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伴苏菲亚》 第一章 思念是一种试探,就像大肠包小肠。 看不见更叫人费疑猜,为新情舍故人,难顾旧恩情。 没有你,我家的猫咪都不抓老鼠…… 你啊你,躲在乌云后面的太阳, 别枉费了我日夜祈祷, 失去你,我就是冰冷的月亮。 我家的老鼠都在抓猫咪…… 我不知道我怎么红的,而且是一夜之间红上了天。你先搞清楚我现在所谓“红”的程度,你才有办法继续听我把这故事说完。这红的程度是怎样呢?是红到电视台记者还有sng车加上许多平面媒体通通都在我的宿舍门口准备堵我不说,所有系上班上包括不认识的同学学长学姐学弟学妹们通通都挤在宿舍门口等我的地步。 天晓得我到底干了什么事?为什么早上竟是被那种“陈子东,你是我们的偶像!”、“陈子东!你是神!你是不可思议的神!”的呼喊声吵醒?然后宿舍电话严重占线,一堆电话打来问我东问我西,拼命敲打我房门的人越来越多,在宿舍房门外暂时抵挡人潮的室友大炮也快要宣布失守,另一个室友小管则是拼命打电话搬救兵来营救我们三个,我们就像在长(土反)坡硬是要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的赵子龙,但救兵没有任何一个进得来。 这下糟糕。我们就这样被困在房间里大约有一个小时之久,再不想办法的话可能会被困在原地一整天,大炮跟小管见情势不对,立刻举白旗宣布无条件投降,并且交出人质一名,那就是我。 “陈子东出来了!大家别挤!别挤!让一让,让一让!” 大炮替我开路,小管替我推开挡路的人,我在大炮庞大身躯接近150公斤的保护下还是完全没有安全感,小管在我的旁边已经快被人群贯穿他的身体,因为他瘦的只有50公斤。我还在完全不明白状况的情行下硬是被大炮跟小管推上前线,我周遭围满了人群和记者,一堆摄影机在我面前晃荡,闪光灯闪得像是我提早当选2008年总统。我在被推到最前方时回头瞪了大炮跟小管一眼,心里头暗骂几声“干!这两个没用的白痴!”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在房间门口差点惨遭人潮灭顶,推我出来是为了自保,也顺便了解一下,为什么我突然间这么“红”。 说了那么多到最后还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红”?说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记者问:陈子东同学,你得到“2005年全国手机文学大赏”的大奖有没有什感想? 我当下一头雾水的只想回问他一句“什么是2005年全国手机文学大赏?”但我没有说出口。 记者又问:陈子东同学,你以区区21岁的年记就打败当今台湾第一名的网路小说家藤井树拿到大奖,心里是什么感觉呢? 我当下更是一头雾水的想回问他一句“藤井树?你是说那个自以为永远天下第一的魔王吗?我什么时候打败他了?”但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记者继续问:“陈子东同学,许多老一辈的名作家都对网路小说嗤之以鼻,而藤井树的作品他们更是骂声不断,这一次听说你打败了他勇夺第一名,他们都非常高兴,你对於这点有什么看法吗?” 我当下还是一头雾水的想回问他一句“那是他们之间的战争,干我屁事?”但我仍然没有说出口。 记者再问:陈子东同学,你这次得到大奖之后,有没有什么后续的计划呢? 我当下依然一头雾水的想回问他一句“到底是什么大奖啊?奖大到要有后续的计划喔?”但我依然还是没有说出口。 正当下一个记者要再提问时,我以尿遁方式拖著大炮跟小管赶快闪人。在逃离现场的同时只看见某某电视台的记者对著摄影机说:“好的主播各位观众,新的大奖得主陈子东同学现在要去上洗手间,我们必须稍等几分钟之后再继续访问他,不过陈子东同学可能还不习惯与媒体招呼的方式,竟然以上洗手间这种理由来试图打发媒体,我想这是他成名之后必须首先学习的,我们先将镜头交还棚内主播。” 铐夭!这记者哪一台的?怎么这么说话? 我跟大炮还有小管躲在同一间厕所里,空间狭窄到几乎无法呼吸,大炮庞大的身躯硬是占掉了大部份的空间。我们像是未满18岁躲在学校厕所偷抽烟的高中生,只是我们吸的不是烟,而是厕所的盐酸味。 “大炮,你别跟我们躲在里面。快去到处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我被挤的快喘不过气的说著。 “铐!为什么一定要我去?”他抗仪著! “不是你不然还是我们啊?你看看我们哪出得去?”小管痛苦的说。 大炮不情不愿的离开厕所之后,世界突然间变大了许多。没多久大炮回到厕所敲门,但我们不确定他就是大炮,於是要求他说出通关密语。 “陈子东跟管建威是王八蛋!”他说。嗯,没错,这确实是大炮。 大炮跑到学校里的全家便利商店买来一份当天的报纸,上面有一大篇幅关於我的报导,标题是斗大的几个字: “中正大学之光—陈子东击败藤井树勇夺2005年手机文学大赏首奖”,上面还有我的高中毕业照。另一边则是藤井树的照片,他被拍到骑摩托车没戴安全帽,标题是“落魄小说天王,违规骑乘机车躲避媒体”。 新闻的内容是这样写的: “由中华电信举办的2005年手机文学大赏比赛,已於昨日宣布得奖名单。由於奖金丰厚而且事关中华电信将企业版面跨至舞台剧及电影等戏剧界的成功与否,所以得奖者格外受到瞩目。据中华电信官方资料显示,第一名的得主除了能够得到最高奖金一佰万元之外,还能得到由商周出版社无条件印制出版的机会,最重要的是还能够得到由中华电信全额补助,将作品拍摄成舞台剧等等的多项权利。而在比赛截稿之前,记者们曾经访问过商周出版社的王牌小说家藤井树关於参加这次比赛的自我期望为何,他以自信的口吻回答我们,他有信心拿下第一名。由这几年的成绩来看,藤井树对他自己的信心似乎是有道理的。因此,外界呼声最高的冠军得主一直是吴子云,也就是网路小说天王藤井树。但在昨天得奖名单公布之后,藤井树意外的只得到第二名,而第一名的得主竟然是由年仅21岁的国立中正大学哲学系三年级的陈子东获得。他以一篇《去他的庄周》从藤井树手中夺下第一名,……………………..而藤井树本人在昨天晚上公布得奖名单之后随即关机,记者目前连络不上他…………………..” 我…..我……我干! 是哪个白痴把我那篇乱七八糟胡说八道天花乱坠文不对题而且有部份是直接抄自google搜寻网页上载下来的“期中报告”寄给那什么中华电信的? “是我寄的啦。”面对我的责骂,安安垂著眉尾委屈的说。 安安是我的女朋友,全名叫做方晓安。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除了比较怕寂寞之外。 “你闲著没事寄我的报告去比赛干嘛?”我继续责问她。 “你先别这么生气嘛”,她拍拍我的胸部,要我先消消气的意思。“我觉得你有写东西的天份啊!只是没有机会给你发挥而已。所以我一知道有这个比赛,我就帮你把东西寄出去啊!你看,得奖了耶。这表示我的看法跟直觉是对的,你真的有写东西的天份。” “那你也寄别的嘛!干嘛寄那篇期中报告?”我说。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期中报告啊。你的文件夹里那么多篇,你的档名也没写是期中报告啊!有人会像你一样把期中报告的档名取做《去他的庄周》吗?” “因为庄周不但罗嗦而且矛盾,搞个什么大劈棺,什么煽坟,要测试自己老婆田氏的忠诚……哎呀!那不是重点啦!我是要跟你说,文件夹里面还有其他那么多篇,你干嘛寄那一篇?”我显得有些激动。 “我每一篇都寄了。”安安嘟著嘴。 “什么?” “我每一篇都寄了。” “每一篇?” “对。” “我那些得意之作,那个那个……《嫦娥干麻住在月亮上?》,《充满痔疮型病痛字眼的请假单》,《一百种意淫相对论》,还有那篇我最喜欢的《我们不结扎,好吗?》,这些你全都投了?” “对,我全都投了。一共十七篇。” “结果只有一篇得奖?”我竟然略显失望的。 “对,只有一篇得奖,你最喜欢最得意的那篇《我们不结扎,好吗?》连佳作都没排上!” “怎么可能?那篇那么的优秀!”我捶胸顿足! “就是没排上。” “第一名是我,第二名是藤井树,第三名呢?第三名的作品难道有《我们不结扎,好吗?》优异吗?”我非常匪夷所思。 “我不知道。第三名的作品名称叫作《我想念那个春天》,一个叫“屌面人”的人得奖的。”安安说。 “屌面人?这是什么鸟名字啊?” “它不就是鸟名字吗?”安安奇怪的问著。 “………” 这时电视播出了有关手机文学大赏的新闻,我在萤幕里看见自己的名字和影像。这时我心里不免开始担心害怕起来…… “你看你看,那是你耶!你在电视上也一样帅喔!”安安兴奋的拉著我的手跳著。 随著新闻一个字一个字播报出来,我心里的恐惧越加深刻。 “你怎么在发抖呢?子东,你怎么了?”安安摸摸我的脸,有些担心的问著。 “没……没事!我只是在高兴……” “真的吗?”她笑开了颜,高兴的亲了我几下。 “真的。真的……”我嘴里说真的,心里说完了。 因为《去他的庄周》是我从google上面段落截取、部份剪贴别人部落格还有新闻台文章的报告。 也就是说,那是抄袭的。几乎全部都是抄袭的……… 电视播完我的得奖新闻后,又播出了藤井树今天再一次违规骑乘机车闪避媒体的画面,他今天不只没带安全帽,还逆向行驶。记者这几天盯他盯得很紧,听说他比赛前曾经夸口说过,如果手机大赏没有拿到首奖,他要裸奔高雄中正文化中心一圈。所以记者不断的要追问他到底把裸奔日期定在哪一天?我想那天sng车会瘫痪高雄市中正文化中心附近的交通。 天啊!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就完了?一些立委议员抄袭硕博士论文拿到学位的新闻都已经被劈得乱七八糟了,那抄袭的得奖作品不就…… “子东!我问你我问你”,安安的声音把我从那深深的恐惧当中给拉回来,“我问你喔,你这次的得奖奖金一佰万,要怎么花啊?” “呃……我还没打算耶!”我还在那害怕的情绪当中。 “我们回去我们两个决定在一起的地方渡假三天好不好?”安安靠在我的肩膀上说。 “喔……好。好。……”我说。 我把视线转回我的电脑,然后打开文件夹,再打开那篇《去他的庄周》。 “思念是一种试探,就像大肠包小肠。 看不见更叫人费疑猜,为新情舍故人,难顾旧恩情。 没有你,我家的猫咪都不抓老鼠…… 你啊你,躲在乌云后面的太阳, 别枉费了我日夜祈祷, 失去你,我就是冰冷的月亮。 我家的老鼠都在抓猫咪……” 我默念著文章的某一部份,然后在心里暗自啜泣。我的天……这像文章吗?为什么这种文章会得奖?这只是我要临时交差拿给金教授的报告啊! 第二章 我想念的那个春天,有一封用绿色枫叶写成的信件。 谁说枫叶一定要红色的才美? 经过一整个冬天,度过百多个寒夜, 依然没有变红的枫叶,更是特别。 你用绿枫叶写了一整个春天送给我, 我感动著,却无法回送你更特别的。 “没关系。”你说。 “因为我只是你的绿枫叶,你却是我生命里的春天。” “就是这个完美的ending,“因为我只是你的绿枫叶,你却是我生命里的春天。”,让屌面人得到手机文学大赏的第三名。”担任文学大赏平审委员之一的商周出版社主编杨如玉小姐说。 “手机文学的意境在於,如何在短小的文章中,写出最美最完整的一个画面,甚至是一部短剧。这种工程比起长篇小说,更有他难以拿捏的高难度。”杨如玉小姐继续说。 “跟其他的平审委员一样,我们都对陈子东同学的《去他的庄周》感到十分惊艳,我个人也对陈子东同学的作品赞誉有加,他的《我们不结扎,好吗?》也是一篇好作品,但屌面人的画面感更加吸引我啊。”杨如玉小姐还在说。 “所以在有限的平审配分里,我甚至给了屌面人同於陈子东同学的最高分,九十八分。我希望屌面人能继续创作,带给大家更多的文学感受。可惜颁奖当天他并未出席,由朋友代为领奖。不然我真想看看他,跟他聊一聊。” 杨如玉小姐终於说完了。 那是一个谈话性的节目,在颁奖那天晚上播出的。安安还特地把节目录下来,就是为了要跟我一起看。 可是,我真的没心情。 我只要一想到我的作品是抄袭的,我的恐惧就更加难以平复。至今我还不敢跟安安说那是抄袭的。知道这件事情内幕的也只有大炮跟小管。 大炮说:“妈的你管他那么多喔?你就是出你的书、拍你的舞台剧就对了!中华电信那么大的财团愿意给你钱花,你还跟他客气喔?” 小管说:“而且我觉得你应该赶快把焦点集中在舞台剧,让大家忘了你的抄袭作品,不然麻烦会很大喔。” 大炮又说:“对啊。你想想,功成名就的机会来了,你还在这边缩头缩尾的干嘛?我要是你啊,我早就冲了!” 小管又说:“对啊。你再想想,找个美丽的女主角,把你文章里那大劈棺的精神完美的演饰出来,跟美女一起合作的感觉一定很棒!” 大炮继续说:“没错!庄周的老婆田氏长得怎样我们当然是不清楚,不过你找个美女来演,一定会冲出好票房的嘛!” 小管继续说:“没错!我们打破传统,演出不一样的舞台剧。用现代的手法演饰古代的故事,你看看,这交集多完美啊。” 大炮还要说:“所以啊……” 等等!换我说可以吧? 大炮:“可以。”小管:“ok!” “我问你们”我说,“我既没演戏基础,又没有导演知识,中华电信给我钱要我拍,我也拍不出来啊。” 大炮说:“你是白痴,你当中华电信也是白痴吗?他当然知道你什么都不会啊。他们的重点才不是舞台剧咧。他们的重点是拓展手机文学的业务,让更多人知道这讯息,进而下载来看嘛。” 小管说:“我说你延脑受创,你以为我开玩笑吗?中华电信拓展手机文学业务,一则三元耶,你想想他用户有多少?如果再把其他业者的用户挖过来,那会有多少利润?” “原来如此……”我现在才恍然大悟啊!“所以,我现在根本不需要去担心作品是抄袭的?只要快点进行舞台剧就可以了?反正没人会去注意作品是真的假的,对吗?” “对———!”大炮跟小管同时回应我,而且还拉长音。 “那,我该怎么开始写剧本呢?”我又问。 “你不用写剧本啊!”大炮又说。 “对,我有同感。”小管也这么讲。 “不用写剧本?你们神经病吗?没有剧本演屁啊?”我有点火大,我觉得他们两个在把我当白痴。 “我问你”大炮把脸凑近我,“你会写剧本吗?” “……我,……我不会”我说。 “那你会吗?”他扁著眼睛看小管,小管则是耸肩摇头。 “那就对了嘛!”大炮讲,“没人会写剧本,就不要写啊!” “可是没剧本没办法演啊。”我继续质疑著。 “即兴啊!”大炮跟小管又同时回答。 “即兴?”完了,我有不好的预感。我开始害怕了。 “你只要把大纲写出来,设定几个角色,我们只要找角色就好嘛。其他的还需要担心吗?”大炮说的很有自信,“你该担心的不是剧本,而是演员。” “你是说,该找谁来演的意思吗?” “对。”大炮顿时间像个智者。 “那……你们觉得该找谁?我想找孙燕姿或张惠妹耶!绝对有票房!”我高兴的说,然后挨了他们两个几拳。 “你火星来的吗?不知道地球的物价喔?中华电信给你多少钱拍?你觉得张惠妹跟孙燕姿请得来吗?她们两个光是眨眼睛的时间就进帐几万块了耶!你打算多少请张惠妹?多少请孙燕姿?我看啊,你连请保全保护她们的钱都不够!”小管一副受不了我的表情说著。 “那你说,我该请谁来演?” “你要先想,舞台剧哪里首演嘛。”小管说。 “我们学校啊。” “那就对啦!既然是我们学校第一站,那第一站是不是一定得成功?” “对!” “要成功,是不是该请我们学校最受欢迎的人来演?” “啊………”我终於明白他们的意思了。“我知道了!你们是要我找……” “对!就是苏菲亚!”他们两个又异口同声。 “可是,她有个难缠的男朋友耶!我听人家说,她的男朋友说一,她绝对不会说二。所以要找苏菲亚来演,一定要先找到他的男朋友,要是他男朋友答应了,那一切都没问题了。”我说。 “这就是最棘手的地方,几乎每个人都听说过她的男朋友,她也时常夸耀他的男朋友有多么温柔体贴,才华洋溢。但事实上并没有人看过或认识她男朋友,这要怎么找人啊?”大炮也愁神了起来。 “错!”小管眯著眼睛,一脸知道所有事情真相的表情说,“那是你们资讯update太慢。我就知道他男朋友是谁!” “谁?”我跟大炮同声好奇的问。 只见小管把手背在后方,跨著布袋戏人偶的步伐,一副先知样的轻轻说了答案。 听完答案,我心头一惊,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吊面人!”他说。 “你怎么知道她男朋友就是吊面人?”我惊讶的问著。吊面人不就是那个拿到第三名的作者吗? “拜托!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角色!”小管双手叉腰,吊了起来! “你不算是个角色……”我跟大炮异口同声的说。 “喂喂喂!尊重点!你们忘了我是苏菲亚的第一号学伴吗?”小管说,“这可是所有想追求苏菲亚的男性梦寐以求的头衔啊!” “那又怎样?”我继续说,“就因为你是她第一号学伴,苏菲亚就会把她的事都告诉你吗?” “耶!就是这么凑巧!她刚好有跟我说到男朋友的事!” “她有非常确实地告诉你她的男朋友就是吊面人吗?”大炮问。 “她说,她的男朋友才华洋溢,写东西的能力当然也不在话下!这一次也参加了手机文学大赏,而且也得名了!” “得名?”大炮皱眉,“得名的有三个人啊,你怎么确定是吊面人?” 小管瞪了大炮一眼,有点受不了的说“你想想,第一名是子东,子东的女朋友是安安,我们都认识她嘛。所以子东就排除了。” 大炮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然后说“我想也是,苏菲亚也不会喜欢子东。” 我瞪了他一眼,想起大炮也是苏菲亚的爱慕者,他是苏菲亚第三十一号学伴。 “第二名是藤井树,这更不可能了。”小管说。 “为什么不可能?”我跟大炮有著一样的疑问。 “因为苏菲亚是个非常喜欢在别人面前夸耀她男朋友的人,你想,如果她的男朋友是藤井树的话,那全天下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嗯,有道理!” “所以说嘛,她男朋友一定是吊面人!”小管信心十足的说。 “那我们要怎么找他?” “吊面人在得奖之后架了一个部落格,叫做“吊之部落”,我们可以去上面找他,留言请他帮忙。”小管说。 “可是,我们是要借他的女朋友来演戏耶!你想他会答应吗?” “试试嘛。不试怎么知道?” 当天晚上我们就连上部落格,在他的部落格上面留下了充满诚意的留言,希望他能答应把苏菲亚借给我们拍戏。 我们的留言如下: “吊兄你好: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次手机文学大奖的冠军得主陈子东。不好意思这次抢了你的第一名,在下我非常的抱歉。但我有仔细的研读过你的参赛作品,就如那位商周出版社主编所说的,那句“因为我只是你的绿枫叶,你却是我生命里的春天”写得真好,这结尾真是铿锵有力,让人为之动容,让风为之呼啸,让泰山为之崩塌,让地球为之爆炸………总之就是很厉害。 可惜的是,第一名是我(歹势!),所以中华电信要赞助拍戏的对象也是我,为了让戏能拍的更成功,我们想要找个气质绝佳、沉鱼落雁、美艳动人的女主角来饰演。听闻你的女朋友是我们中正大学之花,也就是美丽大方的苏菲亚,所以我们想请她来饰演女主角,如果能先得吊兄您的首肯的话,我们将会先送上特别远赴莺歌制作的“吊陶”一座,以铭诚意。 0936-xxxxxx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您考虑过后有任何结果,都麻烦您打电话给在下。在下手机将为您二十四小时开机。谢谢,谢谢! 陈子东敬上” “子东,你写得真好,不愧是文学大赏第一名啊。”大炮赞不绝口的。 “我也觉得这篇留言相当有诚意,只不过………”小管担心的说。 “只不过什么?” “你写的那个“吊陶”,真的要去莺歌订做一个喔?那个很高难度耶!” “拜托!等他答应了再说嘛!如果吊陶做不出来,我们再去情趣佣品店买一个塑胶的就好啦!”我说。 “塑胶的谁不知道啊?一看就知道那不是陶的,你要怎么办?” “我们不会去买陶土混成浆,然后把那个塑胶吊给包起来烤乾吗?”我说。 “喔————”他们一起拉长音说,“对喔———” 然后过没多久,吊面人竟然在部落格公开版面上回覆我们: “东兄你好: 你能拿到第一名真是实至名归,这是实力问题,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要借苏菲亚一事,我不能作主,你可以自己去问她,我想她会答应的。 祝你们合作顺利。 吊面人” 看完他的回覆,我们不禁有些疑问。既然苏菲亚都听他的,那为什么他要说他不能作主呢? “啊!我知道了啦。”大炮恍然大悟的说。 “知道什么?” “他一定是要对外营造出一种他不是个大男人主义很重的家伙,他想告诉所有人他对苏菲亚是百分之百放任自由的形象。”大炮说。 “喔?这么说也有道理。”我跟小管不约而同的点头。 “所以你看他最后两句回覆,“你可以自己去问她,我想她会答应的”,这已经表示他已经指示苏菲亚要答应接受角色啦。” “喔?好像有那种感觉耶。”我跟小管不约而同的点头。 然后隔天,我接到小管的电话,他说:“子东,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 “苏菲亚约你,今天下午三点,宁静湖畔见。”小管说。 第三章 我不因爱人而堕落,人却因爱我而堕落。 我不因思人而迷惑,人却因思我而迷惑。 我不懂寂寞,寂寞却懂我的寂寞。 我不懂离愁,离愁却懂我的离愁。 你或许看不懂我在说什么。我知道。 因为你并不在我的世界里, 但当你在看我,我知道你在看什么。 因为我已像仙子一般, 飞翔在你那凡间人的眼中。 苏菲亚的本名其实不叫苏菲亚,她叫做苏玉妹。因为本名太俗的关系,所以她非常致力於创造另一个等於她名字的称号。有人问过她“为什么不直接改名呢?”,她的回答是“这是我最爱的外婆取的,我不想改掉它!” 你也觉得矛盾吗?我也这么觉得。 既然她因为外婆的关系不想改掉名字,那又为什么要创造另一个名字让别人来称呼她呢?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成功的创造了一个新名字。她在我们都还是一年级的新生时,就参加了学校的歌唱大赛,演唱的歌是哪一首我忘了,但我记得是非常摇滚的。 预赛那天,她穿著黑色内衣,把肩带外露,将外衣撕破,在那摇滚的节奏当中,不顾台下几位评审的异样眼光,就像是她自己的个人演唱会一样用力摆动她的身体。台下有几百人在看著她的表演,气氛被她吵到最高点,所有人都跟著她一起跳动跳动。 “跟我一起喊!sophia!”她狂野地叫著。 “sophia!”台下的同学们也叫著! “再喊一次sophia!”她继续。 “sophia!”同学附和。 “叫我sophia!” “sophia!” “叫我三次sophia!” “sophia!sophia!sophia!” 就这样,她从苏玉妹变成sophia了,很快地。 事情还没完。 在她决赛那天,她改唱一首慢歌,是蔡健雅的《陌生人》。那天她穿著全身白色的衬衫和长裙,把她的长发轻轻披在肩膀上。决赛那天会场大概有上千人,所有人在她唱歌的时候,都像是电池被拔掉金顶电池的打鼓兔,一动也不动的听她唱歌。 她真的很美很美,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迷上她的。 “但是不行,我不能对不起安安。不可以!”当时,我是这么跟自己心灵喊话! “我不恨你了,甚至感谢这样不期而遇,当我从你眼中发现——我已是陌生人了,嗯———”她唱完最后一句时,全场的掌声和气氛是那种会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 她就在那台上散发著光芒,美丽而且耀眼。台下的人不断喊著“苏菲亚!苏菲亚!苏菲亚!”,她已经像个明星了,只差尚未被人挖掘而已。 不过,歌唱比赛并不是以台下的欢呼声来决定胜负的。那一年的歌唱比赛,她只得到了第五名。我听小管说,她在上台领奖后就开始哭泣,在后台。她手里拿著第五名的奖金五佰元,抱著她的同学(女的)轻声的哭著说:“五佰元就买走了我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还有我美丽的声音,真不值得。以后都不参加了啦!我以后都不参加歌唱比赛了啦!” 然后,二年级的歌唱比赛,她得到第四名。三年级的比赛也在前一阵子唱完了,她得到第三名,这让她还挺高兴的。不过,她身边的好朋友们并没有告诉她,本来一直拿第一第二名的两个常胜军,已经毕业了。 她的歌喉其实并不会很差,但说真的也没有非常好,就是至少不会五音不全,但并没有抓到唱歌的技巧。 但她并不是只有参加歌唱比赛而已。她其实多才多艺,会跳国标舞,会游泳,会钢琴古筝,会跳远长跑,会油画摄影。她参加很多比赛,也很喜欢参加比赛,不只是学校的,还有嘉义县市的,台湾南区的,台北的,全国的也有入选过。 她身材高祧,面容姣好,聪明伶俐,喜欢他的男生很多。要当她的学伴还得排队拿号码牌。 直到她有一天突然在她自己的个人版上面写了一篇:“恋爱”,那些喜欢他的男生像是搬到地狱里去住一样。每天愁眉不展、心情黯然、眼圈一个比一个黑。小管跟大炮也一样,而且我似乎也有一样的感觉,那时我心想:“阿铐!不会吧!这么个尤物竟然已经有恋人了?”心里感觉万般地可惜与遗憾。 她会把她跟男朋友的相处过程写在她的个人版上,偶尔还回附上她男朋友替她拍的照片,但比较奇怪的是,那些照片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入镜,她所谓的“男朋友”却一直没有上镜头。 就这样,她恋爱中的甜蜜常写在脸上,但她的男朋友却一直成谜。有人就为她男朋友取了一个外号,叫做“苏公”。大家都苏公苏公的叫著也就习惯了。但我觉得这外号像是苏花公路的简称。 总之,苏公是谁一直是个谜,像埋藏在学校那肮脏的宁静湖底里的一个秘密,大家都想知道谜底,却没人有勇气与实力去挖起。 直到小管说屌面人就是苏菲亚的男朋友之后,谜底才像是被解开了一半那样迷朦。 下午三点,我准时的站在宁静湖畔。太阳很大,把我晒得很热,却没人来赴约。 直到半个小时过后,我的手机响了,打来的人是苏菲亚,她说: “陈子东同学,我是苏菲亚,抱歉让你等了半个小时,因为我在准备今天晚上我们的第一次面对面。” “第一次面对面?今天晚上?什么意思?”我十分不解的问著。 “就是今天晚上,我想跟你单独面对面的意思。” “喔。我是要找你谈一谈担纲演舞台剧女主角的事,我想应该不需要等到晚上吧。你现在没空吗?” “我现在临时走不开。能否晚上见。”她说。 “喔。那几点呢?” “晚上八点,我在致远楼前面的停车场等你,车号是ae-xxxx。” “好。”我说。 电话挂断,我心里突然有种感觉快速而且猛烈的袭上来。 “该不会……要找我约会吧?”我这么想,而且非常乐意让自己继续这么想,直到晚上八点的到来。 那辆ae-xxxx的车,是一部丰田的“特色儿”。特色儿只是念音直译,真正的名字叫做“tercel”,是雄鹰的意思。但如果你真的知道这部车的外型,你可能会觉得toyota车厂想太多了。因为那车根本就不像什么雄鹰。 我一样在八点准时到达,那车已经停在位置里。我非常紧张的走过去敲了一敲车窗,没两秒钟,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我吓了一跳,然后我听到她说一声“进来吧”,心脏差点没跳出来。 一进到车子里,就闻到很浓的香水味,那像是一种植物香,又像是人造香料的香味,也像是一种肥皂,总之就是香,但香得很奇怪。 昏暗的光线中,我看见她的穿著,一件低胸的削肩短衣,白色短裙,嘴唇上擦了会闪亮亮的唇蜜,像是那个松(山岛)菜菜子拍的广告那种。从侧面看,她的睫毛均匀的往上勾,在眼睛一眨一眨的动作下,画出会挑动人心跳的弧线。 “抱歉,陈子东同学,”她说,我终於在那美景中回过神来,“今天我没能在下午的时候准时赴约,真是不好意思。”她说,缓缓的倒车,然后把车开出学校。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还是很紧张的。 “吃过饭了吗?陈子东同学?” “喔喔喔!吃过了,谢谢。呃……还有,叫我子东就好了。” “子东?呵呵呵……”她笑了出来,“我都快准备叫你导演了呢。” “喔喔喔,别这么叫我,我其实不会当导演,我只是………” “别急!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终於可以跟数一数二的才子单独面对面好好的聊一聊,心情真愉快。” “呃……我不是什么才子。你言重了。我今天找你的目的的,是想……” “别急!那不重要。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你可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吗?” “我……”我开始冒冷汗了,“我不知道………” “那么………”,停了一个红灯,她转头过来看著我,“你想知道吗……?” “呃……我想问一下,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我赶紧转移话题。 “别急!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今晚,我们该做些什么吗?” “啊啊啊,我说……呃……苏菲亚同学,我真的只是来跟你谈一谈有关中华电信 赞助我拍摄舞台剧,想邀请你担演女主角的这件事情……” “呵呵呵呵,”她又笑了,“我知道啊,我知道你要找我谈这个。”她一边说,一边把她的低胸削肩短衣又更往下拉。我清楚地看见她的内衣边缘,还有红色的肩带。 “呃……啊……苏菲亚,我……我有点渴!前面7-11停一下好吗?”我就快受不了的说,一种男人天生的本能开始沸腾。 “别急!那不重要。我正要带你去我家,我已经调好了酒,等一下你可能慢慢地把你的计划告诉我。今晚,我们有很多时间。”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打来的人是安安。我下意识地赶紧把手机转成震动,“谁打来的?你怎么不接呢?”她问。 “喔!呃……无聊的诈骗同学…!啊!不是,是无聊的诈骗集团!”我傻笑著,汗已经流满了背。 “诈骗集团?你都没接,怎么知道是诈骗集团?” “呃…我猜的啦!他们打来都没显示号码嘛。我不接那种没显示号码的。”我说。 “嗯。跟我一样,我们找到第一个共同点罗!”她说。 “哈哈,真巧啊!哈哈”安安打来的电话还在震动,我还在苏菲亚面前装笨。 再没多久,车子转进一条小巷,眼前出现一栋房子。看起来是有点年纪的别墅了。 “你家到啦?”我问。 “嗯。小小一间寒舍,别介意啊。”她转头对我笑著说。我再一次轻易地被她电到。 “你家没人在吗?” “我一个人住,家人目前都还住在台北。” “嗯?那这间房子是?” “是我家的。爸妈退休后想来这边养老,所以先买来放著。没想到我竟然考到中正,所以就直接先住这边。” “你一个女孩子家住这么大的房子,不怕危险啊?” “呵呵呵”,她的笑容有暗示意味的,“怕啊。你要来陪我吗?” 顿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进到她家,我混身不自在地坐在沙发上。她说要上楼去换件衣服,要我自己到处随便看看,不需要拘束。於是我往房子更深处走去,没想到走到一个天井下,上面晒满了女性内衣裤。 “我还是回去坐著吧。”我这么对自己说。 没多久,她穿著一件非常宽松的大t恤从楼上走下来,由下往上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著,那高祧的身材细长的腿,沿著那腿的曲线往上看,大t恤下的风光隐隐约约地…… 铐!灯光太暗,什么都看不见! “哎!可惜!”我轻声的说。 “怎么了?什么事呢?” “没……!没事!没事!” 她对我笑了一笑,然后走进后面的厨房,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端了两瓶酒。 “来,陈子东同学,”她递了一杯给我,“你可以开始慢慢地告诉我,有关於你的舞台剧的事了。” “喔!好!那我先讲一下这出戏的来源,”大劈棺”是讲……” “别急!这不重要。大劈棺我知道,讲重要一点的。” “喔!好。我是想呢,要结合我这一次得奖的《去他的庄周》还有大劈棺,来演饰一部现代的……” “别急!这不重要。你还是没有把重要告诉我。” “喔?你所谓的重要部份是指你要饰演的部份吗?我是希望你能演出那个现代的……” “我上过剧团廖老师的课,你想说什么我非常了解!” “真的吗?我也上过他的课耶。那你了解就好,我另外跟你解释一下那个……” “别急!那不重要,慢慢来………”她把我眼前的酒杯递给我,要我先喝一口,“我先跟你说一下所谓艺术的精神。”她说。 “身为艺术家,表演艺术家,我们两个人一起创作这出戏,就像一起生一个小孩一样,是需要很深的感情的。如果我们之间没有感情,那呈现出来的戏就不会有感情,会死沉,会黑白,会没有色彩!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要把爱的真相挖出来,然后升华成人间的大爱。做爱只是生孩子的前一个步骤,但做爱前的感情才是最根本的感动。我最恨那种只有xin交没有感情的东西!yin荡!没有生命!” 我瞠目结舌的。 “我问你,想不想跟我生这个小孩?”她说。 “想……想!” “生小孩是需要做爱的,你知道吧?” “……我知道。” “我刚说了,做爱前的感情才是根本的感动,你了解吗?” “了解!我当然了解!” “那你想不想跟我做爱?”她凑过脸来,在我的耳边轻声吐气的说著。 “啊!” 第四章 “然……然……然后……后呢?”大炮跟小管瞪大眼睛,满头淫汗,口水都已经快从嘴巴里流出来,一脸不可思议的问我。 “什么然后?” “就她问你想不想跟她做爱,然后呢?” “没然后了。”我面无表情的说。 “为……为什么…?”他们不可置信地! “当时我的回答是“好啊!”,然后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好,我会把你这份激动记在心里。”” “激动?什么激动?”小管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不断的问。 “激动,把我那份激动记在她心里。”我又再说了一次。 “鸡动?”大炮在旁边拿了一张纸,写了个“鸡”字,“她是说这个鸡吗?把你的“鸡动”记在她心里。” “鸡你妈啦!谁像你那么yin荡只想到鸡啊……”我狠狠的在他肥到不行的肉上面暴了一拳。哇铐!我的拳竟然被弹回来? “可是,她是什么意思啊?把激动记在她心里干嘛?”小管奇怪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她的意思可能是想把这份激动拿到戏当中去激发吧。” “所以你们昨天晚上一点事都没发生?” “是啊。”我说。 “你有没有说谎?” “没有。” “确定没有?” “真的没有。” “你看著我的眼睛说,子东!真的没有跟苏菲亚发生什么事?”小管问的我都烦了。 “就告诉你真的没有嘛!除了……” “厚!抓到了喔!终於想说真话了喔!” “抓你妈啦!我是要告诉你,除了在我要搭计程车离开前的那个吻之外,没有发生其他事。”我也暴了小管一拳,他当场蹲下没站起来。 “吻?她吻你?吻在哪?在哪?”大炮抓著我摇晃。 我没能说话,指著自己的脸颊。 “脸而已?没有其他地方?” “没有了。你别再摇了。”我说。 “所以你昨天就搭计程车回家了?没有留在苏菲亚家里?”大炮放开我后继续问。 “哎唷!你们两个是正值发春期巅峰喔?”我有些烦躁,“一直问问问问个没完!都已经回答你们了你们还要怀疑。就说没发生什么事咩!” “喔喔喔!那她有答应要演女主角吗?” “我想有吧!她没说不演啊,还说就快要开始叫我导演了。” “好好好!大事已经开始有了一个雏型了。接下来就是搞定舞台剧该表演的东西了。”大炮说。 这就是我最伤脑筋的地方了。 我说过,在这方面我什么也不会。别说当导演了,就连要演些什么才会有票房我都不知道。演员除了苏菲亚,其他角色该找谁演我完全没有头绪。该怎么用现代剧表现大劈棺和《去他的庄周》的精神我也不知道。舞台布景要找多少人来搞定我也不知道。该如果编列预算打份报告给中华电信告诉他们这些钱花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除了舞台剧让我心烦之外,另一件我能掌握的事情也渐渐地在失守了。 那就是我跟安安的感情。 昨晚从苏菲亚家回到我们的住处之后,安安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猫扑向我的怀抱。 “你终於回来了。刚刚有只大蟑螂,好恐怖啊!它还在椅子底下,快杀了它,快!”安安惊慌地说。 这天晚上我们难得的上床做爱。算一算,这大概是这两个月来的第四次。我不明白这是不是代表了我已经不在被她的身体或美丽所吸引。还是我在想著其他事? 甚至想著其他人? “你压在我身上,其实我感觉你不在我身上。”安安说,在做爱结束后。 “你在说什么?”我莫名其妙的问著。 “我觉得,你在跟我做爱的时候,灵魂像是出窍了一样。” “啊?什么?”我还是不懂她的意思。 “我觉得,你像是把我当成别人一样。” “当成谁?” “苏菲亚。”她说。 天啊!天啊!我惊讶她敏锐的第六感,简直准确到让我全身发寒发冷发抖发癫,我突然间不知如何言语,脑袋里千回万转的一定要找出一个好理由来。 “你别乱想,我跟苏菲亚才刚认识而已。”我说。 “但她的美丽,我想应该没有多少男生可以拒绝吧。” “我就可以。”天啊!我撒谎了。昨晚她问我想不想跟她做爱时,我明明是那个大声说好的人。 “真的吗?” “真的。” “可是,你要跟她一起拍舞台剧耶,我很担心……”安安说。一股脑躜进我的怀里。 “舞台剧就舞台剧啊,不管我跟她之间怎么了,都是为了戏啊。” “嗯嗯。子东,我相信你。你不要让我失望喔。”安安说。 安安这句“你不要让我失望喔。”言犹在耳,我隔天就“被迫”让她失望了。 隔天,苏菲亚找了她在报社担任记者的高中学姐发了一篇新闻,还跑到学校来采访我,记者问我,“苏菲亚已经答应担任女主角了,你的感觉是不是很高兴呢?” 我回答“是。” 她又问“苏菲亚说,要演出一部好戏,就应该也优良的感情默契,你也认同她的想法吗?” 我回答“是。” 她再问“苏菲亚说,她甚至不排除可能跟你假性恋爱一场,你跟她之间有这样的默契吗?” 我回答“是。” 她最后说“苏菲亚说,没有你,就没有苏菲亚,你认为呢?” “你不要让我失望喔!”、“你不要让我失望喔!”、“你不要让我失望喔!”、“你不要让我失望喔!”、“你不要让我失望喔!”、“你不要让我失望喔!”、“你不要让我失望喔!”、“你不要让我失望喔!”、“你不要让我失望喔!”、“你不要让我失望喔!”、“你不要让我失望喔!”、“你不要让我失望喔!”、“你不要让我失望喔!”、“你不要让我失望喔!”、“你不要让我失望喔!”………… 安安的话还在回荡。而我的回答是…… “没有苏菲亚,就没有陈子东。” 所谓大劈棺,是在说庄周试探自己的妻子田氏的忠贞的故事。 因为某天庄周走在路上,遇见了一个新寡少妇正在煽坟。 他好奇的就上前一问:“为何煽坟?” 少妇回答他说:“为了后半生的生计啊。” 庄周问:“后半生的生计与煽坟有啥么干系?” 少妇回答说:“我与先夫本来非常恩爱,但他突然病逝,留我一人在人世间。他死前嘱咐,要另嫁他人,必等他坟上土乾才能另嫁。我一个柔弱妇人,难以为生,所以煽坟……以期早日……” 庄周疑问:“你煽坟是为了早日改嫁?难道不念往日情份?” 少妇回答:“非是我忘却了夫妻情份,都只为衣食缺投靠无门,我也知新寡人应守分寸,叹只叹女子们衣食由人。” 说完,蹲下继续煽坟。 庄周因此心生一计,要装死并且用同样的方法来测试妻子田氏的忠贞。并在装死之后只埋棺不埋人,易容假扮风度翩翩的王孙来诱惑自己的妻子。 各位同学,这个故事啊,教授我教书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任何一个学生跟教授一样,有相同的认知与看法。所以,大劈棺就变成了一个难以被定义出精神层面的一堂课。就像人生一样啊。以为找到定义了,后来又被另一个定义推翻。才发现人生没有定义。 他喜欢把“人生没有定义”这句话挂在嘴边。像是一个无法再被取代的大道理;就像用数学来定理“一加一等於二”一样永远不会被推翻。也是一种生命升华到顶界的思想;像是佛家道家法家儒家都有自己师法的一个最高宗旨。更是一种非常的哲理。就像“道可道,非常道”一样。意思就是“道”这个东西如果可以拿来“说”,那就不是道理了。 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不懂,对不对? 这就是他上课的时候说的,没有人会懂,也不懂其中的重点在哪。以比较现代的语言来说的话,就是………“根本就不知道到底他妈的爆点在哪!” 他就是这么一个什么都是重点,也什么都不是重点的人。所以上他的课眼神会飘移(不是那种开车甩尾的飘移,没藤原拓海那么帅!),精神会恍惚,甚至元神可能会出窍。 不管他在说《逍遥游》、《齐物论》还是《应帝王》,甚至是其他有的没的,你都无法理解他想表达的。於是这种上课的理解断层就非常深,然后考试就不会写。 考试不会怎么办?用交报告来弥补。报告又写不好怎么办?只好慢慢选择放弃。 我原本已经要选择放弃了,就因为发生了大劈棺事件,让我突然间被金教授保证pass。而且还得到手机文学大赏。 事情是这样的。 一天,金教授正在上大劈棺这堂课,很不幸的我在打瞌睡被他发现,於是他说:“陈子东!睡不是现在该做的事,来,我来让你动动脑提提神,你来说一说吧!你对大劈棺的看法。”金教授点名我。 “呃……教授,你是问我的看法,不是要我说它的精神吧?” “对,说说你的看法。” “喔。我的看法啊,请恕我比较直接的讲,我觉得庄周如果不是白痴,那他的老婆田氏就是白痴。那有人会假冒别人去骗自己的老婆还不被认出来的?庄周以为他是《不可能的任务》里那个会易容术的韩特吗?再来,哪有人无法分辩自己的老公是不是真的死了啊?真死假死哪有那么难分辩咧?摸摸心跳搔搔他痒就马上穿梆了不是?”我说。 全班同学听完脸色惨白,每个人都一副大势已去的表情。 “陈子东,那你觉得,庄周为什么要说大劈棺这故事呢?他在寓意什么?”金教授又问。 “他根本就没要寓意什么!他只是跟他老婆田氏开玩笑,增加生活情趣!不然就是无聊找事做。再不然就是他唬烂,根本就没有这件事发生。” “喔?你的意思是,庄周其实是个无聊男子罗?” “差不多啦!不然他就是个智商低於30的白痴,编故事编得破绽百出,疑点一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的学说其实都没有研究意义罗?” “我有这样的感觉啦。浪费时间嘛。” “所以你也觉得,研究他的学说的人,也跟他差不多白痴罗?”金教授的脸色开始有变。 “呃……没那么严重啦。”我苦笑著。 “你知道我金某人的博士论文写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就两个字,“庄周”。” “啊啊啊啊啊……” “所以你觉得我是在浪费时间了?我是个白痴了?” “教授,那是我对庄周的看法,跟您没有关系。” “嗯……不过,你对大劈棺这个故事有相当特别的见解,这倒是值得嘉许的地方。” “谢谢教授。” “下礼拜交一篇有关庄周的报告来,否则我们下学期再见。我知道你连报告都没办法做出一份完整的,所以我准你用新诗的方式来阐述所谓的庄子。” 《去他的庄周》就是他语带威胁之后的产物。他以为新诗有比较简单,其实他妈的更难!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起头,就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取,写完《去他的庄周》之后我根本就看不出来我在写什么。我只不过胡乱搜寻网站东拼西凑出一篇像新诗的东西。 “这么看不出爆点的东西,他应该会喜欢吧。”当时,我的心里是侥幸地这么想的。 然后没想到这篇垃圾得了奖。妈的……… “所以,你真的决定要用苏菲亚当女主角了?”在我开始对舞台剧的一切事务感到无助的时候,我在学校里的全家便利商店遇见金教授。他这么问我。 “嗯,是的。” “你看起来愁眉不展,是不是有什么麻烦呢?” “教授,我麻烦可大了!面对得奖后接踵而来的冲击,我几乎就快要被击溃了。” “孩子,别担心。人生是没有定义的。你不需要觉得明天就是末日。” “那大概是后天吧……我想……”我低头深叹。 “后天也不会是。”教授说。 我突然觉得他是个白痴,“教授,”我说,“重点不是哪一天吧?” “没错啊,那你干嘛这么沮丧呢?” “我需要人来帮助我啊。教授。”我的眼神中满是哀求。 “身为教授,本就应该帮助学生,来吧!有什么麻烦,教授来帮你想想点子。” “我对舞台剧要拍些什么完全没有方向,我只有简单的想到要用现代的表演方法来演出大劈棺。” “孩子,你能想到的现代表演方法是什么?”金教授问。 “呃………不知道耶……云门舞集?” “孩子,拿出你的大脑来!你请得起吗?” “呃………明华园?” “那是百年历史的歌仔戏团,你想,那属於现代吗?” “嗯………火焰之舞?舞王?” “舞你妈!你越说越回去了!”金教授一掌往我头上打下去。 “天……”我摸著头说,“我真的想不起来了,……除了我电脑硬碟里的α片……” “α片?耶!这可以啊!”金教授拍著手说,“我们就来拍一部α片。用大劈棺为背景!拍一部唯美的现代α片!” “啊………” 第五章 金教授继续说,“我开始有想法了!我想,这部舞台剧一定要同时用两种手法来呈现,舞台的一半用戏曲,另一半用现代的方式。把庄周的大劈棺里那一份情情爱爱仔细地表演出来。” “里面哪里有情情爱爱?”我非常疑问…。 “庄周假扮王孙的时候,一定是对自己的妻子田式尽其所能地诱惑嘛。那不是情情爱爱不然是什么?”金教授说。 “喔………” “所以你选苏菲亚当女主角真是选得漂亮!太聪明了!” “谢谢教授夸奖。……” “依我看女人这么多年的经验,她肯定是战斗型的!” “战…战斗型?” “就是会把情欲当做一种竞赛,绝不会让男人专美於前的类型。” “那你怎么知道她战斗型?” “经验!经验!”教授拍著胸口和指著头脑说。 “喔……” “所以我跟你说啊,你一定要听好。” “喔……” “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苏菲亚,不只要从她身上挖东西,还要爱上她!跟她谈恋爱!导演和女主角不闹诽闻、不来电,做出来的东西没有人想看。你想想,哪个导演私底下不和女主角眉来眼去的?哼?” “可是……教授……我有女朋……” “那不是重点!现在可是你飞黄腾达的第一步,要好好把握啊。” “喔……” “子东,我跟你说!教授这次一定倾囊相授,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务必要帮你把这部戏拍好。放心吧。一切交在教授身上!” 说完,他就“哈哈哈哈”的转身离开。我想你应该可以想像那种大侠或坏人张嘴大笑,傲然离去的画面吧。 我把教授跟我说的大劈棺a片的想法告诉大炮跟小管,就在我说完的那一秒钟,我们三个人互看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说出:“教授根本就是来“喇赛”的嘛!” “喇赛”是台语的直译字,就是搅大便的意思。在这里指的是其行为於事无补,反而增加困扰的动作。试想,假如你家门口有一坨牛大便,你不断在想办法处理这坨麻烦,却来了个人拿根小竹竿在搅拌它,你会不会觉得他是来乱的? “所以,子东,你不可以让教授继续插手下去!”大炮严肃的告诫我。 “我也这么觉得!”小管赞声。 “哼哼呵呵,”我莫可奈何地伸伸舌头,“你们都觉得他的点子很烂吧。”我说。 “拜托!这不是点子烂的问题,你眼光要看远一点。你想想,这第一场舞台剧如果失败了,你的名声加上中华电信的名誉,再加上我们学校的校誉,会变成什么样?”大炮说。 他一说完,我脑袋里突然浮现出门时被丢萝卜跟高丽菜,走在路上被围殴吐口水,就连易容自己都被认出来海扁一顿的景象。“天啊!”我大喊一声,悲从中来,眼泪就快夺眶而出! “你哭屁啊!”大炮扁了我后脑一拳,“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不需要哭得好像明天就是末日一样。” 咦?这话好熟悉?不是哪个白痴喇赛的人讲过吗? “既然教授要用a片的方式来拍,我们就顺从他!”大炮的眼里发出信心十足的万丈光芒。 “拜托!刚刚是谁说他在喇赛的?连你也要喇一坨吗?”小管受不了的说。 “不是!我有一个妙计。” “什么妙计?” “我们表面顺从他的意思,其实真正排演的时候用的是自己的点子。” “这行的通吗?排演的时候教授也会来吧?”小管提出疑问。 “你想想嘛,教授要来看排演的时间是谁通知的?” “我们啊。” “那就对啦。”大炮说。 “你是说,要通知他错误的时间?”我问大炮。 “对!” “那第一次第二次还行得通,第三次再没看见排演的话,他就会觉得奇怪了不是吗?” “这一点我当然也想到了。所以我等等马上打电话给我的高中同学,他是我们学校的昆曲社长,要拍大劈棺一定要得到他们的协助。我可以请他一边替我们拍大劈棺,一边替我们骗金教授。” “怎么骗金教授?”我跟小管都不懂他的意思。 “昆曲社本身是不是有社演社练?” “对啊。” “那我们可以把他们社演社练的时间拿来通知金教授啊。” “啊!天啊!”我跟小管恍然大悟!“大炮!想不到你这么聪明啊!” “嘿嘿,这只是我万千智慧中的一小部份而已,别太崇拜我。” “可是,你认识昆曲社长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讲?”我有些气愤地说,“你也知道我一直在烦恼要怎么把大劈棺跟我的作品结合拍出来,为什么你现在才说你认识昆曲社社长?” “拜托,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个会私藏撇步的人呢?他本来也是个小咖呀!”大炮解释说,“因为原本的昆曲社社长被百分百死当退学,连军训都不及格,谁都没想到他能完成这种不可能的创举,创下没有任何一科超过55分的成绩被直接勒退,昆曲社才会重新选社长啊。所以我高中同学才有机会当上社长。” “你高中同学贵姓?” “姓侯。”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跟他直接洽谈协助拍舞台剧的事情?” “我等等马上打电话给他,跟他约明天如何?”大炮说。 “最好是今晚,我希望今天晚上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搞定,让我好好地睡一觉。”我说,“安安已经觉得我很奇怪了。” “为什么?”大炮跟小管转头问我。 “我已经好几天没碰她了,她昨天还问我要不要去看泌尿科。但我其实只是没有心情想那档事而已。” “呃……”小管有些尴尬。 “我现在马上打给他,问他晚上有没有空。”大炮展现出解决急事的效率。 “不过大炮,”我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这件事你安排的真好,每一步每一步都想得漂亮,我陈子东深表佩服。” “我小管少爷也是敬佩不已。”小管拱著手说。 “开玩笑!”他开始臭屁起来,“我可是人称诸葛再世的奇才啊!” “喂!奇才!金教授现在正在我社团里跟我谈大劈棺a片的事情,这实在是太有趣了!我正想打给你,你就拨过来了。我先跟你说啊,舞台剧这件事我昆曲社一定倾力配合,你叫陈子东放心吧!……啊!对了!陈子东跟管建威在你旁边吗?你们快点过来吧。教授说刚刚看见你们三个在文学院前面鬼祟……”大炮按了扩音对话,电话那头的侯社长说,电话这头的三个人脸都是绿的…… “完了……”我们三个异口同声的说。 一切都吊了起来,非常有吊面人的味道。 艺术大学来的几个研究生三天搞定了一部剧本, 速度之快简直吊到好几个不行! 我问他们怎可能在三天内完成十四万字的剧本? 他们竟然回答我一个超吊的答案: “这就像看α片打手呛一样简单。” 可惜剧本因为写得太长被金教授删了一大半。 不过他们的吊并没有因此被锯掉一半。 从艺术大学借过来戏剧系的学生更是难以言喻地…… 吊! 三秒掉眼泪是必备的能力,装疯好像三岁就会了。 一边笑一边哭根本就是小儿科。 请他们一男一女暂时不照剧本试演王孙对田氏的诱惑戏, 不到两分钟就快脱完了…… “喂喂!同学,演太快了!田氏应该没这么yin荡吧!” 我赶紧制止他们。 “拜托!你们不是要拍京剧α片吗?那京剧交给你们昆曲社,α片就交给我们啦!” 他们这么回答。 金教授很快地为舞台剧的一切作布局,不仅是敲定学校的演艺厅当做采排地点,更找好了其他参与演出的演员,把他们远从国立艺术大学请过来,还请了几个呛手当编剧,务必在几天之内搞定剧本。 “我跟艺术大学的教授也有点交情,跟他商量借了几个学生,还有几个写剧本超吊的研究生。务必在几天之内让你的舞台剧开始采排。子东啊,你可别忘了,中华电信要你开演第一场的时间,是在两个礼拜后啊。”金教授说。 “我没忘啊。”我搔搔头皮。 “没忘最好!我告诉你啊。这些舞台剧戏里戏外的杂事烦事,教授会交代大炮跟小管帮你处理,你只要好好的给我写完《去他的庄周》的小说,还有好好的把苏菲亚搞定最重要。” “把苏菲亚搞定是什么意思啊?”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是这部舞台剧的导演,她是女主角。导演跟女主角一定要爆出绯闻才有新闻,这舞台剧才能红啊。你要爱上她,跟她谈恋爱,这部戏才会因此有灵魂啊!” “教授,拜托!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别害我啦!”我苦著脸说。 “我当然知道你有女朋友啊!但是你想想,你在上个礼拜接受采访的时候说了一句:“没有苏菲亚,就没有陈子东!”,可是让多少人都为之兴奋的啊!你可以回去跟你女朋友说,忍一时的屈辱,换取美好的未来啊!” “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子东,教授我也是曾经20岁的轻狂少年,像苏菲亚这样的尤物,只要是男人都会不自觉地被唤起那股小宇宙,你眼里对苏菲亚的冲动我早就看出来了!” “哇铐!教授,你也知道小宇宙啊?” “开玩笑!我可是人老心不老。” “可是,我没有对苏菲亚有什么非份之想啊……” “是吗?那“没有苏菲亚,就没有陈子东”这话是谁说的啊?” “那是……哎呀!她只是唤醒我的兽姓,并没有激爆我的灵魂啊。我觉得我跟苏菲亚………” “别说那么多!你现在不承认她吸引你,只是你刻意的逃避。…………”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随意咕哝了教授几句,赶紧离开教授办公室。 走没几步路就遇到从艺术大学来的三个研究生。他们像是连体婴一样每时每刻都在一起,找到一个就找到三个。基本上我不太记得他们的名字,所以我称他们叫做小a,小b跟小c。 他们说很喜欢这外号,超吊。(我:“………无言………”) “导演,这是已经完成的剧本。你先看看嘛。”小c说。 “我铐!你们才来三天啊!剧本已经写完了?”我接过那厚厚一本剧本,满满的一大叠。 “是的!一共十四万余字,而这剧本可以是初稿,也可以是定稿,导演可以自行修改。”小a说。 “你们怎么可能在三天内写完这十四万字剧本呢?”我惊讶的问。 “这就像看α片打手呛一样的简单。”他们说。 我铐!吊!真是超吊!这答案吊到七八个不行! “厉害厉害!这比喻用得真赞!不过………你们写这么多,拍得完吗?” “就是不知道导演想拍多久,所以把剧本写长,要删也比较快!”小b说。 “拜托,别再叫我导演了!”我全身不自在的说。 “不行,戏有戏的伦理,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那我也改叫你们编剧a、编剧b、编剧c好了。”我说。 “不!我们喜欢小a小b小c。超吊的!”说完他们就离开了。我一个人站在太阳快下山的风里,看著他们三个人的背影,一阵凉意袭上背脊。 晚上正在吃饭看剧本的时候接到苏菲亚的电话,她说打电话来是想询问两件事,第一件是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排演?第二件是什么时候要再去她家陪她聊天? “选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苏菲亚说。 “今晚?今晚不能排演,剧本还没修改完,金教授也还没看过剧本呢!” “不急,那不重要。就今晚吧!今晚来我家!” “呃,去你家要干嘛?我还有很多事没完成,要赶著明后天看看能不能开始排演呢!” “你就来嘛!我可以帮你想想该怎么排演啊!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们上次说的“zuo爱”,还没有完成呢。”她说。 我到苏菲亚家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九点。她穿著棉质的连身裙,披了件外套,站在家门口等我。 “呃,我先说明,我不是因为你在电话里说的那句……那个……才来的。我来是想顺便拿剧本给你看看。” “那个是哪个?”她抿著嘴唇问我。 “呃……就是你说的……” “zuo爱吗?” 我不知道该接什么,“……呃……嗯……”我觉得耳根烫到可以煎蛋。 “上次你还跟我说,你想跟我生个孩子。怎么了?现在不想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舞台剧是个孩子……那么我想跟你生这部舞台剧……” “进来喝杯茶吧。”她说。 “呃,不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哈哈哈哈……”,她开始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我回到家的时候,脑海里还回绕著她的笑声,唇边还有她的口红味。她贴近我,亲吻我,她的舌头在我的耳垂下挑逗著,她身上有一股香气,她的手伸进我的衣服里,慢慢慢慢地抚摸著,从我的胸口,慢慢地滑到我的牛仔裤头,她的唇没有离开我的嘴,她的舌头在我的嘴里翻动著,她的右手努力地挣开我的皮带(我想跟她说那是在史蒂文丽买的,很贵,别太粗鲁……),她的左手在我的胯下来回游移…… 然后我的手机响了,是安安的专属铃声。 我没敢接,跟苏菲亚的亲密动作也立即停止,小宇宙瞬间消失,所有刚刚燃烧起来的欲望全部被浇熄,我找了个身体不舒服的烂理由离开了苏菲亚的怀抱,尽管她的身材对我来说依然惹火,可惜我的武器暂时发挥不了作用。 “啧!可惜!”我骑车到安安住处的路上,不断地懊恼著。 回到家的时候,安安已经趴在电脑前睡著了。我心里有很深的罪恶感,我试图用轻抚安安额前秀发的温柔来掩饰我的不安。 “这一切都是为了戏!”我这么对自己说。 然后,我在安安没有关掉的电脑萤幕上,看见她的msn昵称。 “子东,不见你三天,像是没有你三年。” 第六章 我一个不小心撞到电风扇,吵醒了安安。 “耶?子东?你回来啦?你不是应该在忙舞台剧的事吗?”安安揉著眼睛说。 “喔。我是在忙舞台剧的事啊!可是已经三天没看到你了,所以来看看你好不好。” “真的吗?我好想你喔。抱一下好吗?”安安站起身来拥住我。 “我也很想你啊。”我心中依然不安地拥住她。 “咦?你脖子怎么了?”她突然松开拥抱,指著我脖子上说。 “脖子?没怎么吧!”我也觉得奇怪地摸摸脖子。 “你脖子有一小片红斑,你身上也有一种我没闻过的香味。” 完了!该不会是刚刚苏菲亚……给我偷种草莓?!我身上的香味也是她身上传过来的! “呃……有吗?没有吧!什么红斑啊?”我抹抹脖子,然后作态闻闻自己,“也没有什么香味啊!” “明明就有。那红斑像是……像是……” “啊啊啊!安安,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赶紧转开话题。 “什么事…?” “我不是有得到奖金一佰万吗?我想带你出去玩,你想去哪个国家?由你选,只要飞机能到的我们就走!” “我没想过要花你的奖金……” “不行不行!”见转移话题成功,我继续乘胜追击,“这是你帮我把作品寄出去的,理应你也有功劳啊,我一定会跟你分享的!” “可是……我只想要你陪我回去那个我们决定在一起的地方就好了,你上次有答应我的。” “啊?真的吗?有答案你吗?呵呵哈哈,我都忘了咧!” “有啦。你看,你都忘记了。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别这样嘛!”我一面试图安慰她,一面回想我跟她到底在哪个地方决定在一起的?“我只是不太记得那个地方在哪里而已啊。”我说。但明明牵手接吻拥抱上床做爱的地方就都不一样啊。 “我不管,你一定要想起来!不然我会生气。”她撒娇地说。 “好好好!我一定会想起来的……哎呀!”我装腹痛的摸著肚子,“我肚子痛,先去上个厕所嘿!”我说。 跑进厕所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照镜子。妈的该死!果然有颗直径一公分的草莓在我左边的脖子边缘上,而且我的衣服都是苏菲亚的香水味。这个苏菲亚果然是高手!竟然有办法在不知不觉中把草莓种到我脖子上,可见道行不浅。 “陈子东,你要小心了!”看著镜子,我这么对自己说。 草莓和身上的香水味事件算是平安让我过关了。我只是脱了衣服走出厕所,然后刻意把灯关暗,用赎罪的心情跟安安上床作爱,她就像是忘记了一样没再追问。不过比较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的激动兴奋,而是反应平淡,好像她没有什么快感一样。我感觉跟我作爱的安安不是以前那个安安,但不知道为什么地感觉说不上来。 “超屌”艺术大学的演员在隔天的中午到学校了。在那之前我已经把剧本交给金教授仔细地看过一遍。金教授说碍於舞台剧的时候无法太长的缘故,所以把剧本删了一大半。边看他删我一边暗自窃喜,心想他删越多越好,我根本就不想拍那么长的舞台剧,那是一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情。 “子东,你应该把剧本都看完了吧?”金教授问。 “是啊。我都看完了。” “那你心里有没有一个谱,一些画面呈现出来呢?” “有,我有想到一些片段。” “很好,那就是你脑海中只有你看得见的东西。你要把这些东西变成别人也看得见的东西,就是舞台剧的诞生,也就是导演的工作。” “可是教授,我不知道该怎么叫演员动作。……呃……我是说,例如走位啦、交叉啦,或是在哪个时间点拥抱等等的。” “别担心,我替你借来的演员都是艺大成绩很好的学生,你只要告诉他们你要的情绪跟画面,他们会演给你看,到时你觉得哪里有差再修改就好。” “真的吗?呃……我的意思是……当一个导演,真的有这么简单吗?”我非常不安地问著。 “这我不是专业,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简单。不过,这次时间紧迫啊,再13天就第一场公演了,如果不把你的导演工作尽可能的变得简单,那肯定是完蛋了。” “喔……”我回答一个“喔”字,语气里充满了连我自己也担心的不安,我想教授应该接收到了更多的我的不安。 这时突然有个念头在我心中升起,我是不是该在这个时候放弃?不然最后舞台剧乱七八糟,成绩一踏糊涂,那时丢的脸就更大,牵连的人就更多了。不只金教授遭殃,艺术大学来支援帮忙的学生们的名誉,我中正大学的校誉也会一并完蛋。 不过这个念头在中午时跟艺术大学来的演员们一起用餐过后便立即消失,因为我见识到他们的厉害了。 演员身上流的血液像是有特别的温度,他们的眼神有莫名而且高深的亲和力,他们的言谈举止散发出异於常人的幽默与轻盈。几分钟时间的光景,饭桌上的每一个人像是上辈子就认识了一样的熟稔,欢笑声此起彼落。 就在那一刻,我的信心高涨,未来的光明已经照在我身上。 饭后试演的情况更是让我拍案,他们的演剧实力几乎可以马上接演《无间道四》。(如果有无间道四,而且他们也都跟刘德华梁朝伟陈慧琳一样帅气美丽的话)感觉他们好像出生就会演戏了,三秒掉眼泪是必备的能力,装疯好像三岁就会了,一边笑一边哭根本就是小儿科。 金教授兴奋的拿出已经删改完成的剧本要他们临时演那段王孙诱惑田式的戏。不到两分钟那一男一女就快要脱光了。在场三十多个同学和工作人员全部傻眼,他们像是一对相爱已久压抑过度的情侣一样猛扒对方的衣服,我们在旁观看的人还一度以为错进了他们的房间。 “喂喂喂!”我急忙阻止他们,“同学,太快了吧!田式可是中国古代妇女,照理说她应该没那么yin荡吧。” “拜托!你们不是要拍京剧a片吗?那京剧交给你们昆曲社,a片就交给我们啦!”他们说。 就在那一刻,我的信心高涨,未来的光明已经照在我身上。 我开始叫他们超吊团,因为他们怎么看都超吊的! 我要的感觉跟反应,他们很快的会演进我的眼睛里,再深入一点的话,会演进我心底。 於是开始渐渐地了解原来排戏是怎么一回事,那像是把我要的那画面的样子,用别人的动作跟表情,回馈一次给我看。 只是美好的事总有遗憾,一开始大家都还很配合的尽力排演,但一个多礼拜之后,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或许超吊团的实力真的不同反响,所以每个人的见解跟意见也就不一样。 相左知道吧?就是吵架的另一种比较好听的说法而已。 而且问题不只是超吊团本身的内斗,我自己学校的昆曲社也恨他们入骨。 因为昆曲社硬生生被艺大来的超吊团抢了他们的风采,自知实力悬殊抢不回来,竟抢起艺大超吊团的马子来? 那满到溢出来的信心,在第二天早上被倒掉了一半。凶手是艺术大学的超吊演员们,我之后都叫他们超吊团。 超吊团在那天要求我们提供七部摩托车,三个导游,女性佳,是美女最好,带他们“嘉义机车慢慢骑一日游”。第一个听到这要求的是小管,他没办法作主跑去问大炮该怎么办?在问的同时被苏菲亚听见,没想到苏菲亚说: “他们想要去哪玩?我可以当导游之一,当然也不排斥当导游唯一。” 大炮跟小管跑来告诉我的时候,还得一边接住我的下巴,不然会掉到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咧?”我有点生气的问。 “我也不知道,他们就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大炮跟小管顿时失措。 “昨天没有告诉他们今天早上起就要排演吗?谁负责通知的?” “我啊。”小管说,“我昨天就跟他们说了,但今天他们就说要去什么机车慢慢骑一日游……”小管的表情显得无辜。 “那昆曲社的人呢?”我问。 “他们已经在演艺厅集峆好了。”大炮说。 “啧……”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子东……”大炮叫我。 “干嘛?” “我………我想……我想超吊团应该是挡不住的了……”大炮跟小管异口同声的说。 “你们的意思是放他们去?”我皱著眉问他们。 “你是导演啊,这戏班还没完成任务之前是你最大啊,你说了算!我跟小管只是参谋身份,给个意见而已,决定权在你啊。” 经过几分钟的思考,我们还是妥协了。因为女主角都已经说要去当导游了,我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这次超吊团来帮忙是义务性质的,除了车马费之外并没有收取任何费用,我们也实在没立场要求他们太多。 於是大炮很快地借了七部机车给他们,然后在配上一个超美女级的导游苏菲亚。在学校大门前,我们嘴上挂著笑挥手跟他们说“再见,好好玩啊!”,其实内心正在他妈的用力讦谯。 金教授知道超吊团变身成为嘉义观光团的时候,是在中午吃过饭以后了。他跑到演艺厅来看排演进度,却只剩下昆曲社的几只小猫在里面。 而当时,我正拿著剧本跟笔记型电脑坐在观众席正中间的那个位置,在指示著昆曲社中徒有帅气面貌,却没有任何演技的英俊小生亦维走位到正确的位置。 “陈子东!”教授一见我就大喊。 “呃!”我当然知道他要问什么。“亦维休息一下,大家都休息一下,喝杯水吧!” 我说。 “陈子东,”教授一下子就跑到我旁边来!“为什么艺术大学那些学生都不在呢?不是今天要排演吗?” “是今天要排演没错啊!但他们今天早上说要去嘉义机车慢慢骑一日游啊。我们又挡不住他们。” “什么?你说什么?……嘉义什么机车一日慢慢游?”教授的眼神告诉我他的惊讶。啊!糟糕!我忘了接教授的下巴。 “是嘉义机车慢慢骑一日游啦!” “这是什么?游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苏菲亚是导游,他们今天去哪玩你等苏菲亚回来再问她会比较清楚。”我说。 “什么?苏菲亚是导游?她不是女主角吗?” “目前是导游,可能明天就会变女主角了。” “哎呀!你怎么不第一时间就告诉我咧?我会出面要他们准时来排演啊。” “教授,我本来也想亲自出面请他们留下来排演啊!但想到他们是来义务帮忙,而且不收任何费用的情况下,我实在是很难提出要求。” “那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啊?”看来教授也妥协了,当初就是他跟别人要求不给费用的。 “不知道耶。不过既然是一日游,应该不会明天才回来吧。我想。”我也是无奈的说。 果不其然到了约晚上八点左右,他们一群人回来了。一群机车阵浩浩荡荡骑到致远楼(学校提供给他们的住处)前的停车场,这时我看到苏菲亚靠在超吊团的其中一员的身上,我认得那个男生,他叫做魏旭飞,超吊团都叫他飞学长。他是艺术大学的研究生,名字听起来像大侠,长得凭良心说也还算不赖,可惜的是矮了点,可能只有168公分左右。 不知道为什么的我看见苏菲亚靠在他身上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玩得开心吗?各位。”我走到停车场,面带微笑地上前问问。 “不错不错,你们指派的这个导游真是nice,不但漂亮又会玩,要不是她已经要升大三,我还真想请她重考进我们艺术大学呢!”魏旭飞说。 “是你们不嫌弃。我只是尽地主之谊而已。”苏菲亚说。 “那各位都吃过晚饭了吗?”我仍然有礼貌的问问。 “还没耶。你们没有准备吗?”另一个超吊团的男成员说。他叫做刘圣亿,是这次超吊团里唯一一个带女朋友来的。而他的女朋友叫黄尹洁,这次担任演出现代煽坟妇的角色。 “有有有,当然有。我们已经买好的便当,放在办公室里面,你们可以自己去拿。”我还是有礼貌的说著。 当他们都离开停车场进到致远楼的时候,苏菲亚走到我身边,靠近我的耳朵跟我说: “我知道你或许在介意他们今天没有参加排演,但相信我,今天他们没有参加排演是对的。” “为什么?”我非常好奇的问。 “因为他们一整天都在告诉我这部所谓的京剧α片是演不成功的,依照他们的专业知识,京剧跟现代剧就像是不同的血型一样,是不可能可以在同一个舞台上融合的。” “那他们为什么又答应要来帮忙呢?” “因为他们想红。” “想红?” “你想想,他们念艺术大学,无非是想进入演艺界嘛。如果这部戏让他们演出成功,他们就不需要担心出路了不是吗?”苏菲亚说。 “但既然他们说两种不同的表演方式不能在同一个舞台呈现,又为什么要接这个演出?不是认为不会成功吗?” “对,所以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要你们看到他们的演技,然后放弃我们的昆曲社。” “这心机会不会博太大?”我开始害怕他们的鬼干精明。 “我早在他们说那句“拜托!你们不是要拍京剧α片吗?那京剧交给你们昆曲社,α片就交给我们啦!”的时候就听出他们的计划了。”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因为我知道我有让他们站在只是配合的角色参加演出,而不是改变我们原本计划的办法。” 听完苏菲亚这句话,我想起我脖子上的那颗草莓,突然觉得其实真正可怕的人是苏菲亚。 “什么办法?”我问。 “找出他们的那个领导者,然后诱惑他。由他来影响超吊团,但其实我们才是操纵者。” “你是说,我们来扮演慈禧太后?” “对。皇帝让他们当,但其实朝政在我们手上。”苏菲亚说。 第七章 “那么,你认为谁才是超屌团的领导者?”我问。 “你没看出来吗?” “嗯……”我思考了一会儿,“你是说魏旭飞?” “不然还有谁?你觉得他们当中除了魏旭飞之外还有谁比他更有领导气息?”苏菲亚自信的说著。 “所以,你今天故意帮腔说要带他们去嘉义机车慢慢骑一日游就是要去诱惑魏旭飞?” “还不到诱惑的程度,今天会选择当他们的导游,其实有两个目的。第一,要确定魏旭飞在他们当中说话的地位。第二,要混入他们的团体,让他们以为我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 “可见你成功了。”我笑著说。 “那倒未必,这必须看他们明天开始排演的时候,是不是把我当自己人?如果是的话,那才算是成功。” “所以你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罗?” “这都还不是因为你。”说完,她就躺到我身上。 对了,我忘了说。我们谈这些话的时间是在当天晚上,地点在苏菲亚的床上。但我是坐著的,她是躺著的。我的衣服裤子都还完整地穿在身上,她已经换上有些透明的轻棉纱衣。 为什么会突然转换场景到她家来了呢?因为这是电影小说,所以要有电影换场剪接的感觉。 你们有感觉吗?有吧。有换场换得很漂亮的感觉吧。 “那……”我有些疑问地。 “怎么?”苏菲亚问。 “会不会其实魏旭飞只是比较外向多话而已,他们当中其实有另一个更冷静睿智的人?”我左手比“七”字型放在下巴左右来回移动著。 “拜托,导演,你太入戏了。” “啊?” “我跟他们算尽心机,可不是要你也跟他们算心机啊。更何况你刚刚所说的什么另有一个更冷静睿智的领导者?你分明就是电影电视看太多。” “你的意思是,不会有另一个隐藏入物吗?” “还隐藏入物咧?你以为在打电动喔?还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咧。”她突然用起男生的口吻说著。 “哎呀!你也知道这个?”我好生惊讶! “我可是绝顶聪明的苏菲亚啊!”她说。 没错。她确实是绝顶聪明的苏菲亚。 隔天的排演,出现了魏旭飞跟苏菲亚说了算的情况。只要魏旭飞说声肚子饿了,超屌团就喊著想放饭了。只要是苏菲亚说脚有点酸了,超屌团就说想休息十分钟了。总之除了我之外,他们只把魏旭飞跟苏菲亚的话听进去。很明显的在一旁的昆曲社对他们来说像是隐形了,变空气了,不存在了似的。 而另一个重点是,魏旭飞似乎已经中了苏菲亚的美人计,连续两餐都刻意的坐在苏菲亚旁边,而且尽其之能的献殷勤装温柔。(铐!看了就有醋!) 这天的排演时间是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感觉像是整个戏班都打卡上班一样。第一次有大家都在为舞台剧努力的感觉,心里非常的踏实。今天唯一接到的小抱怨是来自昆曲社的侯社长,他说超屌团昨天自己不来排练,今天就占用了舞台的排演时间,让几个昆曲社的演员在台下空等几个小时没有舞台用,他为此表达抗仪。 这时大炮立刻安排了他们在舞台后方,也就是大型帷幕后面的那一块让他们练习。我则是拿著剧本两边观看。一面看著超屌团神速的排演进度,一面担心昆曲社那些难以拿捏的情绪和京曲唱板。 扮演庄周的“徒有帅气面貌,却没有任何演技的英俊小生亦维”此时正在排练庄周自我介绍的那一段。 “卑人姓庄名周字子休,宋国蒙邑人也。只因拒受楚国之聘,无意仕途,故而隐居山林,一心求道,转眼不觉已过数载。娶妻田氏,独守家园,未知近日景况如何?虽说悟道参理,心下尚且挂念,看今日天色晴和,不免返家探望一番便了………”他一边用京戏式的说调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一边在熟悉我要他走到位的每一个位置。 “呃……我说那个………徒有帅气面貌,却没有任何演技的英俊小生亦维啊,我要跟你说………”我说。 “啊……导演……我……我的名字没那么长…”亦维说。 “啊!抱歉抱歉,我是说亦维啊,你可以直接以侯社长教你的方式念出那些自白,但你不要念著念著忘了位置在哪啊。” “我记得啊。”他说。 “你哪里记得?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所站的地方,是我要你走到的地方吗?” “不是吗?念到“心下尚且挂念”的时候不是在这个点吗?”他继续跟我争辩。 “是啊!但是我问你,你刚刚念到哪?”我开始压制著情绪。 “我刚刚是念到“心下尚且挂念”啊。” “但我刚刚听到的是“不免返家探望一番”耶。”我不耐烦的说。 他的表情非常的怀疑,眼神跟眉头都在问我“真的吗?你不会唬我吧!”然后他转头看侯社长,侯社长跟他点点头。他又转头看向大炮和小管,大炮跟小管也跟他点点头。他又转头来看我,我坚定却无力的跟他点点头。 “导演,我有一个问题。”他这时收起怀疑的眼神说。 “你说……”我扁了眼睛。 “如果我真的走到那个位置的话,那正式上台的时候,我就会走到他们那边去了。”他指著超屌团,“不是说舞台分成两部份吗?”他说。 “我就是要你走到那个位置,你不要管他们在哪里嘛。”我已经受不了他的资质驽顿。 “可是,我走到那边之前,我的自白还没念完啊。” “那是你没有走完另一边的那些位置啊。” “我没有走吗?我有走吧!” 我的天,我再也受不了他的固执。“侯社长!”我大声叫。 “有!”侯社长回应。 “你跟我出来。”我说完就走出厅内,侯社长跟在我后面。 “来,告诉我,你还有其他人选。”我深呼吸说道。 “……”他没说话,眼睛里有著害怕跟无辜。 “请你告诉我,你社团里还有别人。”我再一次深呼吸说道。 “……”他还是没说话,眼睛里有了更多的害怕跟无辜。 “我求求告诉我,你的昆曲社一定有比他稍微聪明一些些……真的!我要求不多,一些些就好了,我求你给我另一个人来演庄周……”换我快哭了。 “……”他依然给了我一样的反应。这下完了!我心里暗叫著。 “那你呢?你可以演庄周吗?” “导演……我没办法啊……” “为什么?你来演庄周,什么都解决了。” “那……那就没人演李同了。李同的台词可是比庄周要多啊。” “那叫小a小b小c把李同的台词改掉,甚至不要这角色也行。”我说。 “导演,现在距离公演只剩9天,你现在改剧本………会不会太……” “那……那你至少想办法把亦维给我换掉!” “没人可以换的。亦维是最好的人选,他只是比较固执而已,其实他把台词都背得很好。”侯社长说。 “那怎么办?他连走到我要的位置都不会。” “导演可以跟亦维继续沟通看看,他只是比较固执跟迟钝而已。” “我都快受不了了。” “不然,我有一个人选,但我想导演应该……不会接受他!” “谁?”我问! “噗!”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著。 “他说算命的跟他讲,李白似乎是他的前前前前前前前世,所以他可以明白李白当时的心情。就连史上第一诗仙李白都会为女人付出生命,那男人被命为色鬼就是一种恭维。” 其实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这家伙简直有病到了极点。当下我打消了叫色鬼来演庄周的念头。但亦维的表现仍然让我头痛。那天晚上我在家里就非常心神不宁,安安看我烦恼已经淹没了头顶,走到我身后替我按摩了几下。 “怎么了?看你的眉头深锁从回来到现在都没有打开过。”她说。 “唉……” “要不要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为了舞台剧的事,我真的是烦到不行。现在演庄周的人是个白痴,我考虑要换角的对象却像个灾难。在白痴与灾难之间,我真不知道怎么选择。”我烦躁地抓著头发。 “先想想你最后需要的是什么结果,再来做这个决定啊。” “我想要的结果当然是舞台剧成功啊。”我转头看著安安。 “那就对了呀!选择哪一个能让舞台剧成功,你就选择哪一个啊。” “你是说,选灾难吗?”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灾难是谁,不过,如果他会让舞台剧成功,这灾难也不需要多久就可以撑过去了不是吗?” 安安说的话又让我开始有了叫色鬼来演庄周的勇气。她说的没错,就算灾难再恐怖,也只是最后八天的时间而已,咬著牙就撑过去了。 我带著比较轻松一些的心情去洗澡,洗完出来之后安安已经睡著了。我一边擦著头发一边连上msn,大炮立刻丢了一讯息给我。 我是大炮:子东,为什么你电话不开机? 导演不是人当的:我电话没电了,怎样? 我是大炮:刚刚发生了一件事情。 导演不是人当的:什么事? 我是大炮:你还记得刘圣亿吧? 导演不是人当的:记得,就是超屌团里那个带女朋友来的。 我是大炮:刚刚他跟亦维发生的冲突。他狠狠得把亦维打得半死。 导演不是人当的:为什么? 我是大炮:因为你今天跟侯社长在外面谈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笑亦维不会演戏就算了,连导演的话也不会听。两个人当时就已经快翻脸了,还好当时是魏旭飞跟苏菲亚阻止了下来。 导演不是人当的:那刚刚为什么又打人了? 我是大炮:因为亦维越想越不爽,竟然想出了一个报复的方法。 导演不是人当的:什么方法? 我是大炮:他竟然约刘圣亿的女朋友黄尹洁晚上九点时在湖边碰面散步。 导演不是人当的:……… 我是大炮:最扯的是,黄尹洁竟然答应了! 导演不是人当的:……… 我是大炮:后来终於搞明白了,原来黄尹洁早就跟刘圣亿同床异梦了。 导演不是人当的:……… 我是大炮:黄尹洁在刘圣亿面前大声的说要跟亦维在一起,引发刘圣亿的杀机! 导演不是人当的:那,现在亦维有怎么样吗? 我是大炮:已经从医院回来了,头上缝了七针。身上瘀血黑青那些就不用说了。 导演不是人当的:那……庄周怎么办? 我是大炮:肯定要换人了。 导演不是人当的:……… 没想到……当我还在犹豫无法抉择的时候,老天爷已经替我做出了决定。 我赶到致远楼的时候,大炮跟小管也正好赶来,那时超屌团的人都在安慰刘圣亿,但我可以了解他的心情,他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一心只想致亦维於死地。刘圣亿甚至气到想喝宁静湖的湖水自杀,还好是苏菲亚告诉他那死状可能会比喝盐酸自杀更恐怖而作罢。想也知道他是没办法演下去了,他这天晚上行李收一收就回艺术大学去了。临走前还对黄尹洁烙下狠话说: “我就不信那家伙会比我更持久!!” 当然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所谓的持久其实指的是恋爱的时间长度,但因为他的用词遣字失当,使得大家脸上同时出现三条线。(大炮脸比较大,所以有五条。) 这下完了,距离公演只剩八天,却有两个角色跟戏班说再见。 第八章 “小管。”我买了瓶饮料递给他。 这天是公演的前七天,超屌团继续依著进度排演前进,昆曲社的人只有侯社长在,其他人都去宿舍探望亦维。 “嗯?干嘛?”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讶异。 “帮我一个忙。”我说。 “不会吧?你在打什么主意?”他的表情从讶异变成了惊恐。 “接刘圣亿的角色,帮我演庄周。现代版那个。” “不—————”他把饮料递到我面前,直到我伸手接过饮料,他的声音才停止。 “你不要把声音拉那么长,这样小说版面看起来像是有一条分隔线。”我说。 “你在说什么呀?” “没啦!没事!” “我可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戏,总之,你要我帮什么都行。但是演现代庄周?哼!门都没有!”他的拒绝语气非常的坚定。 “为什么?又不很难!” “拜托!我根本就不会现代剧,你是要我上去出糗喔?而且那是超屌团的地盘,我过去肯定被排挤的啦!” “有苏菲亚在撑腰,你不用怕嘛!” “就是不要啦!不然是没有别人了喔?还有大炮啊!你不会叫大炮演喔!”他的手在我面前晃动。 “大炮?拜托你看看他几公斤!他演庄周是能看喔?舞台都占掉一半了!” “又没关系!现代版的庄周发福了可以吧。解释的通啊。”他揶揄的口气里依然有著坚决不演的拒绝。 “通你个b啦!好吧,算了。我还是找别人好了,不勉强你。” “谢谢谢谢!东哥您真是好人,谢谢你放我一马!”他作势按摩我的肩膀,一脸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放过午饭之后,我坐回导演位置上低头不语,戏班的每个人都在演艺厅外聊天,只有苏菲亚注意到我一个人留在厅内。她走到我身边,身上的香味立刻包围我。 她今天穿得很露,胸前的v领几乎要开到肚脐。 “导演,怎么了?看你好像很心烦。”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在烦什么吧?”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眼睛不知道要放哪里。 “我想,你烦的除了角色没人接演之外,就是……” “就是啥?” “就是你好几天没有解放的男性冲动了。”她说著说著,开始抚摸我的胸膛。 “呃……在这里最好不要这样,等等有人进来了就不好了。”我有点害怕,又有点享受的。 “如果导演不否认我所说的……今天晚上我家还是没人……” “呃……这个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还有谁能演庄周?” “导演找不到人吗?”她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我旁边。 “我刚刚找了小管,他非常坚决的说不。” 我把一早我跟小管的对话跟苏菲亚说了一次,苏菲亚听完笑了一笑说:“导演,你觉得小管适合演庄周是吗?” “你觉得不适合吗?”我有些失落地低头叹气。 “不,我也觉得他再适合不过了。庄周是个哲人,感觉上应该瘦骨嶙峋的,而且脸上表情看不出心里的思想,小管的脸再挂上假胡子,一定像极了庄周。那个刘圣亿一点都不适合演庄周,一副再多几公斤就能开始练健美的感觉,虽然他看起来有点壮可是那腿毛稀疏地让人怀疑是不是性功能有问题。而且那对眼睛像狐狸似的奸诡,你永远不知道他对你笑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在骂人。” “嗯嗯嗯嗯!”我点头如捣蒜的说。 “不过,小管如果坚持不答应,我们也没办法。” “是啊。”我继续低头叹气。 “让我来跟小管说说看吧。”苏菲亚拍著我的肩膀说。 “真的吗?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喜出望外的。我怎么会没想到请苏菲亚来跟小管说呢?他是苏菲亚的第一号学伴,也是苏菲亚的粉丝,如果由苏菲亚来请他演出庄周,他再怎么不愿意也会答应吧! 我心中的两颗大石总算是放下一颗,心情也好了许多,不过到了下午,昆曲社的人都从亦维宿舍回来加入排演之后,他们每个人的眼神又开始让我难过。他们每双眼睛都看著我,彷佛在告诉我:“导演,没有庄周,我们怎么排下去?” “侯社长。”我再一次把他叫到外面。 “导演,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再一次跟我确定,你真的没有其他人选可以演庄周了。” “导演为什么这么问?”侯社的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因为……”我拿起手机,“这通电话拨出去,灾难就会来了!” 侯社长看了看我手上的手机,再看了看我的眼睛,他低头,轻轻摇了两下,然后叹息,“你打吧!导演。不瞒你说,这家伙还欠我两万块,你只要报上我的名字,我想他应该会看在欠人钱矮三截的份上不敢太嚣张才对。”尽管他说色鬼应该不会太嚣张,但他的语气里却充满不确定的意味。 我的心脏像是被狠狠的捏了一下,那种痛苦真是难受。看著侯社长离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世界末日又要来临了! 拨出电话之前,我不断地在做心理准备,但我知道再怎么做心理准备都没用,因为灾难总是会造成损害。 我鼓起勇气打电话给色鬼,时间彷佛被他的电话铃声给冻结了,不!应该说,我的世界彷佛被他的变态铃声冻结了。 他的答铃是这样的:“oh———亲爱的!快点嘛!你快点嘛!我快受不了了!你快点来嘛!别让我一直在这边叫嘛!快点啦!快点接电话啦!啊—————” 最后的那个“啊”声是一声尖叫。我真不知道他哪里弄来的电话答铃。 “喂。”电话被接起来了,传来一个男人疲累的声音。 “你……你好!请问是……呃……柯先生吗?”我又紧张又害怕。 “你谁啊?” “是…是这样的。我是一部舞台剧的导演,经过一个侯先生的介绍,他说你的演技超凡,想请你来接演舞台剧。” “你哪个剧团啊?” “呃……我不是什么剧团,我只是一个大学生,要办一个舞台剧公演,想请你来担任主角。” “主角?”他的声音有点精神了。 “是的,主角!” “你说是谁介绍你找我的啊?” “是中正大学昆曲社的侯社长。” “啊!”他叫了一声,然后就没再说话了。 “嗯?喂?听得见吗?柯先生。” “是……侯耀生吗?” “对。” “我的天,他果然还记得我欠他两万块……” “什么?” “没什么。你说你中正大学要办舞台剧是吧?” “其实中正大学只是第一场,如果票房不错的话,当然会继续全国巡回。” “喔?那你放心,有我的加入,一定会有惊人票房的。告诉我,我什么时候去戏班报到?”他说。 他臭屁的口气让我有点想挂电话了。 “呃……不瞒你说,只剩一个礼拜的时间就公演了,所以……” “你的意思是今天?” “嗯,如果可以的话。” “唉………好吧。其实我平常是很忙的,但看在你这么恳求的份上,我今天就过去吧!排演地点在哪啊?” 我哪句话里有恳求的味道了? “嘉义中正大学。” “好,我现在就赶过去。待会见。” “等等等等!”我急忙阻止他挂电话。 “干嘛?” “呃……是这样的,柯先生,我不知道你的价码是多少,能不能先跟我们说个大概,我们好打薪水给你。” “这个先不需要电话谈,等到你看到我的表现之后再来谈钱吧!对了,住宿的地方有双人床吗?水床更好。我要四个枕头啊,还有,三餐不可以热量太高,给我一个专属的营养师更好。另外啊,跑步机,哑铃,仰卧起座器都要替我准备一下。就先这样啦。” 他喀啦的挂了电话,演艺厅外的宁静向我袭来。 “完了……我好像挖了一个大洞要自己跳……”我的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当天吃过晚饭后,安安反常的打了电话给我。通常我在排戏或在忙著事情的时候,她是不会打电话来的。 “子东,你在忙吗?”电话里她的声音有点撒娇。 “就快忙完了,最后几场戏排一排就ok了。” “真的吗?那……你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不太一定,我今晚要去等一个人,他是要接刘圣亿的位置的,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灾难。” “那,你可以拨个时间回来吗?我有事情要跟你说耶。” “电话里不能说吗?” “哎呀!人家想跟你当面说嘛。”她的嗲声让我的身体越来越麻。 “好好好,我尽量早点回去。” “好!我等你回来喔。” 挂掉电话之后,我心里一直在好奇著她到底要跟我说什么。这时候演艺厅外面一阵骚动。我只听见大炮一直在喊:“先生,你要找谁?我们正在排戏,不能闯进去……” 然后,我看到一个身影很快的走进厅里,他先看了看四周,然后往台上跑去。他走到舞台的正中间,然后把他背上的袋子丢到一边,这时超屌团跟昆曲社的人都停止了动作,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他。 “对!就是这种安静,我登台的时候,就是有让所有人安静的魅力!”他说。 我想,这不需要介绍了。他就是柯华,那个灾难。 “相信你们对我不是太陌生,因为古今中外潘安、唐璜、西门庆、罗密欧和哈姆雷特死去鬼魂全都附身在我身上,所以我应该不需要自我介绍…我就是柯华,但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喜欢被称为色鬼!想知道为什么的人不用急,我会从我宝贵的忙碌时间里分出一些些空档来为大家解释。我就是目前剧场界男一号最佳人选,要不是陈子东导演苦苦哀求,我是不会来到这个鸟不生蛋、老鼠不抓猫,女生又这么少的小小剧团排戏。不过既然我来了,我就会拿出我百分之一的演剧实力,因为凭良心说,我演剧实力的百分之一,就已经接近布莱德彼特了。相信这部舞台剧有我的加入,一定会有绝佳的票房,各位的成功也指日可待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一人得道,鸡犬都会升天啊。不过,在我加入排演之前,麻烦先派个助理之类的工作人员来帮我把旁边那个我的行李拿到你们替我准备的房间去好吗?”他说。 这时现场一阵静悄悄,没有任何一个人动作或是说话,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看著所有人,然后又继续说:“你们刚刚都没听到我说的吗?没人要来帮我提行李是吗?很好!导演呢?陈子东导演,你在哪里啊?” 就在我要应声的时候,魏旭飞喊了一声:“学弟?色鬼学弟?”,接下来就是一段亲情相拥,兄弟相认的画面了。 看样子柯华当年在艺术大学应该是非常有名的学生,连魏旭飞这样极有领导气息的人都对色鬼带著敬意。 等到他们相认完了,我走到色鬼旁边,伸出手要跟他一握:“色先生……啊!不!是柯先生,没想到你真的动作这么快,才一个下午的时间,你就已经来报到了,真是谢谢你来帮忙。我是陈子东,替戏班感谢你的参加。” 然后他说:“这只是我平时速度的三分之一而已,我其实还可以更快的!但因为台湾的高速公路你也知道,塞车的时间比车子在动的时间还多,我又是个守规矩的良好公民,所以我不超车不超速,一路慢慢地从台北开车下来,这途中我想了很多,我该怎么去铨释我所要饰演的那个角色,想了很久想了很久,一直没有头绪,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导演你没有告诉我我要演的是什么角色,哈哈哈哈哈!?难怪我没办法去思考我该演些什么嘛。不过导演,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角色是属於哪一种情绪发酵比较多的吗?这样我就可以利用今天晚上的时间来反覆的练习那种情绪。你知道的嘛,像我们这种专业的演员,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揣摩那角色的心境的。” 你的下巴还在吗?我的下巴已经在地上了。 他果然不是普通的罗嗦,而且是罗嗦到了极点。我非常担心这本小说里写了太多他的废话而影响了销售量,不过他就是这么罗嗦我也没办法。 就在我要跟他稍微说明一下他所要演的角色时,他看见了黄尹洁,然后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消失在我面前,出现在黄尹洁的身边。 “这是…我的学妹吗?”他看著黄尹洁,—手拉过魏旭飞来问。 “是啊。色鬼,她叫黄尹洁,在戏里她演的是现代的煽坟妇,会跟你搭档到一场蛮大的戏喔。”魏旭飞说。 不过魏旭飞刚刚说的,我想除了名字之外其他的他都没听进去,他只是把脸凑进黄尹洁的耳朵,然后就看见黄尹洁一脸苦笑。当然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跟黄尹洁说了什么,不过在一旁昆曲社的亦维已经一脸大便了。(亦维被我换掉之后,他一点都不难过,因为他有了黄尹洁,现在已经变成一个称职的“顾某先生”了。不懂吗?请用台语念。) 为了不让事态扩大,我赶紧跟大炮提起他的行李,然后我喊了一声:“今天就练习到这里,明天一早继续,大家收工吧。”就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带离演艺厅,来到致远楼。 “想不到我艺术大学的学妹,也有这么清纯可爱型的。我这几天排演会更有精神了。”在到致远楼的路上,他口中自言自语的念著。 到了致远楼为他准备的房间之后,我请大炮去帮他买一份“看起来很清淡”的便当,不然我会担心他要我检测食物热量。(大炮一脸莫名其妙地看著我,然后很无言地离开。) “柯先生……”我说。 “不,导演,请你叫我色鬼。”他打断了我的话。 “好,呃………色鬼。” “嗯嗯!没错!就是这个光!” 顿时我脸上三条线,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奇怪。 “色鬼,如果你一路奔波现在还不觉得累的话,我想跟你讲一下你的角色。” “好。导演请说。不过在说之前,能不能让我先看看演员表?” 我满脸疑问的从大炮的包包里拿出演员表跟剧本,“这是演员表跟剧本,你先看看。” 然后我就看他把剧本丢在一边,先翻动演员表,然后“一……二……三……”的这样念著。 “你在算什么?”我好奇地问。 “怎么女生这么少?才三个?”他说。 “呃……因为大劈棺里面,女性的角色本来就不多。” “唉………”他叹了很长的一口气。然后看似勉强打起精神的看著我说,“导演,你可以开始跟我说我该演些什么了。” 我慢慢地把刘圣亿原本的角色讲给他听,并且告诉他为什么会在排戏到最后的关头要突然换角色的原因。 “什么!”他晴天霹雳的抓著头,“我可爱纯洁的学妹已经有男朋友了?” “呃……是的。”我说。 “天啊……………………………” “这……色鬼……你……你很难过吗?” 我才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已经泪流满面地抬头看著我。我吓了好大一跳! “喔买尬!你……你不需要这么难过吧!你跟黄尹洁刚刚见面的时间才不到10秒,你不会已经爱得这么深了吧?”我说。 “你不懂!”他继续哭著说,“你不懂我们艺术人的感情浓烈,像是一坛浓得成膏的酒,一但化开了,是会让人在瞬间就醉倒的!” “这……这……那,我能帮你什么吗?” “不,不用!我会自己一个人坚强的走出这一关。你不需要给我任何的安慰。让我用泪水来稀释我的痛苦吧!” “那……色鬼……请……请你节哀?” 讲完节哀两字,我还不知道为什么的语气上扬,因为我觉得很奇怪,不知道节哀用在这里对不对。 这时候大炮回来了,他把便当放在桌上,当大炮看见色鬼哭得乱七八糟的时候,他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我跟大炮没有继续吵色鬼的哭泣,只是叮嘱他便当跟剧本放在桌上,希望他用过餐之后先看一看,明天早上九点开始参加排演,然后我们就走出色鬼的房间。 “我刚刚在外面遇到小管,他说他愿意替亦维演出昆曲庄周的角色。”离开色鬼房间之后,在致远楼的长廊里,大炮这么跟我说。 听完我心里涌上一股兴奋,一阵欢呼!我真是由衷地佩服苏菲亚,她竟然轻易地就让小管答应演出。 “还有另外一件事。”大炮继续说。“苏菲亚刚刚叫我转告你,她今天晚上在她家等你。你一定要去!” 其实,在大炮跟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大概就猜到今晚我的晚节不保了。我知道苏菲亚一直很想跟我上床,而且已经到了一种明显到不行的地步。我不知道原因为何,也一直没去讨论它,但她从一开始给我的感觉就是:“陈子东,我一定要把你吃了。” 终於在今天晚上,我得到了答案。在我到她家之后。 第九章 其实这一切好像就不应该开始的。 我的意思是说,我本来就不该得奖的。 我没有得奖的话,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切的发生, 感觉像是一场闹剧,更像一场风暴来袭。很快的来,很快的去。 果然,还是走到了所有人都害怕的那一步。 就是说再见。 只是,为什么连你也说再见了呢? “我喜欢你。”苏菲亚说。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苏菲亚说。 “为什么我已经明示暗示,也主动了那么多次,你就是不知道我喜欢你呢?”苏菲亚说。 “我刚说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说。 “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但这也只是女朋友啊。我跟她不能公平竞争吗?” “这……这是不太对的。我不否认我对你很欣赏,也很喜欢,你聪明美丽,而且多才多艺,只要是男孩子看见你,大都会被吸引。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觉得我没办法对不起她。” 我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是光著上身,只剩下牛仔裤跟内裤还穿在身上。而苏菲亚也已经脱掉内衣了。 在我刚进到她家的时候,她很直接的向我走来,在她抱住我的时候,我闻到了些许的酒味。然后她拉著我的手到她的房间,很快地,她的唇覆上了我的唇,然后开始慢慢一颗一颗的解开我衬衫的扣子。我的男性反应使得我接近失控边缘,我伸出手抚摸她的臀部,慢慢地往上移动,然后是腰部,然后是胸部。 “你喜欢我吗?子东?”她一面亲吻我的嘴,一面问著我。 但说真的,我实在没办法回答。 “你喜欢我吗?子东?”她又问了一次,然后她自己把上衣给脱了,正在解开她的内衣扣。 我还是没有回答,我心里只想著一句真心话:“你的身体很诱人,但我不能对不起安安。” 当她开始亲吻我的脖子时,我很快地推开她。 “苏菲亚,冷静点,我今天来,不是要找你上床的。”我很直接的说。 “我知道,但是我想跟你上床!”该死,她比我更直接。 “不!你听我说,”我说完,深呼吸一口气,“我承认我很想跟你发生……纯rou体关系,但我已经女朋友,我不能对不起她。” “有女朋友又怎样呢?我不能跟她公平竞争吗?”她说。 然后就是这一集最前面所写的那些对话了。 我跟苏菲亚在她的房里谈了很久,当然,大部份的时间花在沉默上面,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我问了苏菲亚为什么会喜欢我?她说,她也不知道,对我就是一种很想得到,很想在一起的感觉。我反问她,那屌面人呢?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很多人都说是我男朋友,我一概否认的。因为我只喜欢你。”她说。 “那你为什么要散布你已经有男朋友的消息呢?” “那个时候确实有一个男朋友,但我们很快地就分手了。因为他有很多个女朋友。我不喜欢花心的人。” “呃……没有人喜欢花心的人吧。” “对啊。所以我喜欢你,你很痴心。”她说。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更不能对不起安安。” “你真的不给我机会吗?我其实是可以等一段时间的。” “什么时间?” “等你跟她分手的时间啊。”她说。 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苏菲亚的“求爱”我是明白而且坚定地拒绝了。我不知道苏菲亚会不会难过,但那从来就不是我的责任范围,我的责任范围在家里,是那个在家等我的安安。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苏菲亚说的那句话,“等我跟安安分手的时间?那大概要等到好久好久以后了。”我心里这么说。 没想到,错的是我。 色鬼在报到后的第二天就爱上苏菲亚了。对,你没看错,他“又”爱上苏菲亚了。要爱上一个女孩子对他来说只要一秒钟的时间。不过相信大家已经不会觉得意外了。 因为苏菲亚饰演的田氏跟色鬼饰演的庄周有好几场对手戏,因此,色鬼有了很好的理由邀请苏菲亚“单独”排戏。吃饭也好,中间休息十分钟的时间也好,他无时无刻不黏在苏菲亚的身边。 而苏菲亚因为我的拒绝,在戏班里她跟我的距离也开始刻意的保持,我想这很正常吧。毕竟一个女孩子如此的主动却被拒绝,一定是非常不好受的。 但在另一方面,魏旭飞可能不知道这些事,他眼里只看到色鬼对苏菲亚的纠缠,色鬼的举动使得他跟魏旭飞之间很快的破裂。 很快?有多快?告诉你,只有一天的时间。他们昨天见面后的那种亲切和熟悉的感觉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打架事件又发生了,一样在晚上,一样在致远楼前面,因为这部舞台剧的关系,致远楼前面的小圆环旁似乎变成了罗马竞技场。事情发生的当时我正在宁静湖旁边发呆,手机响了,一样是大炮打来的。 “子东,又打架了。”大炮说。 “谁打架了?”我听了有些惊吓,但声音依然冷冷的。 “魏旭飞跟色鬼。” “喔。那魏旭飞赢定了。”惊吓过后,我声音更冷的说。 “嗯。刚刚我跟小管才在对赌,他说色鬼看起来练过健身,应该会赢,我说魏旭飞的杀气超高的,魏旭飞一定赢。” “结果呢?” “小管当然输了,魏旭飞是一见色鬼就狠狠的从鼻子补一拳,当场ko。秒杀!”大炮像是转播员一样的说,“不过,你为什么知道魏旭飞赢定了?” 我只是呵呵笑,并没有回答大炮。因为我知道魏旭飞有多喜欢苏菲亚,色鬼不懂收敛自己外放且怪异;无聊又莫名其妙的爱出风头个性,迟早一定会被扁。 “你要来处理吗?子东。”大炮问。 “处理什么?”我回问。 “处理魏旭飞跟色鬼的事啊。” “不用处理了啦。他等等就又要走了。他不是指被打败的色鬼喔,而是魏旭飞。”我说,非常自信的说。 大炮在电话那头还有点怀疑我的推测,但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果不其然,魏旭飞带著超屌团,在公演前剩六天的晚上决定离开。他们并没有当面通知我,只在致远楼留下了字条,写著:“找这个王八乌龟色鬼来演,陈子东导演,你这是在找死!我跟我的学弟妹们决定退出了,你看著办吧!祝你顺利了!” 大炮跟小管隔天拿著字条给我的时候,我人依然还在宁静湖旁边发呆。他很急的问我该怎么办? 这时金教授也得到消息,打电话给我。 “子东!这是怎么回事咧?”教授的口气很急。 “教授,我……我想了很久,有些事,我今天要跟你说,在说之前,我想先跟你说声抱歉。”我说。 教授在电话那一头不安的静默,大炮跟小管在我旁边愁著眉头看著我。宁静湖的湖畔今天没有半点风,蝉鸣叫的像是替我呐喊。 昨夜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半,安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盯著电脑萤幕。我想我的回家时间与她跟我约定的“尽量早一点”来说,是已经晚了太多太多了。 我慢慢走近她,我想说些话,但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看她的萤幕里,是一篇密密麻麻的文件,她正在用word写东西。 “嗯。你回来了?”她的语气是冷淡的。 “嗯。对不起,今天………呃……比较忙。”我说。 “忙?忙什么呢?” “我在等那个灾难,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开始用谎言来掩饰我的错,虽然我真的并没有对不起安安。 “那个灾难在吃完晚饭之后就到了,你有跟我说吗?” “啊!”我大惊,心跳骤然加快。 这时安安站了起来,把萤幕的电源关了,她似乎不让我看见她写了些什么。她回过身,面无表情但眼神却很锐利的看著我。然后她走近我,在我身上闻了一会儿。 “这是苏菲亚的香水味。”她说。 很多闪光灯在我面前闪个不停,几十只麦克风几乎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是想快点进到记者会的现场,但这途中举步维艰,好多记者不断地推挤我,摄影机的灯光把我的眼睛照得花了,我就快看不清楚眼前的路。 替我开路的依然是大炮跟小管,他们从事件发生的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不曾离开我的身边,我真的非常感谢他们。 “我就要开记者会说明了,请大家先别急著现在问,好吗?”在往记者会现场的途中,我不断地这么对记者们说。 这是公演前三天的下午,一个很糟糕的下午。 三天前超屌团离开后的那个下午,金教授跟我,还是大炮跟小管,四个人在办公室里“商讨”事情该怎么解决。在这之前金教授已经接到中华电信主办这个活动的负责人的电话,说这个活动要择日重新举办,并且将在“贰周刊”所刊载的事件查明确定之后,会立刻开记者会停止并取消我的冠军头衔。 似乎魏旭飞跟色鬼打架的事情,以及超屌团离开戏班的事情,在这一刻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因为“贰周刊”刊了我最害怕的那件事。 “贰周刊爆出《去你的庄周》这篇文章是抄袭的新闻,还字字句句找出你我当初的抄袭处,”金教授把贰周刊丢到我面前的地上,“这事是真的假的?” 他表情严肃的问著,墙上那面大钟的秒针滴答滴答的跳著,每一秒都好清楚。 我跟大炮还有小管三个人面面相觑,心里头很虚很虚。我看著贰周刊封面的一角有我的照片,还有一个标题写著:“颁给抄袭者冠军,中华电信如何自处?” 一直以来都觉得八卦媒体写标题真是力道十足,锋利尖锐,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变成标题下的主角。 我捡起贰周刊,大炮跟小管对我示意不要看,我确实犹豫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打开了。 “思念是一种试探”抄自某某某私人部落格里的一篇《爱谁恨谁》,里面有一句:“很深的思念一直在我心里的某个地方累积,我曾经试探似的偷偷告诉他我对他的思念,他却也试探似的告诉我,他也有很深的思念,但对象不是我。” “就像大肠包小肠”抄自某个新闻台里的一篇文章,是一个老师写的,她说她每天替学生课后辅导,几乎吃饭时间都不正常,还好习惯在傍晚的时候买些好吃的点心先撑撑肚子,有时候买得比较差一点,就像7-11的冷冻肉包一颗,买得好一点,就像大肠包小肠。 “看不见更交叫人费疑猜,为新情舍故人,难顾旧恩情”这一句呢,经国文专家鉴定之后,推测为废句,只是随便写写凑凑字数而已。(哇铐,这都可以猜到?) “没有你”是流行歌曲歌词,大约有数百首歌用过这三个字。情书大全也大约用过数百次。 “我家的猫咪都不抓老鼠”抄自一个和蔼的母亲为自己的女儿架设的童年网站,该女童今年九岁,因为害怕老鼠所以特别养了一只猫,没想到该猫不争气,见老鼠就躲,所以女童某天的心情记事便出现这句话。 “你啊你!躲在乌云后面的太阳”抄自某个旅行者的自制网页。原文为:“带著你的遗憾,我来到天天都是艳阳天的希腊,但可惜的是,你啊你,无法看见这里的风景,就像躲在乌云后面的太阳,只能看得见乌云,看不见美丽的希腊。” “别枉费了我日夜祈祷”抄自某某私人部落格,该部落格名称为屌之部落。原文为:“真的很希望能再一次感受到你当初的爱,因为那种特别的感觉与眼神让我难忘至今,我真的希望能再与你回到那里,一个我只记得枫叶是绿才美丽的地方。再带我去好吗?让我实现这个简单的希望,别枉费了我日夜祈祷。”(我铐!该死,我竟然不知道我有抄到屌面人的东西?) “失去你”是流行歌曲歌词,大约有数百首歌用过这三个字。遗书暨祭文大全也大约用过数百次。 “我就是冰冷的月亮”抄自一篇比较李白与杜甫的文章,是大陆对案的文章。里面写到“杜甫乃是诗界热烈的太阳,而李白却是冰冷的月亮。” “我家的老鼠都在抓猫咪……”再一次抄自和蔼的母亲为自己的女儿架设的童年网站,该女童今年九岁,因为害怕老鼠所以特别养了一只猫,没想到该猫不争气,不抓老鼠就算了,还落魄到被老鼠抓,所以女童某天的心情记事便出现这句话。 看完之后,我真是万念俱灰,彷佛现在就是世界末日,对!就是现在,这一分这一秒就是。 “子东,其实……我也该给你拍拍手。”金教授说,他点了烟斗坐在他那张庞大的董事长椅子上。 “拍什么手?”我无力,也已然一切都无所谓的问他。 “全部是抄袭的,你也能抄得这么像一篇创意潜力十足的新诗,我真该给你拍拍手。” “谢谢教授……”我说。我不知道教授是不是话中有话,但那也已经不重要了。 人在这种特别脆弱的时候,就像精疲力竭的走过一片雾茫茫的冰原,心情跟空气一样零下三十度,唯一支持自己意念的,就是那一片冰天雪地当中,那个曾经有过温暖的地方,就是安安。 然后,彷佛时光把我留在原地,把我的记忆带到好久好久以前,我刚认识安安的时候。我有多么喜欢她很甜很甜的笑脸。我第一次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有多紧张;我第一次约她吃饭看电影的时候身体有多颤抖;我说不出那句“我喜欢你”的时候安安有多直接地替我接话:“你想说……你喜欢我……是吗?”当时,我也从她的声音当中闻到羞涩的味道。 然后,片片红色的叶子不断地飘落,我跟她站在一大片树林里,阳光穿过树梢,空气寒冷,但心里却很温暖。 “子东!陈子东!”教授的声音把我带回世界末日,我又听见墙上那面大钟的声音。 “我在……我在听。”我说。 “中华电信已经确定了,他刚刚已经打电话来取消你的第一名,并且择日重新比赛不由次名递补,大概晚一点就有记者会了。” 教授说完,我跟大炮和小管互看了一眼,大家都是一脸大势已去准备接受后果的表情。我向他们两个点点头,表示我的感谢。 安安离开我那天晚上,我跟她坐在床边两个小时,直到天已经亮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几乎没有说话,她看著她要提走的大皮箱跟改天才要再回来搬的电脑,我看著她一直无声在掉眼泪的眼睛和脸庞。 我想说些什么,想跟她解释我跟苏非亚没发生什么事,虽然我伸手抚摸了她。虽然我曾经幻想过想跟苏非亚上床,但我终究没有让这个发生,我想用我最后的一点点筹码来跟她谈,但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嫌苏菲亚的香水味非常恶心而戴上了口罩,当时是凌晨四点半,我们一句话也没说的坐在床边已经一个小时。安安手边已经一大堆用面纸包的水饺,我从不知道她哭是没有声音的,我试图伸手过去拍拍她的肩膀给一点爱怜和安慰,她“斥声”说:“别碰我!” 这是她的第一句话。然后就是天亮后的五点半。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这是她第二句。 “不要走。”我说。 “凭什么要我继续留下?”这是她第三句。 “……” “你爱过我吗?”第四句。 “不是爱“过”,是依然。”我说。 “但太迟。”第五…… “……” “你保重。”六……… 我跟著她一直走到巷口,我想问她离开后要去住哪?至少别让我担心她会没有人照顾,但话到嘴边就吞回肚子里,因为我知道她会回我:“not your business anymore!”(不再是你的事了) 我在睡不著的情况下回到学校,天刚亮没多久,宁静湖里那几只还没被烤成烧鹅的天鹅一早就起来游水了。我躺在湖畔,然后开始偷偷地哭。 “抄袭是不对的,我为我所做的事向社会大众道歉,今天会开这个记者会,主要就是要公开的说明这件事的始末。我很遗憾距离在公演只剩三天的时候宣布公演取消,也很抱歉我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取消公演的。”我说,在记者会现场。 “请问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诚实的告知大众那篇文章是抄袭的呢?”记者一问。 “我不敢诚实,我怕丢学校的脸,也怕丢自己的脸。”我说。 “你可能会被中华电信告诈欺,你有什么感觉呢?”记者二问。 “我没有意见,我该负责的我就会负责。”我说。 “贰周刊说他们手中还有你跟苏菲亚的约会照,下一期就会爆料,你对此有什么感觉?”记者三问。 “随他们爆吧。我跟苏菲亚没有发生任何关系。”我说。 “你现在脖子上有个类似吻痕的红斑,那是苏菲亚做的吗?”记者四问。 “我拒绝回答。”我丢光自己的脸,但总得为苏菲亚保留她女孩子的自尊吧。 “中华电信在三天前宣布要择日再举行比赛,藤井树当天也在记者的追问下表示他会再参赛,你这次会真正的拿出自己的实力写一篇文章参赛吗?”记者五问。 “我不会参加了,再一次跟中华电信说抱歉。”我说。 “那么你也不会完成《去他的庄周》这本书罗?”记者六问。 “怎么完成?意义在哪?对了,在此跟商周出版社说声抱歉。”我说。 “现在你有什么感觉呢?陈子东。”记者最后问。 “没有,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我只想去找我的女朋友。”我说。 第十章 安安的电脑,从她离开那天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关过。 楼下的sng车跟记者还在守候,原本宁静的巷子变得吵杂,大炮跟小管累得睡在我家的沙发上。 一切都变得很空很空,所有的摆设都只剩下我的东西。 我打开衣橱,只剩下我的衣服;我打开衣柜里的抽屉,只剩下我的内衣裤;我走到大书架旁,只剩下我的漫画和课本;我走到厨房,只剩下我的杯子和碗筷;我走到浴室,只剩下我的浴巾和牙刷;我走到我的书桌前,一样零乱,但安安的却很空很空,只剩一台轻声嗡叫像不停地在叹息的电脑。 我的手机不断地响起,尽是一些没看过的号码。这不需要猜是谁打来的,因为都是楼下的记者先生小姐们想抢独家的电话。我把手机关成震动,走进浴室里洗了把脸。 为什么我不把手机关机?因为我怕安安打电话给我,说她想回来。(虽然这是我在痴心妄想。) 我坐到电脑前面,脑袋里尽是一大堆所谓的“报应”像恶狼一样地向我扑来。什么报应?学校会不会因此觉得有损校誉就勒退我?我的教授们和同学们会不会开始排挤我?昆曲社的侯社长跟社员们会不会见我一次就砍我一次?色鬼来了几天却一毛钱都没有拿到,他会不会来扁我?超屌团虽然远在艺术大学,但他们会不会落井下石,在媒体采访他们的时候污蔑我?苏菲亚会不会开始恨我? 安安会不会从此不再给我机会回到我身边呢? 电影萤幕右下角的msn不断有人丢讯息过来。楼下的记者先生小姐们也开始不打电话改传简讯,我索性关掉电脑萤幕,把手机丢到枕头底下。 这个时候,我只图一些清静。 安安的萤幕保护程式是我跟她一起出去玩过的照片,我坐在沙发的角落上,旁边的大炮鼾声很大很大。我看著那萤幕保护程式的照片一张一张的变换,我开始用我的哭声跟大炮比他的鼾声。 我走到安安的电脑前,碰了一下滑鼠,萤幕保护程式瞬间消失,画面出现她走之前没有关掉的word档。 我以为她用word档写了一封离别信给我,但其实没有。 word档里的东西,是一篇篇的诗。 什么诗?新诗。 诗的数量大概有上百篇,诗名大都是两个字,然后标上一二三四五这样,像是用新诗在写小说,分集分段落这样。 不过,这些诗的数量跟怎么分集分段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那些新诗中,看见了一篇非常非常熟悉的, “我想念的那个春天,有一封用绿色枫叶写成的信件。 谁说枫叶一定要红色的才美? 经过一整个冬天,度过百多个寒夜, 依然没有变红的枫叶,更是特别。 你用绿枫叶写了一整个春天送给我, 我感动著,却无法回送你更特别的。 “没关系。”你说。 “因为我只是你的绿枫叶,你却是我生命里的春天。”” 然后,彷佛时光再一次把我留在原地,带走我的记忆到好久好久以前。我第一次牵她的手是在学校的步道上,当时天微暗,我的手心因为紧张而流汗;我第一次亲吻她是在她生日时的女生宿舍外,我带她玩了一个晚上,天刚亮,宿舍门还没开,我在门口旁轻轻地吻了她。时光又往前跑了一些,来到我刚跟她决定在一起的那个地方。 然后,片片红色的叶子不断地飘落,我跟她站在一大片树林里,阳光穿过树梢,空气寒冷,但心里却很温暖。 我在地上捡起了一片枫叶,是没有变红的枫叶,用事先就准备好的签字笔写了一句:“我很爱你”,然后偷偷的放在她的小皮包里。 她发现了之后,眼睛里满满的高兴的泪水,只要眨个眼睛,那珍珠泪就会崩溃,她问我说:“这是我收过最美丽而且无价的礼物,我没办法给你更特别的。” 我回她说:“没关系,我只给了你一片绿枫叶,而你给了我生命里的春天。” “我知道她在哪里了!”我大叫著,“我知道她在哪里了!” 大炮跟小管被我这么一叫给惊醒,他们揉著眼睛骂我:“你是在铐夭喔!” “我知道安安在哪里了!”我高兴的拉著他们。 “在哪?”大炮问。 “在我跟她决定在一起的地方。” “那是哪里?” “奥万大。”我说。 “奥……奥万大?”他们的眼睛睁得好大,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他们异口同声的问。 “因为,安安就是屌面人!”我说。 他们没再说话,因为他们没办法说话。他们的下巴都在地上,他们的眼睛都比平常大上两倍。 “想一想,屌面人参赛的文章是什么?”我说。 “呃……什么思念是一种试探,像大肠包小肠。”大炮说。 “你是白痴喔!”小管从大炮的后脑勺敲下去,“那是子东写的啦!” “是那个……呃……什么绿色枫叶写成的信件,什么生命里的春天的,对吧。”小管说。 “对,就是那个。我跟她在奥万大的时候,用一片绿枫叶写了一句我很爱你给她,她当时还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那她为什么要用屌面人来当她的昵称呢?”大炮问, “这我也不知道,走!我们一起去问她!”我快速的穿上鞋子,拿了摩托车钥匙。 “去哪问?该不会去奥万大吧?”他们两个苦著脸说。 “去不去?不去拉倒!” “妈的!该死,上辈子欠你的。”在我冲下楼的时候,大炮穿好鞋子走出门口,嘴里咕囔著。 家门口还有巷口依然是人山人海的左右邻居和记者,他们一见我们出来便上前包围。记者开始又重覆问著问过的问题,我一个字也没回答。 我只是挑了不知道是哪家电视台的摄影机,然后对著镜头说:“安安,你看得见我吗?我知道你在哪里!我就要来找你了,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就来!” 我、大炮还有小管三个人,骑上机车冲出人群。后照镜里所有的记者都在追逐著我们。 但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找我的女朋友”,我心里这么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