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金主秘密》 楔子 第八家。 瘦小的女孩一下车,就开始打量眼前这栋外观看起来像教堂的育幼院,她背着背包,眼神透露着超乎年龄的成熟。 接着一名外国女人走了出来,跟家扶中心的人讨论起她的事,但是她根本懒得听,径自走到附近晃晃。 反正寄养家庭跟育幼院没有什么两样,说穿了她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只要有地方住、有东西吃,住哪里她根本没差。 「哈啰!」 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女生突然把脸凑到她眼前,吓了她好大一跳,她往后退了两大步,嫌恶又质疑的瞪着她。 「妳是新来的吗?」邬小福穿着可爱的白色裙子问她,「好棒喔!人越来越多了!」 女孩只是把头撇向一旁,直接当她不存在。 「我跟妳说,我是最早来的人喔,所以妳要叫我姊姊!」邬小福根本不懂得察言观色,又再一次凑近她,「叫姊姊喔!」 女孩不耐烦的白了她一眼。好吵。 「妳从哪里来的啊?」邬小福很好奇的跟她比了比身高,「我很小就来了耶,妳这么大才来,之前住在哪里啊?」 之前?她在寄养家庭跟育幼院之间来来去去,大家都说她是个麻烦,所以每个人都急着把她丢出去。 她只是跟社工人员实话实说,说寄养家庭一天只给她吃两餐,那个叔叔还想乱摸她;至于育幼院呢,她直接说那里的食物她吃了就会吐,接着就会有人来调查,她就会被接走,送往下一个地方,每一次都是这样。 「邬小福,妳怎么跑出来了?」又一个小女孩跑了出来,「我们不是说好……哇!新来的喔!」 她看着这个直绕着她转的小女孩,眼睛圆圆大大的,感觉就很活泼。 「我叫邬小康,妳叫什么名字啊?」邬小康眨着眼睛。好漂亮的女生喔,头发又黑又长。 名字?她能有什么名字?第一间育幼院给她取的名字超难听,所以她跟寄养家庭说她没有名字,他们就又帮她取了一个;后来她就养成习惯,每到一个新地方,就换一个新名字。 名字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反正她就是一个没有家的小孩,有没有名字,又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名字。」她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哇!她会说话耶!」邬小福超级震惊的,拉过邬小康悄声的说:「我刚刚以为她是……哑巴。」 她的悄悄话未免也说得太大声了吧…… 其实之前也有人以为她是哑巴,上一个寄养家庭还说她是什么自闭儿呢。 「呵呵呵~『一经』是好朋友了啊!」院长说着带有口音的奇怪中文,开心的把手搭在女孩肩上,「要好好相处喔!」 「院长院长,她没有名字耶!」邬小福指着她,又叫又跳的说,彷佛那是多么不得了的大事。 「好奇怪喔,怎么会有人没名字呢?」连邬小康也惊讶得瞪大了眼。 哦?院长低头看着女孩,她根本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只顾着遥望远方。刚刚社工有说这女孩相当文静,但却非常可怕,只要被她盯着瞧,好像就会被看穿了似的,连大人都不免感到害怕。 她根本是个烫手山芋,不是投诉育幼院和寄养家庭,就是跟其它孩子处不好,明明才七、八岁,却比同年龄的小孩成熟很多,让大家都很头疼。 名字?刚刚社工人员明明有告诉她这女孩的名字呀。 「没有名字有什么好奇怪的。」女孩突然开口,「我连家都没有,不是吗?」 眼前两个女孩一怔,彷佛被她残酷的话语吓到。 「好好,没有名字我们就取一个。」院长不以为意,搂了搂她,「小福小康,她就叫邬小安,是妳们的姊妹喔!」 邬小安?这是什么怪里怪气的名字? 「妹妹妹妹,她最晚来,是妹妹。」邬小福赶紧建立自己的「长姊」地位。 「拜托,要看年纪好不好,妳几岁啊?」 邬小安不想回答,扭开院长的手,径自往育幼院里走去。 「邬小安、邬小安!」邬小福却突然追上她,牵起了她的手,「以后妳是妹妹喔,我们的妹妹。」 她皱眉。 「妳怎么会没有家呢?院长说啊,有家人的地方,哪里都是家。」邬小福画了一个好大的圆,「育乐中心是家,我们的房间也是家!」 此时邬小康也跑到她身旁,拉起她另一只手,「快点,我带妳去房间。」 她就这么被拖着往前走。 有家人的地方,哪里都是家? 邬小安回首,院长站在门口,慈祥的朝她微笑。 刻意把她取名叫做邬小安,是希望她和小福、小康三人就像姊妹一样,让她可以在这里找到家的感觉。 邬小安浅浅的挑起嘴角。或许,她可以试试看,这里是不是家…… 第一章 只载了一名乘客的公交车,在山间某处站牌前停了下来,一名年轻女孩下车后,公交车随即开走,她有些陌生的环顾四周的山壁,站在路边往下看,就是万丈深壑。没想到这样的深山里,竟然也有公交车可以到达,台北真是一个便利的地方。 山上的风飒飒的响,时值十一月底,虽然天气不算非常寒冷,但是山上的温度还是比平地低很多,她忍不住瑟缩了肩颈,凝重的紧捏着手中的纸条。 她的身世,说不定今天就能揭晓了。 邬小安抬首看向远方的奢华别墅,她的母亲,听说就住在那儿。 她并不是来这里认亲的,也不是打算来要什么,从小到大,她对抛弃她的父母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给她一个答案—— 为什么要扔掉她? 她并不是过得不幸福,只是完全无法谅解怎么会有人狠心的抛弃自己的孩子? 现在,育幼院是她的家,她不仅有小福、小康两个姊姊,就连院长和其它孩子都是她的家人。 当年院长很巧妙的帮她取了邬小安这个名字,赋予她归属感,而小福又是个天兵,不但看不懂她的脸色,也听不懂她说的难听话,每天径自拉着她去游玩、去帮忙,也因为这样,逐渐融化了她冰冷的心房。 她就在这间育幼院瑞安定下来,再也没有换到第九间、第十间,而且跟小福和小康成为比姊妹还亲的家人,三个人总是形影不离,还把小福被院长捡到的那天当作三个人的生日,每年都一起庆祝、一起许愿。 她们三个都想要成为好野人,享受豪门生活,这样不但可以自己过得舒服,更可以帮助育幼院的孩子们,而她呢,还有第二跟第三个愿望。 事实上,当不当好野人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差别,她最希望的是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餐厅,能够料理美食给很多人吃;然后找到亲生父母,跟他们要一个答案。 三个愿望都很难实现,开店的目标遥不可及,毕竟存钱没有那么容易;而成为好野人,那是更远大的目标……但是今天,她终于得到了她亲生母亲的地址。 这两个月来,育幼院的变化太大了,先是小福找到了亲生父母,而且她根本就是百分之百的千金大小姐,当年是因为被人绑架,弃之荒野,才会沦落到育幼院。 再来是小康,她情系十余载的王子哥哥突然宣布在美国恋爱了,急性子的她在一小时内打包走人,只身飞往美国,捍卫自己的爱情。 而她呢?总是平静无波的生活,或许也该有点涟漪了。 所以她很积极的联络社工及家扶中心,终于找到她住的第一间育幼院,并且在有技巧的套话之下,得到了惊人的答案—— 她是被母亲亲自送到育幼院去的。 母亲把刚出生的她扔在育幼院门口时,被在院里帮忙的阿姨撞个正着,母亲说了一大堆苦衷,但阿姨无论如何都要母亲留下联络方式,以便万一将来她想要找亲生母亲时,能够有个线索,但母亲那时只是慌张的摇头,说绝对不要让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便迅速离去。 阿姨直觉有问题,便尾随在母亲身后,发现她直接前往车站,还跟一个男人见面交谈,而那个男人刚好是当地人,阿姨事后偷偷打探了关于那个男人的消息,也得到母亲的一些数据,正因为如此,她现在才能来到这个地方。 吃力的走了约半个小时的山路,邬小安总算来到一栋豪华的宅邸前,别墅占地宽广,四周有围墙,里头还有花园和一座超大停车场,而且从大门的装饰来看,这几天似乎要办什么活动。 捏紧纸条,她鼓起勇气按了电铃。 「哪位?」对讲机传来询问。 「我找邓咏文小姐。」邓咏文,是她母亲的名字。 「啊?管家啊,请问妳哪里找?」 「我是她的朋友,有急事找她。」她随口胡诌。 对讲机那头的人请她稍等,紧接着有个人从雕花铁门旁走了出来,她这才发现原来还有门房耶! 「妳等一下啊,我进去询问。」警卫说完,摆摆手请她稍候。 邬小安浅笑。她已经等了十几年了,再等一下也无妨。 于是,她一个人站在门口,尽可能保持冷静,默默等待着见到母亲的那一刻。 此时一辆时尚的**法拉利从远处优雅的驶来,轻按了一声喇叭,她赶紧退到一旁,法拉利停了下来,驾驶在等待铁门开启的同时,把车窗降了下来。 男人戴着墨镜,车上播着重金属摇滚乐,车里坐满了人,吵杂不休,他毫不避讳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充满了好奇。 她整齐的浏海覆盖着额头,直顺发亮的黑发披在身后,略微上挑的杏眼及深黑色的瞳仁,冷然及强烈的神秘气质,淡粉色的唇瓣连点笑容也没有。 邬小安也正用冰冷的眼神回视着他。他虽然戴着墨镜,但她可以想见这个男人一定相当俊美。 「找人?」他开口问道。 她向来不多话,只是颔首,一点笑容也没有。她看向敞开的铁门,眼神一瞟,像是在跟他说:门开了,你可以进去了。 「哇,美女耶!」副驾驶座的男人兴奋的凑了过来,「好神秘喔!你什么时候认识这种气质正妹了?」 「我不认识。」他赶紧阻止轻浮的同伴,「来找人的,别瞎起哄。」说完便转过头,再望了她一眼,投以一个笑容。 邬小安将眼神别开,她对于交际应酬没什么兴趣。 法拉利优雅的开进宅邸前的停车场,停妥后,时尚贵气的男女纷纷下了车,高声谈笑着,感觉得出来他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你的礼物怎么这么大盒?」 「开玩笑,程星海二十五岁耶,我不准备大一点怎么行?」 「大小不重要啦,大家开心就好。」程星海关上车门,视线不由自主的又看向她。 但邬小安没有注意到他正在看她,只是专心等着警卫回来。 好不容易警卫终于从豪宅走了出来,直直走向她。「那个……管家说她不认识妳,不过还是请妳进去。」说完,便领着她往里头走。 经过刚才那些年轻人的身边时,邬小安闻到阵阵浓郁的香水味,穿着短裙的女孩尖声笑着,婀娜的抢道,但她并不喜欢跟人家争,索性慢下脚步,让他们先行进入宅邸。 「管家在厨房,等会儿进去要麻烦妳小心一点,厨房里东西很多。」警卫细心的交代。 「管家的朋友?」 身后传来惊讶的疑问,邬小安倒抽一口气,又是刚刚那个男人。 「少爷。」警卫恭恭敬敬的打招呼,「是啊,这女孩说是管家的朋友,找管家有事。」 「我还不知道邓姨有这么年轻的朋友。」男人神态自若的走到她身边,「我带她进去就好。」 谁都好,她只想快点见到抛弃她的生母。 邬小安的表情露出了一丝不耐,但还是跟着他往内走,他们走过踩石,踏上露台,终于到了玄关。 「不必脱鞋,今天晚上我有派对,大家可以穿着鞋子自由进出。」男人一脚踏上高一层的阶面,摘下了墨镜。 他长得……好迷人!邬小安不由得在心里赞叹。 两道浓眉加上随时都在放电的桃花眼,五官立体深邃,他俊美得就像外国男明星,加上他散发出来的不羁气息,压根就是女人最喜欢的类型。 但,不包括她。 「星海。」随行男女已不耐烦的坐在宽敞的客厅里 喝了,「过来过来!」 「等一下。」他笑着回应,指向斜前方,「从前面那里进去就是厨房了,里面正忙得不可开交,很好认。」 「谢谢。」她轻轻点了点头。 「呵呵……」程星海忽地笑开,难掩惊讶,「原来妳会说话?」 邬小安根本懒得理他,径自疾步往厨房走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心想真是个特别的女人,看着她的脸,彷佛置身寒冬,瞧着她的双眸,就像跌落了冰湖底。 如此的冻人,却又如此的静谧。 「看什么?你对她有意思喔—— 」褐发美女走了过来,搭上他的肩,「竟然看到目不转睛!」 「嗯,她很特别,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他微笑的看向褐发美女,「不过她是邓姨的客人,我不会出手。」 「呵,算你还有点良知。」梁又云眼神挑逗,昂起下巴,「我随时都欢迎你出手,你怎么一点动作也没有呢?」 「哈哈哈!对妳出手,我的麻烦就大了,谁不知道妳有对……惊人的父母。」要是他真的对她怎么了,啧啧,只怕他非娶了她不可! 「哼!」她不悦的娇哼一声。她就是希望他对她怎么样嘛,这样她才有理由可以嫁给他呀,省得看他这棵桃花树老是吸引有的没的女人,一个换过一个,就是轮不到她。 梁又云不动声色,斜眼睨了走进厨房的黑色背影一眼。幸好,那个女人是邓姨的人,少了一个劲敌。 邬小安一走进厨房,还以为自己踏入了战场。果然是有钱人,连办个派对都这么大手笔,要出动厨房里所有人帮忙准备。 她根本不需要特别找,就可以看见一个正在发号施令的女人。 那个女人有着一张圆方型的脸蛋,满头灰发,皱纹已经爬满历经风霜的脸庞,感觉相当严厉,紧抿的薄唇显示出她的不近人情。 她突然暗自庆幸,自己并不像母亲。 「邓咏文。」邬小安笔直的走向她。 她刚好正交代完一件要事,狐疑的看向来人,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突然觉得……这女孩似乎有些眼熟。 「妳是邓咏文吗?」语气不带任何情感。 「我是。妳是……」她用围裙擦了擦手,「警卫说妳是我的朋友,但老实说,我并不认识妳。如果妳是为了星海少爷而来的,就请妳不要浪费时间了。」 「我叫邬小安。」她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这里很吵,我们可以换个安静的地方谈吗?」 「不认识。」邓咏文随口应着,径自忙碌起来,「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好。」 「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妳,希望妳可以给我答案。」邬小安跟在她身边,看到有人端着可口的水果塔经过,忍不住想尝一口。 「什么问题?」还没听问题就先转头指着她警告,「问完妳就得马上离开,别在这里打扰我做事。」 「好。」邬小安面无表情的看进她的双眼,「二十几年前,妳为什么把我扔在育幼院外?」 咦?邓咏文怔然,连在一旁的二管家听到后,嘴巴也不自觉的张得好大。 看着她的脸色瞬间刷白,邬小安竟然有一种得意的感觉。 育幼院?她喉头一紧。难不成这女孩是……是当年那个—— 不,不可以,她打死都不会认她的! 邬小安没有刻意压低问话的音量,所以厨房里的佣人全都听见了,大家诧异的议论纷纷。邓管家丧偶多年,怎么可能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妳认错人了,我听不懂妳在说什么。」邓咏文别过头去,急忙的走出厨房。 「妳脸色都发白了,邓管家。」邬小安紧追在后,疾步跟上,「说不定还紧张到冒冷汗了呢……」 「妳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听不懂,请妳搞清楚事情再来。」怎么会 她不该找到她的,当初她明明就没有留下任何联络资料啊…… 两人一前一后争论着,接着邓咏文便急忙的走上楼梯,往二楼去,而和朋友谈笑的程星海碰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狐疑的看着那两个女人。 「妳以为我不会找到妳吗?」邬小安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妳总该听过王仲安这个名字吧?」 闻言,邓咏文突然停下脚步,右手紧扣着栏杆扶手,冷汗早已浸湿她的衣服。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孩连王仲安都知道? 「我来不是要图什么,也不是想跟妳来场感人的母女相认,我不屑!」她往上跨了两阶,站到她面前,「我只是想问妳,为什么当初生了我,却又抛弃我?」 邓咏文瞠着双眼,颤抖着唇,缓缓抬眼看向她。 她气质动人,神秘高雅,尤其那双黑潭般的眼眸,简直就跟那个人一模一样,就连现在这种高傲的态度,几乎就是她的翻版。 「我只想知道父母抛弃孩子的理由,妳不必多虑。」邬小安冷冷一笑,「就当我是在访问妳,得到答案我就走。」 「我……我……」邓咏文发出来的每一个音都在颤抖,「我不知道……妳真的认错人了。」别开双眼,无法承受她冰冷的视线。 「妳骗人。」她非常肯定她就是她的生母,「敢做却不敢面对吗?」 程星海关心的走到一楼楼梯口,抬头看向停在楼梯间的两个人,她们之间似乎有什么问题,气氛异常沉重冷硬。 「没有发生过的事,妳凭什么要我承认?」邓咏文恼羞成怒,「请妳离开,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我不接受威胁。」邬小安挑眉,眼神移向站在楼下的程星海,「听说妳在这里当管家很久了,那位少爷是妳带大的吧?他应该知道些什么吧?」绕过她,打算去问可能会知道答案的其它人。 「不—— 不可以!」邓咏文发出恐惧的惨叫,急忙转身要拦住她。 「这是怎么回事?」程星海厉声问道。 「住口!」 突然一声暴吼,下一秒,邬小安就发觉自己的手被用力拉住,被迫扭转身子,但激动的邓咏文却自己踩了个空,直直往她身上压下去,重心不稳的两个人,就这么一起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邓姨!」程星海第一时间往楼上冲,却来不及阻止,两人已经跌到地上了。 好友们一听到他的吼声和女人的尖叫声,都急忙赶了过去。 虽然阶数不多,但摔下来还是受了伤。 邬小安捂着头,吃力的撑起身子,发现自己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为什么总是有情绪激动的人呢? 「妳没事吧?」快步走到她身边,他轻松的一把扶起她,再立刻跑向邓姨。 友人们跟佣人们关心的围在邓咏文身边,她意识清醒,人甚至已经坐起来了,只是……一动到手,她就痛苦的呻吟。 「可能骨折了,快叫救护车!」程星海立即下令。 「骨折而已,没事……没事……」她慈爱的看着他,「少爷,别担心。」 「我陪妳去好了!」担忧的看着邓姨,毕竟他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就像他的第二个妈妈。 「别麻烦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还要招呼客人呢!邓姨身子骨硬朗,很快就回来了。」邓咏文向站在一旁的二管家交代,「厨房的事由妳负责监督,绝对不能有差错,再两个小时宾客就要上门了。」 「邓姨,生日派对取消,妳的伤比较重要。」 「不行!」她厉声一吼,「少爷,邀请函都发出去了,晚上来的都是贵客,怎么可以因为一个管家受伤而临时取消呢,你已是集团总裁,做事不能这么冲动。」 「我知道。」他叹口气。的确,父亲半年前去世后,他已经接下未来集团,今晚是他这个新任总裁第一次举办的生日宴会,所有政商名流都会出席。 「可是……」二管家一脸惊慌,「还有两道甜点跟主菜没有决定,我对食物不拿手,怎么办啊?」 「厨师试做好了吗?」程星海问道。 「还没……等做好了是要拿到医院给邓管家尝尝,还是……」 「这样太麻烦了,医院那么远……」一点也不妥当。 邓管家掌管程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包括今晚的宴会,从布置到餐点,甚至出餐顺序,全都由她一手包办,如果她不在场,想必会一团混乱。 「我来好了。」邬小安已经就着阶梯坐了下来,轻轻抚着自己的脚踝,平淡的说道。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她,这才意识到还有这个人的存在,而且她正是导致这场意外的主角。 「我是厨师,对这方面还有点把握。」她看向邓咏文。 邓咏文蹙着眉头回望她,心底涌起巨大的不安。这个女孩绝对不能留在这里,多一秒也不行! 「好,妳留下来帮忙。」程星海率先开口,听到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马上交代,「快点,准备送邓姨上车。」 「少爷,她、我不认识她啊,你不能……」她焦急的想要阻止。 「至少她是个厨师,认不认识没关系。」他温柔的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快去医院,不用担心这里。」 「可是……」 救护人员一进来便火速的将邓咏文抬上担架,她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就被送上了救护车。 坐在楼梯上的邬小安不再理会身旁的吵杂混乱,开始观察四周的摆设,揣测计划中的宴会应该是什么样子。 脚踝好像扭到了,手肘也瘀青了,但跟骨折比起来,这些都只是小伤,如果邓咏文愿意干脆一点把事实告诉她,也不必弄成现在这样了! 吃力的站起身,她把重心摆在右脚,尽可能让左脚不要感受到压力。 「我要在五分钟内了解你们晚上的流程跟菜单。」她转向二管家,「新菜一做好,就拿给我试吃。」 二管家望着她,不懂像她这么年轻的女孩,怎么会流露出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交代完,邬小安便往厨房走去,没料到手臂忽然被人握住,她吓得连忙回首,又因为重心不稳差点再次跌倒,但程星海紧紧扣着她的手臂,让她稳住了脚步。 「脚扭到了?」 「不碍事。」她皱着细眉,手臂被握得发疼。 「妳跟邓姨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语气有些愠怒,「她会摔下来,跟妳脱不了关系。」 「没错,但是如果你有眼睛的话,可以看见是她推我下来的。」她面无表情,眼睛也没有看着他,「而且就算如此—— 也不关你的事!」 「邓姨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不悦的甩开她的手。 邬小安突地脚步踉跄,赶紧扶住旁边的墙,忍住左脚踝的剧痛,悄悄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转过头。「但这是我的事。」她冷冷的瞪着他,旋即甩头,一跛一跛的往厨房走去。 冷酷又高傲,程星海不可思议的看着根本只有二十出头的她。她那份逼人的气势到底从何而来? 他望着她黑色的身影,若有所思。他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女人……她在他的心中,投下了一枚震撼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