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贼商》 楔子 「滚!你给我滚出去!」 大清早的,街道上传来吵杂的声音,夹带着瓷器的破裂声还有人声。 砰!街尾处一栋破烂的小屋子,门扉被人剧烈撞击开。 「哎啊!」一个穿着鲜红色衣衫的男子从屋里滚了出来。 被撞得敞开的大门口,一名少女捧着一盆水走出来,对着先前滚出门,还在喊疼的人泼过去。 「啊!」寒冬中,冰冷的水泼上身子,冻得红衫男受不了,叫声更加凄惨。 「馒小柔,妳这疯婆娘!妳是发疯啦?」打着哆嗦,白着一张脸,他嚷嚷着。 少女秀气的五官仍带稚气,一手扠腰,水眸斜睨着他,「姓李的,你给我听好了,你不想娶我,本姑娘也不想嫁!带着你的棺材本给我死回去!」回过头,将还摆放在地上用红纸包裹的一堆东西,用小脚通通踢出门去。 「妳!」红衫男咬牙,恶狠狠的瞪着她。 街道上,缓缓的已经有了人潮,就算此处是街尾,吵杂的声音还是引起许\多人的注意,都往这儿走了过来。 馒小柔一双水眸瞪得比他还大,「怎样?」骄蛮的一甩手,将手上的木盆也甩了过去。 「哇!」急忙闪开,红衫男狼狈的模样,惹来围观的人潮一阵讪笑。他脸皮挂不住,也随手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红色锦盒丢过去,「贱女人!」 来不及闪躲,馒小柔下意识的一缩身,咬牙等着锦盒袭身的痛楚。 「哇—」围观人潮传来惊呼。 等不到那份痛楚,疑惑的看一下周身,发现那锦盒就落在脚前,没有扔到她,一旁还有一颗小石头。 「哼,连扔东西的力气都没,要我嫁给你,下辈子吧!」想也不想的,馒小柔就认为是他力道不够,所以东西恰巧落在她面前。 红衫男纳闷的看一下自己的手。奇怪,明明就看东西往她身上砸过去了,怎么莫名其妙会从半空中掉下来?还来不及细想,那个锦盒就砸到他脸上。 「啊—」捂着鼻梁,他感到有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里流下,摊开手一看。 是血! 「流血了、流血了!娘—」捂着鼻子,红衫男惊慌失措的大叫,转过头跑走了。 「哈哈哈……」街上的人纷纷笑出声音来。 不屑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馒小柔轻哼一声,转过身准备往屋里走去,一回过身,差点撞上身后的人,「小妹,妳怎么跑出来了?」 她身后站着一个跟她容貌相近的女孩,年岁看上去比她更小,小脸苍白没有血色,一脸病容,「大姊,妳真把人赶走了?」 撇撇嘴,「进屋里,妳身子不好,快回去休息吧。」没有回答小妹的话,她扶着小妹走进屋里。 大门关上,将街道上的一切,都掩在门后。 围观的人这才渐渐散去,屋子的对角,有一棵大树,一个俊秀的少年,穿着一身黑衣,缓缓的从树后走出来。 一双湛亮的黑眸,缓缓移向紧闭的门扉,黑瞳中,有些许\光彩闪过,薄唇微微一勾,迈开脚步往前方行去,走动中,手心掉落了些许\东西。 等到他离开,大街上清楚可见,他所掉落的是……几颗碎小的石子。 第一章 唐高宗.显庆三年 益州,成都城。 唐高宗年间,成都已成为唐朝西南方政治、交通、经济等重心之地,为长安次下的首都之市,规模并不输给首都长安,益州一带饮茶之风十分盛行,成都街道上开设了许多茶馆,让此地的儒生学士,方便品茗谈论国家大事。 其中最大间的为拂晓茶馆,来头算不小,是成都的铸剑世家—楚氏所开设,楚氏自前朝开始便在成都扬名,就连如今唐朝军队所使用的兵器,也有过半属于楚家所出。 近午时间,茶馆里自是人声鼎沸,桌桌客满,每间厢房也都座无虚席,此时,一间厢房的门缓慢的让人给推开,里头走出了茶馆的管事与另外两名男子。 茶馆的管事福大,正弯身哈腰的恭送贵客,「五少爷,您请放心,小的会多注意您方才交代的事情。」 站在福大身前,其中一名穿着暗红衣衫的男子扬笑点头,「福叔,用不着这么客气,我只是出来办事,想说顺道绕过来同你说说罢了。」 福大颔首,「小的知道。」他哪敢对五少爷不客气,谁不知道楚家五少爷楚和谦,在商场上是赫赫有名的精算子,不但精明有先见,所开设的每一个分行都只赚不赔的,个性温和又谦良,表面上啦……私底下,几个管事都知道,五少爷才不像外表那么好惹。 楚和谦看透他脑里的想法,但笑不语,扫视一圈茶馆里的景象,「近日馆里的生意,似乎比先前好上许多?」 「是啊,前些日子,开在城东的名鸿茗铺不知怎地突然就关了,原本去名鸿的人全都另外找茶馆待,所以咱们茶馆的人也变多了。」福大擦擦额角的汗水,心里有苦不敢说。人手就固定那么几个,多了这么多客人,他每天可是忙到叫不敢啊。 原来如此。楚和谦看了看人数,「福叔,有空到牙行去多聘几个人回来帮忙,客人多这么多,茶馆就这些人,你们肯定忙不过来。」目光移向站在他身边一直低头不语的随侍。 察觉到主子的视线,福修缘尴尬的抓抓脸笑了笑,低下头吐。五少爷一定发现了! 原本今天五少爷是要去巡城东兵器楼的生意,路上却因为他说口渴想喝茶,五少爷又想起先前有些假茶流入市井的事,想说绕到城西茶馆来喝茶顺道提醒一声。 一到茶馆看到店铺里的情况,五少爷就知道他是故意带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他看见茶馆人手不够的问题。唉,毕竟这里的管事正是他爹,做儿子的人,当然要帮快累死的爹一把嘛。 「修缘,你还渴吗?」父子俩狼狈为奸。 对主子的问话,福修缘赶忙摇头,「不渴了、不渴了。」五少爷都识破了,他当然也要识相一点。 「那咱们可以去巡兵器楼了吗?」楚和谦笑问。 「那当然!五少爷,都过晌午了,咱们快走吧。」身后好像有针在扎似的,福修缘抖了下,一马当先的冲出茶馆。 转头看看福大,「福叔,修缘真是个好孩子啊。」 他也很尴尬,「是啊,嘿嘿……」 摇了下头,楚和谦径自转身迈开脚步离开,一踏出茶馆门口,就看见福修缘的身影迎上前来,「走吧。」他率先往前走去。 「是。」轻应一声,在他身后拍胸吐气。还好,看样子五少爷没生气。 走在街道上,楚和谦过人的气质与外貌吸引了大街上许多的目光,一直走在主子身后的福修缘,心中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受,钦佩的目光投注在主子身上。 说起楚家,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楚家几代以前,只是个平凡的铸铁匠,直到三代前,楚家一位老太爷,不仅仅是外貌过人,铸铁手艺非凡,更有个金头脑。正逢朝代交替的乱世之道,老太爷看准了时机,买了大批的废铁重新铸镕为武器,因为他知道战乱之世,最需要的就是武器;老太爷也看准了对象,投靠了当初仍是李家二子的李世民,最后李家更成功的推翻了隋朝暴政,统一天下。 为此,秦王李世民感念楚家一路走来的扶持,原先要授予官职,但老太爷更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婉拒了秦王的好意,但自此以后,唐军的武器有一半全是出自楚家之手。 楚家就因此铸造武器而闻名于世,直至现在三代以后,楚家仍是以铸剑世家而闻名天下,这一代楚家出五子,更是将楚家的产业扩展到三百六十五行中。 楚家长子楚和祺,身为长,继承了铸造武器的天份,擅长打造弓箭。打造弓自然就得有好木材,自然而然就由他负责掌管楚家所有木材与南方几省商行的帐务,个性温和的他,是楚家被称为脾气最好的主子。 楚和珈,为楚家二少爷,擅长打造剑,剑术也是一绝,但本身个性较为孤僻、不爱出门,但身为楚家人,就是得负责帮忙治理家业,板着一张冷脸的他,最适合去楚家大江南北所有的商行巡视,所有的主事只要看到他那张冰块脸也不敢做怪。 楚和挚,楚家三少爷,擅长打造枪,也是楚家几代以来所出的唯一武林盟主,热爱武艺及打造兵器的他,自然而然的掌管着楚家的本行,凡是兵器制造等等都属于他的范畴之内。 楚和虢,楚家老四,擅长打造刀,他算是在楚家最不引人注目、却最有人缘的主子,众家商行主事全都十分喜爱这位爽朗的四少爷,他负责掌管楚家所有茶行。要知道,唐朝饮茶之风盛行,管理茶行也是一份苦差事,也是每年都得抽点时间到各州城的茶行去走走、看看。 楚和谦,身为楚家么子,他虽没继承了楚家人擅长铸造武器的天份,却继承了老太爷的金头脑,他聪颖过人,心思细腻之外,楚家如今庞大的规模与组织,可以说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将楚家发展到三百六十五行都有涉猎,也是楚家真正的主事者,对外却只负责掌管楚家的饭馆、客栈、酒楼等等商务,但每到年关将至,所有的账册通通都得送回到楚家等着他审核。 福修缘真觉得自己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跟到这样的主子,他原本是没有机会跟在五少爷身边的,他可是体制之外的人啊,只是个简单的管事之子而已。 楚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一位少爷身边,都必定跟着一位小厮跟护卫,每一位护卫都是万中选一的高手,都以颜色命名,而小厮虽然听起来是贴身的奴才,但每一个却也都是自小就开始训练,不擅长武艺却都能独当一面帮忙掌理商行,小厮以数字命名。 不过这一代的五少爷较为特殊,自小就离家上山学艺,所人并没有贴身小厮也没有贴身护卫,等他学成回到楚家之后,原本老爷要为他安排一位小厮,但五少爷却婉拒了,反而自个挑了个没受过训练的他来当贴身奴仆。 不知身后人的心思,楚和谦的双眸不停移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潮,走过几条街后,来到自己不常走动的城南街道,发现了一件事。 街道上的人群,不少人手里都捧着油纸包裹的东西,也有人正啃着油纸里的白胖大馒头,为数还不少哩。 「五少爷,怎么这条街的人特别爱吃馒头?」福修缘也发现了。 再细看了下,打量街道四周的商家,是有许多卖吃食的店铺和两间客栈,但好像没看见卖馒头的店?看看天色,思忖了会儿,他下了决定,「先到兵器楼,回程再绕过来。」 「知道了。」 主仆两人脚步加快,几刻钟之后,便匆忙的走进兵器楼里。 所谓的兵器楼,正是楚家老本行,也就是买卖出自楚家师傅的一些独家兵器,此处共有三层楼,第一楼卖的是一些常见的兵器,第二楼卖的则是较为特殊少见的兵器,第三楼卖的是出自楚家五子之手的兵器,十分稀少,所以几乎是展示给别人观看,没有在贩卖的。 兵器楼里的管事福二,他早就等得心急如焚,往常十分准时的五少爷突然不见人影,吓得他还以为出事了,正吩咐人手要去街上找人。 「五少爷,您到哪去了?小的很担心您。」福二急忙走到才踏进兵器楼的主仆两人身边。 「抱歉,二叔,路上有些事耽搁了,下次我会注意。」楚和谦笑着说道,同时拍拍福二的手,安抚他的心。 自从五年前,楚家发生有人被掳走的事件之后,只要有谁不见踪影,就马上会惹来一堆关心。 「嗯,五少爷,您请进,铸剑师傅都在房里等您了。」福二领着两人往兵器楼的后厢房而去。 今天是例行巡视的日子,凡是管事跟铸剑师傅都要出席,讨论兵器楼的生意,还有前些日子所不见的一批铸好要送至军队的刀枪。 「嗯。」楚和谦踏入厢房,同每位师傅点头示意,一落坐之后,就开始冗长又凝重的讨论。 许久之后,等到楚和谦踏出兵器楼时,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的时间。 福修缘早饿得肚子咕噜叫了,从中午在茶馆吃了些糕点后,就什么都没吃,现在肚子饿到都痛起来了,希望主子可以发现他的怨念,带他去吃饭。 楚和谦虽然才刚谈完事情,脑海里却还挂念着之前在城南所发现的事,「我们再去一趟城南。」 苦着脸,福修缘可怜兮兮的跟上他,「是。」有气无力的回答。 走在他身前的楚和谦脚步一顿,回头拍了下他的脑袋,「城南街上一堆吃的,不要装成一副我虐待你的样子。」这家伙,越来越会装模作样了。 福修缘一听,脸上原本凄苦的表情收得一乾二净,「是的!五少爷。」说话声也变得雄浑有力。 笑着摇头,楚和谦还真拿他没办法,主仆俩一前一后往城南而去,只是这时间再过去,路上却已没有他们先前所见情景,打量四周一会儿,他往一旁卖糕点的小店铺走进去。 糕点铺的老板一看到客人进门,当然是给他一个热烈的笑脸,「这位少爷,有什么需要吗?」 向福修缘点个头,他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锭碎银放到桌上,楚和谦这才出声道:「老板,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一看到那锭碎银,糕饼铺老板眉开眼笑的,「您说!只要小的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赚到了。 「约莫午时过后,我曾经过这条街,发现街上许多人手上都拿着馒头在吃,几近半条街的人都是如此,但这附近又没看见馒头店铺,不知道老板你可知道店家在哪儿?」边问他心底边盘算着。 他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是因近日他想在城里开间酒楼,大致上都已准备得差不多,酒楼的主厨等都聘好了,但这城里已有好几家老字号的客栈跟酒馆,如果要引进客源,一定需要某个东西来吸引人潮,照之前所见,那馒头在城南算人人皆知的美味,若是能聘请到这位师傅进来帮忙当做一个特点,那他的酒楼会更加完美。 「这位少爷,您真是识货,那馒头店并非开在这外街道上,反而是在小巷里。这馒头啊,一天只限卖两个时辰,味道可是让人吃了还想再吃,馒头味甜细腻,一剥开香气扑鼻,一个馒头足足要三个铜板呢!」糕饼铺老板想起来,嘴角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要不是天天要顾铺子,他也很想去排队买哩。 「喔……真有这么美味?」 楚和谦一笑。如果真如这位老板所说,那这位做馒头的人,手艺肯定不凡。 「那店铺在哪?」眼见为凭,虽然心底打算好了,但还是想见过了再说。 糕饼铺老板伸出一手指着街道上的榕树,「您从这数过去第七棵大树时,会有一个小巷子,往里头走进去,没几步路就能见着那馒头店,不过,您要快些,瞧瞧时间,那馒头店应该是准备休息了。」 「多谢。」得到了答案,他当然是毫不迟疑的往老板所指点的方向而去。 「不客气。」糕饼铺老板喜孜孜的将桌上的碎银收进袋子里。 绕进方才被指引的小巷里,楚和谦一眼就看见了巷底那小小的店铺,也瞧见的确有人正在收拾东西。 想了会儿,他并没有走过去,反而转身离开。 福修缘原本才想往巷子里走的步伐急急缩回,赶紧转身跟上主子,「五少爷,咱们不过去看一下?」 楚和谦摇首,「咱们明天巳时再过来,方才那老板说一天只卖两个时辰,明天他们开店时,再过来尝尝味道。」没有真的吃过,任何的夸赞都只是虚名,等明天亲自来吃过之后,再做决定。 「喔。」福修缘点点头。 主仆俩一前一后穿过大街,徐步走回楚府。 就在他们转身走人的时候,巷子里也走出一个姑娘,面貌清秀,一双水眸清澈动人,身穿朴素衣衫,手里捧着东西往他们所行的另一边走去。 她身后有个人追了上来,是个壮硕的中年男子,同时嘴里喊道:「小柔啊,妳东西忘了拿了!」 那清秀的姑娘脚步一顿,回过身看着中年男子,一手拿过他手上的袋子,「走得太匆忙,忘了拿,爹你快回去吧。」 「好!妳快去快回。」中年男子对她摆\摆\手。 她微微一笑,点个头转身离开。 走远了的楚和谦不知为何,回头一望,只看到那姑娘纤细的背影,摇了摇头,回过身跟着福修缘一起离开此地。 楚和谦一脚踏入自己所住的阁楼时,马上定住脚步,另一只还没踏进厅里的脚开始慢慢的往后退。 「你想去哪啊?」落坐在他阁楼花厅内的人扬声尖锐的问。 苦笑了下,知道躲不过了,他这才认命的往厅里去,看着厅里的大阵仗,叹口气,「娘,有什么事吗?怎么带这么多人坐在我这里?」扫视一圈花厅里的人。 除了主位上的娘亲,还有落坐在两旁的大嫂、二嫂,以及一个非常、非常眼熟的人,眼熟到让他想把人给扔出去。 楚夫人瞪着儿子,一脸气呼呼的模样,「你这死孩子,我早上不是吩咐过你,要你下午一定要回府里来,人家任媒婆已经等你等很久了!」说到她生的孩子,每个都躲亲事躲得像什么似的,好不容易盼到老大、老二成亲了,老三、老四却给她跑得远远的,而留下的老五又最会忤逆她。 唉,她真命苦啊,家里唯一一个贴心的女儿,偏偏又嫁到北方去,害她连想说个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其实,她最为忧心的就是老五这孩子,虽然事隔多年,但这孩子当年疯狂残暴的模样,永远烙印在她脑海中,是她这个当娘的错,要不是因为她忽略了这孩子,也不会造成那种憾事,影响了这孩子一生啊…… 「我有事情耽搁,一忙给忘了。娘,妳当心别气坏身子。」楚和谦轻轻一笑,走到楚夫人身后,抬手轻轻拍抚她的背。 她没好气的挥开儿子的手,「你这孩子,你那商人的性子会忘记时间?现在当你娘是三岁孩子吗?」才不信他说的咧。 他的确是故意的,但现在承认的话,不等于自找死路吗?所以,要坚持到底。 「不!我是真的忘记了。娘,妳不信我?」 楚夫人斜睨着他,「不信。」再怎么样,他都是从她肚皮里出来的,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儿子在想什么。 落坐两旁的楚家两位媳妇,不禁掩嘴偷笑几声。 大媳妇揶揄的看着小叔,「和谦,你就认命吧。」 看看眼前一群娘子军,楚和谦也很识趣,自动自发的坐下来,还倒了杯茶给坐在一旁脸色也不是很好的媒婆。 「任姨,是我失礼了,还望妳别生气。」唉,太失望了,拖到这么晚回府里,她还不肯走,看样子,下次要使一些特别的手段了。 任媒婆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当然不会,谁都知道楚家五公子有多忙嘛。」嘴上这么说着,但心底想的是非常文雅的一些「脏话」。 「你给我说清楚,你今天不是去兵器楼而已吗?到底又溜到哪去了?」楚夫人一肚子怨气。她可是坐在这里看任媒婆的脸色看一下午呢!本来任媒婆想离开了,是她好话说尽,人家才勉为其难的留下来。 楚和谦的目光飘向站在门口的福修缘,只见他脸色惨绿,轻轻摇头,哀求的看着他。低笑一声,他让他给惹笑了。 要是让娘知道,是修缘特意带他绕路的话,不知道修缘会怎么样? 没想到,他笑了,楚夫人却被他的笑声给惹毛了。 「你这混小子!娘在跟你说事情,你还给我笑!」没东西打,她气到了,拿起脚上的绣花鞋,开始用力打儿子。 「娘!娘!我不是在笑妳啦!」这下楚和谦真吓到了,呆呆站着给楚夫人货真价实地打了好几下,也不敢出手去挡。 「娘!别这样。」原本还在一旁看戏的大媳妇跟二媳妇看婆婆气坏了,连忙跳起来帮忙劝架。 整个花厅闹烘烘的乱了好一会儿,楚夫人打够了才松手穿回鞋子,拿过媳妇递来的茶水,咕噜咕噜的灌到嘴里。 「哼!不给你一点教训,你都忘记我是你娘了!」 任媒婆倒是坐在另一边看戏看得很开心,桌上甚至还有一些茶点,等到闹剧结束了,她还意犹未尽地真想站起来拍手呢。 揉揉发疼的手臂,楚和谦躲在二嫂身后,「娘,妳是怎么着?说就说嘛,做啥动手打人?」真的动气了?唉,他又不是笑她。 回答他的,是一只飞出的绣花鞋,也就是刚才殴打他的绣花鞋。 扯着二嫂的手臂,他脚步轻移,轻松的闪过飞鞋攻击,「娘,打都给妳打了,气也出够了,当心伤到二嫂。」他指指身前的二嫂。 原本还想扔出另一只绣花鞋的楚夫人看他有挡箭牌在手,心想算了,二媳妇现在身怀六甲,万一不小心打伤就得不偿失了。 楚家二媳妇苦笑一下,捡起婆婆的鞋子,走到她身边,「娘,别生气了,还是快点谈正经事吧。」小叔也真是的,都几岁了,早该成亲的。 「哼!你给我过来,任媒婆,麻烦妳了。」楚夫人用鼻孔瞪着儿子。 楚和谦这下可真的是笑她了,瞧娘像孩子般的模样,感到好气又好笑的摇头,回到刚才的位子坐下,「任姨,这次又带来什么新货色了?」 任媒婆脸皮一抽,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五少爷,你话可得讲清楚啊,什么新货色?你以为我任婆子是老鸨,拿姑娘来卖啊?」真是的,把她当成了翠红院的嬷嬷啊! 花厅里所有的人都很想赞同她的话,她的确很像妓院里的老鸨,拿着姑娘的身家四处推销。 拿出怀里的纸卷,任媒婆将纸摊开来,「五少爷,你上次嫌婆子我找的人不够温柔体贴,这次婆子我找遍所有闺女的数据,可是找到五个一定很温柔、很体贴的小姐。」要不是看在楚家给的红包特别厚的份上,她还真不想接这门亲事。 楚和谦笑看着纸卷上所有人的名字,「嗯……这些……」还好他功\课也算做得不错,娘有娘的张良计,他也有他的过墙梯。 任媒婆紧张的看着他,「满意吗?」这可是她倾尽全力所收集而来的,都是当红的姑娘家呢。 他摇摇头,回道:「我都不满意。」 楚夫人伸手捏了儿子一把,「什么人你都不满意,到底要怎样的姑娘你才肯娶啊?」这根本就是存心搞砸的! 痛得低呼一声,他缩缩手,「娘啊,不是我故意不满意,是任姨介绍的人都有问题,不关我的事。」 「五少爷,你自个不想成亲,也别拖着婆子我下水嘛!」她不满地抗议。 「这可不是乱说的。」楚和谦伸手指着纸卷上其中一个人,「这个姑娘,是城西一个富豪的千金吧,昨儿个才传出她跟她家下人私奔了,既然已经私奔,又怎么嫁给我呢?」他两手一摊,「剩下的,李家的闺女肚子里已经有块肉了,正想找个人当爹,王家的女儿已经有两个情夫了,我想我娘应该也不会答应。」 「那还有一个呢?这个吴家小姐,人长得漂亮又温柔体贴,总可以了吧?」她不死心地指着最后一个人选。 楚和谦对她一笑,「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最后一位吴小姐,的确长得漂亮又体贴……」 任媒婆整颗心都被他未完的话给吊得高高的,「然后?」拜托,正常一点,让她能够对楚夫人交代。 「这位吴小姐,她昨晚因为被情郎抛弃,疯了,妳不知道吗?」他残忍的将她最后一丝希望也打碎了。 楚夫人听完,脸色一凝,「任媒婆,妳怎么能挑这些人给我儿子当媳妇?太过份了吧!」好家伙,摆了她一下午的脸色,居然就是想介绍这种人给她当儿媳妇? 太好了,这下换她算帐了! 任媒婆如今冷汗狂冒,「这、这、这我也不知道,楚夫人,妳先别动怒。」要死了,怎么去跟这些闺女要数据的时候,都没把事情说清楚! 闹剧换人演演看,楚和谦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吩咐下人重新沏茶,品尝桌上香甜柔软的糕点,看着娘亲如何怒审恶媒婆。 楚家两个媳妇无奈的对看一眼,笑着摇头先行离开了。 第二章 “来唷,又香又软的馒头!刚出炉的馒头,快来买啊!”响亮的吆喝声不断,小小的店铺里仅摆着三张桌椅,但桌桌客满,还有许多人端着豆浆窝在店铺外,随地蹲着大口大口啃咬馒头,一脸心满意足。 仔细看看,这馒头店也真有趣,客人可以说是三教九流都有,有穿着锦衣华服的老爷,也有穿着朴素的平民百姓,大伙都窝在同一张桌子上,卖力的啃着手上的东西。 叫卖声出自一名站在蒸笼前汗流满面的中年男子,微胖脸上漾着大大的笑容,看上去就十分亲切,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和他长得相似的少年,也同样流着汗水,动作讯速的舀起一碗又一碗香甜浓郁的豆浆。 这小店铺里的一个小角落,另外摆了一张小柜台,一个女子正坐在台子后,面前排了不少人,都是等着她结账,急着想吃东西的人。 女子面貌秀美,唇角的笑容让人有种甜蜜的感觉,只是眼眸里的光芒精明,一只手快速的在算盘上拨弄,另一只手忙着收钱,小嘴则负责吐出金额。 “三个馒头,两碗豆浆,总共五十文。”伸手接过顾客递来的铜板,她算盘一拨,嘴里又道:“下一个。” 这样的情景不断上演,外头的蒸笼也越来越少,馒头都快见底了,人潮这才稍退,外头负责叫卖的两人也才有空喘口气。 站在外头叫卖的店铺老板馒大头,擦擦额际滑下的汗珠,将蒸笼给擦拭干净,在他身后,先前负责舀豆浆的少年,也很卖力的蹲在地上刷洗碗盘。 蹲下身子,将蒸笼收好,再站起来,馒大头就看见有两个人站在摊子前,眼生得很,不过他没在意,拿起挂在颈间的布巾擦擦汗,“两位公子,要吃点什么。” 站在摊子前的人,正是楚和谦主仆两人,先是扫视了店里的情景一眼,再将目光停留在蒸笼中,微微一笑,“我要两个馒头跟两碗豆浆。” “好!您请稍候。”他笑了笑,先是拿起个木盘,再转身拿起盘子,取出馒头放在盘子上,接着快速的舀了两碗豆浆放到碗里,一起摆到木盘中递给他们。 福修缘上前接过,“主子,咱们坐哪?”里头那么小,好像没位子了。 馒大头一听,笑着对两人说:“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我们店里的规矩是要先付账的,请先到里头找小女结账。” “还要先收钱啊,真是麻烦。”福修缘低声嘟嚷着。 楚和谦屈起手指,轻弹了下他的额头,“多嘴。”睨了他一眼,便往店里头走进去,一眼就看见坐在小柜台后头的女子,原先满脸的不经意,在看清女子容貌后,微微变色。 黑瞳颤动了下,但仅是一瞬间的恍神,下一刻,他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自然,缓缓真至前台。 馒小柔看了他一眼,“四十文。” 楚和谦对随侍点个头,福修缘从怀里掏出钱来付账,正好店里有客人起身,两人就走到空位上坐下。 “五少爷,这馒头好贵啊。”这普通人家卖的,顶多才五文钱,这家卖的是足足比人家贵一倍啊。 他笑着不语,拿起馒头咬了口。这香软的馒头一入口,扑鼻的香气萦绕下去,满口甜馥,让人意犹未尽,吃了还想再吃。 “哇,好好吃喔!”相对他斯文的模样,福修缘大口大口地啃着。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馒头……端起一旁的豆浆喝一口,浓郁的豆香甜而不腻,太好喝了! 没三两下,他就将手上的馒头吃光了,吞吞口水,看主子的手上还剩下半块馒头,一脸渴望。 当着他的面,楚和谦三两口就把馒头吃光,还摊开双手。 福修缘哀怨的低下头腹诽。五少爷真小气! 主仆两人的一举一动,全收入台后馒小柔的眼底,目光在楚和谦脸上多停留了一下,一边的柳眉微微扬起。 馒大头将外头的摊子整理得差不多了,这才走进铺子道:“小柔,外头都差不多了。” “喔,那馒头还有剩下吗?”她翻了翻账簿,脑里头的算盘也打得飞快。这些日子,生意好像更好一些了。 “没剩了,蒸笼里的五个,有三个是隔壁陈嫂的,另外两个是对街糕点铺老板订的。” “嗯。”馒小柔点头表示了解。店铺里的客人也渐渐走光了,只留下满桌的碗盘,她拿起抹布,走出柜台帮忙收拾。 没一会儿就弄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的两个客人,她看了看天色,快过午时了,看了早就吃完还坐在椅子上不走的两人一眼,想了下,“小博,我回家一趟,顺道把馒头给人送去,你跟爹收拾东西。” 蹲在地上洗碗盘的馒小博抬首,“知道了。” 她这才解下系在腰间的布巾,拿起包在油纸里的馒头走了出去。 父子两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等到东西都弄好了,那两个客人还没走,馒大头搔搔头,靠了过去。 “两位客倌,这……小店打算要休息了,不知道两位……”都吃完这么久了,还不肯走,打算打麻烦吗? 馒小博也跟了过去,真不愧是父子,心里想的都一样,他还顺手拿起用来擀面团的木杆子。 楚和谦俊逸的五官上漾出柔和的笑意,“我有笔生意想跟你谈一下。”他直说道。 馒大头跟儿子两人对看一眼,一起转回头看向他。“嘎?” 倒了杯热腾腾的茶端给客人,馒大头满是疑问,“这位少爷,你是说……要跟我们家打契约,以后我做的馒头都只能在你家店里头卖是吗?”擦擦桌子,顺道在他对面坐下。 楚和谦颔首,“是这样没错,不知道店老板你的意思?”尝过了味道,他能够肯定,若是在酒楼里卖起这个小点,应该会吸引许多客人。 馒大头皱眉搔头,拨了拨头发,“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这些铜板子的东西,他是一窍不通,只有小柔才知道怎么打算。 微微拧起眉,而后松开,“你不是店铺的老板吗?怎么会没办法做主?”方才他的观察没错,眼前这人应该只负责劳力,动脑筋的,是刚才在柜台后的女子。 “这个嘛……”尴尬地笑了笑,馒大头不好意思说清楚,这家店的一切,都是由他的女儿做决定的。 “谁说是店铺老板就能够做主店里的事情?”馒小柔的声音不知道从哪儿传了出来。 楚和谦顿了下,循着声音望去。原来店铺最里头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方才他所看见的那个女子,正从小门里走出来。 看样子,应该是一栋屋子隔开来,这小门后应该就是他们的住家,这里则算是店面。 馒大头站起来走到女儿身边,“这位少爷,真是不好意思,这位是小女,我这店铺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在做主的。” 早猜到这位客人不是单纯来吃东西的,馒小柔走到桌前坐下,“说吧,名满成都的楚家五少爷,来到我们这种小店,不知道有何贵事呢?”她曾经在楚家所开设的茶馆外见过他一面。 方才他一踏入店里,她就认出来了,也知道以他这种身份的人,不可能只为了吃馒头而无缘无故来到这里。 “下个月,我打算在城西开设一间酒楼,馒老板手艺不凡,我想聘请他。”楚和谦也没拐弯抹角,直明来意。 “聘请我爹?当厨子?”这人有没有搞错? 他点点头,“是的,我的厨子尚缺一位。” “他只会做馒头跟包子,煮菜他不懂。”馒小柔摇头,将话说清楚,亏她还以为有什么生意上门了,原来只是对方搞错了。 楚和谦也摇首,“你误会了,我并非聘请他为店里掌厨,一样只是在早上卖他拿手的小点,延续你们的手法,只是换到酒楼去而已,当然,每个月的月俸我自然不会少给。”他不得不说,这种限时的买卖手法很聪明,再加上东西好吃,自然会引起餐客的注意,就算贵上一倍买了也不心疼。 馒小柔眯了下眼,这家伙算盘打得真精,想利用她家固定的客源引来客人,好为新开的酒楼招来人气…… “月俸怎么算?”在酒楼里卖,只要月俸好,扣除成本费用,家里的收入,应该会比现在来得更高,可以动用的资金更多了。 “那贵铺现在一日的营生是多少?”他也不是任人随便喊价的傻瓜。 “约莫五吊钱。”她没坐地起价,照实说话,况且,这种事一打听就知道了,想骗也不成。 想了会儿,楚和谦露出个自信的笑,“照馒姑娘所说,那一个月下来,扣除一些成本,贵铺最多也是十几两的收入,若是到我酒楼里任聘,一口价,二十两。” 这样的月俸已经十分优渥了。 他出的价让馒小柔很心动,但是……还不够满意。 “二十两吗?但我们这么做是有风险的,我们店铺在这里已开了好几年,一些旧客也不知道愿不愿改到酒楼去。” “那馒姑娘的意思是?” 她红唇一弯,水眸里精芒闪烁,“与其冒这种风险,五少爷身为主子,自然是要照顾我们这些下属是吧?这样吧,二十两没问题,但那是我爹的月俸,我弟弟是我爹的左右手,要做出这些馒头,当然也需要我弟的帮忙,聘请我爹自然也要聘请他,他的月俸也不多贪,就一个月五两银。”这么算下来,这里一个月足足多了快十两银子。 “哇……你抢钱啊?就这么个家伙,一个月五两?”主子还没开口。福修缘倒是先哇哇叫了。 “多嘴!”楚和谦跟馒小柔同时睨他一眼,异口同声说道。 楚和谦低笑几声,“这价钱未免太高了些,馒姑娘这是狮子大开口吗?” “五少爷,你说话重了吧,狮子大开口?哪有这回事!我纯粹是为贵酒楼的未来,说出最恰当的主意跟价钱而已,况且,这五两银对你来说,不过只是九牛一毛吧?”想要坐享其成?那可不行,他们也是熬了好几年,这家店才有这些客源。 沉思一会,眸底闪过笑意,“我怎么知道这家店的客源,有这么大的利益呢?毕竟今日所见,并不代表每一天都是如此。”九牛一毛是没错,但可不能吃亏。 馒小柔对上他的黑眸,露出一抹自信的笑,“若是不放心,明天、后天你都可以派人来这里,看看我们家的客人,是不是如同我说的那么稳定。”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起,我会派人来观察,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这笔买卖就这么定了,可否?”生意上的事,楚和谦一点都孙含糊。 “没有问题。”她甜甜一笑,仿佛已经看见钱入袋的模样了。 楚和谦坐在她对面,她脸上的视情自然看得出一清二楚,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薄唇微微勾起,黑眸中流光转动,有种深沉的意念,在他眸底微微绽放。 馒大头看了女儿一眼,神情有一丝哀怨。女儿啊女儿,现在可是卖你老爹耶,好歹也问一下他要不要嘛…… 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了,馒大头端着香气四溢的菜肴来到桌前,“吃饭了。” 帮忙摆放碗筷的馒小柔点点头:“娘、小知,吃饭了。”这小小的厅里,就摆放了一张桌子跟四张长板椅子,小小的,不大。 布帘被掀开来,一名妇人扶着一个娇小的女孩走出来,馒小柔见状,赶上前去帮忙,搀着女孩的臂膀徐步来到桌旁坐下。 感受着手里的臂膀,是那么的瘦弱、冰冷,心底一沉,眸光微微透露出悲伤,看着女孩充满病容的脸。 等到她们母女三个坐好之后,馒家这一口子才开始准备用餐。 “小知,你多吃点。”馒小柔夹了块香喷喷的卤肉放到女孩碗里。 馒小知轻笑,举筷用餐,执筷的指头微微发颤,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看得让人心疼不已。 坐在馒大头身边的馒大娘,难掩眼底的忧心,轻轻叹了口气,“小柔,还是没有消息吗?”小知的病越来越严重,再拖下去,只怕…… 闻言,馒小柔放下手上的碗,“嗯。”黯然的轻应一声。 馒小知拍拍她的手,“娘,吃饭你就不要问一些让姐姐忧心的事情,大伙忙了一天,晚上就让大家好好休息吧。”生死有命,她早就已经看开了。 “是啊,吃饭吧。”馒大头夹菜放到妻子碗里,轻摇摇头。 原本还想说话的馒大娘这才闭上嘴,一家子气氛沉重的用餐,直到吃完饭,馒小知进房进去休息之后,她才又迫不及待的追问。 “小柔,还是没有那个神医的消息吗?” 馒小柔摇首,“已经让人四处去打听消息了,但还是没有冰若旭的消息。”她口中所说的冰若旭,正是他们苦苦寻找多年的一个神医。 这些年,带着病弱的小知四处求医,但都是能治标不治本,病况时好时坏,最后在一个长安有名的大夫指点之下,才知道有这个人物,那位大夫信挚旦旦说,只有冰若旭才有办法治好小知,但此人行踪成谜,非常难找。 自从知道有这个人之后,他们已经找他足足有两年的时间了,不论是江湖上还是官家之地,都没有他的消息。 馒大娘的眼眶微微发红,“小知她最近……身体似乎越来越虚弱了,我很担心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但谁都知道她的意思。 “娘,不要这么说,天无绝人之路,一定可以找到神医的。”馒小柔不想听这些话,一甩头,看向窗外。 “是啊,你别这么担心了,小知是这么善良的一个孩子,菩萨会保佑她的。” 馒大头拍拍妻子的肩膀安抚着。 “希望如此。”馒大娘点点头。 “小柔,早上那个楚家五少爷所谈的事情,你真觉得恰当?”馒大头特地将话题给转开,不想继续沉浸在忧伤的气氛之中。 她回头看向父亲,“我算过了,若是这笔买卖可成,咱们家不但可以多出十两银子,我也有比较多的时间帮忙照顾小知,这笔买卖,稳赚不赔。”当楚和谦说出口的时候,她已经将一切都算清楚了。 “但那楚少爷不是还不确定?”馒大头想起早上他们说的话。 “爹,你放心吧,过几天,等他观察好了,这笔生意一走到我们手底。”馒小柔可以肯定这一点。这姓楚的不简单,成都城中,超过十家的老字号酒楼不少,只好用别的方法将人潮给引过来,她相信,除了他们家的馒头之外,到时候掌厨的,应该也不是简单人物。 “嗯,晚了,都去休息吧。”馒大头挥挥手,让她跟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语的馒小博先离开。 姐弟俩也知道,娘的情绪一定还没平稳,爹多半是想跟娘说说话,遂点点头,一起离开了。 “是我不好,生了不健康的身子给她。”馒大娘再也忍不住的低泣。 “唉……”馒大头无语,只能抱紧她,一掌轻拍抚她的背,夫妻俩一起度过这漫漫长夜。 原本馒小柔以为楚和谦会派楚家的人来查看,没想到他居然亲自过来。 第一天看到他的时候,她还真是吓了一跳,但随即客人上门,她也跟着忙起来,不去理会他,只当店里多了一尊门神。 这尊门神还挺有耐心的,从她开店就来了,一直到收店,他都坐在椅子上,闲散的喝着茶,看他们忙和着。 第二天看到他的时候,她已经挺适应了,为了不占店里的桌椅,馒大头还另外搬张椅子给他,这尊门神也很识相,乖乖的坐到那张椅子上去了。 照样子,店里一忙,馒小柔也没空多理会他了,只是今天发生了个小插曲,正当馒大头跟馒小博忙不过来,她去帮忙收拾盘子的时候,脚下一个颠簸,眼看就要摔在地上了—— 没料到,她让人给扯了一把,撞进一堵怀里,愣了好一会儿,她看看楚和谦的脸,再看看三步远的椅子,想不透他是怎么在眨眼间冲到她身后的。 楚和谦扶着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馒小柔摇摇头,“没事,谢谢你了。” “姑娘啊,没地方放东西啦!”桌旁等待的客人大喊着。 她再看他一眼,便扬声回应客人,“来了!”赶忙将此事抛诸脑后,她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呢。 黑眸跟着她的身形转动,好一会儿才缩回目光,低首看着自已的掌心,微微握掌,掌心上似乎还有她的余温,熨烫着,他的手一阵炽热…… 第三天看到他的时候,她没说什么,倒是常来的客人看到有人一连三天都在这里当门神,终于忍不住追问她。 “姑娘,这位是你的……”一个老餐客暧昧地挤挤眼。 瞧这位俊秀的小哥天天来,一定是对这当家的姑娘有兴趣,瞧他看她的眼神,就是那个意思嘛! 馒小柔先是看了坐在柜台不远的人一眼,再转头面向客人,她甜甜一笑道:“他是我未来的东家。”娇声清脆,响进楚和谦的耳里。 他含笑的看向柜台的方向,对上她的眼,没有反驳她的话。 她知道,这几天看下来,他们家已经——过关。 那个老鍪客疑惑地看看她,再看看那个坐着的俊小子,搔搔头,心想算了,年轻人的事他不懂,还是乖乖吃他的馒头吧。 第三章 等待已久的大酒楼热热闹闹的开幕了,挑了良辰吉时,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彻云霄,舞龙舞狮团酒楼前舞弄着,客人络绎不绝。 这盛况超出了他们原本所预计,酒楼的新管事福七忙得叫苦连天,生意好当然值得高兴,当人手根本就不够啊。 楚和谦聪明会做生意,这新开的酒楼,掌厨的居然是从御膳房退下来的御厨,再加上馒大头一天限量的两百颗馒头,只有今天一人可以免费吃上两个,光凭这两点,就让懂吃的饕客全都涌上门来,挤得酒楼人满为患,里头爆满,外头还排着长长的人龙呢。 福七忙得头昏脑胀,人手不够他只好去拜托馒小柔来帮忙。原本是请她帮忙跑堂,当后来想想她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端不端得动那些东西,于是改拜托她当掌柜算账,自己则下海帮忙招呼客人端菜去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忙昏头还是怎么着,他都没想到要派人去楚府找救兵来,就自己冲下海忙和了。 算账这种事,对馒小柔而言是驾轻就熟,不成问题,整间酒楼最闲的,应该就数她这个掌柜的了,坐在柜台里,有需要的时候才起身去帮忙结账。 不过这一点她不太习惯,平时在自个店里,都是人家拿到她眼前来算账的,现在却要她亲自走过去,真有点懒哩。 而这酒楼嘛,当然是让人喝酒谈天的地方,坐在柜台里,有一些话就算她不想听,也会自己飘进耳朵里。 冷不防听到感兴趣的话题,她竖高了耳朵,一直往右边靠去,偷听一旁酒客的对话。 “大宝,听说你娘的病已经治好了啊?”一个穿着灰色衣衫、张得有点像老鼠的酒客对着对面的人问道。 那个叫大宝的……真的很“大”,肥满下巴晃了晃,很开心的点头,“对啊,我带我娘四处求医,终于找到一个大夫治好了她的心疾。” 大宝旁边另一个深蓝色衣服的酒客拍拍他的肩膀,“你可真是运气好啊,你娘的病拖了十来年,没想到还有人可以治好,到底是哪个大夫这么好本事啊?” 他搔搔下巴,“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大夫从头到尾都没说自个儿的名号,就只是叫我闭嘴。”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闭嘴?这是为什么?”老鼠酒客问。 “因为我娘那时候刚好心疾发作了,一口气喘不过来,就这么要去了,我忍不住大哭,那个年轻人听了觉得我吵死了,就走过来打了我两巴掌,叫我闭嘴,然后就救了我娘。”他傻笑一下。 “什么大夫啊?还打人,这样你还笑得出来?”老鼠酒客惊呼一声。 大宝点点头,“能救我娘,就算给他打十个巴掌,我都愿意。”为人子女,受这么点罪能救娘亲,哪算得了什么。 馒小柔一个恍神。病了十几年都能治好?那如果是小知,不知道有没有希望? “姑娘,结账!”店小二从远处叫了一声。 “来了。”她转头看一眼那些酒客,估计他们应该没那么早离开,转身先去忙了。 等到她回到位子上的时候,那几个酒客果然还在,也刚好说到了重点。 “其实,也不完全不知道那个大夫的名号,只是我也是猜的,没个准。”大宝有点神秘的压低声音。 老鼠酒客跟蓝衣酒客感染他的神秘,皆靠到他身边,两人异口同声的问:“是谁?” “我跟我娘要走的时候,瞧见那年轻人身边站了一个娇俏的夫人,那个夫人叫了他一声——若旭,而那个夫人要是我没看错的话,正是五年前嫁出去楚家最小的女儿——楚筠儿。” 老鼠酒客顿了下,摸摸下巴,“嘶……你说的若旭,该不会是你曾经提过的神医冰若旭吧?”前些年听大宝说过这神医的名字,虽然时间有点久了,但他还是有点印象。 大宝点点头,“我也是这么猜,江湖上说,冰若旭个性亦正亦邪,相貌不俗,挺像我遇到的那个大夫。” 他们话说得小声,馒小柔听不太清楚,但很肯定有提到“冰若旭”三个字。会是那个神医吗? 倏然转头看着他们,她一个跨步冲到三人桌旁,“你说,你在哪里遇见他的?快点告诉我!”没有往常的闲散,她语气激动,手指轻颤着。寻了那么多年,终于让她找到人了吗?上天终于可怜小知了! 几个酒客吓了一跳,大宝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瞧这姑娘激动的模样,心里已有个底,一定是家里也有像他娘这样的人,但他只能歉然地看着她,“姑娘,你想要找那位大夫吗?” 馒小柔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你快点告诉我!”冰若旭?真的是冰若旭吗?小知有救了! 大宝虽然被她抓得极疼,但也没甩开她的手,“很抱歉,姑娘,那位大夫只是我一个偶遇而已,是我带着我娘到边关去寻神医的路上,在一间客栈遇到的,隔天我向掌柜的打听,他们已经离开了,而且掌柜的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闻言,馒小柔心一抽,眼前有点昏暗,身子微微一颤,有点站不住脚。 “姑娘!”大宝连忙站起来扶住她的肩膀。 “馒姑娘,你没事吧?”低沉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 大伙同时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忙完了府里的事,楚和谦当然会绕到新开的酒楼看一下,没想到才一踏入酒楼而已,就看见她摇晃的身子和让人抓住的肩。 心底一瞬间有种不快闪过,想也不想的来到她身后,一双黑瞳冷冷的看着触碰她的人,一手不由自主的轻扶着她的腰。 大宝被他看得心底发毛,连忙松开手,“我、我我我我只是帮、帮忙。”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让楚和谦的脸色给吓着了。 “我没事。”馒小柔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只是……失望太大,一时有点承受不了。 “姑娘,这里结账!”忙碌的店小二叫着她。 “五少爷,你先去替客人结账。”没注意到楚和谦不对劲的模样,她对他说了声,就要往店小二那走去。 “七叔呢?”剑眉微拧,看了看四周。管事的居然不在楼下! “人手不够,七叔帮忙跑堂去了。”话落,馒小柔先走过去结账。 楚和谦偏头看着跟在他身后的福修缘,“去向府里调人手过来。”这七叔也真是老糊涂了,忙就向别的商行调人手不就得了,怎么叫她出来帮忙? 再看了眼先前好心出手扶她的人,他便转身往楼上走去。 他一走,大宝一伙人这才拍拍胸口吐大气。 “来吧,快吃点,吓得刚才喝的酒都醒了。”老酒客一笑说,其他两人也跟着笑开。 过没多久,福修缘带着好几个帮手来了,管事的福七这才重新回到掌柜的位子上,馒小柔功成身退,也打算回家去。 “唉。”她失落的叹口气。原以为终于有神医的下落了,没想到还是无消息! 才走出酒楼的门口而已,她就让人给扯了下袖子。 抬眸望去,正是方才在里面谈到冰若旭的酒客,她疑惑地问:“这位客棺,有事吗?” 大宝左右看了下,才低声开口,“姑娘,若是你想找那个大夫的话,我还可以指点你一条路。”其实,他刚才在酒楼就说了,只是她好像没听到。 馒小柔一愣,“你、你说还有办法?”接着心底一喜,连吸了好几口气,“你快点说!拜托你。”低下头恳求着。 他忙摇手,“姑娘,你别这样,你该求的不是我。方才我在酒楼里,还有提到一个人,我说冰若旭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夫人,那位夫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就是楚府的六小姐。” “楚府的六小姐?”她想了下,立刻想起来了,“你是说,好些年前嫁到关外去的楚……筠儿?” “是啊,既然楚六小姐叫那个大夫叫得那么亲热,两人肯定有关系,这关系,你向楚家的人打听、打听,说不定可以帮到你什么。”大宝把事情说完,转身就先离开了。 留下的馒小柔欣喜的笑开,拎起裙摆往回家的路冲去,急着回家告诉娘这个好消息。 酒楼的二楼,也正是她方才跟大宝讲话的上方,楚和谦正半倚着栏杆,手上执着一个酒杯,“原来在找若旭啊……”目光移向馒小柔在街道上奔跑的背影,别有深意的一笑。 顶着炽热的烈阳,馒小柔走在街上,忍不住掏出怀里的绣巾擦擦汗,一张白嫩的脸庞印着两抹红云。 “呼,终于到了。”顶着大太阳出门,她不是疯了,而是有正经事要办。 昨天听完那个客棺的话后,她回家跟娘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由她来跟五少爷打听点消息。 楚府的大门是朱红色的,显示出楚家的富贵,光一个府邸就不知道占去多少地盘,门两旁的墙垣,延伸到她几乎都快看不到了。 “都是钱啊。”馒小柔忍不住说道。她走到楚府门口,左右看了一下,扬声喊道:“有人在吗?” 没一会儿,有人走了出来,看了她一眼,“姑娘,请问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麻烦请你通报一声,我姓馒,想见五少爷。”不愧是大户人家,站在门口往里头望去,这前庭花团锦簇,两旁连接着廊道往里头延伸进去,真是漂亮。 前来应门的奴仆看了她一眼,想了下,“姑娘,请你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馒小柔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过没多久,应门的奴仆又带了另一个人来。 迎面而来的中年男子一瞧见她,扬着笑脸轻声道:“馒姑娘吗?我是福管事,五少爷正在里头等你,让我来带路呢。” “麻烦你了。”她福个身,跟在他身后进屋里去,走了段不算短的路程之后,才来到一间独栋的阁楼前。 福管事回头对她颔首说:“馒姑娘,已经到了,这里是五少爷处理事情的游云楼,五少爷正在等你,快进去吧。” “麻烦你了。” “不会,小的先下去了。”福管事对她点个头先离开。 馒小柔看看眼前的阁楼。这么大一间都是他处理事情的地方?她迈开脚步来到房前,举手轻敲了两下。 “进来。”房里传来楚和谦的声音。 她这才推门入房,他正坐在桌后,手里拿着笔在簿子上写着,四周全是柜子,塞满了许多书。 “馒姑娘,请坐,等我一会儿。”他头也不抬的说,专注在手上的事情。 看了看四周,这间宽大的房里,只有两张椅子,一张楚和谦正坐着,另一张就在他书桌的对面,想了下,她轻声的拉开椅子坐下。 坐在他对面,馒小柔没事做只好盯着对面的人看。其实,楚和谦长得算很好看的,斜飞的剑眉下,有一双湛亮有神的眸子,眸子里的光芒通常是带着温柔的,直挺的鼻梁下,有一双爱笑的唇,唇角总是微微扬起,给人家斯文又和善的感觉,盯着他的唇,不知怎地,她脸上一阵燥热。 有些慌乱的转开视线,她暗忖着,馒小柔,你是发疯了吗?看人家的脸也会看到脸红! “馒姑娘。”心底才在慌乱而已,楚和谦就突然出声。 她心一跳,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眼眸,“五少爷。”若无其事的笑着。 楚和谦眸光一闪,在心底轻笑一声,对她脸上的红晕不打算说些什么,“不知道馒姑娘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她瞧他会瞧得脸红,这一点,让他稍微高兴了一下。 “五少爷,实不相瞒,我是有些事情想向你打听一下。”提到正事,她些许的慌乱全不见了,回复到他在店里所见的一样,精明又聪颖。 他先将账簿阖起来放到一旁去,“馒姑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水眸直盯着他脸上的细微表情,“是关于……一位大夫,他是江湖人口中所称的少年神医。”若真的跟他们楚家有什么关系,那她算运气好了,这种事也让她给碰上了。 这些年来,小知的病看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大夫,但都无法根治,近几年还越来越严重,若是少年神医肯出手帮忙,小知的病应该可以好转。 而且小知的药一贴比一贴还要贵,家里都快负担不起了。 “你问的是我表弟冰若旭吧?”楚和谦直接问。从昨日他就在等了,等她什么时候要开口问他。 “你是说……冰若旭是你表弟?”这答案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对!馒小柔摇摇头,“这从来没有听说过,怎么可能呢?” 他轻笑了下,“若旭并不爱提及自己的私事,江湖上也没交什么朋友,所以除了家里人,也没几个知道他就算我们的亲戚。”防心这么重。 “馒姑娘,你找若旭是因为令妹吗?”想了会儿,楚和谦还是主动开口。 馒小柔看了他一眼,“没错。”她也不用猜他是怎么知道的,凭他的本身,想要知道她家里的事情容易得很。 “令妹的病,如此严重?” “嗯,既然是你的表弟,那五少爷,不知道能请你帮个忙吗?”是亲戚的话更好办,由他出面,应该不成问题。 “若是要我帮忙请若旭医病,那我可能要说声抱歉了。若旭个性古怪,我也很难说服他,况且,我也不知道他人现在在哪。”这他可是说实话,再说,他又为什么要帮忙呢? 她难掩脸上的失落之意,没想到才刚燃起希望之火,转瞬间又熄灭了。 瞧她低落的模样,楚和谦心底微微酸软,一愣,捂着心窝。这种感觉……是怜惜吗?薄唇一抿,起身来到她身旁,“馒姑娘,这样吧,我想我写封信去问问我姨娘好了,看看她那里有没有若旭的下落。” 馒小柔抬眸看着站在身边的他,眼儿微眯了下,“你肯帮我?为什么?”这人平常虽都笑得无害,但她才不信他真的有那么好,要真是个好人,哪有办法在这多变的商场上站得那么稳? 楚和谦装无辜地绽放着温柔的笑容,“馒姑娘,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很欣赏你。”目前,他的确没什么目的,只是单纯的因为心怜而已。 “欣赏我?”她不懂他的意思。 “是啊,很难得看到像你一样的姑娘家,生意手腕好,聪慧又善良,所以很欣赏你。光凭这一点,我想就够我帮助你了,就当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好了。”很难得碰到一个这样的姑娘,能够牵动他的情绪,光凭这一点,就够他帮忙了。没说出口的,才是真正的原因。 这话实在很难说服她,馒小柔柳眉一边扬得高高的。既然他不打算说真话,那她也不用客气,这种生意人的手段,她不是不懂,想先对她示好博取她的信任,但她对他而言,应该称不上有什么好处吧? “行!就当交个朋友,五少爷,那就麻烦你了。”想玩什么花样,她都奉陪,现在还是以小知的身体为重,顺着他的话说好了。 “用不着如此客气,小柔。”楚和谦看得出她在想什么,笑容可掬地对她颔首道。 听到他用这么亲昵的语气叫自己的名字,不知怎地,她就是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露出个假笑,“这是应该的。”这家伙一定有问题。 两个人互相假笑,直到馒小柔收不了先转开目光,站起身子准备离开。再跟他这么下去,她怕自己的脸皮会笑僵掉。 “五少爷,那我就先走一步,至于神医的事就拜托你了。” “嗯,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我自个走回去便成了。”她绕出椅子,往房门口走去,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往地上摔去—— 楚和谦眨眼间就来到她身边,伸手抓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拉向自己。 没摔到地上,馒小柔却让他的力道扯得撞上他的胸膛,整个人晕了下,撞到他的侧面隐隐发疼。 “小柔,你没事吧?”他第一次这么近看她的脸,两人仅差寸许久唇碰唇了。 心一动,红唇鲜嫩欲滴,淡淡的香气扑鼻,柔软的身子靠在他身上,让他手心酥麻发痒,有种想要拥紧她的冲动。 “我没事。”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双颊飞快染上红晕,她心底微微一慌,想退后一步,腰上一紧,才发现他的手还环在上头。 一抬头,对上他的眼,黑得发亮的双眸就像两潭没有底的水,让她一瞬间无法从那潭水中抽身。 “谦儿!” 紧闭的房门突然让人给大力推开来,一位美妇两手伸得直直的,对着房里的情景瞪大了眼,嘴巴还张得大大的,直盯着两人。 馒小柔让她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一步,靠到楚和谦身边去,才想问他这位美妇是谁而已,就听到他开口—— “娘。” 第四章 什么?那是他娘?馒小柔错愕了下,看楚夫人直盯着她的腰,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只黝黑的大掌还环在她腰上。 赶忙挥开楚和谦的手,她退开几步,瞧楚夫人还直盯着,于是唤了声,“楚、楚夫人。” 楚夫人先生看看她,再转头看看儿子,然后掩嘴偷笑了下,人也慢慢退出去,“你们继续、继续,我不打扰。” 知道她误会什么了,馒小柔想追出去解释,楚和谦却挡下她,“没关系,我待会儿再跟我娘说就成了,我送你出去。” “那好吧。”想了向也对,这时候他再出去说些什么,只怕让楚夫人误会得更深,还是交给他去说就好。 随着他一起走出房门,廊道上,两人无语,气氛有点尴尬。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向我打听若旭的消息?”并肩而走,他不经意的提问。 馒小柔垂眸斜看他一眼,“昨天在酒楼里帮忙的时候,一个客人偶然提到,曾看见冰若旭跟六小姐一起出现在边关地区。”他这么问,让她觉得,这人是不是在昨天就已经听到她跟客人的对话了。 方才的情景,怎么看都像这家伙已经在楼里等她很久了……果然,外表都是会骗人的。 “啊,是已经出嫁的筠儿啊,若旭跟她感情一向不错,常去关外探望她。”楚和谦微微一笑,又道:“说到这,小柔,你似乎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怎么还没嫁人呢?”他像是随意一问。 脸色一变,清秀的五官抹上一丝冷蔑,“嫁人?有什么好处?”哼!这世道,人人只求自己荣华富贵,他提到这个,就让她想起一个混蛋。 黑眸一黯,“怎么会说有什么好处?莫非小柔你已经订亲了?”是他所见过的那个男人吗? 她有些讶异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就算在神通广大,她以前在济南有未婚夫的事情,也不可能知道的。 “听你的语气,好似订婚之人并未与你情投意合。”一股酸涩感从牙根泛开,缩在袖里的手掌微微紧握。 “情投意合?哼。”扯扯唇角,馒小柔一回想起那个人就一肚子火。没拿刀砍他就算不错了,还合? “已经退婚很多年了,我不想多谈此事。”算了,天南地北,要砍还要花车资去找他,太累了。 退婚了?楚和谦听到她这么说,那牙根的酸涩瞬间消失,“失礼了,是在下多嘴惹你不快了,但小柔,你还不想嫁人吗?” “等小知的病好了再说。”想也不想的,这话就脱口而出,说完,她自己愣了一下。奇怪,怎么会讲到这来? “那就先祝你找到个好郎君了。”只要解决了馒小知是吗? “……”馒小柔疑惑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怎么她觉得上头写着四个字——不怀好意? 两人一路闲聊,没一会儿就来到楚府大门口。 “五少爷,那寻人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肩上的重担,好像被分去了一半,觉得她能稍稍喘口气了。 她的长发呗风吹乱了,楚和谦伸手拨去她颊边的乱发。 馒小柔一震,看他一脸好像没事的模样,愣了一下,刚才是怎么回事?吃她豆腐? 表面装作没事,但他内心里暗笑着她慌乱却又故作镇定,“那小柔,日后有了消息,我再通知你一声。” “嗯,那我先走一步了,五少爷你请留步。”对方装作没事样,她也不能说什么。 “慢走。” 送她走出门口的时候,楚家对面的门也正好打开,一对男女缓慢走了出来。 楚和谦脸皮子一抽,微微低下头,不打算跟对面的人打招呼。 他这模样让馒小柔疑惑了,“五少爷,你没事吧?”怎么脸色好像突然变得怪怪的? 原本没往这儿看的那对男女,听到了她的声音,头倏地转向他们所站的方向。 “楚、楚、楚和谦……”男的脸色越来越白,甚至全身都在发抖。 站在他身边的女子也没好到哪去,一张脸白得跟鬼似的,紧拉着男子的衣袖,连句话都说不出口。 都让人瞧见了,楚和谦也只好抬首对两人点个头,“好久不见了,顾少爷、顾小姐。” 那个顾少爷听到他讲话,就像看到鬼似的,眼睛瞪得凸凸的,嘴巴抖得连馒小柔都能听见他牙齿互撞的声音。 “你你你你好,我我我们有事、事,先走一步!”一讲完,也不等楚和谦说话,便拖着身边女子的手,两人就像被鬼追似的逃走了。 馒小柔纳闷地看看他们,再转头看了下一脸笑意的五少爷,“你们……交情真好。”奇怪了,这模样还真是不寻常。 “尚可。”睁眼说瞎话,他笑着回她。 “我先走了。”没信他说的,但她也没兴趣去管人家的闲事,点个头转身先离开了。 目送馒小柔离开,楚和谦也准备继续回游云楼处理事情,一转身,忍不住笑出声,“娘,你这是在做啥什么?” 楚夫人早就眼巴巴的在等他了,对儿子挤眉弄眼的,脸上的表情贼兮兮,“谦儿,方才那位姑娘……” “娘,你别想太多了,那位姑娘是新酒楼厨子的女儿,就是这样而已。”淡淡地说道。他不否认对馒小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还不到,还不到什么?他也正在想清楚。 才不信哩!“就只是这样而已?”只是这样儿子会去拨人家的头发?还用那种眼神盯着人家看? “就只是这样。”楚和谦跨步走开。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她跟了上去,“儿子,你是我生的,想骗娘道行还太浅了点,快点给我说。” 扯住他的手臂,她没那么好讲话。 “娘,你别闹了。”他也没停下,就拖着她定。 “她叫什么名字?”楚夫人问到。 “馒小柔。娘,你别多管闲事。”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摆脱她。 “几岁啦?住在哪?你们感情到哪啦?什么时候娘可以上门去提亲啊?”一个个问题不断冒出来。 楚和谦叹口气,对天翻个白眼,“娘,你别去吓着人家,馒姑娘跟我,真的只是主雇的关系,她来找我也是有事托我帮忙而已。” “我不信,你说嘛!快点啦。” “娘,快放手……”母子俩的斗嘴声越飘越远,就看一道细长的身子旁还拖着一个娇小的身子。 一旁楚家的下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每个人都耸耸肩,继续手上的动作。 馒小柔小心翼翼的扶着馒小知踏入医馆,一走进去,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五少爷?”没想到在这也会看到他。 楚和谦站在药台前,听见她的声音回头,“小柔。”笑唤一声,徐步走到她面前,看了她身边的人一眼,“这位是小知姑娘吗?” “你好。”馒小知对他点个头,有些好奇的打量他。不知道他是谁?对姐姐叫得好熟稔的感觉。 “馒姑娘,大夫在里头等了。”药馆里帮忙的仆人叫了声。 “我们先进去了。”馒小柔扶着妹妹走进内堂里。 楚和谦拿起买好的东西,静静的站在外头等,正好有些消息想跟她说,在这儿碰到了,也省得他再走一趟。 “什么?又要涨?陈大夫,你这会不会太过分了点?上次才涨五两,这次又要涨五两,足足要十五两银!”她的声音从内堂里传出来。 “我之前就说过这药的确不便宜,买不买是你的事情,十五两就是十五两。” 另一个男声跟着嚷嚷。 “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到底是不是大夫?只懂得敛财,什么是仁心你懂吗?” 馒小柔气极的大叫。 “我不懂,反正我告诉你,就是十五两,不要就放着你妹等死吧!”对方口气高傲地回她。 内堂里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听到她的怒斥声—— “你干什么?”还夹带着另一道微弱的尖叫声。 一听到有状况,楚和谦一个跨步,冲进去内堂。一踏进去,他就看到陈大夫正抓着馒小柔的手,,嘴还嘟得高高得想轻薄她。 胸中有东西翻涌这,一股莫名的怒气生起,他上前抓住想要轻薄馒小柔的陈大夫,一拳挥出。 砰磅啷!上一刻还想着一亲芳泽的色鬼,下一刻就被一拳打飞出去。 “啊!”馒小柔护着馒小知退开。 楚和谦怒气未消,背对着两姐妹,原本俊秀的容貌全变形,狰狞的模样让从地上爬起来的陈大夫吓得腿软。 “饶命、饶命啊……”一张嘴,满口的血和和着白白的牙齿喷满地。 他上前几步,一拳握得死紧,原本斯文的模样染上了丝丝邪戾之气。 “哇哇哇!杀人啦!”陈大夫惊惧的大叫。 那叫声很是凄厉,馒小柔反让他的表情吓一跳。怎么好像看到鬼似的? 楚和谦看他那个样子,嗤笑一声,深吸口气,缓和一下脸上的表情后,才回过身,“你没事吧?” 摇摇头,“没事。”她是生气多过害怕,没想到这大夫会突然跟她讲,没钱让他亲几口就算回以前的十两银子。 “我送你们回去吧。”楚和谦说道。 馒小柔看陈大夫那个样子,想跟他拿药单恐怕有点难。反正家里还有药,下次再过来好了。 “恩。” 回到家里,送妹妹进房休息后,馒小柔才走出来,“麻烦你了。” “不打紧,小知姑娘没事吧?”楚和谦微微一笑,心底对自己方才失控的举止也有些讶异。他居然会为了她显露出自己的本性,呵……有点危险了。 “请喝杯茶。”她看了他的手一眼。原以为他斯文温儒,应该是不懂武艺,现在看起来她想错了……难怪,那时候他能一眨眼间就来到她身后,护着她没让她摔着。 “小知姑娘的病,都是那位大夫看的?”那个色鬼,用了多少次这种机会,来偷吃她的豆腐呢? 一想到这,楚和谦方才那股倏生的怒火,又隐隐有复燃的冲动。 馒小柔回他说:“成都城中,只有他会治这种病,先前他是一直涨药钱,我也没料到今天他会这样。” 其实,方才如果他不冲进来,她已经准备好要拿旁边的纸镇砸那色鬼的脸了。 “你在医馆中没走开,是在等我吗?”她没瞎,之前到的时候,明明看见他要走了。 “小柔,前些日子你拜托我的事情,已经有着落了。”没让她继续大量,楚和谦提个她最关心的话题。 果然,馒小柔的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你是说,你已经找到人了?” “没错,我拜托姨娘,找到了若旭。”看见她眼底开心的光彩,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他在哪?在哪里?”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 “我已经写信,请他过来一趟,过些日子应该就会到了。”她脸上的如释重负让他心底微微发软起来,又是这种感觉。 “真是太好了,真的多谢你了。”小知,终于有机会过正常人的日子了。 看她那么开心的样子,他还是得狠心点告诉她实话,“小柔,不知道……你清楚我表弟他行医的作风吗?” 馒小柔咬咬唇,“我并不是很清楚,唯一知道的是他的诊金……都是庞大的数字。”庞大的数字还是好听的形容,她向江湖人打听过,人家说他根本就是在抢钱。 成都城有许多武器店家跟武馆,所以城里出入的江湖人士也不少,有时候有些江湖人士到他们店铺光顾的时候,她便乘机打听少年神医的下落。 “少年神医是若旭十七八岁时的称号,现在江湖人士都叫他邪玉神医,玉自然是指他面如冠玉,这邪……指的就是他的个性。” 她一听心底凉了一半。这玉字还放在邪字后面,那不就代表冰若旭这个人,个性真的不是很好,这么乖戾的一个人,会肯帮忙吗? “你跟我提这些,一定有你的用意,是吗?”她并不觉得他是个单纯好心帮忙的好人。 垂下的羽睫缓缓扬起,黑眸定定的看着她,“他医人有些规矩,第一、诊金一万两起跳;第二、非亲属不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心情不好不医。” 馒小柔这不是凉透心了。这家伙提的条件,压根就是刁难别人嘛!等等。 “可是他就医过非亲属的人啊!”她将在酒楼遇到大宝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楚和谦半阖着眼,遮去眸中的笑意,“这多半时因为筠儿吧。筠儿天性善良,许是她瞧了不忍心,才要若旭帮忙治病,而且那时候若旭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 馒小柔脸黑了。这言下之意,不就是说那家伙根本就是凭个人喜好在医病嘛,其他的只是拿来刁难人家的条件! 她的表情都收入楚和谦深邃的黑眸里,他无声扯开一抹笑靥,一手捂着胸口。 能够惹出他的脾气又让他心里头发软的人,还能让他有很么情绪呢? “小柔,你还好吧?” 待她心情平稳点之后,才开口,“五少爷,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就连你帮忙说情都不成?” “恩,这是他的性子,没人拿他有办法。”楚和谦摇摇头,将她最后的希冀也抹灭掉。这他可是说真的,表弟的个性就是这样,没人有办法改变他。 苦思了会儿,她才不打算这么简单就放弃,一定还有什么办法才对。 “除非……” 馒小柔抬头看着他,“除非什么?” 楚和谦一脸为难抱歉地看着她,“我是有个方法能够帮你,但不知……小柔你愿不愿意?” “你说吧,只要是有机会,我不会放弃。”他十之八九就是在等她讲这句话吧? 这可是她自己说的!黑眸中邪气的光彩瞬间闪过,“小柔,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借出我的人,你先委屈一点当我的未婚妻。”话说得诚恳又温柔,将自己贬低然后捧高她的身价。 她怔愣了一下,“什么?”她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方法,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你放心,这只是权益之计,只要有了这层亲属关系,若旭一定会帮忙的。” 楚和谦劝说着,一副大善人的模样。 馒小柔拧着柳眉瞪着他。不懂他到底在演哪场戏?无缘无故提这个方法,当她是笨蛋吗? “楚和谦,你这是什么意思?” 起身走到她身后,俯下身子靠在她耳旁,“我只是……尽朋友的义务而已。” 他想知道,再跟她相处下去,会让他释放多少东西?这么一个能够让自己产生怜惜的小东西,绑在身边才有趣. 朋友?有那么简单吗?馒小柔偏过头盯着他,看不透他眼里的含意,水眸微微眯起,脑里思绪飞转,接着红唇一扬,想玩是吗? “好,既然你愿意‘委屈’牺牲,这么为我这个朋友,我若不答应就太对不起你了,就这么说定了吧。”就看你到底搞什么鬼? “那你家里长辈有何打算?” 虽然他想尽朋友之义,但她可不想搞到后来也要对他尽朋友之义,想装他的未婚夫也得楚府的人都配合才成。 “你放心,我自会跟家里的人谈妥。”只怕娘听到他的决定会高兴得跳脚吧,想陪他玩吗?小丫头还太嫩了点。 他都这么说了,馒小柔一耸肩,“好,那就这样吧。”先把小知的病给治好,这段假凰虚凤的戏上演后,再来看他想玩到什么程度。 “小柔,那就委屈你一阵子了。”只是,这一阵子可能还不够。 他笑得那么温柔,戏都做足了,她当然也不能输,于是绽放一朵甜甜的笑花回给他,“我怎么比得过你的委屈呢。”狐狸! “小柔,既然我把你当朋友,我们也别这么客气了。” “不是客气,这是应该的,多谢你了,五少爷。” “日后就叫我和谦吧,哪有人未婚夫妻喊得如此生疏?”一边这么说,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用白色锦帕包裹的东西递给她。 不解地接过手,馒小柔在他的注目下,缓慢掀开包裹的锦帕,上头静静的躺着一支美丽的黄金蝴蝶流苏簪,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这是?”连东西都事先准备好了? 楚和谦解释,“你别误会,这簪子就当成我们的定情物,是昨儿个恰巧想买给我大嫂的,过些日子便是她的寿辰,这下正好派上用场。” 怎么这么巧?馒小柔偏头疑惑了下,心里头觉得怪怪的,却有股甜味滑过。 她笑着收下这支金簪。这么有价值的东西,不用客气拿了就是。 “过两日我便请人上门提订婚事,你家里那边,没有问题吧?” 要玩这么真啊?两个人还真的要订亲?“你确定真要这样?”她话里的意思,是在问他真要玩这么大? “你怕了?”楚和谦目光在她柔嫩的颊上流转,低笑着。 耳旁传来他浑厚低沉的笑声,看着掌中美丽的金簪,馒小柔想了下,“等今晚我爹娘回来我就提。”将金簪放在桌上,再伸手拿下挂在脖子上的金锁片。 “这金锁片,是我出生之后我爹特地为我打的,现在就当成定情物给你吧。” 激她?她馒小柔这辈子除了小知的病之外,剩下的从没怕过。 楚和谦接过手,这金锁片他拿在手上真显得小巧了些,但上头仍有她的余温,掌心收拢道:“我会好好保管的。” 强烈的喜悦有点不受控制地冒出了头,让他的五官闪烁出邪气,一时之间,盯着他看的馒小柔怔了一下。 发现到她的表情有异,他低头拿着金锁片细心的收在自己怀中,等到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她所习惯的温和。 “东西我收妥了,一切就照计划进行吧。” “那就委屈你了。”隐藏再好还是会露馅,方才那一眼,绝对不是她看错。 楚和谦回她一个大大的笑容,“是啊,日后……我也要麻烦你了。” 夜里,等馒大头回家休息吃饱之后,馒小柔这才将早上她跟楚和谦所做的决定说出来,不过她没十成十的全说。 “什么?”馒家所有人除了她当事人之外,一起大叫惊呼。 她一一扫过眼前的脸孔,从爹、娘到小知、小博,每个人都是一副错愕不敢置信的样子。 “小柔,你、你刚刚说什么?”馒大头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爹,你没听错,我说我跟楚家五少爷情投意合,他说过两日要派人到咱们家来提亲。”原本她是想将一切照实说出来,但怕会让小知难过,所以还是决定掩去一部分的事实。 “怎么那么突然?”他傻愣住。女儿哪时候跟人家情投意合了?他这个爹怎么从来没见过? 馒大娘虽然讶异,但乐观其成。她原本还一直担心小柔已经十九岁了,会被人嫌弃,没想到是个条件那么好的男人喜欢上小柔。 馒小知讶异得嘴都有点阖不拢了,“是早上送我们回来的那位公子吗?”她觉得那位公子对姐姐的态度不一样,但情投意合?好像不太对吧? “就是他。”馒小柔颔首。 “你哪时候跟五少爷走得这么近了?”当爹的还是很怀疑。 “我们已经碰过很多次面了,今天早上五少爷正好遇上我有麻烦,事后他送我回家,我们就是在那时候互诉情衷的。”她努力让自己有羞涩的模样。 “啊?就这样?” 她点点头,“就这样。”瞧爹还是很纳闷,她伸手拿出怀中的东西,“爹,你看,这是和谦送给我的定情物。” “好漂亮的簪子,一定很贵。”馒小博的眼金光闪闪,跟大姐做事久了,他也染上点爱钱的性子。 馒大娘欣慰的颔首,“太好了,娘终于不用担心你的婚事了。”她曾看过楚和谦一次,是个很温柔的孩子,跟小柔很配。 馒大头搔搔头,“爹是不会反对,只是,小柔你自己想清楚了没?这次订婚不像上次指腹为婚一样,就几个人知道而已,要跟这样富贵人家的公子结亲,整座成都城的人都会知道,到时候要抽身,那可难了。”言下之意,就是说这次的婚事没上次那么简单好收拾。 馒大娘举手拍打一下丈夫的手臂,“你是怎么回事?一直说退婚,见不得女儿好吗?要这样一直咒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他着急的说道,知道妻子生气了。 她轻哼一声,不理会他,牵起女儿的手,“小柔,娘很开心,你要幸福,娘看得出来,那位楚少爷是好人。” 馒小柔微微一笑,“娘,我知道。”虽然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他的意图,但说实话,自己并不讨厌当他未婚妻这个主意,甚至心底居然有一丝丝的喜悦? 甩甩头,她拍拍自己的脸。怎么又来了?馒小柔!你要记得,楚和谦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可以被他俊秀的外貌给迷惑! 夜里,馒小柔才躺到床上,就听到她以为已经睡熟了的馒小知开口。 “姐。” 她掀开被子,躺到妹妹的身边,“怎么了?那么晚还不睡?”细心地看了下妹妹的被子有没有盖得扎实。 “我睡不着。”背对着她的馒小知缓缓转过身,看着她。 馒小柔笑着伸手拍拍她的脸,“需要姐唱曲子哄你睡?”她觉得小知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点怪怪的。 垂低眸子,看着自己的胸口,轻轻叹口气,“姐,你老实告诉我,你跟五少爷订亲,该不会是因为我吧?”她一整晚想了很久。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就算早上他亲耳听见五少爷对姐喊得很亲热,但这两人的感觉,也不像有多爱对方的模样。 身子一僵,没想到妹妹一猜就中,馒小柔赶紧扯开笑脸,“你想太多了,姐跟和谦真的是情投意合。” “姐,你已经为我牺牲很多了,我不想连你的未来都要为我牺牲掉。”多少个夜里,她恨自己的无能,因为自己拖累了一家子,也连带坏了姐姐的好姻缘。 “你不要想太多,姐不会做傻事。”多么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啊!她疼惜地伸手抱紧妹妹。她怎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小知走的,一定要救她! “嗯……”但愿如此。 第五章 馒小柔的身份,简直就是从最底端一下子飞到最顶峰,也就是所谓的麻雀变凤凰。 楚夫人疼爱未来的媳妇,多怕她跑了似的,买了一大堆补品跟礼品,全塞到馒家去,大大小小都有份。 而馒小柔更是眨眼间变成风云人物,从厨师的女儿,变成了楚家五少爷的未婚妻,羡慕死城里的姑娘了。 楚家一直是成都城里大户眼底的好货色,众人抢着要跟楚家结亲,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楚和谦居然要娶一个小小的卖馒头的女儿,城里不知有多少姑娘家因此哭湿了帕子。 也因此馒小柔成了全城女人的公敌,甚至可以说是大户人家的公敌,对这种情况她只是一笑置之,觉得还挺无聊的。 成了楚和谦的未婚妻之后,不可避免的,两人自然常常相处,不是约在茶馆下棋,就是一起逛大街,常可看到一个儒雅男子呵护着一个秀美女子的模样。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馒小柔目光渐渐的停留在楚和谦脸上,时间一次比一次还久,偶尔会因为他一个呵护的动作,心底微微窃喜,但马上又会甩头,要自己别被美色给迷倒了。 楚和谦看着她的眼神,不自觉的一次比一次还温柔,相处下来,发现她真的很聪颖,若不是家里的环境拖住她,她的前途绝不只现在这样。 凝看她皱眉苦思的模样,贝齿轻咬着红嫩的唇瓣,一股笑意就从心底这么冒出来,觉得她这样子很可爱。 抬手才要执棋而已,就听到他的笑声,馒小柔抬眸看向他,“笑什么?”下个棋有什么好笑的? 一手撑着下颔,楚和谦神情慵懒,“笑你的可爱。”伸手轻触她的脸颊,手指轻轻滑过挺俏的小鼻子,在唇边游移。 心里一跳,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她忍不住抓抓肚子,觉得有种酥麻感,避开他的手指,“无聊。”轻哼一声,低下头专注的看着棋盘。 “呵呵……”他也不在意她说的,只是笑着,看她的目光更加柔软,甚至带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丝丝情意。 低下头的馒小柔双眼虽然看着棋子,但唇角,确实漾出一个很甜、很甜的笑。 “少爷。”福大弯着腰来到两人身边。 “嗯?”神情慵懒地看他一眼,楚和谦的目光又移回棋盘上。 “五少爷,账册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是例行的检查日,东西早就准备好了,但五少爷还赖在馒姑娘身边不肯动。 面对棋盘,馒小柔举棋不定,每步棋都被他给封死了,一点都不留情面给她。 瞧她这模样,看样子要下子还得要点时间,伸个懒腰,他从位子上站起来。 “小柔,你慢慢想,我去去就回。”爱怜的揉揉她的发顶。 拍开他的手,她对他吐舌,“快去。”一手还挥啊挥的,巴不得他快滚一样。 挑起一眉,楚和谦转过身跟着福大一起往茶馆的帐房走。 “我又不是呆子。”贼贼地一笑,馒小柔将棋盘上属于他的棋偷挪了好几步,然后笑嘻嘻的将手里的白子放下去。这下换他输定了! 她还高兴不到片刻,头发倏地被人从后头给扯住,整个人跟着被拖了起来。 “啊!”吃痛的叫了声,她歪着头,看是谁抓住她的头发,结果是个从没见过的男子,旁边还站着一个貌美的姑娘家。 “你做什么?”她怒斥着。 馒小柔用力的想将自己的头发抢回来,扯得头皮发疼,眼底都有点雾气了。 这貌美的女子,正是先前任媒婆想介绍给楚和谦的王家闺女王芳香。听闻楚和谦跟一个卖馒头的订亲,她可气疯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很有希望能够当上楚家五少奶奶,没想到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 王芳香一个踏步上前,纤手一扬就想呼她一巴掌,只不过馒小柔身子一缩,避开了那只手。 “你做什么?”茶馆里的伙计一瞧情况不对,一个往里头去通知人,另外两个连忙上前将准少奶奶给救回来。 无缘无故被扯发又差点被呼一巴掌,馒小柔气得脸都青了,“你凭什么打我?”她这辈子还没当众被这样欺负过。 王芳香一双媚眼斜睨着她,就像在看什么低贱的人一样,“你这贱丫头,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跟本小姐抢男人?” 听到这句话,她就知道这麻烦从哪来的了,神情一凝,一张俏生生的小脸罩上了寒气,冷冷的笑说:“我根本就不用抢。” 被她这么一呛,王芳香妒火中烧。这贱丫头的意思,是在嘲笑她吗?“我撕了你这张爱逞口舌的嘴!”失了理智便往她扑过去。 开玩笑,这馒小柔可是未来茶馆的主子之一呢!茶馆的伙计那有可能站在一旁看戏,当然是拼了命的挡下来。 “给我抓住她!”王芳香尖叫着。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茶馆的伙计跟她带来的人打成一团,馒小柔绕着桌子跑给她追,她气得咬牙切齿的。 “这是在干什么?”平地一声雷,一道威严的怒喝声响起,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同时偏头看向那个出声的人。 楚和谦一张温柔的脸都变了,一个箭步来到馒小柔身边,着急地上下打量她。 “你没事吧?”一颗紧拧的心在看见她没事之后,才慢慢松开。 方才他跟福叔对帐对到一般,听见伙计说有人正在前面欺负她,心底的怒意控制不了的全冒了上来。 “嗯,除了那家伙扯我的头发。”馒小柔埋怨地瞪那男子一眼,揉揉发疼的头皮,下一刻—— “啊!”那个胆敢扯她头发的男子,被楚和谦一掌给打飞出去,发出惨叫。 他眼神变得冰冷,嘴角紧抿着,隐隐约约中,馒小柔看见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狂暴,心一紧,下意思冲到他身边。 “和谦!”她大叫一声,扯住了他的臂膀。 福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了,看到他的脸色吓了一大跳,连忙扯住他另一边的臂膀,“五少爷!” 臂膀里的小手轻颤着,楚和谦冰冷的目光移向馒小柔的脸,好一会儿之后,那冰冷的气息才褪去,“我没事。”他轻语。 没想到……他居然让她走的那么深,光是听到她被伤害,就让他隐藏许久的本性差点爆发出来。 握住她还微微发抖的柔荑,他搂住她的肩膀,安抚着,“没事了。” 呵……怕是很久以前,他就将她放到心底了吧,当年在街上看到她的那一眼,从没在他的记忆中消失,之后在城都再看见她,才能一眼就认出她。 因为自己对她动了情,才会有那么多反应,为她的愁容而不舍,为她的辛劳而怜惜,为她所受的伤而大发雷霆,这不都在显示了自己对她有情吗? 馒小柔看着他的眼,一颗紊乱的心缓缓安稳落地,他的眸光清澈,就像平常的他了,“嗯。” 楚和谦抬眸看向趁乱想跑的王芳香,“王小姐。” 她一震,缓缓回头看着他,娇媚的脸上没了方才嚣张模样,刚刚他的样子吓到她了。 “我想,今日你胆敢来挑衅,想必做好了万全准备,即日起凡是属于楚家的商行都不再跟王家有任何生意上的来往,请转告令尊一声吧。”这是他的报复!敢动到他的人,那就要有本事承担起他的怒火! 王芳香脸色刷地变白,无力地软倒在地。这成都城过半全是楚家的天下,另一半也都仰仗楚家,这么宣告是摆明活生生断了王家是生路。 “送客!”楚和谦不再看她一眼,冷冷地吩咐,带着馒小柔转身离去。 三天后,王家举家迁出成都城,而王芳香更是被赶出王家,不知流落到何处去了。 馒小柔眨眨眼,露出抹笑,手心紧张的微微出汗。她这辈子,还没同时让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过。 坐在楚家饭厅的圆桌上,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她的眼前围绕着好几个人,而楚和谦坐在她身边,她曾见过的楚夫人则坐在对面。 没错,这个情景看起来,很像鸿门宴,但不是,是楚夫人念着没跟未来的媳妇培养感情,对着儿子唠唠叨叨的,他只好带她回来。 楚夫人一点也看不出已是四十多岁的妇人,皮肤仍旧白皙有光泽,风韵犹存,可见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人胚子!上次太过仓促没发现,今天仔细一看,发现楚夫人的眉毛全传给楚和谦了,而坐在她身边的,正是楚家的大老爷楚致墨。 “小柔,你还没见过我家其他人吧,我想你介绍,这是我大哥、大嫂还有我侄子。”楚和谦指着坐在她右边的夫妇和他们身边的两个小男孩。 “楚大少爷、大少奶奶。”馒小柔轻柔福个身。楚大少爷跟楚和谦长得并不太相像,跟楚老爷比较神似,看起来很好相处。 “哎呀,弟妹用不着这么客气,叫我大哥就成了!”楚和祺爽朗的笑说,心底佩服她得很。有种嫁给家里那最会装模作样的小弟,真是太有勇气了! “是啊,叫我大嫂便成了,用不着这么见外。”坐在他身边美艳的女子笑道,心里暗忖,有种嫁给家里最会装模作样的和谦,真是太有勇气了! 真不愧是夫妻,想的都一模一样。 “大哥、大嫂。”馒小柔顺从的喊了声。跟她所想的差不多,都是脾气温和的人。 “这是我二哥还有我二嫂,旁边是他们的孩子。”楚和谦指向另一边坐着的几个人。 “楚二少爷、二少奶奶。”楚二少爷跟楚和谦就长得很像了,两个人的五官都偏向斯文俊秀,不同的是,楚二少爷看上去冷冰冰的,楚和谦却是充满暖意。 “弟妹用不着客气,一样一样,叫二哥、二嫂就好了。”楚和珈的妻子知道丈夫寡言的怪习惯,帮他说话。 他看了馒小柔一眼,“笨丫头。”冷冷地说了这句话。 气氛顿时僵了下,楚二少奶奶伸手扯了下丈夫的袖子,瞪了他一眼,“别乱说话!”光看和谦笑得那么温文儒雅的模样,就知道他还没将弟妹真拐上手,这时候搞破坏,只怕和谦的报复他们受不起。 楚和珈轻哼一声,撇过头去不说话了。他讲实话有错吗? 楚二少奶奶歉然地对她点头,“弟妹真是对不起,你二哥性子比较、比较……欠打一点。” 馒小柔大概猜得出来问什么楚二少爷会这样说她,看一眼身边的人,“不打紧的,二嫂。”这家伙人缘真差,连自己二哥都受不了他的假样子。 “好了、好了,吃饭吧。”楚夫人出面打圆场,在桌底下对准二儿子的方向,抬脚狠狠蹬下去。 咦?没反应?再踩几脚,看二儿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奇怪,怎么回事? 楚和谦看着她,“娘,二哥的脚要再往左边一点,你别再踩着我了。” 楚夫人吐吐舌,“嘿嘿……”原来她踩到谦儿的脚了,难怪珈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嘻嘻……”闷笑声传来,桌上几个女人都笑开了。 “吃饭吧。”一家之主的楚致墨率先夹菜,其他人这才跟着动筷吃饭。 夹块肥美的鱼肉放到馒小柔碗里,“吃点鱼,方才的事你别介意,二哥的话没恶意。”楚和谦眸光有意无意的飘向某人。 “你说是吗?二哥?”话气十分轻柔,楚和珈撇撇嘴,“嗯。”老五在警告他,算了,还是别得罪这种小人。 馒小柔也撇撇嘴。这要胁也太明显了点吧?“看样子你做人不是很成功。”饭吃到一半,她靠在他耳边小声的揶揄。 香甜的气息吹过他脸庞,楚和谦持筷的手一紧,无声低笑,“不是,他们就是这样,你别想太多。” 秀眉轻扬。她才不信!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他们兄弟俩之前的气氛怪怪的。 还有,她可没忘记,两个多月前她来跟他探听消息的时候,对面的顾家少爷见鬼的模样。 “小柔啊,既然已经订亲了,那娘就找个时间,快些将你给迎进门。”楚夫人天外飞来这句话。 馒小柔正巧端起楚和谦舀给她的热汤喝一口,听到这句话呛了一下,“咳咳咳咳咳……”顿时咳到满脸通红,眼睛充血。 他一手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将茶水放置她的嘴边,“喝口水。” 顺从的喝一口茶水,再咳了两声,总算顺过胸口的气了!“楚夫人,咳咳,这样咳、咳……这样会不会太快了点?”她只想撑到冰若旭治好小知而已,没打算真嫁给这狐狸的。 “你这孩子吃东西要小心点嘛。”楚夫人关心地责备了声,“你叫我啥?该改口了,日后跟着谦儿叫我娘就成了。”又一个儿子要娶老婆了,呵呵,她这个当娘的,责任也都尽了。 娘娘娘、娘?馒小柔张嘴又闭上嘴,一手轻拉楚和谦的袖子,有点慌了。怎么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握住她还在袖尾的小手,他微微出力的捏了捏,给她一个要她安心的眼神。 “娘,我跟小柔才订婚不久,这事不急。”但他不反对,虽然是一时兴起想要她陪在身边,现在想想,若是可以日夜都相处在一起…… 黑眸里闪过欲望,揉揉手掌里的柔荑。吃掉她,应该也是不错的主意。 旁人没看到,馒小柔倒将他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脸颊微微一红。他的眼里像有簇火苗似的,让她心惊胆跳,想挣脱他的手却又甩不开。 白了他一眼,楚夫人脸色一转,“什么不急?你不急我急,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我就跟小柔的爹娘说一声,一起挑个好日子,最好是在中秋前就将小柔给迎进门,月圆也要人团圆嘛。” 她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况且,快快将人给定下才好,以免日后发现谦儿的真面目被吓跑了。 “我——”想也不想的,馒小柔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手心一紧,偏头看着楚和谦,不懂他为什么要打断她的话。 现在不是时候,他无声的开口,一字一字慢慢的说,让她看清他的嘴形。 现在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啊?她嘴一抿,用着自认为最凶恶的目光瞪着他。 楚和谦差点被她惹出笑声来,“现在真的不是时候,若旭还没到。”他开始渴望成亲后的洞房花烛夜了。 他这么一讲,馒小柔一顿。可恶!这个臭男人,抓紧了她现在急需的人,让她想摇头不是,点头应允又不甘心,进退两难! “恰巧若旭也要来,到时候请他一起来参加你们的婚礼正好呢。”楚夫人补上一记。 大势已去……斜眼看着那个笑得开怀的狐狸,一脚踩上他的脚,用力的扭转,“既然如此,那一切就听楚夫人的。”她语气甜腻得很,只是有点咬牙切齿而已。 满意的点头,疼爱的夹一块香酥的春卷放到她碗中,“快吃、快吃,菜都要凉了呢。” 少根筋的楚夫人没发现两人的不对劲,桌上其他人倒是都看见了,很识相的不出一声,乖乖吃他们的饭。 再瞪楚和谦一眼,他正展露出温和的笑容,馒小柔轻叹一声。上了贼船了! 接下来,这一家子终于认真的吃起饭,只是吃着饭的众人……心思各异啊。 饭后,馒小柔当然迫不及待跟着楚和谦去他的院落。 “喂,你娘急着要我嫁进来,这下子怎么办?”她可没想过事情会变这样,楚夫人也未免太急了吧? “你别担心,婚事没有这么快的,若旭再过十来天就会到了,到时候视情况而定吧。”楚和谦安抚她道。 十来天?她想了想,也对,楚夫人动作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十来天就办好她跟他的婚事,只是,她心里还另外挂念着…… “对了,楚和谦,我昨儿个突然想起,就算我们是未婚夫妻,冰若旭就不收诊金吗?”这么重要的事情,她都忘记要问一声了。 这些日子都忙着跟他一起跑来跑去,演足戏给人家看,一下子应付他,一下子又要应付家里的人,倒忘了问这个最重要的诊金部分。 楚和谦暗暗地笑了。还以为要等若旭到了,她才会想起这件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问起。他摇了摇头,“不。” 馒小柔放松地笑开,“那就好,我还担心了一天。”现在可以放心了,她的牺牲都不是白费的。 “我的意思是,不,他还是一样会收。”他笑笑地打碎她的美梦。 笑意僵在嘴角,她整个人傻住了。还是会收?那家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医个病规矩那么多! 定定的看着她,楚和谦悠闲地一手撑着下颔。她发傻的模样也很可爱,比她精打细算的模样还来得有趣。 “一万两……”她去哪里凑?忍不住头疼地低吟。 沮丧的黑眸乱转,视线飘到了他脸上,秀眉轻蹙。 “你一直盯着我看,该不会想告诉我,你有办法解决?”她有不好的预感。 楚和谦缓缓收回目光,低首端起茶来轻啜,“没,若旭的个性就是这样。”呵……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掉到手的猎物呢? “就算亲戚都没情份可讲?”馒小柔不死心地再问。 “没有。” “能不能算便宜点?还是可以慢慢给他?”早知如此,她当年应该去拜师学医的,当个大夫还真好赚,莫怪那些江湖人士都说冰若旭比绿林大盗还狠。 “能不能便宜点我是不晓得,但慢慢给……那似乎不太可能。”要是给她时间慢慢给,那他还玩什么。 “现在去学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馒小柔叹口气,喃喃自语。 “我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帮你。”楚和谦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带给她无限的光明。 “什么方法?”她立刻问。 “那就是……嫁给我当妻子。”一步一步的引诱,就是要让她只剩下这步棋! 馒小柔一脸错愕,眼睛跟嘴巴同时张得大大的,先前听他的话要假扮成未婚夫妻,都没有他现在说的话来得震撼。 楚和谦提议,“嫁给我,当日所收的礼金,全归你所有,这样应该可以凑足若旭想要的数目。”以楚家的人脉,当日出席的人多时达宫显贵,那包的礼金,自然也不会多失礼。 她脑海里的算盘飞快的拨弄,仔细推算一遍,双眼简直要冒出金子的光芒。这笔生意太划算了! 呃,又好像不太对,礼金不是重点。 “这、这会不会太、太……”这方法也太极端了一点吧?脑海里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她倏地起身,直盯着他的脸。 “你……这从头到尾,该不会是你设好的陷阱吧?” 前前后后的事情凑起来,越想越像,这根本就是他一步一步为她设下的局! 抿唇一笑,楚和谦跟着站起来,一双大手轻轻执起她的小手。 馒小柔有种想将这男人咬下去的欲望,对上那一双深邃的黑眸,身子一震,她从没见过他用这种表情看着她。 “你真不懂吗?小柔。”心底一阵柔软,他释出些许真性情给她看。 “……”她是真的不懂啊!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所想的那样吗? 失落的喟叹声低低响起,小手中的暖意顿时失去,楚和谦转身背对着她,“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没想到……呵,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笑声里有着淡淡的苦意和惆怅。 “……”他不去当戏子太浪费才能了,不过,他笑声中的苦涩,还真让她的心疼了下,他到底是说真的还假的? 她不是完全没察觉到,只是一直告诉自己,是她多想了,这个男人的个性那么狡狯,不能轻易落入他手中,不能因为他的任何话语而心动,没想到自己还是会心疼。 苦笑了下。馒小柔啊馒小柔,你是疯了不成,居然会对这种男人心动?一手抚向脑后发上的金簪,唇角的苦笑淡去,轻叹一声。 “我不逼你,你回家去好好想想吧,是我有私心,若你真不愿意,我还是会帮你一把,这诊金,就由我来支付吧。”就算真逼也不能明讲。 这种事情还用不着他出面,娘自然会为他打点好一切。楚和谦抿唇低笑。他要她!只要他要她,她就不能从他的掌中离开! 是她引得他的目光无法收回,是她秀眸绽放的精芒诱得他无法忘怀,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知道自己想要的就是这个女人,这个会让他站在酒馆一隅偷窥她忙碌身影的女人,这个让人轻薄就引发他胸中深沉怒意的女人! 只是,他的真实面恐怕她无法承受,所以他动作得要快一点,趁她还没看见真实的他之前,就先一步将她纳进他的版图中,这样就算她知道了,也不能离开他。 馒小柔头上冒出一片乌云。这死家伙,这样还说没逼她? “楚和谦……”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太过份了。 “我知道了。”顺着她的话走,别将她惹翻了脸,到时候一拍两瞪眼,还是收敛点好了。话虽如此,但他脸上十足十的邪气笑容,一点也掩藏不住。 “你家人那边,我想……应该也是很赞同才对,你不需费什么工夫去说服他们。” 楚和谦低下头再抬起,已经是满脸温文儒雅的公子模样。 “呵呵,我想也是。”她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话,当初他们订亲,娘就喜极而泣了,爹跟小博也在一边抱头大哭—— 因为终于可以脱离她的魔掌了,唉,真是的…… 再看一眼那个笑得很刺眼的男人,馒小柔倒杯茶水喝了口。她现在需要降火,要不,她怕自己会失手掐死未婚夫。 第六章 那一天过后,馒小柔就抱着头喊疼,嫁也不对,不嫁也不对,越想越气,干脆就避开那个害她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 拿着抹布擦拭已经干净得可以拿来当镜子照的桌面,挥一下手臂就叹一口气,走几步路也叹口气。 坐在旁边的馒小知看她这样晃来晃去,魂不守舍的,忍不住放下手里缝制到一半的衣裳,“姐、姐。”她轻唤几声。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馒小柔忙着叹气擦桌子,压根没听见妹妹的声音。 馒小知没办法,只好起身走到她身边,抽走她手中的抹布,“姐!”大声的在她耳边喊。 她耳朵一疼,偏过头去,“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是听不到。” 馒小知忍住跟她一样的轻叹,关心地看着她,“姐,你没事吧?”这几天,姐姐真的很怪,常常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事,我会有什么事?”馒小柔反问她。 “姐,你这阵子怎么都没去跟姐夫见面?”她不安地问。该不会现在这个未来的新姐夫,跟之前讨人厌的姐夫一样,嫌弃她的病,怕她不但会拖垮自己的家,还会拖累到姐夫家去? “他……他有事要忙,我不好去打扰他。”避开妹妹探问的眼神,馒小柔有些心虚的抓起抹布用力的擦。 “有事要忙?昨儿个他才派媒人来谈哪个好日子让你们成亲啊,你们都不见面,好像不太好吧?姐,你不怕跟姐夫的感情变淡吗?”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应该是不会,唉……”楚夫人动作真快,现在她该决定要怎么做了吗? “姐姐,我希望你能幸福,别让过去的事情绊住了你跟现在姐夫的未来。”馒小知小声道。 馒小柔一怔,笑着放下手中的抹布,“傻丫头,你在说些什么,姐哪会放弃到手的幸福呢?”她抬手揉揉妹妹的发顶。 “那就好。”抹掉睁角的泪水,她开心地为姐姐展露笑容,“姐夫是个好人,我相信他会好好待你的。” “你……”她不解,先前跟楚和谦订婚,一家子也只有小知比较敏感察觉到不对劲,不赞成她这么做,怎么现在改口了? “姐夫对你真好,为了你,家里每个人他都拜访过,爹跟娘都很满意他这个女婿,小博把姐夫当成崇拜的对象,我……我把姐夫当成可以为你带来幸福的人。” 馒小知有话隐而不言,纵使姐夫给予人家的感觉是温文儒雅,但她总觉得他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本来她也想要提醒姐姐一声,只是转念一想,姐姐已经为她蹉跎了不少青春,如果眼前这个男人他用尽心机就是想要得到姐姐,那是不是也可以想成他很在乎姐姐呢?就是这么一个想法,她才吞下到嘴边的话。 馒小柔脸上抽了下。这……算不算她一家子全都让人给收买了?哪时候楚和谦已经将她一家子全都哄得服服帖帖? 这下更加心烦意乱了,不过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爹跟娘好像很满意楚和谦没错,尤其是娘,一直要她好好把握。 “姐姐,我先进去了,你也不要太辛苦。”胸口微微闷痛,馒小知脸色一白,趁着她还在发愣的时候,丢下这话就转身先进房了。 “喔!小知,你要记得喝药。”叮咛一声,馒小柔叹口长气,坐回椅上。她对楚和谦还不到情深的地步,顶多……好啦!她承认,她是喜欢他的,不过就凭这样,便要拿她的一生来赌吗? 脑海中回想起两人初见面的情景,他那样目不转晴的盯着她看,在店里当了三天的门神,自己对他的好感从何而来的?是他伸手抚过她让风吹乱的发吗?还是在茶馆,对她轻笑说她可爱的时候? 捂着发烫的脸蛋,馒小柔想着想着,真觉得自己疯了,会看上那个戴着假面具的狐狸。 不过,感情这回事,是否就是这个样子呢?越要自己别在意,越是绕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转,越叫自己别看着他,眼睛却不受控制直盯着他,每说的一句话,都会牵动她的情绪…… 好像不太对劲? 馒小柔捂着胸口,被自己方才脑海中的想法给吓到了。这种感觉……怎么好像爱?一这么想,吓得她从椅子上弹起来,拼命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只是喜欢他而已民,什么爱?没有!绝对没有! 刚踏入家门的馒大娘瞧她这模样,忍不住笑开,“小柔。”太好了,女儿终于露出这种陷入情爱里的姿态,原本她还有一点点忧心,现在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回过神,瞧娘手上捧着好多东西,她连忙上前帮忙,“娘,你去哪儿了?怎么自个儿拿这么多东西回来?” “娘去帮人买些东西,正好你在家里,你瞧瞧喜不喜欢。”馒大娘拿起一个小锦盒,打开来,锦盒中有一对漂亮的蝴蝶耳环和一对玉镯子。 她伸手接过,“娘,这是?”怎么无缘无故买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 馒大娘笑着拍拍女儿的脸,“傻丫头,你的婚事都谈得差不多了,咱们家虽然不如楚家大富大贵,但还是得带点嫁妆过去吧?要不你让人给看轻了,娘可是会心疼的。” 馒小柔眼眶一红,“娘,我没关系的,这些钱可以留下来给小知用。”家里的银两运用都掌控在她手里,娘一定是拿自己所有的私房钱为她添购嫁妆。 “你用不着多心,小知的份,娘已经为她留下来了,这些是你的,也是我这个当娘的,能为你所做的事。”好快,一眨眼孩子都长大了,再过不久就要嫁人当妻子了。 “娘,你当年为什么嫁给爹?”看着手底的的东西,馒小柔还是犹豫不决。她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会让两个人在一起。 她知道当年娘也是富家千金,过的日子比现在好上几百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富家千金居然会看上一个只会做馒头的男人,还毅然决然断绝了所有的关系,嫁给他过着苦哈哈的日子。 馒大娘微微一笑,“当你嫁给和谦之后,有一天,你就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这些事情,还是让女儿自己走一遍,体验一下,她现在说了,那不就太无趣了吗? 闻言,馒小柔收紧手心,低头看着漂亮的饰品。娘的意思,是要她自己去找答案吗? 她想……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馒小柔应允了婚事,楚家自然是卯足全力,将这门亲事办得热热闹闹,让新嫁娘风风光光的嫁进楚家。 成亲这天,天未亮馒小柔就起床准备,经过冗长的迎亲过程,到拜堂成亲,送入洞房,等到她坐在新房里,刚好过午时。 疲惫的动动脖子,她让头上那顶凤冠压得有些喘不过气,饿了大半天,她手脚都发软了,想到还要在这坐到天黑,几乎要忍不住到嘴的呻吟了。 “大少奶奶、二少奶奶。”新房的门被人推开,里头的喜娘跟丫鬟同时出声喊道。 “都先下去吧。” 红色锦布遮去馒小柔的视野,只能凭声间猜测应该是二嫂在说话。 “小柔,你还好吧?” 眼前突然光明大放,大嫂正漾着笑脸取下她头上沉重的凤冠,二嫂也站在她身边。 “大嫂、二嫂。”抛给她们一个感激的眼神,馒小柔一点也不介意不是新郎倌掀开她的头盖。 “你们怎么进来了?”有些疑惑地问。照理说,要闹洞房也不应该只有她们两个人吧? 大少奶奶笑了笑,“有人担心你饿了大半天,身子会受不了,让我送些吃的进来给你,还要我们带话,让你换下这身笨重的衣裳。”原本她们也是在大厅帮忙接待客人,但是新郎倌却担心着新房里的新嫁娘,真是难得,没想到和谦还真将小柔给放到心底去。 抹着胭脂的双颊绋红得更加美丽了,馒小柔知道她所说的有人是指谁,心底一暖,喜悦流进去,让她没吃糖就觉得很甜腻。 “小柔,来吃点东西。”二少奶奶忙碌的将端进来的菜摆好,回头对两人招了招手。 “谢谢大嫂、二嫂。”在大少奶奶的帮助下,馒小柔换上一套舒适的粉红色衫子,看上去喜所洋洋的。 三个人同时坐下来一起用饭,吃没几口,二少奶奶突然想起楚和谦交代的另一件事。 “对了,小柔,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她满足的吞下一颗饺子。 “你等很久的若旭已经来了。”二少奶奶说道。 清灵的双眸染上喜色,“真的吗?他终于来了,那他在哪里?”她苦苦等候的人,终于在她大喜之日赶到,小知的病有救了!想也不想的,馒小柔抛下筷子,站起来就想往外头走去。 大少奶奶跟二少奶奶同时伸手拉住她,“等等,你要去哪啊?”两人同声问。 “我?我当然是要去见他,还有,我要带我妹妹过去。”她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二少奶奶连忙摇手,“不行!小柔,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都已经拜堂成亲了,你怎么能出新房呢?” 说的也对。馒小柔顿了下,双眸看向门口,有些焦急,“可是……”万一她现在没去找人,他又跑了怎么办? 大少奶奶扯着她坐下,“你用不着担心,和谦已经跟若旭说过,他会留下来,你明儿个再去也没关系,他不会跑的。”她知道小柔在担心什么。 “嗯嗯。”她这才重展笑颜。算楚和谦识相,看在这一点,就勉强原谅他拐婚的事吧。 “小柔,真是辛苦你了,以后你身上的重担,终于可以放下来了。”二少奶奶疼惜的拍拍她的手。 成婚前,她们三个女人经常碰面,也让她们妯娌的感情突飞猛进,变成了好姐妹,小柔家里的情况,她们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辛苦,一切总算否极泰来了。”馒小柔轻笑,她总算尽了所有应该尽的责任,不论是为人子、还是为人姐,她都做到了。 大少奶奶跟二少奶奶对看一眼,同时眼神交流—— 挑挑眉,大少奶奶挤眼撇嘴,用眼神对二少奶奶说:喂,你觉得该不该提醒小柔一声? 二少奶奶表情有点惊慌,快速的眨眼回覆说:你不要命啦?现在还不到时候,破坏了和谦在小柔心目中的模样,当心你吃不完兜着走! 心有感感焉的点点头,大少奶奶眉毛一上一下的动着,同意她的话,同时同情的看着馒小柔。 “唉,小柔,以后你要多担待啊。”呜呜……她的好姐妹,不是她这个大嫂不帮忙,只是谁都惹不起那个阴险奸诈的小人。 “啊?”馒小柔让她这么一说,满脑子疑问,不懂她的意思。 “没事、没事,大嫂的意思是,以后家里的事情都要麻烦你多担待了。”二少奶奶连忙道,抛去个警告的眼神给大嫂。 大少奶奶缩缩肩膀。她一时悲从中来,不小心说出口也不成啊。 喔,原来是说这个啊,她还以为她们是要她多担待一下楚和谦这人呢! 事实上猜对了,只是目前三个女人还不知道彼此心底的想法而已。 馒小柔点头轻笑,“大嫂、二嫂,你们用不着担心,以后府里的打点,我会负责好的。” 原本掌管楚府所有家计用度的是楚家老四,但自从他被楚夫人催婚得离家之后,便转交给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共同管理,只是不巧,她们对钱不灵光,两人所管理的帐册,不是东少一笔就是西少一笔,楚夫人也帮不上忙,对帐册这种东西敬而远之,三个人早在她进门之前,就商量好要交给她去管理。 这也是要她担待的地方啦!两个心虚的女人笑了笑,不好意思接什么话。 “对了,大嫂、二嫂,对面顾府的人,有来参加喜宴吗?”正好她们两个人来了,帮她解开点疑惑也好。 一听到她问的是姓顾的,两个女人脸色僵了下,同时笑着摇头,“没有啊,小柔怎么这么问啊?”大少奶奶试探地问了句。她该不会是知道了那件事吧? 想了下,看她这模样,馒小柔也知道有内情,“事情是这样的,先前还没跟和谦订婚的时候,我曾到府里来找过他,他送我出府的时候,对面顾家的人正好也走出来,应该是顾家的大少爷跟大小姐,我听到和谦是这么叫的,哪知顾大少爷跟顾小姐两人脸色怪得很,和谦随意说几句话,他们就脚底抹油溜了,只是那脸色苍白如雪,好像不太对劲。” 大少奶奶表面上还是笑着,暗地里急得手心都冒汗了,这是要怎么说啊? 她这模样,跟她相处较比较久的二少奶奶也知道她慌乱得无法回应,连忙出声打圆场,“这我们怎会知道,平时我们跟顾家也没交集,连生意上都没有来往,问我们还不如直接去问顾家的人呢,哈哈……” 馒小柔抬眸看着两人。好吧,看样子大嫂跟二嫂向上是打听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原来是这样。” “菜都凉了,快吃吧。”大少奶奶夹起一只鸡腿放到她的碗里,希望她不要再问下去了。 吁口气,她点点头,“嗯。”肚子饿了,先吃东西吧,反正都嫁进来了,以后要相处的时间还那么长,多得是有机会。 她没有再问下去,大少奶奶跟二少奶奶对看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等到吃饱喝足了,两位嫂子也打算先离开一步。离开前,大少奶奶从怀里拿出一本簿子递给馒小柔。 “大嫂,这是什么?”她接过手,翻动簿子看了下,上头写的都是她不认识的人名,还有一些金额,难不成…… 大少奶奶笑着点头,“嗯,这是和谦让我交给你的礼簿。”想了下,她大概可以猜到为什么和谦要她将这个东西拿给小柔。 “小柔,要是有需要,跟我说一声,你大哥武器房里的放的刀,随便买个两把,也能凑到若旭的数目。” 二少奶奶一听也懂了,“是啊,小柔,你放心,你二哥武器房里的枪有需要,跟我说一声,我搬给你。” 馒小柔感动得红了眼眶,“谢谢你们,大嫂、二嫂。” “不用客气,你早点休息吧,天色晚了和谦才有可能进来。”大少奶奶跟二少奶奶一起笑着离开。 合上房门,她第一件事便是冲回内房,脱下绣鞋爬上床铺,拿出藏在怀里的小算盘,掀开礼簿开始劈哩咱啦的算起来。 夜深之后,新房里已经点起烛火,照映出床上人儿的身影,一抹颓长的人影来到床旁。 新床上,原本应该坐着静静等候他的新娘子,如今睡得正熟,一手抓着半干的毛笔,另一手抓着小算盘,胸前鼓起,露出了红色一角,看得出是今天交给她的礼簿。 睡得粉嫩的双颊,不经意被抹上一条墨痕,轻轻笑着,颇长的人影到放着铜盆的架子旁,伸手取下白巾沾湿拧干,来到床边坐在睡沉的新娘旁,轻柔的用微湿白巾沾湿拧干,来到床边坐在睡沉的新娘旁,轻柔的用微湿的白巾拭去她脸上的墨痕。 微微的凉意爬上脸,朦胧的睡眼缓缓睁开,“和谦?”可爱的揉揉眼儿,她努力的让自己清醒过来。 楚和谦取下她放在眼睛旁的毛笔,“小心点。”要是戳到眼睛可就不好玩了。 馒小柔挣扎的爬坐起来,“你回来了,客人都走了吗?”她好像还听得到前院里,隐隐约约传来乐曲的声音。 “还没,大哥跟其他兄弟帮我挡酒,让我早点儿回房看你。”他抚开她凌乱的前发,轻声说道。 “嗯。”难怪,她还想说喜宴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散了,而且她记得娘说要办三天的席宴,全城百姓都可以来参加。 楚和谦坐在床边,看她摇摇晃晃的起身,伸手勾住她的腰身,“怎么了?” 依在他身上,还是满脑子睡意,她指着不远处的桌子,“要喝交杯酒,以及吃些东西。”这是喜娘特地提醒她的。 扶着她走到桌旁,静坐一会儿,馒小柔混沌的神智恢复了些;楚和谦将酒倒入杯中,递给她。 两人对杯凝视一眼,一起共同仰头饮尽,他体贴的将一些糕点枣果夹到她面前的小盘中。 垂眸看着盘中物,红嫩的小嘴勾起,无声的将他的心意慢慢吃进肚子里,也让这些糕饼甜入心底。 过了会儿,桌上的东西都让两人扫得差不多之后,楚和谦才牵着馒小柔的手回到床边。她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红着脸,伸出微颤的小手,为他褪去大红色的喜服。 一手勾起她小巧的下颔,他温柔一笑,缓缓的将她抱入怀里,两人身影透过烛火,缠绕在一起,慢慢的,两抹人影倒在床上。 羞红着脸,馒小柔的目光对上他的眼。他眸底,散发出她从未见过的炽热,像要将她燃烧起来一样。 忍了那么久,到了这刻,楚和谦再也不用抑制自己心底深处的渴望,他吻上她的唇,尝尽她口里所有的芳香甜蜜。 晕晕然地接受他热情,不到片刻她就被他的热情给卷入,沉伦至他欲望的诱惑中。 楚和谦满足的笑开,大手一挥,让纱帐遮去了床上的无边春光,只有低沉的声音与娇吟,透过纱帐细细传出。 桌上的烛火不停摇晃,陪伴着床上的两位有情人一起度过这浪漫又热情的洞房花烛夜,直至蜡泪滴尽,床上的人儿也才进入香甜的梦境…… 新婚隔日,馒小柔拖着酸疼的身子,举步维艰地走向楚府的书房,原本披散在脑后的秀发如今盘了起来,代表她已经从少女变成一位少妇了。 “五少奶奶,您身子不适吗?”她身边的丫鬟关心地问,一路上都看这新任的五少奶奶拧着秀眉,小嘴不时低吟一声,但双颊又透出健康的嫣红,让人不懂她到底是不是人不舒服。 “没事。”没想到让丫鬟给发现了,馒小柔尴尬地笑笑,摇摇手。总不好意思告诉丫鬟,说她昨晚被折腾得太累,所以现在全身酸痛吧? 酡红着脸,脑海中想起昨晚的画面。那算不算和谦的真面目跑出来啊?他缠着她一整夜,直到天块亮了才让她休息。 专心想着这些事情,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来到书房门口,直到脚下一个颠簸,她才回过神,“哎呀!” 惊呼一声,身旁的丫鬟已经快速伸手稳住她。 拍拍胸口,馒小柔转头对她一笑,“谢谢。”脚软了一下,双腿之间因为刚才的颠簸传来酸痛,几乎让她当场跪下去。 “没事吧?”楚和谦听到她的惊呼声,一眨眼间就冲到书房门口。 看着丈夫如同往常的神色,她下意识的摇头,“没事,只是不小心绊倒了。” 黑眸在她身上扫过一遍,确定她没受伤之后,才缓缓收回,“进来吧,若旭已经在等了。”他扶着她走进书房里。 一进书房,馒小柔就看到坐在角落的妹妹,还有另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她马上就猜出这个人是冰若旭。 不是因为和谦方才所说的那句“若旭已经在等了”,而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完全符合了他告诉她的模样,面如冠玉,却又透露着邪气。 坐在书桌后的冰若旭看她进房,吐了口气,戏谑地道:“唷,这不是新入门的五嫂吗?”挑衅地对小表哥扬眉。 他原本参加完婚事之后,就打算出发回住的地方,但是这阴险的小人却硬要他收留一个病撅撅的家伙。 楚和谦没有回应他的挑衅,仅抛去一个淡然的眼神,加上嘴角和善的笑弧。 冰若旭扯扯嘴角,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些什么。 扶妻子坐好后,楚和谦才开口,“若旭,现在人都到齐了,你还没说你到底接不接这个病人?” “不接。”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若旭,这是为什么?”馒小柔心急地追问。 他看着角落的馒小知,“这小不点要医可是大工程,没半年的时间绝对治不了根,我才不想浪费这时间。”不用把脉也知道这病娃娃是个麻烦。 还好只是因为怕麻烦,而不是他治不好。她安心地笑开,“若旭,就让我拜托一下,这是我唯一的妹妹,你帮帮忙吧。”看着丈夫,小手推推他。 冰若旭不给面子的轻哼一声,撇过头去,“我不想。” “若旭,看在同是亲戚的份上,你就帮帮忙吧。”楚和谦这才接腔。 哼!天要下红雨了,最没人性的家伙,居然要他帮忙?他看一眼窗外,确定没下红雨,“凭什么要我帮忙?”要搞清楚,救不救都要看他的脸色! “就凭我是你表哥。”楚和谦沉稳地回了这句,下半句他没说出口。 冰若旭气愤地瞪他一眼。这家伙现在在威胁他?他刚才的意思,不正在说—— 因为我是你表哥,不医你就等着吧! 小人!他咬牙切齿想了很久才开口,“好。要我医可以,诊金三万两,而且,这笔钱只能靠五嫂自己拿出来。”哼,要他帮忙,他偏不要。 楚和谦半掩的眸子睁开看着他,眼神中,邪气一闪而逝,没有开口说什么,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馒小柔从他说出诊金的时候,脑袋里就开始推算了,婚宴的礼金全给了她,昨晚算完她记得有一万三千多两,还差一万六千多两。 “冰若旭。”楚和谦沉声低喝。 扬唇笑开,邪魅之气明显流露,眉轻挑,“三万两,看在你的份上,我给她一个月时间去准备,够意思了吧。”压根就不认为她拿得出来。 “你……”还想说些什么,但一只纤细的手臂挡在他向前。 “一个月是吗?不用,我明天就可以给你了,但是你也要展露一下你的本事,我才知道自己不是花冤枉钱。”馒小柔不慌不忙的说。他太看轻她了!不,应该说是看轻女人,三万两,可以,她就拿出来给他看。 她这么信心满满的模样,楚和谦也闭嘴站在她身后。小柔不是那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的人,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他只要等着看她表现。 “明天?行!”冰若旭爽快的答应。就让他看看五哥看上的女人,到底有什么真本事吧!转过身,他走向角落一直都没吭声的馒小知。 “喂,张嘴!” 她低着头不理会他,不喜欢眼前这个对姐无礼的人,她才不希罕让他治病! 哪知一只手掌袭来,硬是抬高她的脸,脸颊上传来疼痛,让她忍不住张开嘴,一个东西就丢进她嘴巴里,手掌这才放开。 “咳、咳!”东西一入口,馒小知就尝到药味,她还没有机会吐出来药已经溶化,随着口水咽入喉里,苦涩让她整张脸都皱起来。 “小知,你还好吧?”馒小柔见状,连忙倒一杯水给她。 抓过杯子将水喝得一干二净,还是可以感觉到吓人的苦味犹盘旋在舌根,她摇摇头,“我没事。” 冰若旭坐回椅子,跷起两条腿站在书桌上,懒懒的靠着椅背,“你现在感觉怎样?胸口是不是比较不痛了?” 闻言,馒小知抚着胸口。的确如同他所说的,药一入口没多久,以往长年压在她胸口的苦闷痛感好消退了许多,呼吸也比较舒服了!微愕的目光转向那邪魅的人。 他挑眉笑笑,“小不点,现在知道我是你唯一的救星了吧?” 嘟起嘴,撇过头去,她从没看过那么讨人厌的一个人。 馒小柔很仔细的注意妹妹的脸色,发现服下冰若旭的药丸之后,妹妹长年雪白的双颊透出淡淡的血色,安心了。 她偏头看着和谦,直到他回了个温柔的笑意,她才转回头看向冰若旭。 “明天。” “明天!”他应允。 书房里,送走了冰若旭跟馒小知之后,只剩下这对新婚夫妻相处。 “你不问我?”馒小柔看着楚和谦,他全然的信任,让她开心却又带点疑惑。 他伸手环住她的纤腰,微微使力,将她拥进怀里,“你不是早有打算了?我这做丈夫的,还要问些什么?”她如此的聪颖,会这么说,一定是想到了法子。 “这么相信我?”嫁给他,似乎真的还不错。 “是啊,大嫂、二嫂还有娘,她们不也都很相信你。”朗朗的笑声响起。 趴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微微的震动,“你知道了?”还以为他不知道她们几个女人私下的交易。 “你可要辛苦了。”他开始同情她了。如果他没记错,这帐册,似乎从年初就没整理过,如今都要过中秋了。 “不会的,娘那么信任我,我很开心。” 楚和谦笑而不语,转过话题,“身子还好吗?”瞧她刚才走进来的模样,好像还很不舒服,是自己贪欢过了头。 “还好。”埋在他怀中的脸蛋发红。 “这是我方才替你拿的药膏,等会儿再回房去睡一下,顺便抹药。”他将手掌摊开,一瓶小小的药罐就在他的手心里。 红嫩的嘴儿忍不住弯起,抬手搭上他的手,“谢谢。” 虽然羞怯,又很高兴他这么在乎她。 “糟糕,我们不用向爹娘奉茶吗?”她这才突然想到,新娘隔天,应该要向公婆奉茶才对! “爹跟娘交代过了,我们家用不着这些繁文缛节,等会儿吃午饭的时候,你再向家里的人奉个茶就好。” 事实上,楚老爷跟夫人都不敢奢望媳妇儿能多早起来,他们只希望媳妇儿别被儿子给吓跑就好。 一直到成亲的前一刻,楚夫人都还担心得不得了,一直怕媳妇儿会想逃走。 “我觉得爹、娘还有大哥跟二哥,对你的态度好像有点奇怪?”忍不住轻拧秀眉,抬眸看着他,这奇怪的原因,好像不只她表面上看来那么单纯。 “你多虑了,大哥跟二哥就是这样子,可能我跟他们都不一样吧,他们每个人都有擅长铸造的武器,只有我选择了商。”深邃的黑眸展露笑意。快点发现吧,我的小妻子。 “是吗?” 楚和谦认真而温柔地看着她点头,“相信我。”这是天大的谎言。 “嗯。”没很认真的点头,随口应了句,馒小柔暗暗打算,一定要找个机会从大嫂跟二嫂身上套出来才行。 “五少爷,五少奶奶。”这时候,书房门外传来叫唤声。 “什么事?”楚和谦扬声问。 “夫人请您跟少夫人过去用膳。”奴婢似玉在门外说道。 他勾着馒小柔的腰,“走吧,别让娘他们久等了。”事实,得让她自己慢慢发现,那才有趣不是吗?呵…… “嗯,我们快走吧。”将疑问放到心底去,她跟着他一起踏出书房。 第七章 冰若旭以为这三万两她不可能拿得出来,所以很安心地翘脚等着看好戏。 对他这模样,馒小柔也没有不高兴,怀里揣着收来的礼金,推开游云楼的门,看着坐在里头等她的三个人。 “五嫂,这么慢才来,凑足了钱吗?”他说着风凉话,明知道一天之内,绝对不可能生出那么多钱。 “若旭,你说这三万两,都得是我的钱吗 ?”她笑盈盈地问。 “是啊。”他斜眼看着坐在角落的馒小知,心里暗叫了声,麻烦! 她对上他的视线,努努嘴,轻哼一声,撇过头去。 这该死的小不点!冰若旭脸一沉,哼,搞不清楚状况是吗?他可是她唯一的救星,还敢用这种态度对他。 “和谦,我们……”馒小柔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玩一把吧。” 一看到她拿出的是骰子,房里的人都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了,冰若旭眉一皱。玩这招是吗? 楚和谦扬扬眉,妻子的脸色摆明写着要他输,“赌金多少?”用骰子,机会一半一半而已,她这么有信心赢他? “等等。呵,想这样玩是吗?骰子里头有问题,你当我三岁小孩啊?”走到桌边举起一手,食指一划,放在桌上的骰子立刻分成了两半。 原以为她会在骰子上动什么手脚,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冰若旭看向她,“真赌运气?”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哪来的啊? 馒小柔轻哼一声,“难不成我会作假吗?我相信老天不会对我家这么残忍的,修缘。”她就带这么一颗骰子进来,弄坏了要怎么赌? 站在楼外的福修缘一听到她的声音,马上走进房里,“五少奶奶。” “你再去拿个骰子过来。” “是。”他低首,转身去拿东西了。 楚和谦偏着头,一手支着下颔,微微一笑,“你还没设赌金多少。” 掏出怀里所有的银票,压在桌子上,“就赌一万五千两。”她已经凑足了一万五千两银子,只要赢他,不多不少,正是三万两。 过了一会儿,福修缘才急忙走进房里,将手上的骰子递给馒小柔。 接过手后,她回头看向丈夫,“玩最简单的,一把定生死吧,就比大小。” 福修缘垂手站到桌子旁去,静静不语,跟平时的模样差很多。 楚和谦笑看他一眼,“悉听尊便。”这修缘的手……怎么抖得这般严重啊? 馒小柔吸气后,对手上的骰子哈了口气,缓慢的将手挪到瓷碗上,素白的小手一张,骰子从她手中滑出,清脆的撞击声响起,当啷当啷地响了一下子,小小的骰子缓缓停下。 众人目光同时移向瓷碗中,骰子上的点数是--二! 她咬咬唇,徐缓的吐出口长气,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只有两点,要赢,真的要运气很好了。 楚和谦瞧她这个样子,心底闪过不愉快的感觉,缓慢的拿起碗中的骰子。以他的功力,想要控制这个骰子几点不是问题,问题在于…… 对手冰若旭的眼,他正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他,就看他是不是想要作假,扯了下嘴角,他将手一放-- 当啷当啷!啷啷啷…… 馒小柔屏息以待,直到碗里再也没有声响之后,看向碗中,骰子上的数字,让她绽放出一抹笑容,“我赢了!”骰子上的点数只有一! 冰若旭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只有两点还赢?下意识地伸手想拿碗里的骰子看清楚。 心底一跳,她连忙挡到他眼前俩,露出一抹笑意。 她学他先前得意洋洋的表情,拿起桌上的银票塞到还发傻的他手里,“这可是我自己的钱,冰大夫,我妹就麻烦你了。”手心冒出了冷汗。 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再看向那对夫妻,最后目光停在从头到尾都没出声躲在角落的馒小知,她一脸不情愿的模样。 这该死的小不点!居然又对他露出那种表情?“愿赌服输,好!我医。”哼! 等带到了山上,看我怎么整你! 馒小柔的手缩在身后,对丈夫动了动手指。 楚和谦不着痕迹的将骰子收入袖里,嘴角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你让小不点去收拾东西,明天跟我走。”躲不了,冰若旭也只好认了。 “走?走去哪?”原本还在高兴赢了他的馒小柔纳闷的问。 受不了的翻个白眼,“你以为那小不点得的是什么好治的病吗?没治个半年、一年,是不可能完全好的。”以他那一天见到的情形,小不点算很能忍了,一般人若是像她一样,早就躺在家里喘了。 “好!我明天就让她将东西收拾好,那你要带她去哪?”事关妹妹的生命,她没有无理取闹。 “到我的医庐,等治好了,我再把她丢回来。”将银票揣进怀里,这次可是得不偿失,半死不活的,治起来最吃力。 “嗯,我懂了。”馒小柔颔首。 “五哥,我先走了。”冰若旭对站在一旁的他丢去个眼神。 楚和谦点头,“那就麻烦你了。”他客气的说道。 摇摇头,走出他们所在的院落花厅,嘴里低声嘀咕着,“真是上了贼船,就知道找我回来没好事……” 上前拍拍妻子的肩膀,“你的骰子。”他将藏在袖中的骰子拿给她。 笑笑接过手,眼底闪烁狡黠的光芒,“若旭也没我想象中那么难对付嘛。”还以为他会看出破绽,当他走过来的时候,她吓到腿发抖。 “姐?”馒小知等讨厌鬼走了之后,才起身靠近她,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馒小柔对她笑了笑,将骰子放回桌上,对丈夫点个头。 楚和谦低笑几声,才用跟冰若旭一模一样的手法,将骰子给剖开,只是这颗骰子跟刚刚的不一样,里头有一个铁做的小圆球。 “你作弊?”大叫一声。还想说怎么运气那么好,原来姐姐动了手脚!可是,这颗骰子不是福修缘拿进来的吗?难不成…… 瞧妹妹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馒小柔笑着窝进楚和谦的怀里。“我又不是傻瓜,若是我拿骰子进来,若旭肯定会怀疑我动了手脚,修缘拿进来的,他的防心就不会那么重。”这个方法算是险招,对付若旭这么聪明的人,可是要很好的运气才能骗的过去。 站在一旁的福修缘这才放松的坐到椅子上喘气,“吓、吓死我了!”还好五少奶奶把表少爷给挡下来,要是让表少爷知道他帮忙作弊,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楚和谦笑了笑,“运气挺不错的,五少奶奶。”他捏捏她的腰。 她扬扬柳眉,“是实力。” 馒小知不晓得该说什么,只能无语,眼睛眨啊眨的看着眼前这对夫妻,突然觉得……他们还真配啊! 隔天清晨。 一辆小巧精致的马车停在楚府门前,一大清早的,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但楚府门口却站了好些人。 馒小柔双眼发红,一双手紧紧拉着妹妹的手,“小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舒服一定要请若旭帮忙,别硬撑着。”这是小知第一次离开家里,还不知道要去多久的时间。 馒小知一样红着眼,泪水已经滑出了眼眶,“姐,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累了,爹娘跟小博,就麻烦你有空回去帮我看看他们。”转眸看着一旁早已经哭红双眼的爹娘,心里要是万般不舍。 拭去眼角的泪水,“我会的,我们等你回来。” 点点头,又洒下一串泪水,“我会的。”分离得太过突然,她有点无法适应,若是可以,她真不想走!负气的瞪向马车旁的讨厌鬼。都是他害她不得不走! 馒小柔又何尝不舍这般不舍的心情,但为了妹妹的身子,她还是松开了紧握的手,“好吧,你快上车,若旭已经等很久了。” “姐夫,麻烦你了,一定要带姐姐常回家去。”馒小知看向站在姐姐身边的楚和谦。 “我会的,到了若旭那儿,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派人定时去送信跟收信,和家里还是可以联络的,你放心吧。”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钱袋,放到她掌中。 “姐夫?”她疑惑地看着他。 微微一笑,“出门在外总是要带些银子在身上, 虽然你跟若旭在一起,应该是花不到,这钱袋里还放了一个楚家的木牌,有事拿着木牌到楚家任何一个商行去,商行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馒小知原本想还给他,觉得自己用不到这东西,但看家里的人都点着头,也只好收进怀里,“谢谢姐夫。” 冰若旭等得很不耐烦了,看她还紧抓着五嫂的手,觉得有点刺眼,上前一步拨开紧握的双手,“好了,快走吧,又不是生离死别,哭得那么夸张!五哥、五嫂我们走了。”再让她们姐妹送别下去,天黑都走不了人。 “小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爹娘等你回来!你要健康的回来啊!”馒大娘呜咽地目送她离开。 “二姐,好好保重!”馒小博挥着手,年少的脸庞上也是充满别离的忧伤。 “我知道,你们也好好保重。”硬是让冰若旭扯着手臂走动,馒小知气愤地瞪他一眼,“我知道啦,扯什么扯!大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空多回家看看爹跟娘。”依依不舍的直回头。 “我知道。”馒小柔回道。 冰若旭打开马车的木门,趁馒小知还没回神的时候,搂住她的腰抬高,人就往马车里丢。 “哎呀!”惨叫声传来。 “走了。”他没回头,跟着坐进车里,关上了车门。 “你做什么啦!”车内传来馒小知的叫声。 吵吵闹闹中,马车缓缓驶动,慢慢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馒小柔眨眨泪眼,原本该转身进府的脚就是抬不起来,无法离开。 一股暖意从背后传来,她回眸一看,楚和谦正含笑站在她身后,一手轻柔的放在她肩膀上。 “她走了。”她轻语。 “你该高兴,等她再回来的时候,相聚会更加令你开心。”浅浅的怒意闪过眼底,语气轻柔的安慰着,他不喜欢看见她对自己以外的人展露这种忧伤的神情。 “嗯……”说的也对,馒小柔将叹息吞入喉底。 “岳父、岳母,进府休息会儿,晚点我再派人送你们回去。” 几个人才正想走进去而已,街上又传来马车轮转的声音,馒小柔下意识回头看一眼,认出那是楚府的马车。 “和谦,是府里的车。”她拉住正搂紧她往里头走去的丈夫。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三哥的马车。” 一行人停下脚步。看着马车由远而近,缓缓的在众人眼前停下,马车门打开,有个人影从车上一跃而下。 “喔呵!真难得啊,你这小子居然会在门口接我?”有着灿烂笑容的男子一看到他,出手拍拍他的肩膀。 楚和谦含笑不语,没说破压根不是来接他的,他没那么伟大。 “这位是弟妹吧?初次见面,你好啊!”爽朗的男子正是楚家三少爷楚和挚。 “三哥,旅途遥远,累了吧?快回家休息,梳洗吧。”馒小柔真觉得楚家每个兄弟个性都大不相同。眼前这个,算最没心机的一个了吧? 点点头,“是累了,好久没看到爹娘,大伙快进去吧。”才想举脚而已,身形一顿,急忙转身走回马车旁,“哎呀!差点忘了,我有带回一个客人。李公子,请下车吧,真是抱歉啊!方才一高兴都忘了你了。”他对马车里的人谦笑说道。 “不打紧。”马车里传来一个男声回应他。 缓缓的,有个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 看到那个下车的熟悉人影,馒小柔的眼睛越张越大,不光是她,站在后天的馒氏一家子,眼睛也全瞪得都要掉下来了。 馒小博倏地转头看向馒大头,馒大头再猛地转头看向妻子,馒大娘的头则像卡住似的,慢慢看向身边的大女儿。 馒小柔和馒大娘眼神交流一下,对她露出一抹甜笑,呵呵……这算不算冤家路窄? 在场所有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也稍微讶异了下,就是搂着妻子的楚和谦。没想到三哥带回来的,会是他! 视线移向怀里的人,再看看身边那一家子的反应,他差点忍俊不禁的笑出来,一手揉揉脸皮,努力收敛脸上的笑意。 下了车的男子跟着楚和挚来到众人眼前,越靠近,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也越多,精彩得很。 “这位是我在济南认识的一个朋友--李少宇,李公子。”三少爷介绍给大家认识。 “各位好,今后要住在府里一段时日,还请多多指教。”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李少宇,心里可是不雅的话语满天飞,该死的!怎么会在这里碰到这一家人? “李公子,请进吧。”楚和谦领头先走,跨进大门门槛的时候,低下头,在妻子耳边轻声道:“是位好客人对吧?” 她凝望着他的眼,怀疑的泡泡在心底一直冒出来,这家伙是不是知道什么? 回她一抹笑,他食指抚过她的下颌,越过她先行一步。 馒小柔站在原地,双手环胸,看着他的背影,再看向那姓李的跟楚和挚越过她往前走去,水嫩的唇弯起。 馒大头夫妇一脸担心的看着大女儿,“小柔啊,怎么那家伙也出现在这里?万一给和谦知道了以前的事,这怎么办才好?”馒大娘忧心忡忡。 “娘,你不用担心,这事我自己会看着办,走吧。”勾起娘的臂膀,馒小柔一点也不烦恼。她跟那个姓李的,没什么事怕人知道。 况且……说不定,有人早就知道了。 夜晚-- 坐在铜镜前梳理着长发,借着镜里的反影,馒小柔一直打量坐在桌前看书的楚和谦,雪白的梳子滑过丝缎般的黑发,亮晶晶的水眸闪烁着。 两人坐在房里,她不言他也不语的,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等了很久,馒小柔撇撇嘴。算了,跟他斗她也懒!放下手上的梳子,转过身,偏着头看他。 “打算装多久啊?”还不说话,讨厌。 楚和谦慢条斯理的放下书,“什么装多久?”他笑着反问。 “你不用装了,早上的事,还不打算给我说清楚?”成亲前就知道他心机深沉,没想到连她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他也会知道,还装个没事样。 “早上?”剑眉高扬,“早上那位客人吗?是三哥的客人,有问题吗?” 馒小柔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水眸一眯,伸手在他手臂上拧起一块肉,狠狠的转下去,“楚和谦,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真被他气死,就连成了亲当了夫妻,还老是挂张假脸笑给她看,心底还真有点不舒服。 瞧她好像真动怒了,他勾住她的纤腰坐到自个儿腿上,“很多年前。”真让她勾动了心思,会因她的悲伤而发怒,会因她的怒气而不舍,会因她的泪水而怜惜,比他自己所预期的……陷得还深。 “很多年前?不可能啊,我从没见过你。”她很肯定,像他这样的人,见过了想忘记,有点难吧? “年少时,我在济南回成都的路上,曾见过一个女孩,将一个男人从家里踹到大街上,大声的说着不屑嫁给那个人。”没错,他在好几年前,就已经见过她了。 在树后将她赶人的一举一动都放到眼底,所以初见面时,他的心强烈的震动了下,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她,也在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从没忘记过她。 “什么?”惊讶地捂着嘴,她从没想过,他是在那个时候遇见她的! “那时候,他不是向你丢东西?”站在树后的他,想也不想的,捡起地上的石子将东西击落。 “是你出手把东西打掉的?”馒小柔讷讷地说着。难怪事后她怎么都觉得不对,明明看到东西砸向她了,而且隔天邻家的大婶也告诉她,东西突然从半空中掉下来,她们也都看得一头雾水呢。 “他是你的谁?”终于还是让这句话问出口,心底泛酸,但若不问出口,就像有个东西压在胸口一样,令他有点难以呼吸。 还以为他不会问呢,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以前我们一家都住在济南,他算是从小就订婚的未婚夫吧,李家在济南是丝绸的大盘商,也是富贵人家,这门亲事是上一代我爷爷他们顶下的,怎么订的?我也不知道别问我。” “姓李的爹娘嫌贫爱富,一直嫌我们高攀不起。那一年,我满十六岁,照礼来说,他应该来迎娶我过门,没想到他要求我要跟娘家断绝关系,就怕我把钱搬回穷困的娘家,还要我不能帮忙出小知的药钱!哼,我一怒之下,就将他给踢出门去,解了这门婚约。” “李家肯让你解?”这不是会失下面子吗? “呵,怎么可能啊!那李家拿了五百两银子给我,说要退婚也是他们上官府去退婚,而我看在有钱拿又可以摆脱那姓李的份上,就退让一步,于是我们家也就从济南搬到成都来了。” 聪明的小姑娘!“还不谢谢我这个救命恩人?”楚和谦指指自己的胸膛。 斜眼看着他,纤手用力的拍了他的胸口一记,“恩人?你是等着看好戏吧!” 今天早上他讲的话,不就代表这个意思? “我怎敢呢?你可是我的亲亲娘子啊。”低头啄吻她的嫩颊一记。 “你少来了。”就算心底高兴,他表面上还是没显露出来,只有笑盈盈的眸子出卖了她。 紧贴的娇躯就像在他身上点燃火焰一样,热情席卷两人,馒小柔无力地让他攻城略地,直到胸前一凉,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扒光了上衣,还跨坐在他的腿上。 这羞人的动作让她原本就已绯红的双颊更加红艳了,两腿间感受到一个硬物抵触,知道那是什么,让她身子忍不住颤了下。 感受到她的轻颤,楚和谦猛烈的攻击缓和下来,用着自己也没发觉的怜惜看着她,抱起她柔软的身子往床铺走去。 “和谦?”馒小柔轻唤一声。 “我在这……”炽热的身子在下一瞬间覆上她的身子。 漫漫长夜,留待有情人儿互诉情衷,交缠的火热的身子,也代表着他们如火般炽热的感情。 早在很多年前,两人就已经走进彼此的生命中,注定了此生纠缠不清…… 第八章 “若旭这死小子,个性跟你越来越像了。”楚和祺喝口酒,对着身边的人抱怨着。 中秋的夜晚,月娘美得令人迷醉,楚家摆起宴席,在中庭里架起桌椅,让平日辛苦的奴仆也一起参加今晚的赏月宴。 楚一家人当然自成一桌,还插了一个位子给那位来自济南的李公子,好巧不巧……正好坐在楚和谦夫妻对面。 楚和祺抱怨的对象,当然是坐在他身边的楚和谦, 酒过三巡之后,他忍不住讲出心底话来。 原来,楚家生五子,前面四个每人都像是承袭了楚 铸造武器的天份,就连最小的么女,也对武器有天 份,就只有老五不是,他虽然精明聪颖,却是没有 这份才情。 所以小时候,楚和谦自然是爷爷比较不疼、奶奶也 比较不爱一点,等到他再大了一些,楚家两老才突 然发现对这儿子太少关爱,影响了他的个性。 当他们发现他聪明到已经开展得运用智慧伤害别人 的时候,他们的关心来得太慢了,无法改变他已成 的个性,霸气又狡猾过人,楚夫人为此伤心不已, 认为都是她这个当娘的错,而在他的心底,也的确 是痛恨父母的不公。 就在他十二岁那年,正当他惹出一个大祸,楚家两 老不知道怎么收拾的时候,巧遇了一个怪里怪气的 人,那怪人比他更任性、更霸道不讲。 看上了眼,硬是拖着他离开,武功之高,没人拦得 下那怪人,楚家两老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架走儿子 。 跟着这么一个怪人,楚和谦的日子当然不会好过到 哪去,每天都让怪人硬逼着习武、读书,还硬拜他 为师,当怒问那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说—— “我想看看一个人人都头痛的小霸王,变成一个温 文的公子会是什么模样?” “……”就只为了这个原因,他就开始过着生不如 死的苦日子? 楚夫人无法保护儿子,但也是拼命打听儿子的下落 ,过了一年之后,终于知道那个怪人将儿子绑到济 南附近的群山中,她千里迢迢的从成都赶去,看见 了饱受折磨的儿子,想带他走,他却不愿意,还冷 冷地告诉她,既然他在楚家是多余的,那不要他这 个儿子刚好。 当娘的肝肠寸断,但舍不下他,只好在山下租了栋 屋子,每天走两个时辰的路到怪人所住的山里去探 望他,风雨无阻。 这些事情楚和谦都看在眼底,原本心里充满仇恨与 怨怼的他渐渐才放下对爹娘的责怪,咬牙撑过在怪 人手底下当弟子的岁月,甚至发掘了自己经商的天 份。 就在他二十岁那年,怪人觉得他把他的本事学得差 不多,也达到他当年想看的模样,就把他踢出门, 专心虐待他另一个看上眼的徒弟,也就是冰若旭。 回归到正常生活,楚和谦虽是化去对爹娘的不满, 但长年跟怪人相处下来,个性也变得十分极端,对 外,他就是一个温文儒雅、脾气和善的楚家五公子 ,只有家里人知道,那温文外表下有一个说话狠毒、个性扭曲的楚和谦。 楚家从上到下,全都吃过他的暗亏,所以对他都带 点忌惮,但也只是怕他又做些什么小人动作而已,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每个人真有事,楚和谦也 不会默不作声,个性极为护短。因为,只有他可以 欺负他家的人,别人?想死就来吧! “这是我的错吗?”不客气的回了句,楚和谦冷笑 。 楚和祺跟妻子同时无奈的看他一眼。小柔一不在身 边,讲话就这么狠了。 馒小柔正举杯同下人们说话,不在位子上,她感染 今天的喜悦之气,虽然不擅长喝酒,但下人一个人 个个那么热情,她推却不去,只好喝了好几杯酒, 将小脸染得红扑扑的。 酒酣耳热之际,她迷蒙的神智有些混乱,踏着颠簸 的脚步回到位子上,一个开心,扑到丈夫身上去, “和谦!” 淡淡的酒气扑鼻而来,他抱紧快从他身上滑下去的 人儿,“小柔?” 她对他绽放一个甜甜的大笑靥,“小柔?你醉了。 ”她的举动跟话语虽然吓了他一跳,心底却有一股 暖流四处流窜着。 馒小柔偏着头,“我没醉啊……应该啦……”说话 开始有点不清楚,眼一眯。 怎么和谦晃得那么严重?甩甩头,想看仔细一点。 柔柔的情意传遍全身,他笑得像天上的明月般温柔 ,霎时,围坐在他四周的人眼眸暴睁,全都看傻了 眼。 “你不要动嘛,我有话要跟你说。”他晃来晃去的 ,晃得她都生气了,伸手抓紧他的头,娇憨一笑, “哈哈,不动了吧。” 一旁传来笑声,楚和谦丢去一个冷眼,笑声消失, 他这才对上她明显已经醉醺醺的脸蛋,“我不动了 ,你要说什么?”从没看过她这么娇俏的模样,他 舍不得移开目光。 馒小柔嘟起嘴,想了好久,“我要说……”她刚刚 要说什么?嗯?怎么好像忘掉了?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舍不得她拧眉,楚和谦揉 揉好的发顶。 这么温柔的举止,让她眼眶红了起来,“和谦……” “怎么哭了?小傻瓜,有什么好哭的?”换他拧眉 了,拿出怀里的帕子擦去她滑下眼眶的泪水。 馒小柔紧紧的抱住他,将小脸贴在他脸上磨啊磨的 ,“和谦,你最好了,真疼我,我也疼你!”磨够 了,她换个方式,不停的在他脸上亲啊亲的。 所有人都看呆了,全部傻呼呼的看着那个在发酒疯 的女人。 “我们回房休息了好吗?”楚和谦心底是很想继续 下去,但众所瞩目,明天酒醒之后,妻子可能无颜 活下去。 “好啊!”笑嘻嘻的点头,馒小柔蹒跚的站地卢来 ,牵着他的手想回房去,她要回去继续疼他。 对了,要跟爹、娘讲一声,醉意蒙蒙的双眼,看往 一个方向。 “爹、娘,我要回房去疼和谦了喔。”脚下一个踉 跄,差点摔下去,腰上突然多出一只手臂,紧紧的 抱住她。 “好……快回去吧。”楚夫人的声音气虚的从别处 传来。 馒小柔疑惑地四处看了看,最后看着眼前的人,“ 娘,怎么一下子不见,你就胖了那么多啊?你的声 音怎么会从我背后飘出来?难道你也有学武功?” 怎么眼前的娘,好像足足胖了一倍? “乖媳妇,你先回去休息,娘明天就瘦给你看了。 ”楚夫人的声音继续从她背后飘出来。 点点头,“呃!”打个酒嗝,她转向大一倍的娘身 旁,小脸皱了起来,“爹,你怎么瘦那么多啊?明 天我让厨房多炖点汤给你补补身子,小柔先退下了 喔。”奇怪,怎么脸都看不清楚? “乖媳妇,你先回去休息吧,爹明天就胖给你看。 ”楚致墨的声音也从她背后飘出来。 抓抓头发,馒小柔全身发热又发软,“不行了,和 谦,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明天再来帮娘想办法瘦下来,以及好好补补爹的身 子好了。 楚和谦忍住笑意,搂着她回房去了。 等到他们离开,中庭里不知道谁先笑了出来,跟着 大大小小全笑成一团。 楚和祺将碗里的鸡腿夹给妻子,“爹,你多吃点, 太瘦了喔。”他促狭说道。 小弟算是遇上了对的人,瞧他看小柔的目光,深情 得让人都感受得到。 大少奶奶笑睨他一眼,将他整碗的饭都端到自己面 前,“娘,你要少吃点,突然胖这么多不好喔!” “哈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中庭里笑声不断 ,每个人都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楚致墨在桌下的手,轻轻握住了妻子的手,两人相 视一笑。 “今晚月圆人团圆啊。”他轻声说。 楚夫人回握丈夫的手,目光移向天边高挂的明月, 一旁星光闪闪的。多美的夜晚! “是啊……”月圆人也团圆。 馒小柔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一动就像 有人拿东西敲她的头一样,好从来不知道喝醉酒这 么难受,而且昨晚的事情全都记不起来了。 而且她疼的还不只是头,全身上下都酸疼,就像… …洞房花烛夜隔天一样的感觉,奇怪,她怎么记不 起来昨晚有跟和谦欢爱过呢? 一股怪味从房外飘到房里,她疑惑中的主角正端着 冒烟的瓷碗走到她身边,一闻到那味道,她眉头紧 紧皱了起来。 “不要告诉我,那是要给我喝的……”她出声恳求 。 楚和谦坚定的点头,“是要给你喝的。”扬笑坐到 她身旁,扶起她。 偏着头,扁起嘴,馒小柔一点都没有张开嘴巴的意 思。 轻叹口气,“喝下后,头疼会好一些,要不会疼上 一整日的。”他轻声道。 看了他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张嘴,他这才笑着喂她喝一口。 仅此一口,她闭上嘴拼命摇头,“我不要,我不喝 了!”天啊!又苦又涩,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怖 怪味,她不要! “乖,少说要喝掉一半,快点。”楚和谦哄她。 馒小柔抗拒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在他的循循善 诱之下,一口气喝下半碗的药,强忍着反胃的欲望 。 瞧他还直盯着,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摇摇头,楚和谦举手抚着她的脸,“没事。”目光 透露出淡淡的眷恋。 她眨眨眼,头虽然还一直抽痛着,但露出一抹笑。 到现在她还不是十成十的了解眼前这个人,但这样 就足够了,一个会用这种温柔目光看自己的男人, 女人……求的不正是这样? 跟昨天比起来,今天的他……好像不太一样,好像 拿下了他戴的面具,用最自然的楚和谦看着她。 胸口流过一道暖流,由心底散发着笑意,她喜欢他 这么对待自己。 原来,不知不觉里,她想要他用最真的自己对待她 ,是因为,她已经把心放在他身上了,她啊……爱 上了眼前这个男人。 没有惊讶,馒小柔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像自 己心底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一样,这也是她早就该 承认的事实。 “再睡会儿,今天商行有事,我要出门一趟。”楚 和谦将她颊边的乱发勾到耳后,轻柔地说道。 她眯了他一眼,“我也很想再睡会儿,但想起书房 里那些东西,我实在没办法安心睡觉。”那些东西 ,他一定早就知情了。 “这些事情,可以让你忙上一阵子了。”没有否认 的,他直接承认。 “先前到底是谁负责的?”她只想知道这一点。 “是四哥,他离家之后便由大嫂、二嫂接手。” 馒小柔叹口气,“四哥不是离家快一年了吗?”连 他们成亲的时候,四哥都没赶回来,听说是让婆婆 催婚吓怕了。 一年,这一年的帐大嫂、二嫂记得七零八落,她甚 至发现,她们不负责任的只记到年初,怪不得书房 里的帐簿会多到乱丢,地上、桌上都有。 “五少爷,小的来接你了。”福修缘的声音在房外 响起。 楚和谦俯身在她脸上轻吻一记,“我出门了,你就 好好休息吧,那些东西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 ”起身正想往门外走去。 “等等。”感觉头痛好了大半,她挣扎的爬起来, “我送你出去。” “用不着……”原想说些什么的,但瞧她已经从床 上爬起来了,动作迅速的梳洗着,看着她忙碌的背 影,他心情里一暖,静静的等着。 馒小柔穿好衣服、盘好头发,走到他身边,主动勾 住他的手臂,“走吧。” 他跟着她的脚步往门外走去,目光从她的脸缓缓移 到两人交勾的手臂,心底涨满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 。 门一开,外头等丰的福修缘也快步上前,抬首看向 主子,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愣在原地。他从没看过 ……五少爷有这种打从心底冒出来的开心。 五少奶奶对五少爷,真的很重要吧。 “修缘,快跟上啊。”夫妻俩走了一段路才发现他 还傻在原地,叫了声。 “是。”收加心神,福修缘快步跟上。 “中午记得回来一起用饭。”馒小柔提醒着。 “知道了……”浑厚低沉的声音里伴随着笑意,回 答着她。 送楚和谦出大门之后,馒小柔就直往书房而去,想 快点把帐本整理妥当,放着她会觉得全身像有虫在 咬似的,不舒服极了。 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算不算是天生劳碌命啊?不做 事就觉得全身不对劲,还是大嫂她们聪明,把事情 丢给她,两人就成天陪着婆婆去外头走动。 才踏进书房而已,就闻到饭菜的香味,眼着瞧见专 门伺候她的丫鬟。 “这是……” 丫鬟对她福个身,“这是五少爷端药给您喝之前吩 咐奴婢准备的,五少爷特别交代,请五少奶奶多少 吃点。”想起昨晚五少奶奶喝醉的可爱模样,就忍 不住嘴角的笑。 馒小柔怔了下,脸上染上幸福的光彩。他早就猜到 她会躺不住,怕她饿着,还让下人先准备吃的了。 “五少奶奶,用饭吧,奴婢去为您沏壶新茶。” “嗯。”来到桌旁,看着桌上摆放的清淡菜色,原 本不饿的肚子,现在倒是饿得直打鼓了。 拿起碗筷开始祭五脏庙,每吃一口,明明是咸的, 但不知怎么就是觉得好甜,那股甜直入心底。 不久之后,书房的门又让人打开来,是先前去沏菜 的丫鬟。 将茶放到桌止之后,她才开口道:“五少奶奶,李 公子在门外,说是有事想请教您。”这三少爷带回 来的贵客,为什么会有事情想请教五少奶奶? 已经吃饱坐在桌后整理帐本的馒小柔点点头,“请 他进来吧。”还以为他转了性子,没想到还是撑不 了几天,找上门了。 丫鬟把碗盘收拾好之后,走出去,过没一会儿工夫 ,李少宇就推门进来。 “李公子,有事吗?”她客套地说着。 他四周围看了下,确定房里没任何奴仆了,斯文的 面容一改,“你我之间……需要这么客气吗?小柔 。”真是失策!没想到三年前被他退婚的女人,现 在居然会攀上楚家。 挑起一边的秀眉,馒小柔端起热茶,不疾不徐的啜 了一口,一脸悠然,“姓李的,有话快说、有屁快 放。”既然对方叫她不要客气,那她就别客气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失礼,李少宇觉得有点被羞辱,“ 小柔,这是怎么着?你我之间总是还有个情份在, 何需对我这种态度?”忍住,眼前这臭婆娘是能够 帮助他的人。 闻言,她不秀气的张嘴大笑—— “哈!哈!哈!”秀眸一转,悠然的表情装成凌厉 ,“废话少说!你来的时候,我没拿扫把赶你出去 ,就算很客气了。”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李少宇心底一惊,对她有些忌惮。三年前退婚交恶 的时候,她也是这种表情,该死的!不平的暗自咬 牙。他明明见过她温柔似水的模样,为什么对他就 是这种冷如冰的态度?哼! “看在当年你家有难,我们李家有恩于你们的份上 ,我是有一些小忙想要请你帮忙。” 这话听得馒小柔才吃下肚的东西都快吐出来了。她 怎么不记得李家有啥鬼恩情给她家了?两家后来撕 破脸的样子,这姓李的是给忘光了吗?还真是服了 她的厚脸皮。 她不语,李少宇自顾自的继续说下,“你知道楚府是以什么起家的吗?”趁着此刻没旁人在,还是速战决。 “嗯。”不就卖兵器的吗? 馒小柔拿起毛笔,利用时间顺便找出上有问题的地 方,这废话不用太专心听。唉……这上头画了一个 圆圈里头还有一个圆圈,是什么意思啊…… 他气急败坏的冲上前去抽走她的毛笔,“你到底要 不要听我说?你可别忘了,当年要不是靠我们家施 舍,给了你们五百两银子,你以为你妹的命还有办 法撑到今天吗?”原形毕露,他手一握,将毛笔给 折成两半。 她嗤笑一声,一个想法快速闪过脑海。他一直提恩 情,说有事要拜托她,肯定不是好事!这么一想, 原本想摆出的蔑视脸孔一改,反而赏给他专注的眼 神。 “是啊,你说的也对。”先看这家伙要干么再说。 这个样子才对!李少宇面色一转,一副大恩人的模 样,“楚府是以兵器起家,现在大唐军队中的武器 ,过半是楚家所制造的,这是一笔多庞大的金额, 你可知道吗?” 秀眸中精芒一闪而逝,馒小柔一脸迷惑,“我不知 道……这些东西都是和谦在掌管的,我根本就碰触 不到。”笑死了,拿针线的现在想拿刀剑吗? “哼,我当然知道你碰不到,但是……我要你去做 一件事,就当报答我家的恩情。”他以为自己提的 管用了,得意的说出他的计划。 草包!在心底暗笑他的愚昧,她表面上装得很配合 ,“好!你说吧,只要我办得到,我会帮忙的。” 这次她一定要整到他哭爹喊娘的。 “我要你帮忙偷兵器图。”要她接触帐册肯定办不 到,但昨晚吃饭的时候,瞧楚和谦对她的态度,借 个兵器图应该没什么问题。 “兵器图?那是什么东西?而且……你们李家不是 专门在丝绸上经营吗?为什么又要碰兵器这块?” 这就不是问假的了,兵器图她连听都没听过。 “朝廷向楚家所买的兵器图,上头有兵器营中所有 的武器,现在,我要你去打听这个东西,看楚家收 在哪里,去将这份图偷出来。”李少宇当然没有那 么笨,跟她解释得一清二楚,只挑一些话说而已。 馒小柔思绪飞快的转动。无缘无故要这种兵器图, 到底有什么用?卖给朝廷? 应该不可能吧?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但是……这不太好吧?”还是先装装样子,唬过 他再说。 他狠狠的瞪她一眼,“罗唆!我要你怎么做,你就 去做,事成之后……”伸出一手,想摸摸她的下颔 当做安抚,没想到她往后退开,他淫笑一下,上下 打量眼前诱人的身段,“如果楚家容不下你,我很 愿意你当我的小妾。”没想到嫁了人之后,她一打 扮起来,还挺有姿色的嘛,他不介意上人家穿过的 破鞋的。 忍住到嘴的难听话,馒小柔偏过头去,“我懂了, ”桌面下的手紧握成拳,不能打上去,虽然眼前那 张脸真的是很贱! “呵呵呵,我会在这里等你拿到手之后再走,到时 候我想跟我一起离开,我可以带你走。”很大的恩 惠吧,他赐的。 馒小柔不语,一脸为难的模样,“你出去吧。”再 不走,她要破功了! 再淫笑几声,李少宇自认很潇洒的一撇头,对她抛 去一个媚眼,“我等你。” 这才转身离开。 紧憋的一口气这才吐出来,“呼——”她摇摇头。 还好他走了……奇怪,这姓李的真有这么笨吗?都 不会觉得她态度前后差太多吗? 俗话说得好,笨蛋没药医! 看着书房门口,眼眸转了转,她坏坏地一笑。 “要兵器图?没问题……我给你……”清脆的娇笑 声不停响起,让人听了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书房里,有人很自得其乐,满肚子的坏主意。书房 外的树荫下,一道硕长的身影缓缓走出来,看了书 房内的人一眼,薄唇轻勾,再看向另一个人离开的 方向,黑眸变得深沉,唇角的笑染上了狠戾。 第九章 “和谦。” 午时夫妻俩一起用饭的时候,馒小柔决定打铁要趁 热,迫不及待想整人了。 “嗯?” “我们是不是有什么所谓的兵器图啊?那有什么用 吗?”先把事情问清楚。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楚和谦黑眸泛起涟漪,瞳 眸一缩。 “只是好奇问问,不能说?”不能说也是应该的, 如果那个讨厌鬼那么想要得到,那就代表这会儿兵器图有多重要。 只不过她会比较麻烦,没有蓝图当范本,怎么生一本兵器图出来。 “没什么不能说的,兵器图对一般的百姓根本没用,那是军队在用的,记载着兵营里每种士兵所使用的兵器、优劣,还有铸造以及修复手法,有点像人家所说的秘笈。” 馒小柔点点头。对一般百姓没用?那讨厌鬼拿去要做什么?这点她怎么想也想不透,想打刀剑,不但要有铸剑的师傅,做重要的,还要有铁矿才成,这铁矿都让朝廷给控制着,普通百姓是没得取的。 “听闻李家最近挖到了铁矿山,将会归入朝廷里设铁宫,李家日后可能会踏入兵器这块版图,这么庞大的利益,李家蠢蠢欲动,会到楚府来做客,也是因为想跟楚府学习一些兵器的知识。”楚和谦徐徐为她解答。 这一听,她恍然大悟。照和谦这么说的话,难怪那讨厌鬼要她偷兵器图,李家现在是空有材料,却没有技术,要是能偷定楚家的兵器图,那他们就可以请一批铁匠,照着兵器图上所记载的去打造武器,到时候就可以把兵器这块大饼抢走。 好啊,那讨厌鬼是有得痴也想拿,打算将这块大饼全吞下去,哼,想得美哩! 但朝廷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换掉楚家的兵器,那讨厌鬼是收买了什么人吗?也不对,这事牵涉那么大,总不可能也收买了那些高宫,那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过些日子,是朝廷检查兵器的时候,同时也会开放两个名额给民间,招收负责制造兵器的商家,楚家与另一个铸剑的世家,算年年都独霸这两个名额吧。”楚和谦继续说。 偏着头,看了他一眼,馒小柔挑挑眉,“你真是了解我。”她有什么疑惑,他就马上能够回答,哎呀,这丈夫还真是神通广大,什么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是当然,你是我的娘子,揣测你的心意是为夫应该做的。”他笑着点头,一脸温和谦良。 斜睨着他,她决定等解决完那个讨厌鬼的事之后,再来跟丈夫好好讨教一下。 这府里一定有他安插的眼线,要不,早上她跟那个讨厌鬼讲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真是贼啊! “兵器图能借我看看吗?”想要兵器图是吧?没有问题,只是拿了,李少宇就千万不要后悔啊! “是,小的遵命。”她脸上的表情写满恶意,既然他的妻子想要给对方一个教训,他自然会帮这个忙。 瞧他那副模样,馒小柔笑嘻嘻的夹了菜喂他,“这事我自个解决,你在旁边等着吧。”管他多厉害,这是她的私人恩怨,她啊,要亲手报当年的仇。 “是。”楚和谦挑挑眉,薄唇一张,吃掉她送到嘴边的菜,一手扬起,轻揉揉她的发顶,纵容妻子行恶一点也没有歉意。 翻阅着所谓的兵器图,馒小柔有点一个头两个大。这些密密麻麻的东西她都不懂,要怎么抄一份假的给人?而且不是兵器图吗?结果不是一张,而是一本啊! 想了好一会儿,丢下那本厚厚的秘笈,起身去寻找同伴。 过了一会儿后,她领着两个同伴一起回到房里,三个人同时贼兮兮的笑了。 “二嫂,听说你家也是铸剑的,这本东西你看得懂吧?”将兵器图递给她,馒小柔看着盟友。 要找盟友,当然也得将事情的始末告诉她们,楚家两个媳妇自然挺自家妯娌,一半也是因为日子过得太闲了。 二少奶奶点点头,翻了翻书,“这些对我而言没问题,你打算怎么做?”铸剑世家出身的女儿,这东西对她来说,就像吃饭一样简单。 馒小柔抿唇一笑,“他说要兵器图,那我们就给他一本吧。” 两位嫂子对看一眼,一起窃笑,“好,那就交给我们吧!” “拜托喽。” 从这天起,楚家三个少奶奶,三不五时就聚在一起,窝在书房里进行她们的大事,有时甚至忙到夜深了还不回房,都要相公亲自出马来抓回去。 半个月后。 夜黑风高,空中不见半点星芒,这是一个适合做坏事的夜晚。 漆黑的走廊上,一抹烛光微弱的绽放着,隐隐照出人影,一大一小,两人似乎在低语什么。 “你确定这份是兵器图?”大的那个压低声音问着。 小的那个紧张是四处张望,点了点头,“这份是我今晚趁和谦去洗澡的时候偷拿的。”拿着兵器图的小手轻抖着。 大的原本还有点怀疑,见她担心害怕的模样,这才相信了,心一喜,赶紧抢过她手上的东西。 “等等,那我呢?”小的从衣袖里伸手抓住他的衣摆,着急的问。 烛光下,大的撇撇嘴,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这里有五千两,应该够你生活了,明天我就拿着图离开,你也快点找机会离开。” “等等,当初说好不是这样的!”没有接过手,小的不肯放开他。 使劲抽回自己的手臂,大的不客气的一推,“走开,五千两给你还不够啊!” 他原本是想要这个女人的,只是这样楚家就知道是他偷了兵器图,还是算了,反正以后要什么样的女人还怕没有吗? 小的脚步颠簸一下,软倒在廊道上,“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低声啜泣着。 话说完,揣着怀里的赚钱宝贝,大的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等到他走远,廊道的转弯处出现另外两抹烛光,两个同样纤瘦的人影急忙奔向倒地的人。 “小柔,你没事吧?”将灯笼举高,大少奶奶急忙问。 她吐吐舌,“没事。”二嫂伸手将她拉起来,她低首拍拍身上的灰尘。 “那个姓李的真过份,居然动手推你。”方才他动手的时候,她们两个躲在角落吓了一跳。 馒小柔冷哼一声,“没有关系,反正我们对他做的也没有比较好。”她这人很崇尚以牙还牙。 “也对。”二少奶奶颔首。原本她还觉得她们做得有点过火,但现在看起来,算那姓李的活该。 “都这么晚了,我们快回房吧,要是他们三个男人发现就糟了。”大少奶奶看了看天色,提醒一声。 三个人拿着灯笼,各自散开回到自己的院落去了。 回到房里,馒小柔脱掉披风放在屏风上挂着,上头也正好挂着楚和谦的衣服,下意识看了一眼,转身就想往内房走去,走没几步,脚一顿,又退回到屏风旁。 秀眸仔细盯着披挂在上头的儒衫。这衣摆处……她伸手摸了摸,是湿的?连水痕都还在上头,是刚沾到的。 看了内房一眼,她低下头四处看了下,地板上干净得很,什么东西都没有,馒小柔一笑。这下抓到你了吧! 将儒衫拎在手上,她走进内房里,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睡觉的人,捂唇轻笑,慢慢来到床边坐下。 拿着手上的儒衫,袖子的一角有些破损,线头已经露出来了,原本正想说话的唇缓缓闭上,回过身去拿起放在铜镜前的针线,穿针引线,细心地将破损的地方缝补起来。 一个影子覆盖过来,眼珠子往后看了下,又转回衣服上,“你还没睡?” 裸着上半身,楚和谦伸个懒腰,“我正在等你回来。” 都不掩饰一下喔!“哼,这么晚进房,你不问我去哪?”平常她要是过了就寝时间还没回房,他就会开始整个府上上下下找她。 跨坐在她身后,他佣懒的将头靠在她颈边,把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不就是去收钱吗?”说话问气息轻吹着她耳朵。 她先低下头将线头咬断,收好衣服后,一手往后撞了下,满意的听到他的闷哼声,回过头盯着他,“都不担心我跑掉,李家的事情,你有事没很我讲对吧?” 揉揉胸口,他轻笑着,“你知道的我也知道,我知道的,却是你不知道的。” 她有点听不懂,“你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前因后果基本上她都从他那儿听来了,还有什么事情她不知道吗? “李家不光是想要抢走楚家这块大饼,就连耶律家那块也想抢。”商场上的事情有什么能够瞒得过他? 事情没她想的那么单纯,“朝廷有李家的人?”要不是这原因怎么可能一层又一层收买那些官员?光是收买的钱就会将家产给败光。 “现在,不正是李家的天下吗?虽然只是非常微弱的血缘关系,但朝廷所派驻的盐铁官及军士将领,多少也得卖他们一点面子。”楚和谦没隐藏本性,在她面前展露出邪肆至极的笑容。 馒小柔缩缩肩。这笑真让人又点受不住!搓了搓手上冒出的疙瘩,“原来他们跟皇亲国戚有那么一丁点关系,但这是兵器,攸关国家大事,兵部尚书也不可能随意更动吧?”难怪那讨厌鬼那么有恃无恐,原来是有那薄弱的血脉当靠山。 “会害怕我这样吗?”他直视着她问。 她叹口气,一手覆上他的大掌,然后……用力一拧。 “我要害怕什么?当初我会嫁给你,根本就是你的计谋,对吧?你啊,人前人后一个样,我习惯了。”都已经看了那么久,要害怕什么东西? 楚和谦仰头大笑,“一切都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我可没有逼你。”箝在她腰间的手缩得更紧,她的一举一动,都说明了清醒的她也不讨厌这个真实的自己,只是心底还有一些东西压着,她并没有十成的明了他话中之意…… “你少来!”馒小柔气愤地槌打他。那还叫没逼?真是昧着良心说鬼话。 “你真的不担心我会跟着李少宇跑了?”他都不会表现在意的模样,让她心底有点闷闷的。 “不担心。” 嘟起嘴,越听越生气,举起手继续敲打他的胸膛。不担心就算了,希罕! “当心手疼。”楚和谦抓住她挥动的手,“你真要跟他走,杀了他不就走不成了。”淡淡说着有些恐怖的话,不舍的发现她小巧的拳头发红,轻吹了几口气。 馒小柔顿了下。 他话说得可怕,她却很开心,想想,若是不担心,怎么可能会跟在她身后去看呢? “你最奸了,难怪家里人都怕得罪你。”嘴上这样骂着,眼里的怒意已经被他柔化了。 他没回话,看着她气红的脸蛋,笑得很开心。 下次!下一次她一定要找机会拐回来。 她目光中流露而出的意思,全让楚和谦给看透了。她好像忘了一点,当初她爹可是有签卖身契给他,任她再怎么飞,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呐。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照理来说,他应该要紧张一下吧?毕竟楚府的营生还是以对朝廷贩卖兵器为生,手下所养的铁匠,也都是靠此生活的。 知道这个担心跟方才的担心意思不一样,楚和谦道:“若做生意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这商场就不好玩了,你所交出去的兵器图在哪里动了手脚?”没细说分明,他转个话题问着。 看着他的脸,小嘴嘟起来又扁了扁,眼珠子转了圈,最后耸耸肩。算了,反正她也不想知道那么多事情,既然他都知道了,那就交给他去处理吧。 “我不知道,是二嫂动的手脚,她好像每一副兵器跟说解都动了些手脚,听她说,那些剑造出来会非常的坚韧,只不过……” 楚和谦接着道:“太过坚韧的武器没有用,只要一受到外力的重击,马上就变成废铁。”这方法果真只有二嫂办得到。 “但是那些铁匠不会发现吗?”只要是有经验的师傅,应该都找得出矛盾的地方吧? “别小看二嫂,她的天份不是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可以比拟的,只是她自己并不喜欢走这条路,兵器图上有些甚至是出自她的手。”楚和谦解释着。 “原来如此。”馒小柔这不安心了,事情应该会照着她所推算的演变下去。 这姓李的,这下子可亏大喽。 “你每天挂着这张假脸皮,不累啊?”捏捏他的脸。就是他这样的笑,吓坏了家里的人。 “有点。”他还真点头。 “你……”气到不行,她扑上去咬他的脸。 楚和谦展开怀抱,非常热烈的回应她的热情,小羊主动扑虎,大老虎怎么可能放弃到嘴边的美味。 “等等、等等,我不是要……唔唔唔!”馒小柔挣扎的想从他怀抱中起身,但来不及了。 嘶!衣服的撕裂声传来。 “啊,我的衣服……唔……”接下来,她已经没空去哀悼自己的衣服了。 自从真面目曝光之后,某人就更肆无忌惮了,完全把他对家人恶劣的模样展现出来。 这样的日子,也算平静……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楚家三个媳妇所做的好事,终于找上门来了。 这天,馒小柔正跟管事在商量奴仆们的管理问题,前厅传来吵杂的声音,那吵声大到连在书房的他们都听见了。 跟福管事对看一眼,“怎么回事?”她问道。 “小的去看看,五少奶奶您稍等会儿。”他弯腰退出书房。 馒小柔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低头仔细看着簿上的记录,在她的努力之下,紊乱的账本终于慢慢回归正常,也没再出现一些奇怪的图样了。 “五少奶奶、五少奶奶。”去而复返的福管事急急忙忙跑回来。 他喊得又急又慌乱,她赶紧起身走到门口,“出了上门事?”她站在这里,就能听见好像有人在大吼大叫。 福管事擦擦额际的汗水,“五少奶奶,那个济南织造李家的人来了,还带了好几个凶神恶煞呢!一直嚷嚷着要找您。”方才在大厅气氛火爆得很,那些李家带来的人甚至还在大厅里摔东西。 吓死人了,此刻府里除了五少奶奶,其余的人都不在,这要怎么办啊? 秀气的眉轻蹙起。这下可好玩了,她没想到那家伙这么会挑时间,正好挑一个大家都不在府里的时候!顿了下,大厅里这会儿可不只吼叫声了,还挟带着奴仆们的叫声。 “五少奶奶,他们就是在找您,您这不过去,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呢?”福管事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没关系,府里的护卫应该过去制止了,他们在场,姓李的不敢对我怎样,你快去通知五少爷回来。”馒小柔并不担心这个,摆了摆手,迳自往前厅走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福管事心底不安得很。要是五少奶奶出了什么事,他的皮肯定被五少爷给扒下来!赶忙迈开脚步,自己先冲去找五少爷了。 馒小柔一走到大厅外头,就看到好几名丫鬟一脸害怕的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而里头还持续传来东西破裂的声音,以及府里护卫的怒斥。 偷笑一下,可以想见,李少宇一定损失惨重,要不然,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发这么大的火,真是罪有应得啊。 “五少奶奶。”眼尖的丫鬟发现她来了,一群人连忙围过去。 她安抚的对她们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处理就好。”是该进去制止了,那些瓷器也不便宜呢。 丫鬟们一听,忙道:“五少奶奶,您小心啊。”那个先前来做客的李公子就像发疯了似的,好恐怖啊。 “放心。”馒小柔点个头,往厅里走去。 一进到大厅里,如她所想的一样,地上已经躺了好几个瓷器的尸体,府里的护卫正将那些放肆的家伙压倒在地上,其中还包括李少宇。 “五少奶奶。”楚府的护卫对她点头。 恰然自得的缓步走到大厅的首位坐下,馒小柔扬着笑,看着正被压制在地上挣扎的人,“李公子,是什么事情让你来此发这么大的脾气?” 李少宇面貌狰狞,恨恨地瞪着高高在上的她,“你这贱女人!你给的是什么烂东西?”他拿到兵器图隔天就离开了,一回到济南便连夜赶工,让已经准备好的铁匠照着兵器图去打造。 原本看着制出的武器,他也是信心满满,但没想到,兵器拿到兵营让人检查的时候,刀剑交击,铸好的剑就在他眼前断成两截,根本不堪一击,他所耗费的巨资全化成灰,更让他成为济南的大笑话!这些耻辱还有损失,都是眼前这女人害的! 馒小柔耸耸肩,“你说的兵器图,我就给你一份兵器图,有错吗?”他当初又没说要真的兵器图还假的兵器图啊。 奋力的想要爬起来冲上前抓住她,只是李少宇从小养尊处优,哪有办法挣脱训练有素的护卫,只能狼狈的趴在地上,像只四脚爬虫,徒增笑话而已。 “你这贱人!我跟你誓不两立!”他要报仇!他一定要眼前这个女人比他更加落魄、凄惨! “放开他。”觉得无趣,馒小柔对眼前的闹剧没有兴趣继续下去,而且她也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 “五少奶奶?”护卫迟疑了下,看见她颔首,这才松开箝制让压制在地上的人爬起来。 “你、你忘了当年事我家给你五百两银子,所以你妹才能靠着那笔钱活下来!你怎么如此忘恩负义?”李少宇愤愤不平的大吼,双手紧握成拳。 每次都说这个,她厌烦的仰头翻个白眼,“五百两是吗?”她从怀里拿出他那一晚扔给她的银票,往他脸上丢回去,“这里是五千两,这样够了没?还有,当年你们家给那五百两银子,也不是存什么好心,只是要我们隐瞒曾经有跟你们订亲的事实,因为你们觉得凭李家的身世,怎么能娶如此低贱的女人而已!” “你……你是存心耍我的?”看她的态度,李少宇可以这么肯定。 “是你说要兵器图的。”馒小柔非常无辜的睁大眼睛,眨啊眨的。 “你!”他忍不住向前冲过去,举高手就想往她脸上打下去。 一旁一直注意他一举一动的护卫马上上前制止。 “放肆!你想做什么?”护卫大声喊斥。 “放开我!馒小柔,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记住!”李少宇大吼大叫着。 “将他们都扔出府去,把东西收拾好。”她决定不跟他玩了,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站起身子吩咐着,一旁的奴仆、护卫点头后开始动作,她走过被箝制住的李少宇身前,看也不看他一眼,往厅外走去。 也不知是护卫粗心大意还是愤怒的李少宇力气大增,这文弱的公子哥拼命扭动之后,居然甩开了护卫,朝馒小柔冲过去。 护卫一惊,“五少奶奶!”连忙出声警告。 太慢了! 李少宇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硬转回头面对自己,狰狞一笑,他一手快速的甩上她的脸颊。 猝不及防,馒小柔先是感觉到肩膀一疼,随即脸上传来一股剧痛,她被打得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啊!”一群奴仆全大声惊叫。 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顽长的身子才刚踏进厅里,就看到这一幕。 第十章 正在得意打到人的李少宇,完全不知道下一刻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自己整个人飞了起来,从大厅门口直撞向厅首的墙。 而后的事情,他完全没有记忆,因为他撞上墙之后,直接就昏死过去了。 砰!磅!咚咚乓乓……一路上他撞上了许多东西,巨大的撞击声不断响起。 “啊!”比方才惊恐十倍的叫声传来。 摔倒在地的馒小柔头晕得爬不起来,脸颊上传来火热的痛楚,突地腋下一紧,看到大嫂跟二嫂正扶起她。 “小柔,你没事吧?”两人同声问。 她闭了闭眼,“我……”一张嘴扯疼了脸,话都说不清楚了,但她的注意力马上又被引开。 “和谦!住手啊!”一同赶回楚府的楚和祺,冲上前去从背后想架住他。 馒小柔一看清楚眼前的情况,秀眸大睁,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原本戴着温文面具的楚和谦,现在简直就像被恶鬼附身一样,脸色阴沉邪气,浑身散发出一种残暴又恐怖的气息,一脚正踩在李少宇的肚子上,两手握拳,拳上已经沾染了许多鲜血。 这么血腥又恐怖的一面,护卫们蜂拥而上想要制止他,没想到楚和谦一个转身,双臂往前一振,运劲出击。 “哇!”护卫们一排全飞跌出去。 楚和谦脑海里充满了愤怒,以及方才看到的那一幕,红色的雾气掩去所有的清明,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任何一个阻止他的人!赤红的眼充满杀气,邪侫一笑,沾满血的拳头直往李少宇血肉模糊的脸打去。 “和谦!住手啊!”楚和祺拼尽全力阻止。再让他打下去,地上那家伙就死定了! 感受到有人正在扰乱他,楚和谦回头,一拳挥出。谁要是敢妨碍他,那他就除掉谁! 险险闪过那一拳,大声吼叫,“楚和谦!”糟糕了,现在的和谦就跟那时候一样,完全失去控制,跟本跟就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声音。 楚和祺武功深厚,但整个楚家功夫最高的应该算是楚和谦,他一拳挥空之后,随即屈膝往前撞去。楚和祺被他撞到了胸口,踉跄的退开几步,一低头—— “呕!”吐出一口鲜血。他对和谦手下留情,不敢使出全力,但疯狂中的和谦早已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他还没打算罢手,十指成爪,凶狠的往他头骨抓来。 楚和祺弯腰闪过,但楚和谦又突然出脚勾住他的脚后跟,让他整张脸扑向他凶狠的指爪—— 惊险之极,楚和珈总算赶到,冲进来的他伸手架开老五,再顺手将大哥推出战场外,跟老五过起招数。 两人打得无比激烈,桌子、椅子拳破坏光了,就连楚和珈躲到柱子后面,柱子都让楚和谦硬生生挖出一个洞来。 “和祺!”大少奶奶急忙冲到丈夫身边,担心的看着他。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馒小柔怔愣的看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人……是和谦?” “你们快走,和谦抓狂了,这小子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快离开。”楚和祺从地上爬起来,推着要她们三人离开,胸口一疼,人又跌在地上。 “和珈!”一直注意厅中打斗的二少奶奶突然大叫,捂着唇,因为她看见楚和谦居然硬生生从她丈夫的手臂上扯下一块肉。 馒小柔心一颤。这么恐怖又凶残的和谦……她不要!她不要! “该死的!”小弟这模样,比起小时候还要狂暴上数倍,楚和珈凝神,下手也不再有所顾忌。不将他击倒,倒得可能是他自己! 只是,他们五兄弟各自有擅长的兵器,没有长剑在手,他打得是捉襟见肘,每每都是惊险的闪过和谦的攻击,和谦的打法就像不要命的疯狂,双眼全是血丝。 随手抓起地上断裂的椅脚,挡住他袭来的利爪,楚和谦一使力,厚实的木头被捏成碎粉。 楚和珈趁机挥拳重击,一拳将他打退几步,他嘴角流出鲜血,低吼一声,又扑了上去。 “和谦!不要啊!”她不要和谦这么疯狂,她会害怕!馒小柔想也不想的冲上前去。 “小柔!”楚和祺三人大叫,但已经来不及阻止她。 楚和谦成爪的利指正戳向他脑子,楚和珈咬牙用地上捡来的椅脚抵着他的手,一看到她冲过来,一个分神,那利爪差几寸就要戳进眼睛里。 馒小柔伸手抱住丈夫的腰,“和谦、和谦,住手!”已经顾不了脸上的伤有多疼,她大声的哭喊,被他这个样子吓坏了。 他身子微微一顿,随即脸上的表情一变,感受到腰间传来的力阻碍了他,一个甩身就将身后的人甩飞出去。 楚和祺拼劲全身力气,冲上去接住从半空摔落得馒小柔,“小柔,你不要过去,和谦现在听不进你的声音。”当了垫背,他被压得有点气虚的说着。 她哭着摇头,爬起身子再往楚和谦那儿扑过去,这次她的手环在他的腰前,扣得死紧,“和谦、和谦,我是小柔啊,和谦……住手!” 他甩了好几次,都甩不开腰上的力量,放弃了对视楚和珈攻击,打算先解决腰上的累赘,一只手抓起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拎到半空,另一掌蓄势待发。 馒小柔腾空的双脚动了动,泪眼迷蒙,“和谦,我是小柔……” —瞬间,他脸上的狂暴有一丝疑惑,随即掩去,一掌袭向她的脸—— “不要啊!”楚和珈来不及阻止。 楚和谦的手却在馒小柔的脸前险险停下,他看着自己抓她衣领的手,上面有几滴泪珠,烫得他的手好痛,他缓慢的将手上的人放下,瞳眸迷茫不解地看着她。 五爪放在她柔弱的颈子上,稍一用力便可送她去见阎王,原本应该这样做的,但是他的手无法出力,手臂颤抖着,缓缓松开了力道,看着她的泪水。 “和谦,我的和谦,我最爱的和谦……”馒小柔哽咽地轻预,伸手捧着他沾上血滴的脸,缓慢的将唇印上他的唇。 她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不是害怕他这么狂暴的样子,而是不想看见他变成这样,她所知道的和谦不是这样的……现在的他双手沾满血腥,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身上伤痕累累……她的心好痛! 柔软又香甜的气息袭来,脑海中所有的迷障跟赤红的怒火褪去,楚和谦的眼神从残暴渐渐变成无波,而后转成柔软,回吮一口唇上的香甜,清澈的眼眸盯着她,“小柔……” 这一声呼唤让馒小柔放声大哭,扑进他怀里紧抱着他,“和谦!呜呜呜……” 她看见他眼底熟悉的眷恋光芒了。 楚和珈跟楚和祺听到他出声之后,这才松懈下来,两人软软的向后倒下,终于没事了…… “和祺!” “和珈!” 两个女人分别冲往自己的丈夫身边。 下一刻,换成馒小柔惊呼,“和谦!” 筋疲力尽的三个人全都昏了过去,留下三个娘子军收拾残局。 经过治疗之后,来找麻烦的李少宇总算是好狗运留下了一条命,而楚和谦则因为力战其他两人,还躺在床上休息。 馒小柔肿着半张脸,凝睇躺在床上的人,目光从他的脸到他的手,一看见他的手,心底一缩,疼得她眼泪都要掉下,她抬起她的手,不舍得看着上头大大小小的伤口。 原本修长好看的手指,如今不是青就是红。 昨天事情发生之后,他一昏过去就躺到现在,大夫说他没事,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二哥的那一拳也让他受了点内伤,等大夫走了,婆婆才跟她说一些事情。 小时候,家人对他的疏忽,导致他个性大变的事情她全知道了。 原本在他年少的时候,这种事也发生过一次,火苗正是邻家的孩子动手打了她已经出嫁的小姑一巴掌,和谦非常疼爱小妹,情绪顿时失控,动手将那邻家孩子打得半死,那时的他尚未习武,但楚家也是花了很多人去制止他。 而这所谓的邻家,正是对面的顾家,她现在也终于了解,为什么顾大少爷跟顾大小姐看到和谦会是那种反应。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和谦不管再怎么生气也没有发作过,家里的人便将这件事淡忘了,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会再发作,而是没再遇过会让他变成那个模样的事情。 馒小柔怜惜的低头在他的手上轻吻一记,拿起放在床旁的药盒,仔细的在他的伤口上药,等到两手都处理好了,才拿起绢白的长巾为他缠绕包扎,小手抚上他的脸,那俊逸的脸庞上也有好几道伤口。 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很在乎她吧?要不,怎么会见她挨了一巴掌,就气成这样? 婆婆哀伤的求她,希望她不要知道和谦这隐藏的疯狂一面后,就害怕的离开。 没错,她是害怕,但不会想要离开,反而对他有着说不出来的心疼,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举止之后,更加怜惜,她害怕的是,是如果还有下一次,那他会将自己伤成什么模样呢? 幸好他听得进去她的声音,幸好他没有铸成大错,大哥跟二哥,虽说都伤得不轻,但只要好好休养就没事了。 她现在懂了,他那时候对她问的那句——你害怕吗?这句话究竟是在指什么,当下,她并没有发现他话中有话,现在想起来,才知道他是在问,她害怕真实的他吗? 她也懂得另一件事,为什么出身富家千金的娘,愿意嫁给穷哈哈的的爹了,全都是因为——爱,没有深切入骨的爱,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追随他?所有的苦也都甘之如饴了。 如同现在的她一样,并不后悔嫁给和谦,甚至很高兴自己嫁给了他,这么一个任性的人,如果没有她在身旁,不知道他还会伤害到谁呢。 楚和谦缓缓地睁开眼眸,黑色的瞳里倒映出一个他最为牵挂的人,也看到了她眼底的担忧和发红的眼眶。 “你哭了?” 馒小柔轻摇首,“没有,你好些了吗?”伸手帮忙扶他坐起,细心地在他腰后垫上一个枕头,让他能舒服一点。 黑眸一黯,“你看到了。”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呵……他又发狂了吗? “嗯。”她点头,回过身将床旁的东西都收拾好,正想放到柜子里,才踏出一步,腰间一紧,让他给扯进怀里。 “不管你怎么像,你都不准走!没我的应允,不许你离开我!”压抑的粗嘎声音在她耳旁说着,腰间的大掌缩得死紧,想将她嵌入怀中一样。 那声音里,有着一丝的害怕和不安,宽阔的胸膛紧贴着她的柔软,她感觉得出来压在身上的人居然在发抖。 馒小柔反手抱紧他,“笨蛋!”他在害怕她离开吗?真是一个笨蛋! 楚和谦看着她,“我是笨蛋……一个爱着你的笨蛋……”再多的聪明才智,一遇上她,都成了患得患失的傻瓜。 原本不想哭的,但他这么一说,又让她感动得落泪,“笨蛋……”嘟起嘴吻上他近在眼前的唇,“有这么一个爱着我的笨蛋,我怎么舍得走?更别说这个人是一个大金矿呢!”她哭笑着说。 看清楚她眼底满溢对自己的柔情,一直不安而飘荡的心,终于能够落地,确定了她不论何时,都能够接受自己这样的自己。 “日后,我会努力让自己不再失去控制。”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光是看见她被打一巴掌,他就无法抑下胸腔里燃起的怒火。 摇摇头,纤手戳向他的鼻子,馒小柔顽皮的将他弄一个猪鼻子模样,“我以后会好好盯着你,你不可以再这样子喽。”是啊,她会陪伴在他身边的。 “你要盯着我一辈子吗?”他问,目光泛柔。 露出一抹灿笑,她盈盈的水眸底,闪烁着不容错视的爱恋,“没错,一辈子,你想赶我走我都不会走呢。” “嗯。”闭上眼,楚和谦紧紧拥着她。她要一辈子陪着他,这样就够了! “和谦,我好爱你,你要为我保重你自己。” “我知道。”他点点头。 原本埋首在他怀里的馒小柔一愣,抬眸看着他,“你知道什么?” 楚和谦一笑,“知道你爱上我。”捏捏她的脸,他早确定了她对自己的心意。 她脸上满是疑惑,仔细回想下,“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句话的?”从成亲到现在,她都没讲过吧? 他邪邪一笑,食指抵着唇,“秘、密。”这是属于他的秘密,他不会说的,就看她有没有办法自己想起来喽。 居然卖起关子!馒小柔不高兴地拧眉。他这是存心吊她胃口喽? “你快说,到底是哪时候啊?”笑得贼里贼气的,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楚和谦笑着任她逼供,两人窝在床上一搭一唱的,温暖的黑眸始终没从她的脸庞上移开,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只有她…… 馒小柔真的见识到楚和谦是多么护短的一个人了……改一下,应该说是自私比较贴切。 他那一天已经出手将李少宇打得半死,等到他身体恢复之后,他念念不忘李少宇打了她一巴掌,调动商场上所有资源,全力并吞李家的事业。 顿时之间,商场一阵腥风血雨,连带着跟李家有关系的商家,全都无辜的被扯下水,最后不得已,纷纷从济南来到成都,就盼楚家五少爷能够手下留情,不要赶尽杀绝。 只是这些人全见不到他的面,因为楚和谦根本不打算罢手,那些商家只好转移目标,全跑去找五少奶奶求情。 她听得哭笑不得,最后只好亲自出马,去逮回那个还在商行搞破坏的丈夫,硬拉着他到街上散心,顺道回娘家一趟。她有好消息向告诉娘呢! 楚和谦则充当起下人,帮忙她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娘家,他身后跟着的福修缘,拎着比他还多上一倍的东西。 爱屋及乌,馒大头既然成为他的丈人,楚和谦自是尽心相待,隔离了酒楼里一个独栋的阁楼,成为馒家的新居。 三不五时就拿那些好料的进贡给岳父、岳母,更主动提及让馒小博去书肆念书,还派了些奴仆去服侍他们。 馒家的日子跟以往比较起来,已是好上不知几倍了,馒大娘原本有些病弱的身子,也在这样用不着操心的日子下渐渐好转起来。 所以当馒小柔带着他回到娘家的时候,最受欢迎的不是她,反而是楚和谦。 “爹、娘,小柔回来了!”看见父母正坐在外头的大树下乘凉,她激动地挥手大叫。 馒大头夫妇一听到她的声音,开心的站起来迎向前去。 馒小柔摊开手,正等着爹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没想到爹走过她身边,在楚和谦身前停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脸皮抽了下,她沉下脸,偏头瞪着自己的爹,“爹!你怎么可以这样?”有没有搞错啊?她才是那个嫁出去的女儿耶! 馒大头没有安抚她,还责怪的看她一眼,“小柔啊,你也真是的,久久回来这一趟,居然让女婿提这么多东西。”说完,又对着楚和谦笑了笑,“和谦啊,人来就好,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啊?” 他自然是戴着一张温文儒雅好丈夫的面具,“这些都是小柔的心意,我拿是应当的。” 这么一说,馒大头瞪了女儿一眼,“真是的,来来来!爹帮你提,下次人来就好、人来就好。” 楚和谦先是装模作样了一下,“爹,没关系,我拿便成了。” 真是贴心又温柔的孩子!馒大头整颗心都被他给收买了,不管那么多,伸手抢去他手上所有的东西,“爹拿就好,你这孩子是读书人啊,怎么能叫你做这种事,进来屋里休息吧!”他热情的招呼。 翁婿俩感情好得很,两人一起并肩走进屋子里。 馒小柔张大嘴,愕然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爹……我还没进去耶……” 肩膀上一个轻拍,她转过身、瞧见娘正满脸笑意看着她。 “娘,你看爹啦!”不高兴的跺脚。 馒大娘看着女儿,高兴地点点头,“没有关系,娘还在等你呢。”太好了,小柔的气色比起先前要好上很多,就连纤瘦的身子都长了点肉呢。 “娘。”馒小柔笑着上前抱住她。 她笑了笑,拍拍她的背,“走吧,进屋里聊,外头太阳正大呢,今晚留下来吃饭吧,你好久没尝到娘做的菜了。” “嗯!我同婆婆说过了,今晚要回这住一晚。” “那真的太好了……” 母女俩手牵着手,追随者刚才那一对翁婿的脚步,笑语着一起走进房里去。 难得能回家一趟,馒小柔拉着娘一直说个不停,直到夜深了,娘熬不住,她才慢吞吞的回到借住的房间。 一入房里,酒气扑鼻而来,她想起来刚才晚膳的时候,爹直拖着和谦拼酒。 “没事吧?”她走到床旁,果然看到他满脸通红,暗笑了下。爹的酒量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这下有得受了吧。 楚和谦睁眸,“你没先告诉我一声啊……”他的酒量虽好,但跟岳父比起来,足足差了一大截,他还有用内力将酒逼出体外,要不恐怕连走也走不动。 脱下外衫躺到他身边去,“你又没问我。”她才不要跟他说,这家伙那么坏,爹跟娘的心都向着他,给他吃点苦头也好。 “你存心的。”靠到她身边,他也不给她好过,将酒气都吹到她脸上去。 “好臭,走开。”她推开他,挣扎的想摆脱酒臭攻击。 “不要。”紧抱着她,他才不松手。 拿他没有办法,馒小柔斜睨一眼,“你啊,不要再去找李家麻烦了。”她一回家高兴,都差点忘了跟他说这个正经事。 “那些人跑去找你?” “是啊,算了吧,李家现在正忙着收烂摊子,你就收手吧。”人还是积一点阴德好了,尤其他那么坏,她更要为他积德做好事。 看着她,楚和谦不说话,瞧亲亲娘子双眼瞪得比他大,一脸威胁的模样,他忍不住笑出来,“好吧,都听你的。对了,你方才跟娘聊什么聊到这么晚?” 她瞟他一眼,“睡觉。”她不会说的,她决定了!这家伙一定要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 “快说。”他好奇地摇摇娘子。 闭着眼拍开他的手,馒小柔张嘴缓缓地说:“秘、密!”她也会这招。 “呵呵呵……”楚和谦笑不可抑,看她很坚持的闭上嘴,合着眼,摇了摇头,在她身边躺好,也闭上眼睛。 等他闭上眼,她又睁开秀眸,吐吐舌,找个好位置窝到他身上去,满足地闭上眼。她才不要告诉他,她已经怀孕了!哼哼,谁叫他都不告诉她,他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她也要有秘密。 抱着这样的想法,馒小柔缓缓地坠入睡梦之中,梦里,有他也有她,更有着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 尾声 喝得醉醺醺的,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馒小柔赖在楚和谦的肩膀上,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唱歌,忙得很。 他看得有点傻眼,没想到喝醉的她会是这个模样,让人想抓都抓不住。 她头在转,身子也在转,晃了好几圈,“啦啦啦……”她自得其乐的唱歌,越唱越大声,越唱越开心。 楚和谦拧干了沾水的湿巾,想帮她擦一擦脸,看能不能清醒一点,手才举起来而已,她就凶狠的将湿巾给抢走。 眯着醉眼,馒小柔扁起嘴,“和谦……” “嗯?”好吧,他放弃,先帮她把衣服脱下来好了。 湿巾抹上他的脸,馒小柔傻乎乎地笑着,一手在他脸上抹着,另一手学他脱衣服,脱他的。 跟一个喝醉的人,不需要讲什么大道理,楚和谦很认命的继续手上的动作,等到外衣脱下了,抱起醉猫往床上走去。 悬在半空中的脚晃啊晃的,馒小柔顽皮的伸手捏着他的脸皮,“和谦,为什么……”她有话要说,嗯……什么话?喔!对了,她想起来了。 “什么为什么?” 她扁起嘴,眼底泪珠子凝聚,“为什么你……都不老实一点啊……”是她坏,所以他才不肯老实面对她吗? 原本走动的脚停下,楚和谦讶异的看着她,“我不老实?”现在是要酒后吐真言吗? 点点头,她一脸难过,“你老是对我……笑得有点假兮兮耶……”她一直都有发现,可是,他对她那么好,她都一直在心底说服自己,是她想太多了。 含着笑意的黑眸一沉,他脸色微变,“你多虑了,我没有。”没想到她还是发现了,相处的日子久了,她该不会是发现他最不堪的那一面吧? 用力摇着小脑袋,晃到连头上的发钗都掉落,也摇落一串泪珠子。 “才不是呢!家里的人……对你也是怪怪的,你都怪怪的笑……是不是……” 她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什么?”放下她,楚和谦让她站着贴在自己身上。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馒小柔一想到这,就难受得像心要裂开一样。 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一个丈夫面对朝夕相处的妻子,还挂着一张面具,无法用真性情面对自己。 不知道她会哭得这么难过,他拭去她脸上不停滑落的泪,“我不是这意思,你不要胡思乱想。”该害怕的是他,他怕她无法接受。 “那你为什么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连串的为什么,问得他无话可答,也不知道能答什么。 伤心地看着沉默不语的他,她哭得更凶了,小手握拳,用力槌打他胸瞠,“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娶我?害我、害我……呜呜……”头好晕喔。 两脚都打结了,她一晃,楚和谦马上伸手扶住她,“小柔,你醉了,我们改天再说吧。” 天下不变的定理,喝醉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这馒小柔就是其中之一。 “我没醉、我才没醉,你一定不喜欢我,好!那我走!”摇摇晃晃的走向房间的角落,拿起包巾还真打算收拾包袱。 他无奈的叹口气,“小柔,你别闹了,快休息吧。”没有下次了,她这辈子别想再沾酒了。 “我没有闹,是你不喜欢我嘛!”满脑子想着,他不要待在一个不喜欢她的丈夫身边,对!她要走!她要走。 抢过她手上的东西,楚和谦无奈的再次强调,“我没有不喜欢你。” 他脸上的表情是这么勉强,馒小柔心一拧,痛得站不住脚,软软滑坐在地。 “你怎么可以……害我爱上你之后,却还是用假面孔面对我……”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够牵动她心底的感受,看着他对自己假笑,她会难过得无法面对他。 楚和谦身子一震,她方才脱口而出的话,撼动了他整个心魂,心底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你、你说什么?” “我很爱你啊,但是你不爱我……那不公平,那我也不要了……”狼狈的擦着脸上的泪痕,声音越来越微弱。 “我没有,我也是……爱你的。”蹲下身子,他轻声说着。 她缓缓抬头看着他,“真的吗?”她的心好不安,好容易受伤,好容易……晃来晃去喔,为什么房间在转动呢? “真的。”用着最真挚的眼神,他直视泪眼婆娑的她,颔首。 能让他为她而喜、为她的悲而怒,为她的忧而愁,在一见面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她是自己追寻已久的人,那份爱深切又猛烈,攻打得他溃不成军,只能任由她走进心底。 馒小柔这才破涕为笑,两手对他举起。 楚和谦上前一步,抱紧她的身子站起来。 “答应我,不可以再对我假笑喔……” 眼眸一热,楚和谦心底流过感动、温暖,还有满满的温柔,启唇轻道:“我答应你……”此生,不再对她有任何虚伪。 就如同她对自己一般,真心以待…… “爹。”一个稚嫩的声音唤醒了梦回多年前妻子酒醉那一夜的楚和谦。 缓缓睁开眸子,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到他脸上,目光移向身旁出声的小男孩,“嗯?” 小男孩有着跟他相似的面容,正好奇地看着他,“爹,你作了什么好梦,笑得那么开心?” 楚和谦抚着高扬的唇角,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湖畔,有个纤瘦的女子正牵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在那儿散步,不时娇笑着。 眷恋的目光不忍转移,深刻的情感都写在里头,“一个秘密。”他回道。 小男孩从没看过父亲这个样子,不由得怔愣了一下,他想如果他问爹是什么秘密,爹应该也不会说。 “你明天又要跟你娘出门了吗?”楚和谦转移话题。 他点点头,“对吧,娘说要带我到佛寺上香。”娘曾对他说,爹实在太坏了,他这个当儿子的,要多替爹积点福德,日后爹才可以陪着娘长长久久,虽然他不懂娘说爹坏是为什么,但娘那么认真,他也只好点点头了。 “呵呵……”看得出来儿子脸上的表情,他笑着。 “娘过来了。”小男孩指向湖畔。 纤细的女人缓慢走过来,手上抱着一个小女孩和一堆她们所摘来的花。 阳光洒在她们的脸上,照得她们的笑容如此耀眼,馒小柔的笑容依旧甜美,红唇弯弯,张唇喊道—— “和谦。”这清脆的声音蕴涵了对他的感情,多年不变。 楚和谦笑着起身迎上前去,他想,等自己快合上眼的那一天,他会将这个秘密告诉她,会有那一天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