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结御守~不认未婚妻》 第一章 阴雨绵绵,初冬的空气里增添了教人皱眉头的湿冷气息,夏川腾次却直觉得呼吸到的空气,有令他怀念的味道。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来台湾了。 将行李拖进房间,打开窗户吹入一室的清新沁凉,他随即拨电话回日本。当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接应声,他微笑轻喊,「奶奶,我是腾次。」 「已经抵达台湾啦。」夏川芳兰慈蔼的回应。这孩子说到台湾会给她报平安的电话,果然说到做到。 「魁叔刚接我回到别墅。」 从这个月开始,未来一年夏川国际集团的发展重心将着重在台湾分公司,他这副总裁要在台湾待上好长一段时间坐镇分公司,爸特地让魁叔这个忠心管家回台照顾他,魁叔在两星期前就先回来打理一切,之前即是他到机场接机。 「你在飞机上有没有遇见中意的对象?」 「什么中意的对象?」 「当然是你感觉投缘的对象啊!奶奶千叮咛、万嘱咐你要带在身边的御守,你不会忘在日本吧?」听见他处在状况外的问话,夏川芳兰顿觉紧张,她帮孙子求的那枚御守关系着他的姻缘,难道他忘记带回台湾? 微怔,夏川腾次总算明白她的意思,莞尔笑答,「奶奶千叮咛万嘱咐的东西,我哪敢不带在身边。」 回话间他由口袋掏出一枚御守,浅蓝色织布上缀着淡雅别致的花纹,并以深蓝色绣线精致的绣着「缘结御守」四个字。这是他的宝贝奶奶前两天专程到京都清水寺为他求姻缘求来的,并慎重的过过他们夏川家的香炉,叮嘱他要带在身上,这样他将遇见缘定一生的有缘人。 「这样就好,万一你真把御守忘在日本,如何遇到你命里的有缘人。」 她另外帮腾次的弟弟平次求了幸福御守,由于他在英国出差,她暂时将平次的御守放在他的枕头下。因为缘结御守已经交给腾次,属于他姻缘的命运转轮已开始启动,得格外注意才行。 于是她忍不住又问:「你还没回答奶奶,是否有遇见特别有感觉的人?」 「我的好奶奶,我收到御守也不过第三天,缘份哪有这么快来。」好笑回答着,他没敢说自己虽收下奶奶好心为他求的御守,也将它带在身边,但可不认为光凭一枚御守就能召来缘定一生的姻缘。 「这样讲似乎也有道理,不过你已经回到台湾,奶奶相信你的姻缘很快就会降临。」 「怎么说?」奶奶的意思彷佛他的姻缘和台湾有关似的。 「夏川家的男人有娶台湾老婆的优良传统。」 闻言,夏川腾次直教老人家口中的优良传统几个字惹得轻笑出声。奶奶和他母亲都是台湾人,也因此他和平次从小国语就溜得很,也总是以国语和奶奶、母亲交谈,倒没想到奶奶会将他的另一半也设想为台湾人。 「腾次,奶奶跟你说正经的,可不是和你开玩笑。」这个孙子平时有点酷,现在竟笑成这样,当她在说笑话不成。 「我知道,希望我们家的优良传统能保持下去。」唇边的笑意仍在,心里想的是,他没交过台湾女孩当女友,平次好像也没和台湾女孩交往过,夏川家的优良传统真能保持下去? 「也不是一定要你娶台湾女孩,随缘就好,但你记得把缘结御守带好,别弄丢了。」 「如果弄丢会怎样?」看着教他吊拿在手上的御守,夏川腾次好奇的问。 「有点麻烦,要和你非常有缘的人才能捡到,而这个人又要是年轻女性,才有可能是你的未婚妻—」 「我的未婚妻」入耳的句子太震讶,他忍不住打断老人家的低述,捡到御守就是他的未婚妻,有没有听错? 「我请教过清水寺的住持,关于御守遗失的问题,他是这么说的,还说若是捡到缘结御守的人并非年轻女性,即使对方和你有缘,也无法为你带来姻缘,亦即这枚御守的缘结效力会失效,必须等一年之后再回寺里求取另一枚御守,然而这次遇见缘定一生姻缘的机率将大幅减低。你说是不是很麻烦?」 与其说麻烦,倒不如说有些荒谬,捡到御守的人就是他的未婚妻,那么倘若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生捡到,难道他也得娶她? 夏川腾次没说出心里的想法,不想让一心期待他有好姻缘的奶奶烦恼,仅淡淡附和,「是满麻烦的。」 「所以你千万别把御守弄丢,假如有什么好消息,别忘记通知奶奶。」 「好,我会记得。我还要到分公司去,就不跟妳多聊了,妳要多注意身体,我再和妳联络。」 「你也要注意身体健康,再见。」晓得他还有公事要忙,夏川芳兰未再耽搁他的时间,率先结束通话,刻着岁月痕迹的脸上嵌着欣慰笑意。 腾次老是将心思摆在工作上,即使身边没知心女友也不在意,现在有缘结御守的庇护,相信他很快就能红鸾星动,与某个女孩结下情定一生的缘份。 台湾这头,夏川腾次瞥眼手中的御守,将它放回衣袋里,奶奶的好意与爱心他只管带在身边,至于这枚御守是否真能为自己带来姻缘,他不在意,恐怕也没时间将心思放在这上头,等会儿他到分公司就得投入工作,届时,有得他忙了。 雨中撑伞,别有一番浪漫味道,可惜舒天羽完全没惬意心情感受这种浪漫,她正匆忙的赶往书局,要去买牛皮纸袋,把直到半小时前才完成的婚纱设计图寄到米兰,今天寄,对方收到会是收件的最后一天期限,不能耽搁。 想到要寄至米兰参加比赛的作品,舒天羽在路边停下脚步,由背包里拿出设计图,唇畔露出满意的微笑,虽然费时好几天才找到想要的灵感,但她有信心自己的设计会得奖,可以拿到奖金…… 「啊!」骤起的风吹来,将她手中的设计图吹走,她惊呼的上前捞抓,就在要触碰到它之际,一阵风忽又将纸卷向另一边,再急速滑落到地上。 然后— 「喝!」她深深倒抽口冷气,只因一只大脚就这么不偏不倚的踩在纸上。 这突来的意外状况让她呆愣三秒无法反应,而就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发生了更惨绝人寰的事,那只穿着黑亮皮鞋的大脚竟然踏黏着她的设计图往前迈步。 「你给我站住!」呆愣住的她终于反应过来,大喊的追上前去。 大脚丫的主人—夏川腾次听见凌空落下的娇喝声,本能的顿了下脚步,不过随即往斜右前方的大楼走去,他刚回台湾,不大可能有人在街上喊他,且他也没有在街上看任何热闹的习惯。 「我叫你站住你还走!」 娇喝再起,一道纤影挡至他跟前,夏川腾次总算停下脚步。「小姐喊我?」眼前乍然出现的女子一头打着利落层次的俏丽短发,五官清妍,可他不认识她。 「就是你!快点把你的脚拿开。」舒天羽急得想跳脚,一心着急她的设计图,完全无暇惊叹眼前的男子有着十足轩昂性格的出众脸庞。 「我不懂妳的意思。」莫名其妙挡住他的去路,叫他把脚拿开,这个女人还好吗? 舒天羽大叫,「你踩到我的设计图你都不知道吗快点把你的脚拿开,把设计图还我!」 这下,夏川腾次听懂了,他低下头,果然看见右脚鞋底黏着一张纸。抬起脚,他拈起又湿又脏的纸张,「妳说这个?」 她急切的拿过纸,一张俏脸瞬间刷白,胸中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那完美无瑕的设计图此时仅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非但设计的线条遭雨水浸透模糊,纸张破损,上头更有残迭的大鞋印,简直……糟透了。 「妳还好吧?」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夏川腾次脱口问道。 未料他的询问彻底惹爆舒天羽的怒火,气呼呼的讨伐,「你这个走路不看路的冒失鬼!踩到别人的东西浑然未察已经很糟糕,我喊你竟然还充耳不闻继续走你的,你毁了我的设计作品你知不知道!」 「那张纸上的脚印确实是我的,但我之前并未看见路上有任何纸,不晓得为何会踩到它,再说今天下雨,雨水把纸张弄湿,加上雨声的掩盖,自然不易听出细微的纸张摩擦声,我的浑然未察情有可原。 「再来,当妳走在路上听见有人喊站住的声音,妳如何确定对方是在喊妳?我的反应很正常,并非恶意的充耳不闻。」夏川腾次从容提出他的异议。 稍早他原本要自己开车到分公司,但魁叔说他刚回台,还是由他载他前往,使他再熟悉一下路线,而由于下雨,有些塞车,他让魁叔在分公司附近让他下车。他虽走得急,但走得规矩专心,可不是个走路不长眼、感觉神经迟钝的冒失鬼,会莫名踩到她的设计图,是天外飞来的意外,他有必要稍作澄清。 「把我的作品毁得面目全非就是你的不对,你这个缺德鬼还想强辞夺理。」圆亮大眼里的火苗跳燃得更狂烈,这张婚纱设计对她很重要,现在变成这副德行,要如何寄去参赛?这个罪魁祸首还敢狡辩,存心气死她。 夏川腾次有型的剑眉挑着不以为然,先是冒失鬼,再来是缺德鬼,这女人倒数落得挺顺口的。 「妳的设计图为什么会掉在地上?」眼睫微瞇,他让人看不出情绪的问。 「不小心被风吹掉的……」 下意识的回答猛然顿住,舒天羽正想到他的问话奇怪,他浑厚的嗓音已落下— 「很好,既然妳的设计图对妳这么重要,妳就该小心收好,妳若够谨慎,它不会不小心被风吹掉,然后凑巧飞到我脚下被我踩到,妳的作品会毁坏,妳自己要负一半以上的责任。」 什么话!踩坏她作品的人,居然反过来怪她粗心大意,这人怎么这么可恶?气不过,舒天羽决定跟他讨要赔偿,「我不管你要如何推卸责任,你必须赔我六十万。」 「六十万」 「没错。」那是这次米兰某家知名服装公司举办婚纱设计比赛首奖的奖金,也是她志在必得的奖赏。 夏川腾次定视着仰望他的细致小脸,片刻,他将雨伞换至左手,恍悟的道:「我明白了,这是台湾最新流行的诈骗手法,只要相中目标,就随便拿张纸设计对方踩,然后诓称是什么重要设计图,再趁机向对方敲诈对吧。」 他虽有段时间没回来,但早听过台湾诈骗集团猖獗的新闻。 「对你的头!我才不是诈骗集团。」未注意到他似乎不是台湾人的说法,舒天羽气得牙痒痒,没料到受害的她会反被当成诈骗集团,她绞尽脑汁想了许多天才完成的婚纱设计,更被他说成随便的纸张,这无疑是在藐视她的设计能力,简直罪加一等。 「不然妳为何对我狮子大开口,要我赔偿六十万?」 「那是这次我要参加婚纱设计的首奖奖金,你害我无法如期寄到米兰,当然要赔偿我这笔奖金。」 「既是比赛,妳如何肯定自己一定能得奖?」他可没这么好骗。 「我就是有把握能得奖。」并非她自傲,服装设计是她的兴趣与专长,大学毕业她曾被推荐到纽约某家服装公司工作,因为家里的事业放弃这个机会,然而这几年她设计服装的敏锐度仍在,她相信自己的能力。 「我很怀疑。」依她手上这张令人眼花撩乱的「精采」作品来看,他实在不信能得啥大奖。 「你!啊—」舒天羽仅气得骂出一个你字,便教他冷不防一把扯过她的举动吓得惊呼出声。 她手中的雨伞和设计图全掉了,人更是站不稳的扑入他怀里。 「你莫名其妙拉我干什么」仰起小脸,她粉颊气鼓鼓的斥问,因为太气,本该离开他怀里的她,反而像想找他算帐揪着他的衣服。 这人不高兴她要他赔钱,就故意拉人,想害她跌倒吗? 「刚刚那辆机车突然往这边疾驰过来,不拉开妳很危险。」夏川腾次坦荡的给答案。他是好心拉她避开被车撞的危险,只是力道未拿捏好而已。 刚才的确有听见一阵刺耳的机车呼啸声。舒天羽彷佛想起什么,她退开他往身上衣服望去……「噢,我的外套!」 她身上的白色长外套溅上了一大片污水。 「妳后面有个小水洼。」夏川腾次亦瞧见她的惨状,他的黑色大伞帮她挡住雨水,可惜未能替她挡下机车驶过水洼溅起的水。 「你还敢说!」 「什么意思?」听出她语气里的气怏,他却不知又哪里惹到她。 「你根本就是故意拉我挡在你前面,好免于被污水溅到,你真的很差劲。」 他差劲深邃的黑瞳危险的瞇起,「我要真差劲,刚才就不会拉妳避开危险,现在也不会替妳遮雨,女孩子要温柔点,别凶巴巴的像只小雌虎一样。」 小雌虎?他想说的是母老虎吧!有没有搞错?从头到尾做错事的都是他,居然呕死人的批评她不温柔。 气得心脏快爆掉,舒天羽深呼吸一口气后,才有办法顺利骂回去,「你这个可恶蛋、气人鬼!以后最好别让我遇到,否则小心我放狗咬你,哼!」 重重哼出一鼻子气,她转身捡起掉落的雨伞和残破不堪的设计图,愤然离去。其实她该继续和那个男人对峙,讨回公道,可他实在太气人,为免自己公道还未讨回就先被气得脑充血,只好选择不再理他。 早知道她的车子就别停那么远,别走这条路,这样就不会遇见那个冒失鬼,真的是……气死她了啦! 望着舒天羽逐渐远去的纤细背影,夏川腾次的眉梢隐隐抽跳,活了三十二个年头,今天还是头一回有人敢威胁要放狗咬他。 「妳要是还没结婚,依这种凶悍的个性,我看只怕很难嫁得掉。」低低的嘟囔几句,他快速跨步离开耽误自己不少时间的是非之地。 「舅舅、北岛,打扰你们工作了。」来到夏川集团台湾分公司总经理室,看见自己的舅舅和于两周前先被他派回台湾的特助,夏川腾次轻敲敞开的办公室门,轻快的朝两人喊。 「副总裁。」看见上司,北岛庆恭敬的起身行礼。 「腾次!」宋传麟笑着走上前给外甥一个欢迎的拥抱。「要不是有北岛在,老实说,我还真无法确定你是腾次还是平次。」 夏川腾次了然的浅扬唇角,他与弟弟是孪生兄弟,除了家人和管家魁叔、在他身边工作多年的特助,鲜少有人能一眼分辨出他们两兄弟。他打趣的说:「舅舅不觉得我比平次帅?」 「副总裁和执行长果然是双胞胎,有一回有人将执行长与副总裁的身份搞混,执行长的回答和你一模一样。」 「呿,那还真是不幸。」他似真还假的评论。 宋传麟与北岛庆相视一笑,明了他讲的并非真心话,这两个相貌同样出色,能力也同样优秀的孪生兄弟,个性虽一冷一热,平时也会斗嘴,但感情很好。 三人等送咖啡进来的彭秘书离去,这才坐入沙发。 「看来你对台北仍有一定的熟悉度,虽然半年没回来,并未在街上迷路。」先前北岛曾和腾次的管家联络,询问预定今天来台的他到了没有,知道他正在公司附近的路上,他一度担心久未回台的外甥会走错路呢。 猜得到特助和魁叔联络过,夏川腾次喝口咖啡,淡笑低答,「我在来公司的路上的确花了点时间,但不是迷路,而是遇上突发状况。」 「什么突发状况?」 脑里清晰浮现那张气鼓鼓的清妍小脸,他未答反问:「舅舅,最近台湾有流行故意设计人踩到纸张,然后诬陷对方破坏重要设计图,向对方敲诈高额赔偿金的诈骗手法吗?」 「嗄?我没听过,你怎么会这么问?」 「副总裁是不是在路上看见有人被骗钱?」 「差不多,不过那个可疑份子并没有得手。」还是不要说疑似被敲诈的人是他,无关面子问题,而是舅舅和北岛若晓得有只小雌虎想放狗咬他,极可能穷紧张他的安危。 宋传麟低叹口气,「台湾这几年诈骗手法层出不穷,你一回来就撞见这种事,不会对台湾感到失望吧?」 微笑摇头,夏川腾次没说他只是有些讶异,这趟回来会遇见那样不温柔的女生,彻底颠覆以往他认为台湾女生个性温和的印象。「这一年多来都是舅舅在掌理分公司,辛苦你了。」 「哪里,我唯一的妹妹嫁到日本,你父亲这么疼爱她,我为集团效力也是应该。这次温泉会馆开幕,你先让北岛回来帮忙,减轻我不少负担,现在你回来坐镇公司,我的工作将更轻松,唯独公司打算兴建健身购物中心的那宗购地案,费时一个多星期仍未谈成,对你感到比较抱歉。」 这件事夏川腾次已经知道,是以他很平静。「舅舅没必要感到抱歉,商场上本来就不可能每件事都如此顺利,晚点我会过去找那块地的地主谈。」 「副总裁要亲自出马?」北岛庆很惊讶,集团购地事宜向来毋需劳动到上司,这回他当真要亲自出面? 「我做过评估,清心温泉休闲旅馆就在我们半个月前开幕的温泉会馆附近,极适合买下改建健身购物中心,再说那家旅馆有经营不佳的问题,照理说若有买主要购买,对方应该会同意出售,而非坚持不卖,我想亲自去了解情况。」 「这样也好,或许对方会愿意跟你这个副总裁谈,前几次不愿和我们谈卖地的旅馆负责人,其实是地主的女儿,你今天直接到地主家找地主本人谈比较恰当。」宋传麟将写有清心旅馆拥有者与负责人名字、地址的数据交给他。 「舅舅还没和地主谈过?」 「这是这两天刚查到的资料,我去过两次,但都没人在。」 「没关系,我现在过去看看。」 「副总裁,我送你过去。」见上司说着就起身,北岛庆连忙跟着站起来。 「你留下来帮舅舅处理其它事,这个住址我知道在哪里,自己去就好。」视线调向宋传麟,「舅舅,我没开车来,你的车先借我。」 「没问题。」 夏川腾次独自驾车来到一栋古朴风味的平房前,种植着两株桂花树与几株白山茶的庭院,令他有着一股亲切感,奶奶在日本的住家庭园也种有这两种花。只是他万万料想不到,前来应门的竟是不久前在街上遇见的那名清妍女子……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还在惊讶中,同样露出惊诧神情的舒天羽已落下疑问。听见门铃声,她以为是出门回来的母亲忘记带钥匙,岂料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那个令她余怒未消的可恶男人。 「这里是妳家?」不会这么巧吧? 「不是我家难道是你家?」呛辣的回了一句,瞅着他的眼里添入狐疑,「你该不会跟踪我吧?」 「没有。」他答得干脆。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儿?」毁了她的设计图,害她一件白色外套弄得脏兮兮,现在竟还敢出现她面前。 「我来找饶静娴女士。」 「找我妈?」 「妳果然是舒天羽。」让舅舅与夏川集团的购地专员吃闭门羹的旅馆负责人。夏川腾次有预感,要这个小辣椒好好跟他谈卖地的事,除非现在马上出太阳。 听见他不仅提到母亲,更知道她的名字,舒天羽防备的追问:「之前在街上你并不晓得我的名字,为何现在会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想直接找妳母亲谈。」他不知舒天羽为何反对出售自家旅馆,但直觉告诉他,找她母亲谈卖地的事,绝对比较轻松容易。 偏偏她说:「我妈不在,什么事找我谈就行了。」 也就是他必须与她正面交锋?也罢,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这样,我们进屋里再说。」 「为什么要?你当这里是你家啊!」她一动也不动的挡在门口。还没弄清这个男人的底细,哪可能随便让他进屋里。 「这里不是我家,不过很抱歉,我可不想说了身份之后就被妳关在门外,这样我还得再多跑一次才能将事情弄清楚,很麻烦。」 话一说完,夏川腾次出其不意勾揽住她的纤腰,在她睁大水眸,张口就要娇斥前用另一只手摀住她的嘴,不由分说强揽她进屋里,然后用右脚跟踢上大门— 第二章 「你这只可恶的大色狼,放开我!」 舒家客厅里响起舒天羽惊怒交杂的斥喝,她好不容易抓开夏川腾次覆在嘴上的大手,却扳不开他箝扣住她的铁臂。这个人说了一堆让人听不懂的奇怪话就对她动手动脚,到底想怎样? 「遇上真正的色狼,妳就算没被敲昏也已经被扑倒在地,还由得妳站在这里大声嚷嚷?」夏川腾次难以恭维的瞇眼睨她,他只是为了谈话方便,将她带进屋里,没想到被说成色狼,使原本一进屋里就要放开她的他,不由得微怏的收紧环扣力道。 「我又没向地下钱庄借钱,你找错人讨债了。」想扳开他的箝扣却依然徒劳无功,舒天羽仰起小脸瞪人。依他的蛮劲和野蛮行为,不是色狼,八成是讨债公司的打手。 夏川腾次性格的浓眉隐然抽挑,他一向冷静自持,不随便动气,然而此刻突然有想掐昏这个一再吐着呕人话的小女人的冲动,他到底有哪一点长得像讨债公司的人了? 暗吸口气,他声线微降的警告,「妳再胡乱瞎掰我的身份,等会儿我不介意把妳绑在椅子上,让妳知道我多有潜力当黑道大哥。」 警告完,他趁着她难得傻怔住的时间,将她按坐入沙发,在对面坐下,由口袋里拿出名片放至她面前桌上,「这是我的名片,上头有我真正的身份。」 回过神,舒天羽蹙起眉头,有些不甘愿的拿过名片,这个威胁要把她绑在椅子上的人最好不是黑道大哥,否则她一定报警抓他。 「夏川国际集团副总裁,夏川腾次……你是日本人?」诧异他竟是个集团副总裁的同时,也有些意外他不是台湾人。 「我是中日混血儿,我妈是台湾人。」他的俊眸里也有意外,他以为舒天羽看到名片会不信他的身份,认为他的副总裁职位是唬人的。 「难怪你的国语讲得这么标准。」话一出口,她不禁懊恼的轻咬嘴唇,她该说他国语讲得烂才对,做啥称赞他……「咦,夏川集团?我记得前阵子想要买我们家旅馆的人,好像就是这个集团派来的。」 「没错,打算买下清心那块地的,正是我们夏川集团。」 闻言,她才压下片刻的火气有复燃的迹象。「因为我坚持不卖地,所以你在街上逮到报复的机会,就故意……」 「不是那样。」夏川腾次没让她把话说完便截断,猜得到她那颗小脑袋里在想什么。「今天会踩坏妳的设计图纯属意外,我是在遇到妳不久前才来到台湾,也是稍早才拿到妳家的住址,直到再见到妳,才晓得妳就是清心旅馆地主的女儿,这一切全是巧合。」 她的身份令他撤去她是诈骗集团的怀疑,但他可不想被误会成耍手段破坏她的设计图做为报复的小人。 「为何偏偏让我遇上这种意外与巧合?你知不知道,我会这么重视这次的设计比赛,就是—」 「嗯?」他很好奇她突然打住的下文。 「不关你的事。」板着俏脸挡掉他的质疑,亦挡下她差些说溜嘴的心直口快。 她会对这次的婚纱设计比赛如此看重,全在于要赢得奖金,做为清心内部整修的费用,这事要是让他知道,肯定会笑话她家旅馆经费不足,连想做整修都得靠比赛的奖金凑数。 夏川腾次若有所思的望着她,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这个夏川集团的副总裁若是想来谈买我家旅馆的事,我一样不会答应,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教他恍如可以看穿她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舒天羽微挪身子下逐客令。从街上回来后,她因为心里气呕未消,一直无法静下心重画婚纱设计,现在赶快把他赶走,也许就能静下心再完成设计图,用急件寄送也许来得及把稿件寄到米兰。 未料他没有离开的打算,仍坐在那儿。「妳是指妳母亲将是否要卖地的决定,全权交给妳负责?」 「可以这么说,你们集团要买地的事我妈已经知道,她并未反对我不赞成卖地的决定。」知道她有决定权,这下他可以死心闪人了吧。 听出真正反对卖地的人是她,夏川腾次不解的问:「据我所知,清心的营运状况并不好,再继续经营下去只会亏损更多,现在能以两千五百万的价格将地卖出,妳实在没有理由不答应。」 「谁说我家旅馆再经营下去只会亏损更多!」被道中她一直不愿承认的隐忧,舒天羽没好气的回驳。 他由口袋拿出一张纸摊在桌上。「这是我舅舅交给我的调查资料,清心温泉休闲旅馆这几年的生意每况愈下,绝对不是赚钱的旅馆,早就该结束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