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里的恋诗少女》 序 这是一个成真的美梦,也是我梦想的起点。 初次见面,这是玛德琳的第一本创作,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希望大家不吝指教。(敬礼) 我还记得收到过稿信的满满感动,一直以为自己没有机会踏进言情小说的创作圈,身边也没什么人支持我,一直以来都是靠着一股不怕死的傻劲在孤军奋斗,哭笑都得自己承担,一路咬牙才撑到现在。 还记得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是抱着“这是最后一次写故事”的心情,当时候的我已经对创作这条路感到相当灰心绝望,想不到竟然能在梦寐以求的〈禾马〉过稿甚至是出版,那种感动与温暖真的难以言喻;直到现在,我能继续创作都是因为这本故事的关系,所以对它、对这个系列有很重的感情。 也许对大家来说并非是看过最好的故事,但对我个人而言,它是支持我继续创作下去的新希望,希望大家能用轻松愉快的心情来阅读。 当我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写作,无论是吃饭上课逛街,脑海想得永远是跟创作有关的事情,要说最支持我的人,应该就是老姊,感谢她因为担心我熬夜写稿爆肝的碎碎念,感谢她包容我将生活重心都摆在创作上,感谢她在我被退稿痛哭的时候,不断给我安慰与鼓励。 最后要感谢的是编辑,如果不是编辑给我这个机会,我现在应该早就放弃创作这条路,真诚的感谢〈禾马〉给我这个机会。(敬礼) 此际再多词汇也不足以形容我感动和感激的心情,创作的路途上是绝对孤独的,在还没有一个读者支持之下,孤军奋战、只能自勉的大无畏精神,现在回首起来,都是一篇心酸却美丽的奋斗史。 有读者才有作者的存在,所以,不论你是什么年纪、身分,我都由衷的感谢你们阅读这篇故事,也希望大家无论喜欢、支持哪个作者,都要继续支持言情小说这块纯净的园地,让这个圆梦的世界不间断地绵延壮大。 故事结束了,可鲜明的威廉古堡里每个人都还真实地活在我的脑海、心底,企盼你们也能“爱”上他们,无论是主角或配角都可以,只要是任一角色能有人喜爱,那么,这个故事就是彻底地“活”了过来。 真抱歉,这是一篇很没经验又琐碎的序文,但愿大家看得愉快没负担。(歉笑) 现在,就请大家跟着我的脚步一块儿走入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的威廉古堡里,见证一场充满绮想的爱情吧! 感谢所有阅读这本故事的读者^_^ 第1章 豪华套房出租,租金面洽,限女性,身高一百六十五,体重四十五,面貌姣好,功课优良,性情温和,无不良嗜好与怪癖,符合以上条件者,请亲自至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 一张黑底白字的广告单黏在水沟旁的墙上,顺着夏日黏腻的风有一下没一下撩动,诡异的颜色和错误的张贴地点,根本没人会觑一眼,更别说注意上头写啥东西了。 不过……她就注意到了。 夏雨潮抹去自额上滑落的汗水,边蹙眉边一口灌完手中的果汁,顺手往后一扔,像投三分球似地命中路旁垃圾桶。 “豪华套房……”微眯眼凑向前看,她被诡异的广告吸引。 限女性,身高一百六十五,体重四十五,面貌姣好,功课优良,性情温和,无不良嗜好与怪癖……有没有搞错,是征房客还是征婚? 她不屑地瞥过眼,继续往前走,租赁的学生公寓就在左前方,才迈了两步,旋即看到从公寓门口走出的火辣尤物。 肩带细得像一捏就断,短裙跟内裤外穿没两样,前方的辣妹简直让人兴起光天化日下就犯罪的渴望。 跟昨天碰见的辣妹不同型,准是隔壁的死胚房友又勾搭上“新朋友”来着。 夏雨潮顿住脚步,心里暗骂了声,嘴唇一抿,转身走到水沟旁,犹豫了三秒钟──管他的!就算是骗人的广告,凭她的身手还怕应付不了吗? 试了再说! 搞什么鬼!自从念大学搬来这边三年,哪来的蔷薇路啊,连听也没听过!顶着气温三十几度找路的她简直像个白痴。 蓦地,饮料贩卖机旁的黑色身影吸引了夏雨潮的目光,没多想就走上前。 欸,有没有搞错,这么热的天还穿一身黑,尤其是那件黑风衣,远远看去还以为是黑斗篷。 “小姐,请问你知不知道蔷薇路在哪里?”她尽可能用温和礼貌的语气问。 前方身影微顿,缓缓斜过身睨视夏雨潮。 问路的人差点在大太阳底下变成冰柱。 眼前这位哪是小姐,根本是位超美型的帅哥,只是背影太过纤细,染成浅咖啡色的削薄头发过肩,加上肤色极白,才会让她误以为是女人。 果然,那男人冷冷地睥睨着她,像在嘲笑夏雨潮的身高;其实她不矮身材也算修长,只是眼前这男人起码也有一八五吧,站在他面前,瞬间她就矮了好一截,气势也是。 “蔷薇路……”意外的是,男人没破口大骂也没有给她白眼,只是微眯漂亮细长的双眼打量起她。 “你、你在看什么?”她被盯得浑身犯窘,不是没让男人这样盯过,只是眼前的男人目光有点可怕。 美型男垂下纤长的双睫,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再抬眼就朝她微笑。 夏雨潮诧异地皱眉,不知道他在对自己笑什么。 “你是不是要找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美型男还在笑得桃花朵朵开。 夏雨潮却不为所动。“是啊,请问你知道在哪里吗?” “我就住在那里。” “真的?!太好了。”这样就可以节省时间和体力。 美型男转身拾起方才投钱的罐装饮料,朝她一笑,“跟我来吧。” 夏雨潮抹抹脸上的汗,终于也露出微笑。如果这位帅哥是将来的房客之一,也算是很赏心悦目的一件事。 独栋的欧式洋房,四处一片荒凉,但屋主在房子四周种满了蔷薇和玫瑰,说真的,大白天看起来就心底毛毛的,晚上还得了,鬼片现场啊! “先生,你确定我们没走错房子?”夏雨潮双脚停在铁门前不动,向来自称夏大胆的她竟然有点怕怕的。 美型男斜睇她,有点跩的说:“怎么,你怕啊?” 被挑衅的滋味很不爽,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领头的人轻哼了一声,继续带着夏雨潮前进。一进屋里,一片黑暗,连点光线也没有,一时间适应不了黑暗的双瞳,让她看不清前方。 前面领路的人却像是早习惯这样的光线,一点等她的意思也没有地径自晃进屋里深处,留下夏雨潮一个人像瞎子摸象似地走着。 忽地,脚下一阵软──是踩到狗屎吗? 喵!一只利爪扫过她的小腿,袭击得毫无预警,吓得夏雨潮弹跳起身。 “妈呀!有鬼!”她转身想跑,灯光却在这一刻亮起。 “鬼?我们这里最多的就是鬼啊,看你是要吸血鬼、魔女、女巫,我们统统都有。” 夏雨潮扑倒在地,掀起满地灰尘,转头一看,一只黑猫坐在后方瞪她,而猫的左侧站着个一脸没有血色、白得像雪的女孩。 “你是人还是鬼?”不会真要跟鬼做邻居吧,她没大胆到这种程度。 “我……” 有人很不客气地大笑三声。“她啊,很可惜的还是人,不过骨子里倒是女巫。” 白得像雪的女孩瞪住那个美型男,“死威廉,我诅咒你一辈子都当不成吸血鬼。” 喔,原来他叫威廉。夏雨潮怔怔地看着眼前男女唇枪舌战。 “白雪,我看你干脆改当公主算了,省得浪费你的名字。” “我呸!公主?少让我今晚做恶梦了。” “你的咒语念得怎么样?有没有办法让黑伯爵变成人啊?” 白雪又瞪了威廉一眼,弯腰抱起猫,“哼,就快了,到时候我一定要让黑伯爵干掉你这个从没吸过人血的三流吸血鬼。” “请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是人还是吸血鬼或是女巫?能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夏雨潮爬起身拍去灰尘,随时有拔腿就跑的打算;这两个人好像精神状态不太好。 “你是谁?”白雪偏着头问,怀中的猫儿也跟着略歪毛茸茸的小头颅,十分配合主人。 夏雨潮掏出口袋里的黑色广告纸,“我是看到这张广告,所以想来看房间……” “啊!”倏地,一声尖叫窜出,夏雨潮心脏差点蹦出来。 “你就是我们的第四位房客,没错没错,昨天我在水晶球里有看过你的脸。” 又跑出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孩,拉住夏雨潮的手臂,整张脸又是烟熏妆外加黑色口红、指甲油的,皮肤也是白得乱吓人一把,不细看还以为真是电影里的魔女、女巫跑来大闹人间。 “放手!我只是来看看房子,又还没决定要搬进来。”夏雨潮被吓得双腿无力,只能猛甩着手。 “梅杜莎,放开她。”威廉很没气质地翻了白眼。 白雪张着圆圆大大的眸子瞅着她瞧,冷不防地问:“你有一百六十五公分?” 夏雨潮愣了下,眼珠子转了一圈,“有。”实际上是一百六十四公分,只差那么一公分,应该没差吧。 “四十五公斤?”还跩着她手臂的女人狐疑地问。 “唔……有。”她四十六公斤,也才差那一咪咪,应该没差吧。 双手环胸的威廉也走过来,伸出漂亮修长的手指勾起夏雨潮的下颚,挑眉盯了良久。 随后,诡异的三人互相交换了一种很有默契的眼神;诡谲又难测,带有几分算计的阴谋。 气氛有些诡异,虽然说从一踏进这间屋子里她就毛骨悚然到现在,但她总觉得眼前的三人好像在……设计她。 夏雨潮睁大双眼,就怕一个眨眼会发生什么不测。 “这样吧,你明天就搬进来,租金就看你的表现再决定。”威廉开口道。 “租金?这应该由房东来谈吧。”她有些诧异。 坐在宽敞的复古沙发上的白雪和梅杜莎掩嘴笑了笑,笑得夏雨潮一脸莫名其妙。 “你们笑什么?” “笑你呆啊,威廉就是这里的房东。”一头大卷发的梅杜莎撩撩发尾笑说。 “你就是房东?!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间房子。”夏雨潮一脸惊吓。 真的,她被吓到了。虽然知道台湾的贫富差距很大,但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美型男竟然这么“好野”,真让人不敢相信。 威廉俊美的脸上扬起笑容,“对,而且我已经决定让你住进来。” “住进来?我都还没决定……” “只要你看过房间,保证一定会心动。”白雪在旁敲边鼓。 夏雨潮狐疑的目光瞥过三人,过了半晌,突然站起身。 “算了,我看这么棒的房子,我这种凡人实在无福消受,打扰了。” 她朝大门走去,只差一步就到门边……奇了,右腿怎么好像多了田径训练绑的沙包似的,忽然加重了好几斤。 皱眉往斜后方一瞟,她下颚差点掉下来。 那个像王子满脸高傲的威廉,居然紧抱着她小腿不放,还任她拖行了好几步! “拜托你!我真的很需要你!你别这么快就决定。”威廉俊美的脸仰高看着她,美丽的双眸似乎还噙着泪珠。 夏雨潮怔愣住,完全无法动弹。 我的妈呀!怎么会有这么娘的男人! ☆☆☆ 言情小说独家制作 ☆☆☆ .yqxs ☆☆☆ 冷不防地,夏雨潮后背让人猛拍了一记。 “雨潮,听说你换宿舍了?”敢这么对夏雨潮的人,只有她的好友吕蒂蒂。 夏雨潮咽下差点喷出来的那口饭,瞥过一室人声鼎沸的学生餐厅,没好气地瞥到好友脸上,对方还是那爽朗的笑脸。 “吕蒂蒂,能不能改掉从后面跑出来吓人的习惯,很缺德耶。” “哎哟,反正你早就习惯啦,从大一到现在大三,哪天不是这样吓你,哈。” 吕蒂蒂自动自发坐到她身旁,打开便当,埋头就吃。 夏雨潮翻了白眼摇摇头,将注意力摆回自己的便当里。 “雨潮,今天下课我去看看你的新宿舍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夏雨潮一时词穷答不出来。为什么?因为她现在住的地方,全是一堆大怪咖。 思及此,她皱眉啧了一声,“现在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远,用走的你一定受不了。” “咦?真的,有这么远啊,那房租一定很便宜啰,是在哪条路上?” “……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 话声方落,原本跟夏雨潮坐在同桌用餐的人连同吕蒂蒂都停下动作,眼珠子全瞪住她,比在七月见到鬼还猛。 “咳……”在心底暗骂了声,夏雨潮差点噎死。这些人是怎样?个个像顺风耳一样耳力这么尖。 吕蒂蒂一张樱桃小嘴不停颤抖,手指头也抖得不象话的指着她,“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你开玩笑的吧?” 夏雨潮挑眉,再认真不过,“没错啊,我就住那里。” 吕蒂蒂眼珠子瞪得快滚出来。“那里……是有名的威廉古堡。” 闻言,她又皱眉了,“这又关周杰伦什么事?”印象中,“威廉古堡”不就是周杰伦多年前的一首旧歌吗? “笨蛋!跟周杰伦一点关系也没有。那里是有名的鬼屋耶,传说当年我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会长威廉王子就是死在那里。” “威廉王子?” 吕蒂蒂猛点头,“对,传闻是个超帅、超美的无敌霹雳大帅哥,不过,听说他性向有点问题……就那个啊,你懂的嘛,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的那个。反正这不重要,听说他被男人甩了,后来就在他的豪华别墅里上吊自杀了。” 夏雨潮听得哈哈大笑,差点将吃下肚的食物全喷出来。 “白痴啊,这种传闻你也相信,真是很笨耶。” “别不信,听说前几年有两个学姊住进去后就失踪了,好可怕喔。” 夏雨潮笑了笑,伸手拍她前额一掌,“别傻了,这年头哪有鬼,我看你还是多把心思放在课业上吧。” 吕蒂蒂冷哼一声,回去吃她自己的便当,不理会铁齿的好友。 夏雨潮笑着走出学生餐厅,将便当盒丢进垃圾桶,旋即转身,却撞上一副结实的胸膛。 抬眼一看,她又傻了。妈呀,是怎样?全台湾的大帅哥都要让她一次全碰上就对了? “没事吧?”遮去她顶上大半艳阳的俊脸正漾着温柔笑容。 夏雨潮双颊涨红,连忙摇头,“没事,我很好。”奇了,碰到威廉时也没这么发花痴啊,怎么对这个陌生人会这么…… “夏雨潮?”忽地,轻轻柔柔的嗓音突袭她的耳朵。 “有!”她抽回神游思绪,下意识应答。 不过,喊完她就后悔了,因为眼前的男人正对她露齿一笑,好丢脸喔!又不是在点名,她干嘛喊有。 帅得不象话的男人竟然伸手拍拍她发顶,用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温暖目光看着她,看得她差点不顾颜面想扑进男人的怀里。 “你很可爱,我很满意。”男人又笑。 “真的吗?那就好……咦?你说你满意什么?”不对呀,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男人收回手,提起脚边的黑色行李袋,一身简便打扮实在看不出年纪,但应当已是过了当学生的年纪……这里是学校,他是怎么混进来而不被警卫发现的? 男人转身之际,俊脸上淡笑停留,深邃双眸瞥向她,“后会有期,可爱的雨潮。” 后会有期?他究竟是谁?夏雨潮怔怔地呆在原地,望着高大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厚!我全看到了喔!那个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吕蒂蒂捧着便当盒躲在门旁笑得暧昧。 夏雨潮连忙收回痴愣远望的视线,“笨蛋,刚才的男人我不认识,是因为撞到他才交谈的。” 况且……她有“男朋友”了,一个不怎么样的“男朋友”,光想到就两腿莫名地虚了起来。 男朋友这玩意儿……真是混蛋得很! “雨潮,你怎么啦?脸色这么臭。” “……突然想到一些恶心画面,没什么,我要去上课了。” 门铃响了很久,等到门一开,白雪觑见夏雨潮满脸“赛”色,嗤嗤笑着,接着拉开嗓门朝屋里大喊:“威廉,你女朋友回来啰,还不快点来伺候。” 夏雨潮冷冷睨她一眼,径自进厨房找冰凉的喝。莫名其妙住进这鬼地方,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男朋友,她今年铁是犯太岁吧。 “小雨,你回来啦,上学辛苦了。”向来自尊心高过一般人的威廉竟然还真顺从白雪的揶揄,跑过来对“女朋友”嘘寒问暖。 夏雨潮边灌饮料,边甩动肩膀努力想甩开威廉搭在肩上的手。 “别动手动脚。”她咕哝。 “有什么关系,反正早晚要习惯。拜托,你别那种脸好不好,我也很无奈啊,天知道我有多么想拥抱一个健壮又充满男人味的肉体。” 夏雨潮作呕地恶了一声,“肉体?别在我面前说这么淫秽的字眼好吗?” 威廉朝她俏皮地抛抛媚眼,好像是在嘲笑她的清纯程度。 夏雨潮嫌恶地推开他,径自走向大厅。 今天中午,吕蒂蒂的鬼故事只说对了一件事,就是传闻中早该挂掉的威廉王子性向有问题,其余的,真不知道是谁胡乱瞎掰出来的。 “威廉古堡的故事是怎么回事?”不想和老爱说些成人话题的威廉瞎搅和,她索性问着在钻研“咒语书”的白雪。 白雪头也没抬,轻喔了一声,“你说那个啊,还不就是威廉为了让那些无聊爱探险的大学生对这里止步,而故意放出去的故事啊。” “说他自杀,消失在学校里?这要怎么作假?” “他念到大四就不想念了,干脆不去学校,也没去办休学手续,索性就顺水推舟地捏造故事。” 哼,有钱公子哥还真行,连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 夏雨潮转念,偷觑着白雪手中的咒语书。“白雪,你真这么想当女巫?” 白雪横她一眼,“我本来就是女巫。” 夏雨潮双肩微耸,不敢再多问什么。 这座威廉古堡,住了一群自以为是吸血鬼、女巫、千年魔女的怪咖……她是不是也该假想个什么哈利波特或是妙丽的来配合一下? “屋内光线这么差,小心近视──”只点几根蜡烛哪够啊。 “啊!你在做什么?快点把窗帘拉起来,你不知道女巫是不能碰到阳光的吗?” 正想拉开窗帘的手一顿,夏雨潮嘴角微微抽搐,“不能碰到阳光的应该是威廉那只吸血鬼吧?” “总之别拉开就对了!” “……知道了。”每天都生活在如此阴暗的房子里,她迟早会撞邪。 这群人的幻想症也未免太严重了点,真该有人来治治他们。 威廉从厨房晃过来,又腻在夏雨潮身边。“小雨,我们也该好好培养默契,万一到时候被看穿就不好了。” 扒开大剌剌放上自己肩膀上的手,夏雨潮瞟向那张让大多数女人看了会双腿发软的俊脸,冷冷地说:“少来,我每天光背你那些可怕又有病的一堆怪癖就很吃力了,你最好少再给我增加麻烦。” 要不是知道这小子的性向,她很可能早就把他过肩摔了。想想,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住进这鬼地方就答应帮他的忙?如果不是原本住处的房友是个专找辣妹网友回家夜夜上演a片秀的死色胚,应该就不会来蹚这浑水了吧。 真该死!还有就是她该死的同情心太过泛滥。 “说到这个,我的喜好和喜欢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你还没背起来,走吧走吧,我要给你做个特训,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就跑来……” 还来不及拒绝,夏雨潮已经被拖进去威廉暗无天日、有着棺材造型大床的可怕房间。 天啊,她的同情心害自己变成吸血鬼的女朋友,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烈阳在头上肆虐,夏雨潮觉得身上的汗是用“下”的狂流不止。 她边走边忆起那天与那三位新室友的对话── “咦,你也念方正大学,真巧,这样说来你也算是我们的学妹。”白雪没有血色的脸笑起来,跟个女鬼没两样。 老爱窝在房里,瞪着一颗从跳蚤市场买来的水晶球的梅杜莎也很惊讶的看着她,还伸出涂满黑色指甲油的手拍她头顶,“叫声学姊来听听吧。” 夏雨潮脸部肌肉严重抽搐,“……学姊。”妈呀,方正大学真出过这些异类?想必在当年一定很轰动吧。 威廉笑得特别灿烂,“住这里很方便,离学校又近,绝对能让你大大提升生活品质。” 近个屁!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距离方正大学远毙了!每天得顶着热辣的太阳走上半小时才会到。 生活品质?自从住进有三名怪咖的威廉古堡后,她就不知道那四个字要怎么写了。 偏偏这里因为闹鬼的传言,人烟稀少,公车早几年前就停驶这条路线……好,说到底她就是认了。 夏雨潮手里捏着湿了大半的手帕猛擦汗,继续往威廉古堡前进。决定了,以后要把课排满一点,最好不要有中午就能回家的情况。 蓦地,一道鬼魅人影骤现在她身后,夏雨潮起先没发现,但走了一小段路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怪了,这条小径上只有她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两条影子……猛然转过身,她悚然一惊,紧捏的手帕飘落地。 一只结实的手臂将紫色帕子拾起,低低的笑声回荡在夏日烈阳里,加倍温暖了她像发高烧似的滚烫身躯。 “又见面了,雨潮。”男人的俊脸迎上她惊讶的脸。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男人真是神出鬼没,该不会真是鬼吧? 男人俊眉微挑,略扬起的嘴角有点邪气,但是脸上始终挂着温柔似水的笑容,瞧来十分亲和。 “我要去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他淡淡道。 她瞪大双眼,“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你也住那儿?”不会吧,没听威廉说过还有其它房客啊。 他微扬头,“是,不过我应该算是新房客。” 夏雨潮收起惊愣的脸色,有礼貌地朝他微笑。“原来如此。这里很难找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找了很久呢。” 她向他伸出手,展现出想帮他拿行李的友好,他却有些啼笑皆非地瞅着她。 “你确定要帮我拿?”他似笑非笑地问。 夏雨潮不解地点点头,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你一定走了很远的路过来吧,我帮点忙是应该的。” 男人垂眸思索了两秒,随即俊笑又扬,将黑色行李袋递给她,“那就麻烦你了。” 夏雨潮灿烂一笑,接过行李袋,随即她觉得自己的右手臂可能要作废了。 妈呀,瞧他拿得一脸轻松,谁知道到她手中,简直像是千万斤的重。 “会不会太重?”他还是那脸似笑非笑,温和的语气像凉风吹拂过。 夏雨潮强颜欢笑,“不、不会……我们走吧。”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怎会重得像装了只猪公。 两人迈开脚步往不远处的洋房前进,男人望着走在身侧的她,“真的不会太重?” “真的……真的,我没那么柔弱。”已经涨成猪肝红的小脸还在继续逞强。 奇怪,她自认力气不小,虽不至于是怪力女,但好歹也能从市场拎颗西瓜走回家也没问题,怎么这袋行李竟然让她觉得整个人快崩溃。 为了转移注意力,夏雨潮随意找话题聊,“还没请问你的姓名……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目光看向远处,像在估量还有多远。“我听威廉说的。” 夏雨潮盯着他英挺的侧脸几乎快着迷,“喔,原来如此。” 太帅了吧,这个男人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 一头淡咖啡色的半长发,一双浓墨剑眉,黑若幽潭的眼珠,高挺鼻梁,外加极薄的嘴唇,虽然唇色有些偏白,但总比威廉那张红得像女人的唇好,至少比他还有男子气概。 “你认识威廉多久了?”他偏过脸问她,吓得夏雨潮连忙收回痴然的目光。 “也不算很久,嗯,大概两个多月吧。” “两个多月?这么短。”他若有所思。 “说短也不短,他的怪癖我倒是挺了解的。”她没好气咕哝。 他笑了笑,“辛苦你了。”有点托付的口吻。 夏雨潮皱起眉心,“辛苦?”他为什么要用那种奇怪的语气? “来吧,还是我自己拿。”只见他大掌摸上她手腕,捞过几乎快在地上拖行的黑色行李袋。 夏雨潮又羞又窘的让他拿回去。真没用,说要帮忙到最后还是没帮到。不过被他碰过的手腕,好像被热铁烫过,有种刺痛感,是怎么回事?她中暑了吗? “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男人淡笑,先她一步停在门口,按了门铃后才转身对她说:“我叫海涅,狄海涅。” “海涅?那个德国诗人海涅?”夏雨潮念外文系,自然对这种文学人物的名字特别感兴趣。 狄海涅笑弯俊目,“是,就是那个海涅。可惜,我不懂作诗。” 夏雨潮觉得很有趣,一蹦一跳走上台阶,看没人应门便也伸手按了几下门铃。 “你等一下进去可不要太惊讶,里面是全年不拉窗帘不开灯,只点蜡烛……” 糟了,讲这么多威廉古堡的坏话,要是吓跑好不容易和她一样正常的房客那还得了。 夏雨潮用眼角余光觑着俊朗的狄海涅,发现他也正以一种颇具兴味的眼神望她,让她顿时心慌意乱。 “你──”她想问他到底在看什么。 喀啦,门开了。 第2章 威廉惨白俊美的脸庞睡眼惺忪,这家伙自诩为世界仅存的最帅极品吸血鬼,所以美容觉非睡到过午三点不可。 夏雨潮转移视线瞥向威廉,调侃地说:“亲爱的吸血鬼王子,你是睡到爬不出棺材了吗?” 她等着威廉气急败坏地大骂自己破坏他的美容觉,结果等了半天他都没有开口,反而那张脸好像被人揍了一拳,已经惨白到不行的脸更加苍白,细长的双眼倏地瞪大。 她狐疑地眨眨眼,“你怎么了?真见鬼──” “小舅!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下个月吗?”威廉一把推开障碍物──夏雨潮,惊骇又充满敬畏的看着狄海涅。 狄海涅依旧笑容爽朗,“工作提早结束,所以就直接过来。” 威廉笑得十分讨好,“小舅,要过来也不先打通电话,让我去接你……这位、这位就是夏雨潮,是我的女朋友。” 匆忙拉起被他一推摔得七荤八素的夏雨潮,亲热的揽住她肩头,她还昏头转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他是你小舅?!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她又吓了一大跳。 威廉暗地向她使了个眼色,面向狄海涅时又笑得一脸谄媚。 “小舅有我们家优良血统,天生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当然年轻。” 狄海涅淡瞥过夏雨潮狐疑的脸,接着看向威廉搭在她肩上的手,才缓缓放回外甥脸上,“小子,别对我灌迷汤,这招对我没用。” “是、是。不过说真的,这么多年没见,小舅看上去真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英俊──” 狄海涅那双俊眼微眯起,“狄威廉。”口吻很轻,却满蓄着威胁。威廉是从母姓,因此和狄海涅同姓。 威廉敛起假笑,不敢再继续,而是将身侧的夏雨潮推上前。 “小雨,你快和小舅打声招呼。” 夏雨潮毫无预警地被他一推,重心不稳整个人栽向前,幸好狄海涅迅速稳住她,帮助她站稳。 她窘困的傻笑,“谢谢海涅……小舅。”后背被人使劲拧了一把,疼得她差点哀叫出声,幸好及时忍住。 “威廉,你让雨潮叫我小舅,会不会太早了点?”狄海涅含笑瞅着眼前红着双颊的脸。 威廉连忙答腔:“这样才显得出我们的关系特别嘛,你说是不是?”以手肘顶了顶夏雨潮后背。 “是、是,威廉说得对,我是晚辈,当然要叫你小舅。”谁会知道她莫名涨红的脸是因为刚才被狠拧了一下。 这个威廉真没人性,捏得这么使劲,想把她疼死啊! 狄海涅也不跟他们争论,径自将手中的行李袋塞进威廉怀中,眉头微蹙,“几年不见,你还是在游手好闲?” 夏雨潮等着老喊自己是纤细美男子的威廉扯嗓喊重,却看他一脸轻松的提着行李袋,还边笑边回答:“老妈说还可以让我逍遥个两三年,之后就没好日子过。” 说完,他有丝提防地瞟过一旁的夏雨潮,她暗地里给了他一记白眼。 搞什么,以为她爱听别人的家务事啊,她才没那么多的好奇心,要不是受他之托被迫蹚这浑水,她哪管啊。 “小舅,累了吧,快进来休息。”威廉又开始他的谄媚大法。 狄海涅淡淡应了声就踏进满室幽暗的别墅,白雪那只叫做黑伯爵的猫就待在进门处;牠在那里占地为王。 夏雨潮怕狄海涅一时间无法习惯黑暗,像她之前那样踩到猫,连忙扑上前,“小心!黑伯爵就坐……” 她看到狄海涅早一步弯身抱起黑伯爵,而那只向来高傲的猫居然乖乖任他抱,真是稀奇。 威廉关上门走近她,扯扯她胳臂。“笨蛋,我小舅才不像你这么差劲,走路不看路。”他的意思是她小看了狄海涅。 夏雨潮怔怔地问:“威廉,你小舅是做什么的?” 威廉放下行李袋,一脸纳闷的反问:“什么做什么?” “你说过他长年住在国外,到底是从事什么工作?” “……他从事管理人力资源的工作。” “人力资源?是介绍失业者工作的那种人力资源中介?” 威廉顿了下,才开口回答:“也不太算……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他戒备地瞪着她。 夏雨潮清清喉咙,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没有,就好奇嘛。” 威廉却一把拽过她,垂首附在她耳侧冷冷低吼:“你最好不要煞到我小舅,虽然我知道小舅的男性魅力是无人可挡,不过万一你露出马脚害惨我,到时候我就把你钉进刚送来的棺材里,再丢进海里喂鲨鱼!” 夏雨潮被吼得眼冒金星,缩了缩脖子求饶道:“好、好,我亲爱的吸血鬼王子,拜托降低一下你的大嗓门,我耳朵快聋了。” 威廉悻悻然松开她,“你知道就好,别对我小舅打奇怪的主意,我小舅的行情可说是女人成打的在计算,你这种路边小菜色才上不了他的满汉全席。” “靠,你说话真毒!”夏雨潮伸出食指往他鼻尖戳去。 谁知,去楼上绕过一圈又返回大厅的狄海涅恰好走过来,威廉连忙抓下她手指握在手中,还搂住她的腰。 狄海涅慵懒地仰起下巴,唇角扬笑望着他们这对亲密的“小情侣”。 “几年没来,好像没什么变。”他清亮俊目不动声色地掠过威廉怀中一脸尴尬的夏雨潮。 威廉笑答:“这里还是老样子,白雪和杜莎也都没变。” “喔,原来她们还住在这里。” “对,只有小雨是新搬入的,因为我们还在热恋期。”他低首亲了她脸颊一下。 夏雨潮脸上窜起热辣的火花,虽知道威廉的性向,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就算和他真没什么,还是不自觉地窘了起来。 没事,没事,就当自己被已经阉掉的公狗咬了一口。 “雨潮,你没事吧?”狄海涅俊脸忽然凑近她,夏雨潮暗暗倒抽一口气。 “没事。”心跳猛烈加速,她是不是在思春啊? 狄海涅对她轻柔一笑,伸手拍拍她小脸,笑中有丝宠溺。 夏雨潮差点茫了,要不是威廉加重搂住她的双臂力道,恐怕自己真要当场变成大花痴。 “小舅,你的房间还是以前那间,我先帮你将行李拿进去,你在大厅休息一下吧。” 威廉扯起夏雨潮,一把拎起行李袋就往楼梯走,直到楼梯尽头隐约还能听见夏雨潮压低音量的抗议声。 狄海涅从方才姿势未变,一张俊脸高深莫测,黝黑双瞳紧盯那对小情侣远去背影,俊目流露若有所思。 威廉古堡气氛丕变,夏雨潮两只眼珠瞪得又圆又大。 有没有搞错?那两个和威廉一样老爱穿得全身黑的白雪和梅杜莎,竟然打扮得十分正常,梅杜莎脸上吓人的妆和黑色指甲油也不见踪影,十只指头异常干净修长。 总爱抱着一点也不灵通的咒语书的白雪也穿上她最讨厌的白色洋装,笑得像个公主似的,两个人皆正襟危坐,一副乖宝宝模样。 “白雪,梅杜莎,你们──”她边笑边准备取笑她们。 那两人不约而同朝她射了一记冷锋,警告她别乱说话,夏雨潮只好偷偷忍笑,差点得内伤。 “海涅哥,这次来打算住多久?”白雪笑得跟她往常怕死了的烈阳一样灿烂,差点闪瞎夏雨潮的眼。 狄海涅的吃相十分优雅,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吃法能如此秀气高雅,低头猛吃的夏雨潮忍不住偷觑。 他执起餐巾擦擦嘴,“还不确定,可能会住到下份工作通知的时候。” 白雪和梅杜莎脸色大变,但随即镇定下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吃晚饭。 今天的晚饭是威廉叫的饭店豪华外烩,有奶油蟹和鲍鱼龙虾,一堆海鲜类的上等食材,因为听说狄海涅酷食海鲜。 她们几个是沾了狄海涅的光,可以分享这整桌高级料理。席间,见他们聊着以前的事情,夏雨潮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认识,只她一个外人,在旁边陪听,有些突兀格格不入。 想得入神之际,一只蟹脚忽然跑进她视线,躺进她饭碗中,怔怔地抬起眼,才发现竟是狄海涅微笑的俊脸。 “蟹脚很好吃,试试看。”他面带温柔的开口。 夏雨潮不争气的双颊又冒火,连忙点头,“嗯,谢谢小舅。”眼角余光一瞥,看到白雪和梅杜莎脸色极度难看。 她愣了下,嘴上咬着蟹脚,心底却想:该不会这两个女人是喜欢……也对,狄海涅的外表可说是无懈可击,就连这两个怪咖女也抵挡不了吧。 “威廉怎么不见了?”梅杜莎忽然问向又在神游太虚的夏雨潮。 她愣了愣。“他说要替小舅打扫房间,我去叫他好了。”说完,丢下蟹脚就想起身。 未料,白雪和梅杜莎却抢先一步站起身,异口同声说:“我们去就好。” 看着她们俩争先恐后地奔上楼,夏雨潮怔愣地站着。怪了,有必要两个人去叫威廉吗? “别管她们,坐下吃饭。”狄海涅就坐在她左侧,温热的手掌拉过她腕间,催促她坐下。 夏雨潮紧张地瞥着他握在自己腕上的掌,急急坐下,未免自己又胡思乱想,拿起筷子就猛往嘴里塞饭。 倏地,鲜嫩的蟹肉窜进她视线内──是她方才咬了一口硬壳的蟹脚,不过这会儿壳被剥了,露出多汁的蟹肉。 傻傻地望向狄海涅,却见他面前多了一堆蟹壳,准是他替她剥的。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我很会剥蟹壳的。”傻笑地收下不劳而获的蟹脚肉,夏雨潮忍不住咬了一口,让鲜美的蟹肉汁在嘴里四溢。 “不麻烦,在剥皮剥壳这方面我是高手。”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狄海涅又替她剥了好几只,那双精实的手臂看上去没有特别粗壮,力道却不容小觑。 夏雨潮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他剥蟹壳的动作简直像个海鲜屠夫,快、狠、准,从头到尾不必任何工具辅助,光用手指就能解决那堆硬壳。 男人中的男人啊!哪像那个动不动就说自己是纤美少男的威廉,他小舅真是超优的男人。 灿笑地接过那堆蟹肉,夏雨潮笑得合不拢嘴,吃得不亦乐乎。 “你和威廉是怎么认识的?”狄海涅擦拭干净双手,支肘略撑下颚凝睇她。 “因为要找新住处认识的。”她想也没想的回道。 “你喜欢他哪一点?”他俊目微眯。 “喜……喜欢他够怪。”惨了,刚才吃得太开心不觉有诈,现下自己挖坑跳进去找死。 “够怪?”那双浓眉疑惑地略挑起。 “呵呵……就是他怪得很迷人嘛,毕竟你看过哪个男人比他白,还有啊,他……他很帅。” “很帅?那我不帅吗?” 这是什么怪问题?“帅!小舅你帅呆了,帅得我差点要变心了。”糟了,她也染上威廉的恶习开始谄媚了。 “是吗?我真有这么帅?” 狄海涅将脸凑近,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近得能闻到彼此气息。 夏雨潮睁大双眼,屏住呼吸。他到底想做什么?她可是他外甥的“女朋友”啊。 俊脸还在持续接近,那双睫毛既浓密又长,近距离看,赫然发现狄海涅不仅五官俊俏,连肌肤都白皙得很,肤质也很好…… 妈呀,她只是个芳龄二十的怀春女子,怎么抵挡得了眼前这么秀色可餐的男色。 倏地,夏雨潮伸出双手抵抗不断倾近的胸膛,紧闭双眸大喊:“小舅!请你、你退后一点,这样下去我心脏会吃不消。” 如果被拆穿的话,她会被威廉钉进棺材丢到海里喂鱼,拜托别害她! “哈哈……”狄海涅仰头大笑,似乎被她举动逗笑。 姗姗来迟的威廉一头雾水,左看右望,夏雨潮双手袭上狄海涅前胸,而狄海涅竟然爽朗大笑,这是什么情形? “小雨,你手放在小舅身上做什么?” “咦?” 威廉一问才恍然睁眼的夏雨潮,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油腻又充满海鲜腥味的双掌还抵在狄海涅胸膛上,吓得立刻抽回双手。 “抱歉,我……我吃饱了,你们两个慢慢聊。”胡乱擦擦手,她转身就跑。 夏雨潮离开后,狄海涅敛起笑容,神情冷淡地望向亲外甥,“这次,你的女朋友倒挺有趣的。” 威廉冷汗直流,故作镇定的坐下。“小舅,我都说了,我已经改邪归正──” “你说的话向来没什么公信力。”他低低冷笑。 威廉俊美的脸色发白,“谁说的,这次我是认真的,像小雨这么开朗又率真的女孩已经很少见了,况且,她也对我着迷得很。” 狄海涅睨他一眼,有点嘲弄道:“关于这一点,我想有待商榷。” 威廉眼泛怒火,但也只能隐忍住。“我相信小雨。小舅你大可以去试探她,真金不怕火炼。”等下他要拖夏雨潮进棺材躺! 狄海涅静静微笑,俊得过火的眉目隐含邪佻,冷淡无波的双眸却瞧得威廉心惊胆战。 好半晌,他才低语:“我拭目以待。”说完又笑了,完美的笑容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威廉看似面不改色的后背已经汗湿了一半。 让人绷紧神经的晚餐后,威廉古堡的三个怪咖将狄海涅送进房间休息后,除去还身陷前线的威廉外,白雪和梅杜莎转移阵地来到夏雨潮的房里开会。 一进门,白雪和梅杜莎就拿异样眼光瞅她,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啧啧,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眼光竟然──” 夏雨潮紧张地反驳:“没有,绝对没有,我不会和你们抢,千万别误会。” 白雪愣住了,梅杜莎则是被口水呛到,两人面面相觑,紧接着仰天长啸──不,是仰天长笑! “哈哈……跟我们抢,你喜欢狄海涅啊,我们两个双手奉上,你大可尽情的去喜欢。” “什么?”夏雨潮愣在原地,看她们两个笑得人仰马翻。 “真是猪头,居然会喜欢狄海涅,我看你准是活腻了,嫌日子过得不够好,想去地狱找撒旦。”梅杜莎笑道。 “你们……你们不是都喜欢他吗?”刚刚晚餐时,瞧她们对狄海涅猛献殷勤,不是因为她们都在“哈”那个帅哥吗? 白雪和梅杜莎捧腹大笑。 “最好是!除非我们疯了,否则谁敢喜欢他。” “谁敢?”夏雨潮皱起眉心,觉得这句话大有玄机。 她们还没来得及为夏雨潮解惑,威廉恰好进门,俊美脸庞堆满怒气,准是来找人算帐。 “夏雨潮,你给我小心一点!我小舅刚才是不是在诱惑你?” “诱惑?”那也算吗?不就是把脸贴近她…… 威廉伸手掐住她脸颊,脸上表情狰狞,甚至比往常更像他所向往当的吸血鬼,不过夏雨潮可没胆在这节骨眼上说。 “哎呀!痛、痛死了。”威廉使劲扯她脸皮,她疼得哀哀叫。 白雪好心上前拍开威廉的魔爪,笑不可抑地说:“威廉,你女朋友好像已经喜欢上你小舅啰。” “不会吧,你跟我小舅才认识不到一天,怎么可能喜欢上他?”威廉恶狠狠瞪住脸被掐得红一片的夏雨潮。 夏雨潮揉着疼痛的脸颊,给了“好心”的白雪一记白眼。 “我只是纯欣赏罢了,还没到喜欢的地步好吗?” “最好是纯欣赏,我小舅可不是普通女人可以喜欢的。” “为什么?”夏雨潮下意识问道。 眼前三怪咖交换了一个诡异眼神。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劝你别太靠近我小舅。”威廉有些避重就轻。 夏雨潮不是傻子,心底很是纳闷。奇怪,狄海涅又帅又温柔,到底是哪里不好了,瞧白雪和梅杜莎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样,没见过他的人八成会以为狄海涅有多糟糕呢。 她狐疑的问:“你小舅有传染病呀?”才说完,三怪咖又笑成一团,那种很不怀好意又诡计多端的笑。 威廉揶揄地望她,“比传染病更糟,总之,你最好别在小舅面前害我被拆穿,否则……哼哼,我房间里的棺材可多着呢。” 夏雨潮皱起一张苦瓜脸,觉得自己当初不应该答应留下来,迟早让这群怪人给活活整死! 更让她疑惑的是,狄海涅到底是哪里不好?为什么他们要戒慎恐惧成这副德行,活像他是魔鬼上门,真怪,狄海涅明明就又帅又温柔呀,极品中的极品…… 令人昏昏欲睡的周末午后,古堡三怪咖去看电影,留下兴趣缺缺的夏雨潮看家。 “午安。”一声低柔的招呼,将躺在凉椅上大吹冷气的年轻女人吓醒。 差点忘了,古堡不是独留她一人,还有这位已经三四天没碰上面的狄海涅。 她尴尬笑着,“午安,今天小舅没出门?” 一迎上那张俊朗脸庞,她整个人就如坐针毡,脑中不断回荡着威廉的恐吓和威胁……想保住小命的话,就要和眼前这位美男子保持距离才妥当。 狄海涅才坐下,就见身旁的女孩匆忙起身欲走,顷刻间,大掌一抓,不过两秒钟的工夫,夏雨潮又躺回凉椅上。 “小——” “叫我海涅,听你叫我小舅还真是不习惯。”他脸上又扬起使人目眩神迷的笑容。 唔,她后悔没当跟屁虫了。 夏雨潮坐正身体,紧张兮兮地瞅着他,“海、海涅,你今天不出门吗?”这几天威廉说他小舅要出门找朋友叙旧,所以那三人才会心情愉悦的相约去看电影,怎么他还在家里? “我刚回来,见你睡得熟,就没吵你。”很温柔的嗓音,听了让人筋骨酥麻。 “那……你看不看电影?威廉他们刚走,快一点的话也许赶得上。”惨了,惨了,她可怕的睡相不就被他看光,这下自己真是半点形象也没有。 “那种玩意儿我不看。”他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俊美的脸实在无可挑剔,特别是那双如星亮眸,既深邃又生动。 夏雨潮看他笑脸看得入迷,冷不防地脑中又闪过威廉的警告,连忙甩甩头不敢再多看,怕看了会要她命。 “那不然……你看电视吧,我突然想到还有报告要写,就不陪你了。” 总算顺利起身,但夏雨潮才走两步,左腕被一阵强大力道猛扯了下,整个人往后仰跌,倒进一双坚固的臂膀里,对上一双敏锐的黑瞳。 狄海涅俊朗的脸上微笑依旧,冷静地与她对望。 “你……” “如果报告不是很急的话,你就和我出去兜兜风,我对台湾不怎么熟悉,还需要有人带路。 夏雨潮怔忡的与那张俊脸对望,心中再三挣扎,去还是不去……怎么说都不该拒绝他,他只说去兜兜风,应该要不了多久时间,况且他又不是三头六臂,正常得很…… 再三犹豫后,女子怀春情怀战胜恶魔警告,最终她还是点了头。“好啊,反正那份报告也不是很急。” 狄海涅听了又笑,“就我们两个,不知道威廉知道后会不会吃醋。” 她瞪大双眸,“不、不会吧,我是你的晚辈,我们看起来就像是……舅甥关系,应该没人会误会。” 他哑然失笑,“舅甥关系?我看起来应该没这么老吧?”这女孩还挺有意思的。 夏雨潮忽然靠上前,猛盯着他瞧。在她靠近的那一秒间,狄海涅俊目微眯,但随即就恢复原状,那个小动作像是身体下意识反应。 迟钝的她没察觉,边瞧边喃喃:“真的很年轻,一点也看不出年纪,难怪威廉一天到晚都说他有当吸血鬼的本钱。” “吸血鬼?”他眉宇轻皱。 “没什么!我是说小舅真的很年轻,真是娃娃脸。”差点把威廉爱装吸血鬼的怪癖抖出来,幸好她转得快。 “真的?” “真的!”她猛点头。 狄海涅笑了笑,伸手拨弄了下她过肩长发,“不过说起来我年纪已经接近三十而立了。” 果真是超级娃娃脸,如此俊俏的脸庞,怎么看都只有二十五六,竟然……莫怪威廉会说她是路边小菜色,像他这样的成熟男人应该只把她当小孩子看待吧。 察觉她脸色忽暗,狄海涅微诧,“怎么了?知道我的年纪后,不想和可以当长辈的男人一起出门了?” “不是,不是,只是觉得小舅很成熟。”成熟的男人铁定不会看上她这种黄毛丫头,唉…… 闻言,狄海涅又冲她绽放温柔微笑,像对孩子般摸摸她的脸颊。 “傻瓜,我是威廉的小舅,长你们一个辈分,当然成熟。” 说完,他牵起夏雨潮的手,起身就往外走,压根不知道身后那位纯情女孩在哀悼夭折的单恋。 夏雨潮瞪着被他握住的手腕。唉唉唉,为什么这些姓狄的都这么让人招架不住——一个怪得让人抓狂,另一个男性魅力强烈得让人疯狂……怪哉怪哉,今年果然是犯太岁。 第3章 “那个……小舅——” “叫我海涅。” “喔,海涅,听说你是在人力资源公司工作……你们公司应该很赚钱吧?” 驾驶座上的人好似听不懂她的问法,不解地挑起眉。 夏雨潮坐挺身子,清清喉咙,“我们现在坐的是跑车对吧?”妈呀,车速快到窗外风景模糊一片,活像印象派的画作。 狄海涅唇角含笑瞥她一眼,“是蓝宝坚尼。” 平凡人家出身的夏雨潮瞬间又僵住,蓝、蓝宝坚尼?!她现在就坐在蓝宝坚尼上!一个人力资源公司的员工买得起蓝宝坚尼?威廉是不是在耍她? “怎么,你不喜欢蓝宝坚尼?”他利落的一个左转,没绑上安全带的夏雨潮没坐稳,差点趴到狄海涅的腿上。 狼狈坐正身子,她尴尬的微笑,“不是,我只是在想小……呃,海涅你怎么舍得花钱买这种车。” 要命啊,她连奔驰两百都没坐过,怎么可能会有机会“不喜欢蓝宝坚尼”,狄海涅未免也太小看台湾的贫富差距。 他有点不解,半挑俊眉。“舍得花钱?蓝宝坚尼算很贵?”俊脸很是认真地在思考这问题。 “你不用这么认真,我只是有点讶异,这是我第一次坐蓝宝坚尼。” 夏雨潮降下车窗,让急强的风吹进车内。 “不过,你长年住在国外,怎么会有车在台湾?” 狄海涅斜睨她,将她被风吹拂起的发丝和笑颜望进眼里,有抹淡淡笑意掺杂其中。 看着她一会儿,他才回答:“我托朋友从国外运来台湾的。” “哇!运费一定很惊人吧?”自己果然是“死”老百姓层级。 狄海涅被她逗趣的神态惹出轻笑,“应该还好,我也没仔细看账单。” 夏雨潮暗自诧异,居然大气到连账单多少也不用看,这些姓狄的到底是多有钱? “你有特别想去哪儿吗?”蓦地,狄海涅伸出右掌,替她将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塞到耳后,温温的掌热轻轻碰触到她耳朵,顿时,纯情少女双耳喷火。 “咳……”夏雨潮故作镇定的咳了下。“我想去海边玩……因为我家乡靠海,所以特别喜欢海——” “我也喜欢海。”他唇角又扬起极柔微笑。 “真的?” “嗯……因为我喜欢海鲜。”他笑望她大喜的模样,率真可爱。 夏雨潮不敢置信地偷觑他。狄海涅现在是跟她开玩笑吗?一个大男人会跟黄毛丫头说玩笑话? “这里是哪里?”望着窗外陌生景色,她严重怀疑自己被他拐骗了,一路上也没听他问她路过,只见他熟稔地开着车,一点也不像是长年住在国外对家乡不熟的人。 “今天我们不能去海边,改去山上。”天色渐暗,路灯从外照进车内,将狄海涅俊挺的侧脸打亮,看得夏雨潮又茫了。 她痴痴应道:“山上啊……山上也不错。” 闻言,他偏转脸庞冲她微笑,夏雨潮猛然回神,双掌紧掐自己大腿。 “我们去山上做什么?”她不敢再看他。 “看夜景,你不喜欢吗?”他似乎很尊重她的意愿,总喜欢问上这么一句。 “喜欢,喜欢。”一见他俊脸上的笑容微敛,夏雨潮就莫名心惊。 “那就好。”他笑容越深。 夏雨潮愣愣地想,奇怪,怎么有种被他威胁的感觉?不会吧,他是如此温柔的人,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蓝宝坚尼终于停下,夏雨潮下车后才发现夜色低垂,星子闪烁如钻,明亮耀眼。 “好美!”她仰颈眺望,舍不得眨眼。 狄海涅走近她身侧,也跟着望向星空。“是呀,很美。”目光缓缓移到因喜悦而略红的脸蛋上。 她兴奋地抓过他的手腕,指向天际远处最亮的一颗星。 “你看!那颗星会不会就是北极星?” 狄海涅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或许是,我对星座不了解。”目光看似漫不经心瞥过她紧抓自己腕上的小手,唇角缓缓漾开。 “如果是和威廉来看,他铁定又会说自己比星星还闪亮。”夏雨潮想象着那画面,忍不住噗哧失笑。 霎时,结实有力的臂膀环上她肩头,将她扳向臂膀主人正面,她还来不及诧异出声,就觉得自己额上传来一阵湿热感……有点滚烫,像是有人在额心烙了块热铁…… 下一秒,她瞪圆双眸,狄海涅的俊脸在面前放大,星光迤逦在他英挺五官上,让人怦然心动的温柔神态闪闪发光——额上的湿热感是因为他的唇正覆贴着! 夏雨潮觉得自己双腿都在发抖,若不是肩上那极强的力道扣住她,恐怕自己已经瘫软在地上。 半晌,不住发抖的嗓音飘进狄海涅耳里:“小、小舅,你怎……怎么……”她惊吓得语无伦次。 缓慢松开她,狄海涅神态自若,大手探上她双颊,又像对孩子般地轻轻摩挲。 他柔笑,“我代替威廉吻你,他不能一起来,你一定很失望,总要有人弥补你的遗憾。” 夏雨潮愣愣地眨眨眼,“代替威廉吻我?……唔,原来如此,哈哈……小舅,你人真好,太体贴了,威廉根本不能比。”可恨,她的纯情少女心又被骗了一次! 狄海涅淡笑不语,静静看她别开红通通的脸蛋,皱起眉头嘴里念念有词,那双在黑夜中闪烁有神的含笑星眸逐渐烙印下她方才含羞带怯的娇态。 ☆☆☆ 言情小说独家制作 ☆☆☆ .yqxs ☆☆☆ 扳扳手指头,日子飞逝得教人措手不及,明天就是学期的最后一天,也是夏雨潮搬进威廉古堡届满三个月的日子。 只剩一科英美诗选要考,这科是夏雨潮最拿手的,所以她一点也不紧张——眼角余光瞥到甫下楼正朝大厅靠近的人影,当下心跳加速。 幸好,白雪和梅杜莎都在她旁边……夏雨潮满脸庆幸地偷觑身旁——人咧?刚刚还在她身边说要帮自己算命的那两个女人呢? 正当她狐疑之际,头号危险人物已经坐在她对面。 “期末考?”狄海涅颇感兴趣地瞄过她手中书本。 “嗯,明天考完学期就结束了。”夏雨潮紧张地坐正,自从那天和他一起去赏星后,她就很识相地和危险人物保持适当距离。 “雨潮……你是不是在躲我?”锐利的视线朝她射去,俊脸上的笑容骤收。 夏雨潮僵住了,神情紧绷地说:“没有!没有!我为什么要躲你?你别胡思乱想。” “那为什么最近都故意错开吃晚餐的时间?” “那是……那是因为我最近要准备期末考,有时候念得太专注,就忘了吃饭时间。”她说谎功夫还算不赖。 “喔,不是因为你每晚都赖在威廉房里谈情说爱?”他慵懒挑眉。 夏雨潮怔愣了下,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每晚都待在威廉房间? 狄海涅又淡淡开口:“我在等你回答。” “我、我、我……”糟了,她被他迷人的双眸吸住,脑中一片空白,答不出来啊! “小舅,你何必问小雨,直接问我就好了。”威廉适时出现,亲昵地坐在夏雨潮身旁,双臂环搂住她。 狄海涅挪开凝住在她脸上的视线,淡淡开口问:“威廉,你是不是在雨潮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否则她怎么一副怕我吃了她的模样。” “咦?我没——”夏雨潮一愣。 威廉打断她的话,“小舅,你上次私自带我女朋友去看夜景,我可是很吃醋的,所以才罚小雨每晚都要到我房里好好补偿。”他语气很暧昧,夏雨潮羞红双颊不敢迎上对面的目光。 “看来你们感情挺好的。”狄海涅淡笑。 “当然,就说我们还在热恋期,对不对,小雨?”威廉俯首欲吻上她,夏雨潮紧张得起身。 威廉脸色瞬间铁青,狄海涅似笑非笑地静观。 夏雨潮抱起书本,神情甚为别扭,“我突然想到要打电话回家跟我爸妈说明天要回去,你们慢慢聊。” 威廉气急败坏伸手想拉回她,倏地,却传来极细微的声响外加一声闷哼,走了两步的夏雨潮忍不住转头看。 却见威廉左手按住右臂,脸色发白,狄海涅却微笑着迎上她狐疑的目光,“怎么了?不是要打电话。” “是……威廉怎么了?” “他应该是手抽筋,没事。”狄海涅淡瞥过外甥难看的脸色,丝毫不为所动。 夏雨潮狐疑地盯着一脸疼得说不出话来的威廉,“你没事吧?” 威廉恨恨地回瞪她,像吃了十斤火药似的低吼:“没事!我很好!” 她撇撇嘴,暗地给了他一记好心没好报的白眼,才转身走向门口处摆放电话的小茶几。 “小舅,你到底想怎么样?”威廉俊美的脸皱成一团,垂目瞪着右臂上渗出的血丝。 狄海涅冷淡的双眸眺向远处,停伫在一抹浓纤合度的背影上,没有温度地开口:“你的女朋友好像不怎么享受你的吻。” “小雨是我的女朋友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只是害羞。”可恶,他要扒了夏雨潮的皮来当斗篷! 狄海涅收回视线,唇角牵起高深莫测的轻笑,“我发现你的女朋友很有趣,比你以前的任何一个都要有趣。” “小舅的意思是想和我抢女朋友?”威廉有点诧异。 狄海涅不答反问:“你确定她是你的女朋友?” 威廉眼神骤变,连忙扯开笑脸,“小舅,你真爱说笑,我跟小雨当然是男女朋友,不然,我们每晚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还能做什么。” 狄海涅敛起唇边的笑纹,慵懒的视线扫过玄关处,正巧见夏雨潮满脸讶异的对着电话那端尖呼—— “旅游?!全部的人都去了!那我整个暑假要待哪里?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见底了!”她咬紧唇瓣,一脸气怒,但皱起的小脸旋即又笑了开来,“生活费和钥匙都寄来了?好……上个礼拜就寄了?好,我再找找好了。” 她蹙着眉心挂上话筒,才旋过身,就见狄海涅站在身后,应该是把她方才对话内容全数听进耳里。 “怎么了?”他很温柔地问,似乎有意帮她解决烦恼。 心跳顿漏三点五拍,夏雨潮力持镇定的回答:“刚才我打电话回家一直没人接,只好改打给邻居询问,才知道我爸妈居然秘密计划去日本自助旅行一个月……混蛋,我都还没出过国呢。 铁定是因为想省钱不带她,就耍这种贱招,来个一声不吭就开溜。 “雨潮也想出国?” “当然,谁不想出国去开开眼界。”没人性的爸妈就是这种……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对外人发起牢骚,她连忙扯回话题,“总之,接下来一个月我要自己看家了。”她叹了口气。 威廉靠了过来,小心提防着狄海涅。“不如,我陪你回家吧。” “不……”察觉到威廉透露出威吓的眼色,她连忙改口:“再说吧。威廉,这里是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没错吧?” 他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夏雨潮满脸疑惑地踱出屋外,喃喃自语:“奇怪,不是说已经把生活费和家里钥匙寄来了吗……” 她走到铁栏门外的门牌看个究竟,是没错,铁牌上确实是写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等等,有人的门牌是黑底还附加蔷薇花纹的吗? 夏雨潮冲回屋里,抓起正和狄海涅不知在聊些什么的威廉。 “这么急做什么?”威廉纳闷地看她。 “那门牌是怎么回事?是你自己弄上去的?” “废话,怎么可能会是我。”夏雨潮松了口气,但威廉凉凉地又补了一句:“当然是工人钉上去的,我何必自己弄。” 夏雨潮脸色大变,“所以……所谓的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 威廉一脸自豪地说:“我们三个自己取的啊,怎样,很美吧?” 她双腿发软,脸色刷白,走了两步差点跌倒,幸而一双手臂及时救了她,是狄海涅。 “发生什么事了?” 夏雨潮抬起眼,起码在落魄时候还能盯着这张俊脸安慰自己…… “雨潮?” “……我给了家人这里的住址……我爸妈赶在我放假前落跑,就把生活费和钥匙寄到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这个暑假我可能要露宿街头了……”天啊,她的生活费和钥匙此刻不知道落在哪个不知名的人手中。 威廉站在他们身后,闻言差点笑岔气,碍于怕被拆穿的危险,只好闪进厨房里暗笑。 “可恶!威廉,你给我回来!”夏雨潮想冲进厨房找威廉理论,却被一股力量扯回去。 狄海涅扣住她肩头,用充满男性魅力诱惑的嗓音低语:“你真单纯。”这话隐含极大笑意,显然他也让她的乌龙事件逗乐。 “如果你想说我蠢也可以。”她认了,自从来威廉古堡后她脑筋就变钝了。 他笑望她颓然丧气的模样,“真回不了家就待在这里吧。” 夏雨潮却摇头,“不要!盼了一整个学期就等暑假,我想念家乡——” “你家乡在哪里?” “我家乡在鹿港。鹿港,你知道吗?”方才他眼睛一亮是怎么回事啊? 危险人物开始散发独特魅力,迷死人不偿命的灿笑着,“鹿港呀,我还没去过。” 那口吻有些慵懒,像在思索该不该答应对方邀约的喃喃自语……怪了,她又没邀他同行的意思。 夏雨潮怔愣之际,狄海涅那比迷药还要有效的笑脸又问:“是想念家乡还是想家?” “家乡。”她摸不着头绪的回答。 “所以,回乡不回家也是可以?”他连嗓音也开始像掺了迷幻药一般轻柔,让听者如痴如醉。 “不回家要住哪里?” “民宿。” “那里是有很多民宿,但我一个人要住什么民宿。” “不是一个人。” 她皱眉,“不是一个人?我还能跟谁去?” 狄海涅粗糙掌心摸摸她粉嫩的脸颊,“跟我啊,可爱的雨潮。” 跟他?夏雨潮瞪圆双瞳,浑身紧绷。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要跟她回家乡? 她咽下口水才发觉事态不妙,傻笑之余连忙扯开嗓门:“威廉!你刚刚不是说要陪我回家——” 眼前含笑的双眸霎时眯起,唇角的微笑弧度消失,夏雨潮当场愣住,有些看傻眼。 威廉从厨房出来,一脸纳闷。“你不是说再说吗?”他没发觉前方两人的诡谲气氛,慢慢走近。 夏雨潮硬着头皮说:“小舅说他没去过鹿港,所以我们三个人一起去那里玩吧。”狄海涅的神色为什么变得这么难看? 一听狄海涅也要同行,威廉脑中警铃大响,急忙答应:“好啊,就怕小舅会嫌我们亲密得太恶心,受不了而要中途拆伙。” 他走上前揽住夏雨潮的肩膀,对面,冰冷俊目淡淡瞥过他们亲昵的举止。 狄海涅静静凝睇了好半晌。“不可能。”他淡道,接着转身上楼。 夏雨潮怔愣,视线紧随着那抹修长人影远去。“不可能?他说不可能是什么意思?” 威廉缩回搭在她肩上的手,改以一掌袭向她后背,神色狰狞。“夏雨潮,你管我小舅说什么,你只要扮演好我女朋友的角色就行了。” 她被打得猛咳。“哇,你有必要出手这么重吗?知道啦,我刚刚不就很识相的在和他保持距离了吗?以后我会更谨慎小心的。” 小心拉开和威廉的距离,她狐疑地问:“我到现在还是不清楚,为什么你要用尽心机让狄海涅以为你有女朋友?” “不关你的事!知道太多对你只有坏处没好处。” “你小舅根本不像你之前说的那样,什么无敌可怕……明明就正常得很。” 威廉瞟她一眼,“笨蛋……也对,像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当然不怕,也幸福得多。” 夏雨潮怒拧他胳臂,不甘受辱的回骂:“你才是笨蛋!我觉得你小舅既帅又温柔,比你这个‘断背山’的家伙好多了。” 威廉改掐住她的双颊,夏雨潮也伸手揪住他衣襟挣扎,两个人缠打成一团—— “威廉,上楼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狄海涅倚在楼梯中央的桧木扶把上,俊朗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略眯起的眼眸若有所思。 闻言,扭打的两人瞬间分开,神态紧张兮兮,各自假咳了几声。 威廉暗暗给了她一记“给我记住”的眼色,才悻悻然地上楼。 夏雨潮搔搔头,瞪着楼梯口有些怔然。真奇怪,怎么都没听到狄海涅下楼梯的脚步声?是因为刚跟威廉扭打的缘故吗? 奇怪,奇怪,真的好奇怪……她甩甩头,抓起滑落在地上的厚重书籍,继续窝回沙发苦读。 “灵魂选择自己的伴侣……这诗真肉麻……肉麻得不错。”她翻着诗集,少女情怀又开始作崇,忍不住在心底胡思乱想——幻想有一天成熟的狄海涅忽然神经失常,去煞到她这盘路边小菜色,呵呵。 “雨潮,雨潮!等等我。”吕蒂蒂加快步伐追上前方身影。 身后像杀猪似的叫声拉回夏雨潮神游的思绪,她狐疑转身望向好友,“蒂蒂,考完了不回家呀?” 吕蒂蒂也是离家求学的,通常学期最后一天就包袱款款坐上火车回家,这会儿却还留在学校,一定是有什么事……理智提醒夏雨潮最好别乱蹚浑水,因为她已经蹚怕了! 吕蒂蒂缓下急喘的呼吸,眼捷手快拉住她手腕,夏雨潮脸色大变,怕死了! “做什么?别拉我手——” “雨潮,你一定要帮我,只有你才能帮我!”吕蒂蒂使出夏雨潮最怕的那招——死哭活求,好友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使这招她准没辙。 果然,夏雨潮铁青着张俏脸,挥开吕蒂蒂手臂,气急败坏的开口:“我帮就是了,别动手动脚的。”今年犯的太岁果然还不够! 吕蒂蒂腼觍一笑,不理会好友的抱怨,径自拉着她改变路线,原本夏雨潮是要往校门口走去,这下被迫走向人文大楼。 “这里是中文系,你拉我过来做什么?”夏雨潮停下脚步。 吕蒂蒂拉着她躲进角落处,用脸色示意她小声点。 “干嘛?你该不会是要我帮你偷东西吧?”蒂蒂应该没穷到这种地步。 吕蒂蒂白她一眼,“我才没那么无聊。”给完好友白眼后,她又万分警戒地望向人文大楼的出口处。 夏雨潮正不耐烦地想起身走人,吕蒂蒂却扯扯她胳臂,指向不远处,口气异常兴奋,“来了!来了!” 她纳闷,“你大姨妈来了?”早说嘛,她背包里还有两片备用。 吕蒂蒂横她一眼,不客气地拉过她,要她凑上前望。 一望,夏雨潮总算知道好友是在“来”什么劲了,分明是少女思春来着! 人文大楼前,一群女麻雀环绕簇拥着一位高头马大的年轻男子,那人身材高身兆,发色有些淡,像是个颇俊的混血儿。 夏雨潮没好气地撇嘴,“吕蒂蒂,你现在是要我去帮你把那个男的抓过来好让你凌虐吗?” 她的身手可没好到那种地步。 “喔,我怎么敢凌虐那么漂亮的王子——” “王子?什么王子?”她每天都要应付一个吸血鬼王子还不够吗?这年头这么多人爱当王子呀。 要不要干脆告诉威廉,让他“死而复生”来跟这位混血儿争王子宝座? 吕蒂蒂满脸陶醉地望着远处,“是啊,你不知道吗?拜伦是上个月才从法国来的交换学生,听说他是日法混血,因为喜欢中文才来台湾学习。” “拜伦?” 这年头流行用诗人名字替自己小孩命名吗?先是海涅,再来是拜伦,之后该不会也冒出个普希金、惠特曼吧? “雨潮,你陪我去向拜伦王子告白好不好?”冷不防地,吕蒂蒂总算爆出自己要请她帮的“忙”。 “要我陪你去告白?这种事情你自己应该能搞定,不需要我吧。”几时听过告白也要人陪了。 “不管,你陪我去,我一见到拜伦迷人的双眸就说不出话来,到时候如果我结巴或是紧张,你就帮我说。” “是你要告白还是我?”夏雨潮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吕蒂蒂强行拖走。 刚才成群的女麻雀不知何时散光,只剩传闻中的拜伦王子朝她们正面迎来。 双方距离拉近后,夏雨潮不得不承认,这位混血儿皮相长得不错,但还是差某人一截。 “拜、拜伦同学,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吕蒂蒂已经被迷得晕头转向。 拜伦面带礼貌性微笑,“你们是外文系的同学吧,有什么事吗?” 哇,中文过分标准,这位拜伦王子真是因为对中文有兴趣才来台湾的吗?这是她初次见他,他怎么会知道她们是外文系?太诡异了点。 吕蒂蒂用手肘顶顶她,脸色泛红小声嘀咕:“雨潮,你帮帮我。” 夏雨潮收起揣测的心思,神色自然地瞥向乱帅一把的男子。 这个拜伦,帅归帅,却让人有种怕怕的感觉,尤其是他的眼神,总觉得太锐利又别具深意…… “夏同学,你有话要说吗?”拜伦优雅爬梳过垂落眼前的发丝,像外国男模般的姿态看晕了春心荡漾的吕蒂蒂。 夏雨潮耸耸肩,看也不看他那张俊脸,径自将身旁的好友推向前。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位吕蒂蒂同学人比花娇,身世清白,功课在我之上,是最佳女朋友人选,只要你点头,她即刻就当你女朋友。” “夏同学是在帮朋友告白吗?”拜伦不着痕迹地闪身,躲开被夏雨潮硬推过来的“物体”。 吕蒂蒂重心不稳,当场摔个狗吃屎。 夏雨潮倏地聚拢双眉,“同学,我认识你吗?为什么你知道我姓夏?” 她是面貌姣好,但还没好到能让帅哥煞到她,这点她很有自知之明。 拜伦先是微诧,但随即笑开一口白牙,手还十分自然搭上她肩头,哄人似的放轻嗓音,“夏雨潮同学,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迷人?” “这跟我的问题应该没什么关联吧?”她轻扭动肩膀甩开咸猪手。 “当然有,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哇!雨潮,你居然早就和拜伦王子有一腿!”狼狈爬起的吕蒂蒂指着他们俩鬼叫。 夏雨潮双手一摊,瞪拜伦一眼,“我对帅哥有免疫力,你慢慢享用吧,况且我根本不认识这家伙,少给我乱点鸳鸯谱。”说完,潇洒转身就走。 人家她的纯情少女心可是珍贵得很,才不会随便见人就给,她可是早有个极品中的最高等级。 那个什么拜伦根本抵不过她英俊的“小舅”,还是成熟男人魅力到家啊!光想就茫了…… 夏雨潮边走边痴笑,快走到校门口时,和几名学生擦身而过,他们的谈话全数传进她耳里—— “那台应该是跑车吧?”男同学很兴奋的比手画脚。 “拜托,那是一九七一年的蓝宝坚尼!countach的lp500s系列,光马力就足足有四千七百五十四西西,骨董车等级了!车主保养得真好。” 显然另一位男同学对车子颇有研究,同样兴奋的解释着那辆车能跑多快多炫诸如此类的。 夏雨潮步伐略顿,狐疑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蓝宝坚尼?不会这么巧……”她喃喃道。 碰巧又和两位女同学擦身而过—— “刚才那位好帅喔!应该是在等人吧,不知道是哪个美女……” “该不会是梁小月,上学期选出来的校花?” “不会吧,她魅力有这么大?那位帅哥看起来成熟稳重,浑身上下散发着男人魅力,简直棒呆了!” 这下也不用再听了,夏雨潮两步并作一步,快马加鞭冲出校门,迅速瞄过右侧,没有……视线换扫向左边,看了一眼,少女心又茫了。 校门左侧,坐过一次的蓝宝坚尼停在整排龙柏下,阳光流泻过茂密绿叶,微风轻拂,树影下俊美的脸庞微眯起双眸,慵懒地靠在车门旁……不是爱情电影里男主角矫柔刻意的摆姿态,而是真的漫不经心。 一袭白衬衫衬托出他的成熟男人韵味,但刷白的牛仔裤让这韵味又掺杂了男孩的青春飞扬气息——果真是棒呆了! 夏雨潮在心底大大赞扬方才那位女同学下的定论,啊,想不到她竟然是天天和这样的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就算连续十年都犯太岁她也愿意。 狄海涅轻掀眼皮,见是自己来此的目标,薄唇咧开浅笑。 “考试结束了?”他姿态未变,等她走近。 “嗯,结束了。”双脸猛喷火,她紧张地踱向前。 岂料,他竟一把拉她靠近,轻环拥住她,夏雨潮浑身僵直。 “辛苦你了,这是我迟来的打气礼。”他在她耳边低笑。 喔,原来是打气礼。她忍住耳边的麻痒感,尴尬应声:“谢谢小舅,幸好我都会写,不然就浪费了这个打气礼。”此礼弥足珍贵啊,恐怕今晚会做些乱七八糟的梦。 狄海涅松开双臂,习惯性摸摸她脸颊,含笑望着她微红的脸,淡声道:“走吧。” “去哪儿?” “去你的故乡鹿港。”他微扬眉,语气稀松平常。 她惊吓住,飞快地转过头朝车内猛瞧。“威廉呢?不是说好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的吗?” 狄海涅慢条斯理探出手,将她的头扳回来,俊脸还在笑。“威廉说不去了,叫我们玩得开心点。” “不去?他放我们鸽子!”那没人性的小子! “你不喜欢我跟你一起去?”他微敛唇边笑纹。 她猛摇头,“不是!小舅能跟我一起去,我开心得不得了,怎么会不喜欢。”那种潜意识里被威胁的感觉又来了。 闻言,俊脸灿笑。“那我们出发吧。”径自牵过她的手,引她上车。 坐进车内,夏雨潮才猛然忆起自己根本没准备行李。 “可是我没带行——” “白雪和梅杜莎已经替你准备好行李了。”他拎起一小袋行李递给她。 夏雨潮瞠目,那两个巫婆早就打算好要把她推入火坑就对了。 狄海涅扬笑挑眉,“还有什么问题吗?”那口吻像早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自满。 她苦笑,“没有……”就算有,他也会及时解决吧。 狄海涅空出右掌轻摩挲她的脸颊,俊美五官笑得极柔,用力踩下油门,蓝宝坚尼飞也似的移动。 夏雨潮纳闷的垂首暗想,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猛然瞪大眼睛,今天晚上就她和狄海涅两人……孤男寡女去住民宿……哇!她一直在隐忍的少女情怀会不会彻底炸开? 耀眼的蓝宝坚尼远去,留下一阵烟雾,和一道注视他们离去的挺拔身影。 第4章 刚去高级美容spa做完整套疗程的威廉甫进门就让白雪和梅杜莎傻住,他摸摸自己光滑的俊脸,狐疑的看着她们俩,“你们在看什么?是我太帅了想咬一口?” 白雪和梅杜莎惊愕地互望一眼。“狄海涅没去接你?” 威廉纳闷的回视她们一眼,动作大剌剌的横躺上沙发,意兴阑珊的说:“接我?我怎么可能让小舅知道我去做脸部美容,你们疯了不成!” 光想到要去无聊的乡下晃,他脸部毛孔就全在瞬间撑大。 小舅是这些年忙疯了不成,竟然会想和夏雨潮去那种地方,真是没事找事……不对,小舅可不是那种做事不经大脑的冲动派,这次去鹿港铁定是有阴谋! “脸部美容?你不是去听音乐会?”梅杜莎又换回往日的魔女装扮,脸上的烟熏妆比往日还浓艳,像是要补满这阵子的不足。 白雪也不遑多让,披头散发,一身黑衣,同样很惊吓地瞪着威廉。 “音乐会?”他几时说要去听音乐会了? “狄海涅说你去听音乐会,他要去接你,然后绕去接雨潮——” “什么?!我小舅真这么说?”威廉像是浑身着火,从沙发上弹起身。 白雪和梅杜莎脸色倏变,“是啊,我们还帮雨潮收拾好行李。” 两人面面相觑。撒旦保佑!这个处在状况外的夏雨潮应该能活着回来吧? 威廉脸色绿了大半,比吃坏肚子还可怕。 “这个蹩脚的夏雨潮不知道会不会坏我的事,你们两个怎么可以帮倒忙?” “我们怎么知道,谁教狄海涅如此狡猾。” 她们也曾经是受害者,光想起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白雪和梅杜莎就忍不住频打哆嗦。 威廉怒火大发地猛拍桌,“可恨!小舅一定是早想好了这招。” 倏地,他脑海闪过昨日夏雨潮纳闷不得其解的那句话——不可能。原来小舅说的那句“不可能”就是这意思。 被将了一军!这下只能仰仗夏雨潮挺得住攻势,希望那见色忘友的女人可以全身而退,否则他—— “威廉,要不要先订好机票落跑?”白雪好心替他想退路。 威廉闻言发怒,“你们对夏雨潮没信心?”虽然他也对她没太大指望。 “没有,瞧她被狄海涅迷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这次鹿港之行铁定会穿帮。” “况且,我看狄海涅对夏雨潮出手特重,那女人又傻乎乎的,早被拐了,你要指望她不如趁早想别的活路。” “杜莎,你分析得太对了。”白雪跟着应和。 威廉被她们一搭一唱说得心惊肉跳,连忙抓起话筒,她们俩不解的问:“你打给谁?” “打夏雨潮的手机,叫他们等我——” 屋内深处,传来悠扬的“月光奏鸣曲”,分明就是三怪咖强迫新房客必须换上的手机铃声。 白雪和梅杜莎互看一眼,随即冲上楼寻找不知落在何处的手机。 见状,威廉化做雕像立在电话旁,握住话筒的手臂僵硬。 不久,听见二楼传来两位魔女的惊呼—— “威廉,不用打了,雨潮的手机在狄海涅房间里……” 白雪随后又补充:“被拆成两半了,不过铃声还能传出来,发声器应该是没坏,可见犯案者早有预谋……” 电话旁的威廉雕像,就像是吸血鬼被阳光晒到,应声晕厥倒在地板上。 亲爱的路西法,请保佑夏雨潮别害他活不过今年…… 狄海涅一双深邃眼瞳凝望夏雨潮一脸满足的吃着龙须糖,柔嫩的脸蛋上有着被阳光晒后浮现的淡淡红晕,方才在车上的紧张不安此刻全不复见,她开心得看着家乡的景色。 “还是没变,这条街总是有这么多外来客……啊,小舅你不算,因为你是我带来的。” “是我带你来,还是你带我来?”狄海涅伸指轻拭过她沾着糖粉的嘴角,移至唇边伸舌舔掉指头上的白色糖粉。 夏雨潮猛盯不放,口水差点跟着淌下。妈呀,那姿态性感撩人,连她这种懵懂未知的女孩都想……不敢往下想了!她还不想被钉进棺材! “雨潮?”他还在等她回答。 她慌乱垂下双睫,语无伦次的说:“你带我……不对,应该是我带你……这样说来是你开的车,那应该算你带我……可这是我家乡,所以应该……” “雨潮。” “嗯?” 想答案想得入迷,她猛然抬眼,俊美的笑容便直直撞入她心底……她腿软了。 狄海涅揉乱她头发,笑得宠溺。“我是跟你开玩笑,别太认真。”这女孩有点傻又善良,心里想什么就全写脸上,率真得太过。 “知道了。”她也回他灿烂微笑。 狄海涅伸手握住她白皙的手腕,这动作显得很自然,没察觉夏雨潮蓦地涨红的双颊。 两人并肩漫步在闹街上,一路上,狄海涅漫不经心地瞥过周遭古色风华的建筑风景,偶尔视线会飘到身旁那张笑颜上。 “小舅信不信教?”夏雨潮忽然好奇地抬眸问他。 “……不信。你呢?” 她的笑容浮上些微怯懦,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会不会排斥进寺庙?” 通常无神论者对这种话题都很敏感,不过她觉得狄海涅很适合出现在以教堂为背景的画面中,最好手中握一把枪,另一手环抱住美人,像个浪迹天涯的—— “你是想带我去参观龙山寺?”狄海涅唇边噙笑俯睇着她时常神游而恍惚的小脸。 “咦?原来小舅你也知道。”她以为他对这里完全不了解。 “来之前有查了些数据。”他简单替她解惑。 她喔了一声,“原来如此,那小舅想不想去?龙山寺是一级古迹喔,是我家乡的镇乡之宝。”晕红笑脸上满是自豪。 “你想去我就去,我没有意见。”充满迷幻的嗓音又在残害纯情少女心。 夏雨潮低头假咳几声,连忙稳住紊乱思绪和心跳才敢再对上狄海涅的双眸。 他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脸上笑容未止,牵起她手继续在人群中穿梭,朝前方矗立的庄严庙宇走去。 两人将龙山寺里里外外逛过一遍,没有像外来游客拈香膜拜,只是走马看花,观赏庙柱和神像的高超雕刻技术。 离开龙山寺时,天际已是一片薄暮垂阳,夏雨潮被擦身而过的游客撞了下,一个没站稳就往旁摔去,幸而是跌进狄海涅稳健的臂弯里。 她窘迫地稳住身子,假意咳了好几声,暗骂自己简直像个毛躁的丫头,铁定让狄海涅看笑话了。 “谢谢小舅,每次快跌倒都有劳你救我。”她皱起眉头在心底狂骂自己像个蠢蛋。 “随时欢迎。”夏雨潮毫不介怀,很自然地揽上她的肩,带她绕出对面涌来的人群。 “鹿港是有名的风头水尾,海风吹得很不留情,冬天可冷得要人命。” 夏雨潮极力想转移注意力,尽可能不去在意肩膀上透过单薄衣物传来的体热,还有从狄海涅身上传来的阵阵男人香,那股充满魅力专属于成熟男人体热的气味……唔,她好像快流鼻血了。 “如果两个人一起就不冷。”他笑道。 “为什么两个人就不冷?”她纳闷。 狄海涅在街口转角处停下,夏雨潮面露诧异才想问他怎么了,却被拉过身子,整个人跌进他怀里,一强一柔的躯体毫无缝隙的相贴,过高的体热相互交流。 他慵懒地在她耳旁轻笑,“因为可以靠拥抱来取暖。” 她小脸贴在他心口处,傻乎乎地回应:“靠拥抱来取暖……会不会太暖了点?我还是习惯自己一个人冷——” “你不喜欢?”他像在诱拐孩子似地在她耳畔低喃。 夏雨潮吓得想抽身,腰却被铁掌牢牢扣住。“小、小舅,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只是这样好像有点像乱伦耶——” 毕竟,她是他外甥的“女朋友”……虽说是有名无实。 狄海涅总算松手,任夏雨潮像惊吓的小兔子抽回身,神态自若,笑望她手足无措不断拨弄头发藉以化解尴尬的小动作。 他忽地又倾身向她,“这是长辈给晚辈的拥抱,你不用这么紧张。”微笑里藏着一抹邪意。 单纯的夏雨潮立时觉得是自己在发花痴,暗暗扮了个鬼脸。一旁的男人全数看在眼底,但笑不语。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狄海涅这次从她的细腕转移阵地改牵起她小手,继续迈开步伐。 被他一问,她急忙说:“天色有点晚了,是不是该找民宿休息了?” “你累了?” “不累,是怕小舅累。”今天心脏像在坐云霄飞车,累毙了! 狄海涅噙笑斜睨她,“你在关心我?”不自觉地,牵住小手的大掌握得更紧。 “当然要关心,你是威廉的小舅嘛。”呃,好像说错话了,身侧俊美笑脸好像有点闷郁是错觉吧。 他瞥开视线,“听说鹿港有很出名的九曲巷。” “小舅说的是那条名气最大的金盛巷吧?”不愧是在地人,她一下就反应过来。 “我对这里不熟悉,还是你带路吧。”他停下脚步,改主动为被动。 夏雨潮愣了好久才意会他这番话的含义,只好硬着头皮牵起他大掌,要命,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对男人主动。 “好,我、我带路,我们走吧。”小手拉起大手,她没瞧见身后的男人笑得特别灿烂。 与鹿港古色风华呈对比的蓝宝坚尼驶近第一市场附近的金盛巷,当狄海涅提到九曲巷时,夏雨潮第一时间想到就是这里。 斑驳的红砖瓦层迭交错成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小巷,散发着浓浓的古朴氛围,夏雨潮小时候最爱来这里玩。 “小舅,这条就是很有名的九曲巷代表,很有趣。”她兴奋地扯扯狄海涅手臂,后者则任她拉扯。 狄海涅淡笑欣赏着巷口的隘门,出声问:“巷口还有门?” “是啊,九曲巷的头尾都有隘门,冬天冷时就会关上,让孩子们在巷内玩耍,隘门的功能就是为防中秋过后的九降风——” “九降风?”他颇感兴趣微挑眉。 “就是东北季风,这里冬天很冷的。”她微笑回答。 天空的昏色又暗了一层,晕黄与深蓝夜魅逐渐交融,夕阳拖长了他们的影子。 倏地,小手中的大掌陡然抽出,夏雨潮顿觉心里好似空了一块,讶异回首,“小舅?怎么了?”不知不觉中已习惯了他的掌温。 狄海涅撩开落下的几缕发丝,神态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俊眸瞥过她,旋即扬起笑容,“你先进巷子,我随后跟上。” “咦?这样啊,那我先走了。”该不会是要打电话,还是要去上厕所?像小舅如此成熟稳重的男人也会不好意思? 夏雨潮慢慢踱进窄巷里,脸上满是怀旧神色,伸手触摸表面粗糙不平的红砖墙,顺着前行的步伐,手也跟着在墙面上滑动,直到掌心泛红发疼才肯歇手。 唔,好些年没来了,感觉巷中风景更苍老了些。 夜幕已降临,游客稀少,越进巷子深处,越是杳无人迹,就算有游客也大多与她呈相反方向,准是已走到尾要离开了。 少了狄海涅陪伴,她显得兴趣缺缺,以前也没这种感觉,此时却突然觉得这条巷子好漫长…… 甫兴起这异样想法,夏雨潮脚步已经走到巷子的尽头,她没精打彩地摸摸巷尾古旧隘门,正想旋身返回—— 倏地,她愣在原地。隘门暗处,不知几时静立了一道高大身影,由头到脚浑身黑,几乎和夜色融成一体。 让她惊讶的是,对方手中拿着一只鬼面獠牙的面具,正巧遮在脸部前方,让人完全看不见面具下的五官,而他另一只手后放在腰后…… 夏雨潮咽了下口水,双膝下意识微发颤,踉跄了几步,缓慢地往后退去。 不知道为什么,第六感告诉她那人放在腰后的手好似拿着什么重物…… 鬼面獠牙一个箭步向前,夏雨潮差点腿软瘫在地上,幸好她及时撑住红砖墙,想也不敢多想,转身拔腿就跑! 妈呀,这下真见鬼了!该不会是威廉古堡的阴魂缠她缠到这里来吧?但如果真是鬼的话,又而必多此一举戴面具,是怕真面目不够骇人吗? 后头追赶的脚步声吓得夏雨潮急忙丢开脑中的胡思乱想,死命的往前狂奔……天哪!为什么附近一个游客也没有?她的运气怎么会背成这样? 左弯右拐的巷弄让她分了神,脚尖绊到一块石子,让她顿失重心整个人扑向前,同时,她的长发也被一股惊人力道攫住—— “雨潮?” 那股魔魅成熟男人香漾进她鼻间,随即她的身躯被搂进结实却温暖得让她差点喷泪的胸膛,一双铁臂比往常还要使劲,紧扣住她后背与纤腰。混乱中,她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原来方才狄海涅是去抽烟。 夏雨潮惊喜得抬起头,“小舅!救我!”总算得救了…… 顶上俊颜却回她一抹狐疑微笑,“你迷路了?” “我后面有——”她转头,哪来的鬼面獠牙?这条巷子里仅有他们两人,别无第三者。 她错愕得瞪大双眼,喃喃自语:“人呢?刚刚明明在后面……” “我没看到你身后有什么人。”狄海涅瞥过空无一人的暗巷淡笑,俊目中却毫无笑意,甚至有点冰冷。 “可、可是,刚才明明就——”她抓抓头发,甚是纳闷。 “什么也没有,你看错了。”这回嗓音加了点强硬。 夏雨潮不死心的往巷子深处瞧去,扣在肩头上的大掌却暗中使力带她离开九曲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方才她真是撞鬼了?不可能呀,那人确实抓住她发尾,还有那错不了的脚步声,为什么狄海涅却说他没看见呢? 他们挑了间古色古香旧式建筑的民宿下榻,夏雨潮还沉浸在不久前的那场诡异的奇遇中,整个人神智恍惚,傻愣愣地跟着狄海涅走进民宿。 柜台阿姨一见迎面而来的绝美男色,双眼一亮,招呼得异常热络。 “先生和小姐是情侣吧,一间房?” 夏雨潮这才如遭雷劈般清醒过来,红着脸结结巴巴说:“阿姨,你、你别胡说,他、他是我小舅,我们要两间房……” 说完,她用眼角余光觑向身侧,才发现狄海涅从头到尾都微笑以对,似乎不打算否认或承认,闪烁如星的深邃眼眸直瞅着她。 “两间房……似乎有点浪费。”他戏谑地说。 她险些被口水呛住,“浪费?”这是什么意思? 狄海涅抿嘴轻笑,揉揉她的发尾,俊颜上的表情颇具深意。“没什么,累了吧,我们去吃晚餐。” 夏雨潮怔怔地点头,脑中还回荡着那句“两间房有点浪费”……这个爱开玩笑的男人是打算今晚让她彻底失眠就对了! 眼珠子又往下瞥,才发现狄海涅手中拎的仍是初见时的那只黑色小型行李袋,那只体积小却异常沉重的行李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两人用完晚餐,夏雨潮还买了凤眼糕准备当宵夜,因为她知道今晚将会是漫漫长夜……危险哪,跟这样极品中的极品一同出游,简直是在考验她的矜持。光想到这么帅的男人就睡在隔壁房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墙,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雨潮,还不进房?”狄海涅站在房门前,含笑凝视她一脸陶醉的模样。 夏雨潮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捂住红得快滴出血的脸,急急转身推开门,“小舅晚安,我先睡了。”慌忙带上门不敢看他。 好丢脸!她刚刚竟然在脑海里幻想狄海涅穿着浴袍的性感模样,头发微湿地贴在脸侧,裸露出锻炼过的胸肌…… 她蓦地回过神,伸手猛拍双颊,“不能想了!不能想了!这样下去我就要变成好色女了。” 她强装镇定的打开行李袋,拿出干净衣物就往浴室走,准备洗去一身的疲惫。 洗了浑身上下香喷喷,换上粉蓝色纯棉睡袍后,步出浴室的夏雨潮忽顿住双脚,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忽地蹑手蹑脚靠向墙,像作贼似的附耳贴墙,想听听隔壁有没有什么动静。 一片静谧,不论她怎么听就是听不出丝毫声响,只好失望地躺上床,她掐掐脸颊,暗骂自己:无聊,神经,人家小舅才不像你这么不正经。 像狄海涅这样的成熟男人才不会将她看在眼底,况且她还是威廉的“女朋友”,那些让她充满误会的举止铁定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罢了。 虽这样想,她还是忍不住嘟起嘴,埋怨起威廉和自己。 “要是当初没答应帮忙就好了,现在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他……为了省那一点房租竟然得抹煞掉我的少女情怀,真不值!” 对着天花板再三叹气,夏雨潮想想还是早点就寝,免得明天没体力面对狄海涅迷死人不偿命的男性魅力。 她站起身,拎起行李袋走向衣橱,意兴阑珊地拉开衣橱门把—— 夏雨潮的眼珠子暴突,手上的行李袋落地,小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方才的幻想竟然让她美梦成真! 本该睡在隔壁的极品中的极品,此刻仅着条牛仔裤,赤裸着让人猛流口水的雄健胸肌,发丝垂在脸颊旁,发尾隐约还凝着几滴水珠,而他正目不斜视地凝视她,俊颜依旧噙着一抹浅笑,让人筋骨酥麻的柔笑……她的双眸移至他手中,定睛一看完全傻了! 他那双总透着使人安心温暖掌热的手竟然握着…… “小舅,你——”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夏雨潮才刚出声,房里的灯光忽地一阵闪烁,她怔愣想转身,黑暗却已经降临,她的腰被一只大掌扣住,双脚腾空,稍一闪神,她已经被拉入衣橱中,橱门紧随被合上,只留约一公分的狭小缝隙。 她想说话,却发现半张脸都埋入狄海涅掌中,被他捂住嘴,而他温热的唇移到她的耳垂旁,沙哑低语:“相信我,别出声。” 她身躯倏僵,这次不是因为他的低语或是眼下诡谲氛围,而是狄海涅另一只手竟然——竟然轻柔地抚滑过她小巧的胸部,不像是无心,反像是早有预谋似地对她上下其手。 有没有搞错?想上下其手的应该是她才对呀,怎么会角色对换了?正发傻时,她耳尖地听到衣橱外有极轻的脚步声。 瞳孔逐步适应了衣橱里的黑暗后,她偷觑向身侧,发现狄海涅脸上笑容仍在,但眼眸冰冷得让人发寒;那笑,像是猎捕前的兴奋笑容,俊脸满布她不曾见过的冷酷锐利,真像是家中三怪咖极度崇拜的撒旦…… 夏雨潮下意识直打哆嗦,直到这时才闻到他捂着自己脸的掌心中带着淡淡的气味;那种金属物品的味道。 衣橱外,不速之客似乎找了一阵,终于将目标转向房里唯一能躲人的地方,脚步声缓缓接近他们。 夏雨潮害怕得想放声尖叫,蓦地,狄海涅俊脸转向她,在她诧异之际唇角咧得更开,笑容鬼魅而动人,像深夜造访的死神。 捂住她嘴的手掌顿松,却没法让她放松僵硬身子——她瞪大双眸,软唇被男人的薄唇封住,充满男人气味的舌尖入侵她唇内,寻觅她的小舌……这吻完全成人,色情得彻底! 夏雨潮没机会沉湎在这个火辣的法式热吻中,眼角余光瞥过狄海涅正高举右臂,那动作一看就知道曾受过严格的训练,漂亮又利落,充满力与美,修长十指扣住冰冷的黑枪,只凭单手轻而易举拉开保险栓,而他半垂的俊目从头到尾只含笑凝睇着她,见她极不专注在吻上,竟伸舌轻舔她的嘴角。 枪口瞄向衣柜仅开一公分的缝隙,在外力欲拉开门前一秒击发。 声响没有夏雨潮预料中的大声,她脑中忽然闪过电影中才听过的名词——灭音枪! 而他俊脸只掠过一丝浅淡狠劲,俊笑未敛,那姿态散发出的魅惑就像那日替她剥蟹壳时的—— 快、狠、准!像个屠夫! 立时,衣橱外一阵低呜闷哼,像是野兽垂死前碍于自尊不敢吼出声的压抑——妈呀,她要亲眼见到尸体了! 狄海涅微喘息地结束这个火辣的吻,竟然还有心情冲她扬起微笑,拉近浑身不住发抖的她,倾身在她耳边像爱人间的低喃絮语:“放心,我不在台湾杀人。”所以方才瞄准点自对手心脏处移到左腹腔处,算是便宜那家伙了。 耳边传来狄海涅戏谑的笑声,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什么叫做“我不在台湾杀人”?!意思是台湾以外的地方想杀就杀、胡杀乱砍一通都无所谓喽?只要他开心就好? 夏雨潮悄悄拉开彼此距离,用畏惧的声音问:“小、小舅,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极品中的极品……她忘了应该先弄清楚狄海涅是“何种”极品。 “你害怕了?”狄海涅像在向她撒娇似的问。 夏雨潮瞪着他,废话!像她这样的“死老百姓”遇见这种不寻常到极点的事,怎么可能不怕? 第5章 见她久久不语,狄海涅瞥开视线,推开衣橱的门,门外灯光竟然又恢复明亮,亮到夏雨潮能清楚看见地面上一道血渍,但不知名的造访者早不见踪迹,恐怕是在灯亮前就溜了。 夏雨潮见房内空无一人便想冲出衣柜,但身体才动就被一股力道扯回,她瞪圆双眸扫向抓住自己的男人。 妈呀,狄海涅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可恨,生平第一次的情意竟奉献给将要干掉自己的男人,超衰! 狄海涅凑近她,攀在她腰上的手一扭,她惊呼一声扑进他的胸膛,他冷笑道:“不把话说清楚就想溜,可不像你的作风。” 夏雨潮敢用项上人头做担保,这次狄海涅的拥抱并不是长辈对晚辈,而是男人对女人,充满危险暧昧情挑! “随便有把枪能杀人的小舅,好像也太符合你该有作风。”就知道不该答应帮威廉,她犯太岁爷的爷爷啦! “说真的,你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冷静。” “……说真的,你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 “还要什么?”冷冽的俊目微眯。 夏雨潮呐呐地回应:“比我想象的……还要热情。”窘迫的眸光瞥过他靠在自己胸旁的大掌,心脏卜通卜通跳着。 要命,有没有人像她这么白痴,在临死前还会对凶手春心荡漾,被凶手性感魅力迷得团团转,甚至觉得死在他手上也不错,难怪人家都说无知的少女心特好拐,真没说错。 狄海涅原本不悦的神色微诧,又望见她被自己吻肿微噘起的唇瓣,心神一拧,托起她下颚张嘴就吻。 “唔……”她低低呻吟。死亡之吻吗?也不错,起码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路边小菜色还是能勉强挤上他的桌。 他性感的薄唇抵住她唇畔,“雨潮,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说该怎么办?” 她怔怔地回望他,“你是说……像长辈对晚辈的喜欢,还是纯粹的喜欢?” “你喜欢威廉?”狄海涅不答反问。 “该怎么说呢?我也不清楚……”不能害威廉被拆穿,又说不出自己爱威廉爱得要死的恶心谎言,好为难啊。 扣在枪上的手以枪口托起她的下颚,夏雨潮浑身紧绷,狄海涅温柔笑容尽失,眸光冰冷,静静注视她的惊恐。 “不清楚的意思就是喜欢?”温柔的嗓音变成近乎零度的低沉,寒得令人不禁怀疑起室内温度是不是骤降。 她干笑着,“不清楚的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威廉。”既然“是”与“否”都难以抉择,干脆挑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狄海涅忽然静默下来,只拿那双冷眸瞅着她,瞅得夏雨潮心头直发慌。 “如果你不打算杀我灭口的话,不如我们就各自回房睡觉,如何?” “这里是你房间,想去哪儿?” 大掌轻拎,又将想趁乱逃离自己身边的小家伙抓回掌心里,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夏雨潮缩颈皱眉的窝囊样,乱可爱一把,心底深处被她逗趣的模样占据。 “呃……对、对,不过如果我们交换房间也没差——” 有层薄茧的指腹摩挲她柔嫩脸颊,狄海涅目光显得有些迷蒙,“不如就一起睡,你觉得如何?” 她脑中一片空白,怔愣重复他的话:“一起睡……” 不意间,恍惚忆起在柜台前狄海涅说的那句“两间房有点浪费”……果然是早有预谋! 夏雨潮和狄海涅真的“一起睡了”——一起同睡在一张床上。 狄海涅俊脸后仰,双臂环胸靠坐在床边,淡笑凝眸望向身侧,整个人埋在被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小脸不断升温涨红。 “雨潮?”这声叫唤隐含暧昧挑逗。 “嗯……”她不安地看着他。 “你真这么怕我?” 顿了许久,才听夏雨潮小小声说:“不,我是怕我自己。” “怕你自己?”狄海涅挑起如浓墨的剑眉,漫不经心的模样却英挺逼人。 “我怕自己半夜会扑上小舅。”她忍不住又觑了眼他光裸的胸膛,肌肉结实,毫无一丝赘肉,如假包换的成熟男人肉体……她被威廉传染了啦!居然满脑子都是奇怪又淫秽的字眼。 狄海涅不禁失笑,她怎么会如此率直,还傻愣愣的,经过方才那场面,竟然一点也不怕他,该说她单纯还是蠢呢? 思及此,他移动身体靠向她,瞥见夏雨潮身体一僵,紧张的目光直视着他,笑着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一把揽过紧绷僵硬的温香娇躯到怀里。 “我不怕。”他低笑。 夏雨潮小脸贴在他裸胸上,颊面熨上他的体热,两只小手不知该摆在哪。“小舅……我们这样可以吗?” “你根本就不是威廉的女朋友,为什么不可以。”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说得也是——”她倏地咬住唇,死定了,她要被钉进棺材里!“呃,小舅,我、我……” “你不必否认,在我一住进威廉古堡时就察觉了。” 夏雨潮错愕,“真的?”如果真是如此,他那些奇怪举动又是…… “因为你是威廉历任女友中最正常的一个,所以我根本不信。”他轻撩开她脸上的散发,芬馥香气扑入他鼻息直抵胸臆,那是种介于女孩与女人间青涩又甜美的气味,教人想一口吞掉她。 没察觉狄海涅莫名的压抑,夏雨潮悄悄探往他腰侧,唇角愉悦上扬。 “历任?”这么说来,早在她之前威廉就找过很多帮手?。 “你大概不清楚,白雪和梅杜莎也曾是他挂名女友。”狄海涅揶揄冷笑。 夏雨潮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们俩这么怕狄海涅,原来她们早就知情,竟然还联合起来蒙骗她,真可恶! 转念一想,她不解的问:“小舅这么希望威廉有女朋友?” 狄海涅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情绪,似乎有些挣扎,半垂黑眸,犹豫了几秒总算低声道:“威廉将来的伴侣对我们整个家族而言非常重要。” “那小舅呢?”她忍不住屏息问,反正她根本不在乎威廉的事。 本以为她会继续追问,这下因她出乎意料的问句有些微讶,狄海涅不禁牵起温柔淡笑,只为她。 “之前说过了,叫我海涅。”他喜欢她喊自己名字时轻含舌尖的念音,细细柔柔,像小女孩在吟诗一般嗓音圆润悦耳。 夏雨潮清了清喉咙,低声道:“海、海涅,你还没回答我。” “嗯,你方才问了什么,我忘了。”他轻笑着,胸膛轻震,贴在他胸口上的小脸猛窜红,为之语塞。 算了,好话不说第二遍!夏雨潮索性闭眼装睡,不想太过主动以免吓跑这位理想中的极品……好,应当说是“不知其名目”的极品。 狄海涅垂眸凝视她,微蹙起的眉尖,和晕有淡粉的双颊,浓密的眼睫毛……终于情不自禁低首轻吻她。 自眉尖到眼皮,再滑过小巧挺立的鼻梁,寻到唇畔,深深享用。 “雨潮,你好像忘了问最关键性的问题。” 见她闭紧眼想装睡,却又隐藏不了被他亲吻的窘色,他邪气地再度伸出舌尖轻舔她红肿的唇。 “我……”一张口,她的舌就触到他的舌尖,麻麻烫烫的,情欲被动地让他挑逗着,狄海涅果然是危险人物。 他浅尝即止,不打算对她进一步,对他而言,夏雨潮这个女孩是特别的存在于他的在乎中,并非想任意耍玩的对象。 不敢睁眸,夏雨潮缩入他的怀里,“关键性的问题是什么?” “我的身分到底是什么?”邪恶的成熟男人改攻击她敏感的耳垂。 她差点放声尖叫,用发着抖的嗓音问:“是什么?” 不就是人力资源公司的员工……对!她就孬,存心装傻什么都不问,免得又惹祸上身。 妈呀,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什么初次牵手、初吻、第一次被男人拥抱、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等等这些“第一次”,全数都给了狄海涅,现下他还不断诱惑她,是真想看她变成女色狼扑向他吗? 亿起他昔日的那些温柔与举止,不得不说,狄海涅真是披着羊皮的狼! “雨潮?”半晌都等不到她的反应,狄海涅垂下眸子,才发现她或许是紧张过度,竟然睡着了,他唇角略扬,眼角眉梢盈满欣喜。 他伸手关掉灯,徒留黑暗中一抹压抑的低哑叹息。 一开始,只因她是威廉的女友而起了兴趣,想如往常那般拆穿威廉的烂把戏。 但不知是不是这些年枪林弹雨的日子过腻了,还是真感到一股无处排遣的空虚,每每见她对他毫无心机的露出笑靥,和自然流露的无措举止,他那颗向来不为何物所动的心,就会失序。 ……喜欢夏雨潮?或许是。 他不怕爱人,也不曾抗拒过,只是自“出社会”后,未曾有过为谁停留或为人忧心的念头与机会,女人对他而言向来是可有可无的“陪饰物”。 星光透窗而入,照在身侧酣睡的人儿身上,狄海涅看得目不转睛近乎入迷。她没有绝艳风华,家世平凡,单纯得像张白纸,平日接触的不是书本就是学校,真不该卷入他们黑暗的世界,但渐渐的,潜意识中似乎不再这么想。 ——尚若没资格找爱人,那就不适合存活。 朦胧星光照亮狄海涅双眸,淡淡迷恋徘回其中,俊颜俯下,在熟睡如无邪婴孩的颊上落了一记极柔的晚安吻。 半晌,眷恋不舍的薄唇才离开,低叹道:“雨潮,可爱的雨潮,你会愿意爱上一个杀手吗? 她做了一个怪梦,梦里自己被鬼面獠牙的人不停追杀,被逼到绝路之际,那人突然摘下面具,竟然出现狄海涅的脸。真是疯了,那么温柔到使人发甜的小舅怎么会变成鬼面獠牙,自己真是睡傻了。 伸伸懒腰,夏雨潮缓慢掀开眼皮,眨了眨,先映入眼帘的是民宿的天花板,怔怔地愣了好一会儿,失神的喃喃自语:“昨晚真见鬼了吧,一堆乱七八糟的梦,想做的梦却没半个……” “想做什么梦?” 还睡眼惺忪的傻子想也不想就回答:“想梦到海涅温柔的拥抱,顺带附赠一个香吻,唔……别像昨晚梦的前半段那样火热,我的心脏有点负荷不住,温存一点……”忽然觉得自己好色喔! 蓦地,粉颊转成血红,夏雨潮抱着被子傻笑地翻了个身。 暧昧的傻笑顿时僵住,“纯情少女”这下再也没资格冠上“纯情”两字,要改成“淫荡”少女才对。 床左侧,微风拂起淡咖啡色半长发,狄海涅俊朗的眉宇染着笑意,黑蓝条纹衬衫半敞,整个人神清气爽,帅得像是等着入镜的男模特儿。 反观她自己,不用照镜子也知道,铁定是一张刚睡醒就水肿的猪扒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狄海涅跟她同睡一张床,这就代表——昨晚不是梦! “吓?!”这认知一闪过脑海,夏雨潮立时弹坐起身。 “怎么了?”狄海涅好心地稳住她。 她贪看了几眼他微露的胸膛,咽下口水,开口问:“海、海涅,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当然在这里,不然,你希望我在哪里?” 看似儒雅的笑容很无害,既圣洁又让人软绵绵,但问题是,狄海涅的手爱抚似地自肩上顺延而下,让她的鸡皮疙瘩随着他手指走过的地方一颗颗冒出来。 昨晚那火辣的吻……那冰冷的金属气味……果然不是梦! “小——”面前那张俊颜微怏,剑眉轻拧,她倏地改口:“海、海涅……” “往后你若是再叫错,我就要给你处罚。”迷人微笑又扬起。 “处罚?是什么样的处罚?”她愣愣的问。 该不会是要她站在他前方,头顶一颗苹果,当他练习的枪靶吧? 狄海涅拢上她因前倾而微敞的领口,淡笑俊目不着痕迹地将那春色尽数瞧进眼底,温柔的举止又惹得她手足无措。 揽起她,他敛起笑容,有丝严厉地说:“你要有心理准备,我的处罚不是谁都承受得起。” 夏雨潮吓得缩颈,“好、好,我会概括承受,绝不退缩。”妈呀,难怪三怪咖都说狄海涅可怕,现在她可是知道苦头了。 笑望她皱紧眉头的模样,狄海涅利落拉起她,手掌滑至她后脑勺紧扣,另一手探入衣衫,炙热掌温熨贴着她的肌肤。 夏雨潮瞪大眼,昨晚那种成人式的火辣之吻又再度上演,这次更狂野,小嘴都被吻疼了,他也不打算松口,继续轻啮她的唇瓣。 她伸手想阻止他的热掌,随即被反制在腰后,狄海涅轻拧眉宇,像在惩罚她的不安分,加重唇上压力,几乎让她承受不住整个人瘫软在他臂弯中。 这就是处罚?那她以后再也不敢叫错了!有人接吻是这么野性又蛮横的吗?几乎快把她一口吞进肚里……不过觉得还不错。 狄海涅神态轻松,缓慢移开唇,反观夏雨潮气喘如牛,脸红得像抹了整罐腮红似的。 他拇指轻抚她肿胀的唇,眸中有抹氤氲之色,低语:“以后再叫错的话,就以这次处罚为基准,逐次加重。” “逐……逐次加重?”以这次为基准的话,那不就代表往后的会更…… 不理会她的窘愣,狄海涅摸摸她红晕尚未褪去的脸颊,“你今年二十一?” 夏雨潮点点头。他是想嫌她幼稚吗?不成,不成,她要让他知道自己可是成熟得很…… 狄海涅噙笑道:“很快就是个女人了。”那笑中暧昧之意十分明显。 她倒抽口气,猛眨眼却不敢开口。算了,她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还是让狄海涅认为她幼稚好了,她还没有成为“女人”的心理准备啊! “准备一下,该回家了。”狄海涅起身。 “好。”她连忙从床上跳下,却见他开门要走,急忙扯嗓问道:“海涅,你去哪儿?” 狄海涅停下脚步,微侧英挺俊颜,斜睨她,“你忘了我房间在隔壁吗?”嘴上这样说着,心头却因为她下意识的依赖而泛起一股暖流。 夏雨潮尴尬咬唇,“我忘了……”白痴,猪头,她真是色欲熏心的家伙。 “我就在隔壁等你梳洗,快去吧。”他淡笑。 一见狄海涅满脸宠溺笑容,她差点双腿一软倒在地上,趁自己尚未出丑前,她急忙奔进浴室里,靠在洗手台前猛喘。 怎么一夕之间,她幻想的那些画面就真的实现,老天爷呀,只要这样的美梦能继续下去,要她年年犯太岁都行。 夏雨潮边傻笑边迅速完成梳洗,冲出浴室兴奋地整理行李,忍不住瞟过昨晚让心脏太过刺激的衣橱,忽地愣了下。 狄海涅有枪,瞧他昨晚那副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到底他是什么样的背景?这么说来,威廉是不是也…… 拎起行李,夏雨潮恍惚地揣测着,打开房门,还没抬头就被搂进香气四溢的怀里——男人用的古龙水香。 “唔……谁……”这人把她抱得好疼。 “小雨,我想死你了!”威廉又使出媲美奥斯卡奖的精湛演技,甜死人不偿命的嗓音让人忍不住发抖。 “威廉,不用——”她抬起脸想告诉威廉他们的把戏早被拆穿,以后不用再演得这么辛苦,但双眸一抬起随即怔住。 一把贝瑞塔九二型手枪的枪口抵在威廉白皙的前额上,持枪的人正是狄海涅,他唇边还噙着一抹笑容。 威廉不悦地瞪着自家小舅,咬牙切齿的问:“小舅,你这是什么意思?” “放开她。”枪口还紧抵不放,保险栓已经拉开,表明了持枪者可不是在闹着玩,而是再认真不过。 威廉改瞪怀中的害人精,连忙松臂推开她。 夏雨潮重心不稳地向后倒入另一具胸膛里,纤腰倏地被扣紧,她还弄不清楚眼前情形。 这把枪和昨晚那把不同,到底狄海涅的枪都从哪里来?究竟都藏在哪里——装了“死猪公”的黑色行李袋! “你已经发现了?”照这局势看来,威廉也猜得到几分。可恨,要不是得一家家民宿的找人,昨晚他早就冲来这里揍扁夏雨潮。 慢条斯理收起手中的枪,狄海涅自然不过的揽住怀中人的肩头,冷睇着亲外甥笑道:“这么蹩脚的演技,想不发现也难。” “夏雨潮,你死定了!”威廉随即把矛头指向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害他的。 夏雨潮心虚得不敢对上威廉的怒颜,干脆躲入靠山的怀里,眼不见为净。完了,这下她为贪图美男色得付出的代价就是被钉进棺材。 狄海涅慵懒低语,“想她死也得经过我同意。” 威廉倏地意会过来,错愕得瞪着眼前举止亲昵的两人,嘴角抽搐了几下。 “你们、你们竟然……好啊,我就知道你这盘路边小菜色一直妄想要挤进满汉全席。” 他数落完女方换责备改自家人:“小舅,你是不是疯了!竟然会看上夏雨潮这样的黄毛丫头,一点也不符合你的格调。” “威廉,你嫌舌头太长需要人帮你修短吗?”狄海涅俊目冷眯。 威廉这才悻悻地别开脸,暗中对夏雨潮猛给白眼和鬼脸。 狄海涅瞥见,优雅地执起手中的贝瑞塔瞄准威廉的心脏,薄唇带着淡笑,口吻却极冷冽,“威廉,离她远一点。” 威廉闻言,脸上满是醋意,冷哼一声。没人性的小舅,竟然为了夏雨潮就对他枪口相向,真是…… “现在,闭上你的嘴乖乖上车。”狄海涅揽着窃笑不止的夏雨潮转身就走,一点温柔也不给自家人,看傻了被留在后头的威廉。 可恨!他一定要破坏他们,竟然敢拐走外甥的“女朋友”后,还这么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真气人。 第6章 那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家族,名为“罗兰”。 创始者俨然将家族的人当成魔鬼军团培训操练,旁支分系极繁,散居世界各地,世代以杀手为业,索价极高,只接受各国政商名人的委托。 在罗兰家族里,女人地位高于男性,每一代的主事者皆为女性,但有名无实权,她的伴侣则掌揽家族主权。 狄海涅隶属罗兰家族第三十五代,家族核心活跃人物,同业美称其为“诗人杀手”,身手枪法排行全球第二。 ……夏雨潮彻底傻了,怔怔地听着白雪和梅杜莎口沫横飞的说狄海涅杀人的手法是如何干净利落,被他锁定的目标只能乖乖等死。 据说,上一个俄罗斯情报分子以为躲去中南美洲就能逃过一劫,照样在三天后被解决掉,而狄海涅完成任务后,旋即坐上飞机直飞台湾,就为了检视威廉的女朋友合不合格。 目前为止狄海涅唯一的缺点兼弱点,便是他从不在故乡台湾杀人,所以每次回台湾度假的这段时间,也成为他性命最危险的时候。 故乡是裹着毒的糖,却让狄海涅甘冒中毒风险,在身心疲累时回到台湾。终于知道何以狄海涅会愿意陪她回鹿港,因为他十分了解思乡之苦,那是种不能向任何人倾吐的忧伤。 梅杜莎继续说:“所以啦,当初我们瞒着你就是怕你不肯帮忙,现在你都知道实情,应该可以了解狄海涅的可怕了吧?” 白雪畏惧地补充道:“就是啊,光想到你竟然和他两个人去鹿港两天一夜,我都替你感到害怕,还想着不知该怎么对你家人交代。” 最让她们讶异的是,夏雨潮居然毫发无伤的回来,真是神迹显现。 听完故事,夏雨潮问出心里的疑惑:“为什么威廉这么缺女朋友?” 白雪疑惑的回道:“威廉没跟你说?”见夏雨潮摇头后,她又道:“也对,这种倒霉事他当然是少提为妙。” “倒霉事?”夏雨潮不解地皱眉。 “威廉啊,他注定要接管整个庞大的罗兰家族,而继承的日子便是他找到终生伴侣的那一天,整个家族的人逼他可逼得紧了,要是被家族的人知道他是个同性恋,肯定被带回去整得惨兮兮。” 夏雨潮愕然,“有这么严重?” “当然,威廉肩负着整个罗兰家族命脉延续的重责大任,他们家又是以女人为重,他的伴侣自然格外重要。” 白雪双手一摊,和梅杜莎一样一脸无奈的神情。 “你们也充当过威廉的假女友?”夏雨潮闷闷地问道。 白雪和梅杜莎一头雾水地点头。 “是啊,怎么了?” 原以为介绍完狄海涅的背景后,夏雨潮会吓得脸色苍白,不过这会儿苍白是有啦,但好像不是因为惊吓之故。 眼前苍白的小脸又问:“海涅也曾经对你们……对你们像对我这样?” “这当然,想当初那个大魔王使出温柔攻势来对付我们,先是白雪,第二年换我被威廉骗来,总之狄海涅下手真狠!居然这样诓骗我们的感情,幸好我们只是被他假像所骗,很快就恢复理智了。” “重点是,被拆穿后,狄海涅就拿枪抵着我们额头,超没人性!一知道我们爱穿魔女装扮后,也拿我们当枪靶似的,老爱把枪指向我们,简直是恶魔!” “就是嘛,威廉爱装吸血鬼也不是我们害的,狄海涅偏要赖到我们头上,真会牵拖。” 梅杜莎和白雪一起细数当年,当初她们也曾经是少女情怀被狄海涅彻底摧残蒙骗的受害者,无知少女啊…… 夏雨潮脸色泛白又染青,忽然起身奔出房间,冲下楼梯,和正在交谈的威廉、狄海涅擦身而过,她连瞥也不瞥他们直接奔出威廉古堡。 出了古堡,忿忿地甩上黑色铁门,她背抵住铁门席地曲膝而坐,怔怔地想着。 原来,那些温柔和呵护都只因为她是威廉的“女友”而展现,只是为了让她露出马脚……也对,早知道像狄海涅这样成熟又身世背景不寻常的男人,绝不可能看上她如此平凡寻常的死老百姓,还是个爱思春的女孩,他要的,应该是成熟的女人吧。 可恨,把她的初吻和芳心还来啦!她又不像白雪和梅杜莎那两个怪咖女,被蒙骗后还能及时抽身,已经把全部的少女情怀都双手奉上,却被人如此狠心糟蹋,没天理! 更没天理的,是她心底竟然还没半丝怨恨狄海涅的情绪,只是自怨自怜,觉得自己像个笨蛋,傻傻迷恋那样一个遥不可及的极品…… 像在泄愤似的,她粗鲁地以手背胡乱抹去模糊视线的泪水,吸吸鼻头,想起身离开威廉古堡—— “雨潮?” 尚未来得及起身,身后铁门内传来熟悉温暖的轻唤,把夏雨潮好不容易隐忍住的不甘心眼泪逼出来。不过她很镇定,没教身后人察觉,继续背对着那人,对那声轻唤也置若未闻。 她努力的以稀松平常的口吻说:“我都知道了,原来海涅的用意就是如此,其实我也没什么损失,还赚了不少甜头,你尽可放心,我夏雨潮是很识相的,绝对不会死缠烂打。”她低头悄声吸吸鼻头。 半晌,身后人没吭半声,夏雨潮只好又道:“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以后就和威廉一样,会将海涅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刚好,我爸妈他们都是单传,从小到大也没什么叔叔、舅舅能喊,往后我就和之前那样喊你小舅——” 倏地,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扳转过去,她带泪的小脸错愕的抬起,还来不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微颤的唇已被温热薄唇狠狠堵住。 模糊泪眼迎上一双鸷悍的阴眸,一双铁臂穿过铁栏缝隙将她的身子紧搂住,抱得又凶又使劲,像在对人报复。 夏雨潮顿觉白雪她们说错了一点,狄海涅全身上下最可怕的地方便是他的唇——像上了麻药,沾附过之处倏瘫,她的唇被狠吮,力道猛烈到她想退后都不行,下唇还被咬了一口。 “啊!” 她吃疼地张嘴呻吟,却被虎视眈眈觊觎者乘机加剧攻势,充满男性气息的舌探入柔软粉唇内,逼她舌尖与他的纠缠不清。 夏雨潮睁大双眸,未干的泪珠滑下脸颊,被邪恶的舌尖如享甜点般优雅舔去,她忍不住红了脸,浑身发软。 妈呀,这是什么情形? “你以为我会这样就放过你?”狄海涅俊美脸庞微染阴郁,唇角却依旧上扬。 在他决定要不顾一切要了她后,绝不容许她退缩,而且他也誓言绝不放她走!他狄海涅要定的人,就算是死也跑不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双臂环在她身后,她隔着铁栏瞅着他,像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好远好远。 狄海涅……遥不可及的极品、死老百姓不能随便招惹的极品。 像是察觉她眸光中的距离感,狄海涅半眯眼,又使力将她拉近,热唇抵着她脸颊,细碎的吻着窘红脸蛋。 “自从我认识了一个叫夏雨潮的女孩后,就得了暂时失忆症,忘记自己是夺人性命的死神,以为自己只是个平凡人。你说,这样的我会肯让你只当我是单纯的亲人吗?” “真、真的?”小脸乍喜,几乎不敢置信。 他笑着凝望她,“我说过了,再叫错的话,惩罚会逐次加重,你应该没忘吧?”不给确切答案,要她用心去感受他的情意,她还太年轻,需要老手和缓引导。 “刚刚不就罚过了……”夏雨潮害臊地悄声咕哝。 “刚才不算数,是罚你胡思乱想。” 还有这样的? 猎人欣喜之色全摆在脸上,对猎物特别的温柔,“不如这样,我打个折扣,从今天开始算起,罚期为十天,每晚你来我房里。” 猛发抖的猎物悄声问:“去你房里要做什么?” 猎人眸里露出垂涎之色,但不减其俊美。“再说,我还没想到惩罚方式。”见她脸色一变,他低笑一阵又说:“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夏雨潮心虚地垂眸,“因、因为听说你也曾对白雪和梅杜莎做过相同的事,只是为了拆穿她们和威廉,所以……所以我气不过嘛。”最后一句话赌气地含在嘴哩,有些气闷。 “气不过?”俊眉一挑。 “对,因为想到你也亲过她们,我就……就吃醋。”无知女孩极容易就被套出话来。 未料,狄海涅竟笑道:“谁说我亲过她们?”因为吃醋就流泪?可爱的雨潮果真比他想得更单纯。 这么单纯,怎么驾驭他,做他的女王? 夏雨潮愣愣地反问:“难道不是吗?”听她们的口吻,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我可不记得自己曾经吻过她们其中一个,也不曾……这样过。”他拉过她,低首微伸舌尖画过她半启的唇。 自己又被骗了!她根本是自讨苦吃嘛,平白去惹火狄海涅,现在可好了,为期十天每晚去他房里报到,是要夜夜春宵还是真会罚她? 半晌,就在她恍神之际,耳边又传来狄海涅的警告声:“雨潮,我不喜欢你在这种时刻还分神,下次再这样也要罚。” 妈呀,这样也罚?是打算逐步将她拆卸入腹就对了。看来,她这位“淫荡少女”的封号只能算“号称”,眼下这位仁兄……魔高一丈啊! “雨潮,你又不专心了,这次可要开罚了喔。” “哇!威廉,你小舅这次来真的了,光天化日之下快把雨潮吞了。”白雪等人躲在门旁,偷觑前方二十公尺处的“明媚风光”。 “哼,我就不信小舅真会让那青涩丫头主宰他。”威廉死鸭子嘴硬还在撑。没办法,他从没想过可能会有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小舅妈。 “雨潮也没什么不好,配你那可怕的小舅还真有点可怜。”梅杜莎摇头叹息。 “胡说八道!我小舅是整个家族中最抢手的黄金单身汉,西西里黑手党的头儿尤里西斯还想把女儿硬塞给他,还有,俄罗斯恐怖分子的首领也妄想找我小舅搞 ‘断背山’。” 闻言,白雪和梅杜莎抱腹大笑了起来。 “这些人还真不怕死,竟敢找上狄海涅。不过,雨潮没半点黑暗背景,会不会被你小舅的仇家干掉?” 威廉愣了下,“我是该找小舅谈谈,怎么说小雨也是胡里胡涂被我拖下水……哎呀,所以我说女人麻烦。” “男人就不麻烦吗?”另两怪咖没好气地瞟他一眼。 威廉笑眯了双眼,“一点也不,比女人要好上许多。”他不可能让自己被一个女人统驭,光想就害怕。 “咦?你右臂怎么了?”白雪注意到他臂上的伤口。 威廉拉回飘远的心神,恨恨地瞪着铁定留疤的右臂,忿忿道:“某个好色之徒对我动的手,竟然半点不留情的抓起水果刀就射……最可恨的是,这位好色之徒还是使刀屠夫!” 见色忘甥就是这种,连半点情面也不留,没想过他漂亮的肌肤会留下丑陋的疤痕吗?实在是太可恨了! 梅杜莎凉凉地下结论:“威廉,我看你就老实点,准备接受一个幼齿小舅妈吧。” 威廉脸色铁青,才不过几天光景,“女友”就变成未来小舅妈,果真是世事难料,人心叵测啊!失策,失策。 不过,小舅对雨潮应该不可能认真吧,毕竟是不同世界的人,要怎么在一起? “小舅,你不是认真的吧?” 晚餐后,威廉走进狄海涅房里劈头就问,后者正好整以暇坐在书桌前,垂首擦拭手中的冰冷金属。 威廉忌惮地瞄了眼那把曾抵在自己额上的贝瑞塔九二型手枪,悄悄挪动位置,不让狄海涅有机会太快接近自己。 “威廉,你没忘记我是你长辈吧?” “我可没胆子忘,但小雨只是个普通出身的女孩,不适合被像我们这种……糟糕的人污染。” “糟糕?你觉得我们家族糟糕?”狄海涅停下手边工作,斜眸睨视他。 “谁会喜欢自己的伴侣成天活在被仇家干掉的恐惧中,谁会喜欢自己的伴侣成天都在世界各地追杀别人,你想,小雨这样单纯的女孩会喜欢吗?” 说是不甘有个幼齿小舅妈,其实他也当夏雨潮是朋友,不想这样害了她。他有自知之明,像他们这样的人是没资格爱上平凡人;虽没明训规定伴侣身分,但罗兰家族的成员嘴上不说,心底也很痛苦,爱人或许可以是普通人,但面临抉择终生伴侣时,谁不是忍痛选择与自己拥有相同背景的对象,到目前为止,还没人真敢选择与普通人终老。 狄海涅陷入沉默,半晌不吭声,脸上神情阴鸷。 威廉又道:“收手吧,明天我就要她搬走,不该再和她有任何牵连,这样下去,早晚会有人找上她。” “如果我不收手呢?”狄海涅忽地冷笑。 “那你迟早会后悔,不收手是她出事不是你,虽然自私是罗兰人的天性,不过,我还是劝你别顺心而为。” “……这就是你不肯认真找伴侣的原因?” “或许,只要身为罗兰家族一分子的一天,我就不可能会想爱女人。”威廉郁闷地吐露心声,这般显赫的家世,不要也罢。 见狄海涅良久不语,威廉狐疑的唤着:“小舅?” “如果没有把握,我就不会断然对她出手,威廉,你太小看我了。”狄海涅冰冷双眸淡扫过外甥难看的脸色。 真是老顽固!威廉心里暗骂。 “小舅,当初我只是单纯拜托小雨帮我忙,现在我却让她蹚进永难脱身的浑水里。小雨提过,那晚在鹿港已经有人盯上她了,不是吗?” 别开俊颜,狄海涅沉思不语。那天傍晚,在九曲巷的事完全是他的失误,而晚上在民宿发生的事则是很明白的显示,有人把夏雨潮当目标了。 “再这样下去,小雨迟早会出事!” “那我就天天守着她。”狄海涅有些动怒了。 “你一接到任务就得离开,也不知道哪天会被某个家伙从背后暗算,这样你还能保证能天天寸步不离守着她?”威廉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冲到他面前,暴怒吼道。 “你——”狄海涅正想抓过他教训一番,房门却被人推开了。 夏雨潮一脸无辜,在门外瞅着他们舅甥俩。火爆场面一触即发,她满头雾水的问:“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威廉白了她一眼,“我们在聊天,你进来做什么?”笨蛋,他是在拯救她的人生啊。 她愣愣地看着满脸阴郁的狄海涅,又看向难得展现男子气概的威廉,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敢多问。 看夏雨潮一脸傻乎乎的,威廉气急败坏低吼:“做什么啦,愣在那里当雕像啊,回你房——” 还没吼完,他就被人揪住衣领,像丢垃圾一样抛出门外,夏雨潮则被扯进房里,木门砰地关上,喀啦一声落了锁,从头到尾一气呵成没半点停顿。 威廉僵在门外走廊上,不敢置信的瞪着紧闭的门,搞什么,累了半天苦口婆心道德劝说,竟然让他吃闭门羹。 他不肯死心地猛拍房门,口里直嚷道:“小舅!你最好认真思考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要害人又害己,我们这种人去招惹平凡百姓可是罪孽。” 朝门鬼吼了半天,就是没听见房内有半点动静。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又等了半晌,还是没声响,威廉只好悻悻然走开。 明儿个,他改换对象警告那个不知好歹的夏雨潮好了,这女孩真是笨得可以了。 门内—— 夏雨潮被压制在门上,被面前的男人狂野激吻。威廉的鬼吼全透过门板传进她耳里,她明显感受到狄海涅的满腔怒火,因为无处可发就转移到她身上。 这个威廉太缺德啦,把他小舅惹恼后就换她遭殃…… “雨潮,你害怕吗?”他吻得意乱情迷,眸光迷蒙的看着她问道。 “怕什么?”她迷茫不解。 “怕我这样的人。”低哑的嗓音泄漏几丝他心底痛苦压抑。 “为什么要怕?就因为你是杀手?” 对她的问题,狄海涅竟回答不出,只能静静凝睇她。 “海涅?”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她,好像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似地挣扎着。 “明天我要离开台湾。”他平静低述。 夏雨潮怔怔看他,发觉他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疏离。 “为什么?”先是热情的吻她,然后就冷淡的说要离开,这到底算什么? 他没有温度的双眸静望着她,她想从中找出点端倪,却只看见躁郁,为什么?她实在想不透。 “雨潮,今晚我们一起睡好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狄海涅忽然缓和了脸色,用慵懒语调诱惑她。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明天要离开台湾?”哼!她也不是好惹的,总要给她个交代才行,这样说声拜拜就想走,那她到底算什么? 狄海涅柔笑,“我接到新任务必须明天就走,你待在这里乖乖等我,嗯?”他怜爱的拥她入怀。 夏雨潮脸红的回搂他。“早说嘛,害我以为你要一去不回。我又没地方去,当然只能待在威廉古堡喽,你要快点回来,不然我会天天被威廉虐待。” “离威廉远一点。”他忽地冷声警告。 夏雨潮顿时心花朵朵开,因为她听得出他冷冷的嗓音是出于一股醋意。呵,她越来越会揣测海涅的心思了,这样也离成熟女人的路不远。 “威廉不喜欢女生,你可以放心。”她忍住窃笑,但唇角不断上扬。 狄海涅吻住她上弯的唇角,“他是假性同性恋。” 夏雨潮傻住。“假性?”哇,原来同性恋这么复杂,“断背山”果然不是谁都能登的。 “总之,离他远一点。”他抱着她上了床铺,不忘再度警告。 “嗯。”她害臊点头。 灯被关掉,只剩一盏晕黄的小夜灯,照在狄海涅的侧脸上,夏雨潮趴在被里傻傻望着。 “怎么了?”他面漾温柔,使她怦然心动。 她摇摇头,“只是在想,那晚在鹿港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就没法这么幸福了。”说完,毫无心机冲他一笑。 他坚固的心墙被她这句充满信赖的话打破,直捣内心深处、最柔软处因她而触动。 威廉说得对,他们没资格爱平凡人,纵然有三头六臂,永远抵不过一颗子弹,他并不怕死,只怕在乎的人因自己的罪孽而埋葬美好人生。 “海涅,你抱太紧了,会痛。”夏雨潮悄声提醒。 狄海涅收回心绪,微松手劲,低首微笑,温柔似水的眸光让她晕头转向。“雨潮,我们来做个约定。” “什么样的约定?” “在我下次回台湾前,把之前的狄海涅全忘记。” “为什么要忘记?不管是现在还是之前的海涅我都喜欢。”就算他再被爆出什么怪底也不怕,她就是无可救药的迷恋他! “雨潮,你乖乖听话,等我回来会向你解释,嗯?”欺哄的口吻,柔中带甜。 “一定要吗?”他打算重新塑造新形象吗? 狄海涅轻笑,“等我回来,就算是重新来过,你是夏雨潮,而我是狄海涅,不再是威廉女友和小舅的辈分关系。” 原来如此,夏雨潮抿嘴甜笑,眼眸笑得如月牙弯弯。“好,我听你的。”这么盛重,呵,真期待他下次造访的日子。 狄海涅搂紧她,拂开她脸上的发丝,轻轻地在她颊上印下一吻。“睡吧。” “好。”夏雨潮满心甜蜜的闭上眼。 上次在鹿港迷糊睡着没有真实感,这次总算能真切感受到狄海涅的体温与心跳,好棒的夜晚,真希望就这样别醒来…… 温暖的掌心轻拍她的脸,唔,真舒服。 “喂,睡猪,也该起床了吧。”轻拍变成猛烈拍打,将夏雨潮脸颊当肉包子似地连捏、掐都一起来了。 猛地睁开眼,映入眼里的是威廉那张过度死白的脸,夏雨潮吓得坐起身。 “威廉?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四下张望,寻着昨夜躺在身旁的人。 “别找了,我小舅走了。”威廉不忍心却还是泼了她冷水。 夏雨潮神色黯然,“这么快,连声招呼都没打。” “有什么好打的,多说多伤心,你也该好好清醒了。”这笨女孩还在期待什么呀,真是搞不瞳女人在想些什么。 她愣愣地问:“好好清醒?你这是什么意思?”总觉得威廉的口气很不对劲。 威廉双手叉腰,没好气地开口:“意思就是,你被甩了!被我小舅甩了!听懂了没?”唉,他也很不愿意当黑脸。 夏雨潮差点摔下床,“你、你说我被甩了?!怎么可能!海涅昨晚告诉我,他结束工作就会回台湾——” 在我下次回台湾前,把之前的狄海涅全忘记。现在回想起来,那口吻简直是在骗小孩子的轻忽。 把之前的狄海涅忘记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摆明了要她…… 威廉十指在那张明显失神的小脸前摇呀摇,就是不见她有反应,又伸出食指戳着她的额心,使劲猛戳也没听她喊半声疼。 哇!威廉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呼唤古堡另外两怪咖进来想办法。 “雨潮,你醒醒吧,狄海涅那种人简直就是冷血,不,应该说他是没血的动物才对——” “白雪!我是要你帮忙让小雨清醒,不是叫你来评论我小舅的!”有人忍不住插嘴怒声抗议。 梅杜莎界面:“好啦,反正人都跑啦,还说那么多做什么。说穿了,你和狄海涅是不同世界的人——” 威廉和白雪齐声喝问:“喂,这样说会不会太狠了点?” “不狠点,她怎么能早点走出那恶魔的阴霾。”梅杜莎白了他们一眼。 扯了这么多,到底听进去了没?三人又把视线挪回当事者身上—— 夏雨潮愤怒地瞪着他们,蓦地站起身,三怪咖吓得直往后退好几步。俗话说得好,千万别惹刚失恋的女人,那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狠劲。 下一秒,夏雨潮扑向他们,嚎啕大哭。 “哇……他还说什么要我乖乖等他,全是在耍我,真把我当无知女孩在玩就对了……” 三人无奈的面面相觑,被迫当起安慰者轮流拍拍她的背,听她抱怨一堆——一堆他们根本不想知道的对话和细节,拜托,谁想听可怕的狄海涅说的肉麻话,吓死人还不够,连鬼都会再吓死一遍。 此际,夏雨潮那颗自诩玲珑剔透的琉璃心不仅被人打碎在地,还让人使劲猛踩,踩完还对碎片质疑:咦?原来是廉价玻璃货,根本不是琉璃来着。 把极品中的极品还给她!她谁都不要就只要狄海涅!从前不懂那诗的含义,现下她全懂了——灵魂选择自己的伴侣,一旦认定了,管他是杀人魔还是乞丐,一颗心就只惦他、思他、恋他,就是王公贵族来都不屑瞥一眼。 是谁说恋爱是世上最甜美的果实,骗子!她的初恋苦得要命!果实还没茁壮就凋零! 第7章 暑假终于结束,开学第一天,整座校园就闹哄哄喧腾着青春活力。 冷不防地,一只手搭上前方过分纤细单薄的肩头。 吕蒂蒂惊呼:“哇!夏雨潮,你整个暑假卯起来减肥,是想竞选下届校花不成!” 夏雨潮懒懒斜过脸,满眼血丝脸色苍白,唇角微微抽动,“蒂蒂,早啊。” 吕蒂蒂傻住了,以为自己大白天活见鬼。虽说之前的夏雨潮不算骨感美人,但体态浓纤合度恰到好处,现在脸颊消瘦一圈,一双水眸显得更大,猛一看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啧啧,两个月不见竟成了个小美女。 “还早,都十点多了。”她仔细打量好友几眼,“雨潮,你是中邪还是中暑,怎么一脸病恹恹要死不活。” 夏雨潮与她比肩而行,走在校园里的木槿花树下,闷闷不乐地说:“我被男人甩了……” “才一个暑假而已,你就直接从恋爱跳到被甩,那个男人动作也太快了吧。” “对,我连他半点便宜都还没占到,就被他一声不吭的抛弃,惨毙了。” 吕蒂蒂无言。真不愧是夏雨潮,都什么时候了,脑子里还尽装些异于正常女性会有的思绪,会挑上她的男人还真是奇葩。 “算了,天下男人百百种,何必执着那个旧货。我请你去学生餐厅吃……”吕蒂蒂瞄了眼手表,“吃早午餐,够朋友了吧。” 夏雨潮没精打彩地瞟着她,“好。”走了几步忽地顿住脚步,从背包里掏出一盒凤眼糕递给她,“喏,伴手礼送你。” 前两天拗不过老爸老妈电话攻势,忍住触景伤情的情伤回到鹿港,光想就忍不住又要喷泪。 吕蒂蒂兴奋收下,正巧身旁两个女同学经过,她们的说话声清晰可闻—— “……好可怜喔,拜伦暑假回法国的时候,玩西洋剑不小心刺伤腹部。”那女孩一脸恨不得代他受伤似的。 夏雨潮一怔,脑海闪过一丝难得的敏锐,觉得有点不对劲。 拉长耳朵再听—— “咦?怎么跟我听说的不一样?拜伦应该是回日本玩剑道时弄伤的吧?” “不是吧!听说他很少回日本啊……” 拜伦?海涅?威廉?记得海涅说过,上回只射了那位暗杀者腹部一记,难道会是……记忆中,那日九曲巷中鬼面獠牙的体型与身高…… 回过神,夏雨潮怔望着好友正抓起一块凤眼糕往嘴里送—— 她倏地大喝:“等等!” 吕蒂蒂当场僵住,嘴张得大大的回瞪她。 夏雨潮一把抢下她手中的糕饼,胡乱塞回纸盒中,“抱歉了,这凤眼糕不能送你。” 吕蒂蒂不解的眨眨眼,“不然你要给谁?” “给我亲爱的……拜伦王子。”说完,夏雨潮像阵旋风似的消失在吕蒂蒂视线之内。 吕蒂蒂愣了半晌,才大声鬼吼:“哇!夏雨潮,你真不是人,被男人甩了就要改当狐狸精,明明就说过对他没兴趣的……” 夏雨潮在人声鼎沸的学生餐厅找到自己的目标物,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让许多女学生环绕住的拜伦。 以为只有他狄海涅可以挣扎抉择吗?像她这样的死老百姓也是有机会!生平第一次以性命当筹码的赌注,管它结局是生还死,只知道不放手一搏的话,可能穷此一生都无法再见上思慕的人一面—— 豁出去赌了! 夏雨潮拨开人群,直捣中心处,冲着拜伦那张自负得教她倒胃口的脸喊:“咦?拜伦同学暑假是不是去过鹿港?” 拜伦脸部肌肉暗地抽搐了下,故作惊讶,“夏同学,你弄错了,从我来台湾到现在还没去过鹿……你方才说的是鹿港没错吧?” 再装啊,她跟在威廉身边好歹也沾了点戏味。夏雨潮心底冷笑,脸上却笑容可掬,“可能是你长得太大众脸,害我认错人。” 此话一出,四面八方射来冷箭,女人小心眼的目光还真毒辣。 拜伦额上青筋跳动,笑容却犹在脸上绽放,温柔低语:“夏同学如此漠视我的存在,当然容易认错人。” “既然你没去过鹿港,这盒凤眼糕就送你吧。”她装傻哈哈大笑两声,将盒子塞入对方手中。 “夏同学对我这么有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礼?”谍对谍的火花四窜,再点把番仔火就能引爆啦! 夏雨潮佯装寻思片刻,灿笑道:“上回拜伦同学说已经注意我很久,恰好我刚失恋,要不,我们就在一起如何?” 不赌则矣,要赌就赌大的,看那负心汉的心够不够狠,敢眼睁睁看她走上死路。 拜伦面色微诧,仅止半秒便回稳,眸光掠过一丝古怪。 “夏同学,想不到我们是心有灵犀。”这话一出,杀死无数少女芳心,学生餐厅哀鸿遍野,无数颗芳心碎满地。 夏雨潮眼睛一亮,清了清喉咙,朝他伸出手,“亲爱的拜伦,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男朋友,请多多指教。” 拜伦不觉有什么,伸手握住,笑得暧昧。“那我往后就叫你雨潮。雨潮,以后我们多认识彼此,‘尽早’熟悉彼此才好。” “……也对,尽早、尽早。”再不早,她就要因为害相思而发疯。 拜伦笑笑地松开手,朝她递过一抹诡魅眼色,径自笑着离开。 夏雨潮微缩眼眸,抬起掌心凑近鼻端低嗅—— 果然!是那股熟悉又陌生的金属难闻气味……她没下错赌盘! 古堡门被推开,威廉顿时升起戒备,小心翼翼觑着近期内荣登难搞榜首的新冠军——夏雨潮,但她脸上的忧愁不翼而飞,嘴里还哼哼唱唱的,一副重获新生的模样。 “小雨,你终于受不了打击疯啦?”每天都要鬼见愁地来场孝女奔丧大哭一场的女人竟然满脸笑意? 夏雨潮扬眉,一脸得意,“打击?我可不记得自己受过什么打击。如果你是指你那不怎么样的小舅,哼,省省吧,我已经有更好的对象了。” 一旁的白雪、梅杜莎瞠目,而威廉的下巴则快掉到地上了。 “更好的对象?是谁啊?”三人异口同声问。 夏雨潮垂眸沉思半晌,再抬脸时又笑了,“总之,是个比狄海涅好上几百倍的人,又帅又温柔,还是个混血王子。” “混血王子?你当哈利波特来着,搞什么东西。”威廉最痛恨有人跟他抢王子头衔,立即反驳。拜托,要冠上王子头衔理当他第一。 “他是日法混血帅哥,家世背景听说好得呢,哪像某人见不得光。”她故意挖苦威廉,最好一字不漏地传给某人听,气死某人! “夏雨潮,你变心变得还真快,快告诉我那小子叫什么名字。”气不过她诋毁自家小舅,威廉愤怒地拍桌跳起。 她故作爱娇地说:“他的名字可诗意了,叫拜伦,比劳什子‘海腻’好多了。” 威廉气急败坏,“就说女人不可信,马上就翻脸不认人——”倏地,他紧皱眉头,愣了下。“拜伦……这名字好耳熟。” 怪了,到底是在哪里听过,怎么一时间想不起来? 白雪假好心插话:“不就是和那个英国诗人同名嘛,当然耳熟啦。” 夏雨潮暗地窃笑,脸上故意装出沉浸恋爱中兴奋难耐之色,喜孜孜地上楼回房。 威廉瞪着那道离去背影,气愤咕哝:“亏我这段日子对她这么内疚,结果是白搭,这女人都还没伤心三个月就见异思迁,色女一个。” “这也不能怪雨潮,谁让你小舅这么狠心,说走就走,也没打算回来交代清楚。”梅杜莎由衷地说句公道话,白雪抱着黑伯爵猛点头。 怎么说还是女人懂女人嘛,又是朝夕相处的室友,理当义气相挺,况且公愤对象又是那个“无知少女通吃杀手”的狄海涅,非挺不可! 威廉忿忿瞪着倒戈相向的女人,“不成,这样下去我们罗兰人的面子要往哪儿摆?” 他拿起话筒猛按号码,用法文、俄文说了一阵似暗语的短句,又等了半晌,才改用中文低喊:“小舅,你前女友直接跳过情伤期,找了新对象啦,就跟你说夏雨潮很糟糕——” 白雪和梅杜莎缩在沙发等看戏,看着威廉脸色一会儿青红交错,转瞬之间又苍白如雪,比变色龙的绝活还要厉害上十倍。 “我怎么会知道她上哪儿去勾搭的,说什么是日法混血,叫……叫拜伦。”连名字都想和他小舅较劲,这小子铁是嫌命太长,活腻了。 接下来是一段冗长的静默,静到白雪和梅杜莎都快睡着,才又听到威廉惊讶的嚷道:“你确定?不会吧……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况且夏雨潮也没笨到那种程度才对呀……” 蓦地,他惊吼一声,吓得在场的两个女人忍不住直瞪着他。 喀啦一声,话筒抖得不象话的被挂上。 “你小舅怎么说?” “……没人性的男人……他说,如果笨蛋夏雨潮被拜伦‘碰’过,我们三个就等着陪葬……” 大厅一片死寂,片刻后,三怪咖抱头痛哭。 “干我们屁事啊!是他自己抛弃雨潮,现在还想拖我们下水……” “威廉!你这该死的死吸血鬼,都是你猪头劝退狄海涅,你管他们要爱到哪边去,要是我们两个有什么三长两短,头一个就找你!” 有人被怨敢怒不敢言,他也是受害者啊! 方才还被泯灭人性的男人威胁听了苏联svd狙击枪子弹上膛的声音,竟然还有心情笑说是先让他听听“将要”终结他们性命的美妙乐音,顺便好心大放送,预告是哪种型号武器,免得他们嫌自己不知道是丧命在何等“神器”之手。 一句话,他们三个真会被夏雨潮害死! 连着两天,夏雨潮总有股错觉,老觉得在校园里见到熟识的脸,但想想又不太可能,家里那三怪咖可都是非等到日沉西山才愿意出门,说什么阳光是魔女、吸血鬼宿敌之类的鬼话,所以白天总爱使唤她跑腿。 像现在,龙柏树旁的那张脸不正是…… 夏雨潮蹑手蹑脚地从后方绕过去,直往作贼似缩在树干后的三道背影缓慢无声接近。 “哇!”大喝一声,顺便将背包甩过去,不偏不倚打中三人的背,顿时哀号四起。 “夏雨潮!杀人啊!”三人抚着疼痛的背转身瞪着她。 “谁教你们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做什么?”她没半丝歉意还笑得得意。 威廉扶扶脸上的墨镜,神色不自在地说:“我们想来鉴定一下那叫拜伦的小子。” 白雪与梅杜莎有默契的点头,两张同样死白的脸也让墨镜罩住,大热天的,招来不少侧目。 夏雨潮不动声色暗笑。“你们是想看我亲爱的拜伦王子,早说嘛,我就约他到威廉古堡做客就行了。” 威廉脸色铁青。“不准!怎么可以让那种来路不明的家伙进我家门。” 一旁另两人附和的猛点头,“就是,就是,死都不能让他来。”拜托,她们还想继续在人间当遁世魔女,不想英年早逝。 “唔,我也这样想,所以今晚我和他约在夜店来场正式成人约会。”夏雨潮正经八百点头,十分随和地应变。 “什么?!”三人摘下墨镜瞪成牛铃眼。“是哪家夜店?” 夏雨潮一脸神气,“都说了是约会,让你们知道还得了。”说完转身就走,嘴角拚命上扬中。 “可恶!你一定要告诉我们,这可事关我们性命安危……”三人气急败坏紧随在后,一路叨叨絮絮念回家。 夏雨潮半句也不吭,径自哼着歌。哼哼,她也是有选择权的,某人敢小觑她就要尝尝她的厉害。 她夏雨潮也不是省油的灯,等着瞧,就不信她没办法赢得这盘赌局。 “要命,她裙子会不会太短了点?”看着前方的人影,白雪忍不住质疑。 梅杜莎拉低巫婆帽,“看看她那件低胸上衣,简直是在勾引人犯罪嘛,我要是那叫什么拜伦的,铁定二话不说就狼吻她。” 前方那让经过的路人都不断回眸看着的玲珑有致身材,膝上二十公分小圆裙露出一双修长美腿,身搭与裙子同色系的小可爱,微露的胸线惹人遐思,加上刻意妆点过的清丽脸蛋,让夏雨潮散发出成熟女人香,同时仍保有少女淡淡青涩气息,兼具性感与纯真,简直是个美妙萝莉塔化身。 “她是打算献身给那家伙不成,穿成这副德行,应该连我小舅都没看过。”威廉替自己人打抱不平,他小舅都没有的福利,夏雨潮竟大方给人,真是恶劣,所以他讨厌女人嘛,这么快就见异思迁。 “废话,这也是我们第一次见识到雨潮的惊人魅力……原来就是潜力无限,难怪狄海涅那么‘哈’她。” “好啦,别说了,小心跟丢。”白雪扯扯他们手臂,示意赶紧跟上。 三人跟着夏雨潮来到距离方正大学几条街外的夜店,远远地,就见到路灯下那抹高大人影,一看,三人不禁傻眼了。 “哇!威廉,你被比下去了,那个拜伦竟然帅成这样,难怪雨潮这么快变心。” “他哪里帅了!不过是因为混血的关系五官深邃了点——” “岂止深邃,比你更适合当吸血鬼王子呢!” 被贬低的威廉气煞了,“闭嘴!别忘了这小子可能害死我们。” 他这么一说,白雪和梅杜莎连忙回神,开始恶意咕哝:“也对,看看也不怎么帅,看久了怎么觉得他有点斗鸡眼……” “哇,他搂小雨的腰了,只差那么一点就摸到臀部,大色胚!” “他一直在偷瞄她胸部,好恶心喔。” “走啦,再继续下去,我们都要看不到明天夕阳!”威廉拽住她们俩跟着踏入夜店。 其实,这间夜店因设于学区内,三不五时就遭到警察临检,根本没机会上演龙蛇混杂的戏码,纯粹是爱闹爱玩的大学生集聚的夜间场所,这也是夏雨潮挑它当约会地点的主因,毕竟,她可不想赌局玩太大弄得不可收拾。 “雨潮,你今晚好美。”拜伦宛若欧洲绅士般执起她手背轻吻。 夏雨潮怔愣住,店内昏暗的光线照在他脸上,她竟觉得拜伦的微笑有两分像狄海涅……自己真没用,才像两分而已就开始心神荡漾,可见她有多想念他…… “雨潮?”拜伦狐疑唤了声。 糟了,连杯酒都还没灌,怎么她就开始茫了,竟然连拜伦这声轻唤都能产生幻觉,把它听成是某个熟悉的嗓音。 她猛然甩甩头,“你刚才说什么?” “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是不是在想谁?”拜伦隐于昏暗中的脸扬起一抹诡笑,虽然极淡,但还是让她看见了。 哼,狐狸尾巴等不及要露出来了。她刻意装傻的问:“除了想你还能想谁,亲爱的拜伦王子。”不忘笑得谄媚,顺便暗暗感谢威廉的调教,让她越来越懂得怎么灌人迷汤。 拜伦暗自冷笑,这女孩不简单,没自己预测中的愚笨。他伸手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入夜店人潮中。 身后,偷窥的三人一脸惊恐。 “我总觉得这个拜伦怪怪的。”威廉敏锐地察觉到那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 “该不会是你煞到他,才故意这样说吧。”白雪给了他一记冷枪。 威廉哼了一声。“胡说!我的品味可高得很,那种货色还入不了我的眼。” “那小子有意图的想灌醉小雨,居然拿长岛冰茶给她喝,摆明了不安好心眼嘛!” 不理会两个笨蛋的吵嘴,梅杜莎惊愕的指着包厢里的那两人—— 夏雨潮已经喝了两杯长岛冰茶,双颊浮出粉晕,颇有小女人韵味。 唔,脑袋茫茫的。她微眯双眸,想集中精神端详拜伦的神态,竟伸出双手捧起他脸拉至自己眼前。 拜伦似是没料到她突如其来的举止,竟任她胡来。 她露齿一笑,傻乎乎地说:“喝醉了看,其实你长得还不赖……” 拜伦顿住,故作温柔低语:“你现在才说这种话,是不是太慢了点。” 她咯咯傻笑,“哇,你别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会把你当成他,心脏会负荷不了的。” 倏地,拜伦脸色忽黯,神色掠过一丝古怪。 “你说的‘他’是谁?”这口吻,异于他平常斯文的语气。 “就是……”夏雨潮整个人向前倾,拜伦竟未阻止,眼看她的唇就要贴上他脸颊——一只酒杯硬生生插进他们太过贴近的脸部距离,冰得让人发颤,凝神一看,酒杯里装满了冰块。 “小雨,出来玩也不找我们,真不够意思。”威廉笑咪咪地将夏雨潮挤开,白雪与梅杜莎也凑了过来。 一人一边扯住满脸错愕的拜伦的手臂,两人发出骇人笑声,“呵呵,帅弟弟,我们是雨潮的室友,请多指教。看雨潮喝得醉茫茫,一定很扫兴吧,没关系,今晚我们大放送,陪你约会。 她俩猛朝拜伦抛媚眼,对他满脸抗拒视若无睹。 “你们——” “别这么生疏嘛,我叫小雪,她叫莎莎。帅弟弟,这可是专门让你喊的小名喔!” 拜伦暗中使劲欲甩开她们俩,却反被束缚住,他不着痕迹地瞥过白雪和梅杜莎脸色,竟然毫无变化,倏地回神往左侧瞥去,位置上空荡荡,夏雨潮已不见人影,方才那名俊美的男人也跟着失踪。 可恶!被这些蠢货摆了一道! 夏雨潮觉得自己像吃了一斤迷药头晕目眩,被动地让威廉半拖半拉地带进夜店的化妆室内。 “威……威廉?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不稳,她摔到威廉身上,威廉哇哇大叫地把她拉开。 “别借机恶虎扑羊,我对你可没兴趣。”他没好气地说。 夏雨潮不住傻笑,眸光蒙蒙如水,不停地摇啊晃的,就是没法站稳身子。“你胡说什么……拜伦呢?我还想喝点方才甜甜的酒。”无鱼虾也好,干脆今晚把仅有两分像的拜伦充当某人好了。 “还喝,喝死你!快坐出租车滚回家!我们三个会负责把他摆平。”威廉揪住她耳朵,盛怒大喝,吓得她缩起双肩。 “我不要回家……”她打了个酒嗝,引来他一脸嫌恶。 没辙之下,威廉只好将她拖出夜店,一直拖到隔壁的暗巷中,拍拍她的脸,交代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把白雪和梅杜莎弄出来,省得你的愚蠢行为把我们害死。” 夏雨潮没反应,晃着身子咯咯笑,站不稳索性倚墙蹲下,对他摆摆手,“去去去,就知道你对拜伦有意思,让给你好了,反正我也不爱。” 威廉气炸了,也没心思再跟她耗,赶紧走人要紧,瞪了夏雨潮一眼后才又步进夜店内。 拂面凉风微寒,穿着清凉又满腹冰凉的夏雨潮微颤地环住自己,意识不清地喃喃:“好冷,搞什么东西,难不成是鹿港的九降风吹来这儿……” 她垂眸昏昏欲睡,嘴里呢喃着很冷,忽地,巷口出现一抹人影,她却浑然不觉。 一只沾染血渍的手臂,将缩成一团的夏雨潮不费吹灰之力拦腰抱起,轻风吹来,小圆裙在半空飘荡着,那双难得展露见人的美腿肌肤白皙柔嫩,在月光下显得白皙剔透,曲线诱人。 那人半掩眸向下望,若隐若现的酥胸映入眼底,鼻息间是青涩杂揉性感的芳馥馨香…… 夏雨潮想抬头却无力,只能发出细碎的抱怨:“威廉……还是……拜伦……别搂我腰……我会想吐……”抱这么紧,害她胀痛的肚子好难受! 耳边没半点声响,她也懒得抱怨,干脆将小脸埋入来者胸前昏睡,顺便提醒对方,“好冷喔,你要抱就抱紧一点,有个混蛋说过两个人在一起就不会冷……” 冷冷凝睇她的眸子没有温度,将不断发抖的她横抱起身,垂头在她耳边低语:“我会让你知道,叫错名字的代价有多大。” 俊美脸庞漾着月光,邪魅冰冷,唇边噙笑,眸光闪动着暴戾之气。 第8章 夏雨潮睡得迷迷糊糊,清丽小脸些微皱起,低声呻吟。朦胧之中,感受到自己软绵绵的身躯被放上柔软床铺,她一沾床就想入梦,真不该贪喝…… 没人警告她喝醉后会嘴唇瘫麻,好像还肿胀发疼,身体像火舌燃烫,一波燥热袭来又一波,仿佛无止境……奇怪,那些酒如此冰凉,怎么入了腹却全化成火焰炙人?好热!好热! 她努力睁开眼,“谁……做什么压我眼睛,把手拿开……” 还是一片漆黑,满室静谧,甚至连对方的呼吸声也细不可闻,她恍惚嘤咛:“威廉?你快把手拿开——” 低喃的香唇被猛烈堵上,又凶又急,不带半点温柔,咬啮她唇瓣,烫人舌尖狂野描绘她的唇形,搅动她的嫩舌,惩戒性地轻咬她的舌尖,痛得夏雨潮喊出声,旋即又被掩没在野兽之吻中。 是谁?这个人是谁?好陌生的感觉,从没有过的战栗窜过她四肢百骸,夏雨潮拚命想挣扎,却被一具坚硬躯体压覆住。 捂住眼睛的手掌总算移开,但她完全没力气睁开双眼,仅能凭身体感官感觉对方为所欲为的抚过每一寸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那大掌所经之处全是烫的,极柔的力劲却带来强烈的感触,令她心悸。 粉唇被彻底揉拧,仿佛这个吻永无终止的一刻,她上身单薄的衣物被粗暴扯开,一只热掌从腰间而上…… 夏雨潮惊恐的扭动身子,却甩不开对方的侵略,想张眼却没有力气,双手被压制住,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吻已经下移到颈间…… 好冰冷的感触,这些吻、爱抚都不含丝毫疼惜与怜爱,只有纯粹的掠夺,仿佛是为了报复她才故意有的举动。 好可怕……这种不含半点情感的行为像是野兽才有,她不要……她不要这种感觉和触摸! 细细的抽泣声传来,掠夺者微怔住,抬眸看向泪水横流的凄楚小脸,她紧蹙眉心,神色惊惶无措,像个小女孩—— 该死的!她确实还是个年轻女孩!今晚异于往常的装扮让他失控,嫉妒使他失去理智,这女孩注定要颠覆他所有。 大掌轻抚上她双肩,这次不带任何情欲,只有纯然的抚慰,而落在她泪痕上的吻温柔似水,像蝴蝶拍翅般柔淡温存。 夏雨潮缓下哽咽,被动地让一具温暖的胸膛拥入怀中,感受自己像个娃娃般被珍惜疼爱着。 她含泪的眸子想张开,但放松后浓厚的睡意袭来,搂抱住自己的怀抱太过温暖,让她意识逐渐涣散,安然入梦。 半晌,低嗄的叹息弥漫整室,黑暗中,有双阴鸷眸子微泛柔光凝视着她,凝望久久。 自从被诓骗的那晚之后,夏雨潮已许久没睡得这么好过,好到她醒来都觉得四周围在飘…… “吓?!”她惊醒坐起身,与坐在床沿的人怔忡对望,那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猛拍胸口。 “见鬼啦,眼睛瞪这么大的。”白雪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夏雨潮蹙起眉,眸光显得有些恍惚。“白雪,你怎么会在我房间?”昨晚……是梦吗? 白雪眼神古怪地盯着她,“当然是来关心你,看看你昨晚有没有被那小子下什么迷奸药。” 她怅然若失的垂下眸子,“喔,原来是这样。”寻思片刻,她又问:“咦,昨晚是怎么结束的?拜伦呢?”脑中仅剩她被威廉扔在暗巷的记忆,其余的都像蒙上一层雾似的,白茫茫记不得也看不清。 “你说帅弟弟呀?” “帅弟弟?”夏雨潮傻眼。 白雪撇撇嘴,“就拜伦呀。昨晚他被我们猛灌酒,不过他酒量挺好的,简直是千杯不醉,不过我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当然就跟他拚了——” “停!我只想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一点也不想了解那些过程。”夏雨潮揉着疼痛欲裂的太阳穴。 白雪假咳了几声,不自在的说:“就、就我们三个轮流把你扛回家,还得担心你曝光,乱麻烦一把的,下次别再捅这种楼子。” “我又没邀请你们三个加入约会,你们昨晚跟踪我?”她狐疑地瞅着白雪,见她一脸心虚。 白雪支吾了一会儿,突地指向墙上挂钟,大喊道:“哇!九点了,你是不是迟到啦?” 夏雨潮本想拆穿她,但被这么一喊才忆起今早有课,连忙跳起来冲入浴室。 一关上浴室的门,她微愣了下,隔门朝外高声问:“白雪,睡衣是你帮我换上的吗?” “……是。”白雪闷闷地回应,等到浴室传来哗啦啦水声,她才弯身从床底下捡起一块碎布——正确说来,应当是昨夜夏雨潮身上那件小可爱,明显地已经被扯裂,肩带都断了。 她拿着碎布走出房间,口里边咕哝:“搞什么,吃干不抹净,还要我们这些衰鬼帮忙擦嘴……” 夏雨潮换了件无袖无领小背心,但保守许多,一阵风似地奔进教室,瞥过吕蒂蒂身侧的空位,连忙坐下。 “好险,赶上了。”她看了眼教室前门,老师正巧进门。 吕蒂蒂只手撑颊斜瞄她,一脸嫉妒之色。“怎么,听说昨晚你和拜伦去约会啊?” 夏雨潮瞟她一记白眼,“八卦也传太快了吧,距离昨晚还未满二十四小时。”真不知道校园里都是谁在流通这种无聊讯息,缺德。 “哼,你这色女铁定把我的拜伦王子吃了,对不对?”吕蒂蒂哀怨泣诉。 夏雨潮翻翻白眼,“拜托,我没那么饥不择食。” “爱吃还装客气,如果没有,为什么你脖子和锁骨都是红草莓?哟,刚才没注意,连你的嘴唇都还是肿的,跟我今早吃的腊肠有得拚。” 吕蒂蒂一把扯过好友,径自拉开夏雨潮衣服下摆,只见白皙肌肤上有着点点浅粉,可见那吻有多火辣。 “哇,夏雨潮,你真把拜伦吃了!”吕蒂蒂看傻眼,高声一喊,立时引来在场师生的侧目。 夏雨潮也愣住了,怎么可能?那不就是个奇怪的梦吗?怎么会…… “蒂蒂,下午的课我不上了,你帮我请假。” “喂!你怎么说走就走——” 吕蒂蒂傻看好友捞起背包说走就走。啧,这色女该不会是昨晚“玩”太累索性逃课吧? “雨潮?你忘了带东西吗?”梅杜莎揉揉一双因熬夜而有些浮肿的眼睛,替疯狂按门铃的夏雨潮开门。 夏雨潮推开她,怒气汹汹,一进大厅就把背包甩在地上,气怒道:“你们三个骗子!昨晚到底是谁把我带回来的?” 威廉和白雪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疯。 “你这么凶做什么,反正都已经回到家,在意那么多干嘛——” “狄海涅是不是回来了?”夏雨潮开门见山就问。 “怎么可能,你喝挂了不成,我小舅说过就算再回台湾也不来住我这——”威廉倏地止声,只因有人眼眶泛红。 夏雨潮委屈地抹掉泪水,语气凄楚地说:“他居然在躲我,到底是他杀手还是我啊,回来了也不肯见我……” 三怪咖你看我、我看你,没半点法子,他们是钻研巫术的专家可不是爱情顾问,哪了解狄海涅和夏雨潮的复杂情感。 最后,还是威廉看不下去,拍拍她的背,柔声道:“你别难过了,我小舅说一是一,不会再变,你看开点……不过也别看太开,尽量离那个拜伦远一点,省得我们三个性命堪虞。” 夏雨潮赌气回应:“不找拜伦要找谁?难不成找你——”她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吓得威廉频踉跄后退。 威廉双臂护胸,惊恐大喝:“你、你那是什么眼神,干嘛这样看我?” 白雪和梅杜莎错愕得望着方才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扬起诡笑,走向已无路可退的威廉,拉过他的胳臂微笑道:“你跟我到房间一下,有事情跟你商量。” “你确定是纯商量事情?”他总觉得她笑得让人好毛。 “当然。”夏雨潮一把扯住他往楼梯走。 上到楼上,威廉被拖进她房间,夏雨潮还把门锁按下,骇得他猛瞪眼直往角落缩。 他看着面前的夏雨潮,脸上浮现色迷迷微笑,“夏雨潮,你发春哪,我是搞断背山的,可不是你爱——” “没差,听说你是假性同性恋,不是吗?”她灿笑着,一步步朝他前进。 “谁告诉你的?我以前确实是喜欢女人,但是……喂喂喂!你别再过来,我已经没路可退……”威廉往后跌到凌乱的床上,惊恐地瞪着眼前的雌性野兽。 死定了,他该不会被这受失恋打击而精神错乱的女人霸王硬上弓吧? 就在威廉闪神之际,夏雨潮像猛兽出柙般扑上床,幸而被他扭身闪开,她不死心又攻向他—— “哇!小舅快来救我,夏雨潮神智不清准备对同性恋下手啦!” 两人一点也不像在缠绵悱恻,反倒像打成一团的两个孩子,你来我闪地从床上一路滚到地板上……砰的一声,还以为是他们俩从床上跌下的声音,两人继续扭打,突地,威廉一个侧翻身成功压制住身下的夏雨潮…… 一只硬如铁的拳头捶向威廉,他惨叫一声,还来不及细看,被人提起衣领往后甩到墙上,浑身骨头差点散掉。 “这么狠,想谋杀亲外甥啊!”他摔至房门外,原来方才剧烈声响竟是门被踹烂的哀号,门都烂啦。 夏雨潮趴在地上,傻愣愣仰望那一身冷酷气息的男人,小嘴一抖,眼泪唏哩哗啦滚下,委屈地哭诉着:“没良心的坏家伙,还来做什么,我已经移情别恋爱上威廉,一点也不眷恋你了。”就知道这招有效,她就是铁了心要逼他现身。 狄海涅冷睨她,一双寒如冰山的眸子闪着怒气,额上青筋暴突。“一下威廉,一下拜伦,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用你管,我爱跟谁就跟谁,与你狄海涅没有关系。”夏雨潮忿忿起身,怒冲冲奔出房间,出了房门却不见身后有人跟来。 她心一慌,又很没种的跑回房间,还很没骨气地伸手把上衣脱掉,露出包裹在蕾丝内衣下弧度柔美的胸壑,瞪着那张让人魂牵梦萦的俊美脸庞,威胁道:“你现在不抱我,我就去找别人,管他是拜伦还是威——” 话没有说完,她整个人像株被连根拔起的花朵,被狄海涅一把拽入怀里疯狂索吻,那像是极度压抑后瞬间解放的狂热,一路自她唇上蔓延而下,所到之处像是点点燃火焰,炽热难耐,就像昨晚那般…… “雨潮,你是故意的吧?”他半眯染着情欲的眼眸凝睇她。 夏雨潮点点头,毫不害羞的说:“对,我就是要你,谁都不要,只要你狄海涅!” 狄海涅俊美脸庞勾起一抹浅笑,手掌慢条斯理爱抚过她细致的每一寸肌肤,仿佛会烫人的呼息轻拂过她的脸,她这才看清他眼底压抑的情欲,像是积压许久,正蓄势待发…… 他捧起她乍红的脸蛋,温柔漾笑道:“你会后悔的,我绝不许有人耍我,就算是你,也不会轻饶。”口吻虽柔,但眼神冷冽。 夏雨潮咽下恐惧的口水,呐呐低语:“你……你想怎么样?”不会是真气到要把她作掉吧? 狄海涅但笑不语,脸泛温柔,却粗鲁地将她往后推,她的背脊硬生生撞击上墙壁,疼得她闭上眼,下一秒张眸,瞥见他快如疾风的扑上来。 那股狠劲几乎看怔她,俊美脸庞上噙着野性淡笑,双眸透彻而晶莹,几乎将她的灵魂看透。狄海涅双臂撑在她身侧墙上,她像困兽不安地扭动身子,他却将她下颚扳正,笑容更遽,半掩黑眸垂首,然后……没有然后了,她被彻底拆卸入腹吞了…… 原来,他说的不会轻饶是这样……她觉得自己很可能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被火焰吞噬啦……现在,她才见识到狄海涅的真面目,说真的,以后如非必要,她不想再玩这种赌局…… “雨潮,我说过,不喜欢你在这时候分神,怎么就是学不乖,不如就连同上次的一并罚吧,省得我挂心。” “我……”连嘴也被吞了。 哇!昨晚的根本是小儿科,现在的才是成人礼—— 楼下大厅—— 威廉拿冰块冰敷肿胀的俊脸,悻悻然的脸色比鬼还难看。白雪和梅杜莎却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们两个做什么?我为了扞卫我们的性命牺牲成这副德行,你们还有心情看电视?”这两个女人连心都是黑的啦。 “反正危机解除啦,我们刚刚看到狄海涅进门,就很识相的跑去租dvd。” “片名是什么?”威廉瞥过屏幕,看着片名是—— “月光光心慌慌。”两女灿烂一笑。 “大白天看什么恐怖片,一点气氛也没有,神经。”嘴上说归说,威廉还是挑了绝佳观赏位置坐下。 白雪笑得暧昧,“有人大白天在楼上‘月光光心慌慌’,等下就要哼哼啊啊个不停,我们怎能输他们,铁要在楼下叫得比他们大声。” 威廉一脸错愕,“你们……真三八。”所以他讨厌女人嘛,三八又没品。经过这次的教训,往后他是死也不想管狄海涅和夏雨潮的情事了,管他们要爱到哪边去,随便他们去啦!只要离他们三怪咖远一点就对了。 “喂,楼上好像开始了,我们要不要把音量调大声点?”有人忍不住提议。 “你当我们看a片啊?” “……纯a恐怖片。” “……三八。”有人暗骂,沉默一阵又问:“家里还有没有爆米花?” 半晌,电视遥控器上的音量键被三人轮流压爆,整间威廉古堡回荡着骇人的惊声尖叫。 晨曦金黄色光线透窗洒在左斜前方男人的身上,让他整个人泛着柔光,性感的唇瓣噙着宠溺的微笑,发丝被她拨弄过而显得有些紊乱,但无损他的俊美英挺一丝一毫,他递过一杯鲜奶给她,又是凝神专注一笑。 笑得她心花怒放,只要能天天这样见到他与他相守,要她当国际通缉要犯被各方人马追捕都愿意。 “喝吧,我可不想把你饿坏。”狄海涅含笑摸摸她的脸颊。 夏雨潮傻乎乎微笑,端起牛奶喝着。狄海涅不像一般男人,也不像电影小说里描述的那样,什么完事后抽根“事后烟”,还是事后就翻脸不认人。 他在她睁开眼眸的那刻起,恢复成那个温柔体贴的狄海涅,让她觉得自己是被疼爱的孩子,他微笑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吃早餐,害她差点又想吻他。 “海涅……”明明两人的关系已进展一大步,但她反而不敢正眼看他,只敢用眼角余光偷觑他,而他则一如往昔笑望她。 “嗯?” “你不会再故意抛弃我了,对吧?”她不安的问道。狄海涅对她而言,就像是无法抓住的一阵雾,只有它愿意出现的时候才能有幸窥探触碰。 狄海涅叹了一声,那声音是如此的轻浅,但她仍能感受到,霎时心慌意乱,忙不迭地搁下手中的杯子,抓住他的手。 “我、我是很开放的女孩,也不排斥当你的情妇,反正你就是不能甩开我。” 他瞅着她增添了几分女人味的丽颜,拇指摩挲她因担忧而微颤的唇,又扬笑道:“你还年轻,别担心太多。” “要我别担心就别再一声不吭的落跑。”她含糊咕哝。 “如果我没有充分准备好,就不会来这一趟。” “准备分手,还是准备爱我?”这问题夏雨潮问得挺不害臊。 “带你走。”这话他说得直截了当,不像在征询。 她缓缓抽回手,却一把被他扣住,俊美的脸庞带着柔情看着她,“雨潮,你不喜欢我吗?” 夏雨潮摇摇头,“喜欢,喜欢,我当然喜欢。”啊,迷幻药又来了…… “难道你不爱我?”他眸色流露几许哀愁,俊美阴郁的模样狠狠揪疼人心。 “我当然爱你。”她回答得毫无迟疑。 狄海涅微笑,眸光专注地凝视她,“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四处旅行?” “当然愿意,你要什么我都愿意。”这次不仅潜意识被威胁,连感情和心都被威胁进去,这个男人不仅是杀手,还是个催眠高手! “那好,我们明天就走。”他轻吻她唇角。 “好,明天就走……什么?明天?那学校——”不会吧,这么快就要为爱走天涯,她虽然有把性命赌上的决心,但可没有离乡背井的心理准备。 “你对法文有兴趣吗?”狄海涅吻着她白嫩的耳垂。 夏雨潮晕晕然的回道:“我的第二外文就是法文,能说一些基础会话。” “罗兰家族在法国有自己的学院,你可以在那里继续求学。”狄海涅诱哄道。 “唔……好啊。”再不说好,她怕自己又要面临像昨天那样的大灾难,心有余悸哪! 果然,狄海涅见目的达成,一个深吻后便结束他对初尝禁果少女的撩拨,夏雨潮越来越觉得他像头狼,既贼又危险。 厨房门边—— 三怪咖蹲在地上,嘴里啃着吐司,一脸食之无味的咀嚼着。 “搞什么,昨晚荼毒我们的耳朵和心灵就算了,现在还要我们把厨房让给他们当浪漫番石榴喜剧的场景,会不会太恶劣啦?” “害我们连看了整晚的恐怖片,从‘半夜鬼上床’一路杀到‘色狼上我床’——” 威廉忍住呵欠狐疑问:“昨晚有这部吗?我怎么没看到?” 两女白他一眼,“你家楼上就在演,还用得着看吗?这部是歌剧,专用唱的!” 威廉无言。 “拜托,快叫你小舅把人带走,免得我们每天都要这样爆肝听歌剧。” “我也想,你没听到他们说明天就走,只要忍过今天就行——” “咦?是不是有车声?” 白雪正欲起身眺望窗外,眼角余光瞥见厨房里,狄海涅满脸肃杀之色,一把将傻愣愣的夏雨潮拉过来护在胸前,紧环抱住她并压低身形,长腿利落一踢,餐桌侧倒成掩护。白雪诧异之际,在扑倒之际同时扬声大喊:“威廉,杜莎,屋外有埋伏!” 威廉和梅杜莎闻言立刻就地找掩护,下一瞬间,劈哩啪啦像是无数鞭炮齐放,伴随着一阵银光自外疯狂迸射而入,若是定睛细看,那不是银光,而是银弹,此一光景就像无数的银雨斜下。 枪声骤歇,但事情还没平息,平静不过十秒钟,威廉古堡大门被轰烂,一道人影自烟硝中现形。 “狄海涅,我来找我女朋友,把夏雨潮交出来!”夹杂疯狂笑声,烟散后,出现出一张俊脸。 离来者最近的白雪见了大吃一惊,“哇!是那个帅弟弟,啧啧,就知道能帅过威廉的人一定有问题,果然大有来头。” “……白雪,我听见了,黑伯爵今晚要被我宰了进补!” 拜伦一脸狠劲,有别于校园中那刻意造作的斯文儒雅,紧盯着前方踩着优雅步伐朝自己前进的人影。 他笑了,“终于见面了,久仰大名,‘诗人杀手’。”边说边将手上的乌兹冲锋枪换上新弹匣,喀拉一声利落上膛。 狄海涅双手轻叉放腰间,瞥视一脸挑衅的拜伦,忽地,自散落一地杂物的地上拾起一包烟,将烟点上却没凑近嘴,轻唤道:“雨潮,过来。” 夏雨潮拖着不住发抖的双腿,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拜伦,然后连滚带爬地冲到狄海涅身旁。 狄海涅冲她安抚一笑,“雨潮乖,帮我把烟拿着。” 夏雨潮伸出微颤的手指接过那根香烟,弄不懂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仇家都杀上门了,还有心情抽烟? “拜伦,被流放的滋味如何?”狄海涅转向踢馆者,脸上浮现狠戾之色。 “哼,原来我的底细早被你摸透了,亲爱的远房堂叔。”拜伦冷哼。 后方,除了威廉外,一票人傻眼。 “我是来讨回属于我的排名,你不会介意吧?”拜伦举起枪,蓄势待发。 “你开枪的角度和力道都很粗劣,三十名以外的排行都还便宜你。” 拜伦脸色铁青,“今非昔比,今年的杀手榜势必因我而重新洗牌,世界第二铁定是挂上我的名字。” 狄海涅冷冷笑出声,神情充满不屑,“你刚才说来找雨潮,我应该没听错吧?” “没错,我本来想解决她,不过,忽然觉得她挺可爱的,当我女人刚好,你狄海涅看上的,我也可以。”他望向缩在一旁的夏雨潮,对她扬起微笑,“雨潮,想不想我?” 夏雨潮吓得拚命往后挪移身子,躲进被三怪咖当成掩护的沙发后,紧扯住威廉的衣服让他挡在自己面前。 “拜伦同学,我们个性不合,还是趁早分手比较好,你另觅他花吧,我没什么好的——” “白痴,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无关紧要的话,你猪头啊!”威廉大喝。还不都是这女人捅出来的楼子,竟然还敢耍笨。 “你这样对你未来小舅妈说话啊,臭威廉。”夏雨潮缩在他身后抱怨。 狄海涅往右跨一步,挡住拜伦直看着夏雨潮的目光,慵懒高仰下颚睥睨他,“你再瞄她一眼,我不保证能留下你的眼珠。” 拜伦低声笑着,揶揄道:“我都忘了,传言狄海涅是信奉解构主义的杀手,传言果然有几分可信之处。” 夏雨潮听了怔愣,扯扯威廉,“海涅这么有品味啊,一边当杀手,一边还读文学,超酷!” 不愧是海涅,人如其名,既帅又有诗意。 威廉不解地瞟她一眼,“我小舅奉行的解构主义是指杀人过程中,干净利落支解人体构造的高超手法,你在瞎扯什么。” “……算我没说。”难怪稍早之前威廉说她无知得很幸福,果然是知道越少越幸福,他们的世界真是太残酷了! “够了!狄海涅,等你死后,夏雨潮就由我接手,你放心,我对她还挺有意思的,会好好——” 极细小的银弹划过拜伦脸颊,留下一道怵目惊心的血痕,但拜伦从头到尾不曾改变过姿势,甚至一声也未吭出,只是抬起手背抹去血渍。 在他前方是单臂平举,五指紧扣贝瑞塔九二型手枪,一脸笑容的狄海涅,“我不想听见你难听的声音,最好闭上嘴。” 蓦地,狄海涅半偏俊首,冷酷的侧面线条像极了索命撒旦,浑身充满致命的危险,他看向夏雨潮,柔笑道:“雨潮,烟还剩半根?” 只给对方一根烟燃尽的时间,再来,就换他彻底反击! 瞠目结舌的夏雨潮怔怔地点头,干涩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妈呀,这不是她第一次看他开枪,可是上次灯光昏暗,而这次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但她方才竟连狄海涅是几时拔枪的都没瞥见。 “死了,小舅从不在台湾杀人,这下可难缠了。”威廉评估着局势,忍不住担忧地碎碎念。 夏雨潮这才拉回思绪。难怪,刚才似乎见狄海涅执枪的手刻意偏了个斜角,他并不打算破坏自己的原则,难道,这就是拜伦埋伏在台湾的原因? “威廉,你看拜伦身手如何?” 威廉眯眼估测了下,“很难说,拜伦是流落在他国的罗兰人,实在很难瞧出他的底,他连使枪的手法都不同于罗兰家族训练的方式,一点美感也没有,应该是还 ——”说到这里,他愣了下,因为他未来的小舅妈竟然还没听完,就一古脑儿的冲进前线。 白雪和梅杜莎本想拉住她,却让夏雨潮灵活摆脱,就见她命也不要似地奔进前方枪战中—— 威廉连忙大吼:“小舅!小心雨潮!”糟了,来得急吗? 第9章 狄海涅闻言惊诧,连忙将枪收起。 拜伦见状,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乘机连开好几枪,但都让狄海涅身手矫健的闪过,但也成功的让狄海涅有了一丝狼狈之色。 狄海涅朝前方一瞥,脸色大变,咆哮道:“夏雨潮!回来!” 只见夏雨潮不怕死的扑向拜伦,而拜伦的枪口正对着她胸前,似乎他也极为错愕,来不及偏移枪口。 像地狱丧钟的枪声响起,所有人双眼大睁——拜伦被夏雨潮扑倒! 狄海涅只觉自己一颗心在刹那间冰封死绝! 他有把握的!有把握保护自己选择的爱人!残暴血色跃动在狄海涅眸底,他迅雷不及掩耳起身,举起手中的枪瞄准—— 他要宰了那只蠢到连地狱都不收的蝼蚁! “……海涅,能不能拉我一把?”细微的语音从拜伦身前传来,僵住满脸怒色的男人。 狄海涅手中的枪滑落,从前曾被人以枪抵额时也不曾战栗过的手,竟隐隐发颤,一滴冷汗缓缓滑过额头。 等不到帮助,夏雨潮自拜伦身前半爬起来,她摔得头昏脑胀,正想寻找狄海涅时,一双坚硬如铁的臂膀圈住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垂首贴在她耳边,嗓音轻颤的说—— “不许你再这样,绝对不许!”他吻住她的唇,双臂使力将她钳制在怀里。 被他的狂怒骇住,夏雨潮小声的说:“我、我不想让你破戒,这里是台湾,是你的故乡,神圣而不能浴血的,不是吗?” 况且,拜伦这件事她也有责任,她不要自己只是个负担、包袱,她要证明自己也能跨入他的世界与他并肩作战。 狄海涅脸色微诧,心底最柔软处被她占据。她单纯直率地一心为他,而他就是要这样的女孩——他要不计一切代价将她留在身边。 他捧起她的脸,凶猛地啃吻她的唇,轻柔细语:“可爱的雨潮,到死,我都不会放你走。” 夏雨潮趁小嘴被完全封住前匆匆回道:“说到要做到……” 另外三人不理会眼前吻得难分难舍的情侣,走近倒在地上久没动静的拜伦身边一探—— “哇!帅弟弟竟然晕过去了,这是怎么回事?”白雪戳戳地上不省人事的帅脸,口水差点淌下。他们这些罗兰人没啥好,就是皮相够美。 威廉也满脸错愕,但机灵地将掉在一旁的冲锋枪拿走,以免待会儿又出乱子。 “这小子怎么好像是被摔昏的?” “忘了告诉你们,我老爸是退休的跆拳道国手,我高中时就拿到黑带,不过现在已经很少踢了……”太久没活动筋骨,现在她浑身上下的骨头隐隐酸痛,疼死人了。 夏雨潮脸色窘红地说,不过不是因为这番话害羞,而是狄海涅太过狂野的热吻所致。 “什么?!”三怪咖齐声惊呼,难以置信眼前堪称“无知蠢少女”代表的夏雨潮竟然手脚如此利落,失策失策啊,以后要对这小妮子客气点才行。 “他刚刚喊海涅堂叔,这么说,你们都是亲戚?”不愿他们将焦点摆在自己身上,夏雨潮连忙转移众人注意力。 狄海涅紧揽住她的肩头,冷眼睨视倒在地上的拜伦,“罗兰家族不知有多少流放在外的分系,他们用尽心机想证明自己,却永远只能是输家。” “难怪,总觉得你们有几分相像……”夏雨潮连忙住口,她可不想惹火身旁的野兽,否则吃苦头的可是她。 思及此,又觑见一双野兽眸子冷睇自己,她连忙改口问:“他很蠢耶,不去杀世界第一,偏要来找世界第二,真是神经病。” 这次改换威廉瞟她,“笨蛋,每年杀手榜的世界第一都从缺。” “从缺?” 狄海涅冷瞥威廉一眼,威廉连忙改变语气,谄媚得可以。 “毕竟,写这榜的人也弄不清到底谁才算得上是第一,所以就索性让第一年年从缺……咦,这样说的话,其实小舅根本就是世界第一啦!” “威廉?”白雪和梅杜莎同声唤他。 还在碎碎念的家伙总算停住,回眸望着她们,“叫我做什么?” “不用再念了,他们已经走了啦。”她们忙着将拜伦捆绑起来。 “可恶,把我的情报当耳边风啊,好心想告诉她那些内幕消息——” “不是她不想听,是你色狼小舅把人拐走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小舅这么重色,活像以前都没碰过女人。” 白雪和梅杜莎连手将拜伦绑在沙发上,拍拍双掌,很无奈地说:“来去租dvd,免得今晚尬输楼上的。” “威廉,去不去?”两人走到没有门板可掩的门口处,回头询问。 “你们真是三八——”威廉顿了下拔腿就冲,朝走在前方的伙伴大喊:“等我啦!我不想一个人听歌剧,好可怕!” 美丽又充满各种离奇故事的威廉古堡毁了,从大门到客厅,再到厨房,几乎可说是面目全非,处处是子弹扫射过的痕迹,小径上的蔷薇残落,仿佛是在象征离别时分已接近。 夏雨潮怔怔地观望,忍不住伤感的泪水猛掉。 促成她和狄海涅相恋的威廉古堡就这样毁了,好不甘心!还有那些和威廉、白雪、梅杜莎共度的同居生活,恍若昨日,那些欢乐一眨眼便彻底瓦解,宛若一场盛夏繁梦…… 狄海涅伫立在她身后,摸摸她发顶,“威廉古堡很快就会复原。” “但,就不再是原本的威廉古堡了。”她怅然若失地抹去泪水。 忽地忆起什么,她连忙转身扯扯狄海涅手臂,“房子整修的这段期间,威廉他们该怎么办? 狄海涅眸光含笑地瞅着她,“威廉可没你想象中的单纯,他会妥当安排。”如此善良的雨潮,真可爱。 “那白雪和梅杜莎呢?” “其实她们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 一群大骗子!她根本就是被骗来威廉古堡……不过,她很开心可以认识这些怪人,往后的人生将会是刺激无限……如此说来,他们三个准是因为家世背景的特殊,才想窝在威廉古堡里玩起吸血鬼、魔女的游戏,藉此逃避的吧。 “雨潮。”温柔的呼唤声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夏雨潮眨眨眼,凝望脸带微笑的他。 “会害怕吗?”狄海涅眸底有着极淡的忧心。 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猛摇头,“怕什么,只要海涅在我身边,就什么也不怕。”他可是世界一流等级的杀手呢,跟着他又有何惧。 搂住她娇小身躯,狄海涅总算露出满意微笑。谁料得到呢,“诗人杀手”也有弱点的,就是这名叫夏雨潮的单纯女孩,率真得让人喜爱,否则威廉古堡的三怪咖怎么会如此对她相挺,他们可也是大有来头的。 “海涅……”晕红的小脸自他怀中抬起。 “嗯?”嗓音柔柔回应。 “罗兰家族里,还有多少像你这样的……极品?”她不争气的双颊猛喷火。 狄海涅微敛笑,半挑俊眉,“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听出他似乎误会自己,她连忙解释:“我当然是只要海涅,只要你。”不说个清楚,准被惩罚到死。 “为什么这样问?”终于俊脸又扬笑,肃杀之气顿消。 “我想可以介绍给白雪和梅杜莎啊,这样就能当亲戚了,多好。”从没想过她会喜爱上那些怪人,虽然怪,却怪得让人打从心里喜欢。 狄海涅搂着她走出庭院,推开铁门,但笑不语,任由夏雨潮满脸狐疑问个不停。他在想,到底该不该让单纯的雨潮知晓她们的底细,嗯……再看看吧,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 威廉古堡内,残破倾颓,满室狼狈紊乱。 魔女、女巫、吸血鬼却乐得大开派对。总算送走了那对灾星情侣,他们又能恢复往常的日子,多棒! “他们真走了,连声招呼也不打。”白雪略显落寞地眺望窗外。 “走就走了,反正小舅每年都要来这边闹上一回,明年暑假又能碰面,到时候我看恐怖片都要被我们租光!” “哇!死了!”梅杜莎倏地大喊,手中的信纸滑落。 威廉和白雪回头看她,梅杜莎惨白的脸更加死白,抱着一头蓬卷发在破砖残石中不断踱步。 “怎么了?” “我老哥说下个月要来看我,完蛋了,他交代的事情我都没做,还说什么要和我的男朋友见面,威廉这副死模样怎么交代,死定啦!” “你哪个哥哥?变态大哥还是变态二哥?” “史上超级变态大哥。” “好自为之吧,我们实在帮不了你。”两人双手一摊,继续开派对。 真的是九降风! 夏雨潮冷得躲入身侧的暖躯中,笑得一脸娇憨模样,让一双看得专注的眸子久望不厌。 “好冷!”她轻喃着。没想到今年的冬天提早到访,风寒得让人却步,可是她就喜欢微带咸味的海风,淡淡地,需要有浓烈乡愁的人才嗅得出。 “开心吗?”狄海涅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却藏有浓郁关爱。 “嗯!”冻红的脸蛋冲他灿笑,美如百合花,纯洁无邪。 温热的大掌熟稔地握住小手,纤细的背影紧挨着身侧修长挺拔的身躯,冬阳洒在他们身后,将比肩而立的影子顺着街巷迤逦而行。 走着走着,狄海涅蓦地又出声:“罗兰家族向来女性地位高于男性,一旦两人决定终生互属,女方便是男方的女王。” 夏雨潮微怔,早把当初不过是“听说”的传闻听过就忘。 见她一脸不知情,狄海涅低首吻她一会儿,丝毫不理会身旁众多的游客侧目。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王,你将统驭我往后的人生。”他贴着她的唇呢喃。 夏雨嘲抿唇忍住哽咽,热泪盈眶,主动伸手搂住他后颈,踮起脚尖吻他性感的唇。天啊,根本不需要动刀动枪,狄海涅光用这些甜言蜜语就能杀死她,夏天已经过了,所以现在这一切都不是梦,不是梦。 “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在刚认识你的时候,我恰好读到一首诗,‘灵魂选择自己的伴侣’,初始我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偶然会想起它,但在你离开的那天早上,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的灵魂早就选择了你。” “雨潮,你还太年轻,不需要爱得这么沉重,知道吗?”在这个女孩面前,他的心瞬间融化成一摊水。 “不,我就爱海涅,很爱很爱,或许你觉得我孩子气,但我就是很爱你!” 狄海涅沉默了半晌,才轻叹一声,柔声道:“我想你已经准备好统驭我,当我的女王了……” 一旁,有人忍俊不住掩嘴偷偷窃笑。 原来,海涅也会有感到不好意思的时候,呵,她这道路边小菜色果真打败了满汉全席,让他完全不想吃大餐,只独钟她这滋味无穷的小菜。 “我们来鹿港是纯粹约会吗?”夏雨潮不解地问。 “不,是来拜访你父母。”狄海涅揽住她肩头,紧扣不放。 “咦?我爸妈……” 那爱侣间的闲话家常被九降风打散又汇聚,在风中呢喃叨絮,像一首诗歌绵延,让人反复含在舌尖上念诵吟唱。 许久之后,杀手榜果然如拜伦所愿重新洗牌,“诗人杀手”荣登世界第一宝座,且连续三年,原因无他,当负责排出名次的专家在评估众家杀手的手法时,头一次见到有人是带着爱人在身边,跟着上山下海出任务,这么猛的杀手实在是第一当之无愧。 有阵子,甚至在杀手间流行起来,众杀手无不争相模仿狄海涅带着爱人出任务,但……唉,技不如人哪,不仅惨失爱人外,连带专业性也没有了。狄海涅矫健身手可说是全世界有目共睹,不过呢,见过他爱人模样的人也都下地狱去了,实在没人说得准她的长相。 三年过后,“诗人杀手”准备急流勇退,杀手榜抢排名的戏码正如火如荼的上演中,大家都在等,等罗兰家族准备派谁迎战。 根据小道消息传出,极有可能是三年前被带回罗兰“再教育”的某位晚辈准备承袭“诗人杀手”名号的幸运儿。 番外篇 【传说之后的传说】 豪华套房出租,租金面洽,限男性。面貌姣好,纤细玲珑,俊秀灵巧。体型娇小,性情温和,诚实相对。意者请亲自面洽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 诡异的广告纸黏在水沟盖上,根本引不起路人注意。 不过,被石块绊倒的短发女孩注意到了。 “咦?豪华套房出租?” ——前年完工的威廉古堡,意气飞扬地昂立在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整座重新设计过的巴洛克别墅豪奢壮观得教人屏息。 连门铃声也是“月光奏鸣曲”。 “威廉,你小舅妈来了。”白雪揉着爱困的眼,替怒气冲冲的不速之客开门,黑伯爵傲态未变,还是喜欢坐在门口处吓人。 “来做什么?这里又不是你娘家,干嘛三天两头就飞来这里?”威廉被迫帮忙提小舅妈大大小小的行李。 夏雨潮气嘟嘟的冲入厨房找冷饮,边灌边坐上复古沙发,显然对这里很熟。 “说什么当他的女王,结果还不是我当奴隶,他说一就是一,我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为什么我就不能拿枪?没天理。” “你们吵架了?”梅杜莎狐疑地瞅她,发现夏雨潮每次回来都变得更美,难怪人家都说爱情力量大,可怕可怕。 “我才没那么笨,跟他吵倒霉的是我,干脆偷溜回来,让他独守空闺。”夏雨潮叨念个不停。 白雪双臂环胸,凑近威廉与梅杜莎交换耳语。 “这次我赌三小时。”她率先掏钱。 “哼,你太小看我小舅,他现在是妻奴,我赌一小时。”威廉拿出千元大钞。 接着,两人狐疑地望向迟迟不下赌注的梅杜莎。 梅杜莎大笑,“我赌现在。”说完,她直接把两人的钞票拿过来。 威廉与白雪齐转身眺望窗外,一辆熟悉到不行的蓝宝坚尼正逐渐驶近。五分钟后,三人已经习惯性的套上黑色风衣,戴上墨镜,准备出发去租dvd回来看。 “恐怖片都看腻了,干脆今天租动作片。” “有纯a动作片吗?” “……干脆真的租歌剧回家看。” 两女同时瞪住威廉,“三八!” 三个怪咖步出蔷薇小径,与一道身影擦肩而过——那长相极为秀气的男孩手中捏着一张黑色广告纸,喃喃着:“蔷薇路六百六十六号……真的有这种地址吗?” 远处,传说中的威廉古堡依旧矗立,蔷薇香气芬馥萦绕。传说这里有因同性恋情触礁而上吊的威廉王子,也有叫做白雪的女巫,还有梅杜莎魔女,也有绝世杀手和死老百姓……有意者欢迎面洽。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dbbb;手机站:m.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