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 开学 九月初,蝉鸣草绿,清晨的太阳被云层掩住大半,清凉的微风拂过耳畔,倒也凉爽舒适。 今儿是高中开学第一天,楼知许像往常一样哼着歌儿抄小路往学校去,这条小路有点偏僻,一向走的人少,今天却远远看见前头有两个人扭打在一块儿,两人身上都穿着校服,一件灰白色的,一件蓝白色的,得,蓝白色校服这位还是他的校友。 这还没开学呢,怎么就打起来了? 楼知许走近一看,他的校友,这位身穿蓝白色校服的高个儿男生完全占据上风,将另一个豆芽菜男生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眼镜也烂了,鼻子下面还挂上两行鼻涕,看起来惨兮兮的。 豆芽菜男生抱着头含含糊糊求饶,带着哭腔,“路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被叫做路哥的高个儿男生却丝毫不为所动,冷着脸一拳砸在豆芽菜男生脸上,顿时打得豆芽菜男生脸上开花,两管鼻血流下来。 这是,校园欺凌? “别打了。”楼知许皱着眉上前拉住那高个儿男生,男生愣了一下,豆芽菜男生立刻连滚带爬跑了,跑了两步发现书包忘了,犹犹豫豫试探着看那男生一眼,见对方没有要继续揍他的打算后,抱起书包一溜烟跑了。 高个儿男生被楼知许抓着胳膊,也不说话,冷冰冰看他一眼,楼知许这才看清他的脸。 别说,这人长得还真好看,略长的头发在脑后随手扎成一个小揪,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如诗如画,便是这样冷冷瞪人的模样也赏心悦目。 可惜了,是个叛逆不良少年,楼知许一向看不惯恃强凌弱的人,况且那被打的豆芽菜男生看着年纪比他们还小一点,“哥们儿,你怎么打人呢?” 叛逆少年看他一眼,也不说话,将胳膊抽走,自顾自走了。 打架双方都走了,楼知许也不再多管闲事,隔这么老远都听见上课铃声响了,得,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了。 楼知许加快脚步,按照班级号找到自己新班级,一进门,却见讲台前面站了位两分钟前才见过的熟人,校服衣,小揪揪,身量修长,气质出众,露出半张冷冷的漂亮侧脸,不是刚刚那打人的叛逆少年是谁? 楼知许愣了一下,缓缓道,“报告?” “哟,又来一个。”年轻的英语老师笑眯眯转过来看他一眼,“你们还真不愧是同桌,开学第一天一块儿迟到。叫什么名字?” 新英语老师名字叫何蕙,最爱罚人表演才艺,迟到的,上课开小差的,考试不及格的,通通请上讲台。开学第一天就抓到两个,还是同桌,巧了吗这不是。 “楼知许。”楼知许报上家门,余光扫过教室里最后一排并排空着的两个位置,两个同样光秃秃的课桌大咧咧的彰显着存在感,这叛逆少年居然是他同桌?他俩还挺有缘分,楼知许乐。 “行,楼知许同学,我的规矩,迟到了表演个节目给大家助兴。等路星同学表演完了就到你,想想要表演什么吧。”何蕙说完,朝那“叛逆少年”点点头示意他开始。 原来他叫路星,楼知许心道,这名字,还挺可爱。 路星表情依然淡淡的,但他长相气质实在出众,随便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风景,像只白天鹅,“我唱首歌吧,叫cityofstars.” 好看的人走到哪儿都是受欢迎的,新同学们十分给面子,还没开唱,先给一阵热烈掌声,甚至还有吹口哨起哄的。 “cityofstars,areyoushiningjustforme?cityofstars……” 他声音轻柔,娓娓唱来,没什么技巧,却足够动人,如故事缓缓展开,原本还在起哄的同学们都不知不觉安静下来,认真听他唱。 楼知许也不禁 被吸引了目光,注意到他的新同桌睫毛不是很黑,但是很长,他垂着眼睛唱歌的时候,睫毛微微颤动,眼睛里像藏了星星,和刚刚冷着脸打人的模样一点也不一样,看起来甚至还有点乖巧。 要不是刚刚亲眼所见,实在想不到这人凶狠将人摁在地上,揍得鼻血横流的模样。 “……cityofstars,younevershily.”楼知许胡思乱想间,路星已经唱完了,掌声连绵不绝,何蕙满意的放人回座位去了。 下一个便到楼知许,楼知许一向表现欲旺盛,从不怯场,自信满满两三步跨上讲台,“那我也唱首歌儿,张国荣的春夏秋冬。” 有了路星的铺垫,对于这位同样高大帅气又信心满满的新同学,大家都十分期待,竖起耳朵准备聆听。 哪知这位自信得实在是毫无理由,一首歌十句有五句不在调上,还兀自卖力投入,楼知许一曲毕,收获吁声一片,尤以他的好哥们郑不忮喝倒彩喝得最大声,“快下来吧你。” “唉,曲高和寡。”楼知许戏精上身,叹口气,一脸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回了座位,途径郑不忮的座位,趁何蕙不注意,踹他凳子一脚,差点将郑不忮踹翻,郑不忮朝他比了个中指。 开学第一天,便这样吵吵闹闹的开始了。 …… “我叫楼知许,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路星。” “郑不忮。” “江思渝。” “谢则名。” “冯沣。” 楼知许是个自来熟,互相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和前后左右的新同学们很快混熟了。 同桌路星嘛,早上已经见过了,模样帅气唱歌也好听,只是冷冰冰的不大爱搭理人,还疑似校园暴力一个低年级的豆芽菜男生。 右边隔着一条走道的是刚刚给他喝倒彩,让他踹了一脚的郑不忮,郑不忮是他家楼上邻居,两人从小学就开始在一起玩儿了,这回恰又分在同一个班,熟得不能再熟,自不必说。 前边是一个马尾辫漂亮姑娘,叫江思渝,思君不见下渝州,名字诗意,人也诗意,讲话温声细语。 再前边是学霸谢则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叽叽喳喳吵吵闹闹,还沉浸在暑假的余韵中,谢则名却安安静静翻开书,开口说了名字之后便不出声,又沉浸于书中去了。 斜前方则是个看起来憨头憨脑的小胖子冯沣,藏了一课桌吃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随手捧出来一大把分给他们,“你们尝尝这个薯片,新出的口味,可好吃了。这个巧克力和饼干也好吃。” 谢则名埋头做题,楼知许和郑不忮毫不客气,江思渝却性格内敛,有些不好意思,冯沣乐呵呵抓了一大把巧克力小饼干放在她桌上,江思渝才小声道了谢,“谢谢。” 路星也只拿了一颗棒棒糖,冯沣见状,热情抓了一大把五颜六色的糖果给他,“你喜欢吃糖呀?” “谢谢。”路星礼貌地道了谢,却没接过,“我要控制体重,不能吃太多零食。” 小胖冯沣低头看看自己胖乎乎的小肚腩,再看看路星精瘦笔挺的腰身,怀疑人生的吃了颗糖给自己压压惊。 “同桌,你还挺讲究啊?”楼知许乐,摸过一颗糖,拆了包装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嚼两口,心道,叛逆少年居然像个小姑娘似的,还要控制体重。 路星嘴里叼着棒棒糖,没搭话,楼知许看他嘴里含着糖,一边把新发的书本分门别类收拾整齐,半边腮帮子鼓起来像个小仓鼠,还怪可爱的。 …… “只只,中午打球吗?”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响,郑不忮的书包已经收拾好了,搭着楼知许肩膀道。 “滚。”楼知许作势给他一脚,“说了别叫我只只。” 只只是楼知许的小名,他小时候眼睛大大,胖乎乎的十分可爱,他妈朱雅琴女士总是充满怜爱地喊他“只只”,后来他初中时迅速抽条长高,朱雅琴女士就不怎么叫他这个名字了。 郑不忮嘴贱,总是时不时叫着好玩,导致他身边朋友都知道他这个小名了。得,这会儿新同学也都知道了。 楼知许看着周围众人忍笑的表情,追着郑不忮又锤了一顿。 “诶,你和你那新同桌怎么回事?”郑不忮一向八卦,走远了忍不住撞撞楼知许胳膊问道。 楼知许一向脸皮厚自来熟,给他五分钟就能和周围人打成一片,怎么和他这位新同桌好像有点不合,两人一上午也没说上两句话? “没什么。”楼知许摇摇头,他不喜欢胡乱八卦别人的事,况且早上的事他也不知道前因后果,虽然看不惯路星这样的行为,却也不愿意到处大嘴巴。 “人家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郑不忮取笑道,“你们也不知道多少年修得同桌,干嘛这么冷漠?” 况且路星同学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看着人挺好的,挺有礼貌的,长得又好看,唱歌也好听,“难道你嫌人家开学第一天抢了你的风头?” “去去去。”楼知许臭屁道,“谁能抢的了我的风头?” “是啊,就您那唱歌跑调跑到八百米远的风头,确实没人能抢的了你的。”郑不忮拍着大腿乐道。 “你还有脸说我。”楼知许反唇相讥,“就你那唱歌的水平,也没比我高到哪去。” “那我也不像你那么信心满满啊。”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跟说相声似的,话题越跑越远,郑不忮也忘了刚开始要问楼知许什么了。 破冰 “睡觉的同学都醒醒。”赵松云踩着上课铃进来,见班上同学一半儿都还懒洋洋趴在桌上,争分夺秒补眠,拍拍手笑道,“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也是你们班主任,我姓赵,赵松云。” “出自李白的诗,夜卧松下云,朝餐石中髓。”赵松云在黑板上写上自己名字,字迹苍劲,十分漂亮。 “听说今天有两位同学迟到了?”赵松云笑,“站起来让我认识认识吧。” 楼知许和路星站起来,赵松云看看他们,“说说吧,什么原因迟到了?” 楼知许看他的新晋同桌一眼,“路上出了一点意外。” “路星同学,你呢?”赵松云看向路星。 路星干巴巴,“路上也出了一点意外。” 赵松云笑,倒也没再深究,招招手示意他们坐下,“两位同学今天就替大家值日,打扫卫生吧。以后迟到的同学都一样啊,这就是我们班第一条班规。” 赵松云说完,便正式开始上课,“大家把书打开吧。” “今天我们学《赤壁赋》。”赵松云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赤壁赋三字,一边道,“苏轼大家都知道吧?” “《赤壁赋》是创作于苏轼被贬谪到黄州的时候,黄州这个地方苦啊……” 语文课原是大家最不重视的,现在又是下午第一节课,夏日炎炎,正是犯困的时候,但是赵松云博学,讲一篇《赤壁赋》,从乌台诗案讲到王安石变法,从佛印和尚讲到爱妾朝云,从《卜算子》讲到《定风波》,从“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讲到“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引经据典,信手拈来,第一节课便折服众人,收获一班迷弟迷妹。 “赵老师好帅呀。”一天的课结束,众人三三两两叽叽喳喳嬉闹着回家了,郑不忮也无情抛下自己的好哥们,“我走了,认真扫哦。” “快滚吧你。”楼知许挥舞手中的扫把甩向郑不忮,郑不忮笑嘻嘻一溜烟跑了,剩下楼知许和路星两个被班主任钦点的倒霉蛋留下来打扫卫生。 “同桌,我们一人一半吧。”开学第一天,窗户灰尘多些,其他倒还好,楼知许随手一划拉,路星点点头,没什么异议,两人便分工合作,一人半间教室。二人也不说话,一时间教室里只听得沙沙的扫地声,安静中透着几分淡淡的尴尬。 楼知许干活不拘小节,飞快打扫完自己那半间教室,扭头一看,他的新同桌慢慢悠悠,认认真真,每个小角落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像个认真搬家的小蚂蚁,就,还有点莫名的可爱。 楼知许被自己的想象逗得噗嗤一乐,他又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两分钟不说话便觉得难受,忍不住主动开口道,“你今天早上为什么打那个豆……,打那个小同学啊?” 路星顿了顿,半晌惜字如金吐出三个字,“他活该。” “啧。”楼知许啧了两声,果然挺叛逆的,“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说万一真把人打伤了,打出点什么毛病来,可怎么办?” 楼知许一边唠叨,一边去接了桶水来擦窗户,见窗户左上方灰蒙蒙的,这窗户高,楼知许有些够不着,便搬了把椅子来踩着擦。 教室里这批桌椅也不太新了,掉了颗螺丝的椅子有些承受不住楼知许的体重,发出吱呀一声,路星皱着眉头看过来,“你小心点。” “没事。”楼知许从小上蹿下跳皮惯了,并不在意,甚至还想踩着椅子来个空中挪移。 结果得意忘了形,一下没踩稳,晃了两晃,连人带椅子整个翻下来,幸而他反应敏捷,踉跄两步勉强站稳,却不注意绊到旁边的水桶,结结实实摔了一跤,还坐了一屁股擦窗水。 路星,…… “我脚好像扭了。”楼知许尬笑两声,试图站起来,却忍不住倒吸 一口凉气,停顿片刻,有点尴尬地开口道,“同桌,能过来扶我一下吗?” 路星扔下扫把,上下打量他一眼,没说话,但是楼知许觉得他脸上隐约写着一个字:该。楼知许讪讪挠挠头,刚刚确实是得意忘形了,厚着脸皮伸出手,“同桌,帮个忙?” “诶,诶……”眼看路星要走,楼知许伸长手臂,“好歹我们也同桌一场,别这么无情嘛……” 路星头也没回,只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不是吧?还真走了。”楼知许动弹不得,伸长脖子看他出去了,“好歹帮我把手机拿过来让我呼个救吧。” 没办法,只得自力更生,楼知许扶着桌子腿儿试图站起来,一动却觉得脚踝更疼,把裤腿稍微拉起来一看,脚踝果然已经红肿了起来。 “嘶。”楼知许倒吸一口凉气,脚下一滑差点二次摔跤,手脚并用慌乱中却让一只手轻轻托了一把,勉强站稳,扭头一看,扶住他的正是刚刚冷酷无情绝尘而去的同桌。 暖黄色的夕阳斜斜映照进来,在同桌长长的睫毛上跳跃,映得他那冷冷面容也生出几分暖意,楼知许看得愣了一下,一时间都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脚踝还在痛。 去而复返的同桌还不知哪里找来了一辆小推车,好像是早上大家搬书用的,灰扑扑的,上头还带着一点锈迹,“上去吧,我推你去医务室。” “你上哪找到的这车?”楼知许乐,他长这么大,还没坐过小推车呢。算这同桌还有点良心,没真的扔下他一个人走了。 “图书馆拿来的。”路星扶着楼知许坐到小推车上,楼知许个儿高,腿又长,小推车当然塞不下他,只好直挺挺伸着一条受伤的腿,校服还湿漉漉的,模样有些可怜又好笑。 楼知许耳尖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难以置信地回头,“不是吧,我都这么惨了还要笑我?” 楼知许费劲地扭过半个身子往后看,路星不说话,脸上神色仍然淡淡的,好似刚刚那声轻笑声不是他发出来似的,楼知许甚至怀疑了自己一秒钟,“你刚刚是笑了吗?” “……是。”路星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楼知许脖子都歪了,正要转回去,却听他认真道,“对不起,我不笑了。” 说话时还看他一眼,大约是真以为他生气了,觉得自己这样笑话一个受伤人士不大好。 噗,楼知许乐,他这同桌,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虽然看着高冷,不爱说话,实则大约只是不大会和人相处,有点呆呆的,还挺可爱。 楼知许想着,顿时作劲儿又上来了,双手一叉腰,“你笑都笑过了,我的身心已经受到了伤害,你说怎么办?” “啊?”路星迟疑道,“怎么办?” 楼知许乐得在心里狂拍大腿,表面还故意板着脸,“那你明天请我吃早饭。” “可以。”路星认真点头。 楼知许狂笑,“我开玩笑的,你送我来医务室,当然应该我请你吃饭,明天早上记得空着肚子来啊。” “同桌你怎么这么好骗啊?”楼知许乐,看着有点凶,其实怪好欺负的,让他忍不住就想逗两下。 路星,…… 终于到了医务室,检查一圈,还好没伤着骨头,只是扭伤,校医给冰敷处理过了,“没什么大事,这几天小心一点,脚上别用力。” “谢谢。”二人道了谢,路星继续推着楼知许往外走,楼知许这样也走不了路,路星只得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楼知许报了地方,“谢了啊,同桌。明天记得空着肚子来啊。” 路星摇摇头,“不用。” 楼知许不理,伸直手臂指着前方,“同桌,冲鸭。”伤了腿还挺乐呵。 两人这奇怪的推车组 合,引得路上众人频频回首,好在楼知许脸皮厚,并不觉得不好意思,还觉得挺好玩儿,一路嘻嘻哈哈。 路星也忍不住被他的快乐感染,多出几分笑容。经过这次,两位“相敬如冰”的同桌,终于融化冰霜,逐渐熟稔起来。 纠缠 第二天一早,楼知许果然带了一大袋吃的,“这家的鸡蛋灌饼超好吃,我排了好久的队呢,你尝尝。” 不知道同桌的饭量怎么样,楼知许就多买了点,除了鸡蛋灌饼,还有豆浆油条什么的,满满一袋。 “谢谢。”路星拿了鸡蛋灌饼,“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吃早饭了吗?” “我吃我吃,我还没吃早饭呢。”郑不忮闻着味儿就来了,抓了个茶叶蛋剥起来,一边念叨道,“好你个楼知许,喜新厌旧,怎么也没想着给你亲爱的兄弟我带点早饭呢?” “去你的吧,你怎么没想着给我带,我还是伤员呢。”楼知许愤愤踹他一脚。 “你怎么伤员了?”郑不忮一口咬掉半个鸡蛋,含含糊糊道。 “看,男人的勋章。”楼知许故作深沉,指着自己扭伤的腿胡说八道。 “什么男人的勋章?”郑不忮冷不丁被唬了一下。 “昨天擦窗户的时候摔的。”路星在旁补了句。 “咳咳咳。”郑不忮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幸灾乐祸过头,被蛋黄噎住,急吼吼找水去了。 “同桌。”楼知许勾着路星的肩膀,“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都吃了我的早饭,怎么还拆我的台啊?” 路星好笑道,“我这是实话实说。” 路星笑起来,左边脸颊上有个浅浅的梨涡,将他长相的清冷冲淡了几分,显出几分可爱来。 楼知许忍不住多看几眼,愣了半刻才回过神来,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袋子,“这个给你,昨天载我回家的谢礼。” “谢礼?”路星愣了一下,摇摇头,“不用了,我也是顺路。” “都是书,不贵。”楼知许把一包沉甸甸的书塞进路星怀里,“一定要看啊,我带着伤特意去书店买的,挑了好久。” 路星茫然地接过,正要打开袋子看看,楼知许却一把摁住他的手,神神秘秘道,“回家再看。” 见旁边吃瓜的郑不忮露出奇怪的表情,连忙大声正色道,“都是正经书啊。” “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郑不忮嘲笑道,楼知许拿了个包子塞他嘴里,“吃你的包子吧。” 两人正打闹间,楼知许眼尖看见赵松云领着个学生进来,这学生瘦瘦小小,不正是那天让同桌打了的那个豆芽菜? 楼知许扭头去看路星,那豆芽菜显然也看见了路星,指着路星道,“老师,就是他。” 赵松云面色凝重,“路星同学,跟我出来一下。” “怎么了?”前头的冯沣江思渝都担忧地回过头来。 “不知道。”楼知许摆摆手,坐了一会儿却还是忍不住站起来,拎着自己还剩大半水的保温壶,“我去打个水。” 从他们教室去开水间必然会经过赵松云的办公室,楼知许从办公室门口路过,放慢脚步,扭头朝里看,那豆芽菜忿忿不平地说着什么,赵松云似乎安抚了他一阵,过了半天,这豆芽菜才出来了,而他同桌还在里头,好像在挨训。 “楼知许同学,你在那做什么?”楼知许看得太专注,一不留神和赵松云对上眼神,吓了一跳,“赵老师,我去打水,路过,路过。” “打个水来来回回三四趟了,喝水喝得挺快啊。”赵松云调侃道,“快回去吧,马上上课了。” 楼知许却还不死心,在外面探头探脑,见路星出来了,连忙跟上,“没事吧?” “没事。”路星摇摇头,笑笑,“谢谢。” 显然也看到了楼知许刚刚在窗外探头探脑的蠢模样,楼知许莫名有些脸热,“没事就好。赵老师没说什么吗?” “罚我写个检查。”路星抿了抿唇。 他向赵松云解释了事情原委,赵松云倒没那么生气了,不过 还是教育了他一通,还让他回家写个三千字的检查,明天交上去。 他知道赵松云是为他好,也乖乖认了错。 “要不我我传授点写检查的经验给你?”楼知许勾着路星的肩膀,他成绩挺好,但是从小就皮,好动闲不住,从小到大写过的检查不在少数,都写出经验了。 “不用了。”路星笑。 没传授成经验,楼知许还有点失落,不过想想也是,他同桌写检查的经验指不定比他还丰富呢。 …… 路星晚上放学回到家,拿出纸笔认认真真开始写检查,漂亮的正楷誊了满满三页纸,路星甩甩酸疼的胳膊,轻轻呼了口气。 这才想起早上楼知许神秘兮兮给他的袋子,把袋子里的书一本一本拿出来,《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青少年如何正确控制自己的脾气》、《如何引导青少年走上正确道路》、《打架斗殴,伤人伤己》。 几本书垒在一起,厚厚的砖头似的,散发着正义的光辉,还真是正经书,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 路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这同桌还真是……。 他并不喜欢打架,但那魏思文实在是恶心。 路星有个比他小两岁的妹妹,叫做路玥,路玥长得漂亮,又性格开朗,多才多艺,班里班外有好些小男生暗恋她,魏思文也是路玥的追求者之一。少男少女情窦初开,这本来也没什么。 但是路玥已经很明确拒绝了这魏思文许多次,他却还是死缠烂打,时常去路玥班上堵她,整日以路玥的男朋友自居,一些不明真相的同学甚至真以为他们是一对儿。 魏思文甚至还跟踪路玥到了他们家,有几回到他们家楼下堵路玥,拉拉扯扯,动手动脚。 他们老爸路心广知道后,便向学校要求给路玥调换班级,自己每天接送路玥上下学,也警告过魏思文几次,魏思文才收敛了些。 开学那天路星却又看见他鬼鬼祟祟在他们家楼下蹲他妹妹,便忍不住把人打了一顿。 暴力当然是不可取的,但是对于魏思文这种人,打他一顿路星都觉得是轻的。 路星摇摇头,把这几本散发着正义光辉的书收起来放好。 刚放好书,妹妹路玥便敲门进来,眼尖地看见路星桌上的检查,“哥你和人打架了?没受伤吧?” “没事。”路星摇摇头,沉默片刻后叮嘱道,“魏思文要是再缠着你,一定要和我说。” “魏思文?”路玥皱着眉头,心中对魏思文更加反感, “他要是再来,我一定叫他好看。” “路玥。”路星随手卷起一本书敲了敲路玥的额头,路玥捂着脑袋,表面偃旗息鼓,心里却想着,魏思文要是还敢来,一定要给他个教训。 她之前被魏思文纠缠了几次后,就去报了个散打班,暑假有时间,更是天天去上课,现在虽然说不上多厉害,但是打一个瘦瘦小小的魏思文应当不成问题。 路玥正想着,脑袋又让自家哥哥敲了一下,“不许打架。” “不打不打。”路玥捂着脑袋一溜烟跑了。 电影 路星第二天一早就去把自己的检查递了给赵松云,赵松云见他态度端正,字儿也赏心悦目,点点头把检查收下,“你这次确实情况特殊,老师就不追究了。” “但是下次再遇到问题,还是要告诉老师和父母,让大人来解决。”赵松云严肃道,“还好那位小同学伤的不严重,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办?你爸妈怎么办?” 十几岁的孩子遇事冲动也是正常,但是决不能养成以暴力解决问题的习惯,既伤人又伤己,若是真把人打伤打残了,两个孩子一辈子都毁了,“下次要是再和同学打架,老师可要按校规处置了。” 赵松云严肃批评了路星一节课,早读课都结束了才放人回去。 “同桌。”物理老师在上头上课,楼知许用胳膊肘撞撞路星的胳膊,悄声道,“挨批了?怎么样?” “没事。”路星摇摇头。 楼知许把手缩回去,安静了一会,半分钟后又撞撞他的胳膊肘,“我昨天给你的书看了吗?” 路星犹豫半秒,还是实话实说,“没看。” “我带着伤挑了好久呢。”楼知许委屈,“你看看嘛。” 路星,“……我就是觉得,这些书不是很适合我。” 唉,要帮助同桌走上正义的道路怎么这么难呢,生活不易,楼知许叹气。 要是别人,他也懒得管,但是同桌,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撒不开手,他可真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团结同学的小标兵。 “楼知许同学,你在下面说什么呢?”一会窃窃私语,一会皱眉苦思,还挺生动,物理老师都乐了,“来来来,这道题你上来讲,讲给大家都听听。” “好嘞。”这题挺难,但物理一直是楼知许的强项,难不倒他,楼知许三两步跨上讲台,像模像样讲了起来,还变化两种解法,物理老师乐,作势拿教鞭抽他一下,“把你能的。” 他们高一一班的同学,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闹成一团。 …… “周末去看电影吗,最近上了不少新电影。”下了课冯沣一边磕着爆米花一边转过头来。 “什么电影?”几个人凑拢过来。 “我看看。”冯沣偷偷摸摸拿出手机,“有个科幻片,流浪星球,动漫,哪吒,还有,还有个青少年教育片,讲校园欺凌的。” “我要看流浪星球。”郑不忮立刻举手。 “我想看哪吒。”江思渝也发表意见。 “我都可以。”冯沣非常佛系,看向楼知许和路星,“你们呢?” “我想看青少年教育片。”楼知许深吸一口气,深沉道。 此言一出,就连前面的学霸谢则名都投过来奇怪的一瞥。 “您还有这觉悟呢?”郑不忮难以置信,“呔,何方妖孽,速速现形。” “滚滚滚。”楼知许把他的手拍开,他这还不是为了同桌而牺牲,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嘛,“我一直觉悟很高。” “那投票解决。”郑不忮带头举手,“我投流浪星球。” “看完电影我请你们吃小龙虾,就在电影院旁边那家。贼好吃。”冯沣本来还在犹豫,一听这话,立刻倒戈,“我投青少年教育片。” “那我改投哪吒。”郑不忮反应迅速,投入江思渝的阵营。 “你这个墙头草。”楼知许忍不住锤他两下,看向路星。“同桌,就看你了,关键一票。”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我周末还有事。”路星缓缓道。 “不行。”楼知许跳起来,“同桌你一定要去。”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集体活动。”楼知许猛男撒娇,“同桌,去嘛。” 路星无奈,“周末我去不了,有课。” “什么课?你周末还要补习?”楼知许愣了一下,同桌居然这么热爱学习的吗? “不是补习,舞蹈课。”路星解释道。 “舞蹈课?”几个人都颇感兴趣地看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你在学舞蹈吗?”“学的是什么舞呀?”“学了多久了?” “芭蕾,学了九年了。”路星一一回答。 楼知许有点惊讶,同桌一拳一个豆芽菜,居然是学芭蕾的。 不过想想也是,路星手长腿长,比例极好,气质也好,不管站着还是坐着,都十分挺拔,脖颈修长,的确很像个芭蕾舞者。 “哇,九年了。”几个人难掩赞叹,“你什么时候上课啊,我们能去看吗?” “周六周日两个下午都上课,可以去看,但是日常训练没什么可看的。”路星回道。 “那正好,我们周六下午去舞蹈室找你,你下课了正好一块儿去看电影。”楼知许说着飞快打开买票软件把票买上了,不给路星拒绝的余地。 见前面谢则名扭头看过来,楼知许顺口道,“谢则名一起去吗?” 谢则名犹豫片刻,还是摇摇头,“马上摸底考试了,我还要看书,不去了。” 还真是认真,楼知许咂舌。郑不忮跟着啧啧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还没投完票呢,你怎么就买票了?你个臭不要脸的。” 二人又厮打起来,两人每天都这样,众人早已习以为常,纷纷扭过头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同桌,快帮我。”楼知许拉着路星不放,路星被迫加入战局,两人很快将郑不忮制服,郑不忮呜哇乱叫,“你们两个打一个,胜之不武啊啊啊。” 围观众人都笑成一团,楼知许看同桌一眼,同桌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笑意,同桌果然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 周六下午,几个人陆续都到了路星跳舞的地方集合,拿了小板凳窸窸窣窣堆在角落里围观。 路星穿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黑色的练功裤,在练习芭蕾小跳,其他人也都各自做各自的训练。 和想象中的优雅美丽不同,倒不是不美,这里的学生,各个体态修长,动作优美,只是比想象中的更加枯燥,绝大部分人都是在做基础动作的训练。 郑不忮看了一会,超忍不住打起了哈欠,拍拍一个人看得认真的楼知许,“我们出去吃点东西,结束了叫我们。” “去吧。”楼知许头也不回,郑不忮一边起身一边纳闷,以前也不见这小子这么有艺术细胞,对芭蕾感兴趣啊。 楼知许不知他的腹诽,眼睛只落在路星身上。 他虽然不懂芭蕾,却也能看出同桌的舞蹈基础很扎实,他的身体很软,压腿、下腰,全都轻轻松松,却又不乏力量,柔软与力量,沉静和爆发,在他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哪怕是同样的动作,他做出来总比别人更加舒展,动人。 再加上他这张得天独厚的脸,简直天生就将许多其他芭蕾舞者远远甩在身后。 但他还比其他人更加努力,临近下课,许多人纷纷开始划水,一边训练一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喝水,休息,但路星仍然每个哪怕再简单的动作都丝毫不松懈。 楼知许盯着同桌看,不知不觉老师都宣布下课了,楼知许这才反应过来,都一个多小时了,在小板凳上腿都坐麻了。 见楼知许在那龇牙咧嘴,路星过来把他拉起来,“没事吧?” “没事,腿麻了。”楼知许站起来使劲跺跺脚,缓了半分钟才缓过来,路星也换好了衣服过来,“走吧。” “同桌,你跳的真好。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粉丝。”楼知许笑,“你给我签个名吧,等哪天你火了我就拿出来炫耀。” “没笔。”路星看他一眼。 楼知许乐,“后天去学校签,多签几个。” 楼知许虽带着开玩笑的意味,却又隐隐相信,同桌有朝一日定然真的会名扬四海,他美丽,又有天赋,还比绝大部分人都认真努力,他跳舞的时候,像颗星星,整个人都在发光。 白莲花 “路星下课了?”两人出来,郑不忮他们几个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爆米花饮料买了满满一堆,“走走走,电影马上开场了。” 虽然一开始不太想看青少年教育片,但是电影倒是意外的拍的不错,讲述的是一个小男生因为说话结巴,瘦瘦小小也不太合群,而遭受校园霸凌的故事,欺凌因老师的冷漠、家长的放纵而愈演愈烈。 瘦小的男孩鼓足勇气想要反抗,却被这群无法无天的少年嬉闹着推进校园的观赏湖中,他绝望的呼喊、求饶,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却只看见一张张嘲讽、兴奋、充满恶意的脸。 灰暗的色调,压抑的音乐,少年的绝望,无助和怨恨…… 几个人都渐渐停下了去摸爆米花的手,看到最后,少年沉入湖中的时候,冯沣和江思渝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没想到还挺好看。”几人走出电影院,感慨道。 “那也不看看是谁挑的。”楼知许得意道。 郑不忮不说话,只给他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几个人嬉闹着往龙虾馆去,走着走着走在最前头的冯沣犹豫着小声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好像有人在喊什么?” 众人安静下来一听,的确隐隐约约听见几声惨叫,配合着昏黄的路灯,生出几分恐怖氛围来,冯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郑不忮最爱凑热闹,积极道,“走,看看去。” 就算有什么不法分子,他们人多,倒也不怕。 几人循着声音往前去,终于见到声音的源头,一个瘦弱的男生让人打得抱头嗷嗷直叫。 这是刚看完校园暴力就碰到真校园暴力了? 但是和电影里欺负人的小混混少年截然不同,将这个瘦弱男生按在地上摩擦的,是个双马尾的小姑娘,小姑娘年纪不大,娃娃脸,看着纯良无害。 见有人来了,那瘦弱男生捂着脸要跑,却让那看着人畜无害,细胳膊细腿儿的小姑娘一个侧踹腿一脚踢翻,求饶道,“对不起,我再也不敢纠缠你了,放过我这一次吧,呜呜呜。” 众人,…… 听着不像是校园暴力,倒更像是骚扰未遂。 这小姑娘挺牛逼啊,这男生虽然瘦弱,但总归是个男孩子,而且比这小姑娘要高出大半个头,却让她打得嗷嗷直叫毫无还手之力。 众人正要给这小姑娘竖个大拇指,就听见路星沉着脸叫了一声,“路玥。” 小姑娘转过身来朝他们挥挥手,一蹦一跳跑过来,“哥。” 哥? 众人缓缓看向路星,又缓缓转过去看着跑过来的小姑娘,小姑娘笑容灿烂,甜甜打招呼道,“哥哥姐姐们好。” “……妹妹好。”众人恍恍惚惚的回道。 小姑娘打完招呼,转过身去,凶巴巴朝那被打的男生挥挥拳头,男生捂着脸连滚带爬跑了。 转过脸来又是一脸笑意盈盈,真可谓翻脸比翻书还快,几人一阵恍惚。 楼知许倒是反应过来,搭着路星肩膀,小声道,“这是你那天打的那个人?” 虽然这人捂着脸,但是看身形,看这熟悉的逃跑姿势,不正是开学那天同桌揍的那豆芽菜? 路星看他一眼,没说话,倒是路玥耳朵尖,听见了,“他老骚扰我,之前还跟到我们家楼下,我哥才揍他的。” 难怪,路星看着脾气挺好,那天打那个豆芽菜打得那么凶,原来是因为这个。楼知许心道,他没有妹妹,他要是有个妹妹让人纠缠不清,他说不定打人打得比这还狠。 原来同桌不是欺凌这豆芽菜啊,楼知许狠狠松了口气。 这豆芽菜也是,人小姑娘又不喜欢他,还非要死缠烂打,让人家哥哥打了还要去告状,实在人品堪忧。 说到告状,“这人今 天被打了,不会又要去告状吧?” “不会吧。”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都凑了过来,郑不忮大咧咧道,“让路星打了告状也就算了,让小姑娘打了也去告状,那他也太不要脸了吧。” 但是他们还是低估了魏思文不要脸的程度,让路玥揍了一顿之后再去缠着路玥倒是不敢了,但是人没追到还白挨两顿揍,魏思文回去越想越气,第二天就跑去找路玥的班主任。 路玥一直都乖巧懂事,班主任倒也不信,但还是把路玥找来问清楚情况,路玥眼珠子一转,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老师,魏思文老缠着我,昨天还跟踪我到我家楼下,还好我跑得快,吓死我了呜呜呜呜。” “没事没事,快别哭了。”路玥是班主任的得意门生,班主任本就偏爱她,她哭起来又梨花带雨,可怜得很,班主任顿时母爱泛滥,慌忙拿了纸来给她擦眼泪。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也纷纷略带愤怒地看过来,这魏思文纠缠路玥同学这件事大家也都多少听过一些,当时还闹得挺大,路玥同学的爸爸找过来给路玥换了班级,这件事才算过去。 现在这俩人站在一起,路玥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不用听原委老师们已经做出了判断,一定是魏思文这孩子不对。 魏思文一向都是告别人的状,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还是第一次这么有口难辩,“老师,你看我的脸,这都是路玥打的。” 班主任还没说话,旁边的体育老师先狐疑道,“路玥同学打你?” 所有老师看看路玥,再看看高她大半个头的魏思文,纷纷露出不信任的目光,路玥还在旁边抽抽噎噎,魏思文涨红了脸,是有口难辩。 “好了,魏思文同学,做人要诚实,你老欺负人家小姑娘算怎么回事?你回去写个检查,今天这件事就算了。”班主任一锤定音,“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老师要找你爸妈过来谈谈了。” 魏思文怕他爸妈,上回路玥的爸爸找到学校来,和他爸妈谈过一次,他回去就被男女混合双打了一顿,现在想起来屁股还隐隐作痛。 听到请家长,魏思文只得悻悻应了。 两人各自回去,走到门口路玥还对他做了个鬼脸,眼睛上的眼泪都还没擦干净,变脸之快,实在叫人叹为观止,魏思文气了个倒仰,却也无可奈何。 打也打不过,就连告状都告不过,魏思文只得自认倒霉,再也不敢去找路玥的麻烦,甚至见了她都觉得浑身隐隐作痛,不自觉要躲开些。 此事至此总算告一段落。当白莲花真爽,路玥嘻嘻乐道。 我没有作弊 “听说了吗,好像马上要摸底考试了。”前排的冯沣一边吃薯片一边转过头来传播八卦。 “什么时候?”楼知许随口道,他虽然不大用功,但是他聪明学得快,从小基础也扎实,因此并不害怕考试。 路星也兴致缺缺,他成绩一贯稳定在年级前三十左右,没什么太大起伏。 郑不忮和江思渝却是齐齐叹了口气,他们俩都是典型的偏科选手,郑不忮理科强,在计算机方面的才能尤其突出,初中便在全国中小学信息技术创新与实践大赛中获得创意编程类的第一名,但是语文和英语成绩却是一塌糊涂。而江思渝恰恰相反,语文英语是她的强项,数学物理却是她的短板。 楼知许乐,“你们俩干脆组成一个学习互助小组,取长补短,互帮互助。” “这主意好。”郑不忮凑到江思渝旁边,“我们强强联合。” “这……”江思渝还在犹豫,郑不忮已经自说自话定了下来,“那就这样定了。” “同学们,上课了。”赵松云踏着铃声进来,果然宣布了过几天摸底考试的消息,班上顿时一阵哀嚎遍野。 赵松云笑,“这次就是一个摸底考试,题目不难,主要就是为了测试一下大家的基础如何,不用害怕。” 不管是摸底考还是月考还是期末考,考试就是学生心中的痛,有的学生说不定还是身上的痛,怎能不嚎,大家鬼哭狼嚎了一会,赵松云轻轻敲敲黑板,“行了,一会儿隔壁班还以为我虐待你们了呢。” 大家这才收声。 ...... 不管期待还是抗拒,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次考试座位是随机分配,大家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看时间考试开始还有一会,便开始东张西望寻找熟人聊天。 “哟。同桌你坐我后面啊,我们还真有缘分。”楼知许走过来,便见后头端正坐着的,不是同桌是谁? “考完试我们去吃好吃的啊?”考试唯一的好处就是,一门两到两个半小时,考完就可以回家。 路星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好。” 看他想那么久,楼知许还以为他又要拒绝呢,楼知许乐,“学校旁边新开了一家串串,你吃辣吗?等会去尝尝?” “吃辣。”路星点头,“好。” …… 楼知许写得快,看看时间还剩将近半小时,扭过头去看同桌,还在认真答题,字迹清秀整齐,和人一样。 “不要东张西望。”监考老师走过来,把楼知许作为重点监视对象。 楼知许只得乖乖坐着,检查一遍,再发会儿呆,同桌终于站起身来,楼知许赶紧跟上去把卷一块儿交了,“走走走,吃东西去。” “同桌考得怎么样?”楼知许笑道。 “还行。”这次考试果然如班主任所言,不难。 “郑不知。”远远看见从隔壁考场出来的郑不忮、江思渝、冯沣三人,楼知许招手,大声喊出郑不忮的外号。 郑不忮冲过来给他一个爆扣,楼知许乐,“你们三在一个考场啊?正好我和同桌去吃串串,一起啊。” 江思渝犹豫着还想回去再看会书,郑不忮推着她,“走啦走啦,看书也不在这一时。” 几个人美美吃了顿串串,别说,店虽然不大,味道是真不错。 …… 这次考试简单,大家都发挥得不错,就连成绩不大好的冯沣,这次分数也挺好看。 “思渝这次数学物理都考的不错嘛。”数学115,物理75,虽然不算高,但是对比她之前的成绩,已经进步不小。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教的。”郑不忮得意道,仿佛是自己进步了几十分。 “同学们这 次都考的不错。”发完卷子,苗慧开口道,苗慧是他们的数学老师,四十来岁,短发,不苟言笑,看着有点凶,学生们或多或少都有点怕她,人送外号“容嬷嬷”,“尤其是江思渝,这次进步不小。” “最后一道大题,全班就四个人做对了,楼知许、郑不忮、谢则名和江思渝。”苗慧目光中带着审视。 这次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偏难,楼知许几个人数学成绩都不错,做对这道题没什么稀奇的,但是江思渝数学成绩一直平平,况且她连倒数第二道大题都没做对,“就请江思渝同学上来替大家讲一下这道题吧。” 江思渝愣了一下,下意识拿起卷子,苗慧却道,“不用带试卷。” 江思渝只得空手上去,本就有些紧张,苗慧还一直在旁边盯着她,江思渝写了一半,便有些卡壳。 她数学成绩一般,这种难度的题目她本来做不出来的,但是考试前一天,郑不忮正巧给她讲过类似的题型,她这才写出来最后一道大题,这次数学也因此提高不少。 此时苗慧这样盯着她,她一紧张,思绪便乱了,现在黑板前面不知道怎么动笔。 “江思渝同学考试的时候这道题不是答的很好吗?”苗慧皱着眉头,她最不喜欢考试作弊的学生,是什么样的水平便考什么样的分数,偷来的进步有什么意义,“现在怎么不会答了?” “我……”江思渝涨红了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分辩。 郑不忮忍不住站起来替江思渝说话,“老师,这道题我考试之前正好给江思渝讲过。” “哦?”苗慧抬眼看他一眼,显然并不相信,只觉得他们互相包庇,“那现在怎么答不上来了?” “我看了你们的座位表,考试的时候你坐在江思渝斜前方。”偏就这么巧,平时数学成绩不好的江思渝这回数学成绩突飞猛进,还答对了最后一道大题,“你以为你这是在帮她吗?你这是在害她。” “我没有作弊。”江思渝眼睛都红了,“真的是我自己做出来的。” “那你现在把这道题做出来。”苗慧冷硬道。 江思渝捡起粉笔,但是越急越错,还是没算到正确答案。 “你到教室后面去站一节课,反省一下。”苗慧沉着脸道。 江思渝虽然委屈,但她乖巧惯了,闻言就要站到教室后面去。 郑不忮倒是更不满,“你又没有证据,凭什么体罚人?” 苗慧闻言更生气,“还需要什么证据?我让她再写一遍她写不出来这个证据还不够充分吗?” 楼知许几人也帮着解释道,“那天郑不忮确实教江思渝写过这道题,当时我们都在。” “你们再帮腔,就一起站到后面去。”苗慧冷着脸道。 “去就去。”郑不忮一听,立马站起来气呼呼往教室后面去,安慰江思渝道,“没事,我陪你一起站。” 苗慧沉着脸开始讲课。 …… “气死我了,这个老巫婆。”郑不忮一获得自由,就奔回来喝了半瓶水,开始叽叽咕咕骂苗慧。 倒是江思渝哭完后还反过来安慰他,“算了吧,我下次努力考好一点,苗老师就知道我不是抄的了。” 郑不忮恨铁不成钢,“你这脾气也太好了。” “我从今天起就开始正式给你补习数学和物理,下次月考之前让你再提高十分,不二十分。”郑不忮豪情壮志道。 “自己学习也没见你这么上心过。”楼知许乐。 几个人插科打诨,江思渝一时也把刚刚不愉快的小插曲忘在了脑后。 “这节课体育课,走走走。”听见体育课,郑不忮这才恢复活力,噔噔噔往下跑。 我替你出气 楼知许路星郑不忮三个都选修的游泳课,这个天气游泳最是舒爽了。 “哇,同桌你身材也太好了吧。”几个人换好泳衣泳裤出来,楼知许忍不住赞叹道。 同桌看着瘦,但是一脱衣服才发现,浑身上下都包裹着一层薄薄的匀称肌肉,线条流畅美丽,他皮肤又白,阳光一照,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谢谢。”路星看他一眼,“你身材也挺好的。” “靠,你们两个别在这商业互吹了行不行?”郑不忮受不了了,一脚把楼知许踹进了泳池里,楼知许掉下去,溅起一个巨大的水花,把路星浇了个湿透。 路星,…… “哈哈哈哈哈哈。”郑不忮正乐,就让楼知许抓住脚踝拖了下去,紧接着把浑身湿透、一脸无辜的路星也一把拽了下水。 “同桌你会游吗?”楼知许停在路星旁边,路星难得有些赧然,“会一点。” 会一点狗刨。因为他爸路心广就会狗刨,他的游泳是他爸教的,姿势也是一脉相承。 会游泳啊,听到这个答案,楼知许不知为何,还有点失望。 不过,看同桌长手长脚在水里扑腾,也挺可爱的,就是和他平日里的样子反差太大,有些好笑,楼知许忍不住噗一声笑出声来。 “哈哈哈我不是笑你,就是觉得你这样挺可爱的。”见同桌看过来,楼知许乐道。 “同桌,我教你自由泳啊。”为了补救,楼知许主动请缨,还绕着路星游了一圈,全方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游泳技术,在水中灵巧穿梭,还变换自由泳蝶泳两种姿势,“怎么样?入股不亏吧。” 路星笑,“不亏。” “手放松,这只手在前面,这只手在后面。”楼知许在水里托着路星的腰免他掉下去,一边指导道,“肩膀稍微抬起来一点,对,就这样。” “手就这样交替划,背绷紧一点。”楼知许一边指导,一边帮路星调整姿势,“腿并拢,用大腿带动小腿和脚掌。” “慢慢来。”路星呛了几次水之后逐渐掌握要领,虽然还不甚熟练,但也像模像样了,楼知许则一直跟在他身边保驾护航。 “你学的还挺快嘛。”郑不忮也游过来看热闹,一边忍不住叨叨,“好你个楼知许,之前有小姑娘找你学游泳你都不答应,现在在这教路星,啧啧啧。” “去你的。”楼知许在水里踹他一脚,“这能一样吗?” 郑不忮朝他比了个中指,“比赛吗?路星也一起来啊。” “开始。”楼知许嘴里道,一边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郑不忮反应过来,立马跟了上去,“你这个赖皮。” 结果毫无意义,楼知许第一,郑不忮第三,路星最后。 “最后一名请吃烧烤。”楼知许厚颜无耻道。 “好啊。”路星拿了毛巾把身上的水擦干,“晚上请你们吃烧烤。” “那我就不客气了。”郑不忮乐,“唉,不知道我们还能潇洒几天,听说马上要开始上晚自习了。” “晚自习?你听谁说的?”楼知许哀嚎一声。 “听我姐说的。”郑不忮沉痛道,“我有个表姐比我们高一届,他们那时候就这会儿开始晚自习的。” “那要趁这几天玩个够本啊,晚上叫上小胖和思渝他们。”三人说着,一回教室见冯沣和江思渝已经回来了,他们俩体育课选的羽毛球。 “晚上一块儿吃烧烤去啊。”郑不忮乐颠颠过去搭着小胖的肩膀,而江思渝趴在桌上没抬头。 “睡着了?”郑不忮挠挠头,“刚上完体育课就在这趴着睡,小心一会儿感冒了。” 冯沣偷偷戳他一下,用口型道,“哭了。” 郑不忮吓了一跳,也极小声道,“怎么 了?”还是因为数学课那件事吗?刚刚去上体育课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儿的吗? “周慧把思渝爸爸妈妈叫来了。”冯沣用气音交流道。 “我没事。”江思渝爬起来,眼睛红红的,说着又忍不住胡乱擦了擦眼泪。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考试之前还熬了大半个夜看书,就因为误打误撞对了那道题,周慧就当众指责她作弊,罚她去教室后面站着,还把她父母找来。 她爸爸妈妈都是好脾气的人,让周慧说得脸通红,她忍不住在办公室和周慧吵了一架。 她爸妈倒是相信她没作弊,但还是让她去和周慧道歉,不要和老师把关系弄僵。 “她怎么这样?”郑不忮听完比江思渝还气,骂了一会儿道,“等着,我替你出气。” “别,我没事。”江思渝拉住郑不忮,她性格软,遇到事情总是先想着找自己的错处,不喜欢和人争执,这件事也是,她罚也被罚过了,父母也已经找过了,周慧应当也不会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她便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 而且这是她的事情,她也不想连累郑不忮也和周慧起争执。 “行,那你别哭了。”郑不忮看着她道,路星也拿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冯沣则贡献出了自己最爱的小零食,江思渝破涕为笑,“谢谢你们。” 哭了一场之后也觉得好多了,没那么难过了。 “晚上我同桌请客吃烧烤,一起去啊。”楼知许吆喝道。 “干嘛说的好像你请客一样?”郑不忮翻了个白眼。 “那同桌还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请你们吃东西的嘛,是吧,同桌?”楼知许得意洋洋。 “你可拉到吧你。”还没等路星说话,郑不忮首先表达了不屑。当然,再不屑也没耽误他吃烧烤。 …… “你怎么这么大个黑眼圈?”第二天楼知许见着郑不忮的脸,吓了一跳,“你昨天干嘛去了?” 昨天大家吃烧烤吃到十点就散了,也不晚啊。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郑不忮打着哈欠,露出一个堪称阴险的笑容,楼知许狐疑看他一眼,这家伙不知道又憋什么坏心思呢。 到数学课上楼知许就知道了,不止楼知许知道了,全班同学知道了,就连外校的老师领导也知道了。 这节是公开课,有兄弟学校的老师和领导来听课,周慧准备了挺久,还精心准备了ppt和互动环节。 “同学们,这节课我们学习立体几何。”周慧带着得体的微笑,轻轻移动鼠标,打开早就准备好的ppt,底下顿时哗然一片,来听课的老师也纷纷面露异色。 周慧心头狂跳,扭头一看,ppt里播放的哪里是什么立体几何,分明是她自己的表情包! ppt中的她自己严肃凶狠,正在批评学生,还加了个唾沫横飞的特效,还有翻白眼的、表情狰狞的、把她的脸p到容嬷嬷身上的……,一张张动态循环播放,效果十分强烈。 底下的同学各个憋着笑,旁听的老师们也是神色各异。 周慧手忙脚乱要去关掉ppt,但是页面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关也关不掉,还有配合音效响起,周慧急得满头大汗,脸色通红,过了半分钟才在一位老师的提醒下想起来把电脑关机。 “各位老师,非常抱歉,出了一点意外。”周慧深呼吸十来下,才平复心情,“我们今天就不用ppt了。” 虽然没了ppt,但周慧教学十多年,专业水准还是不错,这堂课总算勉强上完,不过各位同学老师的注意力在哪就不知道了。 “谁干的?”送走了来听课的老师,周慧面色铁青,把课桌都拍塌了一角,全班吓了一跳,顿时鸦雀无声。 周慧巡视一圈,停在江思渝面前, 她刚刚处罚了江思渝,就闹出这档子事,自然将怀疑落在江思渝身上,“是不是你?” 只是没想到江思渝看着挺乖,作弊受了惩罚,竟然还敢这样公然戏弄老师。 “我没有。”江思渝吓了一跳。 “不是她。”郑不忮无所谓的站起来,“是我干的。” “郑不忮,好啊,好啊。”见他毫无悔意,一副理所应当替天行道的样子,周慧气得说不出话来,“一会儿把你家长叫来!” 周慧怒气冲冲走了。 公开处刑 这件事闹的挺大,毕竟是公开课,旁听的除了外校的老师还有本校的师生,再加上班上的同学大嘴巴四处宣扬。 一班的郑不忮在“容嬷嬷”公开课的ppt里放了一个病毒,把“容嬷嬷”的恶搞表情包动态循环播放,关都关不掉,足足播放了有六七遍这件事像插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整个年级。 郑不忮由此一战成名,全年级的人都认识了他。人送外号勇士,真的勇士,敢于直面“容嬷嬷”的怒火。 周慧为人强硬,重规矩,不允许学生们有一点点行差踏错,早恋的、抽烟的、染发的,乃至上课开小差的、早读课偷吃早饭的,因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被周慧处罚过的学生不在少数。 从她“容嬷嬷”的外号就能看出来,同学们对她是怕大过于敬,没几个学生是喜欢她的。 因此,郑不忮这次也算是为各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们出了口恶气,这几天在学校简直被夹道欢迎,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兄弟牛逼啊。” 还有就是,“你那表情包还有吗?发我一份。” 出尽风头。 然而代价就是:“下礼拜一把你的检讨书在国旗台当着全校老师同学的面念一遍,好好念,给周慧老师道歉,知道吗?”教导主任亲自出马,声色俱厉地教育了郑不忮一番。 那天周慧把郑不忮爸妈找来,郑不忮回家就受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爸妈压着他向周慧道了歉,表示这孩子太调皮了,随便学校怎么处罚他,最好重重地罚。 郑不忮顶着浑身的疼,上交了检讨书,然后便收到了要在周一升旗仪式上大声朗读,诚恳致歉这个噩耗。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各位同学:我制作图片丑化周老师的形象,并在公开课上播放的行为大错特错,在此,我真挚地向周老师道歉……” 郑不忮毫无灵魂、波澜不惊地念完了这篇长达八分钟的检讨书,结束时台下掌声却连绵不绝,还有人大声叫好的,好似他是什么英雄勇士。 一般这种情况下周慧要就要大声呵斥,维持秩序了,这会周慧却没再骂人,只始终皱着眉。 她一贯信奉严师出高徒,她以最严格的标准来要求她的学生,以惩罚和打击来约束他们的成长,她一直坚信,这就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真的是吗? 郑不忮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有的学生为郑不忮捏了把汗,有的狂欢叫好,将郑不忮奉为英雄榜样,她的表情包在各个同学之间广为流传。 短短几天之内,她直面了她在学生眼中的形象,她的外号是“容嬷嬷”,她热衷于体罚学生,她带来的只有压抑和恐惧。 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检讨的分明是郑不忮,但是在大家狂热的掌声中,被公开处刑的却像是她。 周慧皱着眉,半晌,深深叹了口气。 她想起前两天楼知许和路星来找她。 “你们来做什么?”那天她精心准备的公开课毁于一旦,作为一个老师,还被学生公开挑战权威,心情特别差,语气也很不好。 “老师,我们找到了那天郑不忮教江思渝做题的草稿,您看看。”他们拿出一个草稿本。 她草草翻看了一下,草稿本上确实有相似题型的解题思路,再往后翻,还有零零碎碎的一些其他草稿。 虽然草稿也有可能是后补的,但是翻开本子的那一刻,周慧其实已经相信了这几个学生的话,江思渝的确没有作弊。 “郑不忮这次的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周慧皱眉,“就算是我误解了江思渝,像现在这样和我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吗?” “老师,他们当时解释了,是您没听进去。”楼知许平时咋咋呼呼,这时倒很沉静,“周老师,您是我们的老师,思渝一直 都很尊敬您,她为这次考试很努力。” “努力的成果却被一句话打成窃取来的,如果您是思渝,您会怎么想呢?”两个学生走时还对她鞠了个躬,“郑不忮这次确实错了,我们替他向您道歉。” 周慧那天捏着这个草稿本,在原地坐了很久。 “周老师。”旁边其他老师见她神色不好,也纷纷劝道,“郑同学也道了歉了,周老师别生气了。” “我没事。”周慧沉着脸走了。 …… “同学们,今天上课之前,我要先说一件事。”数学课开始前,周慧开口道。 “关于公开课的事情,江思渝同学。”听见周慧又提起这件事情,还点了江思渝的名字,一时间班上学生噤若寒蝉,不敢讲话。 江思渝也是战战兢兢站起来,却见周慧走到讲台旁边,朝她鞠了一躬,“之前误解你作弊,这件事是老师不对。” 班上同学一个个目瞪口呆,江思渝更是吓得连连摆手,“老师,您不用……” “还有郑不忮同学。”周慧看向郑不忮,“你在公开课上捣乱,但是也已经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检讨过了,这件事就算了,希望我们能握手言和。” 郑不忮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之前周慧强硬,他便比她更强硬,针锋相对,现在周慧主动道歉,他的态度自然也就软化了,站起来朝周慧鞠了个躬,“周老师,公开课的事情是我不对,对不起。” 周慧点点头,“那这件事就算我们和解了。” “老师脾气不好,之前可能有很多做得不到的地方。”周慧沉默了一会才道,“以后同学们对老师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出来,老师尽量改正。” “好!”楼知许带头鼓掌,顿时掌声雷鸣,还有吹口哨的、叫好的。 周慧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其实,和学生们和睦相处,互相尊重,好像也没那么难。 郑不忮也默默想着,既然和周慧和解了,那他也得把他p的表情包版权收回来,不许大家再广泛传播了。 “好,那下面开始上课,大家翻到课本32页。”周慧温声道。 这样慈爱、温情的和谐氛围持续了大半节课,周慧面带微笑,“这道题大家都听懂了吗?” 一位同学犹豫着举起手,“老师,我还没听懂。” “这道题我都讲过八百遍了,怎么还有人听不懂?你们上课都在干什么?”周慧深吸一口气,敲着黑板,骂声传出好几个教室那么远,“我再讲最后一遍,都给我竖起耳朵好好听。” 在座的同学们不知为何,不约而同纷纷松了口气,这才是他们熟悉的数学老师嘛。就连隔壁班老师也拍了拍大腿,就记得一班这节是数学课嘛,刚刚怎么那么安静,听不到周老师骂人的声音还怪不习惯的。 经过郑不忮的努力,“容嬷嬷”的表情包仍然没能全部回收,“容嬷嬷”的外号也仍在流传,不过经此一事后,叫出“容嬷嬷”三个字的时候,倒是多了几分亲切,这都是后话了。 …… “诶,老楼,路星,这次多亏了你们,想到去翻之前的草稿本。谢啦。”郑不忮笑容满面,“还有思渝,多亏你替我写的检讨书,我最怕写这东西了。” 江思渝微微脸红,“都是因为我,对不起。” “说什么呢?”郑不忮拍拍她的肩膀,“为兄弟两肋插刀,应该的。” 想了想有点不对,“为姐妹也一样啊。” 几个人笑成一团。 星星 “楼知许你怀孕了?”见楼知许蹑手蹑脚做贼似的走进来,腹部还可疑的鼓起一个大包,郑不忮奇怪地看他一眼,路星闻言也看过来。 “嘘。”楼知许一脸神秘,“你们猜这是什么?”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郑不忮不屑道,路星倒是挺好奇,看着他的肚子,“是什么?好像动了一下。” “将将将将。”楼知许把校服掀起来一个小角,一只橘黄色的小奶猫无辜地咪了一声。 小猫应该才出生不久,巴掌大小,腿短短的,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看到这么多人似乎有点害怕,调转身子把头埋进楼知许怀里。 “好可爱的小猫啊。”几个人都围了过来,“哪来的小猫?” “我在路上捡到的,哼哼唧唧跟着我,可能把我当成猫妈妈了。”楼知许摸了摸小猫的头,“我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找到猫妈妈,看着怪可怜的,就捡回来了。” “给我抱抱给我抱抱。”几个人都跃跃欲试地拥过来,楼知许却把小猫一把塞进了路星怀里,他见同桌盯着小猫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嘿嘿。 路星小心翼翼抱着小猫,生怕一用力把小猫伤着了,小猫半睁着眼睛,东嗅嗅西嗅嗅,半晌,锁定了路星的手指,嗷呜一口含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楼知许拍桌狂笑,“它把你当成猫妈妈了。” “它是不是饿了?”路星僵硬着身子不敢把手抽出来,小奶猫还没长牙,咬着也不疼。 “你们谁有牛奶?”楼知许摸摸小猫扁扁的肚子,估计这小家伙应该是饿了。 “我有。”江思渝拆了罐牛奶,剪开一个口子,小心翼翼地喂给小奶猫喝,小猫应该是真饿了,小爪爪扒拉着牛奶,吧嗒吧嗒喝了起来。 几个人如痴如醉地欣赏了一会小猫喝牛奶,直到听到有人通风报信,“老师来了”,路星才小心翼翼地把小猫放进了课桌里。 课桌里空间不大,但是小猫也就巴掌大点,倒也不觉得拥挤,奶声奶气“咪”了一声。 “嘘。”路星一只手摸着小猫的脑袋安抚它,小猫今天也累着了,现在吃饱喝足,头顶的这只手也摸得它很舒服,不一会就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头枕在自己的小爪爪上睡着了。 路星轻轻松了口气,一扭头看见楼知许正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吓了一跳,轻声道,“怎么了?” “没事。”楼知许转回去,心里想着,同桌逗小猫的样子怪可爱的,比小猫还要可爱一点。 小猫睡着了很安静,平安度过了两节课,然而最后还是没躲过去,数学课上周慧正在讲题,小猫从睡梦中醒过来,懵懵懂懂睁开眼,张了张嘴,“咪。” “什么声音?”周慧狐疑地看过来。 路星强作镇定,想假装无事发生,可惜小猫不配合,无辜的又“咪”一声。 “猫?”周慧循声走过来,“别藏着了,谁带来的?” 路星只得把小奶猫抱出来,楼知许连忙认错,“我带来的我带来的,路上捡到的,看着怪可怜的,也来不及带回家,只能先带到学校来了。” “我中午就带它回家。”楼知许双手合十,“就让它在这呆一会吧。” “学校是读书的地方,不是让你们来玩的。”周慧批评道,但是看着小猫无辜的眼神,也不能让他们把猫扔出去,只得道,“只此一次啊,中午把猫带回去。” “一定一定。”楼知许乖巧保证道。 …… “啊!”好不容易熬到上午放学,路星把小猫抱出来,却摸到一手湿漉漉的,惊呼一声,“猫猫尿了。” 小猫无辜地歪着脑袋,“咪。” “这小东西。”楼知许一指头戳戳它的脑门,也没用力,小猫却踉跄 两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楼知许都让它气笑了,“你这个小东西,还会碰瓷。” “呀,我的书。”路星往课桌里一看,里头好几本书都湿了,一片狼藉,楼知许连忙帮着把书都抢救出来。 “嗬,这味儿。”楼知许捏着鼻子把书都拿到窗台上去风干,拿了抹布帮着路星把课桌清理干净。 “同桌我的书给你。”楼知许翻出自己的书,一股脑扔进路星抽屉里。 “不用了。”路星连忙要拿出来还给楼知许,让楼知许一把摁住,“没事,我有个哥哥以前的课本还留着呢,我去拿他的。” “谢谢。”路星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就是这个小东西闯的祸嘛。”楼知许毫不在意,“同桌你喜欢这个小猫吗?要不给你带回去养?” “可以吗?”路星眼睛亮晶晶,他的确很喜欢这只小奶橘。 “可以啊。”楼知许乐,“我正好也不知道拿它怎么办呢,我妈猫毛过敏,家里没法养它,你要能带回去刚好。” 他从小也爱这些猫猫狗狗,可惜他妈对动物毛发过敏,养不了小动物,“你要是养了我还能常去看看它。” “好啊。”路星摸摸小猫的头,“那我中午带它回家,你一起去吗?” “好!”楼知许乐颠颠同意,中午便跟着路星回家蹭饭。 “星星回来啦?”两人到家,路妈妈秦玉和妹妹路玥在客厅里吃水果,一扭头看见楼知许,“星星这是你同学吗?” “阿姨好,妹妹好。”楼知许满面笑容地打招呼,秦玉笑,这小同学长得真俊,“中午就在这吃饭吧?饭快做好了。” 楼知许毫不客气,“好啊,谢谢阿姨。” 秦玉笑,朝厨房道,“老路,星星的同学来了,多做两个菜。” “好嘞。”路心广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和楼知许打了个招呼,便回去继续做饭去了。 “你们大包小包提着什么?”见两人手里提了好几个袋子,秦玉疑惑道,正说着,其中一个袋子里就探出一个小小的猫猫脑袋,“咪。” “妈,我们捡到一只小猫。”路星把小猫抱给秦玉看,袋子里装的是他们刚刚在楼下宠物店买的宠物羊奶粉之类的东西,“我可以养它吗?” “啊!小猫!”路玥一个箭步冲上来,“好可爱!” “行啊。”三人一猫眼巴巴看过来,眼神如出一辙,秦玉哪里拒绝得了,笑,“那你要自己照顾。” “嗯。”路星点头,把小猫交给楼知许抱着,自己去房间里找了几件旧毛衣,给小猫搭了一个临时小窝,小猫好奇地这里嗅嗅那里嗅嗅,觉得还挺舒服,便舒舒服服揣着两只小爪爪,卧了下来。 楼知许乐,伸手轻轻一戳它,它便又整个翻倒,露出粉粉嫩嫩的肚皮。 “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路星摸摸它的小肚子,把它翻回来。 “十只橘猫九只胖,还有一只压倒炕。”楼知许沉吟道,“不如就叫贵妃吧。” “……它是公的。”路星替小猫正名。 楼知许还没说话,自己先拍着大腿乐了半分钟,“那就叫力士,反正它马上要做公公了。” 路星,…… “力士,你喜欢这个名字就叫一声,不喜欢就叫两声。”楼知许捏着小猫粉嫩嫩的爪子。 小猫丝毫不知人类的险恶用心,无辜地睁着眼睛,“咪。” “哈哈哈哈哈哈哈。”楼知许狂笑,“你以后就叫力士了。” “力士,给爸爸脱个靴。”楼知许一边给小猫喂刚冲好的羊奶粉,一边乐个没完。 路星也让他逗笑,可怜的小猫,还不明白两个人类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懵懵懂懂就被定下了这 个耻辱的名字。 “你的小名叫星星啊?”楼知许逗完小猫,扭过头来逗路星。 “嗯。”路星面色微红,“我家里人会这么叫。” “那我以后也叫你星星。”楼知许说完,诡异的也脸红了一下,“星星。” 休怪我们不客气 “小猫怎么样了?”两个人一到学校,郑不忮几人便围了过来。 “好着呢。”楼知许笑,“喝了奶粉,估计这会儿还在睡觉呢。” 几个人露出老父亲老母亲般的欣慰笑容,郑不忮忽然想到,“对了,你们给它起名字了吗?” “起了,叫力士。”楼知许嘿嘿笑道。 “怎么起个沐浴露名儿?”郑不忮愣了一下。 “此力士非彼力士。”楼知许摇头晃脑,“乃高力士的力士。” “靠。”郑不忮满脸写着嫌弃,“给一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猫咪起个这样的名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楼知许用实际行动表明,不会,不仅不会,还挺美滋滋。 “同学们,走,去实验室,今天上实验课。”化学老师高壮进来招招手,学生们便呼啦呼啦涌了出去,除了体育音乐美术课,大家最爱的当然是实验课。 化学老师温声细语,“同学们慢点,地板有点滑,别摔跤了。” 化学老师名叫高壮,人也生得高高壮壮,白白胖胖,却好脾气的很,整天乐呵呵的,轻言慢语,学生们都不怕他,嘻嘻哈哈应道,“老师也慢点呀。” “今天我们做加热碳酸钠和碳酸氢钠的实验。”高壮把实验器材一一展示,“老师先做一遍示范一下。” “首先我们学一下酒精灯的使用。”高壮拿出一只酒精灯,“大家要注意,酒精灯用完之后要用灯帽盖灭,一定不能用嘴去吹,要像这样,斜斜盖住……” 高壮把所有注意事项一一强调过,才让大家开始动手操作,自己则在下面一个个学生看,指出大家操作不规范之处。 “大家都做的不错……”高壮满意地点点头,话还没落地,就听见一声闷响,谢则名的酒精灯不知怎的瓶内也着了起来,发出闷响,谢则名一慌,手忙脚乱去摸灯帽,却将酒精灯带翻,火苗迅速蔓延开来,谢则名衣服上也沾到火星。 “小心。”高壮迅速冲到教室前面拿了一块准备好的湿毛巾,楼知许眼疾手快,一把把谢则名的衣服扯了下来,丢在地上踩了几脚踩灭了火,高壮也冲了过来用湿毛巾把桌上的火灭了。 几个同学让这惊险一幕吓得惊声尖叫,谢则名更是腿都软了,跌坐在凳子上。 “谢则名没事吧?”高壮急吼吼冲过来,把他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个遍,见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内疚道,“对不起,是老师疏忽了,没有尽到保护你们责任。” “老师,是我自己的问题。”谢则名脸色煞白,“我刚刚用嘴吹的酒精灯。” 他其实也知道不能这么做,但是最近可能休息的不够,有些恍恍惚惚的,刚刚不知怎么想的,直接就用嘴吹了,差点酿成大祸。 今天的实验课自然是没心情上了,高壮母鸡领小鸡崽似的把学生们都领回教室。 “我还有件衣服,你先穿上吧。”路星放学有舞蹈课,所以常带着跳舞穿的t恤衫在包里,找出来递给谢则名。 “谢谢。”谢则名把衣服穿上,还挺合身,“还有楼知许,谢谢。” 今天要不是楼知许反应快,他怕不能这么完好无损地坐在这说话了。 “嗨,没事。”楼知许摆摆手,“你今天是怎么了?” 谢则名成绩好,做事也仔细,之前从没有出过这样的状况,今天看着却有点恍惚,说来谢则名这段时间看着气色都不是很好,有些憔悴。 “我没事。”谢则名勉强笑笑,“就是最近睡得不太好。” 谢则名不愿意说,大家也不好一直问,只得安慰他一番,叮嘱他好好休息云云。 “诶。”放学路上,郑不忮看看四周没熟人,才拐拐楼知许和路星的胳膊,“我妈和谢则名的妈妈是 初中同学,听谢则名的妈妈说,谢则名每天晚上都读书读到2点,我看他估计是累的。” “两点?”楼知许和路星都有些难以置信,“现在才高一,他也太拼了吧?” 郑不忮挠挠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听我妈说,他家条件好像不是太好,爸爸身体不好不能工作,就靠妈妈做点零工养家,所以这小子从小到大学习都特别认真。” 他才十几岁,除了学习,也没别的办法能减轻爸妈的负担,只能拼命地学,争取拿到最高的奖学金,减轻一些花销。 “他在之前的学校一直是第一,升高中后第一次摸底考试却让你比下去了,而且二班还有个分更高的。”郑不忮挠头,“他可能觉得有危机感吧,最近好像睡的更晚了。” 楼知许,……万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他的事儿。 楼知许对成绩倒是一直不算太看重,一是因为他爸妈都是大咧咧的人,从来不在这方面给他压力,二大概也是因为他聪明,脑子转的快,学习对他来说还算轻松,便也不那么看重。 而谢则名却正好与他相反,他的家庭这种情况,他又一直以来都很优秀,父母便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一直沉默背负着这沉重的希冀,父母对他越好,他肩上的担子就越重,承受不起一点失败的可能。 他也不是天赋型的选手,便只有付出更多的努力,比所有人都努力、认真。 “这样下去身体熬不住吧?”楼知许皱着眉现在才高一,就这样拼命,还有三年时间呢,身体怎么可能吃得消,今天不就差点出事了吗? 他们几个和谢则名倒算不上十分熟,但都是同班同学,“我们周末不是约好了去温泉玩儿嘛,不如叫上谢则名一起吧?” 路星和郑不忮都点头,他们本来就计划好了周末去旁边的南镇泡温泉野炊,那边风景好,有个露天的小温泉,因为路不好,平时人也不是很多,“就是不知道学霸愿不愿意去。” “他要是不去,就休怪我们……,嘿嘿。” …… 谢则名一进教室,就让几个人团团围住,几个人表情严肃,谢则名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怎么一副好像来找他寻仇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楼知许乐,“我们周末去南镇玩儿,一起去啊。” “我不去了。”谢则名愣了一下,才摇摇头,“我还要看书,你们去玩吧。” “少看两天书不会怎么样的。”郑不忮狞笑道,“你一定要去,不去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谢则名,…… 路星,……明明是邀请同学一起去玩,怎么搞得好像□□绑架似的。 “我真不去了。”谢则名摇摇头,有些窘迫,他其实也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从来不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一是要抓紧时间学习,二也是因为没钱,出去玩哪样东西不要花钱,只是这个理由他却说不出口。 “去吧。”楼知许看他一眼,“我们东西都准备好了,你什么都不用管,跟我们走就行了,这回可是郑不忮请客,铁公鸡拔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靠,我什么时候铁公鸡了,郑不忮表面笑嘻嘻,心里哔哔哔。 谢则名有点意动,楼知许这伙人每天热热闹闹乐呵呵的,他其实有点羡慕,喜欢这样的氛围,但是,谢则名还是摇头。 “你这人。”楼知许不轻不重锤他一下,“不管,说好了,周六上午九点出发,我们去接你。” “我真不去……”还没等谢则名说完,几个人一哄而散,“上课了上课了。” 谢则名,…… 还是同桌好看 “思渝,这边。”周六上午九点,楼知许到的最早,其他几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江思渝今天没穿校服,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配运动鞋,长发飘飘,清丽动人,郑不忮都有点不好意思看她,偷偷和楼知许咬耳朵,“思渝今天真好看。” “是啊。”楼知许点头,心里却想着,思渝是挺漂亮的,不过要论起好看,还是同桌好看。 同桌穿的简单,就一件白t恤,却仍然好看过头,皮肤在这阳光底下都好似会发光一样。 “同桌,站这边,这边没太阳。”楼知许拉拉同桌的胳膊。 路星笑,“我没事,思渝去树荫底下站着吧。”女孩子怕晒,他倒无所谓。 “东西都带齐了吗?”楼知许左右看看,他带了烧烤架子,郑不忮和冯沣各提了一大袋吃的,路星提着碳,齐活儿。 几个人在这边站了一会,百无聊赖,去买了几个冰棍儿,吃完了谢则名还没出现。 “学霸去不去啊?”郑不忮啪的一声拍死一只黑色大蚊子,“嘶,这蚊子太毒了。” “怎么光叮你一个人啊?”几个人乐。 “我从小就招蚊子。”郑不忮愤愤道,“也不知道为什么。” “行了,那不等了,我们直接上他家接他去吧。”谢则名家也不远,几个人很快找到了,敲敲门。 “阿姨好,我们是谢则名的同学。”开门的是谢则名的妈妈,几个人连忙问好。 “快进来。”谢妈妈有些惊讶,从没见儿子的朋友来家里玩儿过,谢妈妈连忙招呼他们坐下,给他们倒了水喝,一边朝屋里道,“则名,你同学来了,快出来。” 这房子小,几个人一进屋便有些挤挤攘攘的,沙发都坐不下,谢则名有些局促,“我不是说不去吗?你们怎么还来了?” “怎么说话呢?”谢妈妈轻轻拍他一下,“你和同学约了去哪玩吗?” “阿姨我们约好了今天去南镇玩儿。”楼知许抢答道。 “那你们快去吧。”谢妈妈笑道,他们家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孤僻了,不怎么和同学往来,现在愿意和同学一起出去玩,她当然高兴。 “我洗点水果你们带着路上吃。”谢妈妈洗了几个苹果塞给他们,这苹果留的时间有些长了,都有些干瘪了,谢则名有些难堪,“妈,不用了。” “谢谢阿姨。”楼知许却一把接了过去,拿了一个啃了一大口,“阿姨放心吧,我们肯定把谢则名照顾得好好儿的。” 谢妈妈笑容满面,“对了,这些钱你们路上花,请同学们吃点东西。”谢妈妈从钱包里拿了几百块钱塞给谢则名。 “妈,我还有零花钱。”谢则名只拿了一张,“那我们走了。” “好好。”谢妈妈送他们出门,“同学们下次再来玩啊。” “谢谢阿姨,我们下次一定来。”几个人嘻嘻哈哈走远了。 去南镇的班车票已经买好了,在这耽搁一会差点没赶上,几个人气喘吁吁坐上座位,车便开了,“呼,刚刚好。” “我们先去泡温泉,泡完温泉旁边有块地方可以野炊。”楼知许简单说了一下今天的规划。 “同桌你困了?”见路星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楼知许动手帮他把椅背调低一点,“这样睡舒服点。” “谢谢。”路星笑笑,他容易晕车,所以习惯一上车就睡觉。 “你睡吧,我不吵你。”楼知许不说话了,可惜他嘴巴一闲下来就难受,只得选择和同桌一起睡觉,插上耳机选了首轻音乐,自己戴一只,另一只轻手轻脚塞进同桌耳朵里。 路星睁开眼睛看他一眼,楼知许嘿嘿笑道,“这首歌好听,你试试。睡觉睡觉,真不打扰你了。” 耳边 音乐轻柔婉转,车窗外阳光忽明忽暗,是难得有的惬意轻快,路星闭着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头一点一点,歪在了楼知许肩上。 楼知许愣了一下,稍稍往下躺了躺,叫同桌靠得更舒服些,自己也闭上眼睛接着睡,耳根却不知怎的,微微发红。 “到了到了!”南镇并不远,两人在郑不忮的大嗓门中醒来,果然已到了南镇了。 “走走走下车。”几个人大包小包往下走,去温泉那边是条小路,车开不进去,只能步行进去,路不是太好走,但是山花遍野,鸟儿在枝头跳跃鸣唱,路虽远些也并不觉难捱。 “思渝,小心点,我给你拿包。”江思渝背了个粉色的小双肩包,郑不忮拿过去挂在自己肩上,遇到不好过的地方就扶一把江思渝。 楼知许在后头暗笑,“同桌你也扶扶我。” 路星笑推他一把,几个人嬉笑打闹,很快便到了温泉所在的地方。 虽然是个露天的小温泉,但是环境还不错,旁边还有个小屋子供游人换衣服的。 只是小屋有点简陋,虽然分了男女,但是门都有些关不死,见江思渝有点不好意思,郑不忮守着门,“思渝你先去换,我给你看着门。” 江思渝这才进去换泳衣了。 “那你顺便也帮我们看着门。”楼知许走到门口,探出半个身子道,“我们的门也是坏的。” “你们的门有啥可看的?”郑不忮翻个白眼,“谁看你们啊?” 收获了几声齐齐的“吁”。 “呼。”几个人换了衣服,瘫坐在温泉池子里,舒服得长舒一口气。 “同桌,你看这片云,像不像力士?”楼知许仰着头,指着天上一片云彩给路星看。 “是有点像。”路星笑,这片云头上两个尖尖,身后还有一条小尾巴,的确像只小猫。 楼知许摸过手机,把头顶这片小猫云拍下来。 “我们拍张合影吧。”楼知许数着,“一二……” “诶诶我还没准备好……” “等等我找个角度……” “三”字还没喊出来,大家慌乱的表情已经定格在了照片中,楼知许笑,“哈哈哈哈哈。” 受到几个人一顿猛锤。 “好好好再来一张。”楼知许妥协,经过了漫长的找角度,这次总算皆大欢喜。 “手都泡皱了,起来吧起来吧。”几个人在温泉里头泡了半个来小时,骨头都要泡软了。 “啊我毛巾忘带了。”别人衣服都换好了,楼知许把自己的包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本应该在包里的毛巾。 “要不用我的吧?”路星犹豫道,“就是我刚刚擦过了。” “没事没事。”楼知许把毛巾接过来开始擦身子,他从不和人共用毛巾这种私人物品,不过同桌爱干净,每天清清爽爽的,倒觉得还好。 谢谢 “走走走烧烤去。”几个人很快架起了烧烤架子,只是,“这碳怎么这么难点啊?” 几个人找了点枯树叶放在旁边点着了,枯树叶子很快烧完了,碳却还是纹丝不动,一点要着的迹象也没有。 “碳可能有点湿。”楼知许又去找了一大把枯树枝叶放在里头,把碳堆叠着架起来,“多点一会吧。” “呼。”几个人轮番往里吹气,用大叶子扇风,半天终于见碳微微红了,几个人激动万分围成一圈,守护宝物似的护着这好不容易点着的碳。 “你脸上沾到灰了。”路星指指楼知许的脸,楼知许胡乱抹了一把,“还有吗?” “还在。”路星干脆伸手过去,帮他擦掉那块灰。 同桌的手怪软的,楼知许心里蹦出这奇怪的念头。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自己的手就不像同桌的手那么软,楼知许在心里暗道。 “把吃的拿过来。”郑不忮几个人吵吵嚷嚷,楼知许也便转移了注意。 等碳火彻底烧红了,大家肚子都咕咕作响了,羊肉串、肉丸子、掌中宝……也不管什么是什么了,抓到什么便一股脑往上放。 “同桌,吃这个,这个烤的正好。”楼知许挑出一串烤得金黄,外酥里嫩的掌中宝递给路星,旁边那串烤焦的则顺手塞给郑不忮。 “你是魔鬼吗?”郑不忮不甘示弱,把烤焦的全挑出来塞给楼知许。 路星,…… 江思渝,…… 谢则名,…… 冯沣,“好吃好吃。” 自己付出劳动的烤串就是特别香。等郑不忮和楼知许一通混战结束,架子上的烤串都少了一半儿了。 “快吃吧。”路星笑,“这个烤好了,给你。” 楼知许这才消停,乖巧地坐下来吃烧烤,拿个串和同桌的串碰一下,“干杯。” 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几个人吃饱喝足,把东西收拾好,太阳都早下山了,这里没有路灯,几个人只能都把手机电筒打开照亮。 “这里的星星真漂亮。”江思渝抬头道,这里没有灯光,星河格外璀璨,映着虫鸣鸟叫,诗情画意,如在画中。 “这样的氛围……”郑不忮拖长声音,“最适合讲鬼故事了。” “从前有一个人,他有一个女朋友,有一天……” “啊啊啊啊啊啊啊!”冯沣失声尖叫,大家还没被鬼故事吓到,先让他吓了一跳,郑不忮无语,“我才刚开始讲呢。” “呜呜呜呜。”冯沣捂着脸,“刚刚有什么东西拍了我一下。” “什么啊?”江思渝也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大家身边靠了靠。 “我不知道啊。呜呜呜。”冯沣瑟瑟发抖地抓住楼知许的胳膊。 “是不是这样拍了你一下啊?”楼知许扭头,阴森森笑了一下。 冯沣失声尖叫,连滚带爬远离楼知许,躲在了郑不忮和谢则名身后。 “哈哈哈哈哈哈。”楼知许乐不可支,“是我拍的你,逗你玩的。” “楼知许!”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冯沣气得过来猛揍楼知许一顿,楼知许理亏,只得受着,“我错了我错了,不吓你们了。” 冯沣这才罢手。 郑不忮看热闹看得起劲,拍手叫好,“好,小胖打得好。” 等这股子惊吓劲儿过去,冯沣缓过神来,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楼知许摆手,“我皮糙肉厚。” 就这样打打闹闹原路返回到了家。 “郑不忮你送思渝回家吧。”下了班车楼知许道,“你们几个不用送吧?” 几个男生自然都摇头说不 用,各回各家。 “同桌我们顺路一起走。”楼知许手贱,揪揪路星头顶的小揪,“我去你家看看力士啊。” “好啊。”路星点点头,“力士长大一点了。” “喵。”小猫精力旺盛,两人一进门,就扑了过来,勾着路星的衣服玩儿。 “傻猫。”路星摸它一把,从头摸到尾巴尖儿,然后才把它塞进楼知许怀里,楼知许把它抱起来,“力士,还记得我吗?” “咪?”小猫用脑袋蹭蹭他的脸,还记得这个把它捡回来的人类。 “真乖。”楼知许乐得像个傻爸爸。 两人陪小猫玩了一会儿,楼知许才道别回家。 …… “同学们,上课之前我们先说一下,这次一等奖学金的获得者是我们班的谢则名同学。”赵松云拿出一本荣誉证书,“谢则名同学,来领一下你的证书。” 谢则名愣了一下,回头看一眼楼知许,才上台去领了证书,赵松云笑拍拍他的肩膀,“奖学金到时候会打进你卡里。再接再厉。” 谢则名在热烈的掌声中走回自己的座位,却有些恍惚,一等奖学金一共就两个名额,二班的第一名拿去一个名额,还有一个名额不应该是分数在他之上的楼知许吗? “楼知许。”下了课,谢则名犹豫一下,还是主动去找楼知许,“你能出来一下吗?” “好啊。”楼知许跟着他到走廊上。 “我不用你让我。”谢则名表情复杂,把证书递给楼知许,他是想要得第一,想要奖学金,但是第一和奖学金是要靠他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要靠别人让给他的。 楼知许没接,笑,“你还想我每次都让你啊?想得美。” “这次的名额是我主动放弃的,不过就这一次。”楼知许认真道,“下次我们就各凭本事了。” 谢则名没说话,良久才道,“谢谢。” 他知道楼知许是知道他的状况,知道他需要这笔钱。 “谢谢。”谢则名露出一个笑容,“下次考试我会凭我自己考过你的。” “我拭目以待。”楼知许笑,“还有这个给你。” “什么?”谢则名接过来,展开一看,满满一张纸,是搜集罗列的从校级到省级,大大小小的奖学金助学金申请方式和条件。 谢则名眼眶微红,透过窗户看向教室里面,楼知许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上了,正和郑不忮等人打打闹闹。 谢谢。谢则名在心里道。 他从小就是个阴沉不讨人喜欢的小孩儿,能遇到这样一群人愿意和他做朋友,真好。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后天教育局来检查,大家这两天该去理发的赶紧去理发啊,要求男生头发不能过眉毛,明天下午之前还不符合标准的我带推子来亲自替你们剪。”赵松云这话一出,底下顿时一片哀嚎,楼知许也跟着嚎。 “楼知许你跟着嚎什么?”赵松云开口制止道,“你这头发不用剪。” “我替大家嚎嚎嘛。”楼知许随口道,收到赵松云一个眼神警告。 “同桌你今天要去剪头发了吗?”楼知许趴在桌上问道。 “嗯,晚上去。”路星没觉得什么,楼知许倒挺依依不舍,“真可惜。” 同桌的头发挺长,平时都半扎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看着赏心悦目。 楼知许忍不住轻轻揪一下同桌的小揪揪,趁现在小揪揪还在多揪两下,揪着揪着,楼知许突发奇想,“同桌你这头发剪下来之后送我做纪念吧?” 路星笑,“这有什么好纪念的?” 楼知许想想,好像是有点奇怪,“那把发圈留给我吧。” 路星顺手把发圈摘下来给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黑色的小发圈,上面什么装饰也没有,楼知许把玩两下,顺手套在自己手腕上。 …… 第二天下午一来,班上男生的发型果然都清爽不少,两个顽固分子让赵松云亲自动手,推了个小平头,后悔不及,欲哭无泪。 冯沣就是其中之一,本来想差不多蒙混过关的,这下惨了,捂着头,“呜呜呜,本来就胖,剪完头脸变得更大了。” 噗。几个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小胖剪完头确实显得脸蛋更圆了几分。 路星的小揪揪也没了,剪短了头发之后冲淡了几分清冷的感觉,但仍是一样的好看,果然好看不好看靠的不是发型,而是脸,楼知许啧啧感叹道。 “诶,过几天运动会你们报什么项目?”郑不忮凑过来,“在我这报名啊。” 郑不忮是体育委员,运动会的事便交给他负责了。 楼知许先看同桌,“同桌你报什么啊?” “5000米。”路星把自己的项目填上。 “嚯,同桌你可以啊。”楼知许啧啧道,“那我也报一个5000米,再报一个跳远。” “你们呢?”郑不忮看向剩下几个人。 “我不报了吧。”江思渝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体育不好。” 冯沣还沉浸在失去发型的悲伤中,弱弱道,“我也算了吧。” “谢则名呢?”还没等谢则名开口,郑不忮抢先一步道,“你不能不报啊,你体育还可以。” 本来确实想拒绝的谢则名,“……那我报个扔铅球吧。” “行。”郑不忮把几个人的项目记下,“我去问问其他人去。” 走一圈下来,指标圆满完成,还超出几个。 “诶郑不忮,你自己报的什么?”楼知许摸出个苹果啃,一边随口道。 “跳高和100米。”郑不忮摆了个风骚的姿势,“你们到时候一定要来欣赏我的英姿啊。” “没空欣赏你。”楼知许嫌弃道。 “谁要你来欣赏?”郑不忮反唇相讥,毫不在意。 “哦?”楼知许拖长声音,“那你要谁来欣赏啊?” 郑不忮还没说话,旁边的江思渝倒先脸红了,楼知许和冯沣立刻起哄,“哦哦哦。” 有猫腻,这两个人一定有猫腻。 “呔,你们俩快如实招来。”楼知许随手卷起一本书指着两个人道。 江思渝没说话,脸颊却泛起红霞,似两朵小小的火烧云。 “老师来了。”不知谁嗷的一嗓子,几个人顿时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 “放学再审 你们俩。”楼知许压低声音道。 郑不忮把书支起来架在前面,嘿嘿笑了两声。 “郑不忮上来做这道题吧。”周慧敲敲黑板,“在下面干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没什么没什么。”郑不忮一溜烟跑上去接过粉笔。 “还有一道题。”周慧扫视一圈,“就江思渝上来做吧。” 底下顿时响起一阵起哄声和笑声,周慧不明所以,“谁再笑就上讲台上来笑。” 底下笑声顿时变成闷笑。 …… “快如实招来,你怎么拱到思渝这颗水灵灵的大白菜?”放学路上,楼知许和冯沣一左一右架住郑不忮,审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就那天我们去南镇,回来的时候。”郑不忮露出一个和气质不符的憨憨笑容。 “这就没了?细节呢?”几个人等了半天,就连路星也悄悄竖起了耳朵,郑不忮却没下文了。 “嘿嘿,不告诉你们。”郑不忮撒开长腿就跑。 几个人猝不及防,让他跑了。 郑不忮嘿嘿笑着回到家,珍惜地翻开一本诗集,他从不爱看诗,这是思渝送给他的,是徐志摩的诗。 翻开来,有一页里夹着一朵小小的花,和他们那天去南镇泡温泉两边道路旁开满的山花一样。 小小的一朵,已经干了,却依然很美丽。 小花下面是一首小小的诗: 假若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飞扬,飞扬,飞扬, 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 那时我凭藉我的身轻,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郑不忮珍惜地摸了摸小花,把诗集合上。 纯洁的友谊 “同桌。”楼知许拧开自己的水壶,先递给路星,“葡萄糖水。” 路星喝了几口还给他,楼知许接过来仰着头咕噜咕噜喝完了。 “先热一下身,等会别拉伤了。”5000米马上开始了,楼知许先拉着路星慢跑了两圈,两个人一块压了压腿,活动活动全身关节。 以裁判手中枪响为号,大家一齐出发,刚开始每个人几乎都保持着差不多不紧不慢的速度,5000米不比短跑,前面跑的太快只会把体力用尽。 “诶,同桌。”楼知许还有闲心和路星聊天,“不如我们来比比谁更快啊,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怎么样?” “好啊。”路星点点头,一边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楼知许也跟着加快速度,一边笑,“同桌你胜负欲还蛮强的嘛。” “你别说话了。”路星笑,“浪费体力。” 楼知许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总算开始认真跑步。 跑到一半时,队伍已经零零散散拉开差距,冯沣不知从哪搞来一个彩色的爆炸头戴在头上,领着班上的女生来做拉拉队,“一班一班,非同一般,双剑合璧,天下无双。” 旁边二班的拉拉队也不甘示弱,立刻大声喊道,“二班二班,猛虎下山,勇夺第一,干掉一班。” 冯沣把他的爆炸头摘下来挥舞,声嘶力竭,“一班!一班!” 二班的拉拉队队长也振臂一呼,“二班!二班!” 比赛结果还没出来,两个班的拉拉队都快打起来了。 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楼知许一笑,差点破功。路星也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跑到最后两圈时,差距便更加明显了,有的已经被甩出了一两圈的距离,还有一个跑不下来开始用走的,楼知许扭过头来对着路星笑,“星星,我可不等你了。” 说着,便加快了速度开始冲刺,路星铆着一股劲儿,也开始提速。 两个人一前一后,互相追逐,身姿矫健,速度又快,再加上两队活宝拉拉队,不知不觉已经吸引了半个操场的人前来围观,有的甚至连自己的朋友也忘了看,开始给他们加油,“加油,加油,要超过他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冯沣更是激动万分,一时路星在后头,要忙着给路星加油,“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路星加把劲超他啊超他啊!” 一时楼知许落后半步,又要忙着激励楼知许,“楼知许别放松啊,马上到了啊啊啊啊!” 宛如一个精神分裂。 “过了过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楼知许第一个到达终点,用时十五分钟五十八秒。路星紧随其后,用时十六分钟。一前一后就相差两秒钟。 “呼。”两个人一身大汗淋漓,沿着跑道旁慢慢走了一会儿,才弯腰扶着膝盖休息。 “喝水喝水。”冯沣拿了水来给他们,他没参加项目,便主动报名来当后勤。 “谢谢。”两个人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缓过劲来才在草坪上坐下来休息,楼知许笑,“同桌,我赢了。” 虽然输了,不过跑的挺过瘾的,路星也笑笑,“你的要求是什么?” “我想想。”楼知许沉思半天,忽然一拍手,“想到了。” “同桌,你把你头发留回来吧。”楼知许怀念道,“小揪揪怪可爱的。” 反正检查也检查过了,应该没人再管了。 路星看他一眼,眼神有点复杂,嘴巴动了动却没说话,半晌笑了笑,“好啊。” “同桌我给你捏捏腿,不然明天起来腿肯定痛,”楼知许喜滋滋凑过来,给同桌捏了一圈小腿,放松肌肉,捏完才给自己捏。 “走,去看看郑不忮他们不?”楼知许还有个 跳远是明天的项目了,今天可以自由活动了,拉着路星起身道。 三个人穿过操场,一路边走边看热闹,待走到撑杆跳那边,郑不忮恰好已经跳完了,江思渝拿了水给他,一边拿毛巾给他擦汗。 楼知许和冯沣齐齐啧啧两声,人家这待遇。 两人虽然没什么特别亲密的动作,但两人之间的粉红泡泡,一看便知在恋爱。 “思渝你不是还要去广播吗?”冯沣提醒道。 江思渝抬手看一眼时间,“呀,我得马上过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郑不忮立刻道。 “不用了,那边怪无聊的。”她要念稿子,郑不忮跟去却没什么事做,“你去看比赛吧。” “不看。”郑不忮推她,“走啦走啦,我陪你。” 楼知许发出了单身狗的调侃,“你怎么一天到晚黏着思渝?” “我喜欢。”郑不忮理直气壮,“你还不是一天到晚黏着人家路星?” “我哪有?”楼知许大声反驳,见几人都露出“你真有”的表情,忍不住挠挠头,语气不确定了几分,“我有吗?” 郑不忮、江思渝、冯沣、谢则名齐齐点头。 路星,…… 楼知许,……想想好像是有点,不过这怎么能一样?!他和同桌可是纯洁的友谊。 兄弟款 楼知许5000米拿了第一,第二天的跳远也得了个第二,还算不错,5000米的奖励是个帽子加一个护腕,路星则少个护腕。 “同桌,我们的帽子是兄弟款。”楼知许乐,顺手把帽子戴在头上,“你也戴上。” 路星的脸本来就小,戴上帽子半张脸隐在帽檐的阴影里,顿时显得脸更小了,楼知许摸着下巴道,“挺好看。” “同桌这个护腕给你。”楼知许把护腕套在路星手腕,“白色的,你戴好看。” “楼知许,路星,快来,老赵他们和二班老师拔河呢。”郑不忮乐颠颠跑过来,招呼他们去看热闹。 运动会的项目已经基本结束了,看学生们挥汗如雨,老师们也手痒痒,摩拳擦掌定下了拔河之战。 楼知许他们跑过去看时,两队正僵持不下,三班班主任嘴里叼着小哨子,充当裁判。 赵松云平日里戴个眼镜,文质彬彬,现在却青筋暴起,咬牙拽着绳。 何蕙把高跟鞋都脱了扔在一边了,赤脚上阵。 高壮也憋红了脸,就连周慧都暂时放下老师的形象,铆足了劲儿。 其他各科老师,尤其是体育老师,也都不甘示弱,用上了吃奶的劲儿。 学生们看热闹都看疯了,在旁边摇旗呐喊,“老赵加油!”“蕙姐加油!”“高老师加油!” 还有一不小心喊出“容嬷嬷加油”的,幸而周慧现在一心沉浸在拔河里没有听见。 二班老师力量稍弱,眼看就要落败,红带子都快过了这边的河界了,二班班长忽然振臂一呼,“上去帮忙!” 二班学生顿时呼啦呼啦涌上前去。 楼知许几人一看,这哪能行,大喝一声,“我们也上!” 也顾不得比较哪边人多哪边人少了,大家迅速找到位置拉住绳,赵松云扬声道,“听我的口号,一二,一二……” 所有人向后仰,站在最后的冯沣都快躺下了。 红带子一会向左,一会向右,摇摇摆摆如一位重度帕金森患者。 “一二,一二……”赵松云的口令越喊越快,众人猛一用力,红带子终于彻底过界,对面力量一松,大家哗啦哗啦摔成一团。 “我鞋呢?谁把我鞋踩掉了?”混乱中隐隐听见谁在大喊。 噗,大家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笑成一团。 “刚刚谁喊容嬷嬷加油的?”周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学生们立刻麻溜儿爬起来,四散哄逃,“老师你听错了。” 周慧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诶别跑别跑。”赵松云抓住时机,“晚上回去都写一篇运动会的心得体会,明天上午语文课我检查啊。” 此言一出,同学们逃跑的速度顿时更快了,“老师我们听不见。老师再见。” 逃出赵松云的可视范围,几个人才慢下脚步,站在原地乐了一会。 “谢则名你扔铅球得了第几啊?”扔铅球的时间恰好和5000米长跑的时间重了,楼知许两人便没得空去看谢则名比赛。 “得了第三。”谢则名腼腆笑笑。 “不错嘛。”郑不忮撑杆跳也拿了第一,一百米拿了第三,都收货颇丰。 “可惜就开两天。”冯沣依依不舍,“还想再多玩两天呢。” 虽然他没报什么项目,但是当拉拉队到处加油也挺有意思的。 “我正想问呢。”楼知许乐,“你那七彩的爆炸头哪找到的?” “汤涵给我的。”冯沣挠挠头,汤涵是他们拉拉队成员之一,不知道从哪找来这个爆炸头给他,他觉得怪好玩儿的,就戴着了。 “还在我这呢。”冯沣从包里掏出他的爆炸头假发,“你们要不要试试?” “我试试。”楼知许拿过去扣在头上,郑不忮迅速拿起手机抓拍几张。 “你也试试。”楼知许把爆炸头一抛,正扔在郑不忮头顶,几个人嘻嘻哈哈一一试戴一圈。 学校第十八届秋季运动会就这样落下帷幕。 …… 运动会结束,便又回到平静的学习生活。 学霸谢则名下课仍皱着眉一心做题,不过现在有时也会加入他们的话题了。 冯沣像个胖仓鼠,咔嚓咔嚓嘴巴不停。 郑不忮和江思渝不知在聊什么,聊得江思渝脸蛋红扑扑。 楼知许仍不时找他聊天,拉拉他的袖子,捏捏他胳膊,小动作不断。一切都和平常一般无二。 但这几天,总觉得氛围有点奇怪,路星皱着眉头思索。 这几天好像总觉得有人在看他,和他眼神接触便匆忙转过头去,和同伴窃窃私语。 路星长得好看,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有人看他也不奇怪,但是和这感觉却不一样,这次的这些打量,总让他觉得不太舒服,不是单纯的好奇。 但他最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啊,就连头发都剪掉了,路星不解其意,只能想着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同性恋 “同桌,该你了。”楼知许无聊,画了个五子棋盘,非拉着路星和他下五子棋。 “走,上厕所去。”两人五子棋下到一半,郑不忮拉着楼知许一起去上厕所。 “你自己去。”楼知许嫌弃道,“这么大个人了,上厕所还要人陪啊?” “你怎么那么多话?”郑不忮被噎了一下,还是硬拉着楼知许起身。 “同桌你先别下啊,我马上回来。”楼知许只得站起来,不忘叮嘱道。 “好。”路星点点头,眼睛落在下了一半的五子棋盘上,觉得有些奇怪,郑不忮和楼知许从来不这么黏糊,上个厕所还要一起去。 刚刚郑不忮的态度,不像是要拉着楼知许一起上厕所,倒更像是有什么话要和他说,而且是要避着他说的话。 这几天大家似有若无的打量、回避,他其实大约也猜到是什么原因了。 路星皱了皱眉,把笔丢下,有些心烦意乱。 而外头的郑不忮的确是有话要和楼知许说。 “诶。”郑不忮用胳膊肘撞撞楼知许的胳膊,“路星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楼知许不明所以。 “就是,就是路星是gay的事情。”郑不忮表情有点纠结。 “什么啊?”楼知许皱着眉,“别胡说。”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郑不忮挠挠头,其实他也不是很相信,路星平时行为举止一点都不女气,上次5000米长跑还得了第二呢,身体素质估计比年级大部分男生都好,但是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这事现在都传开了。” “好像是他原来学校的同学说的。”郑不忮道,“听说原来他们班上有个同学看了他的日记,当时闹得挺大的,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是谁啊?”楼知许愤怒道。 “什么谁啊?”郑不忮被他突然一下子吓了一跳,莫名道。 “偷看路星日记的人。”楼知许捏着拳头道。偷看别人的**还大肆传播宣扬,什么人啊这是。 “我不知道啊。”郑不忮摇头,“你这关注点也太偏了吧。” “那散播流言的是谁?”楼知许追问道。 “好像叫林文吧,五班的。”郑不忮随口道,“你想干嘛?” “不干嘛。”就是去和他讲讲道理,楼知许在心里道。 …… “你是哪位?”林文放学路上让人拦住,警惕道。 “路星的流言是你传出去的?”楼知许盯着他道,这个林文个子挺高,长得还挺正气的,怎么这么长舌? “你是谁啊?关你什么事?”林文心虚,顿时更警惕了。 “我是他的朋友。”楼知许皱着眉道,“你别再到处胡说八道了。” “我胡说八道?”林文笑出声来,“我们以前班上的同学,哪个不知道路星是同性恋?”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污蔑他。”楼知许鄙夷道,“再说,就算他是同性恋又怎么了,同性恋吃你家大米了?你管得着吗?” “同性恋就是变态,就是恶心。你是他的朋友?”林文刻意咬重朋友两个字,充满恶意道,“什么朋友?哪种朋友?” “和他这种人做朋友你可要小心了,他是个变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偷看你上厕所换衣服的。”林文话还没说完,楼知许已经忍不住一拳打在他脸上。 “你这个变态,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你就脱光了跑到街上谁看你啊?”楼知许一边打一边骂,两个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别打了。”路星急匆匆跑过来,连拖带拽把楼知许拉走了,不管林文在后面气得跳脚,“为这种人背处分不值当。” “同桌你怎么来了?”两人找了 个台阶坐下,楼知许小心翼翼看路星一眼。 “郑不忮跟我说你可能要去找林文的麻烦,我就来找找你。”路星看他嘴角有一块乌青,伸手轻轻碰了碰,“没事吧?” “没事没事,一不留神让他打到一下。”楼知许摆摆手。 过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开口道,“那他刚刚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 “没有。”路星摇摇头,他来的时候楼知许已经和林文打上了,“不过我也大概能猜到他说了什么。” 路星摇头笑笑,这些话,他从前也不是没有听过。 “你就不应该拉着我。”楼知许愤怒朝空气中的假想林文打了一拳,“就应该让我狠狠揍他一顿,让他不敢再胡说八道,散布谣言。” “你放心,我下次再看到他,一定揍得他不敢再多说一句。”楼知许抓着路星的手腕道。 路星定定看他半晌,“其实也不是谣言,我确实是同性恋。” “啊?”楼知许呆在原地,反应过来如触电般放开路星的手,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路星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沉默半晌才开口,声音闷闷的,“你也觉得我是同性恋很恶心吗?” “我没有。”见路星站起身来要走,楼知许大惊失色,抓住路星的手,“我没那个意思。” “我就是……”楼知许扭扭捏捏道,“我是怕你觉得我占你便宜。” 路星一颗心终于回到原处,低着头笑了一声,“谢谢。” “这有什么可谢的?”楼知许拽着路星的袖口不松手,“你不走了吧?” “不走。”路星抬起头来,眼睛微微有点红,却带上了笑意,“你之前不是还劝我不要和人打架吗?” 楼知许见他总算笑了,松了口气,“这个林文实在是太可气了,暴力还是有它存在价值的。” 两个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同桌,那个林文刚刚说,你日记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楼知许忍不住问道,又立马补充道,“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当我没问。”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路星笑笑,“去年的事情了。” “我那时候刚刚有些意识到自己的性向。”路星垂着眸道,“和我一样大的男生都开始关注女孩子了,但是我却对女孩子没什么感觉,反而对好看的男生更关注些。” 他那段时间也很困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迷茫之中,他便把自己的这些困惑不解都写进了日记里,哪知道让他当时同桌的一个小胖子给看了,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念了出来。 他那段时间过得不太好。 初中的孩子,其实不太懂什么同性恋,就本能的觉得和自己不同的就是不对的,不好的。 再加上有个别几个像林文这样的人,充满恶意地揣测,攻击,班上的人便开始逐渐疏远路星。 路星当时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经此一事后更是没人愿意和他一起,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独来独往。 冷暴力有时候比暴力更加伤人。 “同桌你放心,以后没人敢欺负你。”楼知许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谁再敢说三道四,我先揍他一顿再说。” 路星笑起来,如冰雪消融,眼睛里的小星星一闪一闪,“我已经把他们都揍了一顿了。” 同桌小胖子当众读了他的日记,他把人打了一顿,揍得那小胖子嗷嗷直叫,涕泪横流,诚心诚意给他道了歉。 林文他们嘲讽攻击他,他也从来都是针锋相对,和林文打架也打了不少回了,两个人也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 他是同性恋,但是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不过现在他倒觉得,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再怎么样也管不住别人怎么说,但是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那些都是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人的看法,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好朋友 同性恋,楼知许晚上回家躺在床上,忍不住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同性恋,是性取向之一,是指只对同性产生爱情和性.欲的人,具有这种性取向的个体被称之为同性恋者…… 当看到“同性恋不是一种疾病,因此也没有必要进行治疗。那些试图寻找转变疗法的人通常是因为社会的偏见所造成的内在同性恋恐惧症所致。1990年5月17日,世界卫生组织在修改后的国际疾病分类手册之精神与行为障碍分类中将同性恋从原有的成人人格与行为障碍的名单上删除。”一段时,楼知许翻身爬起来,拿出小本本开始记录,以备不时之需,以后再有人说同桌的闲话,和别人吵架时说不定能用上。 这一查资料,就是大半个晚上,楼知许最后是抱着小本本睡着了。 第二天闹钟响了都没听见,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不出意外的又迟到了,承包了今天的值日工作。 “你们昨天去找那个林文了?”郑不忮这个八卦精又知道了,凑过来道,“打起来了?” “算不上吧。”楼知许意犹未尽,“就打了他两下,同桌就来了,把我拉走了。” “路星你……”郑不忮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是,是那个吗?” “是。”路星大大方方笑笑,“我是同性恋。” 同性恋三个字,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 路星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几个人也便放开了,围坐过来,这件事他们一直不敢问路星,也是怕路星并不想告诉他们,故而小心翼翼。 “真的啊。”郑不忮挠挠头,“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其实我也不知道,同性恋该是什么样的。”路星笑笑,他从发现自己的性向到现在,也不过一年左右,他也没真正接触过这个群体。 只在网上搜索过一些相关的信息,但从他网上了解到的一些人来看,同性恋群体中有男人,有女人,有年青的,有年长的,有有颜有钱的精英,也有平凡无奇的普通人,也有穿着打扮行为举止异性化的,但绝大多数并非如此,“我们也不过是普通人。” 他们是少数,但不是异类。 “说得好。”郑不忮凑过来揽着路星的肩膀,“不管你是同性恋异性恋,我们都是好朋友,好兄弟。” 江思渝、冯沣、谢则名也都连连点头。 “嗯。”路星点头,眉眼弯弯。 “诶,别说,就路星这颜值,我要不是直的彻底,我都要心动。”郑不忮忍不住感慨道。 “去你的,你走开点。”楼知许一巴掌糊在郑不忮脑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靠,你干嘛?”郑不忮怒,“干嘛突然打我?” “不知道。”楼知许平静地收回巴掌,“就是突然看你不顺眼。” 两个人顿时又像两个幼稚园小朋友一样,扭打在了一起。 路星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这几天那有些小心翼翼,沉闷的氛围一时间一扫而空,几个朋友之间的关系甚至比从前更多了几分亲近和了解。 从前一个人的时候,路星也走了过来,但多少是难过、彷徨的,如今有这些朋友站在他身后,这些流言纷纷就再没什么值得畏惧的了。 …… “路星。” 路星听见窗外有人叫自己,一扭头,一个小胖子在外头探头探脑,这还是位熟人。 “谁啊?”楼知许瞅了一眼,随口问道。 “……王姚。”路星站起来,“我以前的同桌。” “以前的同桌?”小胖子,以前的同学,靠,那不就是偷看了路星日记还当众读出来那小胖子吗,楼知许腾一下站起来,“他来干嘛?” 王姚让楼知许杀气腾腾的表情吓了一跳,开始打 嗝,“路星,嗝,我就是来看看,嗝,你怎么样了?” “你还敢来?”楼知许举起拳头,一脸阴恻恻。 王姚打嗝打得更凶了,举双手以示清白,“这次真的不关我的事,嗝,都是林文说出去的,嗝。” 他自从那次让路星打了一次之后,就再没敢干过类似的事情了。 一是被打怕了,二是现在也长大一点了,知道确实是自己不对在先,害得路星那一年都过得不太好,他其实也有点内疚,“之前的事,对不起啊。” “没事。”路星摇摇头,“我也打过你了,就算两清了。” “其实林文也有个秘密。”王姚凑过来,神秘兮兮道。 见两人眼神诡异地看过来,连忙道,“我可没看他的日记,我是不小心碰到的。” “他暗恋过苗老师,我有一次不小心看到他向苗老师表白,苗老师让他好好学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王姚说的苗老师是他们以前班上的音乐老师,刚毕业不久,长得很漂亮。 “这个林文还挺早熟啊。”楼知许乐。 路星知道王姚的意思,让他拿着林文的这个秘密去威胁林文,或者干脆把他的秘密也说出去,让他也尝尝被人议论纷纷的滋味。 “谢谢你想着帮忙。”路星摇摇头,“但是我如果这样做,和林文现在的行为有什么区别呢?” 林文攻击他,诋毁他,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反击,因为错的不是他,而是林文。 但是如果他也这么做了,错的就变成他了。路星不屑于做这种事,况且这件事还牵扯到一个无辜的苗老师,如果大家真的知道了这件事,受苛责更多的恐怕是苗老师,而不是林文。 同桌这样也太帅了,楼知许看着路星的侧脸,心脏不争气地咚咚猛跳。 “小胖子,算你讲义气。”楼知许拍拍王姚的肩膀,“放心吧,谁再敢说三道四,我对对他不客气。” 王姚作为一个曾经“说三道四”的人,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那就好,我走了。” 说着便吧嗒吧嗒跑远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小,路星笑笑,拉着楼知许,“走吧,回教室。” 致未来的自己 “听说你们班的路星是gay?” “是啊。” “你怎么知道的?” “他自己说的啊。” “那他真的像林文说的那样吗?” “人家虽然是gay,但是学习好长得帅还会跳芭蕾,是我们班男神,你们这些凡人去照照镜子好吗?人家想占你们便宜,你清醒一点。” 问问题的人大受打击,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话有道理,但是想想就还是很气,“不是就不是,你干嘛人身攻击?” “嘻嘻。” 这样的对话发生了不止一次。班上同学都统一战线护着路星,妄想欺负他们班的人,做梦!楼知许几人更是舌战群雄,嘴巴毫不留情。 路星坦坦荡荡,流言反而逐渐消退。 谣言之所以流传,大多数情况正是因为不了解,以谣传谣,愈演愈烈,路星大方坦荡,反而扑灭流言之火。 当然,还是有一小部分像林文这样的人,恶意揣测,针锋相对,但路星也不是很在意了。 反倒是楼知许,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像个斗鸡,不骂到对方认输决不罢休,几次下来,这些人至少当着路星等人的面不敢说什么了。 这是后话了,而现在楼知许要面临的则是另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楼知许。” “怎么了?”楼知许一回家,就听见他妈朱雅琴女士叫他的名字,吓了一跳,有一种杀气叫做你妈叫你的全名,这话还真是没错。 “这是什么?”朱雅琴晃晃手里的本子,楼知许一看,这不正是他昨天百度同性恋资料的时候做笔记的那个本子嘛。 “妈。”楼知许不满道,“你干嘛偷看我东西?” “谁偷看你东西?”朱雅琴不屑道,“我给你收拾屋子,你这本子就摊开掉在地上,我想看不见都不行。” 楼知许,……走太急了,都忘了把本儿收起来。 “你怎么突然开始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朱雅琴狐疑道,里面一条一条,清晰细致,他这儿子平时做作业都不见得有这么认真,朱雅琴难免疑虑。 “没有,就随便记记。”楼知许把本子拿回来。 “儿子,你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倾向啊?”朱雅琴犹豫道。 “没有。”楼知许下意识道,但是这“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点底气不足。 朱雅琴一听,顿时更觉得,完了,她儿子估计是有这方面的倾向没跑了。 “妈,吃饭吧,我饿了。”楼知许转移话题,推着朱雅琴一起去吃饭。 “只只。”朱雅琴难得叫了楼知许的小名,“你上回考试,把奖学金让给的那个同学叫什么,谢什么?” “谢则名。”楼知许一边啃鸡爪子,“怎么了?” “没怎么,随便聊聊嘛。”朱雅琴状似无意,“这孩子长得怎么样?” “还行吧。”楼知许随口道。 “那你那同桌呢?”朱雅琴接着问道,“上回你在他家吃饭那个小同学。” “怪好看的,成绩也好。”楼知许放下鸡爪,“还会跳芭蕾呢,芭蕾也跳的特别好。” 朱雅琴,“……那上回和你们一起出去玩的那个小姑娘呢?” “思渝啊?”楼知许继续啃鸡爪,“挺好的啊,怎么了?” “没怎么。”朱雅琴往他碗里夹了两个鸡爪子,“吃你的鸡爪子。” 楼知许莫名其妙,怎么居然又凶他,真是老妈心,海底针,不过他妈这鸡爪子,卤得真的入味,好吃。 楼知许还不知道他妈心里已经给他定了性盖了章了,也不知道他妈在这之后也开始搜索了解同性恋的相关知识,遇到不懂的也要弄个小本本记下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ter>来慢慢研究…… …… 10月份一场秋雨过后,天气便开始慢慢转凉了,众人都换上了秋季校服,穿着外套。 郑不忮一进门,就吸引了班上所有人的目光。 “这个天气你就开始戴围巾?”楼知许难以置信,“你不热吗?” “有点。”郑不忮傻笑两声,“你们看我这围巾好看吗?” 一条黑色的围巾,毛线织的,挺精致的。 得,明白了。 果然,郑不忮美滋滋开口炫耀,“思渝给我织的。” 这人,江思渝捂着脸,没脸看。 “同学们,宣布一件事啊。”赵松云走进来,也忍不住被郑不忮的围巾吸引了目光,“郑不忮,你不热吗?” 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老师,他不热。” 赵松云意味深长地笑笑,“围巾挺好看。” “谢谢老师夸奖。”郑不忮大咧咧道,底下的笑声顿时更响亮了。 赵松云拍拍手,“行了,我宣布一件事啊,从下星期一开始,周一到周五晚上开始晚自习。” 底下顿时哀嚎声响成一片,虽然该知道的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吧,但是这一刀终于落下来还是难过。 “可以不来吗老师?”有人举手提问。 “你说呢?”赵松云笑道。 “行了。”赵松云等他们嚎够了,“差不多得了啊,你们也该收收心了。” 百般抗拒中,众人终于还是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晚自习。 “今天晚上就不讲课了,大家写篇作文吧。”赵松云提笔在黑板上写下作文题目,“致未来的自己,大家想象一下十年后,二十年后,你们在做什么,有什么话想对未来的自己说的。” “同桌你以后想做什么呀?”楼知许磨磨蹭蹭不动笔,凑过来道。 “跳舞。”路星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我二十年后应该还在跳舞吧。” 楼知许看着路星作文本上端端正正写下的,“我想成为最好的芭蕾舞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同桌一定可以的。 “你呢?”路星转过头来看他,“你以后想做什么?” “不知道。”楼知许摇摇头,“还没想好。可能做研究吧,我对物理挺感兴趣的。” “我想当个美食家。”冯沣喜滋滋幻想,“吃遍天下的美食。” “我想开个游戏公司。”郑不忮自由畅想,“研究最好玩的游戏。” 江思渝有点不好意思,面色微红,“我想从事写作。” 江思渝的语文很好,赵松云挑选的范文里,几乎次次都有她。 “谢则名呢?” “我不知道。”谢则名有些茫然地摇摇头,“我现在只想提高成绩。” 十年后,二十年后,好像还很遥远,他还从来没有想过,他未来想做什么。 小脏猫 “同桌怎么还没来上学?”上课铃已经响过了,还没见路星的身影,楼知许探头探脑问了一圈。同桌这是睡过头了? “不知道啊。”冯沣几人都摇摇头。 楼知许偷摸拿出手机藏在课桌里给路星发消息,“同桌,你到了没?” 路星没回消息,楼知许隔两分钟偷摸瞅瞅,还没等到同桌回消息,却等到赵松云悄无声息出现在旁边,“交出来吧。” “老师,我没玩,我就问问我同桌来了没。”楼知许挣扎道。 赵松云不为所动,一把缴获了楼知许的手机,“放学来我办公室领。路星同学请假了,今天不来了。” “啊?”楼知许担忧道,“同桌怎么了?” “说是感冒了。”赵松云看他一眼,“好好上课。” 楼知许嘴里应了,一上午却心不在焉,下课铃一响,手机也忘了去领回来,就飞奔向同桌家去探病去了。 站在门口摁了半天门铃,却没听见有人回应,楼知许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没听见什么动静,生病了怎么不在家休息,难道去医院了? 楼知许摸摸自己空荡荡的口袋,早知道刚刚先去老赵那把手机拿回来了。 楼知许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来,只得放弃,先回家。 走到楼梯口,却正撞见路星垂头丧气地上来,垂着眼睛,好似受了什么委屈。 “同桌。”楼知许上前去拉着他,“怎么了?” “你怎么来了?”路星这才注意到他,有点惊讶。 “老赵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楼知许挠挠头。 路星眼睛有点红红的,“我没生病,力士走丢了,我找了一上午也没看见它。” “没事没事,我陪你一起找。”楼知许还没见过路星这样呢,手忙脚乱去摸口袋,也没找到纸,只好拿袖子给路星擦了擦眼睛。 “脏死了。”路星被他逗得一笑。 楼知许见他笑了,松了口气,笑,“那你别哭了。” “力士怎么丢了?”楼知许和路星一起往楼下去,一边问道。 “昨天我爸回家的时候没注意,门没关死,力士不知道怎么把门弄开跑出去了。”路星皱着眉道,他们昨天晚上发现力士不见,就去物业那里调了监控,看见力士是跑到小区外面去了。 他爸妈和路玥也出去附近找了,但是几个人昨天晚上找到十二点多,今天又找了一上午也没找到。力士就这么点大,能跑到哪去? “你先去吃点东西。”楼知许拉着路星,“我替你去找。” “现在吃不下,等会再吃。”路星摇摇头,给他爸妈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先去吃饭。 “没事的,力士那么聪明,它应该认识回家的路。”楼知许安慰道,“我们等会把它的照片打出来贴个寻猫启事。” “嗯。”也没别的办法了。 …… “楼知许。”赵松云怒道,“路星病了请假,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好像被传染了。”楼知许浮夸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赵松云,…… 算了算了,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就一下午,明天早上必须看见你来上学。” “好嘞。”楼知许满口答应。 “怎么样?”几人分头行动,在小区周围挨家挨户问了一圈,奈何都没看到力士的身影,见楼知许也摇头,路星眼睛黯了黯。 楼知许眼尖,见路星走路姿势有点不自然,拉着他在旁边台阶上坐下来,伸手去脱他的鞋,“脚都磨破了。” “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楼知许扶着路星站起来,“我们贴了寻猫启事,再拜托亲戚朋友帮忙注意些,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ter>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路星皱着眉头,“力士太小了,我怕它在外面出事。” “没事的,它也是在外面流浪过的猫。”楼知许拉着路星道,“你再不走我抱你回去了。” “别闹了。”路星看他一眼,楼知许抓着路星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把把人背起来,“回去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天力士就自己回来了。” 路星吓了一跳,他一刻没休息走了一整天,也确实筋疲力尽了,趴在楼知许背上,轻声道,“谢谢。” “谢什么。”楼知许耳根微红,“力士还是我捡回来的,我当然要帮着找了。” 把路星送回家,天也黑了,楼知许自己打个电筒继续找,一边把小猫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和各个群里,他人缘好,朋友多,让大家都帮忙留意留意,还抓郑不忮等人放了学来当壮丁一起找。 “谢则名也来啦?”楼知许还有点惊讶,“今天不回去看书了么?” “我也一起找找吧。”谢则名笑笑,“多个人多份力。” “好兄弟。”楼知许竖起大拇指。 “思渝和郑不忮一起吧,女孩子晚上一个人不安全。”楼知许指了几个小区,指挥道,“我们几个一人一个小区。” 几个人都点头,分头去找,打着手电仔仔细细每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楼知许沿着小区草坪里头的石子路往里走,绕了一圈正要出小区时,隐隐约约听见一声熟悉的“咪”,楼知许停住脚步,“力士?” “咪。”旁边好像有什么东西翻倒了哗啦一声,楼知许凑过去一看,一只脏兮兮的小猫正在翻垃圾桶。 楼知许打着电筒仔细辨认,小猫脏兮兮的有点看不清,但看体型颜色倒的确挺像力士。 看见楼知许,小脏猫“咪”的一声扑过来,抱住楼知许的腿不撒手。 得,不用看了,还真是力士。楼知许松了口气,把小脏猫抱起来,“小傻猫。” 这个小区离路星家有点远了,小傻猫估计是跑远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咪。”小傻猫委屈巴巴在楼知许怀里蹭蹭。 找到就好,楼知许赶紧通知郑不忮几个人,几个人见了他,都嫌弃地捂住鼻子,“你好臭。” “什么我臭啊?”楼知许怒,“是力士臭!” 力士甩甩尾巴,无辜地睁着小圆眼,“咪。” “找到就好。”几个人都笑,想过来摸摸失而复得的小猫,但是小猫太脏了,都没找到地方下手,只能挥挥手,“小猫再见。” 楼知许,…… 赶紧带着小脏猫去找同桌,路星听见门铃响急匆匆跑出来,鞋都没来得及穿,“力士。” 路星平时爱干净得很,现在也顾不上嫌弃小猫脏了,抱着脏兮兮的小猫亲了一下,小猫见了主人,眼泪汪汪,扒在路星怀里,像个小孩儿似的。 “谢谢。”路星看着楼知许,满眼欣喜。 楼知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跟我还谢什么。” “走吧,快给这个小脏猫洗个澡,刚刚在那翻垃圾桶,浑身都臭了。”楼知许戳戳小脏猫的小脸,它也不反抗,整个猫乖巧得不行。 路星抱着它去洗澡,它平时不爱洗澡,每次洗澡都闹腾得厉害,今天倒是全程都乖乖的一动也不怎么动,任路星摆弄,时不时的还要回头看看确认路星还在。 “力士丢了一回倒比以前乖了不少。”楼知许乐。 路星轻柔地摸摸力士头上的一道小伤口,力士胆子小,估计在外面被别的猫欺负了吧,看着怪可怜的。 “以后可别再乱跑了。”路 星拿了大毛巾把力士整个包起来擦擦干,力士抱着他的手,使劲撒娇,蹭他的手,“咪。”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ter> 楼知许笑,轻轻弹弹它的小脑袋瓜,“那我先回去了。” 路星抱着猫,“我送你出去。” “不用不用。”楼知许摆手,“我还能丢了吗?你陪力士玩一会吧。” “明天记得来上课啊。”楼知许穿好鞋,回头笑道。 “嗯。”路星也弯了弯眼角。 太敷衍了吧 到十二月,气温已急转直下,大家都已经换上了厚厚的冬季制服。 “今天好冷啊。”冯沣搓着手道,“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雪。”外头的天气也确实有点雾蒙蒙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那正好。”楼知许喜滋滋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同桌,给你的圣诞礼物。” 今天是平安夜,楼知许早早就备好了礼物,盯着路星,“打开看看。” 路星轻轻抽开包装上的蝴蝶结丝带,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双小恐龙样式的毛绒手套,楼知许笑,“我看你不爱戴手套,这几天越来越冷了,就买了一双。” “试试看。”楼知许说着,见路星还没动,干脆直接上手帮路星戴上,戴好看看傻乐道,“怎么样,可爱吧?” 路星长相偏清冷,戴着这可爱的小恐龙毛绒手套,有种反差萌,的确挺可爱。 “我也买了一双一样的。”楼知许把自己的小恐龙手套也拿出来戴上,撞撞路星的小恐龙,自得其乐傻笑两声。 路星也被他逗笑,露出左边脸上小小的梨涡,“谢谢,不过我没准备礼物。” 路星有点不好意思,他之前没什么朋友,也不过圣诞节,所以没想到准备礼物。 “没事没事。”楼知许摆手,“明年补给我吧。” 路星好笑地点点头,心里却想着,明天补给楼知许吧,送楼知许个什么礼物呢? “我们的礼物呢?”郑不忮闻风而来,搭着楼知许的肩膀讨要礼物。 “喏。”楼知许拿出四个苹果,一人一个,“你们的礼物。” “这也太敷衍了吧?!”郑不忮不满,看看他们四人批发来的苹果,再看看路星包装精致的小恐龙手套。 楼知许把苹果拿回来,拿起笔每个苹果上画上一个笑脸,“喏,这样不敷衍了吧?” 郑不忮拿着笑脸苹果,配上楼知许不耐的语气,觉得比刚刚好像更加敷衍了…… “还不如不画呢,还得多洗两遍才能吃。”郑不忮无情吐槽道。 楼知许锤他一下,“那我的礼物呢?” “喏。”郑不忮从课桌里拿出几个一模一样的苹果,“你们的礼物。” 路星,…… 江思渝,…… 冯沣,…… 谢则名,…… 楼知许抓过苹果啃了一口,“你这还有脸嫌弃我。” “嗨。”郑不忮理直气壮双标道,“平安夜就是应该吃苹果嘛。” 行吧。 “真的下雪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乌泱乌泱往外跑,楼知许几人顿时也忘了苹果不苹果的了,“走走走,看雪去。”这还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呢。 一群人肩并肩靠在走廊上看外头的飞雪,“真漂亮。” 这雪下得很大,雪花鹅毛般打着转儿飘落进来,落得走廊上的学生们一身,大家浑然不在意,跃跃欲试想要下去玩雪。 楼知许用他的小恐龙手套接住一片雪花,乐呵呵举给路星看,“同桌,看。” 路星也眉眼弯弯。二人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脉脉流淌。 “晚上还去排练吗?”郑不忮凑过来,一时间什么氛围也被打断了,“我感觉我们已经练的怪好的了。” 马上就是元旦晚会,今年正好赶上学校成立二十周年,时间和元旦没差几天,便干脆放在一起办了,因此今年的元旦晚会格外隆重些。 他们班报了两个节目,一个是路星的独舞《天鹅湖》,路星节选了芭蕾经典曲目《天鹅湖》第三幕里黑天鹅奥吉莉亚出席齐格弗里德生日宴会那一段,加入了一点现代芭蕾的元素进行了改编。 另一个节目是江思渝编排的话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ter>剧《小美人鱼》,由他们几个参演。 “还是再练练吧。”江思渝开口道,“马上就要上台了,最好再熟悉熟悉吧。” 江思渝这么说了,郑不忮自然没有原则地赞同,“好呀好呀,是该再熟悉一下。” 楼知许冯沣二人齐齐吁了一声,不过大家倒都同意再排练排练。 他们最近半个月晚上都在学校的小报告厅排练,保安大叔干脆把小报告厅的钥匙都给了他们一把,让他们排练完再还给他。 几个人放了学便直奔小报告厅,江思渝把灯打开,建议道,“不如我们今天把服装换上,正式彩排一下吧。” 楼知许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好意思。服装倒是早就拿到了,但是他们就胡乱试了试,还没穿出来见过人呢。 因为,他们的这个《小美人鱼》,是个反串剧本。 他们班男多女少,而美人鱼的故事中,女性角色要更多些,人便不够用,另外也是为了增加爆点,江思渝干脆把整个剧本改成了反串剧本。 王子由江思渝扮演,路星扮演小美人鱼,郑不忮本来是强烈要求和江思渝演对手戏,扮演小美人鱼的,奈何他长相过于硬朗,怎么看怎么不像小美人鱼,惨遭淘汰,被江思渝指定扮演小美人鱼的老祖母。 剩下的人,楼知许扮演海巫婆,谢则名扮演公主,冯沣扮演小美人鱼的姐姐。 几个人扭扭捏捏换好准备的服装,戴上假发,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笑出声,其实效果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惨烈,意外的还不错。 江思渝扮演的王子略矮了些,不过江思渝五官精致,扮上男装倒挺符合《海的女儿》中那位十六岁的美丽王子的形象。 谢则名白净清秀,穿上长裙扮演公主也不违和。 楼知许的是件黑色的长袍,把他从头到脚包了起来,把他从头到脚包裹起来,就露出一个脑袋,楼知许模样英俊,这样的装束也不难看,反而有种别样的魅力。 冯沣扮演的美人鱼姐姐有些胖,但勉强也能算可爱。 最惊艳的当属路星的小美人鱼,江思渝给小美人鱼挑选的是一件淡蓝色的长裙,如海水一样的颜色,浅金色的长发,这样的颜色,若是驾驭不了便是灾难。 但是路星皮肤白,眼睛鼻子嘴,无一不生得恰到好处,换上这身衣服,真如涉世未深的小美人鱼,水中的精灵一般,美丽,迷人。 江思渝还准备了蓝色的美瞳让路星戴上,等路星全部穿戴好,几个人啧啧称赞,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身衣服要是换他们穿,啧啧,简直不敢想象。 路星倒有点不好意思,他还是第一次穿这种衣服,有点拘谨地拉了拉裙摆,“奇怪吗?” 几个人,尤其是楼知许,疯狂摇头,“不奇怪,特别好看。” 路星这一身,绝对惊艳全场。 对比之下郑不忮就显得有点好笑了,穿了件黑色的长裙,假发盘起来,整个人有点奇怪,好在他也没什么戏份,就刚开场的时候出现一下。 “孙女儿。”郑不忮桀桀怪笑着拍拍路星的肩膀,“叫声奶奶来听听。” 楼知许,“我看你不像美人鱼奶奶,更像海巫婆。” 几个人笑成一团。 闹了半天,才真正开始排练。 小美人鱼于暴风雨夜救了落水的王子,在汹涌的浪涛中托着王子浮出水面。 沉睡的王子却不知道救了自己的是谁。王子无知无觉,小美人鱼却深深爱上了王子。 她藏在绿色的灯芯草中偷偷的仰望着人类的生活,仰望着她美丽的王子,向往着爬上高耸入云的大山,向 往着一望无尽的森林和郊野,向往着人类的生活,向往着王子的爱。 日复一日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ter>的思念和向往中,小美人鱼终于鼓起勇气,走出了花园,走向一个泡沫的漩涡,那是海巫婆的居所。 “你来了。”楼知许扮演的海巫婆转过身来,黑色的兜帽落下,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庞,他面前的炉子咕嘟咕嘟,在煮着墨绿色的不知名的药。 喜欢 “你的圣诞礼物。”路星拿出一个小东西放在楼知许手里,是个十分可爱的小猫胸针。 这是路星收集了力士掉的毛毛,按着力士的模样自己做的猫毛毡胸针,原本是打算做个毛毡小玩具留着自己玩儿的,但是昨天看着做了一半的小猫,觉得把这个送给楼知许挺有意义的,便花了半个晚上把这个小猫毛毡完成,做成了一个小猫胸针。 “同桌这是你自己做的吗?”楼知许爱不释手摸了一圈,感动道,“你真好。” “太可爱了。”楼知许说着,把小猫胸针别在自己胸口,喜滋滋道,“好看吗?” 小小的橘猫蜷成一团,露出一对小巧玲珑的耳朵,半张熟睡的圆圆脸,十分生动可爱,路星含笑,“好看。” 楼知许喜欢得不行,戴着他的小猫胸针教室里走了一圈,挨个同学炫耀一下。 还是路星看不下去,拉着他回来坐下,楼知许这才作罢。 “同桌你真是心灵手巧,这个小猫比力士本猫还要可爱。”楼知许彩虹屁不断,夸得路星都有点不好意思。 …… 最后一轮正式彩排过后,元旦晚会终于真正开始。 第一个节目便是路星的《天鹅湖》。 黑天鹅奥吉莉亚变化为天鹅公主奥杰塔,出席齐格弗里德生日宴会,不同于白天鹅的柔弱、纯洁、善良,黑天鹅美艳、狡黠、魅力四射。 在欢快的音乐声中,黑天鹅灵动地舞动、旋转,诱惑王子坠入她编织的美梦中。 欺骗和虚幻交织,纯洁中隐藏着诱惑,黑天鹅的矛盾、美丽,在这一方小小的舞台上尽情展示,紧紧抓住了台下每一位观众的心。 跳到著名的32个“挥鞭转”的时候,台下更是掌声雷动。 楼知许的心脏砰砰直跳,听不见台下雷鸣掌声,听不见身边的同学们在疯狂欢呼叫好,只听得见台上华丽乐曲,看得见“黑天鹅”在聚光灯下如闪耀星辰,熠熠生光,叫人不敢直视。 随着音乐声落下,“黑天鹅”也缓缓停下脚步,朝台下观众席鞠了个躬。 台下两千多个师生,楼知许的座位离得远,根本不十分看得清楚“黑天鹅”的表情,却隐隐觉得,“黑天鹅”的目光是落在他身上。 楼知许不知为何,竟觉得这目光十分明亮,明亮到令他生出几分慌乱,有些无措地别开眼睛,不敢与“黑天鹅”的目光对视。 楼知许低垂着眼睛,脑中一时闪过刚刚“黑天鹅”明亮的目光,一时又闪过他第一回见路星时,路星转过身来露出的半张冷冷侧脸,脑中混沌,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等回过神来,台上的《天鹅湖》已经谢了幕,漂亮的女主持人已经开始报下一个节目,“下面,让我们一起欣赏歌曲……” 楼知许呆呆坐在原处,后面的节目是什么也没看进去,心里不知道为何有点空落落的。 “楼知许,干嘛呢?”不知过了多久,郑不忮推他一下,“走啊,换衣服去,马上到我们了。” 楼知许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哦哦,走。” 众人换好衣服,弄好假发妆容,很快,便到他们的节目《小美人鱼》。 没有海水,只能用灯光打出碧波荡漾的感觉,郑不忮的老祖母坐在大大的贝壳里出场的时候,笑声,吁声响成一片。 待到路星的小美人鱼踩着音乐上场,笑声一下被叫好声淹没了,虽然是反串,但是路星扮演的小美人鱼也太美了,蓝色如矢车菊一般的眼眸,浅金色的长发衬得他肤色更白,海的女儿,海的公主,大约就该生得一副这样的美貌。 小美人鱼救起了落水的王子,并且偷偷地爱上了他。 为了见到思念的王子,小美人鱼走进了臭名昭著的海巫婆的家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ter>,海巫婆的锅里煮着墨绿色的不知什么药,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你来了。”楼知许扮演的海巫婆转过头来,平静地看着小美人鱼,“我知道你要什么。” “我要你拿一样东西来换。”海巫婆的手指落在小美人鱼美丽的脖颈上,邪恶与纯洁,黑与白的碰撞。 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海巫婆和小美人鱼还怪有cp感的,底下的同学们默默想道。 “我要你的声音。”海巫婆阴森森道。 小美人鱼用她美妙的嗓音换来一双人类的腿,她走上海岸,走向她深爱的王子,走向她向往的阳光和土地。从此她再也无法变回人鱼,无法再回到这片大海。 王子朝她伸出手,温柔微笑,眼里却藏着狠辣和贪婪。 小美人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放弃声音,放弃海洋,放弃亲人,放弃一切,等来的不是美丽的爱情,而是阴谋与掠夺,是欺骗和伤害。 美人鱼是传说中的生物,是大海的瑰宝,她们的眼泪是最纯净美丽的珍珠,头发可以织成价值连城的鲛纱,歌声是世上最动听的音乐,血肉皮肤都是珍宝。 王子的船停在这片大海上,夜夜笙歌,华服、美酒、舞蹈、欢笑,都是假象,只为了诱捕人鱼。 原本轻快活泼的音乐急转直下,变得急促森然起来。小美人鱼落入人类编织的陷阱,成了王子的猎物。 贪婪的猎人终于不再隐藏,露出本相,他将小美人鱼关在一个巨大的水缸中,逼迫美人鱼歌唱,引来同伴。 却不想他捕来的这只人鱼,虽然美丽,但是不会歌唱,甚至也无法在水中呼吸,险些溺死在水中。 王子命人把奄奄一息的美人鱼打捞起来,绑在甲板上,引她的同伴来救援。 船四周隐隐响起了空灵的歌声,人鱼的歌声是世上最动听的乐声,叫听过的人都心生痴迷怜惜,王子却不为所动,命令手下填装炮弹,向海面开炮。 美人鱼们哀哀歌唱,盘桓不肯离去,海面上渐渐漂浮起红色的鲜血。 人鱼是海的宠儿,在美好和平中长大,喜欢贝壳、鲜花和音乐,从未见过这样炼狱般的场景。 人鱼柔弱,没有攻击性,保护她们的,只有这片宽广无垠的大海。 小美人鱼蓝色的眼睛里噙满泪水,她张开嘴拼命地呐喊,想让她的族人们离开这里去逃命,可是却再也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能让她的亲人,她的族人们为她而死,小美人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脱绳索,一跃而下,投入生她养她的这片大海中,可惜,她抛弃了大海,大海已不再是她的家,小美人鱼在海中消融,化为七彩的泡沫。 海中的人鱼们歌声更加悲戚,围着小美人鱼消失的地方徘徊几圈,终于转头向更远更深的海里游去。 要看好不容易上钩的人鱼们开始离开,王子更加疯狂,炮火映红了半个海面。 船底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一个浑身黑袍的海巫婆从船底游出,巨大的游轮底部破了一个大洞,海水迅速地从洞口涌入。 船员们惊慌失措,也顾不上攻击人鱼了。哭声喊声响成一片,却不过短短几分钟,巨大的游轮沉入海底,海面逐渐恢复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贪婪的人类终于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王子也沉入水底,而这次,再没有美丽善良的人鱼,托着他在狂风暴雨中浮出水面。 等待他的,只有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只短发的人鱼手中匕首稳稳扎进了他的心脏,王子的血染红了一大片海水。 “可惜,我的妹妹没法再复生了。”冯沣扮演的短发人鱼厌恶地看着王子的尸体沉入 深海,转头看向海面的泡沫,眼中含泪。 …… 此战结束后,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ter>海底重新恢复平静,除却少了一只最小最美丽的人鱼公主之外,生活没什么别的不同。 海巫婆救了人鱼们,人鱼们也不再像从前一样害怕她,但是她仍然一身黑袍,生活在寂静的白骨搭成的小房子里,煮着各种不知名的药物。 只是,她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尾蓝色的小鱼,小鱼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时会唱歌,它的歌声,比所有人鱼的歌声都更曼妙动人。 “很愚蠢。”这是海巫婆对小美人鱼的评价,“但是愚蠢的有点可爱。” …… 话剧在蓝色小鱼的歌声中落在帷幕,所有的演员站成一排向台下鞠躬,楼知许还扶着道具蓝色小鱼也朝台下鞠了个躬。 台下掌声响了许久。 整个故事其实不算复杂,道具不够精美,路星他们也不是专业的话剧演员,但是节奏把握得很好,两次反转紧紧抓住了观众的心,美人鱼姐姐用匕首扎进王子心脏的时候,台下更是一阵叫好声。 几人鞠了躬,相视一笑,手拉着手一起下台。 一到台下,楼知许却立刻松开了路星的手,路星有些惊讶地看他一眼,他的目光明亮、干净,就像故事里的小美人鱼一样,楼知许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好像,有点喜欢路星。 不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而是更浓烈的,没办法控制的那种喜欢。 就是怪害羞的 “这次咱们班的两个节目,路星同学的《天鹅湖》,还有几位同学合作表演的《小美人鱼》,都很精彩。”赵松云笑着鼓掌,把提进来的一大袋零食分给全班同学,路星几人还额外多分到了几样书和文具,都是赵松云个人买的,“这算是老师给你们的奖励。” 这次元旦晚会,虽然没有排名次,但是他们班出的这两个节目,无疑都很优秀。这群孩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出彩。身为老师,他无疑也觉得十分欣慰,与有荣焉。 班上同学们也卖力喝彩,也就是这次晚会没有排名次,不然的话他们班这两个节目绝对是第一名,绝对! “这些给你。”路星分到几大包薯片,他也不怎么吃,便都给了楼知许,楼知许却有点愣愣的,呆了片刻才接过去,从他那边摸出一包糖果,“给你。” “你没事吧?”路星皱着眉看过来,面露担忧,楼知许这两天都有点恍恍惚惚的。 “不舒服吗?”路星伸手要来探他的额头,楼知许却猛的向后一躲,动作幅度之大,一下没坐稳,整个人连凳子朝后翻倒,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赵松云看他一眼,“怎么,高兴过头了?” “没事没事。”楼知许忙摆摆手站起来,“一下没坐稳。 众人爆发出一阵笑声。 路星却没笑,微微蹙着眉。 …… “走啊,放学了。”下了课楼知许把包一收,拉着郑不忮道。 郑不忮奇怪地看他一眼,看看路星坐在座位上没动,也不看他们,没有要和他们一起走的意思,顶着满脸疑惑收拾好了包,和楼知许一起回去。 “你和路星吵架了?”郑不忮满头问号,一出教室门便忍不住问道,昨天不是还好好儿的吗? “没有啊。”楼知许矢口否认,“我们不是挺好的吗?” “那你怎么不和路星一起回家?”郑不忮狐疑道。 “我不和路星一起回家很奇怪吗?”楼知许奇怪地反问道。 “很奇怪啊。”郑不忮连连点头,“你们俩哪天不是形影不离,出双入对?” “我有……吗?”楼知许愣了一下,不确定道。 “有。”郑不忮想也不想,笃定地点头。 ……好像还真是。 仔细想想,从他认识路星的时候开始,他好像就总是和路星待在一块儿,上学的时候不说,放假了也总是约着一起出来玩儿。 从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觉得路星和郑不忮一样,都是他的好兄弟。 但是从他第一次见到路星的时候开始,路星就是不一样的吧。 他和郑不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也是邻居,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每天等郑不忮一起上下学,不会觉得郑不忮的眼睛很漂亮像装满了星星,不会在看到小恐龙手套的时候觉得这个很可爱一定很适合郑不忮,不会想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郑不忮,不会…… 不会,不会在下雪的时候,想要亲亲他那双漂亮的眼睛。 “啊啊啊啊!”楼知许像个精神病一样捂着头哀嚎几声,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郑不忮赶紧往旁边挪一挪,假装不认识他。 “靠,你还是不是兄弟了?”楼知许哀怨道。 “是是是。”郑不忮不情不愿挪回来,“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楼知许摇头。 郑不忮只当他又突然抽疯,也不深究。 楼知许闷着头走路,心里却乱成一团。 他喜欢男生吗? 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可能他本来就喜欢男生吧,也可能只是喜欢路星。 不过这也不紧要,总之他就是喜欢。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ter> 那路星对他是什么感觉呢?应该至少不讨厌吧,不然也不会愿意和他做朋友,以路星的性格,讨厌的人话也不会多说一句。 楼知许一时皱眉沉思,一时嘿嘿傻笑,表情丰富,变化之快,宛如精神分.裂。 郑不忮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怀疑他的兄弟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 “诶,你是什么和思渝表白的啊?”楼知许突然出声,吓郑不忮一跳。 “干嘛突然问这个?”郑不忮斜他一眼。 “就突然想到了。”楼知许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盯着郑不忮等他说下文。 “不告诉你。”郑不忮不肯说,其实是思渝向他表白的,不过他才不会告诉这些人呢,这是独属于思渝和他两个人的回忆。 “说说嘛。”楼知许锲而不舍,“别这么小气。” “不说。”郑不忮闭口不言。 “小气。”楼知许撇撇嘴。 “略略略。”郑不忮朝他做个鬼脸,“你问这么多干嘛?想向哪个小姑娘表白?” 郑不忮本来是随口一问,楼知许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不告诉你。” 嗬,有情况啊,这回变郑不忮追着楼知许问,“你还真要向小姑娘表白啊?是谁啊?我认识吗?” 问来问去楼知许却就一句,“不告诉你。” 郑不忮在脑子里把班上的女生都检索一遍,最近也没发现楼知许和哪个姑娘走得近啊,倒是整天和路星待在一块儿,郑不忮挠挠头,十分困惑。 …… 楼知许乍明白自己的心意,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像一个一穷二白的毛头小子,忽然怀揣了稀世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 别说表白,多看两眼路星便觉欣喜万分,多说两句话都怕自己莽撞失言,从前他话最多,每天拉着路星天南海北,无所不言,现在反倒奇异的沉默下来。 可惜他内心的跌宕起伏、波澜壮阔,都只有他自己知道,落在路星眼里,只觉得他不知为何,忽然和自己生疏起来。 “楼知许。”下了晚自习,见楼知许招呼也不打,又要走,路星忍不住开口叫住他。 “哈哈哈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聊,别吵架哈。”郑不忮眼见气氛不对,立马开溜。 “怎么了?”楼知许转过身来,心头打鼓,却越要装作若无其事。 “我是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吗?”路星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有点不解,还有点受伤。 “没有没有!”楼知许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路星的眼睛很亮,似能穿透楼知许心中所想,楼知许慌张失措,面色越来越红。 感受到脸上逐渐升温,楼知许慌忙转过身去,假装收拾书包,“我没躲着你,就是……” 就是怪害羞的。 这理由自然说不出口,楼知许就是,就是了半天,也就是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躲着不敢正眼看路星,落在路星眼里,看上去他不止躲着自己,还挺不耐烦的,说话的时候还忙着收拾书包,似乎不想和他多呆一秒。 路星沉默半晌,提着书包,“那我回去了。” 楼知许虽然还沉浸在自己害羞的情绪里,但也隐隐觉察到好像有哪里不对,立刻站起身来,“一起走吧。” 路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楼知许便跟了上去,但也不像从前那样勾肩搭背,两人不远不近一起走着,氛围着实有些古怪。 不是躲着你,是喜欢你 “这节上实验课,两个人一组,自由组队啊。”物理老师宣布完,底下便开始叽叽喳喳,寻找和自己关系好的小伙伴组队。 “我和你一组啊。”冯沣赶紧抱住谢则名的大腿,谢则名是学霸,做实验不在话下,跟他一起组队自己就可以开心划水了,嘿嘿。 “好啊。”谢则名也没什么意见,于是二人轻松组队成功。其他同学也都纷纷找到了自己关系好的小伙伴。 倒是楼知许几个人这边出了点问题。 “郑不知,我和你组队。”楼知许向郑不忮发出组队邀请。 “我不要。”然而郑不忮并不领情,“我要和思渝组队,你和路星组队去。” 郑不忮说着,把楼知许往路星身边使劲一推,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了,闹什么别扭,搞得和小情侣吵架似的。 两人吵架就吵架,搞得楼知许老来烦他,他和思渝还需要私人空间的好吗。 楼知许被郑不忮一推,整个人撞到路星身上,连忙扶着桌子站稳,正想顺水推舟、顺坡下驴,邀请路星一起组队,犹豫措辞的时候,路星已经冷淡地别开眼睛,“思渝,那我和你一组吧。” 郑不忮,??? 楼知许,嘤嘤嘤。 江思渝愣了一下,他们几个虽然老在一块儿玩,但是路星其实只和楼知许关系最好,但是路星既然开口了,江思渝当然还是点点头,“好呀。” 江思渝都答应了,郑不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幽怨地瞪了一眼楼知许,都怪你。 奈何他是白眼抛给瞎子看,楼知许完全没注意到他,只一心盯着路星那边,见路星专心致志做实验,并不看他一眼,失落地低下头摆弄手下的打点计时器,摆弄半天,把小纸条抽出来翻来覆去看一遍,“怎么没打上?” “……你特么没按开关。”郑不忮怒道。 楼知许恍然大悟,“是哦。” 郑不忮恨不得把他暴打一顿,怎么觉得楼知许这几天脑子怪不好使的。 楼知许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了脑子不好使的标签,就算知道,现在可能也顾不上。 实验课结束,路星自顾自走了,不看他一眼,更别说和他打招呼了,楼知许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路星可能生气了。 “同桌。”楼知许着急忙慌追出去,一着急也忘了害羞不害羞的了,“我们一起走啊。” 路星也不说话,楼知许自顾自跟着,“同桌,我们家楼下新开了一家奶茶店,每天好多人排队,感觉挺好喝的,你想喝什么,我晚自习带给你啊。” “不用了,谢谢。”路星终于开口。 完了,楼知许心里咯噔一下,都开始跟他说“不用,谢谢”了,这客气疏离的语气,感觉好像回到了开学刚认识的时候。 “同桌。”楼知许小心翼翼拉拉路星的衣袖,“你生气了?”楼知许仔细回忆一下,他这几天好像是表现得有点莫名其妙,难怪同桌生气。 路星又不说话了,加快脚步走了,留下楼知许一个人在后面后悔不迭。 …… 楼知许还是早早去排队买来了奶茶,路星最爱的抹茶味,去冰七分糖,讨好道,“同桌,你尝尝。” 路星没接,“我晚上不喝甜的。” “同桌。”楼知许可怜巴巴,明明前几天晚上还吃甜的呢,全糖,比这还甜,生气了就晚上不喝甜的了。唉。 “我喝我喝,我晚上就爱喝甜的。”冯沣一听有奶茶,立刻凑过来,楼知许看看路星,路星不说话也不看他,冯沣还在旁眼巴巴盯着,楼知许只得顺手给了他,“给你给你。” “同桌。”晚自习放学,路星走在前面,楼知许跟在后面,想伸手拉他,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得拉住 他的衣服下摆,“同桌我晚上能去你家看力士吗?” “这么晚,力士应该已经睡了。”路星冷淡道。 “别呀。”楼知许可怜巴巴,这胖猫子每天不撒欢到十一二点才不睡觉呢,“同桌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路星不说话,楼知许眼睛只顾着盯他,也不看路,刚刚下过雪地上湿滑,楼知许一不留神就滑倒摔了个屁股墩儿,好在冬天穿得厚,倒也不疼,就是有点凉。 路星听见“咚”一声闷响,皱着好看的眉头转过身来拉他,楼知许开心地伸出手拉住路星的手,“同桌,你不生气啦?扶我就是不生气了。” 路星一听,便把手收回去,楼知许愣了一下,立刻坐回去开始原地撒泼,“你不扶我我就不走了。” 路星都让他气笑了,“那你就坐在这吧。” “同桌。”楼知许可怜巴巴抱住路星的大腿,猛男撒娇,路星忍不住笑了一声,拉他,“起来吧。” 楼知许裤子湿了一半,站起来拍拍裤子,“你笑了,那不能再生气了啊。” “你这几天……”路星犹豫一下,才终于开口道,“为什么躲着我?” “我不是躲着你。”楼知许看着他。 我不是躲着你,我是……喜欢你。 楼知许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怦然心动却又茫然无措,鼓足勇气想要再靠近多一点,却又害怕对方觉察到自己脸红心跳,笨手笨脚。 不是躲着,也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了,太喜欢了才会害怕自己步子迈得太大,靠得太近会让对方不喜,才会偷偷看对方一眼便觉得满足欢喜,才会辗转反侧百般揣摩对方的心思。 路星对他是什么感觉呢? 路星也会有一点喜欢他吗?还是仅仅把他当成要好的朋友呢? “我就是,就是……”楼知许支支吾吾半天,“我现在还不能说,以后告诉你行吗?” 经过这一摔,楼知许倒也想通了,他再这样扭扭捏捏下去,路星要是真不理他了,他可哭都没地方哭去,脸红就脸红了吧,傻就傻一点了吧,总之他就是喜欢路星,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路星看着他,楼知许眼睛明亮,带着满眼期待和一丝羞赧,却无一点阴霾。 半晌,路星终于点点头,“那你……” 没等路星说完,楼知许已经抢着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路星终于笑起来。 这一点误会和别扭,在两个少年的相视一笑中终于如冰雪消融。 “呼,还怪冷的。”楼知许松了口气才终于觉出冷来,搓搓手往手上哈一口气,刚刚坐在地上,雪全融化了,裤子湿透了,现在屁股凉嗖嗖的。 “该。”路星轻笑一声。 “同桌,你还笑我,我好可怜。”楼知许委屈巴巴拉着路星的袖子,路星含笑加快脚步,“快走吧,回去换条裤子。” “那我今天还能去你家看力士吗?”楼知许喜滋滋。 “你先回去换衣服吧。”路星笑,“明天来看吧。” “好呀好呀。”楼知许自然满口答应,“力士又长胖了吗?” “胖了不少。”路星笑,从刚来到他家时巴掌大小一只,到现在膨胀了好几圈,脸圆圆身子也圆圆,每天嗲嗲地过来用脑袋蹭你的手心,撒娇卖萌骗小鱼干吃,到现在体重飞涨,不愧是能压倒炕的橘猫。 两人并肩往外走,从胖橘到学习到篮球到电影,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雪地里留下两串歪歪扭扭的脚印,慢慢被后来的学生们踩得凌乱。 …… 而另一边,其他的小伙伴们还不知道这俩人已经和好了,忧心忡忡地坐在一起商议,“楼知许和路星这几天怎么了?吵架了?” 江思渝几人一齐看向郑不忮,毕竟郑不忮是楼知许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好兄弟”郑不忮一摊手,“我哪知道?他俩每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谁知道忽然怎么了。” “不用管他们,肯定过两天自己就好了。”郑不忮倒不太在意,可能是叛逆期到了吧。 奈何其他几个人都不太认同,“还是去问问他们什么情况,开导开导他们吧。” 都是好朋友,伤了和气多不好呀。 三个人六只眼巴巴看着他,郑不忮只得答应下来,“好好好,我明天找老楼谈谈,保证想办法让他们和好。” 几个人这才满意散会,各回各家。 郑不忮一大早刚酝酿好台词准备语重心长和楼知许聊聊,便见楼知许和路星一起进来,两人有说有笑,丝毫看不出哪里不和。 郑不忮,“……我就说吧。” 楼知许和路星感觉到几道强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茫然地对视一眼,“我脸上沾脏东西了?” 路星愣了愣,把自己的早餐贡献出来,“你们没吃早饭?” ……吃倒是吃过了,不过几个人还是一拥而上,把路星的早餐瓜分了,叫你们俩浪费我们的感情,哼,吃光你的早餐。 “同桌,吃我的。”楼知许美滋滋拿出自己的早饭分给路星,却又被几个人哄抢了。 楼知许,…… 路星,…… 楼知许靠近路星,轻声道,“他们怎么了?”怎么像好几天没吃饭一样? “不知道。”路星茫然无辜地摇头。 缘分 “同桌你椅子是不是坏了?”路星一坐下,楼知许就听见他的椅子“吱呀”两声,这两天总是这样。 “应该是吧。”路星用手晃晃自己的椅子,“可能螺丝松了。” “同桌,你站起来一下。”楼知许拉着路星站起来,迅速把路星的椅子和自己的交换了一下,换完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好似占了什么便宜似的,“你坐我的,明天我带个螺丝刀来修一下。” “那谢谢你了。”路星愣了一下,倒也没推辞,对他笑笑。 楼知许脸又红了,一个猛男害羞回过头去,椅子疯狂“吱呀”一声。 旁边郑不忮正好转过头来想说什么,看见他红通通的脸,疑惑道,“楼知许你脸怎么这么红?” 他不说还好,一说,周围的同学都转过头来看,楼知许赶紧随手抓过一本书竖起来挡住脸,装作埋头苦读,“夜宿山寺: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楼知许又重复了一遍,好似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地用胳膊肘拐拐路星的胳膊,“同桌,这首诗里有我们的名字诶。” “我们真有缘分。”楼知许捧着书,喜滋滋。 路星失笑,“是啊。” 得到路星的肯定,楼知许顿时更美了,认认真真把这两句诗摘抄到笔记本上,决定以后这就是他最喜欢的一首诗了。 “抽一张。”楼知许正美呢,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楼知许吓了一跳,抬起头来一看,“赖秋,你要吓死人啊?” “这有什么可吓的?”赖秋闻言翻了个白眼,晃晃手中的塔罗牌,“喏,抽一张。” 赖秋是个中二少女,这段时间迷恋上了塔罗牌,每天为班上的同学占卜,计划长大之后开一间塔罗牌占卜店,店的名字都已经取好了。 楼知许不信这些,但是还是决定配合一下同学,随手摸了一张就要抽,赖秋却一把把手抽了回去,“你这样不灵。” “……那要怎么样?”楼知许默默把手缩回来。 “你要占卜什么?”赖秋老神在在坐下来,把塔罗牌码好,颇有神棍之风。 “测缘分吧。”刚说到缘分,楼知许便随口道。 赖秋把牌摊开,指导他,“你要集中精神,心无杂念,默念你要问的问题,顺从自己的意志,选一张牌。” 本来就是想随便选一张敷衍一下中二少女算了的,被她这么一搞还有点莫名紧张,楼知许吸了口气,在心里默念,我和路星的缘分,我和路星的缘分。 一边默念一边慎重抽了一张,翻开一看,上面画着一个红色翅膀不知是天使还是恶魔的人,下面还有一男一女遥遥相望,楼知许当然看不懂,虚心向赖秋求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恋人,正位。”赖秋沉吟一会,“你们可能正处于热恋当中,你侬我侬,密不可分,双方都已经认定彼此是生命中的唯一。” 楼知许忍不住偷偷看一眼路星,在心里害羞道,“还没有啦。” 一边害羞一边又忍不住窃喜,“虽然现在是还没有啦,但是总有一天会有的。” “或者你现在求而不得,暗恋却迟迟未能表白。”赖秋继续道,“如果抽到这张牌,代表着双方关系将有新的突破,可能即将收获浪漫的爱情。” 楼知许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完全忘记了五分钟之前自己还对这东西嗤之以鼻,但一看周围,郑不忮几个人都围过来看热闹,楼知许把忍不住翘起的嘴角压下去,装出一副矜持的模样。 “给我也测测给我也测测。”楼知许正犹豫要不要再多问两句,郑不忮已经积极开口凑热闹,“测测我和思渝的缘分。” 楼知许只得暂时把嘴边的问题咽了下去。 郑不忮拉着江思渝凑过来抽了一张牌,上头画着九个杯子,和一个红帽白袍的男人。 “这是圣杯九,正位。”赖秋熟练地开始解读,“你们两人之间的缘分很深。” “你是一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但在感情上有时却又格外细腻,不管对方为你做了什么,你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珍惜对方的心意。” 赖秋看着郑不忮道,“而对方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虽然对方不会说甜言蜜语,但是从对方的很多细节,你都能够感受到对方对你的爱。” 别说,还真挺像他们俩的性格,旁边看热闹的同学开始起哄,郑不忮江思渝二人对视一眼,江思渝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难掩满眼甜蜜。 赖秋大大出了一把风头。 直到上课铃响,赖秋才飞快把她的塔罗牌一收,放进课桌里,她这牌已经被老赵缴过一次了,再让老赵看见,怕是就回不来了。 …… “诶,赖秋。”等到课间人少的时候,楼知许才凑过去追问,“你再给我讲讲那张牌呗。” “刚刚不是给你讲过了吗?”赖秋忍不住嘁了一声,刚刚还装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她果然测得很准吧,嘻嘻。 “刚刚人太多了,不好意思嘛。”楼知许倒是大大方方,“你再给我讲讲,那个,我和对方什么时候能有关系的新突破啊?” “哪能测得那么精准啊?”赖秋乐,“你要是想有关系的新突破,你就去争取嘛。” “诶,这个对方是谁啊?”赖秋忍不住八卦道,“我们班的吗?还是其他班的啊?” “不告诉你。”楼知许过河拆桥,见赖秋测不出别的东西了,便脚底抹油开溜了。 赖秋在后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决定下次再给他占卜要收费的。 …… 楼知许第二天果然带了螺丝刀来修椅子,把椅子翻过来里里外外拧了一遍,再用手晃晃,果然不“吱呀”作响了。 郑不忮把自己的椅子丢过来,“也帮我拧拧,我这椅子也晃。” “去你的。”楼知许把螺丝刀丢给他,“自己拧去。” 非常不加遮掩的双标了。 两人正闹着,谢则名从外头上厕所回来,“路星,外面有人找你。” “谁啊?”路星起身出去,楼知许探着头向外看,一个模样秀气的男生站在门口,见路星走过去还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微微红着脸,手里拿着一个绑着蝴蝶结的小盒子,大概是礼物。 楼知许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人要干嘛??? 情敌 楼知许用挑剔的眼光打量这位疑似情敌,长得倒还算可以,挺清秀干净的,不过还是自己好看点,楼知许自恋地对比道。 虽然觉得路星应该不会喜欢这一款,但楼知许还是十分有危机意识地竖起耳朵,看向窗外。 路星和那个小少年站在窗外说话,距离太远了听不清楚两人说什么,只看见那小少年满面飞红,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路星,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清冷俊秀,一个羞涩可爱,看起来还挺和谐养眼。 郑不忮几个人忍不住凑过来八卦,“这人是谁啊?是不是要跟我们路星表白啊?” 楼知许愤怒地捏烂了手里的橡皮。 “长得还挺可爱的。”几个人叽叽喳喳,“我觉得有戏。” 楼知许气成一只河豚,“没戏。” “干嘛,单身狗的嫉妒啊?”郑不忮嘲笑道,这家伙,还和路星是好朋友呢,也不盼人家点好。 “去去去去去,回去补你的作业去。”楼知许赶苍蝇似的把郑不忮赶走。 而窗外头,清秀的小少年红着脸递出精心准备的礼物,“我,我叫安涟,这个送给你。” “谢谢。”路星礼貌道谢,却并没有伸手去接,“不过礼物我不能收。” “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安涟脸更红了,“就是我自己做的小手工。” 路星却仍没有接过,只是平静地看他一眼,礼貌却疏离。 安涟有些沮丧地把礼物收回去,算了,毕竟男神还不认识他呢,等相熟了之后再送给他吧,安涟想着,又恢复了元气,“我,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路星蹙着眉还没说话,安涟已经自顾自当他应承下来了,“我是二班的,就在你们隔壁。” 楼知许在里面看着,手里的橡皮都已经揉成一地碎屑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来搞破坏,挤到两人中间把两人分隔开,见路星面带疑惑的看过来,楼知许支支吾吾憋出来一句,“走,一起上厕所去。” 路星,…… 安涟,…… 楼知许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傻得很了,不过还是强装镇定,非拉着路星一起往厕所去了。 安涟垂头丧气往回走,不过往好处想,至少已经和男神互通姓名啦,下次还会有机会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男神的朋友好像不太喜欢他的样子。 “刚刚那人是谁啊?”楼知许装作无意的样子打探道,“找你做什么啊?” “隔壁班的,好像叫安涟吧。”路星不太擅长记名字,想了想才道。 “我不喜欢他。”楼知许伸手一个手指戳戳路星的脸,十分幼稚地无理取闹道。 这个什么安涟,虽然还没有表白,但是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楼知许酸溜溜想道。 路星愣了一下,轻轻笑了笑,“好,那我以后不和他来往。” 楼知许呆呆站在原地,心跳得飞快。 路星甚至没问他为什么,就这么纵容他的无理取闹,“同桌,你是不是……?” “什么?”路星没听清楚,上课铃恰巧响起来,路星回头看他,“走吧,上课了。” 楼知许魂都不知飞到哪去了,呆呆地跟在路星身后,像个手脚不灵活的大木偶。 …… 而安涟显然不知道他的男神因为楼奸妃的一句耳边风,已经把他列入了不来往名单,还下了晚自习含羞带怯等在一班教室门口,“我和你同路,我们能一起走吗?” 路星顿了顿,委婉道,“我们还要去吃宵夜,应该不同路。” “我,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安涟小心翼翼道。 路星顿了顿,才道,“可能不太方便。” “那好吧。”安涟傻乎乎的,也没听出来这就是男 神拒绝的意思,还傻乎乎道,“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啊。” 路星,“……不用。” 安涟还想再说什么,楼知许已经警惕地凑过来,挡在他们之间,拉着路星,“走吧,我收拾好了。” 安涟有点失落地往回走,男神的朋友好像果然不太喜欢他,刚刚那个样子,怎么说呢,就像,就像一只护食的大狗。 安涟脑海里闪过什么,但是也没深想。 不行,不能受了一次挫折就这么放弃,男神嘛,难接近一点不是很正常吗?他还是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男神的喜好,从这方面着手吧。 但是他只知道男神喜欢芭蕾,不如也去报个芭蕾班?接近男神的同时也学学芭蕾,提升一下自己的气质也挺好的嘛,安涟美滋滋地想道。 …… “诶,你们寒假有什么计划没?”几个人坐在烧烤摊的小凳上,郑不忮一边啃烤串,一边含含糊糊道。 现在已经一月份了,还有一个礼拜就放寒假了,郑不忮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寒假要不要一起去旅游啊,我想去哈尔滨看冰雪大世界。” “好啊。”楼知许也爱出去玩儿,立刻响应,“同桌,一起去啊。” 路星点点头,“好呀。”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谢则名笑笑,“我寒假想去打打工。” 谢则名一开始总不愿意提到自己家里的状况,但楼知许他们并不在意这些,时间长了谢则名也能很自然地说起自己家里的事情了,“虽然挣不到多少钱,总能帮我爸妈减轻点压力。” 楼知许和郑不忮拍拍他肩膀。 “正好,我有个亲戚,正好在找家教。”郑不忮一边啃鸡翅膀,一边道,“你要不要试试?” “家教?”谢则名有点犹豫,“我们才高一,能教的来吗?” “那小孩才五年级。”郑不忮摆摆手,“你成绩这么好,肯定没问题。就是小男孩有点皮,你可能要多费点心。” “谢谢。”谢则名认真道,他本来想找个奶茶店快餐店之类的地方打打零工,能去做家教当然更好了,薪水更高,也没那么辛苦,“我一定好好教。” “来来来吃串儿吃串儿。”郑不忮抓了一把串儿塞给他,“我们几个之间还有什么谢谢不谢谢的?” 谢则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再多谢,不过,他真的觉得特别感谢,特别幸运,遇到这群朋友。 郑不忮回去以后立刻联系了这亲戚,亲戚听闻他们班的学霸同学愿意来做家教,也很满意,皆大欢喜。 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路星。” 周六路星如往常一般到了舞蹈室,换好衣服正压腿热身,却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是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安涟?”路星愣了愣,“你怎么在这?” “我也报了芭蕾课。”安涟面上飞红,“以后我们就是同学啦。” 路星只轻轻应了一声,便转回去继续练习了,并不多言,安涟却像个小尾巴似的跟了过来,试着把腿架到路星压腿的杆儿上,却疼得龇牙咧嘴,“啊啊啊啊痛痛痛。” 路星,…… 路星只得帮忙把他解救下来,指了指旁边低了一大截的把杆,“你才刚来,练这个就可以了。” “谢谢。”在男神面前丢脸了,男神救了自己,一冰一火双重夹击之下,安涟的脸更红了,乖乖把腿架到路星说的把杆上。 “你的柔韧性也太好了。”安涟一边奋力压腿,一边看路星练习各种基本动作,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他喜欢上路星,就是在元旦晚会上,看路星跳了一支《黑天鹅》,“黑天鹅”那么高傲,美丽,目空一切,所有的灯光都只打在他一个人身上,所有人都移不开目光。 “黑天鹅”旋转进了他的心里。 路星今天练习的动作虽然简单,穿的也就是普通的t恤衫,但是还是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安涟痴痴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配上他这张清秀单纯的脸,傻中带着几分可爱。 安涟这眼也不眨的目光实在太过强烈,路星就是背过身也忽略不了,不得不转过身来看他一眼,“好好练习。” “嗯!”安涟用力点点头,他来这里是想离男神近一点,可不是来打扰男神的! 这如影随形的目光终于收敛不少,路星总算觉得松快了些。 路星练习芭蕾的时候,心无旁骛,不管是多简单还是多复杂的动作,他都只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世界中,受他的影响,原本报芭蕾课只是为了离男神近一点的安涟,也不自觉地认真起来。 …… 直到舞蹈课结束,安涟才终于找到机会和男神说上几句话,见路星穿上外套,戴上围巾手套,安涟盯着他的小恐龙毛绒手套,“好可爱啊。” 想不到男神也会用这么可爱的东西,安涟忍不住笑,“这是哪里买的呀?” 他也想买一个男神同款,安涟害羞地想道。 “是别人送的。”路星顺着他的眼神看见自己的小恐龙手套,笑了笑回答道。 男神说起这个“别人”的时候,嘴角噙着一点笑意,整个人都显得生动几分,好像不再那么难以靠近。 安涟呆了一下,也没多加思索,直愣愣将心里忽然闪过的念头脱口而出,“男神,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是啊。”路星含笑看向窗外,送他小恐龙手套的人正在窗外等他,手上戴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小恐龙手套,大概是觉得有点冷了,往手掌心哈了口气搓搓自己的脸。 路星看着,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楼知许似有所感,正好转过头来,见着路星,开心地朝他挥挥手,下一秒却看见路星旁边的安涟,楼知许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走吧。”路星走到楼知许旁边,他们约好一起去吃火锅的。 楼知许的脸却皱得像个苦瓜,酸溜溜看着安涟,“你怎么在这?” 安涟反应过来自己做了电灯泡,又是失落难过又觉得怪不好意思的,磕磕巴巴道,“我,我也报了这个班,刚好遇到的,我我我走了。” 说着便一溜烟跑了。 算这小子还算识相,楼知许满意道,不过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这人居然都知道跟到这里来了,楼知许眼珠子一转,“我也要学芭蕾。” 路星 ,……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楼知许佯怒道,“我肯定跳得比那个什么安涟强。” “好好好。”路星笑,推着他走了,“先吃饭去吧。” “真的。”楼知许不知哪来的好胜心,非要在跳舞这件事上和安涟一较高下,“你不相信?” “我信。”路星眼睛里带着笑意,“晚上带你去试试。” “好啊。”楼知许心里一虚,跳舞他还真没试过,不过还是强装镇定答应道。输人不输阵,怎么也不能输给这个忽然蹦出来的情敌。 舞蹈班晚上没有课,但是路星在这边跳舞很多年了,有时候还帮忙当当助教,因此有一把备用钥匙,随时可以去练习。 晚上吃完饭,路星果然带着楼知许去了舞蹈室,不出意料,楼知许就是嘴上逞强,实际柔韧性还不如安涟,还没真正开始呢,随便压了压腿,就疼得吱哇乱叫。 路星噙着笑把他解救下来,两人随意盘腿坐在舞蹈室的地板上歇息,楼知许咂舌,“这也太难了。” “同桌,你什么时候开始学芭蕾的啊?”楼知许两腿一伸,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好奇道。 “七岁多一点。”路星想了想道。 “这么小。”楼知许想象一下,七岁的小路星,可能也就到他现在的腰这么高吧,小小一只,穿着练功服,在这里认真的压腿、劈叉、跳舞,想想都萌得不行。 “有没有那时候的照片啊?”楼知许拉着路星的袖子,两眼放光。 “有。”路星拿出手机翻了翻,找到一张他第一回来这舞蹈室的照片,是他妈妈拍的,那时候的舞蹈室比现在老旧一些,但是也干净整洁。 而路星,小小一只,小脸蛋肉乎乎的,比现在要圆上一圈,又白又软,像只桂花馅儿的小汤圆,咬上一口他的小脸蛋,想必一定又甜又软。 楼知许被萌得不能自已,强烈要求路星把照片发给自己,收藏起来。 “这是我第一天开始学芭蕾。”路星笑,照片里七岁的小路星也在笑,旁边的小孩儿们或懵懵懂懂,或不情不愿,只有他,欢喜写在脸上,漂亮的眼睛像两颗星星。 时空仿佛虚虚重合在了一起,十七岁的路星,和七岁的路星。 楼知许轻柔地摸了摸照片里七岁的小路星,忍不住也露出笑容,忽然抬起手机对着十七岁的路星抓拍一张,熟练地存进专门的相簿里,“那今年就是你学跳舞的第十年了。” “是啊。”路星笑,“你刚刚拍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留个纪念嘛。”楼知许嘿嘿笑,“你学跳舞的第一天和学跳舞的第十年。” 将来还有第十一年,十二年,……二十年,三十年,希望他都能陪在路星身边,替他拍一张照片留念。 “还有其他的照片吗?”楼知许兴致勃勃,“再给我看看。” 路星便找出来一张一张翻给他看,小小的路星一点一点长大,一日比一日抽条,逐渐长成如今这样少年俊秀挺拔的模样。 两个少年的笑声回荡在这小小的舞蹈教室中,直到月亮高高爬起,路星的照片也分享完了,路星这才站起身来,伸手把还依依不舍的楼知许也拉起来,笑道,“走吧,下次你去我家,还有一个大相簿。” 秦玉和吕心广热衷于给一双儿女拍照,他和路玥从小的照片都不少。 楼知许这才喜滋滋站起来,“那说定了,我明天就去。” 路星含笑应了,把舞蹈室的门锁好,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两个少年的身上,陪着他们回家。 …… “终于考完了,放假啦哈哈哈哈哈哈。”期末考试最后一场结束,除了少数几个还挂念着对答案,其他学生们早已如出了笼的鸟儿,欢快地涌出考场, 奔向校门口。 “咦,下雨了嘛。”郑不忮疑惑地抬头,早上出门的时候天气还怪好的呢。 “诶,楼知许,你居然带了伞,快借给我们思渝用用。”楼知许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过还是把伞递给他,毕竟思渝是女孩子,更需要好好照顾。 同桌也没带伞,本来是打算和同桌一起打的,楼知许飞快把外套脱下来,挡在他和路星头顶上,“同桌我们一起走啊。” 不能打一把伞,共用一个外套也不错啊,嘿嘿。 几个人嘻嘻哈哈走到校门口,江思渝忽然停住脚步,“爸。” “渝渝。”江爸爸骑了个小电瓶车,笑眯眯朝江思渝招招手,江思渝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和郑不忮拉开距离,“我爸爸来接我了,那我先回去啦。” “思渝再见。”几个人挥挥手和江思渝再见,郑不忮打着伞把江思渝送到她爸爸车上才回来,失落道,“寒假就不能天天看见思渝了。” 这么一想,以前最盼望的放假都变得没那么期待了呢。 “放假还不是能一起约出来玩儿嘛。”楼知许倒不甚在意,反正他和同桌离得近,没事就能去找同桌。 “那倒是。”郑不忮吸了口气,“明天上午我要睡到十二点,谁也不要找我。” “我也是。”几个人意见高度统一。 回到家鞋子一踢躺在床上翻滚两圈,欢快的寒假生活,终于要开始啦。 兔子新娘 “同桌,快来,我给你抢了一套最干净的。”楼知许穿着一套笨重的熊猫玩偶服,挥着毛茸茸的熊猫爪子朝路星招手。 “喏,这套我看了是最新的。”楼知许献宝似的把旁边另一套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兔子玩偶服推到路星面前,兔子玩偶服看着比楼知许自己身上的熊猫玩偶服要新不少,毛毛柔顺干净。 路星笑,捏了捏他的熊猫爪子,软乎乎的,楼知许喜滋滋地抬起他的超大熊猫爪子,揉揉路星的头,熊猫爪子不如人手灵巧,把路星的头发揉得乱糟糟,路星也不介意,随手捋了一下。 路星很快也换好了他的兔子玩偶服,两个人人手一沓传单,站在店门口派发。 他们几个都私下商量好了,一起打个一个礼拜左右的零工,替谢则名把旅游的钱凑凑齐,说好的一起去玩儿,把谢则名一个人丢下也太不够意思了。 这家新开的奶茶店扮玩偶发传单一天一百,他和路星在这边,郑不忮他们几个在另一家火锅店,报酬也都差不多,五个人加起来一周能挣个三四千,作谢则名的旅游费用应该也差不多够了。 反正他们也没打过零工,就当体验生活了。 “甜甜奶茶店新开业,进店七折啦!”楼知许穿着厚重的熊猫玩偶服,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活动,只见一只灵活的熊猫胖子挺着大肚子迈着小短腿灵活走位,视觉效果就像是两条腿开了加速马达,引来不少路人围观拍照。 熊猫活泼有趣,大家纷纷主动从他手中接过传单,还有小朋友闹着要和他合影,楼知许手里的厚厚一沓传单很快就派发完了。 而旁边的大兔子玩偶就显得冷清不少,兔子也很可爱,但是不像熊猫一样活泼逗趣,只规规矩矩地发传单,熊猫的传单都发完了,兔子手里的还剩一半儿。 “同桌,来来来。”熊猫却非要拉着兔子一起闹腾,摇头摆脑,摆出各种搞怪的姿势和小朋友们合影,大概是气氛使然,又或者是穿了兔子玩偶服遮得严严实实,总归没人认识,兔子竟也纵容熊猫,和他一起闹起来。 几个小孩子嘻嘻哈哈围着熊猫和兔子玩偶鼓掌嬉闹,“熊猫哥哥,兔子哥哥。” 楼知许俨然成了孩子王,带着几个小孩玩了半天,这熊猫玩偶服又厚又闷,虽然是冬天,这么闹一阵下来,也出了一头的汗。 楼知许去拿了水来,先递给路星一瓶,然后才自己喝,这玩偶服是通过嘴巴看外头的,拿水进去喝也是嘴巴,围观的小孩子们便看见萌萌哒的熊猫嘴巴里伸出一只手,拿了一瓶水进去咕咚咕咚,半分钟后丢了个空瓶子出来。 “熊猫哥哥的手从嘴巴里伸出来啦。”几个小孩嬉闹起来。 一个约莫四五岁白白嫩嫩穿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儿拉着妈妈的手,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去奶茶店里面买了两杯奶茶,“熊猫哥哥,兔子哥哥,请你们喝。” “谢谢你啊,小妹妹。”楼知许美滋滋接过奶茶,用毛绒绒的熊猫爪子rua了小姑娘一把,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不能厚此薄彼,小姑娘捧着另一杯奶茶送给兔子哥哥,“兔子哥哥。” 路星也轻轻揉了小姑娘一把,蹲下来接过小姑娘的奶茶,“谢谢你。” 小姑娘却呆呆站在原地,过了半分钟才扭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兔子哥哥长得真好看。” 刚刚兔子哥哥蹲下来,她从兔子嘴巴里看见兔子哥哥的半张脸了,虽然只看到半张脸,但是兔子哥哥也太太太太好看了,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哥哥,比她爸爸还要好看十倍,不,二十倍吧。 小姑娘脆生生开口道,“妈妈,等我长大了我要嫁给兔子哥哥。” 围观的大人们忍不住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楼知许嘴里的奶茶顿时变了味道 ,酸溜溜的。 “不行,你不能嫁给兔子哥哥。”楼知许喝了人家小姑娘的奶茶倒是一点都不嘴软,蹲下来认真道。 “为什么?”小姑娘疑惑地看着他。 “因为兔子哥哥已经有兔子新娘了。”楼知许胡说八道。 “啊?”小姑娘小大人似的,失望地叹了口气,她也想当兔子哥哥的新娘子。 小姑娘的妈妈乐呵呵在一边看热闹,“圆圆,那你霄霄哥哥怎么办?你前几天还说长大了要嫁给你霄霄哥哥的。” 霄霄哥哥她也喜欢,小姑娘鼓着脸纠结去了,其他几个小孩却一股脑围上来,小孩儿爱凑热闹,听小姑娘说兔子哥哥好看,便都争相凑过来想看看兔子哥哥的脸,“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小孩子玩闹没轻没重,路星这身衣服又笨重的很,楼知许赶紧制止他们,“你们别扒拉兔子哥哥,一会儿兔子哥哥摔了。” 小孩子们倒也听他的话,只有一个又高又壮的实心小胖子并不理会,一头撞了过去,路星一时不防,让他撞得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小胖子还不依不饶,用手咚咚敲兔子玩偶的头,小胖子手劲儿大,拍在兔子玩偶脑袋上,看着是小孩子玩闹,其实里面的人吃痛的很。 楼知许赶紧冲过去把小胖子提溜走,扶着路星站起来,“没事吧?” “没事。”路星摇摇头,刚刚让小胖子拍了那几下还是有点痛的,不过对方还是个小孩子,他也懒得和小孩子计较了。 楼知许却一把把刚刚那个小胖子抓过来,“给哥哥道歉。” “我不要我不要。”小胖子在家被宠惯了,发起脾气来家里就连爷爷奶奶都挨过他的打,此刻被楼知许抓住立刻拼命挣扎扭动起来,“你放手。” 还试图去咬楼知许,可惜只咬到一嘴熊猫毛毛,小胖子顿时更加愤怒了,啊啊啊叫唤起来。 “小同学,对不起啊。”小胖子的妈妈赶上前来,一脸歉疚,她实在也管不住他们家这个混世魔王。 小胖子见妈妈来了,顿时叫得更大声了,楼知许却岿然不动,不理他也不松手,小胖子叫了一会儿,又哭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他,也终于知道怕了,哭唧唧道了歉,“兔子哥哥对不起。” 楼知许这才放开他,不忘恐吓道,“下次再这样不乖,熊猫吃了你。” 小胖子抽噎道,“熊猫吃竹子,才不吃人。” 这小破孩还挺不好骗,楼知许吭哧一口,精准地把小胖子的手叼进熊猫嘴巴里。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小胖子还是被吓了一跳,呜哇呜哇哭着跑了。 “这小孩,哭得像个救护车似的。”楼知许在后无情嘲笑,小胖子也不知道听到了没,哭声停顿一下,然后更大声了些。 小胖子哭着走了,剩下的小孩儿们都乖巧不少,两人顺利地完成了接下来的工作。 把这玩偶服的脑袋摘下来,两个人头发都汗湿了,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来。 楼知许问奶茶店老板要了条干净毛巾,胡乱帮路星擦了一遍,“快回家吧,别吹了风感冒,兔子哥哥。” 楼知许说到“兔子哥哥”的时候,刻意放软了声音,学着那个叫圆圆的小姑娘的语气。 “兔子哥哥,等我长大了,我能嫁给你吗?”楼知许学着小姑娘的语气卖萌道。 路星愣了一下,缓缓笑起来,漂亮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星,“你不是说,兔子哥哥已经有兔子新娘了吗?” “我的兔子新娘呢?”路星眼睛里盛着笑。 是我啊,楼知许在心里暗暗道,可惜话在嘴里滚了一圈,还是没敢说出口,耳根倒是先红了起来,“就是哄小孩儿的嘛。” “你们两个在这啊。”楼知 许说完又有点懊悔,还想再说点什么,犹豫间奶茶店老板却恰好敲敲门进来,打断了两个人,“喏,今天的工资。” “你们今天表现得不错啊。”引来了不少客人,老板喜笑颜开,“多给你们一人五十啊。还有奶茶,你们带几杯回去喝吧。” “谢谢老板。”两人笑着同老板道了谢,一起回家。 路星到家推开门,一股墨香扑鼻而来,是他妈妈秦玉在写春联,秦玉的毛笔字写得好,家里的春联每年都是秦玉亲手写的。 他爸路心广则负责在一旁研磨和花式吹彩虹屁,见路星回来了乐呵呵招招手,“星星快去洗手,等会一起包饺子吃。” “喵呜!”路星正换鞋呢,力士已经飞扑而来,灵敏地蹬了两下,窜到路星肩膀上,依偎着路星瑟瑟发抖。 “怎么啦?”路星揉揉它的脑袋,七斤的大橘猫还像个宝宝一样委屈地疯狂用脑袋蹭路星的脸,“喵呜。” 路星也不懂猫语,自然不知道它在说什么,不过下一秒就知道了,地上有只大蜘蛛,他们家力士特别胆小,什么都怕,上回家里不知哪里来了一只蛾子,也把它吓得够呛,真是不愧楼知许给它起的这个名字。 路星正要找东西把蜘蛛弄出去,就见路玥拿着扫把冲出来,干净利落地把大蜘蛛一扫,扔到外面去了。 路星,…… 路玥把大蜘蛛赶出去,还不忘嘲笑力士一通,“胆小猫。” 力士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喵呜喵呜挥舞着爪子抗议,几个人类笑成一团。 你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 奶茶店老板挺喜欢楼知许和路星两个小孩儿,正好也要过年了,结算一周薪水的时候,老板还特意给两人各包了个红包,给他们当压岁钱。 楼知许喜滋滋把红包收好,虽然钱不多,但这是他和同桌一起挣来的,是他们共同的回忆,这几天穿着熊猫玩偶服虽然辛苦,但也挺有意思的,小朋友们大部分都挺可爱,更重要的是,是和同桌一起,嘿嘿。 这一周的零工结束,在家歇了两天,便到了年三十了。街上的店铺下午便都早早关了门赶回家准备吃上一顿丰盛的年夜饭,与父母亲人其乐融融看看春晚唠唠嗑了。 外地工作读书的小辈们也都纷纷赶回来,车水马龙,万家灯火,红色的春联与烟火,家家户户的笑语与欢声,织就一年来最热闹的一副新春图景。 路星家今年的年三十,还是和往年一样,在爷爷奶奶家,一大家子人一起过。 “星星玥玥来啦,快过来。”爷爷奶奶见了路星兄妹两人,笑眯眯朝他们招手,两个老人今年七十多岁了,穿着同款的唐装外套,和他们老爸路心广一样,整日乐呵呵的,十分慈祥。 “这个好吃。”奶奶把自己觉得最好吃的零食糕点通通挑出来,堆到两兄妹面前,路星路玥在他们这一辈里是年纪最小的,两人又一个赛一个的模样俊,聪明乖巧,爷爷奶奶姑姑伯伯们自然都十分疼爱他们。 “小舅舅。”大堂姐的儿子文文两岁多了,见了路星,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也不哭,呆了一会儿又自己爬起来,扑过来抱住路星的腿,软软糯糯撒娇,“小舅舅,陪文文玩。” 文文最喜欢小舅舅啦,虽然小舅舅话比较少,不爱陪他看小猪佩奇,也不爱陪他玩小汽车的游戏,但是他还是最喜欢小舅舅啦。 路星笑,把白白.嫩嫩包子似的小文文抱起来,捏了一把他的小包子脸,文文开心地在路星腿上打了个滚儿。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路玥愤愤不平地揉了一把文文的脸蛋儿,“每次是谁哄你玩儿,喂你吃饭的?” 明明是她这个小姨,但是小东西最喜欢的永远都是小舅舅,这个小颜狗,从小就知道看脸,哼! “小姨。”文文凑过来吧唧在路玥脸上亲了一口,“文文也喜欢小姨。” 虽然这个“也”字多少有点敷衍吧,但是路玥也勉强接受,捏了一把文文的小包子脸,带他玩儿小汽车去了。 爷爷奶奶在旁边看得哈哈直乐。 “开饭啦。”路心广端着一大碗鱼头豆腐出来,一边扬声道,大家扶着两位老人先落座,然后才纷纷找位子坐下来。 今天是年三十,平时在外地的伯伯姨妈哥哥姐姐们都回来了,一大桌还坐不下,小孩子们只能坐小桌,一家人挤挤攘攘,热热闹闹吃了顿年夜饭。 “我出去一下。”路星正陪两位老人说话,瞥见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一下,是楼知许的微信。 星星,下来一下,我在楼下。 路星愣了一下,摁灭手机,跟爷爷奶奶打了声招呼,便匆匆下楼去了。 楼知许果然在楼下,这么冷的天,臭美地穿了件长款黑色呢子大衣,还敞着怀,不过他个高腿长,这么穿确实挺帅。 “你怎么来了?”路星走过去。 楼知许回头,对着路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老虎红包,像是送小孩儿的红包,十分可爱,“星星,给你的压岁钱。” 路星失笑,“你又不是我的长辈。” “这是我给你的新年祝愿嘛。”楼知许眉眼含笑。 路星笑着接过来,“你是特意给我送压岁红包来吗?” “是啊。”楼知许点头,吃完饭就急吼吼过来了,“哦对了,同桌,张嘴。 ” “啊?”路星不明所以,一张嘴,嘴里就被楼知许塞了一块巧克力进来。 这巧克力味道偏苦,醇醇的苦味过后,中间是浓郁的酒心,味道很特别。 “好吃吗?”楼知许看着路星,路星点点头,“酒心的,很香。” 楼知许便把口袋里的都掏出来塞进路星口袋,“我小叔叔从意大利带回家的,没听过的牌子,但是味道还挺特别的,我就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路星笑,眼睛里盛满了小星星。 楼知许不知不觉便又红了脸,“那我先回去了,你快上去吧。” “等一下。”路星走上前去,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替楼知许系上。 路星在替他系围巾,两个人离得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距离,楼知许僵直着身体,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路星微凉的手指擦过他的颈侧,激起一大片鸡皮疙瘩,明明是寒冬腊月里,楼知许背上却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脸也烧的通红。 “低头。”路星笑,楼知许比他高一点,这么呆呆地站着,还有点不方便系。 楼知许像个听了指令的机器人,呆呆又低下头来。 “好了。”路星终于系好了围巾。 因为久久没有声音,楼道里的感应灯自动熄灭了,只有远处的路灯映出一点影影绰绰的灯光,在这昏暗的灯光里,两个少年红着脸对望,是十七岁独有的青涩与美好。 “我我我走了。”楼知许磕磕巴巴,同手同脚转身回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红包记得打开来看啊。” 路星轻轻应了一声,楼道里的感应灯便亮起来,路星借着光把红包拆开,里面除了压岁钱,还有一张字条。 字迹一点也不似楼知许平时的随便潦草,每个字都认真漂亮,龙飞凤舞。 亲爱的星星,新年快乐。 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每天健康快乐,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芭蕾跳得越来越好。 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我们还是同桌,嘿嘿。 下面还画了一个跳芭蕾的小人,就是画工不大好,丑萌丑萌的。 落款是你最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楼知许。 路星珍惜地用手摸了摸那丑萌丑萌的芭蕾小人,把字条原样折好收起来,眼睛里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柔软笑意。 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我们还是同桌,希望在未来的很多很多年里,我们都能一起走过。 …… “星星是不是谈恋爱啦?”路星回到楼上,奶奶笑眯眯道。 “没有。”路星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是个朋友。” 奶奶笑而不语,这大年三十的,还跑到这边来找他们家星星,哦,星星回来的时候,脖子上的围巾也没了,年轻真好呀。 感觉到四面八方八卦的目光投过来,路星承受不住,一把抱起无辜的文文到一旁陪他玩儿小汽车躲避去了。 偏心 “我们这几天发传单赚的。”几个人把这几天赚的钱凑了凑,一起交给谢则名,“赞助你的旅游费。” 谢则名愣在原地,没伸手接,“你们这几天去发传单,是为了替我凑旅游费?” “是啊。”几个人笑,“所以你可不能辜负我们的美意。” “我不能要。”能遇到这样一群好朋友,他真的,何其有幸,谢则名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但是朋友们对他好,他却也不能理所当然的占他们的便宜,“我这段时间去做家教,也挣了不少钱,去旅游应该够了。” “你可别哭啊。”郑不忮大咧咧拍拍他的肩膀,“为朋友两肋插刀不是应该的嘛。” “这几天我们过得也挺有意思的。”楼知许笑,把钱塞进他怀里,“你可不许不要。” “那我先收着吧。”谢则名红着眼睛点点头,把自己挣的家教费也一并放在一起,“这就当做我们旅游的共同基金吧。” 得,要这么算下来,谢则名不仅没赚,反而亏了,楼知许笑,“那干脆我们就把钱放一块儿花吧。” 几个人都同意,反正旅游大家吃住都在一起,这样还方便些,几个小伙伴便把准备好的旅游经费拿出来并一并,统一放在唯一的女生思渝身上,由她统一调度。 “包括来回路上的时间,我们计划一共在那边呆七天。”楼知许大概做好了旅游攻略,和众人商量一番定下行程,不忘叮嘱道,“那边特别冷,得有零下二十多度,记得长羽绒服帽子围巾暖宝宝什么的都别忘了啊。” “知道啦。”众人纷纷应下。 …… “胖儿,你怎么才到啊?”冯沣拎着一个巨大的袋子,气喘吁吁跑过来,其他人赶紧拉着他一起检票进站,几个人跑进去刚坐下,气还没喘匀,车子已经开动了。 “呼。”冯沣坐着缓了好一会儿,楼知许开了瓶水递给他,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才缓过来,“呼,走到一半发现东西忘带了,又跑回去拿,还好赶上了。” “你这记性。”几个人吁他,“什么东西忘了啊?” “喏。”冯沣把他的巨大袋子拿出来打开,满满一袋子,全是零食。 其他人,…… “零食你还特意跑回去拿?”几个人发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那你们吃不吃嘛?”冯小胖委屈道。 “……吃。”几个人纷纷为零食折腰,一人一袋瓜分起来。 “小胖我晚上和你换床铺啊。”楼知许一边吃一边道。 硬卧比较便宜,为了节约经费,他们去的路上买的硬卧,路星是上铺,小胖也是上铺,在路星对面,而楼知许抽到的下铺。 “好啊好啊。”上铺空间小,翻个身都困难,用上铺换下铺,冯沣自然一百个愿意,连连点头。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莫名被秀了一脸的感觉,冯小胖有些迷茫地啃了一口辣条。 硬卧到哈尔滨要二十多个小时,不过好朋友们聚在一块,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几盘大富翁结束,已经到了晚上了,车窗外是黑沉沉的夜色,繁星点点,明天大约是个好天气。 “走走走洗漱去,一会儿熄灯了。”楼知许提醒道。 “思渝有皮筋吗?”路星拿了洗漱用品,皮筋却忘了带,他头发有些长了,洗脸的时候扎起来方便一些,只得看向唯一的女生江思渝。 江思渝在包里翻了翻,没有多余的了,正要伸手把自己头上的拆下来,“你用我的吧。” 却见楼知许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根皮筋,递给路星,“给。” 郑不忮闻风而动,瞪大眼睛凑过来,“你哪来的皮筋?哪个小姑娘的?” 也没见楼知许和哪个姑娘走得近些啊,倒是一 天到晚和路星形影不离。 “哪来的小姑娘?”楼知许笑着看向路星,“是我同桌的。是吧,同桌?” 路星那时候剪了头发,他便把路星的皮筋讨要过来,一根普普通通的黑色皮筋,他当时也不懂是为什么,这根皮筋他却一直好好保存着带在身上。 “你还留着这个啊?”路星弯了弯眼角,楼知许莫名有点脸热,“是啊。我帮你扎吧。” 路星便把皮筋递给他,路星的头发又黑又浓密,十分柔顺,握在手里像一把黑缎子似的,楼知许用手梳了两下,突发奇想,帮路星扎了个冲天小辫。 “哈哈哈哈。”楼知许看着自己的杰作傻乐,“可爱。” 路星倒不怎么在意,竟真顶着这个发型洗漱去了,郑不忮凑过来,啧啧道,“路星脾气真好,这都不揍你。” “嘻嘻。”楼知许发出了得意的笑声,他们家星星才不会揍他呢,好吧,星星还不是他家的,不过总有一天会是的。 …… “哈尔滨站马上到了,各位乘客记得带好随身物品。”清晨便到了哈尔滨,几个人打着哈欠迷迷糊糊从被窝里爬起来,睡眼惺忪看着车窗外,“外面好漂亮啊。” 车窗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外头飘着雪花,如童话世界一般的银装素裹,纯净美丽。 “同桌,把暖宝宝贴上。”楼知许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半眯着眼睛下床把暖宝宝拿过来,仔仔细细替路星贴上。 长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高,围巾,帽子,手套,口罩,厚雪地靴,直把路星裹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像个漂亮的雪人,怪可爱的,楼知许忍不住上手rua了两把。 路星笑推他,“你快穿衣服吧。” 楼知许这才开始穿自己的外套。 …… “呼,真冷。”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但一下火车,还是感觉到风从领口袖口灌进来似的,冷得一哆嗦。 “同桌我替你挡风。”楼知许站到路星左边去试图替他挡着风,然而收效甚微。 郑不忮几个人倒是毫不客气,“也替我们挡挡。” 说着纷纷跑到楼知许右边去,挤成一团。 几个人闹了一会,活动起来,倒也渐渐觉得没那么冷了。晚些太阳升起来,便更暖和些了。 旅游嘛,几个人也不正经吃早饭了,胡乱买街上的小零食吃,哈尔滨红肠、羊肉串、糖葫芦…… “这个红肠好吃!”冯沣吃得满嘴流油,心满意足,也忘记冷了,“外酥里嫩,好吃好吃。” “有点酸。”路星咬了一口糖葫芦,微微皱眉,糖衣倒是很甜,但是里头的山楂还是有点酸。 “给我吧。”楼知许随手接过去,一口咬下一大颗,“我觉得还好,酸酸甜甜的。” 当然,还有最有名的马迭尔冰棍,零下二十度的温度里,咬一大口鹅绒黄色的冰棍,浓郁的奶味化在嘴里,又香,又冰,这滋味,实在难忘。 楼知许转过头来,对着路星哈出一大口白气,两人笑成一团。 几个人一边哈气,一边吃冰棍,冷得直跺脚,不过味道的确很棒。 “楼只只,给我们拍个照。”面包石铺就的街道干净漂亮,特色的欧式建筑,古典路灯,闲适美丽,很适合拍照,郑不忮拉着思渝摆好姿势,冲楼知许道。 “你们站那边一点。”楼知许半蹲下,一副专业模样指挥两人站好,连拍好几张。 “我看看我看看。”郑不忮兴冲冲跑过来,表情由晴转怒,“我和思渝人呢?” “这不是吗?”楼知许理直气壮,指着照片角落两个小人道。 郑不忮怒锤楼知许一顿。 其他几个人都好奇 地凑过来看,照片的确拍得很好,长长的街道上,身材修长的少年戴着白色的帽子和围巾,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星星一样漂亮清透的眼睛,眼角弯弯,眼中带笑。 这少年自然就是路星,连拍几张,都在照片的中心位置,而辛苦摆好姿势,脸都笑僵了的郑不忮江思渝二人,则委委屈屈缩在照片角落,足可见这位摄影师的心有多偏。 路星有点不好意思,他明明特意走远了一些的。 楼知许被愤怒的郑不忮锤了一顿,只得认错道,“我再给你们拍一遍。” “不要!”郑不忮毫不犹豫拒绝,“不相信你了。路星给我们拍吧。” 于是换摄影师上阵,终于圆满拍出郑不忮满意的照片,路星审美好,构图构得不错,拍出来还挺有味道,清新自然,郑不忮和江思渝都十分满意。 “这个手链好漂亮啊。”江思渝被路边一家饰品小店吸引了目光,几个人便也跟着进去逛逛。 这家店的饰品做工说不上十分精致,不过挺有设计感的,楼知许的目光落在一个项链上,坠子是圆形的,一角硬币大小,上面镂刻着一只兔子,兔子戴着华丽精致的头纱,是个兔子新娘。 楼知许呆呆看了一会,趁其他几个人没注意,飞快拿起这个小项链结了账。 老板看这英俊的小少年耳朵红红,拿着兔子项链,青涩害羞的模样,善意地笑了笑,免费给他包装了一下。 上午是中央大街的各色零食,中午是锅包肉、老汤豆腐、排骨包…… 分量都很大,几个人吃得肚皮圆滚滚,动也不想动弹,原地歇了二十分钟才起身。 下午是圣索菲亚大教堂。 雪球大战 这边有很多鸽子,个个胖嘟嘟的,也不怕人,有些在头顶盘旋飞翔,有些在地上溜溜达达,大约是被投喂习惯了,游人走近了也并不害怕,反而还有主动来讨食的。 楼知许几人也拿出食物来喂这些胖嘟嘟的小鸽子,有一只特别圆滚滚的,甚至还站在路星脚边,用尖尖的嘴巴啄了啄路星的鞋背,着实可爱。 几个人都被萌得不行,江思渝还抓拍到了几张很可爱的照片。 而楼知许就比较惨了。 “啊!”楼知许惨叫一声,“什么东西掉我脸上了,好像是鸽子屎。” 湿乎乎感觉怪恶心的,楼知许也不敢伸手摸。 “什么啊?”几个人走近一看,还真是鸽子屎,忍不住都笑成一团,“哈哈哈哈哈哈楼知许你也太倒霉了吧。” 整个广场这么多鸽子,这么多人,就楼知许中招了。 “你们还笑。”楼知许把脸凑过来,作势要蹭到这几个没良心的朋友身上,几人立刻四散奔逃,一边笑一边跑。 楼知许只逮住一个路星,紧紧抓着,佯怒道,“好啊,你也笑我。” 路星笑弯了眼睛,楼知许看着他,也忍不住露出笑来,一时连自己脸上的鸽子屎也忘了。 路星笑完了,从口袋里找了湿纸巾出来,帮楼知许擦掉脸上的鸽子屎。 路星最爱干净了,这会儿倒没嫌他脏,动作轻柔,仔仔细细帮他把脸擦干净。 楼知许脸上的红色一点点蔓出来,也不敢看路星的眼睛,手里摸到口袋里的兔子新娘项链,这么冷的天,楼知许手心里却全是汗,“星星,我……” “你们俩在那干嘛呢?快过来啊。”郑不忮远远朝他们挥手道,“快看这有个鸽子宝宝。” 小小一只,还不是太会飞呢,摇摇晃晃的,真可爱,几个人蹲在那边围观小奶鸽,纷纷露出一脸慈祥母爱。 楼知许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仿佛被人戳了个洞,噗噗泄了个光,只得和路星一起过去。 走到郑不忮身后时,忍不住“轻轻”一推,郑不忮顿时栽倒在雪地中,愤怒地爬起来,团起一个雪球砸向楼知许,“楼知许!” 可惜准头不太行,没砸中楼知许,反而不小心砸到楼知许身后的路人。 郑不忮愣了愣,无辜的路人也愣了一下,两人面面相觑,路人迅速回神,团了一个雪球反击,一场雪球大战就此爆发…… 打雪仗的阵仗越来越大,不小心被波及的,乃至没有被波及,只是觉得好玩,想来凑热闹的路人们纷纷加入进来,顿时变成一场混战,到处都是雪球在飞,也不知道是谁在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砸的是谁,不过管他呢,砸就对了。 “同桌,给你。”楼知许团了几个超大的雪球,塞到路星怀里给他补充弹药,二人配合无间,强强联合,而郑不忮还要护着江思渝,被打得连连败退,屈辱战败,让楼知许抓住灌了一后脖领子雪,冻得嗷嗷直叫。 楼知许毫无同情心地抓着郑不忮,邀请路星,“同桌,你也来一下?” “算了。”路星笑把楼知许拉走,郑不忮看着怪惨的,“我们去救冯沣他们吧。” 冯沣和谢则名已经和路人混战成一团,两人战斗力不行,让人打得节节败退,楼知许几人嬉闹着加入战斗,形势陡然逆转…… 最后认识的不认识的,每人都是满头满身的雪,笑成一团,尽兴而归。 楼知许仔仔细细帮路星把帽子上,肩上的雪拍掉,“走走走,吃东西去,吃点热乎的。” 玩起来不觉得,停下来还觉得有点冷呢。 吃了一顿热乎乎的烤肉,身上才都重新暖和起来。 …… 晚上则去看千里冰封的松花江。 虽然是夜里,但松花江上人声鼎沸,灯火璀璨,七彩灯光映着剔透的冰面,这边的整个世界都好像是用冰雪雕砌而成,这样美丽,这样独特。 “啊!冰滑梯!”几个人看见面前用冰建造成的滑滑梯,剔透美丽如艺术品一般,都眼前一亮,郑不忮第一个冲过去,“我要玩这个!” 每个人坐在一个轮胎上,从高高的冰梯顶端俯冲而下,冰面光滑,能冲出好远,比普通的滑梯要刺.激有趣不少,江思渝起初还有点害怕,不过还是鼓起勇气试了试,玩了一次之后便放开了胆子。 几个人轮番滑了好几圈,才离开冰滑梯,转战下一个游乐项目冰爬犁,几人两两一组坐上去,楼知许当然是和路星一组,“我们比谁先到那边啊,一二三开始。” 三字还没出来,楼知许已经率先抢跑,不过这冰爬犁看着简单,但是冰面太滑了,实际上并不太容易划起来,郑不忮两人倒是顺利出发。 试图抢跑的楼知许一组,反倒比郑不忮他们落后了不少,好在还有冯沣谢则名二人作伴,两组各自磕磕绊绊摸索了一会,还原地打了一会转,才歪歪扭扭开始上路。 楼知许路星歪歪扭扭划出去十来米远,终于逐渐找到技巧,默契配合,越来越快,一举超越了郑不忮他们,楼知许经过郑不忮,发出得意的笑声,“输了的请吃明天的早饭。” 可惜乐极生悲,光顾着得意了,也没仔细看路,侧边其他游客的爬犁也正直直冲过来,两人连忙转弯,速度太快了,仓促之间转弯失败,两人连人带爬犁摔倒在地。 “星星没事吧?”楼知许着急忙慌爬起来,把路星扶起来。 “没事。”路星笑着把爬犁扶起来,好在冬□□服厚,这样摔一下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你们没事吧?”郑不忮二人在后面看见两人摔了,急吼吼划过来,看他们没事,松了口气,随即抓住机会飞快加速,扬长而去,“输了的请吃饭,你说的啊。” 尾音消散在寒风中。 “嘿。”楼知许赶紧拉着路星重新坐好,“同桌冲啊!” 结果不出意外,还是楼知许路星输了,郑不忮江思渝拿了第一。 “老马失前蹄了吧。”郑不忮发出无情的嘲笑。 几人打打闹闹,又将滑雪圈、打冰嘎、冰上摩托等项目都玩了个遍,时间也很晚了,才回去休息。 房间已经提早预定好了,江思渝自然是一个人一间,郑不忮和冯沣、谢则名挤挤,楼知许和路星一间。 和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同,房间里都有暖气,十分暖和,两人脱了厚重的羽绒服,路星先去洗澡,楼知许听着里头哗哗的水声,兀自脸红了一会。 “你脸怎么这么红?”路星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皱着眉探了探楼知许的额头,“感冒了吗?” 这边的天气实在有些太冷了。 “没有。”楼知许慌忙摇头,脸更红了,“暖气太热了。” “我,我去洗啦。”楼知许磕磕巴巴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路星缓缓弯了弯眼睛,露出一点温柔笑意。 …… “星星,你看我胳膊青了。”楼知许把袖子挽起来,胳膊上果然青了好大一块,今天玩冰爬犁摔跤的时候,楼知许下意识用手护着路星,当时没觉得,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胳膊青了一块。 其实倒不怎么疼,楼知许就是借机撒娇,“你给我吹吹。” 路星果真低头替他轻轻吹了吹,楼知许美得冒泡,沉浸在星星真好的思绪里,丝毫不知自己此刻笑得像个二傻子。 路星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见楼知许脸上有点干,路星顺手拿过一旁的宝宝霜替他擦上。 这边的天气冷,又干燥,不注 意一点,很容易皮肤皲裂,路星出发之前便在超市买了面霜和唇膏,用的时候才发现买成了宝宝面霜,不过也挺好用的,挺滋润的,有股牛奶香。 而楼知许的大脑已经宕机了。 星星替他擦脸! 星星的手有点凉,指腹很细腻,和他的手完全不一样。 宝宝霜还挺好闻,奶香奶香的…… 楼知许思绪混乱,开始发散。 “唇膏我只带了一支,你用我的吧。”路星拿了唇膏给他,楼知许呆呆地接过。 唇膏! 星星用过的!唇膏! 楼知许的脸色彻底失控,红到爆炸。 路星见他这样,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面上慢慢晕出一抹薄红。 “老楼。”哐哐的敲门声打破两人间旖旎的氛围,“我是郑不忮,开门啊。” 楼知许不情不愿起身去开门,“干嘛?” “我晚上和你睡。”郑不忮抱着被子枕头挤进来,“冯小胖打呼,太吵了。” 楼知许还没来得及拒绝,郑不忮被子都已经铺好了,没办法,只得接纳这位不速之客。 时间也不早了,熄灯睡觉。 几分钟后,房间里响起了均匀的呼噜声。 靠,这家伙还好意思嫌弃人家冯小胖打呼噜。 楼知许在呼噜声中精神奕奕,路星果不其然也没睡着,两人在夜色中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来。 楼知许翻身把手机摸过来,打开录音,“我把这家伙的罪证录下来明天给他听。” 还顺手拍了几张郑不忮的丑照。 一番操作之后才重新躺回去,仍然睡不着,楼知许放空自己,数了一会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数了一会发现无效,突发奇想开始数路星的睫毛,一根睫毛,两根睫毛,三根睫毛…… 星星的睫毛好长,睡姿也好乖,像个睡美人…… 也不知数到多少根睫毛,楼知许终于在胡思乱想中入睡了。 特别的回忆 “这是我吗?”第二天早上,郑不忮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睡眼惺忪听着楼知许手机里面录下来的他的“罪证”,打着哈欠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楼知许,“我睡觉从来不打呼。” “不然呢?”楼知许翻了个白眼,“难道我做梦录的我自己的呼噜声吗?” 郑不忮怀疑的目光转向路星,路星无辜地和他对视一眼。 郑不忮败下阵来,好吧,楼知许也就算了,他和路星比起来,的确怎么看都是他比较像打呼噜的那个。 “可能是昨天太累了,累了晚上就容易打呼噜。”郑不忮开始找理由,“我平时晚上从来不打呼噜的。” 楼知许给了他一个“呵呵”,“我还拍了你的美照,要看看吗?” “靠。”郑不忮跳起来夺楼知许的手机,几番抢夺,还是失败了,“美照”只能留在了楼知许手机里。 …… 等他们吵闹一番,再收拾好东西出门一看,江思渝几人都已经坐着等他们了。 “走走走吃饭去。”冯沣赶紧起身往外走,“我好饿啊。” “你昨天晚上不是吃夜宵了嘛?”郑不忮忍不住道,他们昨天晚上十一点多吃的夜宵,就属冯小胖吃的最多,现在又饿了,啧啧。 “我消化好嘛。”冯沣无辜地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 吃完早饭,今天的计划是滑雪,几个人都是第一次滑雪,就订的旁边的一个小滑雪场,试着玩玩,也没找教练,就租了雪具自己摸索着学习。 “这个怎么穿啊?”楼知许把滑雪板铺开,“直接踩进去吗?” “嗯,这个是固定的,把脚尖伸进去,脚后跟用力踩一下。”路星过来帮他,楼知许依言穿好,还没开始滑呢,滑雪板一打滑,楼知许噗通摔了一跤,坐在地上愣了一下,“好滑啊。” 路星笑着去扶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楼知许拉着路星的手借力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穿的这么厚,又是摔在雪地里,疼倒是一点不疼,就是有点不好意思,这和想象中的帅气出场一点也不一样啊。 不过没关系,刚开始嘛,多试几次一定就好了。楼知许不抛弃,不放弃,站起身来继续尝试,却仍旧是磕磕绊绊。 路星也穿上了自己的滑雪板可以试滑,他的平衡性很好,一开始也有点跌跌撞撞,不过很快便掌握了要领,轻松滑起来。 哪怕穿着厚厚的滑雪服,但路星身姿轻盈,踩着滑雪板在这皑皑白雪中穿行,如雪中精灵,实是一道风景。 楼知许看呆了,一时忘了自己还在努力维持平衡,咚的一声又摔一跤。 路星远远看见,笑着回来拉住他,“我们一起吧。” 楼知许当然愿意。 路星牵着楼知许的手滑起来,隔着厚厚两层手套,楼知许却觉得仿佛能感受到路星手心的温度,暖暖的,就像路星这个人,乍一眼看上去好像有点冷,其实嘛,嘿嘿。 楼知许美滋滋地心安理得当个大型挂件挂在路星身上,由路星带着他滑。 被路星拉着滑了几圈,楼知许也渐渐找到一点感觉,路星松开手,只在旁边陪着楼知许滑,楼知许竟也顺利滑了一大圈,兴奋地向路星展示,“星星,我不摔跤了。” 好似自己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壮举一样,路星却也陪着他乐。 “啊啊啊啊啊,快让开!”楼知许正美呢,一个小姑娘速度飞快冲过来,一边尖叫一边试图刹车,奈何好像没什么效果,楼知许路星二人躲闪不及,三个人摔成一团。 “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爬起来连连道歉,“你们没事吧?” 路星站起身来,却感觉左脚腕一阵刺疼,路星微微蹙了蹙眉,“我脚好像扭了。” “啊?”楼知许紧张地过来扶住他,“怎么样?痛不痛?” 那不小心撞伤了人的小姑娘顿时更紧张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路星礼貌地摇摇头,他刚刚试着动了动脚踝,应该只是轻微扭了一下,并不严重,“我歇一会就行了。” 小姑娘愧疚万分,帮着楼知许把路星搀扶到滑雪道外头,才连连道歉走了。 郑不忮几个人远远见了,也都围过来,七嘴八舌道,“路星怎么啦?没事吧?” “没事,就是扭了一下。”路星笑,“你们去玩儿吧,我坐这歇一会就好了。” 确认了路星确实没什么大事,几个人才回到滑雪道上去了。 路星推推楼知许,“你也和他们一起去吧,难得出来一趟。” “我不去。”楼知许一屁.股坐下来,路星在这,他哪有心情去玩,“我陪你坐一会。” 路星弯了弯眼睛,也不再推他回去了。 “这些给你们吃。”刚刚不小心撞倒路星的小姑娘去而复返,急匆匆跑过来把一大袋零食塞进路星怀里,“刚刚真是对不起。” “不用……”路星二人刚要拒绝,小姑娘已经一边摆手,一边又急匆匆跑了。 两人笑笑,这小姑娘,还挺可爱。 楼知许从大袋零食里扒拉出一块巧克力,剥开包装纸塞进路星嘴里,“坐这冷不冷?” 在这玩了小半天,身上贴的暖宝宝都已经不热了,刚刚运动起来不觉得,现在坐下来还是觉得有点冷嗖嗖的。 路星点点头,“有一点。” “我给你捂捂。”楼知许拉着路星的手塞进自己的羽绒服大口袋里。 路星让他这动作带得往前一倾,两人面对着面,呼吸相闻,不自觉都微微红了脸,不过路星并未把手抽回去。 “星星你看那个人。”楼知许指着滑雪场里的一个人,这人一看就是个滑雪高手,各种高难度动作轮番上阵,收获一众惊呼和艳羡的眼神。 还有旁边一个,各种摔跤滑倒,连滚带爬,和这位“高手兄”形成鲜明的对比。 虽然今天滑不成雪了还挺可惜,但是两个人一起依偎着坐在这里,看看滑雪场里的人,看他们或流畅或笨拙的动作。 听着滑雪场上的笑声和时不时传来的惊呼声交织,晒着中午升起来的太阳有点暖融融的,也挺惬意,一点也不觉得时光漫长,看着郑不忮他们几个人把滑雪板收好走过来,反而觉得半天怎么这样快便过去了。 “走吧走吧。”郑不忮几人玩了大半天,也都饿了,笑闹着过来汇合,“吃饭去。” 楼知许走到路星身前,背对着路星蹲下,“我背你去吧。” “不用了。”当着这么多人,路星有点不好意思。 “走啦。”楼知许抓着路星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背起路星便出发。 “晚上去冰雪大世界怎么办?”几个人边吃饭边商量,路星现在这样,去玩显然不太方便,但来哈尔滨一趟,不去看看冰雪大世界也挺可惜的。 “你们去玩吧。”路星笑笑,“多拍点照片回来给我看看就行了。” “你们先吃。”楼知许突然站起来,噔噔噔跑出去了。 “诶……”几个人都愣了一下,这家伙饭也不吃,突然跑出去干嘛? 几个人饭都吃完了,楼知许才匆匆赶回来,推着一把轮椅,嘴里还配合着发出“将将将将”的配音,“同桌,我推着你去玩儿。” 郑不忮瞪大眼睛,“可以啊你,哪搞来的轮椅?” “医院租来的。”楼知许自己也忍不住乐了,刚刚突然想到这招。 “走。”楼知许扶着路星坐到轮椅上,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都想到他们第一天认识的时候了。 那时候楼知许皮,从椅子上摔下来扭伤了腿,路星也是找了个小推车,推着楼知许回家。 楼知许那时候对路星的印象是,这人长得真好看,不过又冷又拽,好像很不好相处,也是从这次之后,两个人才渐渐越走越近。 没想到今天轮到楼知许推路星。 楼知许推着路星到了冰雪大世界,一路上招来不少隐晦的同情目光,这么好看的小男生,却年纪轻轻坐在了轮椅上,太可怜了。 公交车上甚至有人呆愣愣地站起来要给路星让座,路星也愣了一下,“……谢谢,我自己有座了。” 楼知许,“噗。” 让座那哥们脸红红坐下了,路星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我只是扭伤了脚。” “哦哦。”这人闹了个乌龙,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你们是外地来的?” “是啊,来这边旅游。”几个人点点头。 这哥们热心地给他们推荐了几家好吃的店和好玩的地方,路星几人到站,才挥手道别。 “这哥们真热心。”楼知许感慨道,这边的人都挺热心,他们上回问路也是,那人都恨不得直接带他们过去。 “走吧。”楼知许推着路星看了冰灯,游完了剩下的项目,虽然坐着轮椅,好些项目都玩不成了,不过这也算是一次特别的回忆。 楼知许揽着路星的肩膀,两人来了一张自拍,梦幻的冰雪城中,两个少年肩并着肩,头靠着头,脸上都带着最璀璨的笑容,定格在相机中。 表白 回程订的是特价机票,下了飞机已经很晚了,再转一趟地铁,到家都已经快十二点了,几个人各个哈欠连天道了别各回各家。 路星家先到了,刚刚地铁上睡了一会,路星的眼睛也有点红红的,朝楼知许道,“那我先上去了。” “早点休息。”楼知许站在原地,看路星进了楼道,走了几步却又折返回来,看着楼知许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给我?” “啊?”楼知许呆了一下,愣愣道,“什么东西?” 路星向楼知许走近一点,含笑看着楼知许的眼睛,从楼知许的羽绒服大口袋里摸出一条项链,正是楼知许买了好几天,却犹豫不决,迟迟不敢拿出来送给路星的那条兔子新娘的项链。 楼道里的感应灯久久没听见说话声,已经自动熄灭了,星光披洒下来,映照着路星手里的项链,兔子新娘披着美丽的头纱,在这星光中显得格外沉静美丽。 楼知许看看路星手里的项链,又看看路星含着笑意的眼睛,紧张得有点结巴,“星星,你,你怎么知道我买了这条项链?” 楼知许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那天从你口袋里掉出来了,我帮你放回去的。”路星有点好笑道,他猜到这条项链大约是要送给他的,却见楼知许犹豫几回,始终不说出口。 “这是送给我的吗?”路星晃了晃手里的项链。 “是,是啊。”楼知许结结巴巴道,“我那天看见,觉得挺好看的,就买了。” “那你帮我戴上吧。”路星把项链递还给楼知许。 楼知许手心里都是汗,笨手笨脚将项链戴在路星脖子上,紧张之下,扣了好几次才顺利把项链接扣扣上。 撞上路星含笑的眼睛,楼知许好似预感到了什么。 “楼知许,我……” 没等路星说完,楼知许忽然抢先打断道,“星星,我喜欢你。” 楼知许气壮山河地喊完这一句,忽然又有些扭捏起来,“星星,我可以……做你的兔子新娘吗?” 这句话在他舌尖翻来滚去千百遍,终于说出口来。楼知许的脸慢慢红起来,有些紧张地盯着路星。 路星的眼睛里面映着星光,缓缓点了点头,“好啊。” “那……”幸福来得太突然,楼知许还有点不敢相信,愣了半天才慢吞吞红着脸道,“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吗?” 路星眼睛弯弯,点了点头。 两人对望着傻笑了一会儿,楼知许鼓足勇气,“那我能牵牵我男朋友的手吗?” 路星便伸手拉住楼知许的手,楼知许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美得都快飘起来了。 “星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楼知许扭捏道。 “不知道。”路星笑,可能是楼知许第一次叫他星星的时候,可能是楼知许将他保护在流言蜚语身后的时候,可能是楼知许打着电筒陪他找小猫的时候,也可能更早,“你呢?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也说不清。”楼知许红着脸,“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你,是在元旦晚会上,你跳黑天鹅。” 当时台下有那么多人,楼知许坐在第十几排,但是他就感觉到,“黑天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穿过茫茫的人海,和“黑天鹅”的目光交汇,“黑天鹅”的眼睛那么明亮。 那种感觉,真的非常奇妙,有种梦幻的恍惚感,却又无比真实,“黑天鹅”的目光,直直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他现在想起那一幕,还觉得无比清晰。 两人终于互诉衷肠,就这样拉着手站在这大冬天的冷风里,也觉得无比甜蜜。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楼知许被冻得打了个喷嚏,路星才推着他道,“很晚了,快回去吧。” “那我回去了。”楼知许说着要走,脚下却不动,依依不舍看着路星。 路星笑了笑,拉着楼知许的衣服领子,微微踮起脚来,在楼知许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眼睛里盛满了温柔的星光,“路上小心,男朋友。” 楼知许仿佛宕了机,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红到爆炸。若说他刚刚是美得快飘起来了,现在则是已经要飞升了。 路星笑推他,“快回去吧。” 楼知许这才同手同脚转过身,深一脚浅一脚一路梦游似的到了家。 …… 楼知许梦游似的进了家门,客厅灯倒是还给他留着,他爸妈却是早早就进入了梦乡,丝毫没有为他这个晚归的儿子担忧的意思。 楼知许轻手轻脚进了门,洗漱完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给路星发微信,“星星,我觉得我好像在做梦。” 这么晚了,星星应该睡觉了吧,楼知许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心里土拨鼠尖叫了足足几分钟,星星答应做他男朋友了,星星还亲了他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刚路星亲他一下,虽然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嘴唇就离开了,但对楼知许来说还是冲击太大了,这种场景他也就敢在梦里想想。 比起欣喜,那一瞬间更多是有点恍惚,现在缓冲了半天,巨大的欣喜才慢慢一点点蔓延开来。楼知许抱着被子傻笑了一会,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手机轻轻响了一声,路星居然也还没睡,回了他的微信,“快一点了,快睡吧。” “睡不着,我太开心了。”楼知许飞快打字,“我今天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 “不会明天早上起来,就发现我其实真的是在做梦吧。”楼知许忽然惊恐。 “不会。”路星回道,顿了一会儿,又回过一条消息来,是一张照片。 是一张自拍照,镜头只集中在脖子到锁骨那一块,路星穿着浅蓝色的睡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楼知许送他的项链,坠在他精致漂亮的锁骨之间。 楼知许捧着手机,开心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他男朋友也太会了吧。 楼知许现在满脑子都是烟花,哪有心情睡觉,不过确实很晚了,就算他不休息,星星也要休息了,楼知许乖巧回复道,“那我睡觉啦,晚安。” 楼知许搜索一会,终于找到一个兔子亲亲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晚安。”路星的回复倒很简单。 楼知许喜笑颜开抱着路星的照片,心想他真应该早点表白,到现在不知道错失了多少个亲亲和照片了,楼知许就这样脸上带着傻笑,一直到凌晨四五点,才迷迷糊糊睡着。 牵手 “寒假怎么就过完了,我感觉我还啥都没干呢。”开学头一天晚上,郑不忮在几个人的小群里疯狂哀嚎,“我不想开学啊啊啊啊,我还想再玩两天,两天就好。” “我也是。”冯小胖发了个哭哭的表情,“我作业还没补完,现在还在补,我哭了。” “两天复两天,两天何其多。”楼知许语重心长,“学习多么神圣,多么快乐啊,你们怎么能不想开学呢?” 冯沣,…… 路星,…… 郑不忮,“……你有病啊?跟教导主任上身了似的。”整得人怪害怕的。 “嘻嘻。”楼知许皮这一下就很开心,不过他倒确实很期待开学,他和星星前两天表白正式在一起之后,还没得机会见过面呢,开学了他就能天天见到他们家星星了,不仅天天见到,还天天坐一块儿,嘿嘿。 而这种快乐其他几个人显然是体会不到,他们向楼知许发来几个鄙视的表情包,然后继续在群里鬼哭狼嚎。 楼知许不理他们,单独给路星发消息,“星星,明天见。明天我给你带好吃的。” 他亲手制作的爱心早餐,他这两天没见着路星,就憋着劲儿在家学做这爱心曲奇饼干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失败了无数次,终于像模像样了。 “我也有东西给你。”路星含笑回复道,他老爸路心广的秘制雪花酥,他给楼知许留了一点,楼知许喜欢吃甜,应该会喜欢。 两人又聊了会天,互道晚安,楼知许才抱着对新学期“学习”生涯的美好期待美滋滋入睡。 …… “星星你尝一下。”楼知许献宝似的捧着自己亲手烤的爱心曲奇饼,拈了一块递到路星嘴边,紧张地盯着路星咬了一口,“好吃吗?” “好吃。”路星点点头,眼睛弯起来,“这是你做的吗?” “是啊。”楼知许十分满足,“你喜欢我下次再给你烤。” “哪来的曲奇饼,还是爱心形的?”郑不忮一来就看见路星捧着一大罐子爱心形的曲奇饼,凑过来要分一杯羹。 “这是我烤给星星的。”楼知许立刻阻拦,“你们吃这个。” 说着拿出来另一罐勉强也能看出来有点像爱心形的曲奇饼,其中有几个还烤焦了,显而易见的失败品了。 郑不忮几人看看路星手里的,再看看楼知许拿给他们的,鄙夷道,“你也太双标了。” “对啊。”楼知许毫不客气承认道,“我一直都是啊。” 几人竟无话可说,只得吃饼。别说,虽然是失败品,但是味道居然也不错,郑不忮一边吃一边砸吧嘴,“老楼你这手艺不错啊。” 冯小胖连连点头附和,“你下回还做吗?” “做。”楼知许敷衍点头,“下回有失败品还带给你们。” “切~”几个人一边发出鄙视的声音,一边喜滋滋吃着“失败品”。 楼知许并不在意他们的评价,只美滋滋看着路星,怎么看都看不够,星星的睫毛真长,忽闪忽闪的,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楼知许在桌子底下偷偷牵住路星的手晃了晃,路星轻轻笑起来,耳根一抹绯红。 冯小胖回过头来要说什么,正看到这一幕,默默把头扭回去。 楼知许和路星俩人关系一直都特别好,楼知许也从来不避讳对路星好,但是他之前也没觉出什么,直男之间亲密一点,互相开玩笑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在课桌下面偷偷牵手…… 冯小胖悄声和思渝咬耳朵,“思渝,你觉不觉得……” 他还没说完,江思渝已经肯定地点了点头,“觉得。” 她作为女孩子,心思更加细腻一些,更何况楼知许表现得实在明显,她早就觉得他们俩或许是在恋爱了。 楼知许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八卦,拉着路星的手正美呢,没想到他们亲爱的班主任赵松云却给他带来一个晴天霹雳。 “新学年位子重新调整了,大家按照新的座位表就坐啊。”赵松云拿着新的座位表进来,开始指挥学生们换座位。 楼知许的笑容缓缓僵在脸上,“老师我们现在这位置不挺好的吗?” “还能更好。”赵松云随口无情道,不等他再提出更多问题,已经开始指挥,“冯沣,往前挪两个位置。” “谢则名,第三排往左数第三个位置。” “吴越。”赵松云指了指自己眼皮底下的第一排最中间,“来。” 吴越是他们班的捣蛋鬼,坐到老师眼皮底下还不是像要了他的命一样吗,闻言满脸不情愿的“啊”了一声,“老师我不想坐这。” “你以为老师很想每天看着你吗?”赵松云敲敲桌子,“别挣扎了,来吧。” 吴越同学只能哭丧着脸把东西搬了过来。 楼知许感同身受到了他的不情不愿,紧张万分地抓住路星的课桌腿儿,嘴里嘟嘟囔囔念叨,“别换我们别换我们。” 然而,老天有没有听到他的祈祷不知道,至少他们班主任老赵是没有听到,终于念到了他们的名字,“楼知许,不变……” 楼知许刚小小松了口气,就听见赵松云接着道,“路星,倒数第二排往左数第四个位置。” 楼知许如遭雷击,死死扒住路星的课桌,“老师,能不换吗?” “你说呢?”赵松云平静地看着他。 楼知许只得暂时妥协,帮着路星先把课桌搬过去,在课堂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和老赵杠起来绝非明智之举,还是等课后吧。 “好,下面开始上课……”全班同学都安顿下来,赵松云这才开始上课,而楼知许则度过了有史以来最漫长的半节课。 …… “赵老师。”一下课楼知许便立刻跟着赵松云跑了出去,“我也想换座位。” “你想换到哪去?”赵松云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我想换到路星同学旁边去。”楼知许积极道。 “不就换到你前面一排吗,还这么难舍难分。”赵松云看他一眼,乐,“好像我棒打鸳鸯似的。” “您可不是吗。”楼知许接茬道,“赵老师,你就成全我们吧。” 赵松云倒没多想,只当他皮了一下,现在的小孩儿都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瞎说,“不行。” “为什么?”楼知许跟着赵松云不放。 “我刚调的座位,每个同学都跟你一样,要和这个坐一起,不要和那个坐一起,那还不乱了套了。”赵松云不为所动。 “老师我最近有点近视,坐太远了看不清黑板。”楼知许开始找借口。 “哟,近视了啊。”赵松云眼皮也不抬,“那把你换第一排去,离黑板够近了吧?” “我太高了会挡住后面的同学的。”楼知许一本正经,仿佛真在为后面的同学而担忧,“我坐倒数第二排就好。” 赵松云正要拒绝,脑子里却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推了推眼镜,“你想换座位也不是不行。” “真的?!”楼知许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亲爱的班主任。 “你先回去,我明天宣布吧。”赵松云拍拍楼知许的肩膀,回办公室去了。 楼知许有些迷惑地挠挠头,就换个座位吗,干嘛这么隆重,不过管他呢,能换就行。 …… “昨天楼知许、吴越等几位同学,都向我提出了想要换座位的想法。”赵松云第二天上课之前,果然说了座位的事儿,“我想了想,确实也应该尊重同学们自己的意愿。” “哦!”底下顿时一阵欢呼,大家当然都想和自己关系好的坐在一块儿。 “你们想自己选座位也可以。”赵松云一个大喘气,“不过有个要求,下一次月考,成绩提高二十分以上的同学,可以自己选择想坐在哪。” “啊?”底下一阵哀嚎,接着开始讨价还价,“二十分太多了吧。十分吧老师,先定个小目标。” “行,那打个折,十五分。”赵松云笑,“下次月考成绩能提高十五分以上的同学,有自主选择座位的权利。” 底下同学一看有门,继续讨价还价,“十分吧。” “不如五分吧老师,一点一点来嘛,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赵松云微笑不语,脸上的表情可以解读在你们怕不是在做梦。 楼知许蔫嗒嗒趴在座位上,十五分对于成绩不好的同学来说,其实不算难,但他的分数已经是全校第一第二了,要短时间内再提高十五分,实在没那么简单。 楼知许趴在桌上给自己做了一会心里建设,为了和星星继续做同桌,他一定可以的! 楼知许给自己打完气,拍拍新同桌滕琛的肩膀,“看来我们只能做半个月的同桌了,到时候你可别太留恋我。” 腾琛被戳中了笑穴,咯咯咯咯笑个不停,其实楼知许人缘确实很好,他和楼知许虽然玩儿的不算特别好,但关系也不错,不过,“你也太自恋了。” “谁要留恋你啊?”腾琛乐,“我要是能提高十五分,我当然要和我们的班花……” 腾琛的话在郑不忮的死亡凝视里拐了个弯儿,“半梦坐一块儿了。” 戴半梦也是挺漂亮一小姑娘,是除了思渝以外他们班二号班花。 郑不忮满意地收回视线。 “这样也挺好的。”路星本来也有点失落,这会也不免被他们逗乐,转过头来笑道,他就在楼知许斜前方,其实也不远。 “不行。”楼知许激烈反驳,“说好了做同桌,做前桌,后桌,斜前桌,斜后桌,都不是同桌。” “你可别侮辱经典了你。”郑不忮凑过来嫌弃道,“不过我也要好好学习了,争取和思渝做同桌!” 赵松云这法子还真挺有效,一时间班上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 我能亲你一下吗 “星星,走。”楼知许在桌子底下勾勾路星的小指头,两人便默契地肩并肩一起出去了。 郑不忮看看他们的背影,凑过来八卦,“他俩干嘛去了?神神秘秘的,他们有小秘密啊。” 江思渝和冯沣看穿一切,笑而不语,倒是谢则名从厚厚的题海中抬起头来,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楼知许和路星两个人本来也天天黏在一起,不过最近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确实更加……,谢则名说不上来,好像更加黏糊了一点。 谢则名不是很懂,不过他也一向只醉心于学习,并不是个八卦的人,只看了一眼便又默默扭回头去继续刷题去了。 几人这一番猜测,楼知许路星二人自然是不知道了,楼知许带着路星往楼顶小天台去了。 这边僻静,除了有几个抽烟的学生有时会偷偷躲这抽烟来,平时都没什么人。 楼知许拉着路星的手,人高马大把头窝在路星肩头撒娇,“星星,我想你了。” “一会有人来了。”路星嘴角噙着笑,摸摸楼知许的脑袋,毛茸茸的,有点扎手。 “来就来了吧。”楼知许并不在意,两手搂着路星的腰耍无赖,“星星,你想我了吗?” “想。”路星笑得纵容,虽然只是两天没见,但他们正是热恋的时候,自然是想的。 星星也想他了,楼知许美得冒泡,像只偷吃到了蜂蜜的大熊。 “星星,我能亲你一下吗?”楼知许看着路星淡粉色的唇,心里痒痒的。 那天星星亲了他一下,但是太快了,他只感觉到星星柔软的嘴唇在他唇上碰了一下便离开了,楼知许两眼亮晶晶看着路星。 路星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楼知许得了首肯,红着脸凑上去,吻住了路星的唇,柔软的唇碰在一起,两人的脸上都蔓开一片红云。 楼知许呆了一会儿,试探着伸出舌尖…… 两个少年,青涩又笨拙地在这小天台亲吻,磕磕碰碰,满心欢喜。 料峭微寒的春风拂过脸颊的触感,睁开眼时对方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扫过,唇齿相依,亲密无间,是年少时最美好的回忆。 “啊!”带着烟偷偷摸摸上来想要抽一根的同学正撞见这一幕,惊吓之余又受到虐狗打击,惊叫一声后飞快跑了,跑得太快还差点摔了一跤。 楼知许路星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路星推着楼知许,“走吧,马上上课了。” 楼知许这才恋恋不舍往外走,手还勾着路星的小指头不放,可惜走到楼梯口路星就把手抽了回去,楼知许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委屈得很,停在原地不肯走了。 路星停下来,有点迷惑地拉拉他的袖子,“怎么了?” 楼知许像个幼稚园小朋友,被拉拉手便被轻松哄好,开开心心跟着路星回教室了。 “楼知许!”楼知许的新同桌腾琛一见他们进来,激动地在座位上朝楼知许招手,“物理作业写完了没?快借我抄一下。” 楼知许看看自家哪哪都好的亲爱的男朋友,再看看这只会伸手要作业抄的新同桌,沉重地叹了口气,“唉。” 腾琛同学无辜地伸着手,宛如一个向老父亲伸手要钱的不孝子,“快呀,一会来不及了。” 路星噗嗤一乐,回自己新座位去了,楼知许迈着老父亲般的沉重步伐回去坐下,翻出物理练习册扔给“不孝子”腾琛。 “谢嘞。”腾琛翻开练习册,恨不得双手并用,抄作业的速度快出残影。 “星星。”楼知许戳戳路星后背,路星的新座位就在他斜前方,“我这个月一定好好学习,下个月我就坐回你旁边了。” “嗯。”路星笑,眼睛弯弯,楼知许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端坐起来,拿出厚厚的练习册开始刷题,誓要摆脱“不孝子”,和他们家星星做回同桌。 …… “快一点了,还不睡觉,明天还上学呢。”朱雅琴一觉醒来,起来上厕所,见楼知许房间灯还亮着,走过去敲敲他房门。 “我学习呢。”楼知许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拉倒吧你。”朱雅琴丝毫不信,她这儿子她还不知道,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这么认真过,这么晚了还学习。 “我真的学习呢。”楼知许扬声道,一边继续奋笔疾书,“妈你先睡觉吧。” 朱雅琴懒得管他,打了个哈欠,裹紧了衣服自己回去睡觉,但是显然并不相信自家儿子真在熬夜学习,估摸着他大概只会在熬夜打游戏或者玩什么其他的吧。 “gradual,enthusiastic,delighted……”第二天早上朱雅琴关掉闹钟,爬起来做早饭,见楼知许居然已经洗漱好了,坐在桌边一边等早饭一边背英语单词,朱雅琴脚步一顿,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还没睡醒。 “这孩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朱雅琴拐拐旁边楼知许他爸楼广梁的胳膊。 “我也觉得像。”楼广梁认真点头。 “只只,最近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楼广梁拉开椅子在楼知许旁边坐下,试图和自家儿子谈谈心。 楼知许茫然转过头来,“没有啊。” “那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看书?”楼广梁疑惑道。 “我们班主任搞了个新规定,下回月考成绩要是能提高十五分,就能自己选座位,我这回一定要提高十五分以上。”楼知许干劲十足。 “那挺好啊。”楼广梁乐呵呵道,他对座位不座位什么的倒不关心,但赵老师这招挺好啊,他还没见他们家只只这么认真过呢。 …… 楼知许吃完早饭,便早早出发去学校去了,教室里一共才稀稀拉拉来了几个人,路星居然也早早来了,端端正正坐在那做题目,在一众同学中,腰肢笔挺,仪态出众。 楼知许乐陶陶跑过去,坐在路星旁边,“星星,你今天也这么早啊,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路星并没抬头,仍看着桌上的书,眼角却弯弯,“总不能就让你一个人努力。” 楼知许呆了一下,猛扑过去抱住路星,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肩窝里蹭来蹭去,“星星,你真好。” 呜,他男朋友怎么这么好! 班上的其他同学被楼知许的动静吸引,回过头来看一眼,又习以为常地转回去,楼知许一天到晚都黏着路星,他们早都习惯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路星笑,任楼知许抱了一会儿才把他推开,“快回去吧,苗昕来了。” 苗昕是路星的新同桌,一个瘦瘦小小,十分文静的女孩儿,见楼知许坐在自己座位上,又不好让他走开,有点不好意思地站在旁边。 “那我回去了。”楼知许这才恋恋不舍起身,临走还和这张桌子再了个见。 拜拜,等着我一个月以后来坐。楼知许拍拍桌子,在心里和桌子相约道。 做回同桌 这样心无旁骛,勤奋向学的良好氛围持续了近一个月,终于到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 “同学们,这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这回题目偏难,不过大家整体考得都不错。”赵松云拿着成绩单宣布道,脸上带着笑意。 同学们个个望眼欲穿,盯着赵松云手里的成绩单,考了这么多回试,头一回这么期待成绩,期待中又带着点害怕,害怕中又带着点翘首以盼。 赵松云也不吊大家的胃口了,直接开始报成绩,“这次的第一名,还是楼知许同学。” 赵松云顿了顿,楼知许紧张万分地咽了口口水,“楼知许,658分。班级排名第一,年纪排名也是第一。” “楼知许这次发挥得不错啊,比上次期末考试的成绩高了十三分。”赵松云乐,“不过很可惜啊,还差两分就十五分了。” “十三分,差两分……”楼知许大受打击,整个人凝固在原地,祥林嫂般絮絮叨叨重复了两遍,赵松云后面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见,脑海里只盘旋着“差两分,差两分,不能和星星做同桌了”。 腾琛刚要恭喜一下自己考了第一的同桌,一扭脸见楼知许目光空洞,满脸沮丧,腾琛默默把头转回去,考了第一还这么难过,这可能就是学霸的世界吧。 “这回第二名是郑不忮同学。”赵松云继续报成绩,见郑不忮腰背挺直,满脸期盼,忍不住失笑,这些小孩儿啊。 “647分,比上回高了十八分。郑不忮考得不错啊这回,语文这次居然考了一百二,作文卷面比之前整齐多了,早这样练练字多好。” 郑不忮听到比上回高了十八分,面露狂喜,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赵松云后面说的什么,“那我能自己选座位了吗?” “行啊。”赵松云笑,他自然也能看出来郑不忮为什么这么积极,他倒不是太反对小孩儿们早恋,只要不影响学习,学生们之间互相产生一些青涩懵懂的好感,也没什么危害。 学生时代纯洁的感情,多少年以后想起来,也都是一段美好的回忆。赵松云觉得没必要强硬地去干涉,非要拆散这些孩子们,反而可能产生更坏的后果。 就像郑不忮江思渝这两个小孩儿,不仅没有影响对方,反而一起学习,共同进步,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这自主选座位的奖励效果还真是挺不错,可以考虑制定一个长效机制,赵松云心道。 而仍然凝固在原地的楼知许听着郑不忮的欢呼声,表情更加悲伤了,差两分,就差两分,快乐都是别人的,他什么也没有…… “第三名是谢则名同学,643分。”赵松云看看谢则名,谢则名这次发挥的还算稳定,成绩基本和上回保持持平,但是这回大家都铆着劲儿,谢则名便有点被落下了,被原本在他后面的郑不忮赶超了。 赵松云挺喜欢谢则名这小孩儿,他很用功,没有哪个老师会不喜欢勤奋上进的学生,要比机灵,他没楼知许郑不忮两个小孩脑袋聪明,后劲稍微差些,不过只要他继续这样努力下去,高考一定还是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 “第四名半梦,639分。第五名熊念,635分,第六名路星,635分。”赵松云笑,“路星同学这回也考得不错,比上回进步了十五分。” 还在旁边s悲伤蛙的楼知许听见“路星”“十五分”几个关键词,慢慢睁大眼睛,表情逐渐从悲伤过渡到狂喜。 路星正回过头去,目睹了他表情变化的全过程,忍不住失笑。 心情跌宕起伏,大落大起,楼知许也顾不上丢脸了,美滋滋冲着路星笑,“太好了,我们又能坐一块儿了。” “嗯。”路星眼角弯弯,轻轻应了一声。 透明人现同桌腾琛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吃饭呢,他却觉得好像有点饱了,嗝。 “这回还有一位同学进步特别大。”赵松云把全班分数都报完了,才面露欣慰道,“就是吴越同学,吴越同学这次的成绩比上回提高了整整三十分。” “看来你这个宝座还挺有威慑力啊。”赵松云笑着调侃道。 “那可不。”吴越用力点头,每天坐在各个老师眼皮子底下,简直如坐针毡,太难熬了好吗。 “你下回要是考不好退步了,这宝座可还等着你。”赵松云微笑道。 “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吴越吓得都要破音了,班上同学们一阵哄笑。 “好了。”赵松云等大家笑完,才拍拍手道,“这次考试进步了十五分以上的同学一共有三个,郑不忮、路星和吴越同学,三位同学考虑好想换到哪里了吗?” “考虑好了考虑好了。”吴越尤其急切,这个宝座他可真是一节课也不想多呆了。 “老师我想坐那边。”吴越指了个偏僻的角落,试图把自己隐藏到人群中。 赵松云笑,“你知道你坐在那里,我从讲台上也能看的很清晰吗?” 吴越用力摇头,一副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的表情,还是选择换去了偏僻的角落,不过经过这次第一排正中间的宝座体验后,不管换到哪,恐怕也不敢不学习了。 而郑不忮和路星自然不用说,郑不忮换到江思渝旁边,路星则坐回自己的老位置,继续和楼知许做同桌。 “星星。”楼知许热泪盈眶在桌子底下拉了拉路星的手,他们家星星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路星笑着轻轻在桌子底下勾了勾他的手指头,两人相视一笑,都是眼角弯弯。 …… “思渝,我们终于可以做同桌了。”郑不忮喜不自胜,把桌子搬过来摆放好,整整齐齐挨着江思渝的桌子。 “思渝。”江思渝却不似他那么兴奋,神情却有些低落,郑不忮看着江思渝,脸上的傻笑慢慢收起来,小心翼翼安慰道,“没事的,考砸了一次嘛,这次题目有点难,下回肯定就好了。” 江思渝这次考试失利,她的物理是弱项,这回考试题目偏难,尤其是物理,因此江思渝这次发挥得实在不太好。 郑不忮还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安慰她,江思渝露出一个笑容来,“我没事。” “我一会儿和你说件事。”江思渝眉目低垂,下定了决定。 “什么事啊?”这么严肃,不会是要和我分手吧,郑不忮惊恐万分地心想道,赶紧在脑海里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加速重放了一遍,还好还好,他应该没做什么惹思渝生气的事情,郑不忮稍稍松了口气。 江思渝当然不是要和他分手,而是,“我打算转到文科班去。” 听江思渝这样说,几个人都惊讶了一下,不过想想也是,思渝一直都是文科强一些,她喜欢文字,喜欢历史,文科的确更适合她。 郑不忮却哭丧着脸,他好不容易这么认真学了一个月,选到了思渝同桌的位置,现在不仅不能和思渝同桌,连同班都做不成了。 “思渝。”郑不忮哭唧唧地拉拉江思渝的袖子。 “文科班就在楼上,我也会经常回来找你们一起玩的。”江思渝笑笑,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之所以选择理科班,也是因为郑不忮和其他的朋友们都在这边,她想和郑不忮还有朋友们待在一起。 还有则是,江思渝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有主见的人,他们学校选文科的人少,家里长辈们也都劝她学理科,将来好找工作,江思渝自己还没想清楚,便犹豫着随大流选择了并不适合她的理科。 然而这段时间以来,江思渝也意识到,她实在是不喜欢,也不擅长于理科,因此她还是决定转到文科班去。 “我还是想学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江思渝柔柔笑道。 “呜呜呜。”郑不忮哭得更大声了,“思渝你这样真酷,我太爱你了。” 虽然很舍不得思渝去别的班上,但是他作为思渝的男朋友,也不能拖思渝的后腿啊,郑不忮一边哭,一边朝江思渝比了个心,“思渝我支持你,呜呜呜。” 几个朋友一边嗤他,一边笑成一团,江思渝笑着拉住郑不忮的手,郑不忮絮絮叨叨叮咛,“那你有空就下来找我们,当然,主要是找我,我也会经常去找你的……” 郑不忮唠唠叨叨叮咛个没完,江思渝只是搬去楼上,他却表现得好像马上要分隔千万里似的,江思渝都笑着一一应下。 几个少年少女,笑闹成一团,青春偶有烦恼,但是烦恼中也带着点青春独有的甜蜜与肆意。 我生气了 “星星,你看我今天有什么变化?”楼知许戴了个有点复古的圆形金丝边眼镜,十分臭屁地在杵到路星面前。 路星笑,伸手替他扶了扶眼镜腿儿,把眼镜摆正,“哪来的眼镜?” “学校旁边小店买的。”楼知许黏黏糊糊拉住路星的手,“帅吗?” “帅。”路星笑看着自己自恋又臭屁的男朋友,不过楼知许戴这种细金丝边眼镜的确挺帅,楼知许长相英俊硬朗,戴上眼镜却平添几分儒雅与沉稳,当然,这都是在他不说话的时候,一开口则仍是熟悉的憨憨味道。 “那我和萧屹谁更帅?”楼知许不依不饶。 萧屹是个正当红的明星,那天班上女生在传阅他一张戴金丝眼镜的杂志封面图,路星看了一眼,随口说了一句“挺帅”,楼知许居然一直记到现在,还买了一副差不多的金丝眼镜。 路星失笑,毫无原则哄自家男朋友道,“你帅。” “嘿嘿。”楼知许毫不脸红。 “靠。”郑不忮走过来,被恶心得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原路返回,悲从中来,思渝转去文科班之后他太惨了,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总有一种被楼知许和路星秀一脸的感觉。 等等,秀一脸?迟钝的郑不忮终于后知后觉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什么,若有所思。 “我桃李杯的申请通过了,下周三开始初赛。”路星看着手机上新收到的消息道,楼知许凑过来头靠着头和路星一起看,路星报名参加了这一届“桃李杯”舞蹈大赛,这几天一直在等回信。 “桃李杯”也算是舞蹈届的一件盛事了,三年举办一次,到时候很多青年舞者中的佼佼者齐聚一堂,互相学习、比赛,是挺难得的一个机会,尤其路星并非就读于专业的舞蹈学院,能有机会参加这个比赛路星还是挺开心的。 “太好了。”楼知许自然也为路星高兴。 “下周三初赛,那周二就要准备出发了。”楼知许拉着路星的手,自顾自开始计划了起来,“要去大概一周左右,我们回来借谢则名的笔记来抄抄,自学一下就行了。” 路星参加的是芭蕾少年组,要经过初赛、复赛、半决赛,最后才是决赛,四场赛事比完大概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楼知许不懂舞蹈,但是对和路星有关的事情他都上心的很,早就把这次赛程研究得清清楚楚了。 路星眼睛里含着笑意,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头,“我自己去就行了。” “不行。”楼知许使劲摇头,“你专心准备比赛就行了,我陪你去,给你当助理。” “我一个人可以,放心吧,我之前也经常一个人出去比赛。”他从小参加过的大大小小的舞蹈比赛也不少,小时候路心广和秦玉每次都要全程跟着,后来长大些了,路心广和秦玉没空的时候也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去了,男孩子倒也不需要保护得太过。 “星星,我想去看你比赛。”楼知许拉着路星的袖子晃啊晃,他们家星星人生的每个重要时刻,他都想参与,他想看着他们家星星站在舞台上,站在领奖台上,看着他的星星发光发亮。 路星当然也希望楼知许能陪着他,想将自己生命中重要的时刻都和楼知许分享,不过,路星还是摇摇头。 “赵老师也不会同意你请一个多礼拜的假的。”路星冷静指出。 “星星,你怎么这么冷淡?”楼知许委屈,他早就把行程都计划好了,根本没想过路星不打算让他陪着一起去,楼知许有种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的感觉,“你不想我和你一起去吗?” “想。”路星哄他,“但是我不想你请假陪我去。” “就一个礼拜,不会影响学习的,我今天放学回家就开始自学。”楼知许猛男撒娇,“星星,我陪你一起去嘛。” 路星不为所动,坚定地摇摇头,“不行。” “我生气了。”楼知许郑重其事地宣布道,气哼哼走了。 楼知许生气当然是有做给路星看的成分,有不少,不过也确实有点真委屈在里面,他觉得他们家星星好像没那么喜欢他,他每次恨不得变成路星身上的挂件,路星走到哪他跟到哪,可是路星每回却很冷静理智,也不是很黏着他。 不像他一样,虽然两人每天上课下课,上学放学都在一块儿,还要早中午有点什么事儿都要给路星发消息和他分享,路星都不会这样。 还有,每次有人的时候路星都要放开他的手,楼知许越想越委屈,决定要和路星冷战,冷战……三分钟。 “你生气了?”路星跟过来,用食指轻轻戳戳楼知许的后背。 “我生气了。”楼知许不肯回头,背对着路星认真道。 “别生气了。”路星拉拉楼知许的袖子哄他,“我每天比赛结束了就联系你,比赛都有录像的,我发录像给你。” “不看。”楼知许气呼呼。 “你们俩在这拉拉扯扯的干嘛?”周慧抱着书踩着上课铃声走近,警惕地看他们一眼,这俩小孩平时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这会儿还闹上矛盾了,“上课了,快进去坐好。” “不许和同学闹矛盾啊。”周慧颇不放心地叮嘱他们一句,才放他们进去了。 路星和楼知许互相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不过楼知许很快反应过来,继续板起脸来生气去了。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楼知许上课上的好好儿的突然来一句,好好儿的又突然来一句,念念叨叨,实可谓无理取闹。 路星又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拐拐他的胳膊肘,“好好上课。” 楼知许顿时更气了,用看负心汉的幽怨神情盯住路星。 路星,…… 路星还没来得及说话,周慧已经忍无可忍,一个粉笔头飞过来砸到楼知许的脑袋上,“楼知许,站后面去,自己不上课还要影响别人上课。” 楼知许的幽怨被打断,苦哈哈拿着书站教室后头去了。 …… 楼知许这么一闹别扭,别扭了一个礼拜,到路星出发那天还在生气。 不过生气归生气,送行还是要送的。 楼知许送到车站门口,把行李箱递给路星,别别扭扭叮嘱道,“每天都要和我视频啊。” 路星笑,眉眼弯弯,“不生气了?” “生。”不过再生气视频还是要视频的,楼知许愤愤揉了一把路星的脸,虚张声势,毫无威慑力,“等你得了冠军,回来给你庆祝。” 路星笑,“我要是没获奖呢?” “那就回来给你抱抱。”楼知许张开手臂道,不过他们家星星跳得那么好,怎么可能不获奖。 路星弯了弯眼角,飞快凑近抱了楼知许一下,“我会想你的。” 楼知许红着脸闷闷应了一声,“我也会想你的。” 现在已经开始想了。 “我进站了,你快回去吧。”路星笑拉了拉楼知许的手。 “确定不要我和你一起去吗?”楼知许最后挣扎。 “不要。”路星眼睛里噙着笑,轻轻推他一下,“快回去吧。” 楼知许只得自己一个人乖乖回去上课。 大赛前夕 “星星,你那边住的怎么样?”楼知许晚自习下课一回家,便先给路星弹了个视频,路星明天还要比赛,不能聊到太晚。 “挺好的。”路星把摄像头调成后置,给楼知许看了看房间的环境,住宿是比赛主办方安排的,两人一间,房间不大,不过挺干净整洁的。 路星的室友看着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笑起来有一对小酒窝,挺可爱的一个男孩儿,朝视频里的楼知许挥了挥手打招呼。 “这是庄庄,我这几天的室友。”路星介绍道。 “庄庄?”楼知许柠檬道,“干嘛叫得这么亲密?” 路星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他的名字就叫庄庄。” 楼知许放下心来,开始乐。 路星带着耳机,室友庄庄没听见楼知许问的什么,不过结合路星的答案也大概猜到了,也忍不住笑起来,他这名字造成的这种误会也不止一次两次了。 不过他这临时室友长得好看过头,看起来又高冷,话不多,庄庄平时挺自来熟的,刚刚都不太敢和这位男神室友多讲话,没想到男神也会害羞,害羞起来还怪可爱的,庄庄一下子觉得和男神室友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第二天还要比赛,而且路星也怕影响庄庄休息,和楼知许没有聊多久便挂断了视频。 庄庄倒是丝毫没觉得被影响了,他是个夜猫子,这个点离睡觉还早呢,见路星视频完了,便凑过来和路星讲话,“这是你朋友吗?你们感情真好。” 庄庄也没多想,感慨了一句,路星倒有点不好意思,微红着耳根点了点头。 “我是j市的。”庄庄嫌离得远不方便,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到路星旁边去和他聊天,“你是哪里人呀?” “我是n市的。”路星不是很擅长于和生人聊天,问一句答一句,不过庄庄活泼话又多,也不觉得尴尬冷场。 “和我一起来的还有我们学校一个霍学姐,霍学姐也是跳芭蕾的,跳得特别好。”庄庄和路星稍微熟络了一点,便打开了话匣子,“你明天应该也能看见她。” 路星和庄庄是芭蕾男子少年组,霍学姐是女子少年组,不过这两组比赛时间挨着,应当能碰见,庄庄乐呵呵,“我排在第三个比,等我比赛结束可以去看你们比赛。” 路星点头笑笑。 “听说这次来了很多厉害的人,b市舞蹈学院附中的谢许也来了。”庄庄一脸期待,谢许比他们高一届,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大大小小的奖拿了不少,已经小有名气。 “听说谢许长得特别帅,我还没见过呢。”庄庄乐呵呵,心态倒是很好,一点也没有大赛之前的紧张,只当作来玩儿一样。 路星笑,不过他也挺期待见到谢许的,挺期待……战胜谢许的。 …… “路星。”谢许在候场区见着路星,远远和他打了个招呼,谢许作为青年芭蕾舞者中的佼佼者,只醉心于芭蕾,不大关注其他的人和事,不过对于这位去年和他同台竞技于“荷花奖”的舞台上,惜败于他的芭蕾舞小师弟印象挺深。 路星不是出身于专业的舞蹈院校,训练的时间不如他多,但是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路星跳得很好,好到让他都生出了一点危机感,不过他并不讨厌这样,他喜欢和强的对手比赛,有强的对手,他才能不断挑战自己,不断进步。 路星和谢许毫无疑问都过了初选,谢许看着路星,语气淡淡,“你比去年又进步了不少。” “谢谢,你也是。”路星不是擅长交际的性格,不熟的人看他总觉得十分高冷,难以接近,谢许比他还冷,两人说完这句便彼此无话,两个高冷大美人、竞争对手站在一块,也不说话,两脸冷淡,其他人看着,总忍不住脑补出一副剑拔弩张的画面。 实则倒并没有,两人虽然是对手,于芭蕾上也较着劲儿,都想夺得第一,但并不嫉妒或讨厌对方,相反,虽然并不熟悉,但两人都挺互相欣赏的。 庄庄也进了复赛,蹦蹦跳跳跑过来,他是个开心果小话痨,他一过来,两人之间快要凝固的氛围一下子打破了,“谢师哥你好呀,我叫庄庄。” “你好。”谢许淡淡的应了一声。 “谢师哥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庄庄十分自来熟地邀请道,谢许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是个大美人啊,庄庄左边看看大美人室友路星,右边看看大美人师哥谢许,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实在圆满了。 谢许不太习惯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饭,礼貌拒绝了,庄庄倒也没觉得挫败,依旧乐呵呵,“我刚刚看了你们比赛,你们都跳得好好啊。” 路星的《天鹅之死》,谢许的《堂吉诃德》,都太惊艳了,庄庄认真道,“从今天起,你们俩就是我的偶像。” 路星都让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庄庄看出他的偶像害羞了,哈哈笑着拉着路星一起吃饭去了。 …… 后面的比赛更加严苛,经过复赛、半决赛,七人进入最后的决赛。 “我居然能进决赛。”庄庄美滋滋,他本来没抱太大的期望,他对自己的能力挺清楚,他的基础算是扎实,每回舞蹈的完成度都挺高,但是在每个细微动作的把控上,在精细的力度的控制上,他在去往顶尖的芭蕾舞者这条路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现在可以说跳得不错,但是就仅仅是不错而已,距离惊艳还有很远的距离。他这回能进决赛已经很开心了。 “星星你加油啊。”庄庄心态挺好,他这回能进决赛已经是赚了,拿不到名次也不要紧,明天好好发挥就行了。 但是路星跳得这么好,明天一定能拿个好名次,就是不知道路星和谢许,明天谁是第一谁是第二了。明天的比赛一定很精彩,庄庄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了。 而路星的心思此刻却并不在这里,他在这边这几天,每天晚上楼知许回了家都要先和他视频一会儿,今天却发消息来说今天有事儿,来不及视频了,让他早点休息。 “发生什么事了吗?”路星有点担心。 “没事,就是今天老赵拖了会堂。”楼知许打字发消息过来,两人简单聊了几句,楼知许便催着路星早点去休息,“明天还比赛呢,早点睡觉吧。” “星星明天加油。”楼知许发了幅自己画的,一个丑萌丑萌的小人举着加油的牌子的小画过来,还是个连环画,丑萌小人转了个圈儿,扭扭屁股。 路星眼角弯弯,和他道了晚安。 旁边的庄庄捂着自己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偶像笑起来也太好看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