你说到这里便顿住了,心里却想起了小黑屋里,盛典频频耍弄自己的场面。  元渊点了点头,低头嘬了口咖啡。  “能够理解,”他平静地说道,“要是我被人欺骗,我也会心怀不满。”  元渊并未在这个话题上逗留,转头便向你询问你对演戏的兴趣源于何处。你知道这是你与元渊此时唯一的共同话题,为了不让场面再次尴尬,也尽所能及将话题延续。  在闲聊的过程中,你意识到元渊的性格和他最初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之前,你认为他冷漠自大,嚣张得不可一世。可在渐渐聊开后,你才明白元渊实际上平易近人,对演戏的态度也颇为认真。  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放不下面子,脸上的表情较为矜持。可当你们越聊越深后,他活泼的一面便开始外泄,面部表情逐渐生动,笑容也从礼貌性的抿嘴笑化为不拘小节的露齿笑。  对你而言,与元渊闲聊的体验颇为神奇。你最近虽然不再排斥与他人相处,可通常那些交流都是不对等的。你与姜导演关系不错,但他和你终究还是上下级的关系,不能轻易松懈。你与叶子虽然已经开始交往,可他的过往与性格却让你们始终无法站在同一个台阶,好无芥蒂地接纳彼此。  但元渊不同,他和你同样是饰演电影角色的演员,岁数也与你相差无几。在他身上,你竟久违地找到了一种与同龄人正常交流的舒心感,原本紧绷着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下来。  “之前演到一半没有继续下去,其实我觉得还挺可惜的。你一会儿要是有空,要不要一起对对戏?”  元渊说到这里,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一抹酷似挑衅,跃跃欲试的笑:“话说回来,你之前演的「夏」气场不足,我想我的版本会更好,要不要来比比?”  你望着他眸光流转,自信满满的模样,好胜心也被他激了起来。正当你打算回他一个笑容,接下他的“战书”时,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你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现在已是六点,自己和叶子约见的时间,而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正是叶子的来电。  这时,你选择——  【a. 不接电话】  【b. 接电话,问叶子能不能改天再约】  【c. 接电话,和叶子说自己马上就过去】  【d. 接电话,问叶子能否来接你】第九十四章   你已选择【d. 接电话,问叶子能否来接你】  —————————————————————————————————————  你第一反应是慌张,毕竟自己错过了约定时间,这还是你与叶子在交往后第一次约见。但你也明白自己没法就这么把手机晾在那里,僵滞了几秒后,还是接起了叶子的电话。  在电话接通后,叶子并未责怪你失约的事,反而询问你是否是遇上了什么急事,一时无法脱身。有一瞬间,你想要顺势告诉叶子今天自己需要排练,没法赴约。可正当你打算开口时,你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叶子向你告白时的温情脉脉以及他一直以来对你的包容与开导,于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抱歉,我一时没注意……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这个点了。”你说到这里顿了顿,犹豫片刻后,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能否来接我呢?”  你说这话时,心脏扑通直跳,额角上沁出了冷汗。让叶子来接你并非因为你懒得自己过去,而是你在思量片刻后做出的尝试。你一直觉得自己的拘谨与叶子的体贴是造成你们之间隔阂的元凶。就像叶子之前说希望你更加任性一样,虽然你一直都信任叶子,却不能做到像寻常恋人那样向他撒娇。  以你平常的心态,你绝不会麻烦叶子多跑一趟。但恋人与朋友是不同的相处模式,你觉得既然自己已经与叶子成为了恋人,那么就必须做出改变,不能再像以前畏畏缩缩。  因此,即便你对麻烦叶子感到有些愧疚,却还是坚定不移地向他提出了请求。  你猜测叶子并不会对你任性的要求感到恼火,却难免有些紧张,直到听见电话另一头传来他微不可闻的轻笑后,你悬在心口上的大石才倏然落下。  “我马上就过来,”叶子温柔的声音在你耳畔边响起,“工作的事情先放一放吧,你吃过晚饭了吗?”  你被他比平日更加柔和的声线弄得耳根一热,悄声告诉他自己已经和工作伙伴吃了东西。  你顾忌着元渊的存在,与叶子一来一回聊了几句后,便匆匆挂了电话。当你再次抬眼时,便看见元渊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你。  “那是你的对象吗?”元渊眼里闪烁着好奇。  你浑身一僵,却又马上意识到既然元渊答应出演了同性恋题材的电影,那应该不会在意你性向的问题。于是你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脸上不受控制地开始升温。  得到回复的元渊也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不一会儿便接着你们方才聊到一半的话题侃侃而谈起来。  当你瞅见咖啡厅门口的叶子时,你们正好聊到该如何在镜头前释放表现力,却又不会过火的问题。你很想要与元渊继续探讨,可在叶子的身影映入你眼帘的刹那,你原本专心致志的心便分了神。  元渊见你眸子向一旁偏去,心有所感地向后一转,与距离你们不到几米的叶子对上了视线。  不知为何,你突然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尴尬。正当你打算直起身为双方介绍彼此时,元渊向叶子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元渊,是饰演姜导演电影的另一个主角。”  叶子不紧不慢地握住了元渊的手,脸上露出了礼貌性的微笑。  “元先生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叶子并未与元渊多聊,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后,告诉他你们之后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先行一步。  元渊自然表示理解,并在你们起身离开时笑着打趣,祝愿你们有个美妙的夜晚。  *  在咖啡厅里的时候你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当你与叶子上了车,偌大的空间唯有你们二人时,你的心脏便开始砰砰直跳。  你规规矩矩地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目光小心翼翼地向着叶子的方向飘去。  你自己不会开车,唯一只坐过姜导演和叶子开的车。因此当你望着叶子开车的姿态发呆时,你不自觉地便开始将两者进行对比。  姜导演开车时总倚在椅背上,双肩放松,身子随意地朝一侧倾斜。他喜欢用手指叩击方向盘的边缘,闲暇之余偶尔会扫几眼后视镜,与你眼神相撞时,会露出几分揶揄的笑意。可叶子却不同,他开车时并不后仰,脊背挺得笔直却也不会过于紧绷。他的眼睛总是望向前方,规矩得很,哪怕与你搭话也不会刻意将目光落在后视镜上。  叶子一向话少,在开车时说的话更是寥寥无几。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注意到了你隐晦的目光,叶子没过多久就开了口。  “当时在电话里听到你让我来接你的那一刻,我很开心。”  叶子出声时刚好是红灯亮起的刹那。他难得将视线一偏,望向你的目光恬静而温和。  “我希望你能多依赖我一点……我喜欢被你依赖的感觉。”  你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下意识想要垂眸不去看他那双温情脉脉的双眼,却又怕自己闪躲的眼神被叶子会错意,于是只好红着脸,目光闪烁地与叶子对视着。  你觉得叶子在与你交往后,似乎产生了些细微的变化。但这种变化却并不猛烈,反而像是一种妥协,就如同你开始考虑主动和他撒娇一般。  以往的叶子总是一味接受着你情绪上的宣泄,却从不会流露自身的想法。但现在,他开始把自己的情绪反馈给你。他虽然还是如同以往一般温柔体贴,对你的态度颇为重视,但他却不再向以前那样收敛自己的情绪,渐渐会直白地告诉你他心里的感受。  叶子的坦诚让你感到莫名害羞,却又感动不已。你觉得虽然自己还没能习惯拥有一个男朋友的感觉,但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进展——你与叶子都在学习如何接纳彼此。  你兀自陷入对未来的期望,直到车后传来一声鸣笛,叶子才姗姗将视线从你身上移了开来。  车缓缓向前行驶着,就在这时,叶子又开口了。  “昨晚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觉得与其一直拖着,不如尽早向你表达我的意愿。”叶子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如何措辞。  “之前还没有确认关系的时候,我曾向你提及愿意接纳你的事,当时你因为我们还不够熟悉拒绝了我……现在如果我说希望你能搬到我家住,你会愿意吗?”  “当然,我完全没有逼迫你的意思,请你千万不要误会。”叶子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语气似乎过于强硬,连忙补充道,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也蓦然向里一攥。  “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愿。”  这时,你选择——  【a. 继续住在姜导演家】  【b. 答应搬到叶子家住】第九十五章   你已选择【b. 答应搬到叶子家住】  —————————————————————————————————————  直到叶子将你从他家送回姜导演公寓,你还在思考当时为何会一时冲动答应叶子的请求。  老实说,如果让你再做一遍选择,你或许并不会答应搬到叶子家。  虽然你与叶子已经成为情侣,你对他的为人也颇为信任,但你觉得同居这种事还是太过仓促。在你看来,姜导演是一个很好的合住人——你早已熟悉他的作息时间,也已经度过了刚同住的磨合期。更重要的是现在正是电影开拍之际,你觉得与姜导演继续同住能够让你随时向他讨教。  叶子虽然是你的男朋友,可是你们才刚刚交往,连双方的生活习惯也不太了解。准确来说,你除了知道叶子的职业以及他温柔体贴的性格,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或许是因为当时车里的气氛太好,你又因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当你回过神时,你已点头表示应允。  到家后,叶子一如既往地帮你做了头发护理。直到他将你送回姜导演家,他都没再提及搬家的事情,好似这件事情已板上钉钉。  ——于是你搬去叶子家住的事情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你想得投入,车上也并不颠簸,不知不觉竟睡着了。当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车里的灯早已熄灭,你身上则盖着一层薄毯。  你不知所措地直起身,毯子滑下的同时,瞅清了外面的景色——原来你们已经抵达了小区。你侧头向身旁望去,发现叶子并不在驾驶座位上,于是将身子往窗边前倾,果不其然看见叶子正站在外面,背靠车身,一手垂在身侧,另只手的两指间则夹着一根烟。 第71章 对啊,你怎么现在才想到呢?!你不顾对面陆雯好奇的目光,神色紧张地打开手机里的相簿,滑动照片的手指激动得发抖。  你与盛井在小蓝上聊天时,对方曾发给你过他半身的裸照,当时的你下意识就把它保存下来了,照理来说手机相簿里应该还有那张照片,毕竟你从来没有清理手机相簿的习惯。  可是无论你怎么找都没能发现那张半裸照,来回翻了五六遍都没有结果。冷汗从你的额前滑落,你顿时觉得遍体生寒,触及手机屏幕的手指不住地打颤。  ——没有,那张照片的确不见了。  你失魂落魄,满脑子都是那张不翼而飞的照片。陆雯见你冷汗涔涔,浑身发抖,低声骂了一句,迅速对着镜子整理了下仪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休息室。  正当陆雯即将踏出休息室时,你突然灵光一闪,急急叫住了她。  “那你知道盛井有双重人格吗?你认识程谨吗?”  陆雯转过身,像是被逗乐似的笑出声来。  “双重人格?他自始自终都那副神叨叨的样子,哪里有别的什么人格?你是梦没醒,还是有癔症啊?”  *  你设想过对方告诉你她根本不认识盛井,也设想过她说自己与盛井有过一段关系,却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你不明白这是不是世界意识的安排,但无论怎么想都无法释怀,胸口间像是被一团郁气堵住了似的,喘不过气来。  你闷闷不乐地咬住吸管,姜导演说的话你只听了一半,剩下一半时间都在神游。直到吸管里的气泡水断断续续,你才意识到杯子已经空了。  你将空了的杯子推至一旁,撑着头望着姜导演,认真听他说话,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渐渐发热,心率也莫名开始不稳。  你一开始以为这是因陆雯的事情导致的,却发现这种趋势越演越烈,感到头晕目眩之余,眼皮也情不自禁地耷拉下来。  与此同时,你才冷汗淋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开始怀疑起姜导演递给你的饮料。  这时,你选择——  【a. 无动于衷】  【b. 告诉他自己想要去下洗手间】  【c. 问姜导演是否对你心怀不轨】  【d. 问姜导演为什么给你加了酒精的饮料】第九十七章   你已选择【b. 告诉他自己想要去下洗手间】  —————————————————————————————————————  你怀疑姜导演给了你加了酒精的饮料,认为这可能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可与此同时,你心里却有个声音在你耳畔边呢喃,告诉你姜导演或许还在饮料里加了别的东西,不能轻易相信他。你不想猜忌一个对你有恩的人,可又实在忽略不了身上的脱力感与燥热,于是低声告诉姜导演自己想去下洗手间泼点水清醒下大脑。  姜导演用指节漫不经心地叩了两下桌子,双眼牢牢盯着你的脸庞,昏暗的灯光打在他深邃的五官上,像是一匹密不透风的黑布掩饰着底下的深意。  你的四肢有一瞬间因他难以言喻的视线而凝固,可姜导演脸上的表情没过多久又恢复了生动,嘴角向上一翘,露出了一个再寻常不过了的微笑。  “去吧,”姜导演举起酒杯冲着你的方向晃了晃,玻璃杯壁将他戏谑的笑扭成了一个怪诞的形状,“早点回来。”  你如释重负,扶着不住冒汗的额角,急急往楼下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你挤开围在楼梯道上的男女,他们回头看你的侧脸在你的视网膜中层层叠叠,彼此交错,偶尔几句抱怨声灌入了你的耳朵却像是被摁入水底的留声机。  你头重脚轻,双腿像是被泡开了的棉花,软绵绵的。直到你的脚终于落在一楼的木地板上,你才恍然意识到你才刚刚走下楼梯,时间也只过了不到几分钟。  你抬起头,嘈杂的欢笑声与台上女歌手沙哑的烟嗓飘进你的耳道,洗手间蓝色的标示在几米开外闪着宁静的亮光。  那一刹那,你忽然有种难以名状的恐慌感,觉得那静止不动的厕所标示随时会暗下,宛若黑暗中被倏然掐灭了的烛光。  你知道这种比喻莫名其妙、荒唐可笑,却怎么也无法忽视自己心中的预感,于是本来向着洗手间的脚尖向旁一转,径直往门口走去。  你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挪动步伐,在快要经过吧台时,鬼使神差地向旁一瞥,恰巧与进门时看见的酒保四目相交。你的意识早已模糊,眼前的景象都产生了重影,可你却能依稀看见那酒保脸上划过一丝惊愕,擦拭着酒杯的动作一顿,迅速抬起头朝二楼的方向望去。  你下意识追溯着他的目光,除了漆黑一团什么也没瞧清,心却陡然一沉,浑身发抖。  ——那酒保望着的方向正是姜导演与你坐着的位置。  你木讷地将头转回来,那个酒保此时早已放下酒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二楼奔去。那一刻,你的脑海里划过许多画面,最后却停在姜导演意味深长的微笑上。  你知道自己不该恶意揣测姜导演的意图,不该把酒保上楼找姜导演的行为视作危险。  或许他只是担心我的状态,特意去提醒姜导演也说不定。你努力为对方的行径找借口,却发现自己一点都没被安慰到,反而越想越觉得胆寒。  比起信任姜导演,你更加信任自己的身体状况,而无论是你越来越晕眩的大脑还是愈发燥热无力的四肢都能证明姜导演给你的酒精非比寻常。  恍惚间,你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可怕却又无比合情合理的猜想——姜导演在调酒里下了药。  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你原本混沌的大脑忽然一振,凝固在原地的身子又恢复了知觉。你忍住头晕目眩,艰难地扒开人群,一点一点向外挤去。  正当你的指尖触碰到大门的金属把手时,一只手突然落在了你的肩膀上。你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顿时爬满整个后背。你下意识想要回头,放在你肩膀上的手却加重了些力气,原先离你有些距离的身子紧紧贴住你汗湿的后背,宽阔的肩膀自上而下拢住你大半个身体。  “是我。”来人垂头轻声在你耳根处呢喃了一句,另只手则握住了你眼前的大门把手,向外一推。你被对方过于亲昵的距离与熟悉的声音一惊,半个身子倚靠在他的怀里,就这么被拥出了门。  温热的夜风迎面吹来,使你意识清醒了一瞬。你侧头向身后望去,而原本紧紧环抱着你的人则双手一松,向后退开几步。  “不好意思,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元渊讪笑道,双手微微举起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你怔愣地望着眼前穿着休闲t恤和中裤,头发却用发胶抹得整整齐齐的元渊,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元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张扬不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羞窘。  元渊向你解释他晚上一直都在这个清吧里兼职酒保,打扮成这样实在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下班后我就把工作服换了,那身白衬衫和亮片马甲实在让我吃不消。”元渊无奈地耸耸肩,随即脸色一正,将视线重新落在你的身上,“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对劲。”  你的脑袋晕晕沉沉,隐约想起进门时看见的那个熟悉背影,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正是兼职酒保的元渊。你哆嗦着唇,想要解释状况,却被酒精与药物搅合得神志不清。一阵微风朝着你的方向挂来,混合着麝香与皮革的男士香水。你下意识往那散发着男士香水的热源靠近,等你再次回过神时,自己竟半倒在元渊的怀里,双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襟。  你浑身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匆匆松开了手。你嘴里喃喃着抱歉,一边踉跄着向后退去,却双膝一软,往下栽去。正当你即将跪倒在地时,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了你绵软无力的身子,将你拦腰抱起。  “你怎么这么倔?”你侧过脸便见到元渊怒目圆睁,眉毛叛逆地向上微扬,用不赞成的目光打量着你,“你也不用再解释,我先带你离开这里。”他口气挺冲,揽着你腰的臂弯却稳而小心。  你靠在元渊怀里的身子条件反射地放松下来,心脏却因他身上好闻的香水与男性特有的荷尔蒙砰砰乱跳,躁动不安。  你知道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异常,却又不想给元渊造成麻烦,只好将头往元渊的怀里一埋,任由他在你的耳畔边责备着你的不谨慎。他说凭借你目前的状态,没走几步估计就要被对你图谋不轨的人追上。他还问你作为一个成年人,怎能如此大意,居然连饮料被动了手脚都不知道。  你无法反驳元渊的话,沉默地倒在他的怀里,直到他往摩托车上一跨,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任由他将你瘫软的身子扶正。  “我没有载人的习惯,只有一顶安全帽,罚款就罚款吧。”元渊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从背后拥住你的身子,将把手一拧,摩托车随之发出一连串引擎的噪声。  须臾间,你似乎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吆喝声,可没过几秒,摩托车愈渐响亮的马达便彻底盖过了那些人声,如同一道离弦的箭倏然向前方驶去,夹着夏夜里温热的风,模糊了夜色中的街景。  “一会儿就到了。”元渊的声音隔着安全帽听起来沉闷却让你感到莫名心安,于是你原先紧紧绷着的肩膀蓦然一松,急促的呼吸也平复了许多。  *  你难以描述自己此刻的状态。  在最初的四肢无力过后,你似乎又重新拥有了力气。可你的头脑却没有因此变得更加清醒,反而更加颠三倒四,残存的理智被身体本能主导。  你在上车前还知道不能麻烦元渊,尽量让自己的身躯与他的保持距离,可当你下车后,你早已浑然不觉,大脑里徒留一个念头。  ——热,难以忍受的躁热。  元渊并未马上意识到你的反常,将摩托车停在出租公寓楼下后,将你拦腰抱起往二楼走去。在他用钥匙打开门锁的刹那,一连串清脆的钥匙声使你蓦然一颤,如同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将你内心深处最隐蔽的匣子打开了。  那一刻,他吹拂在你耳边的气息突然升温,那只横在你腰背下的臂膀磕得你心痒难耐,焦躁不已。你不安分地侧了侧身,元渊却不以为然,小声安抚着你,一边推开了公寓的门。  你觉得有一团火苗正沿着你的尾椎一路向上窜去,将你全身上下的皮肤熨得滚烫冒烟。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自你内心深处飘起,在你早就拨乱了的心湖上荡起一阵阵涟漪。  正当元渊将你抱上床打算抽身而退时,你双臂一伸,勾住了他的脖子。元渊一怔,一时半会儿没有推开你,于是你如同一束黏人的菟丝花得寸进尺得攀附在他的身上,一手紧紧勾住他的后颈,一手去扯自己的领口。  热。你双眼迷离,冲着他的方向嚅动着嘴唇,却没有发出丁点声音。那一瞬间,他盯着你的双眸似乎冷却了许多,但转眼间,那种说不清的感觉又散了开来,他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迷茫之中,你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问你究竟想要怎样。你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渴望,胡乱地扯开自己的衣衫,将眼前唯一的热源扑倒在床上。  此时的你早已衣衫半褪,发丝被汗水黏在脖颈与脸上,双眼失去焦距,可手上的动作却形同流水,没有丝毫停滞。你一只手伸进他体恤衫的下摆,另只手去挑他裤子上的拉链。你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做,只是盲目地想要与眼前之人肌肤相亲,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你身上的燥火。  不知何时,你与元渊身上的衣服都已褪得干净,你的小腿叠在他的小腿之上,紧紧贴合的肌肤间没有半点缝隙。元渊安静得可怕,若不是你倚靠在他胸前能听见他胸口处澎湃的心跳声,你甚至会错把他当作一具没有生机的人偶娃娃,任你为所欲为。  你无意识地用汗湿滚烫的肌肤蹭着他的身躯,直到你的双唇贴在他微凸的喉结又舔又咬时,元渊才终于受不了似的推了推你埋在他脖颈处的头颅。  “够了。”他的声音嘶哑中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性感,在你混沌的意识中形同春药,于是你挨个亲了亲他脖颈处因激动而窜起的鸡皮疙瘩,随即向下吻去。  你说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只知道他胸肌与腹肌上沁出的薄汗让你迷醉,渐渐沉沦在欲望的深渊。你毫无章法地吻着他微微起伏的躯体,直到你的嘴唇触及他身下被内裤包裹着庞然大物,你才蓦然一顿,浑浊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你掀起眼帘去瞅元渊,发现他面无表情地侧着脸,双唇紧紧绷成一条直线,身上的欲火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你不知道元渊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才对你放肆的举动无动于衷,但他脸上的神色与他身下并不蓬勃的器官却摆明了告诉你他对你一丝兴趣也无。  这从头到尾都是你一厢情愿,他只是强忍恶心在配合着你罢了。  你心尖一颤,脸颊微抬,于是元渊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听见他轻声叹了口气,安抚性地揉了揉你凌乱的发顶,明明力道不大,却让你浑身发抖。  你的状态不比几分钟前好多少,可身上的欲火却仿佛尽数化为焚烧一切的烈焰,在你赤裸的皮肤上来回滚动,灼伤你的皮肉,使你在疼痛中愈发清醒。  你缓缓扇动着眼睫,温热的汗珠顺着你的眼皮滴落在你的手背上。  “冷水,带我去浴室。”你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从你打着颤的齿缝间倾泻而出。  元渊并未回答你,干脆利落地将你抱起,往隔壁的洗手间走去。在他将你放置于浴缸中的刹那,你被冰凉的瓷壁一激,精神又振作了几分。  花洒淅淅沥沥地喷出水来,浇在你滚烫的皮肤上,溅起些许水花。你顺从地合上双眼,让水流顺着你眉眼的轮廓向下淌去……  *  当你再次恢复意识时,天色已亮。  阳光透过那层薄薄的纱窗照进屋里,使你瞬间便看清了屋内的摆设。你望着各种杂物堆积如山地摆在这狭小的出租房里,一瞬间有些无措。  ……这是哪里?  你眨了眨眼睛,脑内滞留的记忆开始缓缓倒带,没过多久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拼凑了起来。  你脸色煞白,懊悔、愤怒与羞窘后知后觉地袭上你的心头。可让你感触最深的却是深切的无力感。  就在这时,你的手机响了。你视线一移,两条短信依次映入你的眼帘。  第一条短信来自元渊,发送时间在一小时前,上面叮嘱你把电锅里的粥喝了,并告诉你钥匙在花盆底下,记得离开前把门锁上。  刚刚发来的短信则来自叶子,上面询问你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迟迟没有回复。  你看到这里不由一愣,目光往手机的左上角一瞥,这才恍然意识到现在距离十一点只剩下不到10分钟。  而十一点钟正是你与叶子昨天约定好的搬家时间。  你不知所措,冷汗淋漓,而手机恰巧在这时候响起,上面显示着的来电人让你砰砰作响的心顿时坠入谷底。  ……那正是叶子。  这时,你选择——  【a. 不接电话】 第73章 他说到这里顿住了,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你,揣摩中带着些显而易见的攻击性。但没过多久,他便无所谓似的撇了撇嘴,身子懒洋洋地向后一靠,又恢复成原先那副没皮没脸的模样。  “太好猜了,他果然没什么长进。”  你不懂姜导演的意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质问。  而姜导演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暧昧的微笑。  “我说的你会信?不如去问问你体贴入微的男朋友?”姜导演笑道,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你的脸上来回流连。  你被他瘆人的视线弄得鸡皮疙瘩四窜,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却发现姜导演的目光似乎并没有在你的五官上驻足。  ——他看的是你垂在脸侧的长发。  你被自己的猜想惊住了,手向旁边一移,而姜导演则不紧不慢地将视线收了回来,盯着你慌张失措的双眸,露出了一个光明磊落的露齿笑。  “某人似乎不想让我多嘴,但如果是你自己发现的就不怪我了。”姜导演言辞闪烁,意味深长道。  “你懂我的意思吗?”  *  你觉得自己没懂姜导演的哑谜。  你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同寻常……至少姜导演想让你这么认为。  在意识到这点的瞬间,你突然觉得贴在你双颊两侧的头发不对劲极了,滑顺的触感宛若阴冷的蛇皮,无时不刻刺激着你的神经。  但无论你是怎么想的,与元渊对戏是目前最为首要的任务。  是的,姜导演虽说让你与元渊培养感情,可你与元渊都一致认为与其聊些南辕北辙的话题,还不如对戏。只是让你们错愕的是,你们二人拿到的剧本似乎不太一样。  比起你的一头雾水,元渊显然对于这种情况略有所闻,在怔愣片刻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之前我听我导师过姜导演的风格,说他惯用蒙太奇来体现电影中的情感脉络。我一直以为最多是分镜和后期剪辑会有出格的地方,没想到一开始的剧本就如此不同……”元渊失笑道,“好在剧本的重头戏还是完全重合的,只有前面一小部分不同,否则这还真是有点难办。”  你对电影拍摄技巧完全不熟悉,于是元渊耐心地将专业术语一一解释了一遍,顺便替你梳理了一下整部电影的情节发展。  元渊说你拿到的剧本是顺叙,故事开头时你所饰演的角色「秋」还没有与元渊饰演的角色「夏」产生任何交集。剧本的前半部分细细描述了「秋」对「夏」的爱慕、「秋」的日常、以及他爱好女装这一不同寻常的爱好。这段剧情是元渊剧本里所没有的,相当于你角色一个人的独角戏。  你们戏份重叠的部分是从「夏」发现「秋」女装的癖好后开始的,这一长串情节将一直进行到剧本末尾,因此除却开头的一小段独角戏,后面剧本都是一样的。  你听到这里突然有些好奇,问元渊在他拿到的剧本里,开头是否也是角色的日常。元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苦笑着将他的剧本递给了你。  在你翻开剧本的同时,元渊向你解释起他拿到的剧本。  他说自己拿到的剧本是倒叙,故事开头实际上是角色二人的结局。你疑惑不解,一目十行地扫视着,却越看越心寒。  在你所拿到的版本里,故事结局并没有一个准确的交代,让人以为电影两位主角会继续这么纠缠不清,爱憎相伴。  然而元渊拿到的剧本却清楚地让你意识到两位主角最后的结局并不美好。故事的开头是已经工作了的「夏」去「秋」的坟墓祭奠他的死亡。在墓前沉默不语的「夏」开始追溯他与「秋」的往事,那些陈旧的过往这才缓缓拉开帷幕。  原来「秋」与「夏」并没有纠缠一生,他们之间的孽缘断在大学的一次社交派对上,从此阴阳两隔。在一次醉酒后,「夏」不小心将「秋」女装的事情作为谈资透露给了他的狐朋狗友,这件事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有心之人的耳朵里,令其对有女装癖的「秋」产生了歹意。  「秋」最后是被人女干杀的。  「夏」后来才知晓,逼迫「秋」的人是个有特殊性癖的变态。整件事情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对方利用「夏」的名字把「秋」骗出来后立马将其囚禁在家,并进行了长达一个星期的生理折磨。  据尸检显示,受害人最后是用一把利器自我了结的,而他血肉模糊的下体则呈现出相同的创口,经确认至少在受害人体内滞留了超过48小时。除此之外,受害人生前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击打,躯干及四肢多处骨折,坏疽与瘢痕更是遍布全身。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那段冰冷的尸检报告的。那一个个端正的汉字宛若烙铁印在你的心头,让你冷汗淋漓,嘴唇不住地哆嗦。直到元渊担忧地喊了你一声,你才恍然抬起头,一脸茫然地望向对方。  “我明白的……我当时看到这一段也很难受……”元渊低声叹道,“更别提是饰演这个角色的你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望向你的目光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对「秋」这个角色的看法。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你选择——  【a. 告诉他角色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  【b. 告诉他「秋」是个普通人,无功无过】  【c. 告诉他「秋」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不该被如此对待】  【d. 告诉他「秋」是个可怜虫,一辈子无法反抗命运】第一百章   你已选择【d. 告诉他「秋」是个可怜虫,一辈子无法反抗命运】  —————————————————————————————————————  或许因为你早就代入了角色,当你看完「秋」的结局后,各种复杂的情感如同澎湃的浪潮将吞噬殆尽。  但在一切激进的情绪退潮后,唯有一个念头仍然余留在你脑海里——那就是无力感。  你认为「秋」并未做错什么,无论是他出生的环境还是他遇到的人都不受他控制,落得这种凄惨的下场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于是你告诉元渊「秋」实在可怜,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元渊听了,垂眸一笑:“可无论是「秋」,活到最后的「夏」,还是电影里那个把「秋」折磨致死的变态,没有谁能反抗命运不是吗?”  他说到这里,微微抬眼,含着笑与你对视。  “剧中的人物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没有了自由,既然如此,又何必为剧中的人物黯然神伤?”  元渊说这话时面带微笑,可不知为何,你却从他微微翘起的嘴角中寻觅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凉薄。他的眼睛不在笑,如同一对剔透的镜面倒映着一脸茫然的你,将你脸上细微末节的情绪都映入眼帘。  你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看待剧中的角色。在你眼里,被创造出来的人物就是新的个体了,即便他们的人生轨迹依旧受到创造者的限制。你认为创作者只是构建了一个躯壳,角色本身的复杂性才是血肉,而他们身上无形的魅力则由台下的观众赋予。  在观众们因角色的一颦一笑、潸然泪下而牵动情绪的同时,角色才变得完整、栩栩如生。他们不再仅仅是创造者笔下的人物,而是充满复杂性的独立个体。  你很少去想如此深刻的议题,但当你真的静下心来去寻找心中的答案时,你却发现自己心中竟早已有了确切的答复。  你斟酌片刻,将自己内心的看法告诉元渊,而元渊也并没有立即出声反驳,好一会儿才反问。  “所以你认为角色的最终意义是观众赋予的?”元渊问道。  你望着元渊平静无澜的双眸,犹豫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我自然希望角色能自发地跃然纸上,可是剧本和现实终究有隔阂,能打破次元壁的唯一方式就是让外面的人把里面的情绪引导出去,这样才能让人感同身受……”你说到这里,突然有些害臊,低头挠了挠后脑勺,“对不起,我其实也不太懂这些,让你见笑了……”  你听见面前之人扑哧一笑,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原先侃侃而谈的架势顿时如同泄气了的气球一般瘪了下去。  “没有没有,你说的都很对,”元渊拍了拍你的肩,挂在脸上的笑容这下真切了不少,“我也不懂,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姜导演不是说了让我们培养感情吗,偶尔聊聊这些也挺有意思的。”  你顿时舒了口气,肩膀一松,而元渊则轻飘飘地将落在你肩头的手撤了开来,转而翻起摊在桌上的剧本。  “不过要是没有观众呢?如果创作者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自私的,那被创造出来的角色又该怎么办?”元渊突然开口,视线却停滞在剧本的书页上,并未扭头看你,“那角色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呢?”  你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失笑道:“你看上去也不像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啊,怎么会在这种问题上过意不去……”  元渊将视线重新落在你的身上。他分明一句话也没说,唇角松松牵起,却让你心里一紧,态度忽然变得慎重。  “我在这种方面并不是行家,但如果我是创作者,我创造出的人物必定是带着我最美好的愿望诞生的。”你顿了顿,声音因紧张而变得有些干涩,“哪怕没有观众,哪怕他们的存在不为人知,我希望他们能在我所不知晓的地方堂堂正正地活着……”  “角色承载着创造者的希望和愿景,是逃脱现实桎梏的梦幻。”你望着元渊,无比认真地回答道。  “他们存在的本身就是价值所在。”  你看见元渊眸光微闪,转眼间却垂下了眼帘,将一切情愫都掩在长睫之下,再睁眼时又恢复了他平日里友善中带着点狡黠的模样。  “我知道姜导演为何会选择你饰演「秋」了,”元渊笑着说道,“因为你和「秋」本质上都很柔和,是那种最吸引恶意的类型。”  你有些怔愣,不明白元渊的结论来源于何处,没有时间多想便被他紧接而来的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我载你离开时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姜导演从酒吧里追出来的身影。所以昨天你是和姜导演一起去的酒吧,在你酒水里动了手脚也是他……”  元渊说到这里神色一正,望向你的目光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说的对吗?”  *  你回到叶子公寓时,屋里的灯都还暗着。你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现在才下午两点,叶子有工作或其他事情也是正常的。  你打开客厅里的灯,暖黄色的灯光洒在茶几上,把桌子正中央插在花瓶里的玫瑰染得格外温情。你向前走了几步,情不自禁揉了揉耷拉在花瓶边缘的玫瑰花瓣,视线落在盛着鲜花的玻璃花瓶上。  花瓶里的水没过一半,瓶里虽然插着十几朵玫瑰,但每一支玫瑰枝干上的刺都被剪得干干净净,有条不絮地挨在一起,乍一眼看去实在赏心悦目。此时的你并没有什么要紧事,闲着无聊数了数瓶子里的玫瑰花,发现里面插着11朵玫瑰。  你不由联想到“一心一意”的寓意,可又不约而同地想起姜导演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心里顿时一哽,捻着花瓣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松了开来。  姜导演字里行间的暗示一直都让你耿耿于怀,不知如何是好。一方面,你并不敢完全相信姜导演的话;另一方面,你也不愿怀疑一直陪伴你的叶子。  但追根究底,接发这件事本来就是叶子的提议,你也不能确定当时的他究竟有没有抱着其他打算。  你叹了口气,决定等叶子回来再处理这件事情,转而回想起前不久与元渊的对话。  在元渊质疑了姜导演的为人后,你没有犹豫多久便肯定了他的猜想。在你看来,这件事情早已成为了事实,你做不到替一个对你有歹意的人辩解。  元渊在沉默片刻后告诉你他无法帮你,毕竟证据已经消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往后的日子里尽量护着你,让你免遭毒手。你知道这件事本身就与元渊无关,更何况你们才刚刚认识,对他的好意感激不尽。你们没有再拘泥于这个话题,很快便开始安排电影开拍前对戏的行程。你们之后一起吃了午饭,在闲聊期间你对元渊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虽然元渊并未明说,可从他时常提及的兼职经验来看,你意识到他身兼数职,经济情况并不是很好。这让你联想起他那不到几平米的出租公寓,不由感到有些唏嘘。  你不再去想元渊的事情,身子往沙发一躺,百无聊赖地盯着屋顶白茫茫的天花板。  一张张熟稔的脸庞与画面从你的脑海里闪过,像是幻灯片似的将近期的事情播放了一遍。渐渐地,一股困倦之意涌上你的心头。没过多久,你双睫扇动的速度越来越缓慢,脑子里的掠过的景象如同被温水稀释过了一般越来越模糊……  很快,你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  温热的水流在你耳畔边拂动,你张了张嘴,一连串看不见的泡泡从你的唇边溢了出来。  这里是哪里?你问道,却没发出丁点儿声音。  你试图睁开眼睛,却怎么也无法做到。你仍然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轮廓和意识却感受不到躯体的存在,自然也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或看见任何东西。  这与你先前在死亡回溯时驻足的空间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不同的是这里要更闷,如同被水压层层叠叠地包围,意识被无形的物体镣铐般动弹不得。  你被束缚得难受极了,拼命挣脱出那无形的枷锁。出乎意料的是,那东西似乎并不严实,不一会儿便消融在水里。你没有实体的身子顿时一轻,底下的水流顿时变得轻快起来,如同绵软的弹簧垫,将你往水面推去。  你随着轻柔的水波一点一点向上浮动,与此同时,一阵对话声也随着你的上浮越来越清晰。在你听清那男人声音的瞬间,你顿时心神一动,一时间百感交集。  是的,那个声音正来自于清醒梦的主人公。  “你的名字很特别,有种莫名的正义感。”率先开口的是清醒梦里的主人公。你听见一阵非常细微的声音,下一秒,却立即断定那是翻动名片时,卡纸挂过底下剧本书页的声响。  这个念头来得莫名其妙,可却无比合情合理。没等你多想,对话又继续进行了下去,于是你只得默认这诡异的猜想,把它当作一个巧合。  “是因为我的名字里有‘刑’这个字吗?”另个男人反问道,声音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你觉得自己似乎在以往的清醒梦中听过这个声音,却一时想不起来,只好一头雾水地继续听下去。  “不,是因为你的姓,”清醒梦里的男人顿了顿,“让我莫名想到了红莲业火。” 第75章 【a. 沉默不语】  【b. 推开他,问他为何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c. 主动去亲元渊】第一百零二章   你已选择【a. 沉默不语】  —————————————————————————————————————  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等回过神来时,元渊的唇已经从你的脸颊上撤去。你沉默地与元渊对视着,他也没主动出声,神色平静地将你脸上的泪痕抹去。  在这无声的几秒里,你们面面相觑,呼吸相融,视线若有实质似的彼此交缠。你觉得这种感觉奇妙极了,分明你已经因元渊表演上的失误而出戏,剧本也在「夏」亲吻「秋」后戛然而止并未交代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场戏却似乎仍然继续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在你们二人间发酵。  你一眨不眨地望着元渊,直到他漠然的双眸中透出一抹笑意,那种玄妙的磁场才散去了许多。  元渊恶作剧似的捏了捏你的鼻尖,你去捉他的手,可他却眼明手快地躲了开来,拂在你脸颊上温热的呼吸因蓦然拉远了的距离而消散,于是你们二人间凝滞着的亲昵感这下彻底化为乌有。  “你刚刚演错了,”你神色一正,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不再与他嬉闹,“你应该吻我的唇。”  “所以这算是求吻吗?”元渊哈哈大笑,捧起你的双颊,夸张地嘟起嘴,作势要吻你。你知道对方只是在开玩笑,却依旧便过头表示抗拒,而元渊也没坚持,笑着将手松了开来。  “开玩笑的,我没有亲你的意思。我之前和姜导演商量过不想在电影里有吻戏,拍电影的时候借位就行了。”  你愣住了,心情忽然有些复杂。你的第一反应是元渊是个直男,对与同性接吻感到排斥,可你转念又忆起与元渊先前的闲聊,觉得对方思想并没有如此闭塞,对演戏的觉悟也没有那么肤浅。你越想越困惑,而元渊看到你一脸茫然的模样,沉默片刻后主动解释了原因。  “我明白这非常不敬业,当时姜导演也是在确保我这么做不会影响电影质量才勉强答应的。这件事比较私人,和你并没有关系。”  在说完这句话后,元渊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怎么措辞,几秒后才终于出声。  “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现在想来还是解释下会比较恰当,”元渊叹了口气,“我并不希望因这件事导致我们之间的隔阂。”  你看着元渊神色纠结的模样,有一瞬间想告诉他不用勉强自己,可元渊却仿佛对你的犹豫视若无睹,径直开了口。  “自我记事起,我就没有母亲,一直是父亲抚养我长大的。我的父亲从没有向我隐瞒我是被他领养的事实,我也没有因此疏远他,反而因他无微不至的态度倍加感动。”  “我一直都和父亲的关系很好,直到十岁那年我才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和我太近了,那种过分了的亲昵让我觉得恶心。”  你猛地抬头,而元渊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你的反应似的,悠悠地望着你,面无表情,眼底是追忆时特有的空洞。你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而元渊这时才像从梦中醒来似的,微微一眨,双目再次恢复了神采。  “抱歉,这段往事对我而言实在有些沉重,每次一提到这个我就开始变得不对劲,”元渊冲着你露出了个歉意的微笑。他的唇微微嚅动似乎想要说些别的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千言万语化为一声叹息,“我知道你或许不想听这些东西,可我憋在心里太久,一直没有适合的人能够倾诉。你可以把它当作一件新奇的事听着玩玩,也可以毫不在意,下一秒就抛之脑后……”  元渊说到这里,失笑着叹了口气。  “总之,请你听听吧。”  这下你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口——对方是想要你听的,你再也没有了劝说他不要勉强自己的借口。  若说一开始,你只是纯属对打听别人的私生活感到不适,那么当元渊开始细细阐述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后,那种不适便化为了强烈的抗拒,让你如坐针毡,惶恐不安。  “别人家的孩子自从懂事以后就会一个人洗澡,但是我的父亲却从不允许我一个人洗,偏要亲自把我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了,用那只比我粗燥了许多的大掌在我幼嫩的身子上来回抹沐浴露。十二岁那年,我第一次提出了异议,告诉父亲没有人像他这样帮青春期的男孩洗澡。他却反过来嗔怪我是白眼狼,说我身上的一切都是他的珍宝,替自己的宝物擦洗有什么错?”  元渊的口气并没有什么波澜,听上去就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似的稀松平常,却让你更加坐立难安,脑袋上的那根经不住地鼓动着,振得你头晕目眩,直犯恶心。  “十三岁的那年,我第一次勃起。我的父亲每天和我同床共枕,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后,第一反应不是避嫌而是把手伸进我的裤子里,还把嘴贴在我的唇上,叫我把舌头伸出来。”元渊说到这里,轻声笑道,“那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我的父亲就是个道貌岸然的畜生。”  “但这个认识除了让我更加无助绝望外,一点用处也没有。他在别人眼里依旧是个英俊倜傥的好父亲,拥有一份得体的工作,因为体恤我的感受没有任何组建新家庭的打算。”  “面对这种孤立无援的状态,我越来越恨。可我的父亲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恨意,依旧若有若无地触碰着我的身体,以‘父爱’之名来猥亵我。”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如同卡住了的磁带一般。你受不住这种死寂,好半晌才终于抬起头,却蓦然撞进元渊那双含笑的眸子。  你形容不出那种笑意,那种笑容冰冷而机械,让人胆战心惊,又说不清害怕的原因。于是你浑身僵硬地把头一低,为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硬着头皮开口问他。  “难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比如把你们之间的对话录音下来?”  元渊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再开口时语气已恢复成平日里的轻快。  “无论如何,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式,现在的我也许久没和父亲接触了。谢谢你听我讲了那么多,我只想告诉你我之所以不愿亲你是因为我对亲吻本身有心理阴影,希望你千万不要多想。”  这时,你选择——  【a. 沉默不语】  【b. 表示理解】  【c. 告诉元渊你也遇上了一样的事】  【d. 问元渊他是怎么摆脱他父亲的】第一百零三章   你已选择【d. 问元渊他是怎么摆脱他父亲的】  —————————————————————————————————————  其实你对元渊没有按剧本吻你这件事并没有太多想法。你顶多有些惊讶及困惑,无论他有什么私人原因都与你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你们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还没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真正牵动你心弦的是元渊说的话——他与他养父的过去令你联想起自己那段模糊不清的记忆。你甚至有种奇怪的错觉,仿佛元渊并不是在回想自己的过去,而是替你填充那段充满留白的过去。  须臾之间,一个答案仿佛呼吁而出,却又因为什么道不明的限制而隐在虚假之下,让人云里雾里,好奇又恐惧。  你试图说服自己元渊的过去和你的相似只是个纯粹的巧合,但随着元渊将他养父的所作所为描述得越来越清晰,你脑海里的片段记忆也仿佛被人刻意地拼凑在一起,于是原本一盘散沙的回忆渐渐有了轮廓,你对自己父亲的印象也越来越清晰。  可这一过程却在你抬头望向元渊的刹那被打断了。  那一刻,望着元渊浮于表面的笑意,你似乎看到了最真实的他——那个他冷漠而嘲讽,他之所以微笑是因为他必须得微笑,而非发自内心。  然而当你为了打破僵局而主动询问对方时,元渊又再次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戴上了那张亲和的面具,让你在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心情复杂。  你说不出自己这种心情源于何处。你唯一知道的是,当他向你坦白自己的过往时,你们之间仿佛有一种玄妙而令人惶恐的联系。这种联系使你心悸却愈发想要靠近。  你的直觉告诉你,元渊的过去似乎与你的过去息息相关——无论这是个纯粹的巧合,还是别的什么。你无法将那种细节上的重叠当作玩笑抛之脑后,你觉得这背后一定藏着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恰是拼凑你残缺记忆的关键。  你想起自己在小黑屋里不小心摔破了的试管,里面装着的手指让你依稀回忆起自己的过去。迄今为止,你总是对回忆里发生的一切感到不真实,对自己的继父感到陌生。你一直认为这些回忆虚假得让人难以信服,因此哪怕回忆中的自己做出了道德与法律上不能容忍的事情,你也体会不到一丝实感,根本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若不是元渊的话提醒了你,你甚至不会想起这段过去。  你开始感到好奇,好奇元渊在经历了与你几乎一摸一样的事情后会做出什么反应,于是你问元渊他是如何摆脱他父亲的,心里则暗自揣测他应该与对方断绝了往来,因此才需要身兼数职来维持生计。  元渊沉默不语地凝望着你,面无表情的脸上渐渐升起一抹暧昧难测的笑容。与此同时,那种难以言喻的阴寒再次笼罩了你,让你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你觉得呢?”他眯起眼睛,笑着问你,“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你愣了愣,情不自禁想起那段血腥的片段,却又马上将其抛之脑后。  “我不知道……毕竟我并没有经历过这些……”你说到这里,突然感到有些心虚,于是紧张地补充道,“抱歉,我不该问你的,是我鲁莽了。”  元渊耸了耸肩,脸上莫测的笑容顷刻间化为无奈。“你不用感到抱歉,我也只是好奇罢了。”他顿了顿,用一种半是调侃半是嘲讽的语气告诉你他另一个朋友的反应,说他在听了自己的事后,竟反过来羡慕他,甚至说他父亲对他的爱实在让人艳羡。  你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却道不清原因,只好一声不吭地听着元渊不紧不慢的语调,强行将噎在胸间的那股气压在心底。  “这种反应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元渊叹了口气,“不过后来我才明白这只是因为他缺爱罢了。”  元渊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掀起眼帘,用一种满含深意的目光与你对视。  “缺爱的人总是喜欢妄想,”他轻声呢喃,一眨不眨地盯着你,胶着的视线中暗藏怜悯与戏谑,“这种人渴望被爱,哪怕是扭曲的爱意也甘之如饴。”  “真是荒谬又可悲,不是吗?”  *  直到你与元渊道别,上了出租车后,那几句话依旧在你的脑海里盘旋。  你觉得元渊那微妙的神情与犀利的措辞似乎意有所指,却怎么也想不通。你叹了口气,愣愣地望向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车里过于厚重的皮革味令你头晕目眩,却又怎么也生不出摇下车窗的兴致。  就在这时,出租车突然驶入隧道,光线遽然一暗,拥挤的人群顷刻间被光秃秃的水泥墙壁代替。你感到索然无味,刚想转过头时,却惶恐地发现一件事。  ——你动不了了。  你的身子依旧呈放松状态靠在椅背上,脸则微微朝窗户的方向侧着,明明心神紧张,身上却一点汗也没有沁出来。你慌张失措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涣散的双眸冲着玻璃窗定睛一瞧,心顿时沉入谷底。  在窗户的反射中,你本该与自己的倒影面面相觑,可不知为何你的身子却没有被窗户映出来。窗户倒映着的是一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但“他”坐在窗户的另一侧,脸朝着正前方。“他”的头发堪堪垂在耳侧,比你接发前的长度还要短上不少。  你感到困惑又恐惧,不明白这个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这不是梦境,毕竟你并没有入睡的记忆。更重要的是,你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躯——你是真实存在着的,你只是在玻璃窗面的反射中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小伙子,我看你袋子上的标示很眼熟啊,是李医生的诊所吗?”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正在开车的出租车司机。  你微微一愣,不等你回过神来,窗户倒映中与你长得别无二致的男人便主动开口道。  “是啊,我需要上一层保险。”“他”的声线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像是回答问题又像是百无聊赖中的自言自语,“但如果我的猜想是对的,那也就没有开证明的必要了。”  “什么证明?”前座正开着车的司机好奇地问。  “他”顿了顿,犹豫片刻后才悠悠笑出声来。“他”笑得越来越开怀,笑得前仰后合,可不知为何前头的司机却没有打断“他”,于是畅快的笑声放肆地在这狭小的车间里回荡。你以为“他”会继续解释那个证明,却没想到“他”话锋一转。  “我一直怀疑这个世界是否真实。”“他”轻声呢喃,脸上挂着一分莫测的笑,声音里也夹着一分笑意,“如果这个世界是真的,为何之前的我总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驾驶座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他”也没在意,径直把话头接了下去。  “知道吗?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每当我对我的继父产生忤逆之意,我的皮肤之上就会窜起类似电流一样的东西,约束我的言行举止。”“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双眸一亮,脸上遽然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  “但在前不久,我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我终于克服了身体条件放射的反应,第一次做了我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情。”  你听到这里,倏然一惊,当即便想起了自己十八岁生日将继父分尸的往事。那一刻,你才蓦然意识到,现在发生的一切或许都是回忆——此时说话的男人正是几年前的你,当时的他刚将继父分尸并从李医生的诊所取到疑似“反社会人格”的诊断书。  你的猜想也在对方之后的叙述中得到了肯定。这个男人的确是几年前的你,他甚至吐露自己之所以会去找李医生进行心理咨询就是为了在事态暴露后获得减免刑事责任。  “但是当我走出诊所后,我才意识到我做的这些从头到尾都没有意义。哪怕我把尸体放在屋里任由它腐烂发臭,这个世界也能替我把这些恐怖的事给消抹。”  “一个充满爱与谎言的世界怎么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或许说,我的存在本来就是个错误,不是吗?”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司机开口了,可他那毫无感情色彩的中性音调却让你心中一凛,莫名使你联想起世界意识的声音。  “你是怎么发现的?”出租车司机的声音从前座飘来,与先前那种带有人情味的声音相差甚远。  “自从你不再踩油门,车速却越来越快开始,”“他”说到这里,嘲讽地一笑,“在我发现真相的那一刻,我就没有办法再继续活下去了,不是吗?”  在“他”话毕后,空气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与此同时,你感到自己的重心正不断往前倾去——“他”说得没错,车的确越驶越快了。  你的心率顿时拔高,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痉挛。  快了、快了。一个充满恶意地声音仿佛在你耳畔边嘻笑着。  可无论是前座身份可疑的司机还是后座的“他”都一言不发,似乎早就接受了即将到来的结局,只有你一个局外人为此紧张惶恐,不能自己。  在车辆驶出隧道的刹那,原本坐在前头的司机突然发话了。  “放心,你会活下去的。既然你杀了这个世界的主要角色,那就用自身来补偿吧……至于主角的位置,我已经有了新的人选。毕竟比起一个凭空捏造的纸片人,让当事人来扮演他自己不是更合适吗?” 第77章 姜导演说到这里顿了顿,卷起剧本敲了敲桌子,厚实的纸页砸在桌沿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光说不做可不行,让我看看你们的决心吧。”  *  重新站在摄影棚的灯光下时,你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紧张。  姜导演让你们重新演绎「夏」与「秋」的第一场对手戏,也就是「夏」揭穿「秋」女装的部分。只是这次,你的压力剧升,要将「秋」以害怕为主兴奋为辅的情绪全部颠倒,变成兴奋为主害怕为辅。这时的你才对自己先前鲁莽的决定有些后悔,对接下来自己是否能胜任这一角色感到踌躇不安。  你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这些无法反悔的事情,专心用拍摄前的这几分钟来酝酿角色。  在先前的表演中,你一直把「秋」当作一个正常人来演绎。女装是一种宣泄真我的渠道,他本身并不病态,他只是缺爱且缺乏认同感罢了。他对「夏」懵懂的情感源自于他对其的憧憬,展露了他的天真烂漫。  但如果要配合元渊的表演,你就不能再这么演了。若要将「秋」对「夏」的感情从懵懂的憧憬转化为痴迷,那么你所饰演的「秋」就必须拥有一个病态的点,正是因为「夏」触及了这个点,「秋」才会对他难以自拔。  只是无论你怎么想,都找不到「秋」性格中的缺陷。诚然,他懦弱又喜欢逃避现实,但你认为他本质上是善良的。他的病态浮于表面,真正的他纯良无害。  所以……这究竟该怎么演?  你心神恍惚,魂不守舍,可时间不等人,没等你完全想好该怎么改变自己的演法,姜导演便对你与站在另一头的元渊比了比开拍的手势。  你神色一正,只好将纷争的念头尽数逐出脑海,决定走一步算一步,尽量跟着元渊的节奏演。  随着不远处传来的“action”,元渊推开了房间的门,你头一抬,与他没有丝毫感情色彩的目光撞上了。  “那天我们在翻看网络偶像的照片,你是不是特得意?”元渊低笑道,不紧不慢地向你地方向走去。  你心跳一滞,下意识想要往后退一步,可正当你欲要向后退去时,你的身子忽然顿住了。  如果「秋」痴迷于「夏」,他怎么会下意识回避对方呢?  在你犹豫的几秒里,元渊早已走到你的身前。你目光一凝,瞳孔猛地一缩,元渊面无表情地脸上则咧出一个不轻不重的笑。  望着元渊那双充斥着恶意与鄙夷的眸子,你忽然一慌,意识到自己一时神游,不仅没能重新定位角色,甚至连最基础的代入角色都没能做到。  糟了,你脸色煞白,嘴唇哆嗦。  你以为姜导演会立即喊停,却没想到在你脸色大变的刹那,元渊状似无意地将身子向你的方向一倾,就着墙将你大半个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下。  你怔怔地与元渊视线交错,那张近在咫尺、背着光的脸此时并不属于「夏」,而是元渊,因为你在他的脸上找不到属于「夏」的嘲讽。  你所看见的是一抹沉静的笑,他眼里的鼓舞之意却让你倏然清醒,混沌的大脑渐渐恢复秩序。  ——那是一种信任,是对你能力的认可。  他相信你能够成功演绎出一个不一样的「秋」,所以才会恳请你配合他的表演。  表演并未因为你们之间微妙的互动而中断,元渊的手指轻轻擦过你的面颊,他低着头似乎在欣赏你脸上的无措,但只有背着摄影机的你与元渊才明白此时的你们是以演员的身份进行交锋,而并不是角色本身。  你仰头与元渊对视,看着他轻轻向你比了一个口型。  你一开始没能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再次嚅动双唇,你才意识到他比的口型是“臣服”。  不等你深想,元渊便继续将把念到一半的台词接了下去。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你想要继续与对方眼神交流,可此时的摄影机已随着这句台词向你们侧面移动。你心知接下来你与元渊所有的面部表情都将暴露在镜头之下,于是只好收起自己砰砰乱跳的心,争分夺秒地揣摩“臣服”二字的深意。  臣服……你将这个词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念着,而此时元渊已慢条斯理地旋开口红。  原本,你在这个地方会匆匆别过头去,可或许是因为你正在思考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你并未轻举妄动,而是浑身僵硬地杵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只拇指摁在了你的下唇上,你眼帘一掀,对上了元渊戏谑的目光。  “不躲吗?”他笑了笑,手指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毫不客气地揉蹭着那被不小心弄破了的唇。  你双唇微启,于是那一点腥甜自你的唇缝钻进了你的口腔,让你身体一麻,头脑运转的速度却愈发快了。  你没有回答元渊,但你却明白「秋」是万万不会躲开的,毕竟他是渴望「夏」的,他接受对方的一切,也包括了他的恶意与诋毁。  你思及此处,顿时一惊,原本脱节的思绪瞬间被一种玄妙的电波链接了起来。  是的,臣服,这就是「秋」人格上的缺陷!他对「夏」的憧憬不仅是因为「夏」拥有他所没有的阳刚,更是因为他希望被这样的「夏」主导。或许最初的「秋」并未想得如此深入,可当「夏」在他面前暴露出他强势顽劣的一面后,隐在「秋」皮囊下的被虐因子就开始变得活络。  「夏」的言行举止激发了「秋」的被虐欲,而「秋」身上的胆怯与不作为则进一步让「夏」的顽劣发酵。  他们的关系自始自终都是扭曲的,你的任务就是演出被引入歧途的「秋」。  在顿悟的刹那,你觉得自己原先躁动不安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一个微凉的膏体落在你被擦破了的唇上,激得你浑身一哆嗦,双目再次聚焦,于是那个眉眼张扬、桀骜不驯的男人映入了你的眼帘。  你感受着那根在你嘴唇上肆意擦动着的口红,对方用的力道过大,膏体陷在你柔软的唇里,在你的嘴唇上砸出浅坑。可你却毫不在意,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兀自陷入了一场不可告人的自我陶醉。  须臾之间,你忽然觉得那束胶着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令人浑身绵软,心跳失控。一种奇妙的感动从你心底冉冉升起,使你忽略了唇上的刺痛,反倒因他的粗暴所隐含着的亲昵之意而脸红耳热。  一层雾蒙蒙的水光渐渐在你的眼球表面升起,你用一种凄婉的目光认真勾勒着对方的五官,那是与阴柔怯懦的你全然不同的阳刚之美。  你毫不遮掩的目光很快引起了元渊的注意力,他眼里闪烁着恶心,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  他将乱七八糟的口红随手一扔,抛下嘴唇被涂得脏兮兮的你,径直走到衣柜前,将挂在衣架上的白色连衣裙粗暴地扯下并往你的身上一丢。  “这就不用我教了吧。毕竟我可从没有干过这档事。”  你捡起滑落在地的连衣裙,头脑像是被浸泡在一滩温水中,暖洋洋的。  他的意图你再清楚不过了,他想要羞辱你,让你这恶心的变态彻底暴露原型。可不知为何,即便你反复告诫自己他对你这么做除了践踏你没有任何深意,你依旧难以自持地情绪高涨,鸡皮疙瘩欣喜得从尾椎一路窜到后颈。  你心里不住喟叹,蒙在眼球上的眼泪更加澎拜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对方眼里愈发扎眼的鄙夷感到悲伤还是激动。  你颤抖着把衣服换上了,可对方却显然没有玩够,让你顺带着将妆也画了。  待你将妆容画完时,已经过了十分钟了。对方让你转过身来,于是你乖顺地转过身,让他火辣辣的目光在你全身上下流连着。那种刺骨与灼热并存的视线让你全身战栗,于是先前那种奇特的煽情感又重新自你的心底涌现出来。  你觉得有一股火苗从你晕乎乎的大脑一路下窜,直指你身下某个难以启齿的器官,让你的体温渐渐拔高,愈发难以自持。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你一会儿,捏住你的下颚,向上一抬。那一刻,你从他微妙的神情中找出了一丝恍然。  “你那么骚,都是因为太像女人的缘故。”他总结道,蓦地嗤笑一声,意味深长地望向你那张泫然欲泣的脸蛋。  “你是在期待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你陡然一震,可对方的脸早已不由分说地压了下来。你以为他会吻你,却没想到他的双唇轻飘飘地落在你的唇角。  那一刻,你才蓦然脱离角色,惶然意识到站在你眼前的是那个对亲密接触有心理阴影的元渊,而不是电影中的「夏」。  *  这个场景最后并没有一次性通过,好在姜导演勉强认同了你的表演才使得你与元渊的努力没有白费。  离开摄影棚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元渊提议请客吃晚饭,为报答你配合他演出一事。  你是想去的,但与此同时又有些犹豫,因为这些天里你与叶子都心照不宣地一起吃晚饭,从未间断过。  这时,你选择——  【a. 拒绝元渊】  【b. 答应元渊,直接赴约】  【c. 答应元渊并发短信告知叶子】  【d. 问元渊愿不愿意到你家吃饭】第一百零六章   你已选择【c. 答应元渊并发短信给叶子】  —————————————————————————————————————  这个选择对你而言并不困难。  你的犹豫仅仅出自于对叶子的亏欠感,毕竟你清楚地明白自己更愿意和元渊吃晚饭,而不是和他。  照理来说,你与叶子的关系更加亲密,理所当然该选择叶子,可或许是因为你还未熟悉自己作为对方男朋友的身份,你无法像寻常情侣那样无时不刻地想要与他黏在一起,做不到和他甜言蜜语、亲亲我我。  ——更何况叶子也从未主动表示想要更进一步,你们最多也只是亲额头和亲脸颊,像是关系极为要好的朋友,却又没有像亲友那样对彼此彻底敞开心扉。  这么想来,叶子应该不会太在意,你暗暗思忖,况且他也与元渊见过面,知道你们仅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这个逻辑水到渠成,你没用多久就彻底说服了自己,于是掏出手机发短信告诉叶子自己今天和元渊有约,不能回去吃饭。末了,又犹豫地添了一句,说这次约饭是仅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  你来回删减字句,也没避开元渊,当你终于发完短信抬起头时,便看见元渊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你是怕你家那位吃醋吗?我以为这是一句话的事情。”  你还没习惯被人打趣叶子与自己的关系,腆着脸笑了笑:“也不是……说清楚点更加礼貌,也能避免误会。”  “礼貌?”元渊神色古怪,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即使刹住了车,耸了耸肩,“……算了,我这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不过这样也不错,相敬如宾能让感情更持久,所以你是喜欢这种稳定的感情?”  你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这是你人生中第一次谈恋爱,完全没有参考价值。但就凭你对自己的了解来看,你认为自己大抵是喜欢细水流长的感情。  虽然世界意识告诉你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可是你自始自终都觉得自己再平凡不过了,即便你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不够聪明,不够帅气,甚至没有任何人格魅力——如此平庸的你能遇上欣赏你的叶子都很难得,更别提别的了。  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有那种自信又赋有魅力的人才能拥有,这是普通人触及不到的奢侈品。  于是你告诉元渊自己的确更喜欢这种淡淡的、稳定的感情,这让你很有安全感。  元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用一种意味深长地眼神打量着你,像是在消化你字里行间的信息。你不太明白他为何会对你说的话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可他没过多久又顿悟似的挑了挑眉,恍然大悟地笑了。  “我原本以为演员都滥情,喜欢追求刺激感,你的回答的确实在出乎了我的意料。不过后来我又想了想,觉得你会这么想反而符合逻辑……”元渊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嘴里呢喃着原来如此,却没再说更多了。  你并不在意元渊戛然而止的话,却对他前半句话的措辞有些困惑。  明明你是半路出家,元渊才是货真价实的演员,为何他却说得好像你才是名专业演员,他则与演员一点关系也无呢?  *  你与元渊的对话没过多久被叶子的回信中断了。不出你所料,叶子果然没有任何异议,简单关心了你几句也没再说别的。  你松了口气,问元渊他要请你去哪儿吃,而元渊却故意买了个关子,除了告诉你“是个适合聊天的地方”之外,什么也没说。  你以为他会带你去家正规的餐馆,却没想到他竟将你领到了家门口。  “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请客吗?”你装作不满地抱着胸,看着元渊在他那狭小的出租屋里东翻西找。  “毕竟餐厅没有家里来得安静,”元渊说到这里,双手一举,投降似的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便宜。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我想你应该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吧?”  他说到这里,从抽屉里拽出两包泡面,转过身来,冲着你的方向挥了挥。 第79章 *  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你接受了一场颠覆你所有认知的洗礼。  李医生告诉你他的原名并不是“李鑫”,他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为了替你做心理暗示。他真实的身份是一家私人诊所里的心理催眠师,也是一直以来负责治疗你的医师。  你无法理解李医生的话,不明白他为何要否认自己的名字,甚至提到心理催眠师这种让你完全听不懂的东西。你问李医生若他不是李鑫,那他究竟是谁,而李医生则一脸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告诉你他没法告诉告诉你他的真名。  “告诉你这个心理暗示就会再次失效。”李医生笑着回答你,“我的名字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的心理医生就好。”  你张嘴欲要问他更多问题,可李医生却眼疾手快地止住了你:“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问……这很正常,让我慢慢把这些事一一道来。”  李医生解释你患有双重人格,主人格是你本人,而副人格则是个拥有反社会人格的危险分子。这个反社会人格出现的诱因是你童年的回忆,你的养父拥有恋童癖,小时候的你经常被其猥亵。虽然你成年后就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你的养父,可这段回忆仍然深深扎在你的潜意识里,使你分裂出一个极端的人格。  这个人格的生活背景和长相虽然与你别无二致,但他不仅冷血无情,更是编纂了你的记忆。现实中,你在成年后离开了继父,独立完成了大学的学业并成为了一名小有名气的演员。可在这个人格的记忆中,他却在你成年的那天用一种极为残忍的方式将你的继父杀害,并永远停在了18岁的那个晚上。  这段详尽而血腥的回忆渐渐使你精神错乱,分不清现实与想象的界线,于是你来到了这家诊所,希望通过心理催眠术的方式根除这个人格。  “这个心理催眠术的原理就是把你的两个人格彻底分开——先让你遗忘那段过去,再将你的副人格代入那段被遗忘了的过去,等你彻底想起来时,那个反社会人格早已被埋葬在往事的云烟中了。”  “而让你从催眠中醒来的关键就是你必须亲口说出自己是双重人格的事实,”李医生道,“而你刚刚就成功做到了。”  你张开嘴,却半个字也没能吐出来。李医生理解地点了点头,满是褶子的脸上挂着宽慰慈祥的笑。“刚听到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他起身向你身后走去,伸手拉开了办公室的大门,“还是让你亲友解释来得更容易些。”  你顿时愣住了,下意识向后一看,与门后之人对上了视线。  来人却若无其事地撇开目光,侧着脸轻声问李医生:“怎么样……这次成功了吗?”  他说这话时面无表情,一贯清冷柔和的声音却紧巴巴的,让人一听就能听出他言语间的紧张。直到李医生笑着点了点头,他紧绷着的脸才倏然放松,闭上眼睛无声地舒了口气。  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玄幻,于是你原本就一片空白的大脑顷刻间当机了。直到对方将你紧紧拥入怀中,你才被对方的体温拽回了现实。  这个怀抱并未持续太久,叶子很快就松开了你,只是你们之间的距离依旧有些暧昧,他的手轻轻抚摸着你的脸颊,眼神温柔而缠绵。你被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的形容词一烫,心里却愈发困惑。  叶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对你的态度怎么好像比之前亲昵了许多?  没人回答你的疑问,在场的其余二人似乎都陷入了一场狂喜,徒留你一人懵然地僵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所以这算是彻底好了吗?”叶子问。  “不出意外的话是这么说没错,”李医生顿了顿,“只不过因为催眠的缘故,他可能一时半会儿想不起现实的事,这点还得由你来沟通。”  他说到这里,目光落在你的身上,于是叶子也随之侧过头来。  “——毕竟他肯定更信赖你。”  叶子脸上的激动之色此时已被褪去了大半,于是他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个平静无澜的模样,只有他紧紧握住你的双手使你清晰地意识到他对你态度上的转变。可你也做不到抽出手,于是只得尴尬地与对方对视着,静静等待叶子的解释。  你沉默不语,叶子也没有立即开口,于是你眼睁睁地看着他欣喜的眸子渐渐黯了下来,清澈的浅棕色染上一抹显而易见的惆怅。  你对叶子毫不掩饰的失落手足无措之余,更是惊讶万分。毕竟叶子除了在对你表白的那天显现过明显的情绪,往后的日子里都只是一味对你关怀备至,从未向你表露心迹。无论是这种亲昵的肢体触碰还是他诚实的情绪表达都是以前的叶子不会做的。  于是你的面部肌肉更加僵硬,整个人像是一尊蜡像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叶子凝视了你几秒,见你的确什么都想不起来后,才敛去眼中的恍惚,安肤性地顺了顺你的头发,呢喃着“没事,你会渐渐想起来的……”,也不知是在安慰你还是安慰他自己。  叶子并不知道你遗忘了哪些记忆,又记得哪些,索性将你们初见的事情从头说起。他说你们已经交往了四年之久,今年是第五个年头。你们本来过得顺逐美满,直到最近你突然精神严重衰弱,时常产生幻觉,你们平静的生活才蓦然被打破。  “起初我们都以为只是工作压力过大引起的毛病,决定先停下手头上的工作,修养一段时间,可没想到你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起来,”叶子的嘴角绷得紧紧的,似是在回忆那段往事,“来这家诊所是无奈之举,毕竟催眠这种疗法不稳定性很大……”  叶子之后的说辞与李医生之前说的基本一致,不过叶子明显对你发病的过程更加熟稔,不仅告诉你在来这家诊所前已经确诊患有双重人格,还将你服用过一段时间药物却依旧没有好转的事情告诉了你。  叶子告诉你,你们之所以会同意进行这个疗程还是因为李医生发现了你双重人格的病因。先前的医生都没有将这个人格与你的童年阴影联想在一起,毕竟那段回忆早已因时隔久远变得模糊不清,而你本人也并未对肢体接触有任何阴影。  “所以……我早在二十出头就和你交往了,而理发店的洗头小哥、自导自演的杀人狂、教我演技的余老师,以及找我出演电影的姜导演都是不存在的?”你抬起头,怔怔地望向叶子。  叶子愣住了,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于是立在一旁的李医生连忙补充说催眠中出现的角色必定与现实中的人物有共通之处,不可能凭空捏造,让你简单描述下这些他们。  你完全不记得叶子与李医生说的东西,可他们所谓的“催眠”却如同现实一般历历在目,于是你毫不费力便将他们形容了一遍。  叶子思忖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才迟疑地开了口:“姜导演我是认识的,是与你先前合作过的导演,余老师似乎是你演艺圈的前辈,理发店的盛典是当年和我一起打工的学弟,后来出国进修了……至于你说的那个自导自演的杀人狂我并不认识,但或许是你以前认识的人。”  你顿时哑火了,这下彻底懵了。  难道你脑海里的一切真的是催眠,叶子和李医生说的才是现实?  你与叶子相顾无言,还是李医生无奈地打破了沉默,让你们先回去冷静冷静,才将你从窒息的沉默中拯救了出来。  “这不怪你,催眠可能会产生的副作用也是你我事先就知晓的,”叶子轻轻拍了拍你的肩膀,“先上车吧,我们回家再说。”  *  你坐在餐桌前,愣愣地望着手里拿着的水杯,静心等待叶子从厨房里出来。  你还未能从先前的冲击中走出来,双目失焦地盯着杯中的倒映,直到眼前传来盘子轻触桌面的动静,你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  你抬起头,在目光一凝的瞬间愣住了。原来眼前摆着的不是晚餐,而是一个玫瑰花点缀着的红丝绒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淋着“5th anniversary”的英语花体。  “其实,今天是我们交往的第五周年纪念日,”叶子神色平静,语气轻柔,“本来无论你的病症有没有好转我都打算这么做的,但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把以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他说到这里,眉头微蹙,眼里划过几分哀恸,可没过多久,他的目光又恢复了坚定,双眸中闪烁着令你心惊的炙热。  “我知道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可我不想再等下去了。”叶子轻声叹道,绕过桌子一步步朝你走来,在你震惊的目光中拉住了你的手,神情庄重地在你眼前单膝跪下了。  你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手里握着的水杯一斜,几滴冰凉的液体抖落在你的虎口处。那一刹那,你像是被那水滴烫到似的浑身一颤,浑浑噩噩的大脑遽然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叶子早已亲吻你的手背,并将准备好了的戒指从口袋中取了出来。  “我想要与你共度一生,无论生老病死……你愿意嫁给我吗?”  望着叶子忐忑不安的眼神,你的大脑里却只有一个无比清晰、却让人胆寒的念头。  ——李医生当时明明给你倒了一杯凉白开,可为何在你离开前都未曾再见过那杯水,就好像你手里握着的水杯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时,你选择——  【a. 答应求婚】  【b. 拒绝求婚】  【c. 摔碎手中的杯子】第一百零九章   你已选择【c. 摔碎手中的杯子】  —————————————————————————————————————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骤然放慢了一般。  你的脑海中闪现过许许多多画面,第一次死亡后得以从头再来的庆幸、为了自由相继杀死盛典和程谨的瞬息、余老师了无声息的脸庞被盖上白布的刹那、叶子抹去你眼泪后眼里充斥着的柔情、姜导演在撕下那道貌岸然的伪装后所展现的恶意、元渊那席令人难以捉摸的话……  太多太多情感如同未拧紧的气泡水瓶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使你颤抖着双睫,不再去看叶子那双殷切的眼睛。  太真实了,你想道,无论是那段被冠上“催眠”之名的记忆,还是此时叶子脸上的忐忑与期待。  你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是现实——有一个爱你并即将谈婚论嫁的男朋友,一份自己热爱的工作,连同童年阴影导致的病症也已被彻底治疗。  你从未遇上杀人狂和某个表演型人格的神经病,从没有经历过一遍又一遍的死亡,也没有因为自己的懦弱与逃避导致余老师的轻生。  一切生理疼痛与心理折磨都是一场虚假的治疗,现实比你的想象要美好很多,你的未来充满希望。  你的手上从未染上鲜血,你也不需要一辈子活在愧疚的阴影之下。  你虽然不记得与叶子相处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可他对你的爱惜和慎重让你明白只要自己答应下来,那么他就一定会履行自己话中的承诺,生老病死都至死不渝。  他会呵护你,用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来打动你,让你回想起以往那些甜蜜的回忆。你们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待年纪大了后或许会领养一个漂亮而聪慧的孩子。你们会渐渐老去,可你们的感情不会因为岁月流逝而逐渐暗淡,反而因为这些年来的相濡以沫而更加感激对方的陪伴……  你再也不用怀疑猜忌,也不再需要为自己仅剩的一条性命担心受怕——毕竟一个人一生也就这么长,生命也都只有一次,遇上那些倒霉事的几率微乎其微。  这是个唯物主义世界,所谓的世界意识只是你的空想,你也自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你只是个普通人,向往平静生活的泛泛之辈。  可是现实真的是如此吗?你所看的一切真的就是现实吗?  你听见叶子在迟迟未见你反应后自责的叹息。他牵住你的手,在你的手背上再次落下一个吻,告诉你是他太过心急,你不需要现在就答复,他可以等,希望能用真心换取你的真心……  你只是不住地摇头,依旧闭着眼睛不愿看他。  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那么哪怕再美好也都是假的。  是的……自从你发现了水杯的端倪后,你就认定眼前的一切皆是虚幻,而他们口口声声强调的“催眠”才是现实。  你并没有那么高尚,不愿活在一个虚假而美好的世界里。  你只是有些怅然若失,还未探寻到事情的真相就被草率了事地透露了“答案”,像是在嘲笑你一路下来的努力。无论真相的背后究竟是更加肮脏的现实还是美好的蓝图,你都希望自己的坚持能够有一个结果,而不是一个玩笑般的童话。  你不愿沉沦在这个世界中,至少在发现真相前,你无法说服自己抛下一切疑问,心安理得地蒙住自己的双眼。  ——是的,你做不到在这个安逸的世界里驻足。  在下定决心的瞬间,你陡然睁开双眼,五指一松,玻璃杯自你的掌心向下滑落。  你眼睁睁地看着玻璃杯在空中渐渐倾斜,透明的液体缓缓从杯口倾洒而出,像是慢动作电影般一帧一帧在你视网膜中回放。那一刻,你突然恍惚了,想起不久前的自己。  若是在你刚有记忆的那会儿问你是选择一个充满险恶的现实世界还是一个充满美好的虚假世界,想必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吧。  所以,是什么时候你开始主动探寻事情背后的真相?是什么才让你这个涉世未深的宅男有勇气走到现在,而不是崩溃自杀?  你觉得自己似乎变了。可这种变化并不是性格遽变,而是人格上的逐渐饱满,好似一张简笔画被二次加工,又重新着色。  你不再是那个头脑简单,整日没心没肺的宅男,你学会收敛自己的情绪,懂得了负面情绪为何物。  你不再是张白纸,原本就印在纸上的图案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浮现出来。与此同时,新的花纹画在了旧的上面,于是两者相融,变成了一副崭新的画作。  你看着那杯水在空中慢慢下坠,在杯底即将触碰地板的刹那,一个发自内心的疑惑陡然蹦出你的脑海。  究竟什么才是真的?  ——那个曾经天真的你,还是如今饱经世事的你;这个美梦般的世界,还是那个充满危险的世界;回忆里那个与你长得别无二致的阴郁脸庞,还是现在这张带着迷茫与困惑的脸……  你听见有什么东西在你耳畔边炸了开来,穿透你的耳鼓,直达你的大脑,那一刻,你鼻息间急促的呼吸声被放大了无数倍,你的眼前仿佛看见了一朵在夜空里熠熠生辉、转瞬即逝的烟花……  “不——!!”你听见有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融在那团嘈杂的噪音中,似一根细长的针直直扎向你的意识,却又因为什么无形的隔阂被阻拦在外,“停下!我叫你停下!!……”  你觉得那个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那道呐喊上。  冥冥之中,你仿佛听见秒针滴答滴答的声响,看见那玻璃杯壁与地板的距离从5毫米缩短到3毫米,从3毫米缩短到2毫米,再从1毫米缩短到0.5毫米……  近了、近了……  你屏住呼吸,心脏越跳越快,你能感受自己全身正小幅度地战栗着,额前的汗珠滴在你的眼皮上,顺着你眼睫毛的缝隙,流进你的眼球……  “啪——” 第81章 你怎么也想不出元渊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于是元渊一本正经地向你解释了起来。  “你也说了自己之前都是个普通的宅男,但自从接了发,你就不是了。姜导演因你的头发注意到了你,请你参演电影,叶先生也因此和你结缘……这难道没有一种丑小鸭变天鹅的感觉吗?”  你知道元渊是故意打趣,他一向喜欢这么做,可你依旧对他这种奇葩的比喻感到恶寒,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但与此同时,你也不免有些赞同他的说法——所有的事情的确是在接发以后才陆陆续续发生的,毕竟你与姜导演、叶子、盛典和盛井的交集都直接或者间接地涉及到你的长发。  ——这么想来,接发的确是一切的导火线。  你心里五味杂陈,抬起头,目光仿徨地望向元渊:“我想你邀请我来肯定不是为了闲聊……你刚刚说的话是否又和之前一样,在潜移默化地引导我的思想呢?”  你以为元渊会向上次那样避而不谈,或干脆作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却没想到他这一次却一反常态,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  “如果我说是呢?”元渊将手贴在你的脸上,压迫性地笼罩着你大半个身子,由上而下地俯视着你。  望着元渊那双暗潮汹涌的眸子,你心脏越蹦越快,一时间竟没有拂去对方的手。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轻声问,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元渊仔细地端详着你脸上的紧张无措,好一会儿才终于答复道:“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可我凭什么告诉你呢?”  你顿时愣住了,于是元渊脸上的微笑又添了一分,变得有些玩世不恭起来。  “前段时间我告诉你我有心理阴影,没法和别人亲近,但我最近发现我的情况似乎有些好转……”元渊低声说道,脸上的笑容似乎浮于表面,黑黝黝的眸子中瞧不出半点情绪。  他贴着你脸颊的手漫不经心地向下滑去,掌心触及你脖颈处微凉的皮肤,于是你顿时如梦初醒似的抬起头,不可置信地与那张笑得并不走心的脸面面相觑。  “你好像很惊讶?”元渊挑了挑眉,“正常朋友会在知道对方有男朋友的情况让他大半夜来自己家做客?”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脸上的笑意这下真切了许多。  “我发现我对和你有肢体接触这件事并不怎么排斥,似乎还挺喜欢的……这样吧,你做得越多,我就告诉你越多,就当是帮我治疗心理创伤的费用如何?”  这时,你选择——  【a. 拒绝并推开他】  【b. 主动去亲对方】  【c. 允许对方触碰你的身体,但不能做比这超出的事情】  【d. 告诉对方只要他肯告诉你一切,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已选择【b. 主动去亲对方】  —————————————————————————————————————  元渊的言行的确让你措手不及。  一直以来,元渊对你从未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他是你的工作伙伴,也是与你相谈甚欢的朋友,一向与你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不算太亲近,却也不过分疏远。  元渊与你这段时间接触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同,他不会如同盛典或姜导演那样轻佻地触碰你,甚至除了对戏之外不会与你有任何肢体接触;他也不像叶子那样时总是刻意关照着你的情绪,与你的交流时从不会谨言慎行。  你一直觉得与元渊相处如沐春风,因为你们之间的交流是平等而稀松平常的——而这种“平凡的友谊”正是你心中渴求的。  但如今,这种令你心安的平衡感却被元渊破坏了。自从他在晚饭时说了那席话后,你心里的不安就愈发强烈,再也无法纯粹地将对方当作投机的朋友。你看不透元渊,不懂他的刻意隐瞒,不明白他的处心积虑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在经历了那场难辨真伪的幻觉后,你对元渊的存在更是困惑了,毕竟在那场幻觉里,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提及却与现实中的你交往密切的人。  在决心与元渊碰面前,你设想了很多他可能会有的反应,却唯独没想到他竟然对你图谋不轨。  可即便他与你距离极近,提出的要求放肆又狂妄,你却一点不感到冒犯或害怕,心里唯有惊讶。  因为他虽然未经允许触碰你的肌肤,可却并没有不老实地来回摩挲,就好似只是将手贴在你的肌肤上,对你的肉体本身并不感兴趣似的。  更重要的是,你在元渊的眼里找不出欲望——他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你想到对方的童年阴影以及方才说的那番话,心中依然有些犹疑。哪怕你已肯定元渊对你没有欲望,你仍然无法理解他为何会对你突然青睐有加。  ……心理阴影是那么容易治好的吗?你不确定地想道。  “所以你决定好了吗?”元渊笑眯眯地看着你,近在咫尺的双眸中满是戏谑与探究,他果然并没有对你产生任何欲望。  你摇了摇头,过了会儿才缓缓开口:“我不太明白……我们一直是朋友,先前你还拒绝和我演吻戏,现在却主动想与我有肢体接触……更何况你是认识叶子的,处于情理你也不会那么唐突……”  你说到这里顿了顿,不确定地试探道:“难道这是一个恶作剧?”  元渊静静地耵了你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他轻轻拍了拍你呆楞的脸蛋,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真不知道你是装傻充愣还是真的单纯,”他冲着你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笑,“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看你怎么选,错过这次可就没别的机会了。”  元渊没有替你解疑,因此你依旧满心困惑。但与元渊对峙的你深知若是对方不愿开口你绝不可能套不出任何信息,于是只好无奈地收起脸上的茫然,面无表情地与对方视线交错。  “说到做到?”你问。  元渊笑了,但这次的笑容却有些令你不适,凉薄中带着些许嘲讽,可眨眼间,那种了然于胸的轻鄙又如同烟花般转瞬即逝了,宛若错觉一般。  “当然。”他回答。  你在对方咄咄逼人的视线中,轻轻捧住了他的脸。那一瞬间,你在元渊的双眸中看见了自己放大了的脸庞。  你听见自己蓬勃的心跳声,内心却比以往任何一刻都平静。你的脸离元渊的越来越近,鼻息近乎与对方的相互纠缠。在你的嘴唇快要触及对方唇瓣的刹那,你看见元渊的瞳孔微微一缩,双手下意识地抵住你的肩膀,却不知为何没有推开你……  于是你的双唇如同一片鸿羽,轻轻落在了对方的唇上。  ——这是一个不带**的吻。  你微微向后撤去,耳畔边尽是心跳声,是你的,也是元渊的。你望着目光微滞,有些失神的元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双颊情不自禁地泛红。  但充斥着你胸口的并不是对亲吻这一举动的羞涩,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我曾出于无奈,向一个陌生人求吻。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他会愿意主动亲我,后来我才明白他会这么做是因为我当时的眼里充满自卑与自我唾弃。”你的手依旧贴在元渊的脸上,于是你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递到了他的双颊,温暖了他原本冰凉的脸颊。  你认真地凝视着元渊看不出情绪的双眸,轻声道:“我不知道你刚刚说的是否是个玩笑,但我知道如果我拥有和你一样的遭遇,我会希望有人能够理解我,好无芥蒂地接纳我……”  你说到这里,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倾诉欲。  你知道外向且情商高的元渊或许并不需要你的开导,他的情况也与你的完全不一样,但或许因为此情此景与当时叶子开解你的时候有些相似,你下意识就敞开了自己的心,嘴唇不自觉地动了动。  “……其实我也有难以启齿的烦恼,我以前甚至幻想镜子里有一个与我截然相反的人,无时不刻地批判着我。但直到他真的消失以后,我才感到仿徨失措。原来我太寂寞了,太希望有人能够接纳真正的我。镜子里的那个人虽然让我恐惧,却是唯一懂我,陪伴我的人……”  你说到这里,笑了笑:“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镜子里的幻觉,因为我已经找到了那个能陪伴着我、不会抛弃我的人。我相信你以后也一定能找到那样的人。”  你说这话时心里是有些没底的,毕竟叶子与你自交往以后并没有越来越亲近,反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隔阂,可你相信时间能消磨一切,你与叶子之间会慢慢变得更好。你也真切地希望元渊能够不再拘泥于过去,从童年阴影中彻底走出来。  元渊失焦的双眸渐渐回过神来,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目光望向你。  “陪伴?不会抛弃?”他嗤笑一声,轻蔑的语气中混杂着一种复杂,“你是对自己的魅力太有自信,所以才认为没有人会抛弃你?”  元渊挑了挑眉,眸子中零星的情绪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这下只剩下了冷漠,使你莫名想起了那时在电梯里,你们初次见面时的对视。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元渊一字一顿道,“哪怕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也一样。”  *  在元渊开口的刹那,你的血液仿佛被冻住似的,动弹不得。可这时的元渊却一反之前拖泥带水的态度,直截了当地把话说开了。  “我以为你能自己摸索出真相的,明明在你眼前有这么多疑点,某人也没有了阻止你想起一切的能力,却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天真。”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笑了。  “不……与其说是天真,不如说是不愿意面对现实。”  你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想要捂住元渊的嘴,却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冲动。  你有预感元渊说的话绝不是你想要听见的,可与此同时,你却又无法不去在意他说的话。那一瞬间,你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整个人浑身颤抖,仿佛心里早有准备,又像是真相大白前条件反射下的战栗。  你听着元渊将迄今为止在你身上发生所有事情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在小蓝上与盛井相识、理发店内碰见对你动手动脚的盛典、向你提议接发的叶子、第一次被盛井勒死、为了得到庇护答应出演姜导演的电影、盛井自导自演的绑架、余老师的自杀等等……  你越听越心惊,有种衣服尽数被扒开,任人批判的无措感。你不明白元渊怎么会对这些事情如此清楚,明明这些应该只有你和世界意识才知道才对。  针尖离气球表面只差不到一毫米,只要再向前挪动一丁点,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气球扎破。  “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清楚吗?”  你恍惚地抬起头,元渊那张漠然的脸顷刻间映入你的眼帘。可他的冷漠此时却如同冬日里的薄冰浮于表面,底下是咄咄逼人的火焰,滚烫得使你心惊胆战。  不……不能让他再说下去了。你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脚跟抗拒地向后退去,可元渊却眼疾手快地擒住了你的手腕,向你逼近的同时,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  “因为我就是那个不被你需要的镜中人。怎么样?我的身体你用得还习惯吗,创世主?”  那一刻,你的耳畔边仿佛传来“嘭”的一声。  ——气球被针扎破了。  *  元渊说得太对了,明明有那么多疑点摆在你的眼前,可你却如同瞎子似的,将一切都忽略了。  你记不清过去的记忆,是因为那些回忆本来就不属于你。而你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是因为这个故事里原本的主角无法接受整个故事的设定,无法忍受你笔下设定出的那个对养子极度痴迷的继父。  ——是的,元渊之前说的那些他继父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都是你这具躯体曾经经历过的。  元渊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主角,而你则是创造这个世界的创世主——一个在现实世界中患上抑郁症,并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采用森田疗法,写起“小说”的演员。  只是这本“小说”和那种给众人娱乐的小说并不相同,它是你属于你一个人的乌托邦,与你痛苦的现实截然相反的投映。  你与这本“小说”本该是两条平行线,可一切却在你轻生的那个晚上变了。  在你躺在盛满血水的浴缸,身体渐渐因为失血过度而失去意识之际,你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声音,问你既然决定放弃生命,何尝不到自己理想的世界重新体验一次人生?  那个声音就是你每次死亡时都会遇见的世界意识,将你诱骗到这个世界,并彻底消抹你现实回忆的罪魁祸首。  而它之所以会选择你,是因为这个“小说”世界原本的主角产生了自我意识,并杀了原本身为攻的养父,只有让新的人来代替崩坏了的角色,这个世界才能继续运作下去。  于是被消抹了过去的你便这么代替了这个世界的主角,而那个诞生自我意识的主角则被世界意识关在了镜子里,成为了所谓的“幻觉”,带着恨意与不甘看着你鸠占鹊巢。  “我对你占据了这具躯体并没有任何意见,毕竟这本来就不是我要的。”元渊的声音打断了你的思绪,“我只是看不惯你这幅无辜的模样,更看不惯它把我关了起来,还强行让我代替了那个人渣身为你裙下之臣的戏份。”  你困惑地望向他,于是元渊不屑地啧了两声。  “你忘了当时在小黑屋里发生的事了?要不是我大发慈悲地施舍了你一条性命,你现在早就魂飞魄散了。”  你顿时一惊,这才恍然当时从镜子中走出的人果然不是幻觉,而是被关在镜子里的元渊。他顶替了你养父作为攻的身份,因此他的吻才会使你多一次死亡回溯的机会。  “可你究竟是怎么从镜子里出来的?”你不解地问道。  元渊掀起眼帘,轻蔑地笑了:“你不会想知道原因的,我告诉你的只能是那些已经被掀开一角的事情。若是我说了超出你认知范围以外的东西,这个世界就会遽然奔溃,那时候就什么都结束了。”  “说到这个,我还真得感谢它,要不是它太急躁,以为能通过幻觉将你催眠成功,你还无法察觉到不对劲,”元渊轻飘飘地开口道,“当时我之所以会诱导你产生自己是双重人格的想法也是这个原因——只有让它自鸣得意地以为你发现了‘真相’,它才会出手。若你在催眠里没有意识到不对劲,你就会永远陷在那场梦中,永远无法醒过来。”  “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那还在这个世界的你们呢?”  元渊笑了:“因为现在的你是主角,只要你认为那样的逻辑是合理的,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崩溃。之前的你其实已经开始试探这个世界的真伪了,它想必是急了,才会想出这种自损的主意。”  “至于我们,一旦你认定那个催眠才是现实,我们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第83章 *  方才发生的一切如同一场微不足道的插曲,休息时间过去后,你依旧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来到了片场,准备出演电影最后一出戏。  由于这场戏是「夏」的梦,为了呼应「秋」悲惨的结局,整个场景采用外景拍摄,还加了人工降雨,使整个画面更加凄凉。当你来到外景片场时,工作人员还在调整设备,于是你往旁边一挪,与早早来到片场的元渊站在了一起。  自从元渊向你表露身份后,他对你的态度就变得冷淡了起来。虽然他工作时依旧尽心尽力,可他再也不会如同往常那样主动与你打招呼,闲暇之余找你瞎侃,更别说笑脸相迎了。  但有时,你却会捕捉到元渊状似无意的目光,每当你侧目而视时,他又会轻飘飘地将视线移开,好似盯着你瞧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看不懂元渊,对他又有一种不为人知的亏欠感,于是困惑与愧疚化为内敛,使你愈发不想与他正面交锋。好在元渊也没有主动打破僵局的意思,与你一直保持着距离,从未在工作以外的场合里向你搭话。  之前你们相谈甚欢、彼此交心、最后争锋相对的画面宛若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在时间中消散,最后化为泡影。  你以为元渊会如同以往那样将你视作无物,却没想到他却一反以往沉默的态度,主动开口了。  “你似乎不打算追究过去了。”元渊直视前方,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微微一愣,随即出声反驳,说你并没有这个意思。  “不是你说电影杀青后才会将一切告诉我……”你低垂着眼脸,轻轻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不能理解你这么做的原因。我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想要知道真相,你也说过只有告诉我认知范围以外的事情才会导致世界崩溃,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肯把现实中的事情告诉已经明白这个世界并非真实的我?”  “因为不到最后一刻告诉你,你是永远不会明白的,”元渊嗤笑一声,“准确来说,我也不知道你是否会明白。”  风起了,不远处的人降雨随着迎面而来的风挂来一阵水汽。你裹紧了披在身上的外套,将黏在脸上的碎发拨开。你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时隔多日,第一次在对戏以外的场合中认真打量起元渊。  透过被吹乱了的发丝,你忽然从他棱角分明的下颚中看出一分孤寂,那是一种习以为常了的漠然,不经意间流露出零星的茫惘。可当你一眨眼,那种罕见的脆弱又不翼而飞了,他的双眼一如既往地冷寂,面容凌厉,散发着一种举人千里的桀骜。  拨开那层名叫“元渊”友善的外皮,他的内心充满阴郁与傲慢,方才你看到的那抹违和的情绪只是你的错觉罢了。  元渊侧过头,垂眸与你对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你,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让你下意识放缓了呼吸。就在这时,你见他抬起手肘,手指捻住垂在你脸颊边被剪得乱七八糟的发梢。  “这头发是叶问心给你接的吧。”元渊声音平静,脸上面无表情。  你有些错愕,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毕竟你从未提及过这件事情。于是元渊松开了手指,告诉你之前他在镜子里的时候早就目睹了一切,自然知道是叶子替你接发的。  你怔住了,这才意识到自你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一直栖息在镜子里,冷眼旁观着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直到你被关到小黑屋中,而元渊则从玻璃窗中走出来并亲了你后,他的意识才从镜面中解放出来,你的镜像恐惧症也随之消失……  你想到这里,突然感到有一丝微妙的不对劲——元渊在从玻璃窗中走出来前,似乎还发生了什么。  当时的你貌似在为牺牲自己还是牺牲网友而摇摆不定,正当你下定决心选择恪守道德底线时,有一个意识却突然控制住了你的身体,让你的言行举止都一瞬间失去了控制。  现在想来,无论是“你”说话的口气,还有周身的气质都有些似曾相识——那分明就是元渊,是他在你做出选择前临时接管了你的身体。  可他为何会突然接管你的身体?  如果替代你的意识有如此容易,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甘愿被关在镜子当中?  接管了你的身体后,他又为何离开?  当时的他在离开你的身体后,为什么没有重新被关回镜子里,反而彻底脱离了镜中世界,并获得了“元渊”的身份?  ……  你的脑子里塞满了疑问,可更让你不知所措的是当时明明存在着这么多疑点,可你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从未深想其背后的意义。  你突然感到背后一凉——在那未知的潜意识里,究竟还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除了元渊告诉你的一切,还有那扑簌迷离的现实记忆,究竟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你觉得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不为人知的手操控了一切,这双手不是悉知真相的元渊,也不是立场未知的世界意识,它要更加隐蔽、更加冷漠……  就在这时,你的右颊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你痛嘶一声,涣散的双眸顿时聚焦。你茫然无措地抬起头,元渊见你回过神来,面色平静地收回了方才掐住你脸颊的手。  “回神了?”他撇了撇嘴,语气不屑,“我以前给了你那么多暗示,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还得我解释,这次我什么都没说,你的反应却那么大……”  “你知道刚才如果你继续想下去,这个世界就要崩溃了吗?”  你愣愣地摇了摇头,元渊扶额叹气,恹恹地瞥了你一眼。  “现在不是时候,有太多不稳定因素要一一排除。我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崩溃,可却不是以你心理防线崩塌的形式。”元渊说着,用指节挑起你的下巴,平静无澜的双眸中无端透着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在知道一切后依然选择站在我这边。”  *  片场的搭建不一会儿就完成了,你将披在身上的外套搁置一旁,身着一身破烂不堪的裙子,踩进了下着雨的草丛中。  在最后的一场戏里,你并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需要如同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沾满雨水的草丛中就行了。  你摆好姿势,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人工雨哗哗地打在你的脸上、脖子上以及任何裸露在外的肌肤,没过几秒就冷得你鸡皮疙瘩直窜,嘴唇不住哆嗦。  远处传来姜导演要你保持僵直的指示,于是你狠狠地掐了下手心,用回想方才与元渊的对话来分散注意力。  元渊口中的世界崩溃在你看来并不陌生——他在之前的谈话中提及过,而世界意识也曾在你出了小黑屋后提醒你不要多想,以免世界崩溃的事情。  现在当你从元渊口中得知这个世界的由来后,你才明白了当时世界意识的意思。如果是当时的你,在被告知一切都只是书中世界,而现实的你早就死亡,一定会承受不了这个事实。  ——所以元渊必然认为你接下来想到的事情会让你无法承受,才会打断你的思绪。  你思及此处,就不再往下深想。目前为止,元渊并未对你造成任何伤害,反而替你揭开了掩在真相前的层层面纱,你觉得他虽然对你没有什么好感,却不会害你。你不想以身犯险,因此遵从他的说法,就此打住,转而回想起在那之后的对话。  元渊告诉你姜导演知道叶子替你接发的事情,这件事是蓄意为之,不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你没问元渊他为何会知道这件事,因为在经由他提点后,你立即想起了电影开拍前夕,叶子到姜导演公寓来接你时与姜导演的谈话,当时的你与他们一墙之隔,并未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但姜导演很有可能就是从那段对话中得知了你接发的事情。  让你对这件事更加确凿的是姜导演在与叶子谈话后对你说的那番话,以及投落在你头发上的视线。  ——他一定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盘算这件事了。  你不由有些无奈,对姜导演这幼稚的行径感到无语。你认为他一定是把与叶子之间的私人恩怨通过这种方式宣泄了一番,毕竟这头头发是由叶子亲手接发的,每次护理也是叶子做的。  这头保养极好的头发是叶子的心血,而破坏了叶子的心血就等同于报复了他本人。  在看破了姜导演真正的意图后,你才蓦然松了口气,若姜导演因叶子的关系剪了你的头发,那么你的责任也就相对减少了一些。  你以为这个话题已经到此为止,却没想到元渊在道出事情始末后,问你对这件事的看法。你不疑有他,告诉元渊这让你有些可耻地安心了些,说向叶子解释时他或许更容易释怀。元渊听到你的答案则笑了,这次的笑容没有参杂丝毫阴霾。  “安心?难道不是更加愤怒,气愤姜导演就这样剪断了你与你男朋友相识的契机?或是怀疑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别的关系?”  “你与他不是很相爱吗?”  你望着元渊玩味的微笑,整个人愣住了,直到被工作人员提示是时候入片场了,才堪堪回过神来。  你的眼前闪过与叶子相处的画面,想起他的关心备至,想起自己的踌躇不前……  那个瞬间,你才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心——你并没有那么爱叶子。  你感谢叶子的陪伴、开导与温柔体贴,可你对他的感情顶多是感动与一些在你感性之下的心动。  这种感情不是爱情,即便你再怎么努力,你终究无法用相同的情感回报他的爱。  一直以来,你总是用自己缺乏经验和慢热作为借口,来逃避自己的真心。可事实就是你并不爱他,这场关系或许从最开始就是错误的。  将这个隐约的念头彻底肯定并不是一件易事,叶子实在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男友,能够满足所有人的虚荣心,给人带来最无微不至的关照。可是你又明白既然你无法回应相同的情感,依恋叶子的温柔就变得卑鄙无耻了起来。  长痛不如短痛,这段关系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这个念头在你与元渊对话结束的瞬间就冒了出来,并持续在你耳边徘徊。  你听见远处传来鞋面踩在草丛上的声响,明白元渊终于入场了。  没过一会儿,脚步声在距离你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你听见元渊的喉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紧接着自己身旁的草丛微微一陷,他竟是跪了下来。  冰凉的雨水打在你的脸上,像是想要钻进你闭合的双眼中,溜进你紧绷着的唇隙间。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拾起了你垂在身侧的手,他将脸埋在你的手背上,你手背上的肌肤能够感受到他笔挺的鼻梁,不稳的气息,以及颤颤巍巍的双唇,一切都又冷又湿。  你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原本冷得近乎打颤的身子也宛若化为了一具真正的尸体,一动不动。  你感受着那双贴着你手背的唇愈抖愈烈,嘴里发出哽咽似的胡言乱语,内心依旧平静如水。直到他紧紧攥住你的手腕,另只手蓦然掐住的下巴,你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做的动作。  他吻了你——一个湿漉漉的、无声而又冰凉的吻。  *  在元渊吻你的瞬间你是惊愕的,可没过多久你就意识到现在的他并不是元渊,而是电影里的「夏」,因忏悔与思念而亲吻死去的「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场戏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对面就传来了姜导演喊卡的声音,整部电影也就此杀青。  你睁开眼睛,从草丛中坐起来,映入眼帘的尽是工作人员们脸上灿烂的笑容。你就这么怔怔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耳畔边传来大家议论杀青宴究竟要在哪家餐厅举行的对话。  望着眼前的热闹,你却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冷,裙子黏在你肌肤的触感比任何的一切都要真实。你看见了一道屏障架在了你与众人之间——他们面容欢喜地奔走相告,衣裳干燥整齐,而你则神色惘然,浑身湿透地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们与你是不一样的。  就在这时,一件外套突然披在了你的肩上,你抬头一看,便见元渊蹙着眉头,脸上写满了烦躁。  “你真实的性格实在太烦人了,一不留神你就开始多愁善感。”他撇了撇嘴,动作粗暴地将手里挂着的毛巾向你一抛。  你狼狈地接住那条干净柔软的毛巾,裹住自己湿法的同时,认真望向俯视着你的元渊:“我真实的性格?难道我还有虚假的性格?”  元渊蹲下身子,脸凑得很近,你也没有移开视线,安静地与他对视。在与他视线相交的那几秒里,你情不自禁地去揣测他眼底里的情绪。你与很多人都近距离对视过,在那几双不同的眼睛中,你曾看过许多不同的情绪,有嘲讽、有宽慰、有悲伤、也有情欲。  可在你眼前的这双眼睛中你却瞅不出半分情绪。他好像只是在看着你,透过你那副厚重的皮囊,用一种毫无机制的目光刺探你的本质——他看着你,却又比单纯的对视意义多了许多层意义。  元渊眯了眯眼,脸上划过一抹洋溢着兴味的笑意,于是他静止的脸庞顿时恢复了生动。  “当然,”元渊道,“现在的你就是真实的性格,以前那个头脑空空、一和男人对视就脸红的傻逼根本就是一个冒牌货。”  “这么看来,你真正的性格虽然麻烦了一点,但好歹不恶心。你知道以前我在镜子里看你和那些男人相处时,有多少次想吐吗?”  你没有被元渊尖酸刻薄的言辞唬住,以前的你之所以会畏惧他是因为他的存在是完全未知的。现在你明白了元渊为何会看不惯你,也知道他对你并没有报以最大的恶意。他顶多是嘴上刺你几句,却不会给你带来实际上的伤害。  至于他曾经用牙刷刺破你喉咙的事,你认为是因为自己当时想要主动分裂人格,这个决定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只是你对于他为什么这么觉得并没有头绪。你只是觉得凭借元渊对自身处境的不满以及他的性格,帮助你了解真相绝不会只是因为好心。  ——他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才会如此耐心地引导你。  你笑了,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却说不出原因。你抬起头,安静地眺望着不远处忙碌的众人,轻轻开口了。  “真正的我是怎么样的?”  元渊轻嗤一声:“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或许说……你已经慢慢褪去之前那个傻白甜的虚假壳子了,不是吗?”  “还差一步,”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还差一步就……”  元渊的声音逐渐消散在空气之中,你转头看他,瞥见他垂在身侧紧握着的拳头,顿时明白他的无谓与镇定或许也只是伪装——他和你一样无法掌控未来的方向。  *  虽然你的兴致并不高,可你依旧去了晚上的杀青宴。  本来剧组还有一个酒局,可你一看时间发现已经晚上十点了,于是谢绝了众人的好意。  你看着那一张张熟悉抑或是陌生的脸庞向你客套地表达着不舍,表情僵滞在脸上。那一刻,你忽然感到身心俱疲,这个世界并非真实的荒谬感瞬间抵达了最高点。  你的目光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与握着酒杯、噙着微笑的姜导演对上了。他看见你毫不遮掩的视线,举起杯子晃了晃,满含笑意地冲你比了一个“晚安”的口型。你神色淡然地转过头,不再看他。  * 第85章 你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贸然打断,直到世界意识骂累了,它才像是想起你的存在似的,转而苦口婆心地劝你。它说在你离开这个空间后,你一定要离元渊越远越好,这个世界的攻除去元渊还剩下两个,你无论选择谁最后都能得到幸福。  你听到这里,这才笑了:“幸福?你指的是与一个爱上自己头发的男人相亲相爱?”  世界意识被你的笑声一噎,恹恹道:“虽然道理是这样,不过他其实已经被你打动,只要你一会儿回去时不去触碰他的雷点,不说那些头发没什么大不了的话,就不会触发死局……对了,记住一定要选择向姜导演借假发,有了假发,叶子自然会催眠自己这是自己的头发。”  “可是我不想再这么自欺欺人了,”你低声说道,“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世界意识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脏话,随即又放软了姿态:“你不喜欢叶子,那姜导演也成。虽然攻略他已经有些晚了,但你只要投其所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反问世界意识什么叫投其所好,世界意识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后才终于放弃似的大声嚷嚷:“都告诉你,都告诉你好了!反正现在都成这个局面了!这个世界虽然崩坏了一半,但只要你听我的,这个世界依旧能够正常运转!”  它语气激动地告诉你如同你在小说里看到的那样,姜导演就是个有特殊癖好的变态,你只要主动放低姿态,表明你愿意配合他,那么他自然会将你收入囊中。它说到这里,怕你又说出什么不愿意、不喜欢的话,好声好气地告诉你只要你坚持不懈,对方哪怕一开始只是喜欢你的乖顺,最后一定会被你的真心打动。  你越听越觉得荒谬,听到一半就放弃与世界意识沟通了。现在你倒是肯定了小说的真实性,也相信世界意识此时的话乃肺腑之言,可你无法按照世界意识说的那样委曲求全,你不愿意为了求稳把迄今为止知道的一切真相都抛之脑后,装聋作哑。  你不想将自己当作一个可以消耗的筹码。你想要看破藏匿在这一切虚伪后唯一的真实,哪怕这个真相并不美好,你也甘之如饴。  “所以现在会沦落到这个局面,是因为元渊吗?”在听完世界意识的长篇大论后,你蓦地开口道,“可他以前被困在镜子里时,并不能干扰我的行为,我甚至以为他是个双重人格。”  “他当然能!”世界意识恨恨地开口道,“他可狡猾了,把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埋在选项里,要不是我把它锁……”  它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过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把说到一半的话接了下去:“总之,会导致这个局面的确都是元渊的错,但现在还不算太晚,只要你听我的,一切就能回到正轨!”  “既然你那么想要这个世界重回正轨,为什么不直接调整这个世界呢?我记得你曾在小黑屋结束后就更新了这个世界,甚至把人物设定都改了。”你悠悠地问,“这对你应该不难吧。”  世界意识呵呵了两声,不怀好气地说道:“当时的情况和现在可完全不一样。那时的你还信任我,小黑屋结束时你虽然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在我安抚了你后,你没过多久就从那种状态抽离了出来。可你现在呢?你问问自己,你到底给了我几分信任?”  “信任……”你听到这里,蓦地笑了,“在你试图催眠我的时候后,你觉得我还能再信任你吗?我打破玻璃杯后,听到叫我停手的尖叫就是你的吧。”  “那是下下策!都是因为你被元渊的话洗脑了,我才迫不得已用了那么极端的方法,若你老老实实地接受叶子的求婚,把这一切都看作是真实的,那你就能永远幸福快乐地和男朋友度过一生!”世界意识恼羞成怒道,“结果你非要自作聪明地醒来,不但把局面弄得更坏了,还把我给困在了这里。你知道我那个催眠用尽了我所有的能量,现在的我除了给你做死亡回溯,再也帮不了你什么了吗?”  世界意识告诉你它的能力并不是无穷尽的,需要你这个创世主的信任才能维持。自从遇上元渊以后,你对它的信任就开始暴跌,它心急火燎,只能全力一搏。  “那骗我清醒梦导致我精神不好的事呢?”你问,“清醒梦的由来不可能空穴来风……那是我现实的经历吧。”  世界意识大声疾呼,扭曲的声线中隐隐透着崩溃的意味:“我这么做自然也是为了你!想起现实世界的事情有什么好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世界意识这时才恍然明白你完全没将它的话放在眼里,索性将一切都说开了,只为换取你的一丁点信赖。  它说事到如今,最后的选择权都落在了你的手上,只要你在最后一刻回头是岸,一切都还能挽救。它说这个世界的核心由三个个体掌握,身为创世主的你、掌控整个世界走向的它,以及身为前世界主角并代替继父成为攻的元渊。  明面上来看,它掌握了世界核心的大头,元渊只掌握了非常微小的一部分,可实际上它和元渊的能量都基于你的认知上,只要你偏颇一方,那一方的能力就会增强,而另一方的能力也会如同跷跷板一样随之减弱。  但你的能力不仅仅体现于分配能量,还能够隐隐地影响这个世界。世界意识说余老师和程谨的存在就是这么来的。他们二人本来不存在你写的小说里,是你的潜意识塑造了他们。  他们二人分别代表了你对现实的执念,也是你自己为自己设下的禁制,每打破一层,你离现实的脚步就越近,而你对于他们死亡的心理波动则是对你这种行为的警告。  而这个世界的走向之所以从一开始就与小说里的剧情如此不一样,不仅是因为元渊杀死了养父,导致情节上的变动,也是因为你的潜意识在作怪,不相信现实能如此一帆风顺。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这下你能相信我了吧,”世界意识生无可恋地哀叹道,“我对你这下真的半点隐瞒都无,应该能够证明我的诚心了吧。”  世界意识依旧滔滔不绝,试图挽回你的信任,博取你的同情,可如今的你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你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被重塑了无数遍,最后又被世界意识轻而易举地毁了个干净。  你开始回想那些刻意被自己掩埋了的回忆,忆起程谨不得不戴着面具,无法开口与你交谈。那一刻,程谨隐在黑暗中的身影仿佛和在俱乐部里生根腐烂的余老师重叠了起来。  是的,世界意识没有骗你,他们的存在是如此得相似——同样见不得光、被世人冷待、对你却报以特殊的情感。你一直不懂为何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程谨和余老师的死让你哭泣、精神濒临崩溃,原来因为他们的存在本来就折射着你现实中的缺憾,是你哪怕丢失了记忆也无法磨灭的疼痛。  恍然间,你突然想起程谨在你手章心里写下的“三”以及余老师手腕上刻下的“二”,心神不由有些恍惚。  难道还有什么是你没有察觉的?若是你参透了最后的“一”,是不是就意味着你彻底明白了真相?  你的脑子里满是嘈杂的思绪,好半会儿才终于将其消化干净。叶子对他头发的痴迷、姜导演的恶意以及在这个世界里无数次生死都渐渐成为了浮云。  现在的你只想知道真相——这个念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强烈。  你相信世界意识并未撒谎,消耗完所有能力并失去你信任的它,无法离开这个纯白空间,只能靠你的回心转意来翻身,它没有撒谎的必要。  可是,哪怕你知道它并没有骗你,你依旧无法与它苟同。它希望你能够蒙起眼睛,当个快乐的瞎子,可你却不愿意这么做。  与此同时,你也明白再继续问世界意识关于现实的事是不没有用的——毕竟它希望你屈服于现状,不去破坏已有的平衡。  在将逻辑都理顺以后,你便假装把世界意识的话听进去了,告诉世界意识你明白该怎么做了。世界意识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最后反复叮嘱了几遍,才为你做死亡回溯。  你闭上眼睛,不再去思考在那个空间里发生的事情,不去想世界意识字里行间内透露出的各种信息。  你的心早已有了抉择,哪怕世界意识再怎么劝你,你也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  在你追忆的这段时间里,你已走到了元渊身前。他察觉到了你的靠近,抬起头,神情古怪地打量着你,似乎在不解与他冷战多时的你为何会突然找上门。  可你却面色如常,直截了当地进入了主题。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元渊,”你神色平静地与元渊对视,“电影已经杀青过了。”  元渊一瞬间有些怔愣,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难道是叶问心……”  你心里划过一丝了然,元渊果然知道你有死亡回溯的能力,否则不可能会在那出戏里突然吻你。元渊见你默认了他的话,嘴角一勾,可没等他开口,他脸上的笑容就被你随之而来的话冻在了原地。  “世界意识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它说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的稳定。”  元渊眉头一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那你现在的打算呢?我曾说过电影杀青后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你的选择是?”  这时,你选择——  【a. 听从世界意识的话,不再追究下去】  【b. 遵从自己的内心,寻找真相】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已选择【b. 遵从自己的内心,寻找真相】  —————————————————————————————————————  这个问题对你而言并不困难,自你看到自己写的小说的那一刻起,你就明白自己想要知道真相的欲望有多么强烈。  你想要知道真相,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元渊在最初的惊讶后立即恢复了镇定,甚至当你向他表示自己的决心后,他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冷不热,让你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你以为元渊至少会等到电影杀青过后才告诉你一切,却没想到他转眼间就收拾好了东西,直接向片场外走去。你有些懵然,于是元渊转身向你抛来了一个戏谑的眼神。  “还不跟上?”他挑了挑眉,“我之所以让你等到电影杀青之后,就是因为想让你吃些苦头,让你能够下定决心。如今的你已经知道你男友的真面目,就不必要再重来一次了。”  元渊在说完这番话后则果断转身离去,而你在片刻的晃神后也随之跟上他的步伐。你感受到身后那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听见身后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可或许因为元渊脸上的表情实在过于光明磊落,没人阻拦他,于是你们二人就这么顺理成章地离开了片场。  在踏出片场的那一刻,元渊就立即拽住你的胳膊,跑向停泊在一旁的摩托车。  “他们意识到不对劲以后肯定会追上,”元渊啧了一声,熟稔地将安全帽往你的方向一抛,“这个世界再怎么说还是得符合逻辑,我们得快点摆脱他们。”  就在你戴上安全帽,跨上摩托车的刹那,你们的身后便传来几阵仓促的脚步声。  “抱紧了。”元渊的声音被安全帽挡在里头,听上去闷闷的,你条件反射地搂住他的腰,于是他猛地一拧油门,车身如同一道离弦的箭飞驰而去。  在摩托车向前驶去的瞬间,你突然想起之前元渊将你从姜导演手上救下来的事情,只不过当时你因神志不清无法坐在后座,不得不被他半搂在怀里,而现在的你则靠着他脊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以免被这过快的速度甩下车去。  只是无论是怎样的姿势,你都感到无比安心。不知为何,每次和元渊身体接触时,你都有种道不明白的宽慰感,这种宽慰使你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将全身心的重量靠在他的身上。  ——这是你在他人身上无法汲取的信任。  你不清楚这种信任源于何处,毕竟他对你从未表露过好感,剥去元渊这个人物的设定后,更是对你冷嘲热讽。可你却能够从他冷漠抑或是不屑的目光中看出那分难以察觉的真心——他自始自终都在与真正的你沟通,他的一切情绪都是针对你的本质,而不是披着这层皮囊的角色。  他是这个世界上真正明白你是谁,也愿意去了解你的人。这怎么不让你感到动容?  你闭上眼睛,不愿再去想这些事情。即便元渊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你依旧对他保持着警惕,你不是傻瓜,知道他这么耐心一定是抱有目的性。世界意识的话也敲响了你的警钟,让你在松懈之下保留一条底线。  只是,无论如何,你都希望元渊在你身上牟取利益之余替你着想哪怕一分也好。  你认为这种天真的念头实在引人发笑,却怎么也无法将其抛之脑后。  *  你以为元渊会带你来到他的公寓,却没想到他竟朝着你的住处驶去。你感到困惑不解,询问他原因,而元渊只是告诉你他家硬件设施不够,不满足条件。  难道他是在说自己的出租公寓太简陋,墙壁的隔音效果不太好?你迟疑地想道,却又立即否决了这个猜测,毕竟你们先前也曾在元渊家谈论过那些有关世界核心的事情。  你索性不再去想这件事,任由元渊发挥。直到你在元渊的指示下用钥匙打开自家大门,他则驾轻就熟地走到了浴室,你才意识到事情似乎与你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你似乎很惊讶?”元渊拧开浴缸的水龙头,水流哗哗地砸在浴缸的瓷壁,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没有转过身,可那声哼笑却将他嘲讽的态度暴露无遗,你甚至能想象得到他眉毛上扬的弧度,以及眼里闪烁着的光。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蠢得多,”元渊侧头睨了你一眼,浴缸里的水位已接近一半,并随着源源不断的水流越涨越高,“我以为你在看到一浴缸的水会想起什么……比如说你的梦。”  你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向元渊,而元渊则笑了,知道你这下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这个场景你并不陌生——眼前的景象恰好与你答应叶子表白当晚做过的梦发生了重叠。梦醒后,你记得梦里发生的其他事情,却唯独漏了这一段记忆,只要试图回想,就头疼欲裂,索性将这段丢失的梦境抛之脑后。  ……原来你忘记的正是梦中人躺在盛满温水的浴缸里,用美工刀试图割腕自杀的片段。  元渊淡然地点了点头:“果然它又插了一手。”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这么看来,你应该还没有发现梦与现实的关联。”  你心尖一颤,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猜测,可元渊却全然没有顾忌你还未能完全理顺逻辑,下一秒便直截了当地将你心中的猜想落实了。  “这个关联其实很简单,”元渊笑了笑,“你做的梦正是你现实世界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  现在想来,梦境等同于现实这件事其实并非无迹可寻。你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怀疑起自己与梦中人的关系,因为你总能轻而易举地代入梦中人的情感,反而无法与这具身体以前的回忆共情。  你也曾怀疑过梦中人是否就是自己,却因你与梦中人截然不同的五官、经历以及性格将这个猜想果断否决了。  只是,当你将这个猜想与元渊之前告诉的事情相互整合后,一切都符合了逻辑。  梦中人的确就是你,你们看似没有任何相似处是因为你的意识剥离了原有的皮囊,披上了小说主角的外貌及性格。而你之所以无法与这具身体以前的回忆共情是因为那些记忆本就不属于你,而是属于原主角的元渊。  你试图去回想自己做过的清醒梦,却怎么也没能将它们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清醒梦的时间线跨度过大,贯穿了你的青少年时期与成年的时光,你根本无法将散沙一般的梦境按照时间顺序依次排列,更别说你梦见的只是你人生中几个令你印象深刻的瞬息,中间遗漏了许多细节。  迄今为止,唯一能够完全重叠的只有你躺在浴缸中割腕的梦境以及你选择自杀的事实。  元渊让你带他到你的公寓,并不是因为他的公寓隔音不好,是因为他的出租公寓里没有浴缸。元渊想要重新复原你梦中的场面,利用他现有的力量,构建一个与现实别无二致的虚拟空间,将你的意识引入其中,而你与你死前相同的场景就是这场催眠的媒介。  这个虚拟空间的时间节点正是你割腕以后,被抢救成功后发生的事情。  你有些无法相信如此超自然的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而元渊则嘲笑你居然在经历了那么多不科学的事情后,适应能力依旧如此低劣。  “难怪当你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它的力量远远超过了我的。原来在你的潜意识里,你一直都认为只有非生命体才能合理地拥有超自然的能力,而人类只能平凡无奇,被非生命体掌控,”元渊嗤笑道,“但本质上那个所谓的世界意识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元渊说他现在做的事情和世界意识在李医生的诊所里试图将你催眠的道理是一样的,只要你能够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催眠,并在最后关头及时脱离那个空间,那么你就能够成功返回小说世界,否则你将会永远被关在那个由催眠而产生的虚假世界里。  这个脱离空间的方式也与当时逃脱世界意识设下的催眠有些相似——那就是打破一件具有反射性质的物体。为了方便,他会一开始就在这个空间中设立一个玻璃杯,只要你最后摔碎那个玻璃杯,你就能成功返回这个世界。  “切记,无论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有多么真实,一切都只是催眠,”元渊紧紧地盯住你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但凡你认为那个世界有任何一丁点真实性,你就有无法回来的可能。我想你也不会愿意永远活在一个假冒伪劣的世界中吧。”  你为元渊眼里罕见的肃穆暗暗心惊,告诉他自己不会如此愚蠢,一定不会被眼前的景象骗过去,元渊这才眉眼一弯,绷紧的双肩遽然放松下来。 第87章 因此虽然你的意识一直处在小说世界里,但你真正的躯体一直躺在医院的加护病房中,昏迷不醒。  世界意识告诉你元渊之所以会欺骗你,是因为他自私自利地想要获得整个世界的控制权。而获得这个世界的所有控制权,除了铲除身为世界意识的它,还要铲除身为创世主的你。  只不过它的存在能够被消抹,你的存在却不能——因为你是这个世界的创世主,你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  元渊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一切办法从你那边获取信赖,从你身上榨取所有力量。当你完全信任他的那一刻,你身上的力量就会尽数转移到他身上,那时你便手无寸铁,只能任人宰割。而生性多疑的元渊必然不会放你一马,定会让你感受感受他当年身不由己的滋味。  你之前没有完全相信他,是因为你心中的疑问还未完全被解开。现在当你知晓一切后,你便下意识松懈了起来,这时的你自然不会突然醒悟,发现这个世界并非虚假。  世界意识的语速极快,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还好我留了一手,把本体的最后一丁点儿能量以电脑显示屏的方式输出,当你阅读显示屏上的小说时,我的能量就会被你汲取,并悄悄藏在你的潜意识里。”世界意识洋洋得意道,下一秒又恢复了如临大敌,“你这次千万得相信我,这次的选择如果做错了,一切就真的没有翻身的可能性了!”  这时,你选择——  【a. 相信世界意识,认为这个世界是现实,不打碎玻璃杯】  【b. 相信元渊,认为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打碎玻璃杯】  ……  如果在你眼前摆着两个选择,可没有一个是你想要的,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质疑,质疑为何在我眼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而不是三个、四个、五个、六个……  ……或是无数个可能性。  我时常在思考,思考为何自己得在有限的选项中进行选择,最后选择的选项却又与自己所期望的完全背离。  为什么呢?我问自己。  为什么我不能选择想选的选项?为何我会在自己最为胆怯的时候,违背本心地向前迈进,义无反顾地向前奔跑?  现在的我才终于明白,我之所以能在一次又一次挫折中坚强地站起来,而不是选择逃避,是因为我的选择至始至终都不是由我来决定的,而是由你们选择的。  当两个仅有的、却与我所想的完全不同的选择浮现在我面前时,我突然就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却被我完全遗忘了的片段。  那时的元渊还被困在镜子中,而我则在潜意识的作祟下在盛典的画作中看到了自己现实中的脸庞,因而看穿了那个世界并非现实世界。  当时的我曾在世界崩塌之际与还是镜子里的元渊交谈过,末尾的那两句话如同警钟般瞬间敲醒了我。  他说:  「你最大的错误是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的意淫让我们都厌烦极了——不仅是我,还有在场的各位。」  现在想来,他第一句话是在指责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创世主,随心所欲地谱写着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故事。而第二句话则是在指除了我与他之外,当时还有第三者正目睹着迄今为止的一切。  ——而那个第三者正是一直以来替我选择未来的你们。  在来到小说世界的这段时光中,我曾做出许许多多事与愿违的选择,我不清楚你们的意图,不清楚你们的来由,可我明白你们对我没有恶意,始终为我引导着通往真相的道路。  可是对不起,这一次的选择我实在无法违心。  对不起,我想选择命运没有向我展现的第三条路。  这时,我选择——  【c. 相信世界意识,认为这个世界是现实,但依旧碎玻璃杯】  于是我在世界意识的惊叫中,坚定地砸碎了玻璃杯……  *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发现我正全身赤裸地泡在浴缸里,而元渊则神色凝重地望着我,脸上隐隐夹杂着几分困惑。  “为何你会选择回来?明明你已经知道那个世界就是现实世界……而我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的信任。”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节大结局!今天晚上更新!【ps. 我对现实发生了什么讲得比较少,因此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很正常,这完全不影响理解全文!如果有兴趣的话,现实篇的剧情是隔壁文《不配为人》,以豆豆第一人称视角讲述他的人生,现在还在缓慢更新中_(:3_」∠)_……不过那篇文是真的黑暗,所以请务必酌情阅读!】第一百一十六章 true end:我们的将来  我对元渊选择欺骗我这件事并不怎么惊讶。  在我从水面看见自己的五官的刹那,怀疑的种子便在我的心中发芽。可真正让我肯定这个世界并非虚假的却不是水中倒影,更不是世界意识的说辞,而是我源于我对小说世界主人公的理解。  这本小说是我在中度抑郁症下写的,字里行间反映着我对现实难以满足的诉求。  我深深依恋着继父,可对方却无法回报相同的情感,于是我在小说里将他写成了一个与养子暗生情愫的养父。  我希望自己从未有过青梅竹马,于是我在小说里将他写成与我素不相识的网友。  我那酷爱雕塑的学弟总是认为我的躯体有各种瑕疵,不够完美,于是我在小说将他写成了痴迷我身体的狂热分子。  我与伴侣唯一的分歧就是我那难以启齿的癖好,于是我在小说中将他写成拥有特殊癖好的同好。  我渴望在分手后遇到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抚慰我的情伤,于是我在小说中将那个变态写得彬彬有礼,对我无微不至。  只是在写小说的途中,我的潜意识却不相信现实能够如同书中那样天真美好,因此当它落实成小说世界时,一切都脱离了原有的轨道,情节变得扭曲,人物也开始崩坏。  但这本小说的主角却是特别的。  写书时,我总希望自己能够活在一个乌托邦的世界里,远离一切恶意,被众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然而我的内心却不是这么想的——我打从心底不相信天真烂漫的人能够在这样残忍的世界里免受伤害。  我真正渴望成为的不是那被小心呵护着的易碎瓷器,我渴望变得自私自利、内心冰冷并不为外界所动,能够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中顽强地站起来,始终保持本心。  是的,小说里那个天真愚蠢的主角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真正想要成为的是像元渊的人——即便被周身的一切重重限制,却依旧坚定不移地寻找突破口,哪怕前方的道路布满荆棘,也不愿屈服于现实。  他自我意识的诞生从来不是一个纯粹的巧合。  ——他是我的理想,在绝望中粉碎一切桎梏的希望。  当我蓦然回首,现实的一切早就如同泡影消散在往事的云烟之中,连同我的爱与恨、梦想与执念也一并一笔勾销。  我的躯体是否还活着,眼前的一切又是真是假早已不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我灵魂的归宿。我无法舍弃那个与我全然相反的自己,那个负载了我所有愿景的存在。  我做不到抛弃元渊。  我做不到再一次抛弃自我。  元渊用指节挑起我的下颚,居高临下地端详着我的脸庞,试图通过我脸上细微末节的神情揣测我的心意,于是我镇定自若地与他对视,气氛一瞬间变得胶着。  “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经受不了任何打击,遇到一点不顺心的就选择逃避现实。我以为你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会有点长进,却没想到你还是一样胆小怕事。”  元渊说到这里,拇指与食指狠狠掐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蛋向上掰去,那双充斥着愠怒的眸子顷刻间落入了我的眼眸。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不思进取的样子——如果是我,哪怕再怎么艰难,我都会选择回到现实。”  “我知道,”我直视元渊,一字一顿地说道,“可我之所以选择回到书中世界,却并不是因为我畏惧现实,而是因为我放弃了你与世界意识给我的选择,选择了第三种可能性……一个更加理想的选择。”  是的,我之所以在看破元渊的谎言后依旧义无反顾地回到小说世界,不仅因为我做不到放弃元渊,更是因为我找到了一个更加完美的解决方法,让我们二人彻底脱离这个满目苍夷的世界,通往下一层次元。  我将沉在水底的美工刀轻轻拾起,在他的眼前小幅度地晃了晃。  “一个人的力量能够维持着世界的运作,可两个人的力量却能开启打破原有的禁制,前往新的次元。最初世界意识便是借由我割腕这一举动与我绑定,将我拉入了书中世界。若是我再一次选择割腕,你仿照世界意识那样与我绑定,那么我们就能突破这个世界,抵达全新的世界。”  我将美工刀不紧不慢地插进我与元渊面颊间微不可见的空隙中,冰冷的刀面近乎触碰到我俩的鼻尖,一面反射出我坚决的眼眸,另一面则倒映着元渊脸上不敢置信的神情。  “不可能。”他松开掰住我下颚的手指,身子向后一撤。  “我不相信你能够做得到,”元渊紧紧盯着我的双眸,脸上的表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我不相信你会在安全的环境中,选择以身犯险。”  “为什么不?”我反问道,“难道你就这么胆小?”  元渊嗤笑一声,表情不屑:“别挑衅我,这套对我不管用。成功打破次元建立在双方彼此信任的基础上,你扪心自问,是否能做到完全信任我这个屡次三番欺骗你的人?”  元渊说到这里,嘴角扯出一个凉薄的弧度,黑黝黝的眸子里一丝光也照不进去。  “如果我是你,我做不到。”  “可你不是我,而我愿意相信你,”我固执地盯着元渊的双眼,“你愿意相信我吗?”  元渊目光灼灼地回望着我,半晌后轻轻笑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欺骗你,而不是与你合作吗?因为我本质上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我不相信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不相信任何人。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没有别人的帮助,我也一样可以达到我的目的。”  “我的创世主,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创造出了怎样一个没心没肺的怪物。”  “不,正是因为是我创造了你,所以我才明白在你自我主义的外壳下,有多么渴望同类,”我握紧了手中的美工刀,“因为我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我们渴望有人能够主动放下戒备,靠近我们。”  元渊没有回答,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意味,可我却知道他正在顾虑些什么。  这是场博弈,一旦有一方选择中途撤出,那么另一方就会受到无可挽回的伤害。  我需要做的简单明了,那就是用美工刀割开我的手腕。而元渊需要做的则是在我割开手腕的过程,把意识注入那枚刀片。  在整个过程中,若是我割腕得不够坚决,那么主动放弃躯体、进入刀片的元渊就会永远被困在美工刀里。  与之相对,若元渊在我割腕的途中并未进入刀片,那么割腕成功的我就会永远失去意识,达成真正意义上的精神死亡。  因此只有当我割腕足够坚决,而元渊也能信任我的决心、舍弃躯体并附身于刀片时,我们才能成功跳出这个世界,抵达新的次元。  “你是怎么发现我在脱离镜子后,依旧留有附身在反射性物体上的能力?”元渊突然打破了沉默。  “镜子和玻璃。”我回答道,“我知道你在成为元渊后,仍然窥探着我的生活……甚至用那种低劣的小把戏吓唬我。”  元渊挑了挑眉:“也就只有你会把那种事当作是小把戏了,我以为你会记恨我。”  “是你小看了我,”我耸了耸肩,陡然将美工刀搭在手腕上,目光直指元渊,“那么我要开始了。”  元渊的瞳孔微缩,下意识握住了我的肩膀。  “你知道我还隐瞒了你各种各样的事情,直到最后也不打算告诉你吗?比如你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求生欲过于薄弱,只有借助第三方的选择,才能堪堪维持身体机能。比如我从最初就知道有第三者的存在,却冷眼旁观,甚至为了能够从镜子里解放,在他们的选择中设置了加密的选项,只有在你死亡后才会触发。比如你若是相信我的话返回这个世界,我最后一定会把你关在镜子里,体验下我当年的感受……”  我拍了拍元渊的肩膀,向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都知道,有所保留也是我欣赏你的一点。”  我抬起手腕,刀尖稳而精准地刺入皮肤。我能感受元渊握住我肩膀的力气又加大了一分,几乎将所有力气都倾注于他的手指骨节之上。  “那你知道若我现在选择冷眼旁观,你就再也没法说出那些天真又可笑的话。你的力量会全部传递给我,毕竟你是主动放弃了生命,没有人逼你。”  “这我也知道。”我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手腕,捏住刀片的手指稳步向右划去,白嫩的手腕上此时已留下1/3一个“一”字,鲜血像是红色颜料般稀稀拉拉地从被剪破了的颜料管里漏了出来。  “但人生就是一场豪赌,只有下了注,才知道自己的选择正不正确,”我轻轻笑了,“你愿意下注吗?”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划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元渊在镜子里选择用牙刷戳穿自己喉咙的画面,在小黑屋的玻璃窗户里走出来的画面,成为元渊后首次与我在电梯内交锋的画面……  但最终,所有画面都凝聚成我与元渊探讨剧本的场景,当时的我们正讨论剧本的角色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存在价值。  “不过要是没有观众呢?如果创作者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自私的,那被创造出来的角色又该怎么办?”  “那角色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