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困》 话说最近……唐席 话说唐席最近在市立学苑学英文,教我们的是一位气质很好的老师,每次上课都会讲些有趣的外国风情习俗,真的相当有趣。 有一回,她讲到西班牙的一日作息:早上七点到九点吃早餐,九点去工作,九点半到十点是teatime,十点到十一点工作,十一点到下午两点吃午饭,两点到五点是散步和午睡时间。 这时,所有人都会穿得很漂亮出门散步,即使在工作中,老板也会要求你放下手边的工作,回家陪家人敦步。 五点到五点半再度工作,五点半到六点是teatime:六点到七点工作,七点下班,七点到九点晚餐……老师每次只要一讲到teatime,都特地把tea拉长音,让大家忍不住捧腹大笑。 世上居然有人每天忙着早餐、午餐、晚餐、散步、teatime,真的很不可思议,让唐席有点羡慕又有点不知所措。 羡慕的是,日子居然可以过得这么优闲;不知所措的是,每天周而复始的散步、午觉,国家怎么会进步?而且,没有目标的工作是会变笨的耶,难道他们都不怕? 老师还为了小女儿养了一条狗,希望大人早上跑步运动时,小女儿也能遛遛狗,别老是把小屁股黏在公园的椅子,只是坐着替他们数圈圈。 岂料,小狗竟然比小女儿还懒惰,小女儿至少还会数圈圈,小狗只会伏在地上吐舌头喘气,让他们哭笑不得。 我们学的是阅读,老师选了一则美丽的小故事,这个故事的主旨只有一句话:“youmustdosomethingtomakethewortldmorebeautiful。” 唐席觉得这句话很美也很重要。 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想过要让这个世界更美丽呢?很多人都希望自己能对世界有所贡献,可到最后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果,种一盆花能使你的心情变好,那就去种吧! 让身边充满和平喜乐的气氛,就是你对世界最大的贡献,你已经makethewortldmorebeautiful了。 还有很多小事情,可以makethewortldmorebeautiful,比如微笑和邻居打招呼;比如对一些无聊的话题略过不提;比如对别人的隐私闭口不言;比如微笑对一位老婆婆说,你今天穿的衣服很漂亮;比如讲一些小糗事,让身边的人有笑声……那么,属于你的小世界就会很美丽。 如果属于每个人的小世界都很美丽,那么,这个大世界也会很美好。 唐席很努力使我的小世界很美好,希望你也是喔! 楔子 惨无人道的交通瘫痪,发生在人人赶着上班的尖峰时刻。 “喂,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快让开呀,我们都赶着上班耶。”一群人从驾驶座的窗口探头吆喝。 这是条警察没空管辖,却人人争走的捷径,可一直以来都通行顺畅、相安无事,谁知今天却有这等惨事发生。 “请你退后一下。” “凭什么要我退?为什么不叫他退?宾士为什么要让bmw?” “宾士有什么了不起?你不退我也不退。” 许多行动派的驾驶人下车指挥交通,企图化解这场僵局,不料双方却为了意气之争,使得这场僵局迟迟无法解决,交通也就这么在谩骂声中持续瘫痪。 “告诉你,我是“天皓财团”的经理,有种你报上名号来。”bmw的车主臭屁的报上自己的身分地位,想让对方闻之生畏,让出路来,殊不知天皓财团的总裁——沈皓,也在附近的车阵中。 “我是“白氏财团”的总经理,怎样?”宾士的车主也亮出名号。 天皓财团又如何?白氏财团又不输他。 这两人比高低,倒把其他人吓坏了,这两大财团正是台湾政经界两大笼头,谁招惹其中一家,都要小心倒大楣。 原本想挺身调解的众人,这会儿反倒摸着鼻子退回车中,生怕一不小心讲错话,今后将无法在台湾社会立足。 “那有多大?这两家公司加起来有一个台湾海峡那么大吗?”说话的是个坐在bmw车顶的丫头。 那丫头年不过二十,黝黑的皮肤令两眼看起来特别炯亮,她稳稳地坐在车顶,穿着牛仔裤的双脚在挡风玻璃前晃动,两条辫子垂在胸前,一派天直无邪。 “你!”bmw的车主气闷的怒吼,这丫头几时跳上他的车顶? “说嘛,有没有那么大?”那丫头眨着发亮的大眼又问。 看着这一幕,有什么在沈皓心中酦酵,仿佛她正是他心中的某种期待…… 他想要她!想要她进入他的世界,想要她变成他的唯一!这些念头有如平地一声雷,大大震荡着沈皓的心弦。 “当然没有,这两家公司再扩大十倍也没有那么大。”两辆名车的车主都没说话,倒是其他人理所当然的回答。 “那好。”丫头在车顶站起身,健美的身段在晴空下闪闪发光,“既然你们的公司都没有台湾海峡大,那就要听我的,因为台湾海峡是我家的,里面的虾兵蟹将全归我管。”象征优秀的拇指指向自己。 听到这话的人,无不笑成一团。 “现在,你!”丫头伸出手,指着宾士的车主,“倒车,马上!” 宾士车主不服堂堂经理身分被一名乳臭未干的丫头使唤,正想出声反讽,却被丫头一记白眼瞪得气势倏地弱了几分。 “小汐,你在干嘛啦?”一名斯文男子边道歉边来拉她,想制止她的危险举动,“别管闲事啦,你还要面试……”苦口婆心只惹来一个白眼。 “马上!”丫头不理那男子,一迳指着宾士车。 宾士车主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好去倒车,那丫头巍然不可逼视的气势,令他说不出一个不宇。 “很好。”丫头一弹指,指着bmw,“你先走。” 待bmw开走了后,“宾士车,换你。” 瘫痪已久的交通,终于恢复了该有的通畅。 沈皓也在来来往往的车阵中,失去了她的踪影。 那一瞬间,心中仿佛有他来不及捉住的什么失落。 ☆☆☆ 天皓财团征求一名会计秘书,应征者高达万人,再三筛选后仅剩千人,再经淘汰只剩眼前这十名来参加面试。 “我是水汐。”这个熟悉的声音送入沈皓耳里时,他心上仿佛飘过了一朵美丽柔软的云。 她的声音不软,也不是太甜,但就是给他那种无法解释的感觉。 他抬头看见了她,那个统管整个台湾海峡的辫子姑娘。 “会计不是我的专长,秘书我也从来没做过。”她的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慧黠的双眼眨呀眨,“我不知道前面那些人为什么会一再让我通过审核,大概是因为我非常幸运吧。”水汐喜孜孜的说着,希望幸运女神继续眷顾她。 水汐不知道原因,沈皓却非常清楚,那是因为他早在履历表上看见她的相片时,就内定她为录取人选了。 “难道你根本就不想被录取?”沈皓眯起眼来。 哇,他这个表情好酷、好迷人!水汐心中一动。 不行不行,她已经有对她很照顾的奕奇了,不可以三心三意。 “当然想,比所有人更想!”水汐的两眼激动的瞠大。 “好,你从明天开始上班,职称总裁特别助理,所有福利薪资比照公司条例,但是,你必须签三年的约。” “好!”水汐高兴得要跳起来。 她虽然有很多事不明白,但只要有公司肯录用她,她就很高兴了。 她的都市丛林冒险,总算跨出成功的第一步了。 第一章 他要她! 这个念头打从三年前第一次见面,就深植他心底,如今竟成胸腔里隐隐发作的痛楚。 “总裁,这份资料已经做好了。”水汐放下手中的笔时,已经快九点,距离她的下班时间,已超过二个小时。 “辛苦了,你可以下班了。”沈皓点点头,眼神从未自她身上栘开,=这么晚了,我送你吧。” “谢谢总裁的好意,奕奇在楼下等我。”看着他的黑眸,水汐差点就点头说好,但她最后只是轻轻一笑——她希望能得到总裁所有的好,只是她知道自己高攀不起,平凡的奕奇,才是她能实现的美梦。 水汐很快就下楼去了,沈皓从窗口看见水汐以快乐的姿态奔向邵奕奇,对他露出灿烂的笑脸,而邵奕奇则以钟爱的姿态拥抱她! 胸口的疼痛又涌上来了。 “邵奕奇……”他的手愈握愈紧,直到指甲掐痛他的手心。 他大可运用他的财势将她抢过来的——相信如果他愿意,这世上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也没人敢反对。 但是,他知道她不会快乐,而他不希望看到她不快乐的脸。 这是爱吗?如果是,他为什么不使出所有手段,将她占为已有?如果不是,又为什么会有这些纠扯挣扎? 为何希望她快乐的念头,会占据他所有心思,影响他的判断? 原来他的心早已爱上她,以她的喜乐为考量,以她的快乐为快乐,让自己孤独的领受这无可言喻的折磨。 他不是没想过公平竞争,只是,在他发现自己爱上水汐之前,她已经选择了邵奕奇。 水汐已经与在楼下苦等三个钟头的邵奕奇离去,而他仍呆望着窗外那抹夜色,久久无法动弹。 ☆☆☆ 邵奕奇一看到水汐从办公大楼神色匆忙地跑出,原本深锁的眉头顿时展开成一抹笑,张开双手等候她。 “对不起,又让你久等了。”水汐像只蝴蝶般飞到他面前,等他理所当然地将她揽进怀里,“对不起。” “没关系,只要你平安就好了,你那么久没下来,我都快担心死了。”邵奕奇无比温柔地在她唇上轻轻一啄,两人手牵手一起走向车子。 “要是会议早一点开,我早一点把纪录资料做完,你就不用等那么久了。”水汐歉然一笑。 早已忘记这是第几次说同样的话,对她而言,他的存在与等候就像屋子里的醒目摆设,好像很抢眼,又好像没什么特别,变成生活中一种令人愉悦的习惯。 “那家伙一定是故意刁难你。”邵奕奇一想起沈皓就有气。 “这三年来,他从来没让你准时下班过。”他当然知道他安着什么心!不过,他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 “我领的薪水比别人多,当然会有所牺牲……其实只要想成是我的能力不够,就好啦。”水汐安抚他,她不愿意听到任何人批评沈皓。 邵奕奇说要和她结婚,她没有反对,因为他对她的奸,也因为他早已变成她生活中的习惯——她从没想过要和他分开,所以她也乐于许下承诺,付出她的感情。 但沈皓对她而言,有另一种胜过一切的不凡意义…… 唉,她正在努力使她心中的他变得平凡一点,变得可有可无一点,这样她才不会为一份得不到的感情太过挣扎。 “你这么有实力了,谁还敢说你实力不够?”邵奕奇刻意板起脸来,“谁敢挑剔我未来的妻子,我就跟他拚命。” 他百般对她讨好、忍让、尊重、肯定,拿她像公主般呵护着,等的就是她点头,心甘情愿当他的妻。 “你这么凶,谁敢有半句微辞?”水汐眼一眯,很快就笑成一朵灿烂的花。 虽然邵奕奇没有给她澎湃汹涌的感情,也没有给她见到沈皓才有的紧张纷乱,说起来好像难免会有遗憾,但,平凡终老应该没什么不好。 “唉,以后我恐怕会很累喔,因为除了要准备做一个有架势的董事长夫人外,还要学会排解投诉事件。”以应付批评她而被革职的人上门来投诉。 在她心中,早就设定邵奕奇为厮守一生的唯一人选。 “呿!”邵奕奇睨她一眼,也被逗笑了。 “幸好,你以前常失业,不然就没有今天的光景了,真应验了危机即是转机那句话。”水汐带着感恩的心情说,“如果你仍在那些公司做业务员、副理、秘书、企画、主任,就不会有今天的网路软体公司了。” 邵奕奇的求职路非常坎坷,做了两年的业务工作,好不容易爬到副理职位,却突然被革职;后来又找到某大企业的秘书,也才去两天;在电视公司做企画,第三天就被约谈,叫他第四天不用去…… 后来他又孜孜不倦的找了几个月,也是同样的情况,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慨然放弃求职,转而自创事业,短短两年的时问,就在业界占有一席之地,并且开起地域性的连锁分公司。 “你三年的约满后,别再待下去了,专心当我的妻子,嗯?”邵奕奇非常讨厌沈皓。 在他求职的那年,曾经不只一次接到沈皓的电话,要他离开水汐,否则就让他无法在台湾立足。 他没有答应,此后穷苦潦倒,没有公司敢用他。 除非他死,否则他是不会放弃水汐的。 这些他都没有告诉水汐,因为时机未到。 为了刺激沈皓,他每天都特地拨空接水汐下班,为的就是告诉他,他没有被击倒。 “我下个月就到期了耶,我们也打算下个月要订婚,那是要先辞职还是先订婚呢?”水汐眨着灵动的大眼,刻意装出一副苦恼模样。 她觉得嫁给他没什么不好,因为幸福快乐的未来是可预见的。 虽然心中难免会有不安,但,她相信嫁给邵奕奇是对沈皓死心的唯一方法。 “先去选婚戒,再离职,我们就订婚。”邵奕奇顽皮的回答。 水汐甜甜的笑起来,轻靠邵奕奇的肩,觉得幸福即将降临。☆☆☆ 当喘息声与呻吟声变成唯一的声音,所有的思绪一片空白。 “皓……给我……”一具娇艳的女体紧紧攀住沈皓伟岸的身躯,放浪的呻吟变成另一种形式的渴求。 再一个推进,把所有的痛楚全发泄在这可怜的女人身上,抛开心中那舍不掉、丢不开的人影。 可偏他愈想甩掉那人影,她阳光般的笑容就愈清晰;愈想压抑自己的情感,想要她的念头就愈强烈,而那力不从心的痛楚,就更使他愤怒。 她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 从一个完全外行的女孩,变成一个专业助理;从一个绑着两条辫子,穿着牛仔裤的小丫头,变成长发披肩,穿着合宜的亮丽女人…… “水汐……水汐……”他痛苦的呼唤她的名。 我要怎样才能把你抱在怀中?要怎样才能把你从邵奕奇手中抢过来?怎么做才能得到你? 想要你……想要你……想到心痛的恨不得毁灭这个世界! “皓……皓……我不行了……铙了我……”女人发出激越的呻吟,再三告饶,仿佛她的世界已被捣毁灭绝。 “啊……” 激情在一阵痉挛后归于平静,被毁灭的世界也恢复原状。 “皓,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女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在男人赤裸结实的背上轻抚。 这人不是别人,她正是白氏集团的千金,更是天皓财团内定的总裁夫人白玉荭,定下婚约的是双方家长,可想而知,这是场策略婚约。 沈皓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皓,我们快结婚,然后生个baby吧。”白玉荭伏在沈皓身上,“我妈妈说,我跟你这样没名没分的在一起,如果传出去会很难听……” 沈皓翻了个身。 会跟白玉荭走在一起,是在一个心情极差的晚上,她自动送上门来,他也刚好喝了酒,在神智不清之下,把她当成了水汐,她就这样成为他的床伴。 事实上,他们除了做爱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沟通。 白玉荭急着要那张结婚证书,想以天皓财团的资本去填补白氏财团庞大的负债。 白氏财团现阶段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再也不是几年前叱吒风云的光景。 “皓……”白玉荭对沈皓的闷声不响心生不悦,“皓,你倒说说话,我们年底前结婚,怎样嘛?” “何必这么急?”沈皓一手搂过她,她满身的脂粉味和鲜红蔻丹令他作呕。 他父亲沈敬天也催过他几次,他照样闷不吭声。 白氏那家人贪婪狂妄的德性,别人不清楚,他可心知肚明——一旦让他们介入天皓财团,恐怕没两年,就会把天皓财团的财产占光。 “人家想要小孩嘛。”白玉荭撒娇。 “过一阵子再说吧,现在正值全球性金融危机,就算要结婚生小孩,也要等时局稳定。”他拍拍她。 可以给她小孩的男人多得是,并不缺他这一个。白玉荭是个怎样的女人,他比谁都清楚。 “那我们先别结婚,先生小孩嘛,好不好?”白玉荭不依。 白玉荭这么急着要小孩,难道……他洞悉人心的眼眯起,瞧着她平坦的小腹。 “我的防范措施一向做得很好……”言下之意,他怀疑她有了别人的骨肉,想栽赃给他。 “没……没有啦。”白玉荭连忙摇手,“那你说嘛,究竟要人家等多久才肯结婚?” “等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沈皓轻捏她的脸颊。 又是这句,如果时机都不到,她岂不等着饿死? “那你告诉我,你每次喊的那个水汐是谁?”如果他有别的女人,她就要展开铲除情敌行动,谁都休想跟她抢天皓财团的财产。 “有吗?”他心中一惊,难道在意乱情迷时,他喊的是她的名字? “有,每次都喊水汐、水汐,好像痛苦的快死掉似的。”白玉荭端详他的表情,想看出是否真有这号情敌存在。 “只是毫无意义的几个音节罢了,你有时也会喊些令人无法理解的音节。”沈皓捏捏她,“别乱想。” 沈皓愈教她别乱想,她才愈要想个透彻,为“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花这么多精神解释,太可疑了。 他对她说话向来简单扼要,唯有她逼婚时才会使用比较长的句子,那是因为他不想结婚的关系。 如果那两个字真是无意义的音节,他又何必讲那么多? 光靠这点,她就能推测出他真的有别的女人,而那两个音节,应该是那女人的名字。 “好吧,别谈那些问题了,我们再来一次……” 这次,她一定要把那两个宇听清楚。 第二章 水汐有时必须跟沈皓出席各种宴会,通常沈皓负责与各龙头联络感情,她则到处去打探小道消息,掌握各界脉动。 水汐今天穿着一袭湛蓝色薄纱,丝绢料经过特殊处理,表面有粉粉的雾感,给人一股神秘的视觉效果。剪裁虽然简单,但已把她的身材与肤色衬托得更抢眼。 “不,这太高贵了,我不适合……”下午沈皓带她去挑衣服时,她连连摇手,那礼服太华丽高贵,她穿不起也买不起。 “它适合你。”沈皓毫不犹豫的买下那价值不菲的礼服。 后来他又带她去买项炼,流金似的碎钻项炼配上那件礼服,简直有画龙点睛之妙。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芭比娃娃,穿着华丽服饰和钻饰,变成人人爱慕的公主。只可惜她的邵奕奇一次也没有当过王子。 她很感激沈皓对她的好,心中也隐隐对他有种非分的想望,但他贵为总裁,而她只是个小特助,那更显得自己那微微的想望太非分。 她不敢想像和沈皓有什么结果,只好把自己藏进邵奕奇的怀里,躲开心中那危险的念头。 在这种宴会中,她的工作就是尽量找人聊天,套出所有对公司有利的未来动态,而她抢眼的外型与亮眼的打扮,很快就为她吸引来聊天对象。 “水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大伙儿正对投资心得谈得兴起,有个人却出声打断众人话题,这人是金氏企业的总裁特助王垣,外表一派斯文,只可惜一双眼总是暗藏可怖阴谋。 原本聊天的几个人一见到他,纷纷借故遁走。 “你好。”水汐很礼貌的点头微笑。不是她喜欢他,而是她被点了名,跑不掉。 “喝杯东西吧。”王垣递给她一杯鸡尾酒。 “谢谢。”水汐接过酒杯,“我们正在聊现今的投资市场,王特助认为如何呢?” “眼前的投资市场嘛……”王垣的双眼正肆无忌惮地打量水汐,那视线饱含色欲与挑逗。 水汐浑身冒起鸡皮疙瘩,但仍努力维持甜美的笑容。 “水特助。”沈皓从远方走过来,“抱歉,我有些事要和她商量。”身躯一让,完全挡住了王垣的视线,把水汐拉到阳台。 该死的!他居然又拿那种眼光侵犯水汐,沈皓回头赏王垣一记白眼,吓得他不敢动弹。 他不容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侵犯水汐,就连眼神也不允许! “我正需要有人来救我。”水汐跟着沈皓到阳台,拍拍胸口,“这个人好讨人厌。” “要跟危险人物保持距离,愈有财势的人愈敢要手段。”沈皓燃起一根菸,藉着尼古丁保持清醒和理智。 她今晚太美,他要费很多气力,才能压抑住心中的想望。 他想要她,却不想吓到她。这三年来,他小心翼翼地拿捏彼此的距离。 “总裁不是说有事吗?”水汐仰着头问,澄澈的眼中只有下属对上司的崇拜与佩服。 他俊帅的外表和优雅的动作,惹得她心乱不已,如果不以这样疏远淡然的表情面对,恐怕会泄露她的心意,那是她百般不愿意的。 沈皓摇摇头,回以轻轻一笑。 “这么说,总裁是专程来救我的?”他总能适时救她离开危急的情况。 “总裁这么好又这么体贴,被总裁看上的人,一定是个全宇宙最幸运的人。”她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高攀不上。 “那你……呢?”他想问她肯不肯当这个全宇宙最幸运的人,可是终究无法直接问出口。 “我当然也是全宇宙最幸运的人之一,现在有总裁这么好的上司,未来又有奕奇这么好的老公,我真的很幸运。”水汐又缩回那个安全的壳,和危险人物划清界线。 “我们结婚时,总裁一定要来当证婚人,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把幸运分一半给你。”水汐拉着沈皓的手,天真的微笑。 水汐的话像一把利刃射来,他的脑中顿时一阵空茫。 “也许奕奇会答应让我们的小孩叫你一声干爹。”水汐喜孜孜的继续说着,“可是奕奇说,等我这三年的约到期,就办离职耶。” 水汐的每句话都鞭笞着沈皓的心。 “不!”沈皓发出一声怒吼,毫无预警地将水汐拥入怀中。 我不要你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他的心不断地呐喊。 “总裁……总裁……”水汐浑身都在颤抖,虽然她曾对他有过非分之想,但此时她毫无心理准备。 “总裁……你变得好奇怪……”她的心跳得好快,连呼吸都紊乱了。 沈皓这才发现水汐的颤抖,和那双水般清澈眸子里的惊恐,连忙放开她。 “是不是吓着你了?”他退开一步。 尽管他的情感要他对她倾诉心意,可是他的理智不允许,他那颗希望她快乐的心也不允许—— 水汐不敢望向沈皓,怕泄露自己贪婪的心意,只无意识的点点头。 他不想解释也无法说明,只能轻叹一口气。 “说不定邵奕奇已经来等你了。”虽不愿意,这却是转移她心情的唯一法宝。 水汐抬头望他,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他们之间,果然不允许任何非分之想。 她决定把那份不该存在的非分之想,牢牢地锁进心底,把自己投入既定的生命蓝图,接受邵奕奇平静无波的怀抱。 就在沈皓带着沉重的心情去端鸡尾酒时,白玉荭走了过来。 她相信唯有跟牢沈皓,才有机会找出她的情敌,尤其这种宴会,她当然更不能错过。 “白小姐,你好。”水汐友好的微笑,对沈皓的那份感情,已经被她强硬驱逐。 水汐是认识白玉荭的,这种大型宴会,白氏财团当然也会在邀请之列,毕竟他们再怎么虚有其表,也曾是数一数二的大财团。 “你是?”白玉荭很少在业界走动,并没有见过水汐,但水汐那份姿色,让白玉荭反射性地起了敌意。因为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眼前这女子。 “我是天皓财团的总裁特助,水汐。”水汐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保持一派友好。 “你就是水汐?”白玉荭整个愣住了。 她就是沈皓在激情时所呼唤的人! 原来他爱上了他的特助!多么可笑的一件事,他与秘书有暧昧关系是众所皆知的事,现在却对一个小小的特助压抑若此,这岂不讽刺? 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让沈皓宁可隐忍那份痛苦,也不愿动手染指她? “我刚刚听说你要结婚了?”也许是因为这原因,他这只大野狼,才会放过水汐这个小红帽吧? “我跟沈皓也快结婚了。”白玉荭好骄傲的宣布。 虽然到目前为止都是她一厢情愿,但她相信他迟早会就范的。 “真的?”水汐勉强露出欣喜的表情,他跟谁结婚与她无关,就像她跟谁走入礼堂,他也不会过问。 “恭喜。”虽说白玉荭的风评不是太好,但她相信沈皓一定有他的想法和计画。 “所以喽,你这个特助要帮着我这未来的总裁夫人,别让总裁被那些狐狸精迷走了。”白玉荭先下手为强,拉拢水汐这个迟钝的笨女人。 “你放心吧。”水汐笑笑,沈皓要跟谁在一起,是没有人能左右的。 “那你是答应帮我喽?”白玉荭央着水汐答应,她最大的情敌正是水汐。 “帮什么?”沈皓一过来,就拉开白玉荭扯着水汐的手,将水汐拉到身后,好像她是他的私有物,不容许别人触碰似的,“你的酒端来了。”把粉红色的鸡尾酒递给她。 对于沈皓这种保护姿态,本来她心存一丝欣喜,但是她现在知道,这只是他的习惯动作罢了,他其实对每个女人都一样的,根本没有她暗暗期待的意思。 “帮我看着你,别让你被狐狸精抢走。”白玉荭意有所指的对沈皓说,“我们的婚约,是上一代订的,相信你不会毁约才是。” “你别到处乱说。”沈皓根本不想理会她,转头对水汐说:“别喝太多了,我送你到门口。”白玉荭惹他心烦,他只想快点离开。 “好。”水汐觉得再待下去也毫无意义。 “沈皓,你是什么态度!?”沈皓对她的刻意忽略,令白玉荭气得跺脚,“我是你的未婚妻耶!” 她高八度的音量,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所有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她,她反而利用机会,毫不隐藏的把婚约昭告天下,“我们已经上过床了,我肚子里可能也有他的骨肉,而我们就快结婚了。” 现场果然起了一阵骚动,怀疑的声音比祝福多,负面评价比正面多,人人都说白玉荭根本是高攀。 “既然你这么想结婚,相信你很快就会找到对象。”沈皓不否认也不解释,轻描淡写留下一句,拉着水汐就走。 “沈皓,你就那么爱那个狐狸精?”白玉荭发狂地怒吼。 “你再说任何一句不该说的话,看我怎么“报答”你。”沈皓转身狠狠的瞪着她,一副言出必行的模样。 沈皓立即拉着水汐转身走出大门。 “你……”白玉荭果然不敢再随便开口。 尽管如此,所有人都听到了白玉荭的话。 “沈皓和他的特助……” “他们的关系不寻常……” “才不是!”白玉荭打破所有人的猜测,“你们以为事情都会那样发展吗?沈皓只敢在心里爱她,实际上连碰都不敢碰她!”她气沈皓,这么说只是想让大家知道,他根本连自己的特助都追不到手。 “咦,听说水汐要结婚了……” “所以沈皓根本没机会……” “水汐怎么会放弃沈皓而选择别人呢?” “水汐哪有得选择?沈皓那胆小鬼,根本连示爱都不敢!”白玉荭轻蔑的撇撇嘴,“他是个只敢爱在心里的胆小鬼!” 白玉荭在沈皓面前什么都不敢说,可是在背后就不一定了。她的绝活是在别人背后捅个大洞,让对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反正她缠着沈皓,只是要天皓财团的财产罢了,管他怎么死。 王垣在人群中观看这一幕,双眼透露出阴沉的精光。 是这样吗?所以沈皓那家伙总是出现得那么不是时候?所以他才会有那种想杀人的眼神? 事情愈来愈好玩了,一抹阴笑浮上王垣嘴角。 ☆☆☆ 外头果真比室内好多了,水汐与沈皓并肩走在碎石子路上,只有星月无言地照着大地。 气氛正陷入难解的尴尬,水汐为了掩饰心中的澎湃,迟迟不敢开口。 而沈皓怕惊扰水汐,迟迟无法决定是否该趁机表白。 “白小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水汐故作轻松,假装不知白玉荭指的正是她。 况且,她知道沈皓的个性,若真对一个人有意,绝对不会隐瞒踌躇,更不会裹足不前。 “你认为不可能?”他低哑的问,一颗心在隐隐抽痛。 “当然不可能,你知道我有男朋友,而且我快要结婚了。”水汐硬着头皮,理所当然的回答。 “说不定我在暗恋你。”他居然像初恋的小伙子,一颗心怦怦直跳,脸上灼热如火。 “别开玩笑了,总裁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暗恋我?”她紧张得小跑步跑开去,薄纱礼服在夜风中飘扬,像翩翩下凡的凌波仙子。 他一定是在逗她,这样的试探根本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她不要再被牵动,也不要被他发现她容易心动上当,只好像个胆小鬼逃开。 他的心痛得难受,难道他们就这么不可能吗?他是这么的想要她呀! “那你是不是在暗恋我的行列中?”他又不着痕迹的试探。 “你是我崇拜的人,而且对我非常好,处处都在保护我,这跟暗恋会不会划上等号……我不知道。” 水汐差点就承认了,但最后还是习惯性地隐藏起真心,毕竟对于一份不可能的爱恋,她没有示爱的勇气。 “奕奇是爱我的人,我也答应永远爱他。”她和他已经有相守的承诺了,她实在不该再对沈皓有任何心绪起伏。“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 水汐不了解沈皓的心意,也不知这番话足以把他打下十八层地狱。 “嗯……”除此之外,他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 “咦,奕奇来了,我看到他的车了。”水汐拔腿朝门口奔去,与沈皓多相处一秒,她的心就更难受几分。 她就要离开他的生命了。沈皓心中突然窜入这想法,他悚然一惊。 “水汐……”他伸手想拉住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被邵奕奇拉入怀里。 “你好,沈总裁。”邵奕奇很大方的和沈皓打招呼,水汐在他怀中像个幸福的小女人。 “感谢你对小汐的照顾,我们打算等她的约满后就结婚,届时除了邀请沈总裁来当证婚人外,还希望沈总裁高抬贵手,让小汐顺利离职。”邵奕奇的话中有着炫耀的语气。 当初沈皓逼得他走投无路,他却开创了自己的一番事业;沈皓要他放弃水汐,水汐却即将成为他的新娘,有什么比这更能带给他胜利的骄傲? 财大势大有什么用?在爱情上,沈皓只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 至于水汐,她只是他用来打败沈皓的工具,婚后她就是他的人,他要怎么对待她,才能气死沉皓呢?想到这里,他不禁想放声狂笑。 他看得出沈皓想拥有水汐的心思,这刚好是他的弱点。这是男人间无情的战争,他只要他生不如死,至于水汐,她只是战利品,或者是牺牲品。 沈皓气得额暴青筋,表面上却仍露出风度翩翩的笑容。 “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沈皓咬牙,闷声回答,两眼进出火花,恨不得以眼神杀死他。 “我会好好待水汐的,你就别担心了。”邵奕奇不动声色的回以微笑,沈皓那气得恨不得一手捏死他的模样,让他觉得非常痛快。 “那当然,我凭什么不相信呢?不过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好像早了点?事情到现在还未成定局呢。” 沈皓只是吓唬邵奕奇,他比谁都明白,他要得到水汐,除非奇迹出现。 “到现在,你还要自欺欺人吗?”邵奕奇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附在沈皓耳边说,“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初夜的过程录下来,顺便让你分享……我会让她叫得很大声唷。”他露出狡猞奸险的面貌。 “你!”沈皓心中猛然一惊,一股危险的感觉从背脊升上来,令他浑身发毛。 难道他不是真心爱水汐?他只是想利用水汐来报复他?这个预感清晰地跃进脑海。 “别把她扯进来!”他拎起邵奕奇的衣领,一想到他可能对水汐不利,他就气愤不已。 “你们在谈什么?”水汐不解的问,这两个男人一下子咬耳朵,一下子聊得愉快,现在却好像发生冲突,她搞不懂他们在玩什么花样。 “只是men”stalk。”邵奕奇搂过水汐的肩,甜甜蜜蜜地朝水汐的脖子啃咬。 “唉,总裁在旁边……”水汐害羞的轻轻提醒邵奕奇。 “没关系,他会祝福我们的。”邵奕奇就是故意亲热给他看的。 可恶!明知邵奕奇居心叵测,他却只能气得浑身发抖,什么话都不能说,什么事都不能做……该死! 邵奕奇这该死的家伙! ☆☆☆ 清晨一如往常的来临,每回只要是邵奕奇到国外采购的日子,水汐总是起得特别早。 “起床喽,小懒猪。”水汐轻拍邵奕奇的脸,“还要赶飞机呢。” “没有早安吻,我起不来。”邵奕奇赖皮的说。 水汐两颊一红,在他的唇上轻印一下,邵奕奇却拦腰把她搂上床。 “什么时候才肯让我抱你,不再孤枕独眠?”将她压在身下亲吻。 “咿,不可以,我妈妈说,除非结婚,否则不可以和人家睡。”水汐搬出母亲,一把将他推开。 无论他怎么引诱,她就是不想在婚前和他上床,她自己也说不出原因。 所幸奕奇也很尊重她,才让她交往三年仍是完璧——这也是她愿意嫁他的原因之一。 “我们就快结婚了。”他拚命说服她。 “还是不行。你再不让我起来,我要生气了。”水汐板起脸来。 “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好好爱你罢了。”邵奕奇连忙从她身上离开。 他要让她心甘情愿地走入婚姻的牢笼,不让她有任何犹豫的机会,所以,在达到目的之前,他总是把她捧在手心。 “对不起,等我们结婚……”水汐红着脸道歉. “没关系,你是我的天使、我的公主、我最爱的人,我不要你有任何为难。”甜言蜜语仿佛句句出自肺腑。 “你也是我最爱的人,我们会恩爱到老。”水汐热情的回应。 吃过早餐后,水汐送邵奕奇到机场,和邵奕奇同行的女秘书乔惠也在场。 “这几天要自己照顾自己,我会每天打电话给你。”邵奕奇依依不舍的对水汐叮咛,好像她是不懂照顾自己的小孩。 “你也要好好的吃、好好的睡,别挑食也别失眠。”水汐也依依不舍的交代,每次他一出国,她总觉得生活空洞许多,所以总希望他早点回来。 “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回来的班机是下个星期二早上十点,我想一入境就看到你,你千万记得请假来接机。”再次提醒她请假来接机,好把沈皓嫉妒死——他要水汐做的每件事,都是经过精心策画的。 “我会的,我会请假来接你的,你千万要好好保重。”水汐含情脉脉的眼里有离情依依的水雾。 “乔小姐,这几天就拜托你好好照顾奕奇了。”水汐转头恭敬的向乔惠说。 “你别客气,出门在外,本来就该彼此照顾,何况我们已是这么久的雇主关系了。”乔惠也和善的回以微笑,并与邵奕奇交换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 “好了,登机时间到了,你回去吧。”邵奕奇饶富情感的口吻。 “我看你登机才回去。”水汐百般依恋。 “小汐,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要自己保重。”邵奕奇喊,引起了候机室乘客的注意。 两人又难分难舍的交代几句,邵奕奇才百般无奈的登机。 水汐在机场外的车内,一直等到飞机起飞,才惆怅地驾车离开。☆☆☆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人发闷,昏昏欲睡。 就在人人好梦正酣之际,有人兴致正浓。 “嗯……喔……”销魂的呻吟从乔惠口中逸出。 她的短裙撩在腰上,整个人跨坐在邵奕奇的腿上,用毯子覆着头,在这连空姐都睡昏头的时刻,没有人会察觉到。 “还要?你这么欲求不满……”乔惠第三次变换姿势。 “我现在是山珍海味当前,却不能动手吃。”邵奕奇无奈的说,一挺腰已经进入乔惠的体内,展开规律的抽动。 “她是山珍海味,那我呢?”乔惠佯怒。 “你是百吃不厌的家常便饭嘛,等我吃过她,她就连糟糠也不如了。”邵奕奇伸手搓揉她胸前那两团浑圆,淫淫地取笑着,“瞧你的技术又进步了,可见那些有钱大老把你调教得非常好。” =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我这么对你,你几时把她由山珍海味贬为糟糠?”她娇嗔。 “急不得呀,万一她突然悔婚就前功尽弃了。” “你心里到底打什么主意?为什么对她百般呵护,让她每次都在候机室演出十八相送?”每次都亲眼目睹这对有情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乔惠心中非常吃味。 “那全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呀。”邵奕奇宠爱的抱着乔惠。 “等我跟她结婚后,我百般凌辱她、折腾她,沈皓一定会心疼。等他来找我谈判,我就以天皓财团的一半股份为代价,把水汐卖给他,届时我们就可以过奢华的日子了。”他花这么多工夫与时间,布下的就是这一石二鸟之计。 “什么呀?沈皓凭什么心疼你老婆?”乔惠只知道邵奕奇娶水汐,只是想出一口气。 “因为他爱她,已经爱到快疯狂的地步。”邵奕奇奸笑。 “不会吧?”这是不可能的事。 “千真万确,他对她一见钟情,只可惜水汐先遇到我,几句甜言蜜语她就被我骗得团团转。”他每天都要求水汐对他报告工作状况,所以轻易知道沈皓是如何将她视作珍宝般守护。 “你好毒的心呀,亏她还对你一片直丫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来送机。”乔惠娇笑,学着水汐哽咽的口吻,“你千万要好好保重……乔小姐,拜托你好好照顾奕奇……真令人感动呢。” “她每次都拜托你好好照顾我,而你每次都很尽责。”邵奕奇暧昧一笑,意有所指,“总有一天我会让她知道,你每次都这么“尽责”的照顾我。” “你真是有够卑鄙无耻。”乔惠轻轻推他一下,“不过,到时候,一定要让我看到她的表情。” “那我们这样不就算奸夫淫妇了?”邵奕奇重重地掐她的乳房,惹得她呼声连连。 “讨厌,不要讲得这么难听嘛。” ☆☆☆ 天皓财团正在进行每周的早餐会报—— “……那么,我们接下来的目标,除了稳定原本的基础外,还有几项新拟定的策略。第一,进口相关新产品,请各主管针对主流产品进行调查。第二,开拓欧美之外的市场……” 一身浅绿色套装的水汐,从容自若地站在台上做简报,稳健的台风、清晰的口齿、简明易懂的表达方式,早就获得大家的肯定,而她丰富的经济概念、观察透彻的专业认知,更加令人佩服。 迟来的沈皓倚在后门听取她的简报,眼中充满激赏与赞佩。 那是他想要的水汐,是他一手栽培的水汐! 她那独特的气势及专业架势,就算只是微笑,也充满令人折服的说服力。 水汐,他要的水汐…… 可是她就要从他身边消失了,因为邵奕奇…… 不!他绝不容许她从他眼前消失。 “岑默。”他冷冷的开口,轻唤另一名特助。 他身边有两个特助,一个天使,一个撒旦。 水汐是天使,光明、温柔,负责正常合法管道的商务;岑默则是撒旦,冷酷、残忍,专门对付顽强的对手,秘密进行机密事件。 “总裁。”岑默人如其名,如非必要,绝不开口。 “调查邵奕奇,任何细节。”他眼中进出冷光。 凭邵奕奇那点本事,要跟他斗,还早得很。之前看在水汐爱他的份上,给他留条生路,如今知道他要对水汐不利,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是。”岑默答应一声,退出会议室。 ☆☆☆ 完成早餐会报后,水汐立刻跑到沈皓跟前。 “总裁,我的简报做得不好吗?”她诚惶诚恐的问,在他面前,她总是兢兢业业地把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很好啊,没有人能做得比你好。”他满意的微笑。 “可是我刚刚看到你的表情好凶……”唯有得到他的赞赏,她才能肯定自己。 “有吗?你看走眼了吧?我刚刚很得意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呢。我这么以你为傲,怎么可能对你的表现不满意?”沈皓与水汐一同走回办公室。 水汐头一垂,害羞得连耳根都红了。“那岑特助呢?他怎么会开到一半就走了?” “我让他去办事了。” “反正他办的事都是机密。”每次追问的答案都一样,水汐连问都不想去问了。 “你又猜中了。”沈皓坐在办公桌后,牢牢地看着走回座位的她。 水汐立刻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他又以这样的视线看她,难道仍想勾起她的爱意吗? 他这种若有似无、不清不楚的态度,使她几乎要开始恨他。 还是把所有的爱,投注到奕奇身上吧,至少他总是确定的说爱她。 “总裁,有事吩咐吗?”她公事化的询问,决定不再对他有任何期待。 沈皓这才从忘神的凝视中回过神来。 “嗯……你真的很爱邵奕奇吗?”他决定试探她对邵奕奇的爱。 水汐小脸一僵,“嗯。”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每次在她对他将要死心之际,却又问这问题来撩拨她的心弦,打乱她的思绪。 他没有机会左右她的决定了,再也没有了。 “即使他不爱你,也没关系?”他再度试探。 “奕奇不会不爱我。”水汐突然慌张起来,好像有人正企图颠覆她眼前安定美好的世界,抢走她手中仅存的某样东西。 如果连奕奇也不爱她,她真的一无所有了,“他对我很好,还说我是他最爱的人,他不会不爱我。” 邵奕奇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居然能把水汐哄成这样子。 “那你呢?你有多爱他?”这问题对他而言,就像亲口叫人拿刀剑捣碎他的心脏一样。 “为了他,我可以不顾一切。”多少有点赌气的成分,因为沈皓的不肯定,让邵奕奇变成她仅存的一点情感依靠。 邵奕奇还说过,为了她,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相较于沈皓,奕奇丰富的情感,更值得她相信。 “因为他说可以为你送命?”沈皓不难猜出这种承诺,愈有所图,生盟死誓就愈容易说出口。 “总裁怎么会知道?”水汐吃了一惊。 沈皓神秘一笑,“因为我是总裁。不只如此,我还知道邵奕奇出国了。” “他告诉你的?”水汐的嘴圈成惊讶的圆型。 “是你。每次你有心事,就会愁眉深锁,而你最大的心事,是邵奕奇下在身边。”沈皓说出令他心痛的答案。 他希望有一天,她心事重重是因为看不到他。 “总裁都偷看人家的心事。”水汐红着脸低下头去:心中却忍不住埋怨他看不出她的心事。 她脸红的样子可爱又好看,他喜欢看她脸红,但不是看她为别人脸红,希望有一天她是为了他。 “不服气,你也学着来偷看我的心事吧。”他期待有朝一日,她能看见他深藏的心事。 水汐又脸红了,如果她有他一半的本事,她想看看他心中有没有她。 “如果我能偷看别人的心事,我要看奕奇的。”她又端出邵奕奇来当挡箭睥。 她的话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刺穿他的心脏,令他痛不欲生。 “你这么爱他,万一他死了,你怎么办?人总会死的,是不是?”他艰难地故作轻松,挤出一抹苦笑。 “我会跟他一起死!我们约定生死都在一起。”她赌气地告诉他,气他心中没有她。 利刃已经将沈皓的心砍得残破不堪。 第三章 岑默的办事效率惊人,调查邵奕奇只花掉半天的时间。 “邵奕奇就职期间风评极差,曾有盗领公款、勒索、欺骗等罪状。创业后表现不俗,一年至少出国五次,今年频率增加,每次都跟秘书乔惠一同出国,他们的暗通款曲已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由于市场景气低靡,可是公司的业绩却扶摇直上,分公司一家开过一家,经调查后发现其中有肉体交易……” “邵奕奇以出国之名,行旅游、豪赌之实居多,影响红利发放,员工怨声载道……目前出差中,预计回国时间是……”岑默正钜细靡遗的报告。 “啪!”沈皓气急败坏的摔掉手上的资料。 他气死了,这种封为人渣还嫌太抬举的人,他怎么能将水汐的终身交到他手上!? 最匪夷所思的是,这家伙居然处心积虑地隐瞒三年,可见其城府之深。 “岑默,以最快的速度毁掉他所有产业,最好能把他逼回来。”他决定跟邵奕奇直接杠上。 水汐被他哄得团团转,他可不是傻子!敢动水汐的歪脑筋,就等着付出庞大的代价。 “还有,别让水汐知道。”他要让邵奕奇死得很难看,却不想让水汐忧心。 “是。”岑默退出办公室。 “什么事不让我知道?”刚从人事部门回来的水汐,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问。 岑默早就出去了,沈皓对她摇动手指。 “又是机密。”水汐失望的垂下头。 “该知道的,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嗯?”沈皓温言安抚。 他想让她知道邵奕奇的为人,却不想让她有任何伤心的可能。 唉,只要与她有关的事,他总会顾虑太多。 “好啦。”水汐也不多问,她相信沈皓不会害她。 水汐回座位工作,沈皓的视线也只能紧紧追随着她。 水汐呵,他的水汐,他小心翼翼深爱着的水汐。 ☆☆☆ 邵奕奇此刻正在拉斯维加斯赌钱,这几天,他们日夜不分的待在这骄奢的地方,恣意挥霍公司财产。 “我去打通电话。”在震耳欲聋的噪音中,他对乔惠说。 “你不是已经打电话回去哄过你的公主了?况且现在打也不是时机,台湾时间是正午,不是情话绵绵的深夜。”乔惠赌兴正浓,要她离开根本不可能。 “我想打回公司看看。”他心神不宁。 “公司?你几时打电话回去过?别发神经了。难得我现在手气正好,你不要乱跑,看我怎么赢钱。”乔惠又拉邵奕奇坐下。 “不行,我还是要去打通电话。” 语毕,邵奕奇拔腿跑出去,不打这通电话,他实在坐立难安。 “老板,你终于打电话回来了。我们公司惨了。”电话那端是哭丧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设计的网路全部被施放病毒,客户怀疑是我们恶意搞鬼,纷纷上门要求赔偿……” “怎么会这样……”邵奕奇整个傻住了,他们真正设计的区域网路并没有几家,怎么这么倒楣? “连最大的客户也放话,如果不付十倍的赔偿,就要诉诸法律……” “你先撑着,我马上回来。”挂断电话,他马上回赌场拉乔惠。 “你做什么啦,人家手气正顺,快翻本了。”赌兴被打断,乔惠差点和邵奕奇大吵特吵。 “公司出现大问题了,你还在翻什么本!?”邵奕奇大吼。 “不翻本,我输掉的五仟块美金怎么办?”乔惠的情绪也很坏,邵奕奇才离开一下子,就害她输掉一仟多块美金。 “啪!”邵奕奇气急败坏的甩乔惠一个大巴掌。 “该死的,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给我输钱!”粗暴的拉着她的手,“走,现在马上回台湾!” “你居然动手打我……”乔惠被惹怒,像刺猬般竖起一身刺。 “打你就打你,难道老子还怕你不成!”说着就是一阵毒打,两人扭打成一团,直到警卫和警察把他们拉开。 乔惠被邵奕奇强拉着搭上最早班飞机。 ☆☆☆ 愈接近星期二,水汐的心情愈好,整日眉开眼笑的。因为邵奕奇快回来了,心中那不安、寂寞的感觉,也快结束了。 “那这件案子就这样说定了。”王垣请沈皓在一份合约书上盖章,接着举起杯来,“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水汐爽快的端起杯子来,很豪迈的一仰而尽。 沈皓轻啜一口烈酒,不禁以担忧的眼光看水汐。她的心情太好,以致松懈了自己。 王垣一脸奸笑的盯着水汐,她今天喝了很多酒,醉倒是迟早的事。 “水特助,以后还请多多指教。”王垣将位置移到她身旁去,虎视眈眈地接近她。 “彼此彼此。”水汐又很豪爽的干了一杯。 “沈总裁,难得谈成这笔生意,你的特助心情也这么好,你不喝就太扫兴了。”莺莺燕燕争相缠着沈皓劝酒。 “既然案子已经谈成,那我们告辞了。”沈皓蓦然起身,拉起双眼迷蒙的水汐。 “沈总裁……”王垣出声留人,可沈皓却已带着水汐匆忙离去。 该死的!只要水汐再喝下那杯酒,他就成功了!王垣功败垂成,恨得牙痒痒。 水汐边走边跳的被沈皓半拉半扯到停车场。 她满脸酡红、笑意盎然,有股足以瓦解男人理智的动人风情。 “心情这么好,是因为邵奕奇快回来了?”沈皓点燃一根菸。 如果他估计的没错,邵奕奇应该会提早回来,现在可能已经快抵达台湾。他要是再晚一天回来,他的公司就要尸骨无存了。 “嗯。”水汐两手拉着沈皓的右手,快乐盈满她的心。 “虽然他昨天忘了打电话给我,但再三天他就要回来了,我好快乐。总裁,我真的好快乐。”她巴不得去告诉全世界,她心中有多快乐——只有在这时候,她才能忘记自己有多爱沈皓,和沈皓的不爱她,伤她有多深。 沈皓勉强扯出一抹苦笑。 “我们就要见面了,再过不久,我们就要结婚,永远在一起了。”她眼中充满迷蒙的梦幻神采,美好安定的未来是她梦寐以求的。 “他真的会好好爱你吗?难道你不怕他对你只是虚情假意?”沈皓幽幽吐出一口白烟,不着痕迹地随口一提。 “才不会,他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我三年前刚到台北,人生地不熟,被坏心的计程车司机丢在大马路上,是他好心的收容我,不然我早就曝尸街头了。”水汐义愤填膺,沈皓既然不爱她,有什么资格怀疑别人对她的爱? “就因为这一点小事,你就想以身相许?”沈皓深邃的眼神投向湛蓝的星空,“也许他用大量的甜言蜜语把你灌醉,让你无法思考、无法判断,看不见他的面貌。” “他是一个温柔诚恳的人,只要认识他的人都会这样说。”他诋毁邵奕奇,就像污辱她的智慧,水汐气得双拳紧握。 “哦?包括乔惠?”沈皓云淡风轻地扯扯嘴角。 他想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对她揭露真相,才故意避重就轻。岂料,她的反应仍太过激烈。 “你……你调查奕奇的公司?”水汐双眼惶恐瞠大。“为什么?是不是岑默去查的?” 她长久训练培养出来的敏锐直觉抬头,“岑默调查的案子,都不会给对方留好下场,是不是?” 她早就有所怀疑,过去有太多公司莫名其妙的被天皓财团并购,也有不少公司突然在商场消失,大家说那是岑默的机密任务。 “我只是想告诉你,邵奕奇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沈皓刻意压抑的情绪被挑起,声浪不自觉地提高,口吻也由原来的淡然变得严酷,“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他对你只是虚情假意,别因为一时迷惑,将自己的一生断送在他手里。” “我不要听!奕奇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做任何伤害我的事!”沈皓的话像刺,一针刺入水汐的心脏,令她心痛难忍。 水汐不顾一切地朝停车场外奔去。她讨厌他只会中伤唯一爱她的人,而不肯给她爱。 “水汐!”沈皓连忙拔腿追去。 他在人行道上将她拉住,“你听我说。” “不要拉我。”水汐甩掉他的手,“我讨厌你,讨厌任何恶意中伤奕奇的人,如果岑默使奕奇辛苦创办的公司倒闭,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 她的心好痛,他不肯给她爱,难道也不许别人爱她吗? 她只是个脆弱的女人,她需要爱啊! “水汐,你听我说……”沈皓的心情无比沉重,他只是爱她,想保护她而已。 “我不听,你说什么我都不听,奕奇爱我,我也爱他,我们要结婚,我们要生一群孩子,我们要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她捣住耳朵,拒绝接收任何讯息。 她只想要牢牢捉住一份爱情,不让自己寂寞的度过余生。 “水汐……”望着她的表情无比沉痛,难道他只能眼睁睁看她误入陷阱,什么事都不能做? 那种又深又沉的无力感又升上来了,她是他生命中最无力、最无助的部分。 邵奕奇的花言巧语已将她的双眼蒙蔽,她已经无法辨别什么是真相、什么是谎言了。 “你讨厌奕奇,我就讨厌你,不要叫我的名字。”水汐依然气得浑身发抖。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他再点燃一根菸,心更烦了。 沈皓走在前面,水汐保持两步的距离跟在后面,月光照出他们的影子,路灯却使它们变得错综迷离。 回到车上,沈皓习惯性地打开音响接收电台节目。 “本台插播,今天发生在马卡兰国际机场的飞机意外事件,失事原因与罹难名单正在确认中……” “这种悲惨的消息,听了晚上会睡不好。”沈皓把音响更改为cd播放。 水汐没有意见,奕奇搭的是星期二早上抵达的飞机。 优美的钢琴演奏曲立刻在车内弥漫,松缓紧绷的神经,同时也舒缓僵化的气氛。 到了水汐住的公寓,沈皓为她打开车门。 “我很感激你关心我……”水汐欲言又止。可是没有爱,再多的关心是不够的,她很想这样告诉他,但她大概可以猜到,表明心意的下场可能只是拿热脸贴冷屁股。 “但是你更相信邵奕奇?”她对邵奕奇的死心场地更使他担心。 水汐点点头。 “那么,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千万要第一个想到我,来找我商量。”他对她极端不放心。 “嗯。”水汐敷衍的点点头。 她怎么可能去找他呢?愈爱他,她就愈想和他保持距离。 “记住,你答应了。”他再次提醒。 “上去吧,早点休息。”他很想在她唇边留下晚安吻,可是水汐的表情告诉他,他没有那个权利。 水汐对他挥手道别,才爬上楼梯。 “水汐……”他脱口唤她,只因为想再多看她一眼。 “早点休息。”他很想,真的很想…… 压抑不了那股冲动,他在那小巧的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总裁……”水汐退后一步,两眼惊惶地盯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在她惊惶的表情下,是雀跃不已的心。 “对不起……”他别过头,一颗心因她的惊惶而受伤,“不知为何,突然把你和我的初恋情人搞混了……你们有点像……”撒谎,只因不想看到她受惊的表情。 水汐原本以为心中的愿望会得偿,谁知,那只是他认错人。 “你一定很爱她。”水汐勉强拉出一抹苦涩的微笑,随即关上门。他爱的人,永远不会是她。 沈皓在门口愣了良久,才能找到自己的知觉,下楼后,又朝那刚亮起灯的窗子呆望了一会儿,慢慢咀嚼心痛的感觉。 “岑默,调查失事飞机的罹难名单。”上车后,他给岑默拨了电话。 如果他的预感没错的话…… 一句对话突然跃上脑海—— “你这么爱他,万一他死了,你怎么办?” “我会跟他一起死!我们约定生死都在一起。” 准备离去的方向盘重新打直,只移到旁边的停车位。 “罹难名单中,有邵奕奇和乔惠。”天亮之前,岑默给了他这个答案。 他悬着心,望着那扇亮着的窗,待在车内直到天亮。 水汐一夜不得安睡,反覆地想着吻她的沈皓、伤人的沈皓、保护她的沈皓、永远不可能属于她的沈皓…… ☆☆☆ 美丽的星期天。 水汐很早就精神奕奕的起床,沈皓永远不可能属于她,但她有奕奇,他会确定的说爱她,会陪她到老,会给她美满幸福的家。 水汐给自己弄了早餐,习惯性的打开电视看晨间新闻,计画待会儿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番,把椅套、桌垫、花饰拿去洗刷,家具也要重新摆设——奕奇后天就回来了,她要给他焕然一新的感觉。 咖啡很香,这是奕奇喜欢的口味,是他带领她品尝咖啡,她才学会了享受这种又黑又苦的饮料。 烤吐司也很香,这是她喜欢的早点,奕奇本来从不吃,但,他说她喜欢的东西,他也会去喜欢,所以他也喜欢上烤吐司夹火腿。 他宠爱她、溺爱她,以幸福豢养她,她也等量回报。 刚坐下,晨间新闻准时开始—— “昨天发生在马卡兰国际机场的飞机意外事件,在两百多名罹难者中,有三位来自台湾,这三名罹难者是:蔡小美、乔惠、邵奕奇。至于失事原因,根据调查……” 水汐望着萤幕上那斗大的三个宇,仿彿青天霹雳!她预期中的美丽人生瞬间被轰得粉碎! 血色从她脸上硬生生抽离,脑中一片空白,抖动的双唇发不出任何音节,杯子早已在地上跌成碎片。 “不!这不是真的……”她的世界破碎了,美丽的未来在她眼前变成泡沫幻影…… “奕奇——奕奇——”她嘶声裂肺的呐喊。 她乏力的瘫软在地上,全身的力气被抽光,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生死与共的盟约在她的耳畔萦绕,一切恍如昨日…… “为什么……”为什么那美丽真实的一切,就像眼前这只破碎的茶杯,转眼化为乌有? 她什么都没有了,她的未来、她的梦、她的爱、她的呼吸、她的心跳…… “奕奇,我没有忘记,不管是生是死,我们都要在一起。”她颤抖地拾起玻璃碎片,毅然决然地朝自己的手腕割下。 随着鲜血涌出,笑容在她唇角绽现,她要追随他而去,在另一个世界过着幸福、充实、快乐的日子。 等等我,奕奇,我就来了…… ☆☆☆ 听到水汐嘶声裂肺的呐喊,沈皓悚然一惊。 她看到新闻了,他焦急地拔腿奔上楼。 “水汐,开门,水汐!”他急急地拍打铁门,愈拍愈急,一颗心也愈慌。 理面完全没有动静,铁门依然坚若磐石,他害怕得整颗心像被紧紧捏住。 “水汐!”他想拆掉门,铁门却不为所动。 “该死!该死!”他气急败坏的踹门,恨不得一脚把门踹坏。 就算门打不开,他也一定要想别的办法,否则他的水汐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他想从窗户进去,可是窗户都加装了铁窗。 他在那栋大楼绕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一扇没有安装铁窗的窗户。 “水汐,你一定要撑下去,等我来救你。”他拾起石头,使劲往那扇窗丢去,窗上的玻璃应声而破,他踩着各层楼的铁窗,手脚并用地爬上四楼。 “小偷!有小偷在偷东西,快打电话叫警察。”一位住户尖声大叫,没多久,楼下已经挤满指指点点的人,把巡逻的警察也吸引来。 “楼上那个人在做什么?快下来!” 警察对他心战喊话时,他已经爬到三楼的铁窗上,正用双手把自己拉进窗户内。 一双手早就被尖锐的玻璃刺得鲜血淋漓,他却一点也不退缩,西装裤和衬衫早已被铁屑磨破,他也不在乎,为了水汐,他可以不顾一切。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他朝楼下的警察吼道。 沈皓终于顺利攀入那扇窗,玻璃碎片同时划破他的脚。 “水汐!”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水汐,他的心脏都停了,“水汐,你撑着,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急忙抱起她,打开门,撞上前来一探究竟的警察和民众。 “滚开!”他的凌厉气势为他开出一条路。 救护车当然没有来,他把水汐放在他的车上,一路朝医院狂飙而去。 他抱着水汐闯入医院的急诊室,“医生呢?快叫医生!柳真”他大吼。 他引起的骚动很快就得到了注意。 “沈皓?”他的好友兼家庭医师——柳真,同时也是这医院的主任医师。 “柳真,快救她,快救她!”沈皓几乎肯跪下来哀求他。 “你别急。”柳真先安抚他,连忙转头大喊,“快推床过来,进急救室!” 护士很快就将水汐推入急救室。 “柳真……”他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会尽全力救她,你放心。”柳真拍拍他的肩,看见他身上的伤痕,“你也去消毒、包扎吧。” 就算沈皓被护士叫去治疗那些小伤口,他的心还是挂在水汐身上。 这时,方才那些警察也循线追过来。 “这位先生,我们想请问你几个问题。” “事情还不够明显吗?她自杀了,她自杀了呀!”沈皓气急败坏,这群酒囊饭桶,连叫个救护车都做不好,如果是他的手下,早就叫他们卷铺盖走路。 “请问你和她是……”警察还想追问下去,柳真却从急救室形色匆匆的走过来。 “沈皓,她的血型是o型……” “我也是o型。”沈皓连忙扯掉缠在他手上的绷带,推开警察,与柳真一同进急救室。 “水汐……”他看见病床上毫无血色的水汐,心脏纠结成一团,眼中有水雾翻滚,“救她,就算抽光我的血也没关系。” “你镇静一点,我会尽全力救她的。”柳真极力安抚他,这是他认识沈皓以来,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失控,“血已经止住了,只要伤口缝合,再输点血,就可以了。” “你躺下准备输血,顺便恢复体力。”他让沈皓在旁边的病床躺下。 沈皓躺下来,看见一条细管子,一端接在他的静脉,一头接着她的静脉,将他鲜红的血液送到她身上,她的身上将流着他的血液;他的血,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 “你们尽管抽吧。”他要她活下去,就算耗尽他的生命,也无所谓。 只要她笑着、快乐的活下去。 “暂时稳住了,再严密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情况良好,就可以出院。”柳真终于结束一连串的抢救。 沈皓急急下床,脚步不稳地偎到水汐的床畔去,拉住她的手,“水汐,太好了。” “这位先生——”护士想劝他躺下来休息,却被他打断。 “不要管我。”他冷峻的气势形成一个防护罩,将他和水汐牢牢裹住,不准任何人越雷池一步。 护士不知所措的望向柳真。 “没关系,不要管他们。”柳真也纵容沈皓。 “我替你通知岑默。”他们三人在求学时代,是密不可分的校园三剑客。 柳真和护士都出去了,沈皓觉得好累,终于在水汐的床畔趴下,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覆在她的额头,好像唯有如此才能确认她的存在。 水汐呵,他今生唯一想保护的人。 ☆☆☆ 水汐醒过来时,眼皮觉得好重,像被什么重压着,伸手拨拨,才发现是只手,心上立时袭上莫大的雀跃。 飞机失事只是她的梦,她梦想的世界仍完好如初。 “奕奇……” “水汐,觉得怎样?”沈皓一脸关切。 苍白的脸庞在见到他后,表情瞬间由雀跃转为失望。沈皓心上猛然一紧,错综复杂的情绪揪住他的神经。 水汐轻叹一口气。 “为什么?”她以为她会在黄泉路上与邵奕奇重逢,谁知醒来后,仍在这个世界。 沈皓则是高兴得说不出半句话,她能活过来是上帝对他最大的恩宠。 “我要去找奕奇,奕奇在等我……”苍白的唇问吐出哀莫的字句。 “先把身体养好再说。”他不愿她再受到任何刺激。 “我们约好,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她空茫呆滞地低喃,仿佛灵魂早已与邵奕奇相会。 倏地,她突然疯狂地扯手上的点滴管,“我要去找他!” 沈皓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制止她,“他已经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我知道!”水汐挣扎着,想挣脱被他钳制的手。 “所以我才要追随他!”她的意念坚定。 “我不准,我绝对不准!”沈皓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吼,“他不值得你这样!” “放开我,你不要管我!”水汐用尽全部力量推开沈皓,他因重心不稳而被推开,点滴架因拉扯而摇晃,点滴瓶在地上跌得粉碎,水汐不顾一切欲一头撞向墙壁。 “水汐!”沈皓连忙稳住重心,以百米之速往前扑去。 水汐一头撞上他的胸口,令他的胸肋狠狠发疼。 “你不要做傻事。”他握住她的肩。 “让我死,为什么不让我死?奕奇死了,我要怎么活下去?”只有他才会爱她呀。 “你听我说……” 此时,病房的门被推开,路过听见碰撞声的柳真走进来。 “难得两位精神这么好,那就可以出院了。”柳真的笑颇具深意,把水汐拉回床上,检查她的伤口。 “连点滴管都扯断了,难怪会流血。”柳真打开柜子,取出里面的消毒棉花和药品,“沈皓的血虽然不值钱,但也不用这么浪费。听说自杀的人会在轮回里少三个出世为人的机会,如果你是为情自杀的话,那要几世以后才能和他相会,你自己算吧。” 沈皓不发一言的守在旁边,见到她的手臂被针头扯出一道伤痕,他已经心痛得快死掉。 水汐不想理会的闭上眼,她就要死了,那一点血算什么? 何况,奕奇会在黄泉路上等她,他们会携手暍下孟婆汤,在来世比翼双飞。 处理完水汐的伤口,柳真粗鲁的把沈皓拉过来,“看看你的伤,这双手弄成这样,怎么拿笔?怎么敲电脑?怎么操作股市?” “你现在又有把柄落在我手中了,你要是没有把公司经营好,让股票下跌的话……”他用眼神瞄瞄水汐,再没神经的人,都能看出她是他最重要的人。 沈皓苦笑,对他的挖苦和威胁,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水汐一直望着柳真手上那把闪着银光的长柄剪刀。 如果用那把剪刀插入心脏,她就能到奕奇的世界了吧?就能够永远被他爱着了吧? 她蓦然起身抢走柳真手中的剪刀。 “做什么?”在柳真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之前,剪刀已经落入水汐手中。 “我要去找奕奇,你们谁也别想阻止!”高举起剪刀,往心脏部位猛然刺下。 “水汐!”沈皓猛然推开怔忡的柳真,朝水汐扑去。 水汐被扑倒在床,剪刀刺入沈皓的背,鲜血染红了白衬衫。 “我不会让你死的,水汐……”他望着惊惶的水汐低喃。 “你这家伙,果然疯了。” 逼不得已,柳真只好再次替沈皓包扎。 ☆☆☆ 在医院住了两天,沈皓和水汐终于出院了,岑默也因为公事而来到医院。 “该办的事都办好了,只剩最后收拾技巧的问题。”岑默低调的回覆。 邵奕奇的网路软体公司已经溃不成军,再加上邵奕奇已死,任何人想接收,都易如反掌。岑默已经放出天皓财团有意接管的消息,相信短期内没有人敢动。 “先保持原状。” 既然邵奕奇已死,没有必要再对无辜的员工行使残酷的手段,不如让他们多撑些时候,过段时间再做定夺。 岑默颔首退开。 “走吧,水汐。”沈皓拉住水汐的手。 她已经不若前两天的苍白,但表情仍空空茫茫,眼神仍毫无神采,邵奕奇的甜言蜜语不只蒙蔽了她的心与眼,甚至封闭了她整个生命。 “我要回去等奕奇。”她甩开沈皓的手。 “水汐!” 眼看两人就要在医院大厅吵起来,柳真适时出现。 “咦,两个人相处得不错嘛,不如手牵手一起走吧。”他站在两人中间,把两人的手放在一起,“沈皓,你这个大男人可要好好照顾水小姐。” “我会的。”沈皓投以感激的眼光。 “水小姐,我把你的药和沈皓的放在一起,你要吃药的时候,记得顺便替我督促沈皓。”他把两人的药包递给沈皓。 水汐不以为然,她想与邵奕奇相会的念头,从来没有动摇过。 他们愈阻止她,她就愈想念邵奕奇。 沈皓终于成功的带水汐离开。 “要过正常规律的日子喔,有空就去看看心理医生。”柳真很快乐的目送这两个烫手山芋离去。 “替沈皓看着水汐。”柳真临走前,交代岑默,“要是水汐有个万一,沈皓恐怕会疯掉,水汐有非常严重的自杀倾向。”他把她的药交给沈皓,就是给他的暗示。 岑默点点头,不发一言。 第四章 她要怎么样才能和奕奇相会?水汐无时不刻在想这个问题。 出院后,沈皓带她去了不少地方,说是出院后的精神解放。 开车时,她想跳车,他用中控锁把所有的门全锁住;在餐厅时,她想试试刀子的锐利度,他却叫服务生把她的餐具全部换掉;到郊外时,她想被车子撞死,他却紧紧拉着她;回到他的别墅,她想跳楼,打开窗户却看到花雕铁窗;想吞药自杀,却找不到半颗药…… 而现在已经半夜了,沈皓正气急败坏的站在为她安排的客房里,怒不可遏地指着刚被他从浴室里硬拽出来的她。 “你到底要怎样才高兴!?”她刚刚居然在浴缸里放了一整缸热水,想活活烫死她自己,旁边还准备了从厨房里带出来的水果刀——可恶!她自杀的念头怎么这么强? 幸好他临时想起柳真的暗示,否则他现在看到的,就是她的尸体! 那会令他生不如死! “让我死。”她的语气冷静而坚决。 “如果我不呢?”他阴鸷的表情像是打算抵死抗衡。 他好不容易把她从阎王手里抢回来,怎么可能允许她再去报到? “那就放我走。”她浑身散发出无言的抗争。 “放你走,好让你去寻死吗?”怒火冲天的沈皓逼得她节节缩退,直到背脊抵着冰冷的墙。 他受够了,难道邵奕奇那个杂碎值得她生死相随,他却不值得她为他活下去?他付出的爱,难道不足以挽留她的生命吗? “你没有资格拘禁我。”她冷冷的反驳,毫不畏惧。 “我是你的上司,有责任阻止你寻短!”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难道她不知道吗? “那我辞职总可以了吧?这样你就无权管我了吧?我的生死再也不是你的责任了!”没有奕奇的世界,一点也不值得留恋,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我不准!”他心底最深的情感被她无情地伤害了。 她是他的,是他小心呵护着、细心守护着、用心期待着的呀。 为什么她非得这样坚决地想要结束她的生命?为什么她想要这样不顾一切的自了残生?他不准! “你是我的,我不准你离开、不准你寻短、不准你想他……”这是第一次,他压抑不住自己浓烈的情感。 “沈皓……”水汐被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惊吓到,想退后却已无路可退,只能轻轻抖颤娇弱的身子。 “对,你只准叫我的名字。”他瞬间攫住他渴望已久的红唇,饥渴的。 压抑多时的情感宣泄而出,有如万马奔腾的激烈情绪,再也不是他所能控制。 “不!放开我——”水汐死命挣扎,想推开他,却再三失败,他像铁钳般的手握痛她的手腕。 “我不会放开你,你是我的,我要你属于我,你的心、你的灵魂、你的一切!”他发狂的撕开她的衣服,灼热的吻落在她柔嫩无瑕的肌肤。 ☆☆☆ 沈皓望着她流泪的容颜,一夜无法成眠。 他终于占有她了,虽然不是以他所想的温柔方式,但她毕竟是属于他了。 他失控了,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向来对她保护有加的自己,会对她做出那种事! 想不到她才说要离开他,他的理智竟然崩塌溃散,让那浓烈的情感支配了原始欲望。 他心疼她,她是他用生命爱着的,他怎会舍得伤害她? 她说她恨他,他是不是该感到荣聿?至少在她那颗充满邵奕奇的心中,有一点对他的感觉了,虽然是恨…… 她是该恨他的,就连他也恨自己。 “奕奇……奕奇……”她在睡梦中含泪,呼唤唯一给她爱的人。 “不要再想他,不要再呼唤他……”他沉痛地轻啄那低喃的唇,不愿再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你怎么会陷得这么深呢?他根本不爱你呀。” “奕奇……”泪水又从沉睡的美眸中涌出来。 “那场飞机失事,救了你的一生……”他这种念头也许很小人,但却是事实。 “我好想你……”睡梦中的水汐伸手拥抱沈皓,把他当作邵奕奇。 “水汐,我的最爱……”他的心绞出难咽的苦汁,为水汐所忍受的一切伤痛心疼,“我不愿你受任何折磨,但与其眼睁睁看你被他糟蹋,我宁愿你现在忍受这一切……你无论如何都要熬过去……” ☆☆☆ 水汐在沈皓的臂弯中苏醒。 回想起自己昨夜的遭遇,她羞愤得想杀了他,也想一头撞死。 “走开!”她嘴一张,朝他的手臂大口咬下。 “你!”沈皓受痛,手劲一松,水汐就那样溜出他的掌握。 “别再过来。”当沈皓追过去时,水汐正拿着昨夜准备的水果刀,指着自己。 “你又想死了?”他觉得无力,为什么邵奕奇的爱那么顽强的占住她? “没错,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她拒绝他的靠近。 昨夜他那样伤害她,已把她心中深藏的爱意破坏殆尽,让她连那一点点存活下去的可能,也失去了。 “也许你叫邵奕奇变成厉鬼来捉我比较实际。”他耸耸肩,冷硬的说。 “也许他昨夜正在这房子的某处,看着我侵占你。”他非得使出那残酷的手段不可了。 “你……”水汐气得浑身发抖,对那身心俱碎的剧痛余悸犹存,连手中的刀都握不稳。 沈皓趁这机会抢下刀,一手把她推抵在墙上,心中虽然为她的抖颤心疼,唇齿却挤出冷硬的字眼,“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不能保证不对你和邵奕奇的亲友不利。你知道我有那本事,也知道我的手段。” “你……”一股寒意从水汐的背脊升上来,令她浑身发凉,宛若跌入恶魔的陷阱。 “若非不得已,我不愿对你用这种手段——那全是因为,我想要你。”沈皓冷笑着,一手擒住她的下巴。 “你要死也可以,但我保证不用多久,你所在意的那些人,会陪你走上黄泉路。”只要能使她萌生生存意志,他不择手段。 因为他知道,除非她自己想活下去,否则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 水汐巍然颤退一步,挣离他的钳制,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你是鬼,你是恶魔,你这个该下地狱的鬼,该干刀万剐的恶魔!”原来沈皓是这样的恶魔,她过去真是错看了他、错爱了他! 为什么会变这样?上天为什么要夺走爱她的人,又把她推入这恶魔的手中? “是鬼也无所谓,是恶魔也没关系,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你自己看着办。”他欺身向前一步,执起她的下巴,狂霸地吻住那轻颤的唇。 “不……”水汐神经紧绷地负荷他的蹂躏和索求,大概是因为刚出院的关系,她晕眩得几乎站不住,只能不由自主地靠在他身上。 “今天开始正常上班。别忘了,你那些亲朋好友的安危,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当这低沉,带着冷漠的嗓音飘过耳际时,水汐终于捉回自己的神智。 咬着牙,以愤恨的眼神望着沈皓的背影,小手紧握成拳,水汐心中好恨、好恨! 沈皓,你这个该死掉千万次的恶魔! ☆☆☆ 水汐变了,天皓财团每个高层几乎一致这么认为。 表情变了,神色变了,连行事风格也变了,不像以前那样,带着几分稚嫩的娃娃气息。 她变得无情、冷酷,像座冰山,尤其她看沈皓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但有时候,她会发呆,眼泪往往就那样毫无预警的掉落。 她也曾在工作的时候,露出忧伤的表情,紧咬着牙,像在忍着天大的痛苦。 她变得极端无情,也极端软弱。 水汐变了,连带的,总裁的态度也变了。 虽然他面对其他员工,仍然像往常一样亲切、诚恳,但一旦面对水汐,却换上狡桧的脸谱,好像她是只顽强抵抗的猎物。 于是,两人之间的气氛由原本的和谐默契,变得水深火热、互不相容。 在这种情况下,沈皓只好不断地安慰自己——至少她已经不再想自杀了。 水汐将一份报纸丢到沈皓面前,报纸上写着邵奕奇的公司因病毒问题,全面倒闭,部分员工已由天皓财团接收,“为什么奕奇的网路软体公司会倒闭?” 这太像沈皓一贯的手法,她知道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因为经营不善。那家公司原本就有很多漏洞,现在经营者死了,由天皓接收,也算得到善终。”沈皓淡淡的撇着嘴角。 “你胡说!奕奇把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根本不会有经营不善的问题,一定是你从中动手脚!你嫉妒他的才能,暗中把他的公司搞垮!”水汐愤怒的对沈皓怒吼。 她怎会用这种眼神对他? 那是他见过,最愤怒、最怨恨的眼神,对他具有相当毁灭性的眼神! “他根本没有才能可言!他只是一具在人前亮相的傀儡,真正操控的是他背后那些金主。”他严峻的反驳。 邵奕奇的公司,是他所接手过内部最乱、财务亏空最多、交易问题最棘手的公司。 “请注意你的形容词,他是公司的老板,不是酒店的公关,我不准你污蠛他!”水汐的音量又提高八度,气得恨不得当场手刃他。 “我没有污蔑他,也没有必要污蔑他!”沈皓忍不住生起气来,所有人都知道邵奕奇的为人,为什么水汐还执迷不悟? “他那家公司是用他和乔惠的肉体交易而来的,连那些业务也是。他甚至逼其他员工去做相同的事,以取悦客户。那表面上是一家网路软体公司,实际上却进行着不可见人的交易!” “不可能!奕奇是个热忱、有正义感、乐观进取的人,他不会做任何违法的事,更不可能逼任何人做他不愿做的事!”他死了,他的一切在她心中变得无懈可击的完美。 “我是不是破坏他,你自己应该最清楚,他是不是有鬼鬼祟祟的行为,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在某些时候支支吾吾、答非所问?或者,你对他根本没有怀疑过?”他无情地讪笑她的无知。 “没有!这些都没有!”水汐想也不想的否认,“他从来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从来不会做那些事!现在我终于看清了,你才是那种人,你就是那种行为鬼祟、不择手段掠夺别人的财产、破坏别人名誉的人!” 沈皓想不到她会以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指控他,暴跳如雷地扯过她的衣领。 “你睁大眼睛看看到底谁是那种人!我还可以告诉你,你坚贞爱着的邵奕奇,不只是个骗子,他还是个败类!他有窃盗、勒索、恐吓的前科!”他给了致命的反击! “我不会相信你!你的目的是破坏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好让我全心全意投入你的怀抱,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就算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水汐转身愤恨地离开。 真的吗?她不愿把心交给他?他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她的心?他的心碎成了飞絮。 不!他不允许这样约事发生。 “站住!”沈皓冷肃的命令,“过来。” 水汐怔立在原地。 “或许,我该先让邵奕奇的妹妹失踪。她才二十岁吧?”他冷冷的威胁。 水汐终于沉痛地转过身,眼中激射出刺人的冷芒,“你这个恶魔!” “还不过来?”他睨着她,不怀好意。 水汐恶狠狠的瞪着他,咬着唇,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去。 “吻我。”他命令着。 水汐誓死不从,但他眼中的威胁,又逼她不得不从。 她咬咬牙,踮起脚尖,极不情愿地在那阴狠的唇上印下轻轻一吻后,就要退开—— 可是,她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她的唇被他狂霸的吻了去,舌头在她口中肆虐,而她晕眩得不能自己。 来不及思索为何沈皓能令她晕眩,她已经难以自制地开始回应他——连邵奕奇也不曾使她如此。 “不!”她猛地咬破他的唇,狠狠地推开他,“放开我!” 她是恨他的,不该对他有感觉,更不该回应他! 沈皓退开一步,像只受伤的猛兽般瞪着她,渗血的唇上有深深的齿印。 “不要碰我,这世上能碰我的,只有奕奇。”她狂乱惊惧地退开一步。 “过来!”沈皓一手擒过她,阴狠地瞪着她,“你现在的男人是我,唯一能碰你的也是我,就算你不承认,你的身体也会有深刻的记忆,不准你再提起别的男人!” “不!那不是真的。”水汐呐喊着想挣脱他,不料却徒劳无功。 沈皓神色一黯,“我不在乎提醒你,什么是真的。” 他迅速地将她压倒在办公桌上。 “沈皓,你是恶魔……恶魔……”她乏力的低喃,眼泪不断地滴在办公桌上。 “只要能得到你,我不在乎变成什么。”他冷冷的说。 握住她纤细发颤的手,在他伤害她的同时,也为她心疼不已;在对她冷漠残忍的同时,一颗心也在刺痛着。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改变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她才会把他放入心中? 第五章 自从沈皓再次强占她之后,水汐丢掉原本打算用来自杀的东西,也丢掉了自杀的念头。 她有比死更重要的事要做——报复! 报复他弄垮了她的世界、毁灭她仅有的爱! 她要查出整个真相,弄垮沈皓的天皓财团! 在她孜孜不倦的努力之下,她终于知道邵奕奇的网路软体公司,在他出国那几天出了状况,而在他出事那天,正好濒临倒闭。 谁都看得出来,那是逼邵奕奇提早结束国外考察的伎俩! 沈皓不肯给她爱,还害死了爱她的邵奕奇,夺走了她幸福的将来,彻底颠覆了她的世界! 报复的念头鲜明的深植在水汐的脑海。 她要沈皓付出庞大的代价,替自己和邵奕奇讨回公道! 于是,她开始趁机在财务上动手脚,开始得罪客户,甚至胡乱传达沈皓的命令。 虽然沈皓随时注意着她,她仍能找到不少机会搞破坏。 “总裁有最新的指示,取消所有与白氏财团有关的任何交易。”她对业务部下达命令。 她没忘记白玉荭曾说过与沈皓有婚约,她要破坏沈皓的婚约,让他尝尝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的痛苦滋味。 “可是……” “有问题?自己去问总裁。”她知道各部门的主管,平常虽然与沈皓保持不错的关系,但毕竟他是总裁,他们就算向天借胆,也不敢贸然质问他。 “是。”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她已经下达不只十次这样的命令,而令她满意的是,结果已经慢慢显现出来。 “科技研发的部分,总裁觉得不宜太躁进,决定再等一季,最新的计画暂且搁置。”她延误他的商机。 “产品方面,按照原订计画生产,不必理会客户无理的要求。”她还要他血本无归。 沈皓,是你无情在先,休怪我无义。 ☆☆☆ 又是与沈皓同行的应酬,他又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对镜子内的人满意不已,但她不允许自己对他的恨稍有减少。 “水特助今天美极了,比上次宴会中的妆扮更出色,而且,水特助的气质也变得出众极了。”王垣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一对眼睛在她身上瞟来瞟去。 “谢谢你的恭维。”水汐警告性地瞪他一眼,极端讨厌他的视线。 “如果王特助的目的不是谈生意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走了。”沈皓阻断王垣的视线,拉起水汐。 “沈总裁,您别急嘛,”王垣连忙站起来阻止沈皓,“我当然是来谈生意的。” 王垣连忙拿出资料,开始对沈皓说明合约内容,这其间,他发现水汐一直不着痕迹地扯沈皓的后腿。 “这个合作案对你们而言,利润相当可观,但对我们来说,并不算是太好……”沈皓并不看好金氏企业的案子,向来也不太喜欢跟王垣打交道,他不明白水汐为何会安排这场应酬。 “难得沈总裁来,别急着谈生意嘛,我先敬沈总裁一杯。”公关们争相劝酒。 “这案子听起来不错。”水汐就是要与沈皓作对,把天皓财团搞垮。 “是啊,连水特助都这么说了,沈总裁就不要考虑太多了,签下这个合约,大家一起赚钱嘛。”公关们争相起哄。 “我要再考虑。”沈皓不为所动。 “景气这么差,连这么好的条件都还要考虑,以后还有谁敢和天皓财团合作?”水汐若有似无的暗讽他眼界太高。 沈皓不作声,他不签合约,没人拿他有办法。 “大家就别再说那些无趣的事了,来喝酒吧?”见劝说无效,水汐见风转舵,率先端起一杯烈酒,向大家举杯。 “水特助愈来愈豪爽了,来来来,别扫水特助的兴,大家不醉不归。”王垣乐得顺水推舟。 “好呀,沈总裁,我先干为敬。”三名公关团团围住沈皓,对他使尽媚态。 “我知道沈皓最大的弱点,你想不想知道?”趁沈皓不注意,王垣凑在水汐耳边悄声说。 虽然合约还是没谈成,但从水汐的表现,他看出他们产生了问题。 闻言,水汐全身为之一震,一颗心怦怦狂跳。 她巴不得毁了他,焉有不想知道沈皓最大弱点的道理? “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改天我们找个地方详谈。”他继续劝酒,“为我们共同的敌人,干杯。” 水汐与他碰杯,很快就一饮而尽。 她记得上次这样喝酒,是在邵奕奇快回来之前,她很开心,所以一杯又一杯。 她想念奕奇,好想好想,想念他搂抱她的感觉,想念他吻她的感觉…… 那是…… 她蓦然一惊,她忘记邵奕奇的吻了,那是什么样的滋味?他用什么样的姿势吻她?他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他的模样被另一个人完全取代了!她惊惶不已。 她的脑海里全是被沈皓强吻时那晕眩麻木的感觉,被他强占时那激烈的疼痛和难以形容的颤栗…… 天!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可以忘记奕奇?她怎么可以把对他的感觉全忘光? “再喝一杯吧?”王垣极力劝酒,看着她喝下去。 一杯酒,奕奇的影子逐渐清晰。 再一杯,奕奇的笑容依稀在眼前。 又一杯,奕奇的声音犹在耳际。 奕奇……他正用那双温暖的大手碰触她……他的笑容不再模糊,她已经完全想起了他的样子。 “你们够了吧!?”沈皓严峻的声音像一把利刃,一旁的莺莺燕燕们连忙噤声。 “我要走了。”他霍地起身,一眼看见王垣正对醉眼迷蒙的水汐上下其 他一把扭起王垣,一拳将他打到墙角,“我郑重警告你,下次再对水汐动手动脚,就不只这样而已。”他拉起水汐走出酒店。 王垣抚抚脸颊,将被打断的牙齿吐出来,望着沈皓的背影,恨在心底。 他发誓,一定要报这个仇。 ☆☆☆ “奕奇……奕奇……”水汐的醉语中,只有这个名字。 她每喊一次,就把沈皓的心刺碎一次。 “奕奇……我想念你……好想……”她紧紧抱着沈皓,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中,“我们再也不要离开了……” 她想念邵奕奇对她的宠溺和温柔,尤其在被沈皓粗暴蛮横的对待之后。 “先洗澡,好吗?”她醉成这样,他无法对她发脾气。 “先吻我。”她仰起头来,主动吻上他的唇。 沈皓轻叹着与她唇齿纠缠,第一次感受到她美妙的主动,他竞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就算当邵奕奇的替身也无所谓,只要能让他感受到她全然的爱。 “奕奇,我好爱你。”她细细地吻他的脸、他的鼻、他的脖颈,泪水在眼中氾滥成灾。 ☆☆☆ 水汐头痛欲裂的醒来时,昨夜的记忆,鲜明的飘进脑海。 “奕奇……”她转头,看见的是沈皓熟睡的容颜,她的心倏地一窒。 是啊,奕奇已经死了,再怎样也不可能出现了,更不可能像昨夜那样抱她、爱她。 可是昨夜……是沈皓? 不!她使劲摇头,驱逐这个猜测。 昨夜只是她太想念奕奇所作的梦,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沈皓是她的仇人,她再怎么醉,都不会把他当作温柔的奕奇,他只是想要她的躯体,而他根本不会那样温柔的爱她。 她告诉自己,逼自己相信。 尽管身体的感觉,深刻而鲜明。 ☆☆☆ 白玉荭气急败坏的跑到天皓财团,往沈皓桌上砸下一大叠传真、报表、合约书,这时水汐正在和他讨论下个招标会的细节。 “你是什么意思!?”白玉荭剑拔弩张的对沈皓吼叫。 “什么什么意思?”沈皓拧着眉。 “两件事。”白玉荭有条有理的举出两根手指,“第一,你为什么把所有合作计画取消了?” “合作计画?”沈皓满脸不解的翻过那叠合约书,上面还有天皓财团的公文用纸,明文写著「取消合作计画”。 “我并没有发布这些命令。”他镇定的回答。 “不然这是谁的命令?把大半年的计画都取消,谁有这么大的狗胆!?”白玉荭口不择言,转而指向水汐,“难道是你?” 水汐不回答,表情冷肃。 “不会是水汐。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沈皓替水汐保证,他相信她。 “哼,我还以为是她对你乱进谗言,阻止你和白氏合作。”白玉荭充满敌意的斜睨水汐。 她只是先给沈皓一个面子罢了,她真正要算的帐在后头。 “就算那件事与她无关,第二件事也一定与她有关。”她气势汹汹地指着水汐。“是不是这狐狸精迷住你,否则你怎么最近都不来找我?” 一个巴掌毫无预警地挥在白玉荭脸上。 “你说话小心一点。”他不容许任何人污蔑水汐。 “你居然打我!?我是你的未婚妻耶,你居然为她打我!”白玉荭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皓。 “好,你无情,就休怪我不择手段!”白玉荭毫无预警地扑过去扯水汐的头发。 “啊。”水汐吓得发出一声惊呼,头皮上的麻痛随即传来,小睑痛苦的纠结成一团。 “白玉荭,你做什么?快放手!”沈皓冲过去拉住白玉荭的手,不料却让她把水汐捉得更紧。 “要放手可以,把话说清楚。”白玉荭把水汐拽到一旁。 “白玉荭,放手!”沈皓气愤的命令,看水汐痛苦成那样,他都快疯了。 “沈皓,你敢再过来,我就把她的头皮整个揪下来。”白玉荭狠狠的威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贱人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以前有邵奕奇从中作梗,你当然不可能动她一根寒毛,可是现在邵奕奇死了,连做爱都喊着她名字的你,怎么可能对她放手!?我说得没错吧?” “你到底想怎样?”沈皓气得想撕烂她,可是水汐在她手中,他也只能将那怒气压抑下来。 白玉荭露出狡狯的笑容,“一佰万美金。” “一佰万?”待沈皓明白她的意图,咬牙切齿。 “为了她,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一佰万美金对你来说又算什么?是不是?”白玉荭加重力道。 “呜……”水汐双手捉住白玉荭扭紧的手,痛得眼泪直流。 “答不答应?”她又用力扯水汐的头发。 “啊……沈皓……”水汐痛苦得发出呻吟,习惯性的名字脱口而出。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保护她,她早就相信只有他能保护她,也早就习惯了他的保护。 水汐为这习惯心惊,原来一直以来在身旁保护她的,是沈皓?不是最爱她的奕奇? 不!这一定是奕奇不在她身旁,才产生的感觉偏差,真正爱她、保护她的,是奕奇,沈皓只是他的替代品,这一定是错觉。 况且,她恨他都来不及,怎会去祈求他的保护? “我答应,我答应了,你快放手。”沈皓再也舍不得水汐受苦。 “很好,我要即期支票。”白玉荭用力将水汐推向沈皓,“别忘了你答应的事,明天我会派人来拿。” “水汐,水汐,你有没有怎样?”沈皓忙不迭地将水汐接住,手忙脚乱的检视她,万般心疼的揉她的头皮,最后将她紧紧按入胸怀,喃喃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水汐能感觉到那浓得化不开的感情,好像她是他的唯一、他的至爱,赤裸而真诚…… 不,她怎能有这些感觉?她该爱的人是奕奇,她怎能对别的男人有任何感觉? 可奕奇从来没有给过她这么浓烈的感觉,甚至,她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这样的真诚。 不!最爱她的人是邵奕奇,他将给她全世界最好的幸福,给她天底下最美的爱恋! 但是,他如果不真诚…… 不,她快要错乱了,不要再想这些,不能再想这些! 她该想的是,如何弄垮天皓财团。 “我不会再让你遭受任何危险,绝不!”沈皓双手环紧她削瘦的肩,焦灼地吻住那柔软的唇办,仿佛唯有如此才能使他心安,才能确认她完好。 水汐的意识飘忽了,那充满呵疼,比奕奇更温柔的吻…… 不,她不能有感觉,更不能去反应! ☆☆☆ 沈皓立刻请秘书送来财务报表,他随即发现这个月的业绩,比往常低一倍以上。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他感到兹事体大。 “有许多合作计画都取消了。”秘书回答。 “谁取消的?”沈皓的眼中有火苗烧窜。 “这恐怕要询问各部门的主管。”秘书恭敬的回答。 “立刻召集主管开会。”他立即取过财务报表往会议室走去。 秘书赶紧小跑步去对各级主管宣布这件事,天皓财团的办公大楼马上变成竞走赛场,各级主管边跑边穿西装、束领带,唯恐落于人后。 当沈皓走入会议室时,各级主管已经纷纷就位,原本散漫的会议室,突然变得寂然无声。 水汐也在现场,她跟在沈皓身旁,岑默则一贯负手站在门侧。 “召开紧急会议的目的,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沈皓凝重的将手中的报表丢在桌上,“我发现许多业务部辛苦谈回来的合约,都被取消或延宕,使得我们的业绩一落干丈,麻烦你们告诉我原因。” 各级主管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我先问最重要的,最新科技研发的案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进行?”他眸光冷凝的扫视全场。 各级主管全数噤声,会议室内突然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谁决定的?”森冷的口吻,仿佛使室温降低十度,令人浑身发颤。仍然没有半点反应。 “说!”沈皓猛拍桌子。 所有人全吓一大跳,纷纷把眼光投向科研部。 科研部的经理颤巍巍的站起来,头低垂着仿佛要亲吻自己的领带。 “为什么!?”沈皓凌厉的逼视他。 “因为……因为……”经理怕得连说话都吞吞吐吐,恐怕连一句话都说不完。 “快说!”沈皓气急败坏的吼。 “因为我打电话传达你的指示,叫他们将计画搁置。”水汐出人意表的站起身,冷漠而无惧地告知沈皓,“其他那些,也都是我以你的名义交代下去的。” 她存心要气死他,存心要他在众多主管面前难堪,让他威仪尽失。如果池现在与她吵起来,那他在员工面前的良好形象,就会化为乌有;如果他又当场开除她,那她也就得到了自由,再也不用受他威胁。 沈皓不敢置信地望着水汐,胸中那颗火热的心,突然冷却下来,把他的生命整个冻结,令他摇摇欲坠。 他绝望了,她这么恨他,甚至不惜一切要毁了他! 沈皓明白,她对邵奕奇的爱愈多,对他的恨就愈多,只是他想不到她居然爱邵奕奇到这种地步。 在水汐的世界,没有任何他存在的角落……他幡然领悟,彻底的绝望…… 水汐看见他那受伤、绝望的表情,居然感到心惊,她严重地伤害了他。 可是她不愿理会自己的心情,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她终于替奕奇报仇了。 她咬咬牙,硬着心肠望着沈皓,毫无悔意。 连岑默也嗅出不寻常的味道。 气氛凝结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你们可以散会了。”当他再次开口,有如经历天人交战,疲惫而黯然。 所有人还端坐原地不肯动。 “我说,你们可以散会了。” 所有人仍动也不肯动。 沈皓扫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拖着疲惫的脚步离开。 “只要你说一句话,我们就算拚了命,也会把业绩追回来。”沉默寡言的岑默突然开口。 会议室里突然鼓噪起来了。 “对,总裁,只要你一句话……” “总裁,你快下令全员加班吧!” 沈皓回过头来,凝视全场,微微颔首。 “你决定吧。”轻轻吐出几句话,他虚弱地倚一下岑默的肩,移步离开。 他已经心力交瘁。 “大家听到总裁的话了,快点加把劲将业绩追回来。”岑默对大家宣布,所有人当场激烈地开起小组会议。 “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岑默指责水汐。 水汐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把她痛骂一顿,也不当场把她革职? 就算他赏她一个耳光,也没有人会觉得过分,为什么他只是像头重伤的野兽,拖着受伤的神情离开? “为什么……”他离去时那重伤疲惫的背影烙在她的脑海,她的心在刺痛。 岑默望着水汐,忍不住替沈皓摇头叹息。 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沈皓的心? 第六章 虽然她做了伤害整个天皓财团的事,沈皓对她的态度却未有任何改变,他只是忙着处理她捅下的楼子,忙得没有太多时间对她说话,也没有太多时问拿热脸来贴她的冷屁股。 自从那日之后,水汐时常受到意外的拦堵。 “你居然还有脸在天皓出现!?”在走廊上拦截她的是业务部经理,他的表情像要铲奸除恶。 水汐心中一惊,但仍强自镇静。 “相信你不可能不知道,你已变成天皓财团的败类了,我们这里不欢迎败类,请你马上辞职。”业务经理疾言厉色。 “就算我自愿请辞,总裁也不会答应的。”他紧紧捏住她的弱点威胁着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 “你!别以为总裁修养好,就任意为非作歹,如果太过分,别怪我们联合起来,要手段搞垮你这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人。”业务经理气急败坏。 她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吗?她只是替奕奇报仇而已,她并没有错! 可是,为什么她在这样告诉自己的同时,竟会想起沈皓那日疲惫的背影? 她到底是对还是错? 沈皓刚好路过这里,一把将水汐拉过来护在身后,“你们快去做事,别让我再看见你们骚扰水特助。” 他来保护她了!水汐的心居然升起一阵雀跃。 他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而她的心也仿佛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 驱散那些人后,沈皓拉水汐离开走廊。 水汐本以为沈皓会像之前那样搂抱她,以那浓烈得令人晕眩的关切迷醉她,让她暂时忘了报仇这件事。 但是沈皓并没有,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放开她,头也不回的走开。 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水汐感到心中、眼中,有些什么在刺痛,酸酸涩涩…… ☆☆☆ 沈皓非常忙碌,忙到没有时间去舔那颗被伤害的心。 “总裁,这是最新的企画案,还有最近的研发计画。”企画部经理把企画书交到沈皓面前。 “交给水特助就好了。”沈皓头也不抬的回答。 “可是……”企画部经理以不信任的眼光投向水汐。 “没有可是,交给她就是。”沈皓又重复一遍。 “问题是……我不信任她!”经理忿忿难平。 已经不是第一个高级主管对沈皓这样表示。 “我怎么能够把同仁辛苦做出来的成果,交给一个害我们的心血功亏一篑的人!?”企画经理望着水汐的眼神充满恨意。 “交给她,我相信她一定有理由的。”沈皓望着水汐的眼神,就像只受伤的动物般无助。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大可以把我开除的!每每触及这种眼神,水汐总是心如刀割,恨不得马上离开他,别再领受这心痛的感觉。 “总裁,你何必想她有什么理由?把一个会假传命令的人放在公司,不啻是安装一颗地雷,为公司潜伏毁灭性的危机!而你再三要我们去踩这颗地雷,如果我们的心血又被她破坏,那我们何必那么拚命!”经理激动地表达全公司同仁的不安。 “我相信她!我相信她不会再做同样的事。”沈皓严厉而不容怀疑地对经理说。 一直坚持己见的经理,震慑于沈皓的气势,再也不敢再吐出一个字。 “我相信她,希望你们也一样相信她。”沈皓重申己见,话中带着命令的口吻。 企画经理愤恨的望水汐一眼,只好踩着不满的脚步离开。 水汐明显的看出沈皓受到了为难与压力,那曾是她所希望的结果,可现在,她却觉得舍不得。 她发现她愈来愈不了解自己,也愈来愈难把持那颗想为奕奇报仇的心。 沈皓重新埋首于公文中,并未发现水汐已站在他面前。 “为什么不把我革职?”她沉着睑。 “为什么要把你革职?”沈皓放下笔,神情看起来相当疲累。 他已经整整一星期没有阖眼了,水汐比谁都明白他是怎样忙碌。 “因为我想走,我希望你把我革职!”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日子了。 “在这种非常时期吗?”沈皓望向她的眼中布满血丝。 “造成这种情况的是我,你有无数个充分的理由将我开除。”水汐气他什么都不做,让她一颗心那样内疚着、揪疼着。 “我知道,但是我太忙了,忙到无法理出一个真正的理由,更没空批准离职单。”沈皓重重的闭上眼。 “沈皓,你明知道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水汐好气,他的话又令她心疼了。 “你不是想替邵奕奇报仇吗?动这点手脚,你就满足了?再说,离开这里之后,你怎么报仇?”他不放心她,她的心脆弱得像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动物,随时都有伤重而亡的危险。 “我……”我不想报仇了!只要你放我走,让我过平静、安宁的日子!她好想这样对他吼,可是话到唇边又吞了回去。 昔日的深仇大恨居然消失无踪,难道她对奕奇的爱这么薄弱?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在等着接招?”他在激她。 他知道这样下去,只会令她更恨他,但,她最近已经没有自杀的念头了,可见他的策略是成功的。 只要能让她活下去,就算被恨之入骨,也无所谓。 “你以为我整不倒你吗?我一定能整倒你的!”水汐气愤的大吼,那些心疼与内疚,全在沈皓的刺激下消失,她现在只想赢他。 “那么,不如动脑想些有效的点子。”沈皓的唇角扯出狡黠的弧度。 “沈皓,告诉你,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水汐性格中的不服输再度抬头。 “很好,我等着。”他露出接受挑战的微笑。 “哼!”水汐冷哼一声,用力踩着愤怒的脚步回到座位。 ☆☆☆ 虽说各级主管不肯相信水汐,但沈皓仍把一堆工作和会议交给她,让她的日子持续地忙碌。 “以上就是我们下一季的业务目标……”在会议中有沈皓在场,会议后她与沈皓同行,各级主管就算对水汐有微辞,也找不到机会对她恶言相向。 “老总裁打电话来,请你回电给他,说有关于婚约的事要和你谈。”会议结束回到办公室,岑默告诉沈皓。 婚约!? 不知为何,水汐觉得这个名词深深震撼了她。她不想接到沈皓的结婚喜帖。 “有没有告诉他,我没空?”沈皓以问为答。 “他说,这件事与水汐有关。如果你不打电话给他,他就要亲自去找你。”岑默发现他们两人的脸色都有明显的变化。 难道这些事已传到老总裁那里去了?他会不会为难沈皓?会不会以此逼他结婚?水汐心中惴惴不安。 水汐摇摇头,把心中那份难受驱逐,她不是巴不得把沈皓整得生不如死吗?现在看他处于难处,不是正该额手称庆吗? 沈皓脸色不悦的拿起电话,边对岑默嘀咕,“我怀疑你是我父亲派来的卧底。” 沈皓对他父亲沈敬天,有着难解的敬畏。 电话通了,沈皓心不甘情不愿的说:“我最近很忙,不想谈这些事,等我忙过这一阵再说……不用啦,你来做什么,我们忙得人仰马翻,谁都没空招呼你。” “什么?”沈皓还想再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他也只好脸色败坏的放下话筒。 “我父亲说要亲自来找我。”这对沈皓来说,是天大的恶耗。 岑默听到这答案,居然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快做事。”沈皓赏他一个白眼。 老总裁来了也好,她一人做事一人当,沈皓就不用把所有的事都担下来。水汐心想。 这时她桌上的电话响起。 “喂?” “你想不想知道沈皓的弱点?”是王垣。 沈皓的弱点?水汐想起王垣之前说过的话,心中蠢动莫名。 “今天晚上八点,你到凯撒饭店3o5号房。” “好。”在电话里无法多问,她也只好如此回答。 王垣挂断电话了,水汐心中还怦怦直跳,她就要知道沈皓的弱点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她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去赴约。 ☆☆☆ “你与水汐搭上线了?”地点隐密的咖啡厅角落,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王垣,女的是白玉荭。 “当然。你一出手就拿到一佰万美金,我当然不能落后。”王垣亲密的搂着白玉荭的腰,看得出两人关系匪浅。 “我们的目标是整个天皓财团嘛,那一佰万美金算什么?”白玉荭用身体轻撞王垣,把尾音拖得老长。 “沈皓会二话不说的交出一佰万美金,可见他爱水汐的传言是真的,一旦水汐中计,天皓财团就已经手到擒来。”王垣满脸奸笑。 “就算你那招没有奏效,我也已经去向沈敬天告状,沈皓敬畏他父亲,一定会立刻举行婚礼,等我入主沈家,不用半年的时间,就可以把天皓挖空,到时我们再双宿双飞。”白玉荭对自己的计画有几分得意。 “半年?我可没那个耐性,我迫不及待地想看沈皓失败的哀相。”王垣撇着狡诈的嘴角。“还有水汐,我想染指她,已经想很久了。” “你!?”白玉荭狠狠捏他一把。 “你已经有我了,还想染指别的女人?”尤其还是水汐,她的天敌! “那又怎样?睡过你的男人也不只我一个。”王垣眼中充满不屑。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跟沈皓睡,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白玉荭的火气全冒上来。 他那是什么眼神?她一心只想和他白头偕老,难道他不知道? “那跟吴氏企业的小开、刘氏企业的董事、游氏企业的特助、李氏企业的总裁呢?又是为什么?”王垣根本不信任她。 他所说的未来,只是哄她的甜言蜜语,现在沈皓的财产就快到手,他也就不屑再花任何精力去哄她。 “你说穿了,只是一条母狗。”王垣开始口不择言。 “你……你这个……”白玉荭气得满脸通红,太阳穴不断抖动。 “你这个浑蛋、杂碎!”她甩他一巴掌,在大庭广众之下吵起来。 “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王垣也不服气的还她一巴掌。 白玉荭被打得跌出去,极为狼狈。 “杂碎就是杂碎,还怕人知道吗!?我诅咒你遭天打雷劈、绝子绝孙!”白玉荭并不罢休,继续扯开嗓门大骂,人也冲上去打他。 王垣正想还手,咖啡厅的老板来把他们两个拉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王垣,你这个杂碎、狗娘养的龟儿子,我不会善罢甘休,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白玉荭凶狠的对王垣叫骂。 “谁等着瞧还很难说,等我把水汐弄到手,连沈皓也得受我摆布,到时就算你匍匐在我脚下,我顶多赏你一脚!”王垣得意狡猾的放话。 “哼,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白玉荭迳自气呼呼的走掉。 哼,他无情,休怪她无义!她绝不会让天皓财团的财产落到他手中。 “是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王垣对她咆哮。 ☆☆☆ 水汐要从沈皓的视线中离开已属不易,再要从那些管家、佣人的注意力中逃掉,更难如登天。 不过,水汐还是成功的溜出沈皓的大宅,拦了计程车来到凯撒饭店时,已经八点五十。 “叩叩。”站在3o5号房的门口,水汐毫不犹豫的敲门。 王垣打开门来看见水汐,连忙让她进来,心中早已发出得意的狂笑,表面上仍费力维持风度。 “沈皓的弱点是什么?”水汐开门见山。 “先别急嘛,你没看到我的脸肿起来了,正在冷敷?”王垣坐在床缘,心里早已把白玉荭骂得狗血淋头。 “如果你想要答案的话,就帮我把脸上的红肿弄消。”再简单不过的条件。 水汐看他一眼,接过他手上的毛巾,把毛巾放入浮着冰块的洗手槽,弄湿,再拧干。 时值冬季,天气太冷,水很冰,她的指尖冻得通红。 “唉呀,怎么这么红?”王垣突然握住她的手指。 “你做什么!?”水汐连忙甩掉他的手,严厉的瞪着他。 “做什么?你还不明白吗?”王垣下子将她压倒在床,淫秽之色再也藏不住。 “放手!放开我!”水汐连忙挣扎,无奈他按住她的肩,她再怎么挣扎,也只能勉强让四肢在空中飞舞。 “我怎么可能放开你呢?我早就想上你了,难道你不知道?”王垣俯身想吻她。 水汐拚命挣扎,闪躲他的触碰和攻击。 “别动,不然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他生气的闷吼,头被水汐撞了几下,疼痛激怒着他。 “你……为什么?”水汐惶恐地双眼瞠大,身子仍不断往后缩。 “为什么?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王垣握住她的脚踝,把她拉回来,一手扯破她的裙子。 “因为我想上你,因为我恨沈皓!” “啊——”水汐吓得尖叫。 “住嘴!”他心虚的用手把她的嘴掩起来,声音仍不断从她口中发出来。 “叫你住嘴听不见吗!?”他甩她一巴掌,把扯下的破布塞入她嘴里。水汐想用手去扯,双手又被他用领带绑住。 “再叫呀,我看你怎么叫!”他的双手在那玲珑的曲线上游移,光是这样,就令他兴奋难耐。 “唔——唔——”水汐拚命挣扎,她全身浮满鸡皮疙瘩,心里伯得要命。 “你也迫不及待吗?”王垣曲解她的恐惧,他更加兴奋。 “原来你也是骚货一个,我会好好满足你的。” 水汐更恐惧了,她的双眼瞠得更大,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喉间不断发出颤动的声音,全身都在发抖。 沈皓……快来救我! 被布塞住的嘴不能发声,她只能在心里呼唤。 “这么快就兴奋成这样了?”王垣看见她痛苦扭曲的脸,心里浮上变态的快感,忘情地扯开她嘴里的布块,想咬她的唇。 “沈皓——”呐喊顺利冲口而出,和着哭泣声显得凄厉。 “沈皓,快来救我!”她唯一想到的,就是他。 王垣又甩她一巴掌,手掌钳制她的下巴。 “你现在落在我手中,给我安分点!我已经等不及了,就这样解决吧。我会让你欲死欲仙,像白玉荭那样为我痴迷的。”他动手解开他的腰带。 “不要!”水汐紧闭双眼,拚命挣扎蠕动,只想从王垣身下逃脱,双脚奋力踢腾。 倏地,她听见王垣的哀嚎,他带给她的压力突然消失。 水汐蓦然睁开眼,看见王垣蜷缩在地板上,连忙蹬动双脚强将自己栘到床角。 “该死的贱货,你竟然想要我绝子绝孙!”王垣面露凶光,忍住下体致命的疼痛,扑上去想捉她。 水汐连忙滑下床,拚命跑向房门,想冲出去求救。 可惜才跑不到二步,就被王垣扯住头发,她痛得只能发出哀嚎。 “该死的贱货,敢踹老子的命根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手一甩,就把水汐甩回床上。 她拚命往床上爬,他却欺身上来,用电线把她的双脚绑在桌脚。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并没有得罪你!”水汐更慌乱了。 “你没有,但是沈皓有。”王垣从地上的长裤上抽出皮带,狠狠地挥在水汐身上,白皙无瑕的身子立时浮上一条红色伤痕。 “啊——”水汐疼得尖叫,泪流满面。 “那家伙不顾情面的拒绝我的合约,一点都不给我合作的机会,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又是一鞭挥在水汐身上,她发出刺耳的尖叫,全身痛得发抖,除了咬紧牙关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找上你?”王垣狞笑,抬抬她因痛苦而低垂的头。 “因为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也是他最大的弱点!我要把你折磨的不成人形,再去向他勒索天皓财团!我知道你因为邵奕奇的事,正恨不得要毁掉他,这刚好中我的计。”他放声狂笑,笑她的愚蠢和单纯。 他说什么?她是沈皓最重要的人? 不!不可能,他对她残忍、狡猾,一点都不是他说的那样。 可是……好像又不全然如此,他对她温柔的像捧着一个稀世珍宝。 她真的是他最重要的人吗?她不敢置信。 “对了,我还是先打电话给沈皓,让他有个准备。”王垣找出手机,拨出沈皓的电话。 “沈皓,水汐在我手上,要她活命,就把天皓财团所有股份准备好。”他冷峻的说。 “要不要听听她的声音?”说着,鞭子朝水汐身上挥下。 “啊——沈皓——”他的下手太重,水汐痛得死去活来。 “把东西准备好,等候我的通知。”王垣马上切断电话。 王垣冷笑地捏住水汐的下巴,“他说任何条件都答应,任何条件喔。可见以你来威胁他,是正确的。” 水汐心中一惊,他真的那样说吗?在她整得他焦头烂额之后? 他到底是以什么心情和态度对待她?为什么能够这样…… “你……你好卑鄙。”水汐困难的从齿缝挤出几个字。 她明知道王垣是狡狯之辈,怎么会愚昧到走入他的陷阱?她真是被仇恨冲昏头了。 “闭嘴!”鞭子再三落在水汐身上。 水汐奄奄一息,只能扭曲地卧在床上发抖,心中不断地呼唤着沈皓。 也许他不会来救她。她心上突然飞过这个想法。 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他怎么会来救她? 如果老天真有眼、真够公平,这应该就是她的报应,她怎么能奢求沈皓来保护她? 事到如今,她也不敢奢求他的保护,她不值得他赔上天皓财团。 而且,如果他这么做,要如何向那几万名员工父代?他会变成罪不可赦的罪人。 “沈皓……”她伤心,为自己也为他。 不,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不知为何,她心中升起另一个肯定答案,他无论如何都会来救她的! 曾几何时,他已经变成她所有心思的焦点? “把头抬起来!”王垣一突然扯她的头发,逼她抬起头。 蓦然间,王垣抖动的欲望跃入眼帘,水汐浑身上下打着寒颤,把头甩向旁边。 王垣骄傲地把他的欲望凑近她嘴边,“别装出那死样子,你伤了它,就该把它治好……邵奕奇应该有教过你吧?他那种人应该会要求你这样服务他。” 水汐心中一惊,王垣为什么提起奕奇? 他认识奕奇?为什么他认为奕奇会这样对待她? “你大概想知道我怎么会认识邵奕奇。”王垣轻蔑一笑。 “那家伙在学生时代就以哄女人、玩女人风靡全校,我刚好和他同校,又刚好接收过他几个女人,她们的技巧,啧!”王垣不住地摇头,回味不已的赞叹。 奕奇?他是这样的人吗? 不!她不相信,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一定是王垣故意抹黑他。 “快点把嘴巴打开!乔惠被他调教得那么好,你应该不会输她才对,快点。” 水汐痛苦的把脸挪开,埋到床铺里。 他也认识乔惠?为什么? “乔惠的技巧,啧!”王垣一副相当怀念的样子,“每次和乔惠上床,我都会觉得私挪公款到邵奕奇的公司,是值得的。” 他的意思是…… 水汐固执守住的世界渐渐崩塌…… 为什么她心中最温柔善良的人,在别人眼中是这么丑陋不堪? “不准躲,把头抬起来!”王垣又鞭打她。 “不!不要!”她发出痛苦的呜咽。 她不要被这样对待,不要这些恐惧,也不要这些对奕奇的诋毁,更不要自己一直所认定的幸福梦境被颠覆破坏。 但是,那个甜美的梦境,早在邵奕奇死去时消失殆尽。 而邵奕奇的温柔体贴,也在一点一滴的变色。 “沈皓!”救我,快来救我,告诉我真正的答案! 他一定有答案,他一定能告诉她这些事的真假,他一定能!她比谁都相信他。 “快给我起来!”鞭子毫不留情地落在水汐身上。 “沈皓……”内心的冲击与身体上的疼痛,令她心力交瘁,水汐终于精疲力竭地昏过去。 第七章 水汐不见了!? 沈皓的心纠成一个紧缚的结。他才刚到书房一会儿,她就不见了! “水汐呢?你们谁看到水汐!?”他发狂的喊,声音响彻整座楼。 在来来回回找了好几次后,沈皓和所有佣人聚集在客厅,大家早已累得气喘如牛。 “她到底到哪里去了?你们都没看见吗?”沈皓慌了。 所有佣人不敢吭声,方才沈皓那几乎要发狂的样子,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你们怎么没有好好看着她!?”他又担心又狂乱。 不知道她是自己离开的,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一想到她可能发生意外,他就心疼得像要死去。 “钤……”一阵极小的铃声穿过他的耳膜。 “电话!”他拔腿奔上三楼。 佣人们面面相觑,他们并没有听到什么电话声。 “水汐!?”他一接起手机,便心焦的大喊。 “沈皓,水汐在我手上,要她活命,就把天皓财团所有股份准备好。”是王垣的声音。 “水汐在你手上?她在哪里……”他还想问下去。 水汐怎么会落在他手上?他会不会对她不利? “要不要听听她的声音?”王垣在电话那头说。 然后,他听到了水汐痛苦的哀嚎。 “水汐——”他的心简直要揪成一团。 “你不要折磨她,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任何条件都答应!” “很上道。把东西准备好,等候我的通知。” 电话戛然中断,沈皓立即驱车前往办公室。 他毫不犹豫的搜出所有权状、资产证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了水汐,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天皓财团只是身外物! 还没把资料找齐,桌上的电话就响起来。 “王垣?你在哪里?”还没来得及辨识声音,他迫不及待的喊。 “沈皓,是我。”结果大失他所望,电话那端是白玉荭。 “王垣已经跟你联系过,你在找天皓财团的财产权状吧?” 该死的王垣,居然比她快一步!白玉荭在心中诅咒,天皓财团是她的囊中物,他休想从她手中抢走。 “难道你……”他很难不想成这是他们的串谋。 “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刚好知道他的计画和水汐的下落,如果你不想知道,就当我没打过这通电话。”白玉荭拿乔,看准他不会对水汐置之不理。 “你有什么条件?”沈皓沉着气问,他知道白玉荭不可能无条件给人好处。 “天皓财团一半的股份。”如此一来,她不用半年的时间,就可以把天皓财团夺到手。 “成交。”沈皓没有丝毫犹豫,“她在哪里?” “凯撒饭店3o5号房。”白玉荭很放心的给他答案,她太明白沈皓守信重诺的个性,“快去吧,晚了她恐怕就……” 白玉荭还没说完,沈皓已经甩下电话,狂奔而去。 ☆☆☆ “你还在装死吗?快给我起来!” 在沈皓焦急地撞开房门时,王垣正不断地把皮带抽在昏迷的水汐身上。 “该死的,你在做什么!?”他抢过王垣手上的皮带,一拳招呼他去亲吻墙8h。 一眼看见水汐身上那怵目惊心的伤痕,他的心跳都要停了。 沈皓转头扑向罪魁祸首,举脚往要害踹去。 “哇……”王垣痛得哭爹喊娘。 该死,一定是白玉荭那贱货搞鬼!王垣很快就联想到白玉荭头上,该死的贱货,看老子会不会便宜你! “我警告过你,敢碰她一根寒毛,绝对要你好看!”又是一个火力十足的拳头招呼过去。 直到王垣像垂死的蟑螂在墙角发抖,沈皓仍不肯放过他。 “沈……皓……”耳中匆然飘来水汐的呻吟。 “水汐!”沈皓连忙抛下王垣,奔到床上去解开水汐身上的束缚。 “你要不要紧?要不要紧?”连忙替她裹上床单,抱起她,“别怕,我来了,我马上带你去找柳真,不要怕,水汐。”担忧的唇在她躺着几条伤痕的睑上梭巡。 经过王垣身边,他又恨得重重踹他一脚,“你敢把水汐折磨成这样,等着走投无路吧!” “沈皓……你来了……”水汐乏力的手伸上他的脸,触碰到那熟悉的感觉,两行热泪滑下来。 他来了,在她最需要保护的时候,他来了。 不管她如何对待他,他还是来了。 “嘘,不要说话,我带你去柳真那里。”坐上驾驶座,车子往柳真的医院疾驶而去。 ☆☆☆ 身上的刺痛令水汐睡睡醒醒,而每次自酷痛中醒转,她都能感受到沈皓的气息和体温,她就会松口气,在他柔柔的轻吻中和轻声抚慰中,继续沉沉的睡去。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开始喜欢他的存在,喜欢他给她旁人无法给予的安全感,他在她心中的分量远胜于死去的邵奕奇。 水汐终于醒了,醒在医生巡房的清晨。 “水小姐,你终于醒了。觉得怎样?”柳真站在床畔。 “沈皓呢?”她以眼神逡巡病房四周,没看见沈皓的身影,怕睡梦中那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去公司了。”柳真把怪罪的表情投给水汐,“水小姐,站在我个人私利角度,希望你高拾贵手,别再继续开天皓财团的玩笑,沈皓让股票贬值一分,都会挨我一顿臭骂,我不希望手上的票券变成白纸一张。” 水汐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心中浮起阵阵内疚。 “基于好朋友的立场,我也要请你学聪明一点,别轻易上恶人的当,沈皓没有你,铁定疯掉,我可不希望到时要替他做精神诊疗。”柳真边替她上药边说。 为什么大家都说她是沈皓最重要的人? “还有,千万别再让自己受伤了。”柳真检视她的伤痕,已经没有恶化的危险,“沈皓没有几条命可以救你。” 水汐不懂他的意思。 “他把你抱进来时,不断的吵着,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救活,就算拿他的命来救你都没关系。”柳真换完药,小心翼翼地收拾器具,上次他被水汐抢走刀子,差点吓死。 “他上次已经拿命救过你一次了,真以为自己是九命怪猫。” “他?”沈皓救过她吗?什么时候? “他没告诉你吗?上次你自杀时,就是他输血救你的,这一次要不是我每天逼他回公司,他恐怕会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他是个为了你,可以不顾自己死活的白痴。”柳真半抱怨半讥笑。 “我会打电话给沈皓,相信他十分钟之内就会赶过来。”柳真走出病房。 原来,在她为别人自杀时,是他用命把她救回来的! 他现在大概还为挽回公司业绩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吧?她那样伤害他,他为何还要这样对待她? 后悔的热泪滚滚溢出眼眶,渗入白色的枕套。 “水汐!”沈皓果然在十分钟之内飞奔而来。 “水汐,你醒了,太好了,你醒了!”他连忙检视她,又不断地亲吻她,好像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 “沈皓……”水汐的情绪复杂纠结。 “怎么哭了?是不是伤口痛了?我马上去找柳真过来。”他焦急地问。 “不,不是。”水汐连忙摇头。 见他这么为她紧张,热泪流得更凶,为什么要在经历这么多事之后,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珍视? “沈皓、沈皓、沈皓。”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投入他的怀抱,把千言万语化作声声呼唤。 “不要怕,都过去了,我会保护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身边保护你,水汐,我的水汐。”沈皓紧紧搂住她。 “沈皓……”听见他的承诺,她的眼泪掉得更凶。 以前,她只把这些话当作一文不值,想不到这却是他最真心、最重视的承诺。 “别哭了,眼泪掉太多会伤元气的。”沈皓小心地揩去她的泪痕,“我叫管家炖些东西来给你吃,好不好?” 水汐发现他瘦了。一定是这些日子的劳碌忙瘦的,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把他们辛苦谈成的合约搞砸,他就不用这么辛劳。 心底泛出阵阵酸楚,无止无尽的为他心疼着。 后悔的泪水又漫上来,渐渐朦胧她的视线,她只好紧紧拉住他,以免他被漫上来的水雾冲失。 一句对不起哽在喉咙,说不出口——她对他所造成的伤害,岂是一句对不起所能弥补? 一句谢谢卡在咽喉,难以成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岂是一句感谢可以抵销? “真的,别哭了,别再哭了。”他再次把她拥进怀中,心中的痛楚难以形容,“我舍不得你哭,舍不得。” “嗯、嗯。”她说不出话,只好以鼻音做为答覆。 “别再想伤心事了,任何伤心事都不准想,努力把身子养好,嗯?”他抵着她的额头,饱含爱意的眸子望进她被泪水洗涤的美眸,“什么都不要想,也别担心,把一切交给我。” 水汐点点头,她终于知道谁才是真正珍爱她的人。 沈皓抱着她,第一次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靠近。 ☆☆☆ 三天后,水汐就被柳真赶出院,因为沈皓把心思全耗在医院,柳真逼他回去撑着天皓财团,否则他手中的股票就不值钱了。 水汐回到沈皓的别墅静养,她的伤太严重,只好乖乖地待在家里。事实上,她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床上。 “来,这是管家特地为你做的。”沈皓把汤送到水汐唇边。 “我自己可以……”她不想见到他,更不希望他花心思在她身上,那会使她更惭愧。 “没关系,难得有这机会。”他拉下她想接住碗的手。 “我不要。”情绪不稳使她提高音量。 她心中有个结堵在胸口,令她气闷。 她不想见到他,因为有太多话想对他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有太多事想问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搅,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明明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却又如此想逃避。 到底该走近还是逃离?她已经折腾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吧。”他轻叹一口气,把碗放在她手上,离开床沿走出房间。 水汐的爱对他来说,本来就有如摘取不得的星辰,他早就该习惯了。 水汐望着他的背影,好想开口唤他,门却已经悄声关上。 她弄不清自己的心情,如果恨他的话,只要对他恶言相向就好;如果讨厌他的话,只要大声的告诉他;如果喜欢他的话…… 她发现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他说喜欢,告诉他,她感激他对她的好,或者,像面对邵奕奇那样,坦率的说爱! 因为她是真的爱上他了,爱得愈深,愈无法坦率。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真正爱上一个人,是说不出的,只能藏着这份爱,偷偷地关心他、牵挂他、想念他,为自己刺伤他而暗暗心伤。 就像沈皓对她一样。 她如何回应他?邵奕奇的死,已经把她的爱全掏空,她再也拿不出爱了。 这样的她,还有资格接受沈皓对她的好吗? 不!那对他太不公平,她应该拒绝他,让他去发现另一份爱。 没有爱的她真正该做的事,是远远地离开他,让他去找个有爱的女人…… 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不知为何,她的眼眶热起来。 ☆☆☆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水汐却辗转反侧。 门明明是紧闭着的,而沈皓的书房明明远在三个房间之外,为什么她却依稀听见他讲话、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的声音? 已经好多天了,她身旁那方床没有暖过,她害他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时针指到三与四的中间,水汐又翻了个身,感觉到身边的床铺仍然冰冷,心中也随之空空荡荡。 她无法控制地想起沈皓,他总是抱着她,用他的体温温暖她;他会在睡前亲吻她,吻到她无法自已,才温柔的占有她。 他也会在清晨亲吻她,用那磁性嗓音,轻轻地把她从梦中唤醒;就算半夜醒过来,她也能感觉到他温温、暖暖的存在。 刚开始,她不断排斥、反抗,跟他大吵特吵,严厉拒绝他。 曾几何时,她已经慢慢习惯被他呵护着。 明知自己不该有这些感觉的,可是它就那样蛮横地占据她的心,在这寂静的深夜里牵引她的思绪,苦苦纠缠着她…… 就像现在,他们之间明明也只有三个房间之隔,她却异常想念他、牵挂他。 他这样通宵熬夜,身体受得了吗?气温这么低,他冷吗?这么晚了,他饿吗? 她想念他,想念他的亲吻,想念他的体温,想念他的一切,想得她的心好痛…… 她一颗心才被那漫天漫地的牵挂淹没,赤裸的脚已经落在长毛地毯上。 门被轻轻开启,赤裸的足印无声缓慢进入书房。 她看见沈皓正在用法文讲电话,一手拿着话筒,另一手撑着头,连她推门的声音都没听见。 水汐轻轻地走到他身旁。 沈皓的眼尾余光看见她,连忙挂掉电话,把她拉到怀中。“怎么了?伤口又痛了吗?穿这么少,冷不冷?”他连忙把椅背上的西装覆在她的娇躯上。 水汐像猫一样,安静地缩在他怀中,不发一言。 她不想说话,也无法说什么…… 她为何会渴望他的怀抱?为何会在他的怀中找到温暖?为何会找到无比安心的感觉? 在这样的深夜,她不想思考,也无法思考,她再也无法估测自己的恨,这一切像被打翻的调色盘,再也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沈皓细细地亲吻她的眉、眼、鼻、唇,将下巴抵着她的额,深深拥抱她。 那颗绝望冷却的心,此时被暖暖的希望重重包围。 ☆☆☆ 水汐的伤终于好了。 康复后第一天到公司,全公司对她充满更浓的敌意,每个眼神都像利刃,刺得她浑身发疼。 她跟在沈皓身后走入总裁办公室,就被里面的人吓一跳。 原来沈皓的父亲沈敬天早已等在里头。 “爸,怎么来了?这么早。”沈皓吃了一惊。 “难得总裁正常上班、水特助的伤也好了,当然要来恭喜一番。”沈敬天不怀好意的扫视他们两人讥讽。 突地,他厉声怒吼,“公司发生了大事,我不来行吗?” “爸爸,你听谁说公司发生大事的?再大的事情,我都担得起,你就别费心了。”沈皓试图安抚父亲的情绪。 “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我费心,就不会一再做出令人头痛的事。我听玉荭说,你曾经为了水汐,开出一佰万美金的即期支票?”沈敬天严厉的看着沈皓。 白玉荭这家伙,钱拿去了,还在他父亲面前要诡计!沈皓恨恨的咬牙。 水汐马上害怕的低下头来,小手微微打颤,不敢开口说那是沈皓为了救她,才开给白玉荭的支票。 “我还听说,天皓上个月的业绩,比往常少一半?许多谈好的合约临时反悔,让我们的百年商誉受损?”沈敬天充满洞悉力的眼神瞄向水汐,口吻中饱含怒气。 那是她的错。水汐不安的绞动手指,想不到几个小小的动作,居然有这么深远的影响。 “而且,你还把天皓一半的股份,双手送给玉荭?”沈敬天的眉峰在抖动。 天皓财团一半的股份?怎么回事?水汐心中狐疑。 是为了她吗?对了,她曾听王垣说,要让沈皓拿天皓财团来赎回她。 这么说,全是为她了?她难过的低下头,沈皓到底为她做了多少事? “这些是不是真的?”沈敬天问。 他表面上无波无浪,其实暗地里早已波涛汹涌。 “那一佰万美金我会想办法还回去,天皓的声誉和营业额,我也会尽全力去弥补回来,这些事我都会做妥善的处理。”沈皓站出来说明他的计画。 “我只问这些是不是真的!?”沈敬天怒不可遏地猛拍办公桌,桌上的文件弹起五公分高,连茶杯也翻过去,茶水浸湿文件。 “是,是真的。”沈皓承认。 “很好。”沈敬天的口气降回低温,一对咄咄目光逼视水汐。 “那一佰万美金是为了这位水特助?业绩大幅遽降也是因为这位水特助?那一半的股份,也是因为她?” 沈皓连忙把水汐拉到身后。 “不关水汐的事,她在这些事件中,都是受害者。”他挺起胸膛,捍卫水汐。 沈皓居然为个女人几乎败掉他一手创立的事业,简直丢尽他沈敬天的睑! 沈敬天怒气冲冲的瞪视儿子,看见那全然的维护与痴迷,心中怒火翻腾。 “不……”水汐想承担这一切,她不愿他们为她起冲突,毕竟这些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可是沈皓却拦住了她。 “这切我会担下来,给你一个完整的交代。”沈皓提出保证。 “完整的交代?你能给我什么交代?你连给员工一个满意合理的交代都没办法!”沈皓凌厉地对沈皓怒吼。 “这些事攸关员工的福利、股东的权利、天皓的存亡,你有没有弄清楚?你居然为一个女人,轻易地把一半股权让人,允许公司的营业额大跌,损及整个公司的营运状态!”沈敬天气得扬起手来,当场甩了沈皓一巴掌。 巴掌声震动整个办公室,两股巍然对立的气势进出迫人气氛。 “沈皓……”见他挨这一巴掌,水汐整颗心都碎了。 “你的气如果出够了,就别再为难水汐。”沈皓捣着急速发肿的脸颊,“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 沈敬天气得差点当场脑充血。 “水汐,你怎么说!?”他以眼神威逼她。 水汐看看沈皓,深吸一口气,低哑的说:“我自动请辞。” 她害沈皓成为天皓的罪人,又害他们父子起争执,她对他的伤害已经够多,实在不想再害他了。 “水汐!我不准,听到没有,我不准!”沈皓发狂的拉她。 “我准。”沈敬天严厉的回答。 “我马上收拾东西。”水汐低着头越过沈皓回座位收拾。 沈皓拔腿奔向水汐,却被沈敬天拉住。 “爸爸,水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就算失去天皓财团也无所谓。”没有她在身边,他无法想像自己如何活下去。 “你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沈敬天大吼。 “你要以最快的速度和白玉荭结婚,把她手上那一半股份夺回来,对天皓上万名员工交代!” 和白玉荭结婚!?一滴眼泪滴在水汐的手背上,她纷乱的拭去,继续收拾东西。 “你的真正用意是要我跟她结婚,好完成你对白飘云的承诺!”沈皓替沈敬天抖出这件婚约的内情。 “你跟那老头要怎么约定是你的事,不要拿我的大半辈子来做善事!” “我叫你跟她结婚,不是叫你把股份给她,而是要你把白氏财团也夺过来。”沈敬天气急败坏,沈皓怎么连这点也想不通? “白氏财团?难道你不知道白氏财团早就被那两兄妹败光了?”这早是众所皆知的事。 “无论如何,你都得跟白玉荭结婚,把那一半的股份夺回来。”沈敬天非常坚持。 “她怎么可能拱手把股份让出来?她恨不得把天皓夺去。”难道沈敬天要眼睁睁看天皓被败光? “难道你抢不过她吗?她入籍之后,所有财产归丈夫,你还怕她什么?”这是让天皓恢复完整最快的方式了。 “反正,我已经发布你要和玉荭结婚的消息,婚礼就订在下个月。”沈敬天的绝技之一,就是“先斩后奏”,反正沈皓是他儿子,不敢拿他如何。 水汐差点当场昏倒,她终于知道,原来沈皓对她的重要性,大过她所认知的千万倍。 “爸爸!你怎么可以私自决定这种事!?”沈皓惊惶地大退一步。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多说。”绝对独裁的口吻。 “不!我要的人是水汐,除了她之外,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沈皓用尽全身力量大喊。 水汐心中一惊,她听到了什么? 在她浑然未觉之际,他已经爱她到这种地步了? “你必须为你所做的事负起责任,这件事誓在必行,我会把婚礼事宜全部安排好。”沈敬天坚定的走出办公室,再也不给沈皓任何拒绝的机会。 沈皓激动地跑到水汐面前,拉起她的手。“我们私奔吧。” 水汐心中一窒,惊讶不已的摇头,“不……” 沈皓彻底的崩溃了,他那满腔浓烈的爱,在她惊惶的眼中,尸骨无存——他绝望的发现,她依然深爱着邵奕奇。 他所付出的一切,终究没能打动她…… 他的肩膀垮下来,完全失去了斗志。 “你走吧。”他放开她的手,乏力地与她错肩而过。 “沈……”水汐连忙捣住自己的嘴,晶莹剔透的泪珠却怎么也忍不住。 她没答应是对的,她已经害他变成罪人了,不能再害他。她告诉自己。 沈皓直直定到窗边,远远地望着窗外,直到水汐离开,都没有回过头。 第八章 水汐回到当初与邵奕奇合租的公寓时,一位妇人刚好从里面出来。 “你……”她见过这名妇人,她是沈家的佣人。 “水小姐,你回来啦?”妇人笑容可掬的向她打招呼,“是少爷要我按时来打扫的,说如果你有一天要回来,也要让你住得舒适愉快。” “谢谢你。”水汐握着她的手道谢。 沈皓,总是为她着想的沈皓。 望向那一尘不染的室内,水汐不自觉地游荡在记忆中,感觉恍若隔世。 这屋里充满她与邵奕奇的欢笑声,他习惯坐的位置、他的口头禅、他的笑声、他走路的姿势……一切仿彿历历在目,却又那么遥远。 现在,就算她心中仍有哀伤,那也只是淡淡的了。 她已经不再想去分辨什么是爱,什么是恨……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知道没有绝对的爱或恨,只有心里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 该把这里整理一下,将房子退给房东,回到纯朴的渔村,调整自己再重新出发。 她从邵奕奇惯常藏匿钥匙的地方,拿出他的房间钥匙,打开门着手收拾他的房间。 平时,这个门总是深锁着,她知道他有把钥匙存放在垃圾桶底下的习惯,但她从未说破。 她从来没有碰过他的东西,每当她靠近,总换来他满脸惊惶—— “别忙别忙,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就好了,我都恨不得能二十四小时和你在一起了,怎么舍得让你把时间花费在这些琐事上?”他总是这样说,然后以吻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这个房间,一如他出国前的整齐。 打开抽屉,里面散乱着一堆纸条、手册,还有一本帐目非常奇怪的收支簿;几张金氏企业、尤氏企业、华氏企业开的即期票,面额张张都在五十万以上,有几张的抬头上,写的是邵奕奇的网路软体公司。 除此之外,还有信用卡帐单,十几张信用卡里,张张几乎都负债二十万以上,里面甚至有几张是她的名字…… “公司的事,你别担心,我会处理的。” 他总是边亲吻她边这样说,所以,她永远不知道他如何经营公司。 水汐淡淡地把这些整理好,放入一只箱子,心情居然平静得仿佛事不关己。 他的书桌下有一个精致的竹篮,里面堆着一堆价值不菲的镶钻领带夹、限量手表、名牌墨镜、刻著名字的黄金对笔、各式花样的保险套、皮鞭、造型怪异的狗炼、色情凌虐的限制级书籍……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的人。” “如果这辈子没有你在我身边,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 把那些甜若蜜糖的话和眼前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联想在一起,水汐心中悚然一惊,一颗心惊惶得不知所措。 “幸好他死了”的念头窜进她的脑海,整个人虚脱在地。 难怪沈皓会说邵奕奇并不是真心爱她,他只是用甜言蜜语把她迷醉……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不能没有他,过去,只是一串习惯所串连的错误。 把邵奕奇书架上的电脑书籍装进箱子,那些书新得仿彿从来没被翻过,绝大部分的书,甚至连拆封都没有。 她回想起每当向他请教电脑的问题,他总是说—— “电脑软体的问题?那是你们公司的事嘛,你担心这个做什么呢?交给你那十项全能的老板就好了。” 所以,她不知道他有多少实力,这里甚至连半台电脑都没有,因为他总是说—— “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有那个心思去想工作上的事呢?还是你希望我为了工作而忽略你?” 在工作上碰到问题,他总是说—— “没问题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诀窍。” 原来,他对电脑根本一窍不通,他的网路软体公司,恐怕也虚有其表。 每每遇到问题,他总是用爱来粉饰他的无知,而她就恍惚得什么都看不见……这只能怪她太单纯、太笨。 书架的里层,有一本大相簿,里面放着香艳刺激的裸女相片,其中掉出一张来,背后赫然写着一份详尽的个人资料和日期。 水汐脸色刷地苍白,难道他利用这些相片去勒索? 慌乱地把所有相片烧掉,把其他东西扫进箱子,她再也不要发现邵奕奇丑陋不堪的事。 沈皓是对的,邵奕奇并不值得她爱,她想为他死,更是愚蠢至极的事。 原来他比她更早知道邵奕奇的为人,只有她沉迷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不择手段想为邵奕奇报仇。 她好想念沈皓,他对她的好都是真心的,对她的保护更是出自肺腑,可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她已经彻底失去他了。 为什么总要在失去后,才能知道自己曾有过的幸福? 她为什么要让邵奕奇空洞的爱蒙蔽?迟迟没看见沈皓对她的真诚? 把邵奕奇的衣服塞进旅行袋,又把一些用品装箱,她把它们装上邵奕奇的轿车,载着它们开往邵奕奇的家。 ☆☆☆ 邵奕奇的家位于台北县的小乡镇。 她把车子停在门口时,邵母立刻扯着大嗓门从屋子里跑出来。 “你来做什么?邵奕奇已经死了啦,如果你要钱的话,自己去找他要,要什么相片的话,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啦。” 水汐微眯着眼望着这位妇人,上次她来时,邵奕奇说他的家人有点冷漠。 “我不是来要东西的。”水汐淡淡的说。 “骗人!所有邵奕奇的女人到这里都是为了要钱啦、要相片啦,说什么邵奕奇骗她们、拍她们什么照片啦,你说你不是,我才不相信咧!我告诉你啦,邵奕奇死了,我们也松了口气啦,以后就不会有一堆莫名其妙的女人、讨债公司找上门来。” 邵母转身朝屋里吼:“又有女人来要钱了啦,你们还不出来帮忙把她轰出去!?” 马上,屋里跑出邵奕奇的兄弟姊妹。 “我不是来要钱的。”水汐简洁的开口。 “我只是来送还奕奇的东西,所有东西部在车子里,连这辆车也是他的。”她把钥匙留在车盖上,头也不回的走掉。 事情已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她无须再欺骗自己,也无须再留恋那矫伪虚假的爱情。 原本结在心里的杂乱疑惑终于厘清,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一切都云淡风轻…… “车子我要。” “哇,有钻表耶。” “那是我先看到的。” 身后那家子抢夺邵奕奇遗物的声音愈来愈远,水汐的脚步愈来愈轻盈。 阴郁的乌云散开了,她要带着笑容回到可爱的家。 ☆☆☆ 沈皓持续的忙碌。 忙着公司的业绩,忙着沈敬天安排的婚礼,还有应付白玉荭。 他是成年人,而且是个男人,不能像年稚的小伙子一样,对自己不愿意的事吵闹不休。 而且,他也接受了残酷的事实——他必须为公司的损失负起责任,必须对所有员工、董事交代。 最重要的是,水汐不爱他。 既然水汐不爱他,那他跟谁度过今生,都没有差别,所有的挣扎、挂虑也都失去意义,他这一生已经注定要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新郎再笑开一点。”婚纱公司的摄影师指挥着。 沈皓只好依照吩咐,皮笑肉不笑的把唇角拉开,百般不愿意地忍受白玉荭的依附,她的任何触碰都令他恶心想吐。 今天的阳光并不大,他却有晕眩的感觉,什么绿草红花,都没有欣赏的心情。 他只想快完成这堆琐碎的杂事。 “好,很好。”镁光灯一闪,一张照片已经拍摄完成。 “接着,过来这里。”摄影师和工作人员往前移动,找到一个红瓦绿树的美景。 “新郎靠在这里。”工作人员要沈皓靠在红砖柱上,“新娘这样靠着新郎。” “很好,很娇媚。”摄影师对焦,“裙摆再拉开一点,拉成圆形。” 白玉荭的依偎令他生厌,他却仍得露出幸福的微笑。 “把人家抱紧一点嘛。”白玉荭常在他耳边撒娇。 他木然地在手上加点力道,已经没有心情再说什么、想什么,也没心思去抗拒了。 白玉荭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虽然他闷声的态度不太理想,但她也不想去挑剔什么,毕竟她的目的只是他的财产。 至于天长地久、两情相悦那种事,自从王垣奉送她那一套后,她就死心了。 “我们结婚后,就生两个孩子让你父亲开心一下。”她又附在他耳边,边说边吹气,只想看他要板着脸到几时。 沈皓不置可否,依着摄影师的指示变换姿势。 “好了,婚纱拍摄到这里告一段落,下个星期你们就可以来挑相片。” 最麻烦的一件事终于结束了,接下来除了订婚和结婚当天外,其他就没有他的工作,他也就不用再受白玉荭的纠缠了。 驱车回公司,继续把自己投入工作,不想给自己任何空隙想念水汐。 “也许事情还有转机。”经过岑默身边时,他听见岑默这样说。 沈皓死寂的心,居然因这句语意不明的话而蠢动起来…… ☆☆☆ 水汐的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一早随着父亲出海打渔,父亲说她的技术虽然有些生疏,但技巧还是很不错,只是体力变差了,要她好好补补身子。 下午回来后,就帮忙卸货、把渔船洗干净,傍晚则随着母亲补破网,欣赏夕阳沉人海面的景致。 “阿母、阿姊,快回来吃饭了。”妹妹在海堤上,双手圈成筒状喊。 “好。”母女两人补完最后一针,一起往海堤走,海风带来阵阵碱味,那是她熟得不能再熟的气味。 跟在母亲身后,一步步踩着母亲留在沙滩上的脚印,是她童年最顽皮的印象。 小时候,母亲的步伐太大,她总要一步一跳的,才跟得上母亲,现在,她却觉得母亲的步伐变小了,踩着她的脚印往前走,只有几分闲逸。 碰上一个男人,从此落地生根、安身立命,是女人最大的幸福。母亲总是带着满足的笑容这样告诉她和妹妹。 当年她不安于艰辛的渔村生活,不肯屈就在简陋的小镇,带着豪情壮志投入台北大都会,理由虽是增广见识,恐怕想以事实反驳母亲论调的成分居多。 当年,她不能接受母亲那平凡的论调,认为在这个花花世界中,女人该有更精彩的生活。 可是,事实证明,母亲是对的,女人不管心怀何种壮志,她终其一生的想望,也只是找个深爱自己的人,过平凡的日子。 只可惜,她放手让这机会溜掉,恐怕与幸福快乐无缘了。 沈皓大概在忙婚礼的事吧?她好想念他。 “阿母、阿姊,快点啦,饭都凉掉了。”妹妹在门口心急的挥手。 “好啦。”水汐挤出一丝笑容和妹妹走入饭厅。 他们家的晚餐是热闹而精采的。 “我要吃鱼眼睛。” “鱼肚子是我的。” “阿爸,阿姊偷吃我的鱼头啦。” “阿母,叫阿兄一个眼睛给我吃。” 四个孩子抢着吃一条鱼。 “阿爸,你看阿兄啦,故意抢人家的鱼肚子。” “阿母,小妹把鱼刺丢进我的饭里啦。” 弟妹们边吃边吵的情况数年如一日,这种热闹的情况,大概永远都不会变了,水汐心中偷偷微笑着。 以往,沈皓总是把她喜欢吃的部分放进她的碗中,就连关系最恶劣的时候也下例外,现在想想,她甚至不明白为何他了解她的喜好。 人大概都要等到失去后,才会明白自己原来拥有什么吧? 他总是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着,她奸想他。 “好了啦,吃完饭还不去洗碗。” “阿母,阿兄都不把桌子收一收啦。” 这种吵来吵去的情况,会一直延续到上床后,然后明天继续争吵。 活力十足的生活,令她的心情开朗不少,她相信,她很快就能忘掉一切,重新过好日子。 ☆☆☆ 沈皓订婚的消息刊登在各大报的第一版,占据整个版面。 当天,盛装与会的名门巨贾、财经政要把订婚会场弄得衣香鬓影、热闹滚滚。 “沈老,恭喜恭喜,一旦令公子的婚事完成,您也就放下心头那块大石,等着享受含饴弄孙之乐了。”宾客的目标都是沈敬天。 “到时,还希望您老在含饴弄孙之时,记得多多关照我们。”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沈老,您真是德高望众,政经两界的要角都来向您祝贺呢,希望您日后给小辈留条生路。”沈敬天在政经两界,都有不小的影响力。 “唉呀,您这样说就言重了,您的影响力才不同凡响呢。”沈敬天也陪着打哈哈,“今天是小犬的订婚典礼,您就别提这严肃的话题了。餐桌上有不少点心,您尽管用,别客气。” 新娘新郎交换戒指是订婚的重头戏,当沈皓取出沈敬天交给他的十克拉钻戒时,现场爆起了惊呼声,啧啧惊叹天皓财团的大手笔。 当他把戒指套在白玉荭手上,掌声、欢呼声四起。 “恭喜,恭喜沈兄娶得如花美眷。” 许多同辈的青年才俊纷纷用浮滥的辞藻祝贺,那虚伪不实的脸孔,令他倒胃口。 趁别人不注意,沈皓急急到顶楼去喘口气,弥漫整个会场的脂粉、香水味,令他觉得多待一刻都会昏掉。 在这个凉风徐徐的夜晚,他只想找个角落,安安静静的想念水汐。 他以为他能断了对她的爱,却发现时日愈久,她的形影愈鲜明,他也就愈想念她。 除了想念之外,他还曾冲动的跑去她的住处找她,只可惜她已经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尽管如此,他的心依然系在她身上。 她在哪里?她过得好吗?有没有为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有没有人在身边守护她?有没有……找到她爱的人? 他想念她,想得缠缠绵绵、无日无夜,他愈想心就愈痛,没有她,他的心无法安宁。 远处一阵脚步声愈来愈近,是岑默。 一只手无声地搭在他肩上,静静的安慰着他。 “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这是岑默一贯的理念。 沈皓轻轻点头,悲伤的深邃目光投向遥远的黑暗,匆见庭院一条人影闪过。 “那是……”好熟的身影。 “王垣?” 沈皓和岑默面面相觑,他在台湾还有立足之地吗?他们已经向各界放话,叫他们别用王垣了。 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 沈皓和岑默交换一个眼神,一股凉意爬上背脊。 ☆☆☆ 沈皓订婚了,水汐从报纸的超大篇幅得知这个消息。 细沙从手中缓缓滑落,就像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会愈来愈少,连影子也愈来愈模糊。 她会渐渐地被白玉荭取代,白玉荭会变成他用生命保护的人,变成他一心注意的人。 海潮后浪驱逐前浪,就像人生,新人取代旧人,新事取代旧事,新感觉替换旧感觉。 除了祝福之外,她什么都不能说、不能想,毕竟,是她选择这样的结果。 把下巴放在膝盖上,任长发在海风中飘扬,远处海天一色,幽幽缈缈,近处邻人的小孩堆沙玩耍,吵吵嚷嚷。 心伤的滋味原来是这样,淡淡的、苦苦的、涩涩的,想形容,却又无从形容超,想捉住什么,却又捉不到。 经过这些时日,她渐渐明白,当时如果没有对沈皓那样强烈的恨意,她就再也看不见这片天、这片海,听见这些笑声,重享温暖天伦。 就连他当时强占她,也是为了唤醒她的感觉,激起她的生存意志。 他不择手段逼她恨他,让她找到生存的动力,舍弃自杀的念头,一步一步的熬过那生不如死的时段,一点一点的,重拾正常生活…… 她当时为什么没有察觉他的用心良苦? 他威胁她,却又对她百般忍让、温柔体恤,她为什么没有看清真相? 为什么她要被邵奕奇的虚情假意困住,没有及早从牢笼中挣脱? 一颗眼泪落在沙滩上,很快就连水渍也看不见,第二颗也是,第三颗…… 她为什么总是这么愚蠢?对邵奕奇痴情的太愚蠢,对沈皓又绝情的太愚蠢。 她对沈皓太绝情,居然以那种手段伤害他,让他难以对员工交代,对他父亲解释,而且,在他和他父亲发生争执时,也没勇气站出来为他说话;在他吞忍一切为她设想的那段期问,她甚至没给过他任何好脸色! 她对不起他……她甚至连一句对不起也没对他说过。 他用尽一切守护她、救她,她却连一句谢谢也说不出口。 他是这样爱她呀,不同于邵奕奇的甜言蜜语、不同于她所希冀的浪漫销魂,他只是在心底深深的爱着,以生命牢牢的守护着…… 为什么她没有答应和他私奔呢? 原来她也是爱他的,想一直悠游于他宽广的爱里!. 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与白玉荭订婚了,他会和她携手走入礼堂,会养育他们的子女,会一起白头到老……最后终于把她忘掉! 她不要! 她想念他、爱他,不要别人夺走他!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错过,一定会勇敢的、大声的告诉他——她爱他! 现在,她只能祈祷,祈祷发生一次奇迹。 晚霞悄悄地降落海平面,黯淡的色调,仿佛在嘲弄她的愚蠢。 第九章 白玉荭与沈敬天在沈宅的客厅里。 “玉荭,喜帖都已经发出去,你和沈皓过两天也要结婚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沈敬天语重心长的说。 白玉荭站在他的身侧,一副乖巧媳妇样。 “当初我答应过你父亲,要好好照顾你和白氏财团,白氏财团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我大可以撒手不管。但为了信守承诺,我还是要求沈皓想办法挽救白氏财团。可是,如果他没有实权的话,到时怕无法使人信服,所以……”沈 “爸爸,结婚之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彼此呢,我这两天就去把名下财产过给沈皓,让他可以重振白氏财团。”白玉荭很快就回答,有人替她赚钱,岂有不好的道理。 “那,天皓那一半的股份……”沈敬天继续试探着。 “当然也会还给天皓,毕竟产业完整才能创造高额利润。”白玉荭又很快的回答。 实际上,她早就料到沈敬天这老狐狸会来这一招,反正她有恃无恐。 暂时把这些产业交给他们,沈皓一定会拚命把天皓和白氏壮大,等到这两家财团达到一定火候,她再一举夺过来,不是更好吗? 反正她已经打定王意,不管这对父子玩什么花样,在拿下这两家产业前,休想她会签下离婚协议书。 “有你这么好的媳妇,我也就放心把事业交给你们负责。”沈敬天状似松懈地叹口气,其实是在松懈对方戒心,“你知道,我这把骨头已经老了,禁不起劳心劳力了。” “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当个好媳妇,阿皓的好妻子。”白玉荭暗暗心喜,只要她能入主天皓财团,就不怕这两父子玩花样了。 “沈皓能娶到你,真是我们沈家的福气。”沈敬天欣慰地拍拍白玉荭的肩。 两个居心叵测的人玩花样,真要各自替自己捏把冷汗。 白玉荭决定明天就去办权利转移,以表忠诚之志,减低他们的戒心,最后再把所有财产占为已有。 ☆☆☆ 再多的坚持也换不来一个奇迹,再怎么不放弃,日子还是走到了这一天。心伤的沈皓摇摇欲坠。 “该回去了,你还进来做什么?”准备下班的岑默刚好挺住沈皓。 “你下班吧。”沈皓对他挥挥手,扶着门棂走向自己的座位。 “天皓的产权已经恢复完整,而你明天就要结婚了,现在竟然还耗在公司……”岑默噤口,望着那急速削瘦的脸庞,他突然明白沈皓心中的痛苦。 “我带你去见她最后一眼。”岑默把沈皓拉到停车场,驱车朝有水汐的地方驶去。 “为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能见到水汐。 “我有所有员工资料的副本。”就算沈敬天下令把水汐的资料删除,岑默那里仍有水汐最完整的资料。 “最后一眼……还是不要去吧。”沈皓低喃,这样的思念已经太痛苦,他不能想像见了她后,他会不会控制不住地强掳她私奔。 “就是最后一眼才要去,否则你永远放不开、放不下。”岑默又说。 “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我才帮你这个忙,如果你不顾我的立场想逃婚,为了不使天皓财团丢脸,就算用绑的,我也会把你绑回去。” 岑默的车子已经驶入渔港小镇,点点渔火形成一条璀璨流动的星河。 车子停在涛声滚滚的堤岸旁,岑默指着前方一户点着日光灯、声音吵杂的人家,“她住那里。” 踩着微颤的脚步,沈皓忐忑地接近,距离愈近,电视声和高昂的争吵声就愈清楚。 “阿母,人家要看连续剧,小妹偏偏转去综艺节目啦。” “阿母,我家庭作业写完了,阿兄还没有写,叫他去写啦。” “好嘛,你们不要吵了,该洗澡的去洗澡,该写作业的去写作业,有空的就去把衣服折一折。” 这是水汐的声音,沈皓马上就认出来了,他看见她正在墙边整理着。 水汐,他的水汐!他的一颗心早已朝她飞奔而去。 “阿姊,叫小妹去。” “你才去咧,谁不知道你想霸占电视。” “你们再吵下去,明天就跟阿爸出海。” “嗄,怎么这样!?” “再嗄下去,就罚你们出海一个星期。” “嗄嗄嗄嗄嗄。”调皮的男生边扮鬼脸边往房内走,还偷偷打水汐一下。 水汐也不落人后,除了扮鬼脸外,还追上去修理那男孩。 那是水汐,他的水汐,比以前更黝黑、更健康、更活泼、更有笑容…… 沈皓忍不住又把脚步向前移动两步。 她的长发扎成辫子,她穿着粗糙的衬衫、洗白的牛仔裤,每个动作都那么熟练俐落,她的双眼灵动迷人,比以前更美、更有光采了…… 水汐,他日思夜念的水汐! 他好想把她抱在怀中,对她倾诉那椎心的思念,好想把她拥在怀中一辈子,用生命呵护着,好想、好想…… “水……”他想呼唤她,话到嘴边却又作罢,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万马奔腾般的情感。 只要看到她活得好好的,就够了…… 水雾浮上眼眶,千思万念在心底翻腾。水汐,我挚爱的水汐! “这位哥哥,请问你找谁?”这声音引起沈皓的仓皇,方才和小男孩抢电视的女孩,此时正站在他面前。 “水潮,你在和谁说话?”水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人也往外头移动。 “不,没……”沈皓仓皇逃走。 水汐,他的水汐,他最想一生守护的水汐!他甚至连平静地见她一面,都如此艰难! “走吧!”坐上车子,他把脸埋入双手中,双肩不停抖动,心中的痛楚溃决成河,久久不能平息。 “水潮,你刚刚在和谁说话?”水汐走出门外时,沈皓已经逃离。 一个高高瘦瘦、穿西装打领带的哥哥啊。”水潮稚气的说,“他一直看着里面,好像在哭喔。” 水汐连忙追出去,只看到红色车灯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沈皓!”她用全身力量呼唤出这个令她极端思念,又极端心痛的名字。 “是你吗?是不是你?沈皓!”她伤心欲绝地瘫坐在地上,“你为什么不 回答她的,只有冬夜刺骨的寒风,和空洞震耳的浪涛。 ☆☆☆ 沈皓与白玉荭的婚宴在圆山饭店举行,除了固定餐宴外,还有自助餐、酒会、茶会,时间长达数小时,与会人士至少上千人,现场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白玉荭披着精心订做的白纱礼服,在婚宴中随着沈皓来回穿梭,走到哪里都是人人注目的焦点。 “恭喜,祝早生贵子。” “祝你们小夫妻永浴爱河。” “谢谢。”在这冗长的宴会中,沈皓唯一的工作,就是不停地听从岑默的提示,敬酒、微笑、说谢谢。 岑默是男傧相,一直跟在失魂落魄的沈皓身旁。 打从昨夜见了水汐回来后,沈皓就变得像失依的孤魂野鬼,他只好不放心的跟着,尤其之前在订婚宴中曾看见王垣,他怕王垣会对他们不利。 柳真也是男傧相之一,他怕沈皓真的疯掉紧紧地跟着。他最常做的事,就是与岑默交换眼神,然后摇头叹气,告诫自己别像沈皓那样。 整个婚礼中最高兴的,要算沈敬天了。 白氏财团的产权到手了,天皓财团的股份也完整了,他又平白多了个媳妇,场面弄得这么风光,政要巨贾纷纷来向他道贺,让他的面子十足,他怎会不高兴? “大家尽量取用,不用客气。”沈敬天豪迈的招呼。 “你们有没有向陈委员敬酒了?”沈敬天专程向沈皓问。 沈皓没有回答,白玉荭则偎在沈皓身边故作娇羞。 “敬过了。”柳真只好勉为其难地代为回答,黄委员、董议员、尤会长、许干事都敬过了。”他恰巧是这些人的家庭医生。 “那就好……”沈敬天微微颔首,抬眼看见前方有位好友对他招手,他连忙走过去。 就在此时,从人群中窜出一条人影,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白玉荭冲去。 待所有人反应过来,白玉荭的胸前已经一片殷红,一把匕首不偏不倚地插在她的心窝。 “你这个贱货,竟敢破坏我的好事!把我害得这么狼狈,你也休想快活!”嘶声裂肺的嚷叫声中,王垣不停地将匕首往白玉荭的心脏戳刺。 这一切发生之迅速,令所有人傻眼。 “住手!”岑默拾脚踹开丧失神智的王垣,阻止他继续行凶。 喜气洋洋的婚礼变成惨绝人寰的杀人现场,所有人尖声大叫,场面顿时混乱。 “还有你!”王垣又疯狂地朝沈皓刺过来。 “滚开!”在他欺近沈皓之前,岑默已经将他一把推开。 不久,守卫前来制住王垣,把王垣j架开,救护车也来了,把血泊中的白玉荭抬上担架疾驶而去。 “对不起,让各位受惊吓了,今天的婚礼就暂时取消,他日沈敬天一定设宴替各位压惊,抱歉了。” 在沈敬天的再三道歉下,受到严重惊吓的宾客纷纷离开婚礼会场。 事情怎么会变这样? 沈敬天心想,好好的婚礼居然有仇家上门来寻仇,这实在太损他的颜面了,无论如何非得把消息压下来不可。 ☆☆☆ 当看见报纸刊出沈皓结婚的消息,以幸福洋溢的婚纱照诚挚邀请光临,水汐眼前顿时一片空白。 “阿姊,你如果不要看报纸,我要了喔。”妹妹从她手上把报纸抢过去,翻开影视版,开始剪剪贴贴。 “终于……”一切就要尘埃落定了,奇迹终究没有发生…… 水汐脸色苍白地跌坐在椅子上,心中最重要的部分剥落了,三魂七魄溃散的不成形。 “还在发什么呆,工作了啦,阿姊。”大弟走过来,顽皮地拍她的肩,发现平常生龙活虎的她一动也不动,心中吓一跳。 “阿母,阿姊生病了,都不会动,你快来看看她啦。”大弟赶紧扯开嗓门大喊。 母亲连忙赶来,担忧的神情溢于言表。 “阿母……”望着母亲担忧的表情,水汐只能吐出两个字,连叫她别担心都没办法。 她好想痛哭一场,追悼这段错肩而过的感情,却连半颗眼泪都挤不出来。 母亲温暖而了解的抱着她,“会过去的。” 生命中的风浪一波又一波,从不止息,不管再怎么艰苦,都会过去的。 “阿姊,你不要难过,我今天不跟你抢电视了啦,你不要难过。”大弟安慰说。 “阿姊,有一家店的东西很好吃喔,下午我带你去。”妹妹也怯怯的说。 他们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但是他们安慰她,这就是紧紧相系的家人吗? 但为什么沈皓不知她爱不爱他,却一直跟在身旁保护她? 发烫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一切已经不是她能挽回的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再想偷懒了,快上工。”母亲拍拍她,又去驱赶弟妹们。 水汐擦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坚强的站起来。 “好了,小鬼头,谁敢偷懒,就罚你们出海一个月!”她一如往常的命令。 “嗄!”大弟又哀哀叫,立刻像猴子似的拔腿跑出屋子。 无论如何心痛,太阳还是会升上来,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只是,她变得魂不守舍,再也挤不出灿烂的笑容。 昨夜从门口匆匆离去的人是他,她比谁都肯定,可是,他为什么不见她?她也想见他,对他倾诉心中的千言万语,他为什么不见她? 可……她想见他呀! 想去见他最后一次的念头升起,她匆匆地跑出家门,却又在百般煎熬后,颓然放弃…… 她害怕,怕会控制不住泪洒会场,或开口要求他带她走。 最后,她也只能呆坐在河岸,动弹不得。 此刻,她终于明白沈皓当时为什么会想和她私奔,原来,不能相守的痛是这样深刻难熬…… ☆☆☆ “阿姊,快点啦,网子的那边要拉好。”大弟拉着渔网的另一端喊。 日子浑浑噩噩又过了一个礼拜。 “好啦,这么简单的事,看我的。”水汐恢复了工作的活力。 她喜欢工作,工作能麻痹她的知觉,更能隐藏心伤。 她强逼自己死心,一切已成定局,她不能永远沉陷在痛苦中。 她的命是他救回来的,身上有他一半的血,她要为他,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他现在应该在度蜜月吧?想必会有个快乐的蜜月,然后,白玉荭会为他生孩子,一家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只要他幸福就够了,她不该再奢求什么。 真的,只要他幸福就够了…… “喂,鱼跑掉了啦,笨蛋。”水汐指着从水桶中跳出来的鱼。 “哈哈,还敢跑。”小妹三两下擒住鱼,大力往水桶丢,水溅出来,溅出更多小鱼。 “噢!你嘛帮帮忙。”水汐忍不住为小妹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笑。 “阿姊,鱼给你吃。”小妹不服气的把鱼丢到水汐身上。 “哇,你这个死孩子!”水汐连忙跳起来,把身上的鱼抖掉,捉一条肥大的鱼往小妹身上砸。 一场砸鱼大赛于焉展开,连邻居的小孩也来凑热闹。 “好了啦,快收拾东西回家了,你们这群野孩子还在玩!”母亲吆喝。 “噢,好啦。”几个人几双手这才迅速地收拾用具,边说边笑走回家。 如果没有心里那难以排遣的伤痛和失落,这样的生活,应该算是幸运的吧!水汐心想。 ☆☆☆ 被王垣冲上来杀伤的白玉荭,在送医途中就失血过多宣告死亡,至于凶手王垣,也在送警后没多久,以唯一死刑结案。 这个消息一直被低调处理着,许多小报甚至连半个相关的报导都没有。 因为在婚礼进行中遇害,白玉荭仍不算是沈皓的妻子,但基于道义,沈皓还是与她的家人一同张罗丧礼事宜。 忙完所有事情,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与白玉荭的兄长道别,沈皓与岑默一同定在殡仪馆外的红砖道上。 时令已是深冬,整条路荒凉的像一座寸草不生的沙漠。 岑默跟在身后,没有搭腔。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从水汐自杀到被绑架,又从婚礼到丧礼,他心力交瘁,全靠岑默一肩扛起天皓财团。 “你这样说就不是哥儿们了。”岑默像学生时代一样,亲匿地拍沈皓的背。 “现在你跟水汐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了。”他大有吁一口气之感,他们的爱情,真是乖舛坎坷。 沈皓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望着远方的眼神蒙上沉重的伤痛。 “她爱的是邵奕奇。”他永远忘不了她那惊恐的眼神。 “只要她还在这世上,你就有机会,总有一天会打动她。”绝不放弃是岑默的座右铭。 “不,她恨我。”他强占她,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说了那么多可恶的话,她恨他并没有错。 “如果连你自己也放弃的话,是永远没有成功的机会的。”岑默只能这么说。 “我知道。”如果事情有这么简单,他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他依然在乎水汐,在乎到不介意她恨他。 他想不顾一切守在身旁保护她,哪怕是被她恨、被她厌恶。但,如果他的存在使她痛苦,那他到底该依照自己的想望去接近她,还是为她着想远离她? 椎心刺骨的想念蔓延开来,令他无法呼吸。 他想要她!这念头一日比一日强烈。 但是他又想保留她那健康灿烂的笑容,不想看见任何惊恐出现在她脸上。 他究竟该怎么办? 第十章 沈皓又来到这个小渔村,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毫无自觉地将车子开到这里。 有时是清晨、有时是黄昏、有时是正午、有时是深夜……往往等他发现时,他已经站在这片海堤,静静地看着水汐。 他太想念她了,没见到她便什么事都不能做,所以总是下意识地飙车来这里,守着这片海,守着她的笑容。 水汐正拿着铁刷洗船,附着苔藓脏兮兮的船身,好像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似的,看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刷洗,他就一次又一次的心疼。 “嘿,你们这些小鬼头,礼拜天就可以睡到这么晚吗?”弟妹们来了,水汐赏他们一桶海水。 “好冰,要是害我感冒怎么办啦!?” 弟妹们纷纷不甘示弱的反击,激烈的水战于焉展开,没多久,几个人已经浑身湿漉漉的笑成一团,其中一个男孩甚至干脆跳到海里去游泳。 沈皓看见她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也感染这份愉快,水汐灿烂的笑容,令他心醉神迷。 “快点洗船,别再摸鱼了。”她叉腰对顽皮的弟妹们吼着。 他也爱看她此时的表情,属于年轻、活力,充满自在、快乐、坦率的表情。 “阿姊,阿兄跑去游泳了啦。”小妹告状。 “死囝仔,再不回来,我就告诉阿母,罚你一个月不准吃鱼眼睛!”她对着海面吼,海上游泳的男孩连忙使劲游回岸上。 “不要这样啦。”大弟向水汐求情的同时,边撞小妹手肘,“都是你啦,长舌妇!” 两个人又用一堆小动作推来推去、捏来捏去、挤来挤去。 “快点洗船!要是中午前没洗好,不准吃午餐。”水汐又很有威仪的下命令。 几个小毛头只好乖乖的勤奋洗船。 知道她今天也会很快乐的活着就够了,就算他乡么想触碰她、拥抱她、叫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也都要把这份渴望压抑下来。 沈皓告诉自己,能见到她,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宠,他不该贪求。 再看她一眼就走,只要再看她一眼…… 他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流连不去,脚步也不自觉地走向她。 “阿姊,你看那个人一直在看我们耶。”小妹机灵地指着沈皓。 沈皓发觉自己已被发现,连忙仓皇地转身快跑。他不能被发现、不能被发现,否则连看她的机会也会失去! “啊?哪里?”水汐从船的另一边探出头来。 “那边。” 顺着水潮所指的方向望去,她看到一个背影。 “他就是上次站在门口的那个大哥哥。”小妹肯定的说。 “不……”水汐闭上眼,强迫自己镇定。 不可能,沈皓已经结婚了,他不可能会再出现,而且,小妹只见过一面,怎么可能会记得。 “工作不工作,东张西望,你是想讨打是不是?”水汐佯装要打小妹。 “人家真的看见了嘛。”小妹怕死的抱着头。 “快洗。” 吆喝弟妹们加把劲,水汐忍不住把视线投向海堤。 虽然明知不可能,她仍殷殷希望是他…… ☆☆☆ 沈皓的手撑在办公桌上,用牙齿咬着笔盖,很忙,忙着发呆。 她身边明明有那么多活泼的兄弟姊妹,为什么身上却有难以形容的寂寞? 她明明笑得那么灿烂,为什么他却感觉到伤痛?她明明那么有活力,为什么他却觉得她削瘦了? 为什么虽然看见嬉笑的她,他觉得她在强颜欢笑,一颗心也跟着她无止尽的痛着? 他好想走近她,问问她的心事,可是一看到她,他又胆怯的只能拔腿溜掉,唉…… “听说有人最近几乎每天失踪几个小时,手机不接,留言也不回?” 沈皓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呃,爸,你怎么来了?”是鲜少在公司出现的沈敬天。 “天皓财团的总裁变得魂不守舍,我这个老总裁能不过来“关心”一下吗?”关心这两个宇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我很好。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他没有心情去理会沈敬天,他一直对他逼走水汐的事耿耿于怀。 “你这样算很好?”沈敬天别有用心的怀疑,“如果真的很好,就该按照秘书的安排去约会,而不是在这里发呆。” “我目前不想约会。”沈皓明白地拒绝。 “我可告诉你,你和玉荭结婚的时候,我就作着抱孙子的美梦了,所以,你给我快找人交往、结婚、生孩子!” 沈皓觉得烦闷极了,起身,兀自走出办公室,再也不理会沈敬天。 “沈皓!我替你选的那些都是名门闺秀,明天开始,你就给我按三餐去约会!”沈敬天在他背后吼。 沈皓不理会父亲的要求,继续向前迈步。 他今生唯一要的人是水汐,只要水汐点头,不管沈敬天答应与否,他都不予理会。 水汐,他既期待又生怕无意中伤害到的人儿。 到达停车场,电梯门打开时,他遇到岑默,岑默尽责的掏出行事历告知他。“老总裁替你安排了约会,从明天开始,自早餐到晚餐,都有不同的名门千金来陪你。” “你告诉他,我又无故失踪了。”他对这件事厌恶至极,他想要的只有水汐而已。 沈皓迳自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 一天的工作告一段落后,水汐坐在沙滩上凭吊最后一抹夕阳余晖。 从最新一期的八卦杂志中,她得到白玉荭在婚礼遇刺身亡的消息,突然感觉生命充满了讽刺。 她以为会和邵奕奇白头到老,而他却在论及婚嫁时意外身亡。 白玉荭一心缠着沈皓,没想到终于如愿得偿时,却在婚礼中一命呜呼。 她以为邵奕奇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事实上他却是全世界最卑鄙恶劣的人。 她以为沈皓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人,谁知他却是对她最好的人。 她曾以为她这辈子会永远恨着沈皓,谁知如今竟这般无可自拔地爱着他。 她想念他! 这想念从未止歇,像附着在她身上的慢性疾病,日复一日地隐隐作痛。 新浪涌上来,将旧浪一卷而去,在新旧替换中,有多少讽刺的戏码在轮番上演? 就像她明明爱他,却草率的离开他;明明离开了他,却又如此刻骨铭心的想念他。 沈皓现在过得好吗?白玉荭的死,他伤心吗?沈敬天有没有为难他?那些长老级的员工,是不是仍拿他当罪人看待? 他过得好吗?是不是仍为公事焦头烂额?少了她,他会不会又忙得废寝忘食? 他想不想她?有没有像她这般想念他? 她好想见他,只要见他一眼,她就会放心,继续甘心地过着思念缠身的苦日子。 她的指尖无意识在沙滩上写着他的名字,天色愈来愈暗,别人看不清楚,她却清楚无比,每写一次,思念就多一分。 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落在那两个宇上,愈来愈多,愈来愈多…… 思念太苦,她的心不断地哀嚎呐喊,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这苦痛。 他的影子太清晰,不管她再怎么费力,也无法将他逐出脑海。 他对她太好,就算她用尽一切办法,也无法忘掉他。 眼前有一双脚走过,水汐以为又是附近情侣经过,谁料那双脚站定在她面前。 视线再往上移,她看见蹲在面前的他,泪水忽地占据了她的眼睛。 也许思念使她陷入了幻境,她竞幻想沈皓出现在她面前。 就算是幻境也无所谓,只要能让她看见他…… 想开口,怕一开口,他就会消失;想伸手触碰他,更怕这真的只是幻影,稍稍一碰就碎得连残影都没有! 她为什么哭了?遇到什么伤心事? 沈皓一脸担忧,张口欲言又止。 他想拥她入怀,可是她的眼中盛满惊慌和惶恐,分明是对他的排拒! 她仍是爱着邵奕奇,他仍没能进驻她的心怀! 沈皓悲哀地再次发现这个事实。 “坚强、勇敢的过日子吧。”沈皓蹲下身来,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之后,他困难的起身,转头走回幽深的黑暗。 这是他最后一次来看她,他这颗深爱她的心,也该埋葬了。 他要走了?水汐的心中掠过一阵恐慌。 不要走,就算是假的、就算是梦境,请你不要走,不要这么快结束,不要!她的心在呐喊。 水汐慌急地起身朝那身影奔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不要走!” 这熟悉的气味、熟悉的骨架、熟悉的感觉……她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真还是假。 “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要走。”水汐忘情地呼唤。 “水汐……”沈皓的身躯震了震。 “沈皓,不要离开我,无论如何不要离开我!我爱你,我爱你呀!”水汐哭嚷,不管是真实还是虚幻,她都想大声的告诉他,她爱他,因为也许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沈皓不敢置信地转过身来,“水汐……”她突来的告白深深撼动了他。 “带我走,不管你要去哪里,请你带我走,我再也不想过苦苦思念你的日子了。”水汐紧紧抱着他,生怕她一放手,他就会消失。 “水汐,我的水汐!”沈皓狠狠地吻住她,千般思念万缕柔肠,全化成依恋缠绵。 当他把她拥入胸怀时,她依然泪流不止,“真的是你吗?” 她小小的手爬上他的脸、他的眉、他的唇、他的鼻,泪水不断地涌出眼眶,她却又惊喜地笑开来。 “真的是你,沈皓!”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不会允许你反悔了。”他又深深吻住笑中带泪的她。 “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就算你问我一千次、一万次,我都会这样说。”她深深埋入他的胸怀。 这时,水潮来喊水汐吃饭,看见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情景,连忙跑回家去,把其他兄弟姊妹都叫来。 一干人躲在暗处偷笑,他们是该拿这事来取笑阿姊咧?还是快跑回家告诉阿爸阿母,咱们家快办喜事了? 对了对了,还是先拍照留念吧。 远远近近的涛声,仿佛悦耳的祝福鸣奏曲。 ☆☆☆ 当晚,沈皓与水汐告别了父母后,直奔沈家大宅。 “爸,我要跟水汐结婚。”冲到父亲的面前,还等不及父亲反应,沈皓就迫不及待地宣布了这件事。 沈敬天抬起戴着老花眼镜的眼,仔细端详沈皓和水汐。 “我爱她,她也爱我,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一起,如果你反对的话,我会带着她私奔。”沈皓的口吻无比坚决。 “她是什么出身?”这兔崽子什么意思?想威胁他? “伯父,我家世背景平凡,但我有一颗爱沈皓和想被他爱的心,不管未来是富贵贫贱,我都会陪他到老。”水汐勇敢的站在沈敬天面前,她再也不要过没有沈皓的日子了。 “你……你们……”沈敬天气得浑身发抖。 “沈皓,你真敢这么做,就给我试试看!”沈敬天的威仪受到空前大考验。 “爸爸,这次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水汐离开我,你除了点头,替我们筹备婚礼外,就只有失去儿子的选择。”沈皓打算与父亲对峙到底。 “你……”沈敬天简直吃了一惊。 从小到大,这乖巧、凡事为人设想的儿子,从来没有为任何事与他这样对立过,他的气势甚至强过他这当父亲的。 看来,这女人真的对他非常重要,重要到可以不要一切荣华富贵。 爱情的力量大到足以使一个人脱胎换骨,他终于领教到了。 “看来,你不会答应,我们马上就私奔,明天起,请你自己管理公司。”他拉着水汐就往外跑。 “慢着!”沈敬天喝住他们,“我有说我反对吗?” “你就算没有反对,也不会赞成。因为水汐不是你理想中的媳妇人选,你会赞成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沈皓对沈敬天那食古不化的思想了解得很。 “那你就等着看明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吧!”这兔崽子什么意思,他是那种迂腐的人吗?虽然他没遇过那样的爱情,可是仍有成人之美的! “你的意思是……”沈皓心中存有十二万分的怀疑。 “明天我就开始替你们筹备婚礼,十天后,你们准备进礼堂吧!”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他当然不能被这兔崽子瞧扁。 沈敬天正一脸大家走着瞧的瞪沈皓,谁知他和水汐已经高兴的手舞足蹈。 “我就说吧,这一招一定有效。”沈皓一副乐得想飞上天的表情。 “太棒了,沈皓,你是我的英雄。”水汐抱着他又亲又吻。 “你是英雄最爱的美人。”沈皓也抱着水汐又啃又咬,经过这些生死波折,他们终于可以携手到老。 这是…… 难道这一开始就是他们的计策? 他中了这对小儿女的计?沈敬天一阵错愕。 看来,爱情除了把沈皓变成英雄之外,还把他变成了敢耍计策的谋略家,甚至还使他年轻十多岁,回到青春洋溢的少年时代。 嗳,有使人返老还童的爱情吗?也许办完这小俩口的婚事后,他该去找找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