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腐女》 楔子 【楔子】 眼前的画面,是幅非常吊诡的情景。 向主恩从包包里掏出钥匙的动作缓缓顿住,像猫般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瞪着如一缕幽魂般倚在「无国界咖啡吧」店门旁的男人。 其实,男人的身形高大挺拔,将铁灰色西装穿得极为有型,俨然像是伸展台上的男模,可以在瞬间吸引所有人目光,可惜他的站姿太颓废,斜落额前的刘海遮掩了他大半五官,只看得见他极为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红唇,感觉就像是大白天遇见吸血鬼,让人错愕。 所以,她站在他几步之外,开始怀疑眼前人绝非善类。 虽然他看起来不太像变态,但变态两个字不会写在脸上,於是,她当机立断,决定延后开店的时间。 只是正当她要转身离开时,男人却冷冷开口了。 「九点了,还不开店?」 「嗄?」 向主恩猛地回头,看见男人站直了身,刘海不再遮掩五官,才发现他有张非常俊魅的脸庞,尤其当他浓眉紧蹙,带着几分不耐时,教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看什么?还不快开店!」 「……喔。」来者是客,秉持着服务业的最高原则,她选择逆来顺受。 开了门,她忙着开店前的准备,余光瞥见对方很自然地往吧台边一坐,动作优雅,不再像刚才那样病态中带着阴郁。 「咖啡。」 「不好意思,要再稍等一会。」她拉回心神,赶紧找出昨晚就已经研磨好的咖啡粉。 男人没搭腔,於是她更加快动作,决定舍弃虹吸式煮法,用最简单的滤泡式先交代过去。 几分钟后,她将混合了四种咖啡豆的浓缩咖啡端到他面前。 男人懒懒一瞥。「不是这种。」 「嗄?」她愣了下,不禁问:「请问你是想要拿铁、摩卡、欧蕾……」看来他要的不是浓缩咖啡呀。 「我要老板的拿手咖啡!」对方不耐地低咆。 向主恩顿了下,难得一早上班的好心情,全被第一个上门的奥客瞬间秒杀,即使闷得要死,也只能回头赶紧再煮。 这一次,她选择用滴漏壶冲泡,采用老板留下的调配方式,用六种不同的咖啡粉以一定比例调泡。 几分钟后,咖啡再次上桌。 男人垂敛的长睫微掀,拿起咖啡杯,动作依旧优雅,就连浅嚐的姿态都像极了古欧洲的隽雅贵公子。 向主恩忍不住直睇着他,假设他真是个吸血鬼,她也不会意外,只因他俊美得太惊心动魄,举手投足间却又盈满贵族特有的傲慢。 再仔细看他的五官,她更觉得老天超不公平的,为什么要给一个男人这么浓卷密的长睫毛?又给了他这么深邃的大眼? 很有型呀,这个男人……该不会是哪个刚出炉的艺人吧? 「这是什么东西?」 「嗄?」幻想硬生生被打断,向主恩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男人用那张好看的嘴吐出难听的话。 「手艺差就跟我说一声,不要糟蹋材料。」 「嗄?」 「难喝到我整个人都醒了。」男人只浅啜一口,随即从皮包里抽出钞票,往桌面一搁,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店门上的铜制风铃传来清脆声响,向主恩才整个人清醒过来,当场对着空气咆哮。 「见鬼了你!哪里难喝了?」 拿起他才喝一口的咖啡狠狠喝了一大口,她马上被烫得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啊!就算烫到我,还是一样很好喝啊!没味蕾的家伙凭什么批评我。」她烫到整个唇腔内都发痛,赶紧开冰箱找冰块冷敷。 气死了!才刚开店就碰到奥客,要是再被她撞见,绝对要他好看! 嘴里念着,身上的手机刚好响起,她拿起一看,不禁翻了翻白眼,确定今天真的不是她的好日子。 「……喂。」 「主恩,你爸病倒了。」 「嗄?」她愣了下,忙问:「为什么」 她老爸壮得跟牛没两样,印象中没见他生过病,就连感冒次数也可用五根手指算出来,哪可能随便病倒? 「有人要徵收家里的土地,说要做什么商圈,结果你爸就气到病倒,你赶紧来看他吧。」冷淡的声音说完,随即挂断。 瞪着手机,向主恩无奈地叹口气。 第一章 【第一章】 所谓狭路相逢,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只是他怎么还是那种要死不死的死样子赖在人家的店门前? 「怎么又是你?」男人的口气很差,脸臭得要命。 哇哩咧,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这是她的台词好不好!居然抢她的台词,会不会太不要脸了? 「抱歉,老板不在。」向主恩大步向前,不畏不惧,她要自己从今天开始,只要遇见他,就没必要对他采取服务至上的做法。 反正他要喝的是老板的咖啡,又不是要喝她煮的,直接给他答案,要他滚蛋就好。 「他什么时候才会到?」 「你可以去求神问卜,哈。」开了门,她背对着他偷笑,感觉小小扳回一城。 「那我直接问你这个衰神不就得了?」 「谁是衰神?」她立即回头。 「遇到你,我还不够衰?」男人就连哼声都带着嫌弃。 向主恩气到发抖,秀丽面容却勾起奇异的笑。从没遇过这么带劲的男人,竟然可以激发她沉睡已久的火爆! 「宗先生,可以麻烦你不要一早就以鬼样出现在人家的店门口吗?」她毫不客气地说。 她是无国际的资深员工,从大学打工直到毕业变正职,最近老板大哥更将她升成店长,交由她负责开店,长时间待在店内,她自然对熟客有些基本认识。 「老板呢?」宗廷秀臭着脸,浓眉沉压着深邃瞳眸,一屁股坐在吧台边,完全没将她的嘲讽搁在心上。 他每天起床时,确实像鬼一样,这一点,他无法否认。 「不好意思,王大哥今天要十点以后才会到。」她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绕进吧台内,连杯水都不想给他。 「我不想喝你煮的抹茶。」指的是她煮的咖啡,难喝得像是抹布色的茶水。 「……不好意思,这里也没有卖你想要的黑水。」对於贱嘴的男人,她向来以怨报怨,不用客气。 「叫老板过来。」他拧着强势的浓眉,双眼紧闭。 「不好意思,老板不在家,今天不卖咖啡。」她打开烘焙机热机,准备要烘焙咖啡豆,完全当他不存在。 她这个人是这样的,人家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人,绝对不相欠的。 「你的服务品质相当差劲。」 「那得要看对象。」她开始整理昨晚研磨的咖啡粉。 「那倒也是,一个连咖啡都煮不好的员工,怎么可能要求她有高尚的品格和完美的服务?」他哼笑。 向主恩顿住,一把火再度在心间狂烧,正准备火力全开,一次轰死他,好让他往后不敢再踏进无国界的店门一步时—— 「宗先生。」 「宇寰。」宗廷秀蓦地回头,懒懒勾起笑。 向主恩一愣。没想到他竟连老板的名字都知道,有没有这么熟啊? 「今天还是这么早?」无国界老板王宇寰徐步走来,边和宗廷秀打招呼,边拨出心神示意向主恩准备虹吸式咖啡壶。 她只能被迫吞下怒火,走向吧台里煮水,但也没忘记要竖起耳朵窃听。 「早上上班,不先喝杯咖啡,很难清醒。」宗廷秀淡噙笑意。 分辨出他声音中甚至还裹着颇具磁性的笑意,她不禁心里暗叫:这男人有男女歧视,待遇差很大! 「是吗?麻烦你稍坐一会,马上就好。」王宇寰绕进吧台内,随即又问:「对了,要不要我随便帮你弄份早点垫胃?」 「也好。」 向主恩假装忙碌的东摸西碰,不断偷觑吧台内外两个人的互动,感觉两人沉敛中的微笑凝视,好有fu啊。 老板大哥相当阳光有型,却不至於到粗犷的地步,而对面的贱嘴男走优雅俊魅的贵族路线,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的搭配真的很赞…… 就在她不小心凝视太久的当头,居然被贱嘴男发现她的偷窥,更糟的是,她还笑得一脸三八,最糟的是,她一时之间还收不回淫……娇笑,因为脑袋里的幻想实在太美好。 「没见过男人的花痴。」宗廷秀掀唇笑得讥讽。 「只是没见过这么嘴贱的男人,吓到脸抽筋。」 休的——笑容归位,她撇唇努力冷凛表情,把脑袋里的绮情幻想全都丢到一旁去,死都不愿意再为两个人配对。 还是继续把老板大哥和他的律师好友当一对好了。 「我也没见过这么花痴又不懂得服务道德的女人,倒足我的胃口。」宗廷秀不疾不徐地说,随即朝已经准备好三明治的王宇寰道:「不好意思,你的员工吓得我没胃口了,我还是喝咖啡就好。」 王宇寰听了,嘴边笑意依旧。「那么配上我的笑容,相信你一定吃得下。」 向主恩横眼看去。难以置信老板大哥竟然……调戏他? 「那倒是。」宗廷秀笑笑地接下三明治。 她更吃惊了,不敢相信贱嘴男也接受了老板大哥的调戏 这是她的幻想,还是他们真的有不欲人知的事? 「搬来快一个月了,习惯这里的生活了吗?」王宇寰瞧见水已经快滚了,随即将咖啡粉倒入上座。 认识宗廷秀,就在他搬到楼上的第一天,他们几乎每天见面,所以早已经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也几乎摸透他的底细。 「还好,为了每天准时起床,我已经砸坏最后一个闹钟了。」宗廷秀叹着,察觉香气开始弥漫,他的心情开始愉悦。 「那可不妙。」王宇寰早已听他提起过他的重度赖床症。 「倒是。」嘴上这么说,他唇上的笑意却不断。 就是这股味道,温醇香味带点淡淡苦涩,刺激他的中枢神经,让他完全清醒。打从一个月前意外踏进楼下这家咖啡吧之后,他便再也喝不了其他咖啡。 「干脆请个钟点佣人叫你起床?」 「那个人通常撑不过三天。」他试过了。「我的秘书还在美国,要不然有他在的话,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看来你的起床气很吓人。」 「这一点我不是很清楚。」他睡醒时,脑袋通常不是很清楚。 王宇寰豪气地笑着,均匀搅拌咖啡粉,力道轻柔,搅一会,随即又停一会。 「要是每天早上都能闻到你的咖啡香,也许不用人叫,我也会清醒。」宗廷秀又说,期待地看他倒咖啡。 「这还不简单?每天早上我准时要主恩送咖啡上楼给你。」 「嗄。」一直在旁注意两人举动的向主恩听到这里,火速跳了起来。「大哥,我不要!」 「就算是帮个忙嘛。」 她摇头摇得很彻底。「大哥,我要开店门,做开店准备,没有时间叫他。」快快快,把工作搬出来就对了。 「没关系,反正九点开门,除了他以外也没有别的客人。」王宇寰还是笑得很豪气,好像她的问题不是问题。「放心,我会帮你额外加薪。」 向主恩的脸都绿了,偷瞥顾着品嚐咖啡,喝得万分满足,就连长睫都微颤的男人。「可是,大哥,你忘了我爸生病住院,我要去照顾他?」 加薪是很快乐的事,可是不应该是在这种状态之下。 「但你不是说,你爸只是住院检查,你继母也不愿意你去照顾他?」王宇寰很清楚,她和继母向来不对盘,所以才会在考上大学之后就搬离家。 第二章 此话一出,向主恩的脸色都发黑了。 真是的,这种私密事,怎么好当着一个陌生人面前说?她因为继母而在家中住不下去,为了不让父亲难为,所以一直假装平和,但私底下,她和继母根本是水火不容,可这是她的家务事,她不想让一个不相干的人知道。 垂眼想了下,她继续找借口,「而且……我想,他也不见得愿意让一个陌生人踏进他家吧。」 应声啊,嘴贱的男人!她恨恨地看着他置身事外,一脸沉浸在咖啡香中的模样气得想跳脚。 「宗先生,你觉得怎样?」王宇寰问他,「主恩做事我向来放心,就看你。」 「如果你不介意,我当然很乐意。」宗廷秀笑得慵懒。「九点到就可以。」 瞎米?向主恩眼露凶光,瞪着被咖啡薰陶得好温柔的男人,有股冲动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为什么她说话时,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老板一问他,他就马上清醒过来? 「你这样随便让人进你的房间好吗?不如给我电话,我打电话叫醒你。」她才不要那么大费周章地当他的闹钟! 「给你电话做什么?想把我?」 把你去死啦!他是哪只眼睛看见她脸上带着爱慕?那是杀气,杀气啊! 如果杀气可以杀人於无形,他早不知道死几百次了! 「给你通行证和门卡是我的最低限度,电话号码恕不便告知。」宗廷秀懒懒地说着。 可以进他的房间,却不能知道他的电话?向主恩闻言眼角严重抽搐,她很想问他,他的界限到底是怎么划的? 啊啊啊,她知道了,他一定是要报复她,没错,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记恨她糟透的服务,所以才故意恶整她。 既然如此的话……就不要怪她! 隔天早上八点五十分,拥有通行证和门卡的向主恩通过大楼门房的检查之后,她搭上电梯,手上还拿着刚煮好的咖啡,当然配方是老板大哥亲授,她照本宣科煮出来的。 只是,她作梦也没想到,原来这栋大楼门禁森严到这种地步,难怪他会事先把通行证和门卡交给她。 出了电梯,她看见电梯外竟然有楼层管家,引领她前往他住的地方,教她差点疯掉。 刷开门卡,门自动打开,她偷觑着里头,只瞧见宽敞的玄关犹如小客厅,她诚惶诚恐地踏上铺有地毯的地面,转弯来到客厅。 「哇……」往上一看,上头有漂亮的琉璃雕花天幕和水晶灯,但底下……原以为会见到富丽堂皇的摆设,然而却只搁了张沙发和矮几,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再看向一旁的小吧台和厨房,很新颖干净,却没有生活感,像是一间样品屋。 她转到客厅后头找房间,却发现有几扇门,因为不知道那个人睡哪间,只好一间一间地找。 就在她推开第二间房的门时,里头暗得几乎不见半点光亮,在开了灯后,她看见大床上有团蜷缩的身影,於是走近一瞧,只见他的睡相奇差无比,将柔软的被子卷成一团,就连脸也蒙着,只留下乌亮柔软的发丝在外头。 「喂,起床了。」老板大哥不在,她大可以不必太客气。 把咖啡搁在床边的矮柜上,向主恩好奇的环顾四周。房间非常整齐,唯有窗边那张特大号的办公桌除外,桌上电脑、文件、文件夹和资料摆得满坑满谷,旁边还拉了张椅子借放。 她这才想起老板大哥跟她提过,宗廷秀是拓荒者集团建筑体系亚洲区执行长,看起来似乎挺像那么一回事。 难不成他真的是因为工作得太晚,所以早上才会爬不起来? 想到这里,她不禁对他的厌恶少了一点点,反倒有点可怜他,不过——「起床了。」该做的工作,她还是得做,赶紧把他叫醒,她才能回去做其他准备。 然而,床上的人犹如死尸,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啧,不是说,他只要闻到咖啡香味就会自动清醒的吗?简直是胡说八道! 眯眼瞪着动也不动的男人,她缓缓掀开被子一角,接着一鼓作气地掀起——反正他只说叫醒他,又没说不能动手动脚。 原以为这么一来,他一定会醒来,岂料—— 「变态!你没穿衣服!」在看清床上精实无赘的身躯之后,她不禁拔尖大叫。 天啊、天啊!她看到他的翘臀了!还好他是背对着她,要不然她的眼睛一定会瞎掉! 床上的宗廷秀陡地掀开长睫,浓眉狠狠攒起,目光精准地锁住已经逃到门边,粉颜涨红的女人。 「吵死人了!」 「你不要脸,你居然没穿衣服!」向主恩近乎歇斯底里地低吼着,「你要我叫你起床,结果你却没穿衣服。」 天啊!他根本是个变态!一个生活压抑太久,需要借由伤害别人,看对方惊惶失措来得到满足的变态! 「到底是谁变态?」宗廷秀面容冷厉,浓眉压着深邃的眼。「是谁掀开我的被子?」 「……嗄?」 「你不知道裸睡对身体好?」 「咦?」 「我要你端咖啡上来,有要你掀我被子吗?」沉嗓到最后化为一把利刃,刺进向主恩无措的心间,她才猛然想起——对喔……是她自己要掀被子的。 「可、可是你叫不醒,我……」 「是谁给你特权掀我被子?」 「我……」她惊慌得说不出话,却不是因为先前的惊吓,而是对自己的多此一举感到无言以对,尤其,他的脸色好阴沉,一股冷鸷寒气直朝她逼来,教她更加不知所措。 「养了你的眼还敢鬼叫……女人,你的服务品质真是差劲无比。」 被骂到无言反驳,最后向主恩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认错。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弯着身,及肩长发垂落,却掩不去她眉眼间的愧色。 宗廷秀冷睇着她半晌,才冷声说:「咖啡?」 「在矮柜上。」她依旧弯身垂脸。 坐起身,他爬了爬凌乱的发,端起咖啡,满意地看见她是用咖啡杯盛装,而不是随手杯。他轻啜一口,咖啡还温着,让他心情转好,看了眼时间,竟然是九点五分,他有点莞尔地扬起眉。 这女人不但准时将咖啡送达,而且竟然在五分钟内就把他叫醒……尽管方式有点差强人意,但他确实是醒了。 斜睨向她,看着她愧疚不安的神情,配着香醇的咖啡,他总算觉得被扰醒的恼意褪了不少。 所以—— 「不准再掀我被子。」 「好。」 「你可以回去了,明天务必一样准时。」说完,他把咖啡杯搁回托盘。 「好。」 向主恩动了起来,不敢再看他一眼,拿起托盘转身就走,连再见都省略,直到她回到咖啡吧之后,才猛然想起—— 「我为什么要说好?」 「这就是你报答人的做法?」 「我又没要你帮我……」 「所以,这就是你一贯的服务精神?」他挑眉。 「拜托,那个男的是奥客,你看不出来吗?」 「那么,我也算是奥客?」 「……勉强不算。」他只是有点嘴贱,把他归类为完全不消费纯把妹的奥客,实在太冤枉他了。 「那就不要拿面对奥客时的嘴脸面对我,我可不打算追求你。」 第三章 「……」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但话说回来,他讲话一定要这么毒吗? 「好了,回归正题,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我的事?」 「我没什么想法,假如你觉得我很不适任,只好请你另请高明。」她把早已经想好的说词拿出来拒绝他。 宗廷秀不愠不怒地扬起一对好看的眉,似笑非笑地瞅着她。「那么,把我的身体看光了,你打算不负责任?」他刻意放大声音,霎时,数十双眼再度同时看向吧台。 只见向主恩脸色青红交错,难以置信他竟说得出这种话。 谁把他看光了?「我没有!」她咬牙切齿、咬牙切齿。 「敢发誓?」他笑得慵邪。 「只有背面!」 「总是看了嘛。」 在场数十双耳朵不约而同地伸得长长的,就怕错过精采对话。 深吸口气,向主恩觉得自己背透了。才刚赶走一个奥客,又遇到这么机车的客人,更糟的是他还是楼上的邻居,是老板大哥的朋友! 「怎么,还是我让你不满意?」他支手托腮,笑得俊魅,微拉开领带,解开扣子,露出他刀凿似的胸膛。 她想也没想地横过吧台,将他的衣襟拉起,用力扣上扣子。 「为什么非要我不可?」她低声下气,不得不投降。 「怎么你这话听起来,好像我爱惨你了,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他慢吞吞说,笑得十足邪谑。 看她颤着手帮他扣扣子,鼻息间全是她头发的清雅香味,而她俯向前的姿态,刚好让她大v领底下的酥胸呼之欲出。 反正她也看了他的,他看看她的,算是交流。 尽管向主恩纵横服务业多年,但哪里比得上在商场叱多年的宗廷秀。只见她粉颜涨红,舌头像是被猫叼走似的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不是、不是……」啊,她快要疯了!「不是啦,我是说,你为什么非要我当你的闹钟?」 「因为我觉得效果不错。」 「就这样?」 「而且你亏欠我,害我今天迟到,没有按照计画谈成一件案子。」 「……」案子等於钱,他是在暗示她,她让他亏很大?「这也不能怪我,是你自己不醒,我有什么办法?」 她讨厌叫人起床,尤其是有起床气的人,叫与不叫都要挨骂,谁笨到要承接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我还没睡死,只要你有心,一定叫得醒。」他也知道自己的起床气吓人,更清楚自己不易清醒,但昨天他就清醒得很快。 「不然你给我权限,让我知道我可以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 「你总要给我个承诺,不然到时候做得过火了,你又要骂我。」 「承诺?」 「不是承诺,就是……」她真是很词穷,难怪自己玩票性质写的稿子一直被退回。「反正,你给我免死金牌就对了,只要叫得醒你,不管用什么方法,你都不准对我发火。」 「不准掀我被子。」他只要求这一点。 「……那是意外。」不要用那种看变态的眼神看她。 「除此之外的事,你都可以做。」 结果就是如此,向主恩的闹钟生涯,正式展开。 【第二章】 再次面对挑战,向主恩处变不惊,因为她已经领到免死金牌。 「起、床、了……你是猪啊,为什么这么会睡?」 看着床上人习惯性蜷缩的睡姿,她想了下,干脆动手推床。 柔软的大床随着她的卖力摇晃开始出现起伏,然尔床上男人依旧沉睡,最终,她大着胆子站上床,开始跳。 「起床了!起床了!」她边跳边叫,把这项运动当作自然的发泄管道。 因为她今天心情不好,需要适时的发泄,所以这样的闹钟功能,希望他能够海涵地接受。 只是—— 「有没有搞错?我都跳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能睡?」向主恩疑惑的蹲下,位置就在宗廷秀的枕头边,可他神情不变,就连眉都没皱起。 于是,她探手轻放在他鼻端,等了一会才总算等到一丝徐缓的气息。 「啧,根本就还活着嘛,但为什么不醒?你睡得这么死,要是哪天地震了怎么逃?」她刚才的弹跳,依她猜测,震度直逼六级,他居然半点反应皆无,教她忍不住想为他鼓掌喝彩。 只是,已经九点七分了,似乎不能再拖下去,但面对这么棘手的对手,可真有点难倒她了。 瞪着他恬睡的神情,没有半点清醒时的戏谑毒舌,凌乱微长的刘海几乎掩去他大半脸庞,向主恩不禁有股冲动使坏。 原以为冲动只是冲动,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用力揉乱他本就凌乱的发,指尖传来的柔腻滑软,教她意外极了。 然而更意外的是下一秒—— 宗廷秀张开眼,深邃的瞳眸在灯光底下变成棕色,份外诱人,尤其当他没有怒颜相向,反倒是勾起慵懒笑意时,向主恩几乎傻了眼。 「我……」所谓捉贼在赃、捉奸在床,她……的手被他抓得正着,这状况算不算是人赃俱获? 「过来。」他低哑开口,微使力,随即将她扯进怀里,一把将她抱住。 向主恩蓦地倒抽口气。 有没有搞错?他没有穿衣服,居然还把她抱得死紧,到底是什么居心? 就知道他根本是垂涎她的美色,才故意要她当闹钟的,不然一般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正忖着,并准备暗暗使力想要挣脱他时,却听见一阵匀长而规律的呼吸声。 怔了下,她努力在他怀里隔开一点距离,抬眼看他,只见他睡得正香甜。 「不会吧,你是睡迷糊了?」她问着没人回答的问题。 想了下,她努力地如虫般在他怀里慢慢蠕动,慢慢挣脱,慢慢爬下床,随即跑到外头,借了他一个锅子,冲回房里。 站在床缘,她深呼吸一口气,「宗先生,起床了。」 静。 很好,她已经仁至义尽,就连豆腐都被他吃光了,所以别怪她心狠手辣! 手一垂,她手里抓的锅子随即掉落在没有铺地毯的大理石地上,宁静的空间里顿时发出铿锵巨响,下一秒她火速快步往外冲,只听见房内如她所料传来暴咆。 「向主恩!」 「哈哈哈——」痛快呀! 他说的对,只要她有心,一定可以叫醒他。 因为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所以一整天,向主恩的心情都很好。 直到店要打烊,她都没遇见奥客,也没有看见宗廷秀上门兴师问罪,但不知道为什么,没瞧见他上门,倒让她觉得有一点点失落。 不过想想也对,他确实被她叫醒了,没道理又跑来骂她啊! 只是…… 「主恩,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待这么晚?」王宇寰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和工读生后,回到吧台,看着还在发呆的她问。 「……反正我今天闲着也是闲着,就待晚一点。」她这才回神,笑得很虚。 总不能说她莫名其妙待这么晚,连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吧。 「早点回家吧。」王宇寰摸摸她的头。 「喔。」她想了想,认为宗廷秀应该不会到店里了,正打算起身时,却瞥见有人踏进店门内,抬眼仔细一瞧,「……原来是倪大哥。」 她还以为宗廷秀终于来了咧。 第四章 「主恩。」倪惟一朝她打招呼。 「惟一,你今天怎么会过来?」坐在柜台的王宇寰抬眼,有点错愕,但喜悦更多。 「想找你去吃宵夜。」倪惟一,干练的专业律师,俊脸总是带着冷意,但勾笑时,就像冬雪初融的春晓,让人生起好感。 「那只好麻烦你再等一下,等我把帐算完。」 「有什么问题?」倪惟一很自然地走到他身旁,手臂往他肩头一搭。 距离柜台不过几步距离,而这样的距离,刚好可以让向主恩欣赏两人的互动,让她脑袋里的萌点开出小花。 这样的互动,刚刚好呀!这样的阳光配阴柔,简直是腐女心中的最爱,美丽极限的爆点啦! 「啊,主恩,你不是要回去了?」像是察觉她灼热的目光,王宇寰抬眼问。 「呃……我在想,要不要我帮忙算账,这样你就可以和倪大哥早点走了。」容许她献上一点心意吧!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她眼中只差没出现少女漫画中的星星状。 王宇寰和倪惟一互换了个眼神,最后才一脸抱歉地起身。「那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吧,我待会顺便锁门。」当然,算帐之前,她一定要先拿纸笔将所看见的这一幕暧昧记下。 于是,两人一道走了,偌大的店关得只剩下柜台上方的几盏灯,而向主恩也开始在柜台里振笔疾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地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抬眼一瞧,以为是宗廷秀,岂料竟是—— 银黑色的房车在街上疾驰着。 「……中午十二点,和骏逸企业老板午餐;下午一点半,到新开发区视察;下午四点,回总公司讨论最后估价;六点,总裁的视讯会议;八点……」 「你嘴巴酸不酸?」开着车,宗廷秀耳边戴着蓝牙耳机,不耐地打断助理喝念明天的行程。 「执行长,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可是执行长之前曾经有睡过头的纪录,害得一件案子没谈到手,所以……」 「怎么,一次失误就要判我死刑?」他皮笑肉不笑地反问。 「话也不是这么说……」留守在公司的助理一脸想哭。都已经快十点了,结果他还是有家归不得。 「克里斯到底什么时候会到?」 「执行长已经问过了。」 他冷哼,「我不能再问一次?」 「……他抵达的时间应该是在凌晨一点,我已经把执行长的地址交给他,等他到时,应该约莫两点吧。」 宗廷秀没回答,车子快速地过了个弯,转到他熟悉的社区,然而往常在这时间表总是不见灯火的无国界咖啡吧,此时竟还有几盏灯亮着,教他心情不由得太好。 「执行长?」 「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到家了。」 「好。」 结束通话,宗廷秀把车子停在咖啡吧外的停车场,正打算要推门进去,却发现门从里头锁住了。 他微扬起眉,看着门把上的「已打烊」牌子。 快十点,以往他下班经过时,确实都已经打烊,但今天里头有光,就代表还有人在,要是运气好一点,他还能喝到一杯咖啡。 为了咖啡,他决定掏出手机,拨打店内的电话,非要里头的人开门不可。 然而,里头的电话隔着门窗响着,却没人接,但他似乎听见了细微的声响,不由得按掉手机,贴在玻璃门上仔细听。 不甚清楚的人声和东西掉落声隐约传来,这样的声响太不寻常,他正打算有所动作,蓦地听见里头传来熟悉的咆哮—— 「你去死吧你!」 「向主恩?」他慵懒的眉眼倏地严肃,一脚踹开玻璃门,直朝声音来源而去,到了休息室外,更清楚地听见里头的谩骂。 「王八蛋,你敢咬我!」 「我去你的!你要敢再碰我试试看,我不只要咬你,还会杀了你!」 「你有本事试试看!」 外头的宗廷秀不再听下去,抬腿踹门,一下两下三下,直到门被他踹开。 只见里头不过几坪大的休息室杯盘儿狼籍,向主恩就被强压在唯一的沙发上头,而压着她的男人,正是昨天他见过面的奥客! 奥客一见有人闯入,马上将向主恩推开,冲向门边想逃,岂料反被宗廷秀一把擒住,顺势压制在门板上。 「向主恩,你爬得起来吗?」他回头,瞥见她衣衫不整,随即君子地移开眼,然而施加在奥客身上的力气更多了几分。 「可以!」她站起来,回得中气十足。 「报警。」 「好!」经过奥客身边时,她不忘狠狠地再多踹他一脚。 没多久,警察便来了,王宇寰也在向主恩的通知之下赶到。 录完口供之后,她整个人像是泄气的皮球,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而宗廷秀则是懒懒的坐在她身旁,什么话也没说。 直到警察将奥客带走,王宇寰才自责地说:「主恩,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和惟一提早走,你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不是,是——」 「是她自己的的错,谁要她不给人家面子,又让人家有机可乘。」她话未说完,宗廷秀便抢先说。 向主恩闻言,朱唇微启地瞪着他,不敢想他居然说得出这么没人性的话。就算他说的有点道理,但也不该在这当头落井下石吧? 「什么意思?」 「没有啦,就是——」她只好硬着头皮将那天发生的事说过一遍。「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偏激。」 「没关系,惟一会当你的律师,帮你告死那家伙的,就算只是未遂,也绝对不让他好过,至少要让他再也不敢来骚扰你。」王宇寰软声哄着,轻拍她的头。 「嗯。」 「主恩,你可以一个人回家吗?」他又问。 店门破了,没办法上锁,所以他今晚必须住在这里,否则他所明天过来,家当全被搬光。 「我可以。」缓缓站起身,她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一口气,却发现身旁的男人也跟着起身。 宗廷秀瞧也没瞧她一眼,迳自跟王宇寰说:「抱歉,门是我踹坏的。」 「还没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刚好经过,真不知道会变成怎样。」他不敢想像那后果。 「是啊,瞧瞧,她运气多好!」 瞪着身边的人,向主恩其实很想骂他,却想到还没跟他道谢。说真的,要不是他刚好经过,后果……她可能会宁可去死。 「谢谢你。」想着,她小小声地说。 「是在跟我说话?」宗廷秀偏头,状似不确定地瞅着她。 「宗先生,谢谢你——」外加一个九十度鞠躬,够盛大了吧? 看她一眼,宗廷秀的唇角掠过似笑非笑的痕迹,「宇寰,我先走了,明天还要早起。」 「抱歉,改天再好好谢你。」 「等你的咖啡。」他笑说,走时却顺手牵过了向主恩。如他所料,她抖得很厉害,若是没有碰触她,真会被她脸上的坚强给唬过去。「我顺便送她回去。」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挥挥手,他硬是将她带往店外,他的车边。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向主恩抽回手,整个人抖得厉害,却努力的不让人发现。 宗廷秀时而懒散时而锐利的眸直睇着她,半晌,强硬道:「上车。」 第五章 「我说……」 「上车。」他命令,打开车门逼她坐进去,再绕过车头坐时驾驶室,看一脸惊惶,他摇头轻咂,「千万别拿我跟那种下三滥比,我没他那么好胃口。」 「……你这个人说话一定要这样吗?」 她翻了个白眼,没来由的,惊恐的心却稍稍稳了些。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我还没说早上拿锅子砸醒我的事哦。」 「又不是砸你。」 「真想知道你明天还有什么时候法宝?」 「那就请你明天拭目以待。」她扯唇一笑。想想,其实这工作也挺不赖,可以整他又可以赚钱…… 她想着,突地发现裙子上头沾了水滴,她不解地轻抚,却见水滴又落在手上,温热得教她错愕。 她傻愣愣地抬眼,看着车顶没开的天空,再低头看裙上越来越多的水滴。 「你家的天窗在滴水。」她说。 「……麻烦你将就,我明天再送厂维修。」宗廷秀看她一眼,随即将视线调往车外。 车子根本没发动,因为他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也因为他还不急着送她回家。她看起来呛辣坚强,但是再坚强的女人,面对这种歹事也会恐惧。 他想,她一定怕极了,只能张牙舞爪地恫吓对方,以为这么做就可以逼退敌人,但她之所以没扬声求救,是认为没人救得了她,还是不知道该向谁求救? 不管答案是哪一个,都教他莫名心疼。 「今天的雨下得很大喔。」她带着鼻音,不自然的开口。 宗廷秀仍然看着外头,天空上还有微弱的星光,连片云都找不到。「是啊,还好有我送你回家,否则你就要淋雨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顺着她的话意说,但如果这么做可以让她平缓情绪,那么,不过是睁眼说瞎话的小事,他没什么做不到的。 「谢谢你。」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说。 「不客气。」 「……其实我好害怕。」 「嗯。」打他进入休息室,看见她骇颤的眼神时,便恨不得将那男人的手给折断。 其实他从没讨厌过她,甚至是有点欣赏她的,所以没办法容忍她竟然差点被个混蛋给染指。 「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向主恩开始小声抽噎。 「我也没想到。」所以他庆幸自己因为想喝咖啡而去,否则后果……他也许原谅不了自己。 「谢谢你。」 宗廷秀调回视线,看着泪流满面的她,探出长臂,从后座取来面纸,抽出几张擦拭她的脸。 「抱歉,雨下得似乎大了点,没有伞,你就拿面纸擦擦吧。」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有股冲动想要将她搂进怀里。 向主恩一愣,接着才破涕为笑。「对啊,你的车子好烂,漏水。」这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真是摸不透,明明就很嘴贱,可是他竟然会静静地安慰,顺着她胡说八道。 不得不承认,有他待在身旁,她很安心,不再恐惧了。 「真是抱歉啊。」他没好气地,看她接过面纸擦眼泪,又情不自禁想多摸一会。 「好吧,我只好勉强一点。」她睇着他。 「真勉强。」他用力揉乱她的发。 「会痛耶!」 「再耍嘴皮子嘛你。」他却越逼近她,当看见她衬衫领口的淤红时,再也忍不住心疼的将她一把搂进怀里。 「你……」她怔住。 「喂,你说,什么时候雨才会停?」 「不知道。」她偎在他的怀里,感觉自己被保护着,可虽然没有惶恐了,泪水就是掉个不停。 「唉,怎么雨愈下愈大了?」他的衬衫已湿了一大片。「雨赶快停吧,不然我明天没有闹钟怎么办?」 偎在他怀里哭泣的向主恩闻言,不禁微微勾笑。 她告诉自己没事的,她被保护得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况且,明天她还要当闹钟整个他呢。 光是想象要使出什么招式,都教她想笑了。 「向主恩闹钟」除了人性化,还具有相当多的功能。 好比,她会喷水,也会丢锅子。 当然,今天她也已经准备好了新的把戏,绝对会让他准时起床。 像只猫一样蹑手蹑脚地潜入宗廷秀房间之后,照惯例把咖啡放好,便是游戏开始的时间。 「宗先生,起床了。」老规矩,先礼后兵。 看见床上理所当然没有动静的人形,她抓起孤单贴在在床上的另一只枕头,毫不客气地往他身上丢,力道不大不小,但几次下来,还是累积了不少能量,尤其当她投掷的地方都在同一位置时,冬眠的黑熊也会被扰醒。 「你……」啊,怎么会这样?她没有走错房间啊!可是,为什么睡在床上的男人不是宗廷秀? 「抓到了。」 突地,背后一阵湿意传来,她猛地回头,微凉的水滴刚好落在她额上,她瞧见宗廷秀的头发还在滴着水,就连身上了有水滴。明明在一般人身上会被称为狼狈的模样,可不知为何,她却很想用「性感」来形容他。 「你……」 「说我幼稚,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天天玩些小儿科的游戏,要不要换个新鲜一点的?」将她微微箝住制,却发现她出神得很严重。「怎么,傻了?」 她今天的气色跟昨晚相对好上太多,和往常一样教人感到舒服,可这会怎么又会变得呆呆的? 「你把我的衬衫弄湿了。」甩甩头,把方才的荒谬看法甩开,她强自镇定着。 「礼尚往来,昨天你也弄湿我的衬衫。」他这个人一向讲求公平。 「不是我,是下雨的关系。」她嘴硬地咬着下唇,不敢看他,更不敢回想她昨晚竟然在他怀里哭,最后还让他送回家的事。 「是是是。那你今天到底做了什么?」他看向坐在床上的克里斯。 「……我今天丢枕头。」 「可惜你丢错人,丢到我的秘书。」因为克里斯报到的时间过晚,影响他的睡眠时间,才能够让他在这个时候保持清醒,意外的抓到她。 「秘书?」她看向床上的男人,庆幸他不像宗廷秀有裸睡的习惯,身上还穿着背心和短裤。 「克里斯,我的秘书,凌晨才到。」 「他为什么会睡在你的床上?」 「为什么他不能睡在我的床上?」 「……」也没有什么能不能的问题,只是这样的场景,给了她好多遐想的空间啊…… 画面在她脑袋里自动廷伸,眼前两人之间仿佛正在进行一段世俗之外的恋情,而故事的走向就掌握在她的手中。 「你在想什么?」瞧她像是有点出神,宗廷秀问。 「没!」 回得太快,在他眼中反倒显得欲盖弥彰,他不禁看向克里斯,怀疑她对他一见钟情。 「下去吧,待会我和克里斯会到店里用餐,你先帮我们准备两份早餐。」 他下意识地赶她下去。 「好。」就在他放开手的瞬间,向主恩便一溜烟地跑了,满脑子只想着赶紧把绮念化为文字。 不明所以的宗廷秀看着她飞快离去的速度,认为她是害羞了,不禁皱眉瞪着刚被吵醒的臭脸秘书,但一秒又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怒气感到不解。 第六章 奇怪,他在不开心什么? 向主恩回到店外,便见好友已经在门外向她招手。 「若玲,你怎么有空过来?」 「待会要去采访,先来你这里喝杯咖啡清醒一下。」张若玲是她的大学同学,身为商业杂志编辑,一身俐落的套装和脸上标准的妆容,给人感觉像是在职场上翻滚多年的老鸟,但实际上她们两个同年纪。 「看来工作很凉喔。」她扬起笑,开门进店时,立刻动手煮咖啡,顺便准备两人份的早餐。 「唉,不就是老样子。」张若玲叹口气,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天天要我看那些没有美感的男人,总得眼睛好痛,不清醒一点怎么可以?」 「哈,我可以理解。」若玲采访的都是商业大老,要不也是近来崛起的黑马,而通常在商场上站稳脚步的商场巨人通常年纪不小,实在难以达到养眼的效果。 「还是你这里好,偶尔可以拿你的老板大哥保养眼睛。」可惜,今天来得时间太早,连老板都还没来见客。「倒是你,近来怎么样,稿子有没有进度?」 向主恩开心一笑。「虽然停摆了很久,但是我现在突然有冲劲了。」 「喔,为什么?」 「因为……」话都还没说出口,便见到宗廷秀和他的秘书踏进店内。「你等我下。」说完,她赶紧端着两份三明治和沙拉,外加两杯咖啡来到临窗的位置上。 「请慢用。」 「这是怎么了?这么客气?」宗廷秀不解地方横眼探去。 她的服务品质之烂,他是见识过的,怎么今天却变了性子?难不成克里斯的魅力真这么无远弗届?他益发不快起来。 「哪里?」这是基本工作而已。 「因为克里斯的关系?」他直问。 向主恩愣了下,疑惑地看向坐在一旁闷不吭声的男人。他轮廓极深,短发高额配上浓眉大眼,相当有型而粗犷,非常阳刚的男人味,刚好呈现出和宗廷秀的阴柔邪魅完全相反的极致魅力。 但,这跟他什么时候关系? 「不是因为他?」他猜错了?宗廷秀暗忖,心情莫名的又好了一些。 「啊……对喔。」向主恩轻呀了声,突然明白他问话的意思。 既然他的秘书已经报到,那么她闹钟生涯也必须告一段落了……啧,好可惜啊,她才刚上瘾呢,真是遗憾。 「嗯?」宗廷秀不解她的话中意。 「没事,慢用。」她扬起有点虚弱的笑,遗憾这份兼差这么短暂,随即赶紧回到吧台里,替好友倒上一杯咖啡。 张若玲目光转了一圈,锁定在窗边的两人。「我运气真好,一大早来,就可以撞见一个花美男。」 一见她把目光锁在宗廷秀身上,向主恩随即摇头晃脑地叹气,「唉,他只有脸蛋可以看。」 闻言,张若玲瞥她上眼。「喔,看来他是常客,你已经摸清他的个性了?」 「可以这么说。」应该吧,好比他令人难以捉摸的贱嘴,可是又有保护她的臂膀,那是只有她才知道,属于他的唯一优点…… 想着,向主恩粉颊不禁发烫,暗斥自己怎么能胡思乱想。 「也无所谓,反正拿来保养眼睛的,脾气再差也可以,不过……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看过?」微眯起眼,张若玲噘起涂上唇蜜的唇,用力想着。 「我一定看过,这种花美男不多见,我一定看过。」 「听说他是拓荒者集团的执行长,不知道你听过拓荒者没有?」向主恩随口提起,心想宗廷秀好歹是商场上打滚的人,她也许有点印象。 只见张若玲倒抽口气,一双小烟熏的眼睛直看着她。「拓荒者?是哪一个?」 「嘎?哪一个?我只知道他叫宗廷秀。」 「干么?他很厉害吗?」干么一脸见鬼的样子?「若玲,不要一直盯着他瞧,他嘴很贱。」她很怕盯着他太久,等一下他贱嘴发作,好友会受伤。 张若玲却仍是痴痴恋恋地挪下回双眼。「主恩,这几个月美国拓荒者动作频繁,集团底下三大执行长陆续登台,而最可怕的就是宗廷秀。」 「可怕?」 听出她漫不经心的口吻,张若玲没好气地瞪她。「你到底知不知道拓荒者在美国是多庞大的集团?」 「我哪知道?」她又不是商业杂志编辑。 「那是一家以博弈起家的集团,底下有金融、建筑和观光三大体系,在美国的总资产额超过数百亿,而宗廷秀的可怕,在于他在房地产投资精准,每年可以替集团赚进百亿,还有……他是总裁的弟弟。」 「数百亿?」 向主恩呆掉。 那是她完全无法想像的世界,是在金字塔上最顶尖的人……难怪他老是累得叫不醒,原来他是这么遥不可及的人物,而他昨晚才救过她……真是完全没架子,看起来有点坏,但实质上又懂得安慰人的好人哪。 「怕了吧?」 怕?向主恩蹙紧眉头,觉得应该是不解。 他有多了不起,那也是他的事,只是为什么时候这么了不起的人,却要她当闹钟? 「哇哇,太养眼,真是太养眼了!」张若玲看得如痴如醉,却又像想起什么,赶紧低声问:「主恩,你想这两个人的故事怎么样?」 向主恩愣了一上,不禁噗哧笑出声。「你比我还严重!你应该去言情出版社,而不是杂志出版社。」 是的,她们两个都是腐女,一看见漂亮男人,脑袋里就会不自觉地出现配对,甚至加上台词。 「我也想啊,可是偏偏主只有这家商业杂志要我,要知道工作难找,找得到就先窝着吧。」张若玲说,双眼近乎贪婪地锁定两个大男人的花海世界。「天啊,这两个人很难配对。」 「谁攻谁受?」向主恩不禁也趴在吧台上观察。 「照道理说,通常都是阳刚攻,不过我个人偏爱阴柔攻。」 「可是,我倒觉得这个组合应该是要阳刚攻阴柔受比较搭调。」至少她内心的画面是这样的。 窗边两人未觉两个腐女正对自己品头论足,只见克里斯低声不知道跟宗廷秀说了什么,让他浅浅扬笑。 「boss,晚上早点回家,让我陪你。」 「好啊,你要怎么陪我?」 「当然是可以让你通体舒畅的陪伴……」 「若玲,你不要再配音了,太低俗了!」以上三句对话,乃是出自于张若玲的看图说故事,听得向主恩憋笑憋得肚子快抽筋。 「所以说嘛,我没有写书的资质。」张若铃一脸哀怨,随即又振奋起精神道:「加油,我的希望就在你的身上,你可以趁这个时候多看他们两眼,借由他们激发你的潜在能力,把他们融进故事里头!」 「唉,我已经被退到没信心写了。」身为腐女多年,从大学时代她便开始动笔投稿,但总是石沉大海,几次下来,早就磨得没信心了。 不过说真的,就在几分钟之前,她那死去的信心似乎又活了起来。 「给我写!我要看!」张若玲耍凶狠地抓着她。 「真的?」 「对!」 「好,我试试。」向主恩摩拳擦掌,眯紧水眸直盯两人互动,决定从今晚回家后开始奋战。 第七章 「就算没人收你的稿子,我们也可以自己印,到cwt摆摊。」张若玲先是说得激动,后才眼一撇,问:「今年cwt同人展时间快到了,你没忘了吧?」 「怎么可能忘?」她早已经上网查过今年所有设摊的作者,也早就存了些小钱,准备大开杀戒啦! 【第三章】 可惜,向主恩的「与小花谈恋爱」之如意算盘没能成功,因为晚上,她接到一通电话。 一通她继母的来电。 她老家就位在市区和郊区交界上的那条街,可以算繁华,但也不算繁华,不过由于交通便利,再加上附近有不少沾上名人光环的学校和大型夜市及卖场,所以近来房价涨得不错,自然也吸引了不少投资客的注意,想在这里辟个商圈。 向主恩的家就在十字街上的第一家,是栋老旧的三层透天厝,沿着这条热闹的街往东走到底,便是一家大型医院。 「你就不知道他们有多过份,说要买就是要买,很奇怪,我就一定要卖吗?」 病床上,向强说得脸红脖子粗。 怕他一个不小心血压又飙高,向主恩只好温声劝说道:「他们要买,我们就卖啊,反正现在房价不错,卖了也算是赚到。」 「你说那什么傻话?他们要买的不光是我们那一列房子,还包括夜市!」说到这里,向强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你要知道,这个夜市已经三四十年了,是我们这些摊贩的另一个家,他们要是买走,我们要去哪?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大家的问题。」 大伙三四十年的感情,就像家人一样,在这当头自然要共患难,而他向强当然是当仁不让地一马当先,负责召集大家,抗议到底。 向主恩看着发色斑白的父亲,不禁叹气,「老爸,夜市每个地方都有,而且说不定弄个商场,到时候我们反倒可以进驻,弄个店面,不是更好?」 她的父亲在夜市摆摊,虽说卖的只是葱油饼,但也算是有名号的,一天卖个几百张算是家常便饭。 「我哪来的钱弄店面?」向强的目光不自在的移向窗外。 「你不是都有把钱存下来?」她学费和房租都是自己赚的,至于父亲所赚……虽然这几年景气不好,但应该多少有存下一些吧? 「……你阿姨说要存下来给阿勇当求学基金。」 她的继母林月霞,以前也在夜市摆摊,摆到最后就很理所当然地与父亲日久生情,嫁给父亲之后,替父亲添了个儿子,让他高兴得像什么似的,把儿子都快要宠上天。 以前,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向主恩就觉得自己很多余,所以干脆趁着考上大学顺便搬出来,不要打扰他们,只是没料到阿姨居然掌握了家中经济大权。 「你阿姨没有恶意,她这样打算也对。」瞧她安静下来,向强赶忙打圆场。 「老爸,那是你跟阿姨的事,我没意见。不过要是把房子卖掉,要弄个店面应该也不会太难。」她淡漠地说。 「唉,你不懂,那是一份感情,如果房子不要卖,到时候,那家建设公司就不能把那附近的土地都买下,这样夜市才能继续经营。」向强念旧,之所以不愿卖房子,说穿了就是想要拗到建设公司放弃收购计划。 「老爸,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件事不是你说了算。」她摇头叹气。「有些事情看淡一点就好,何必非抓着不放?」 好比她对家的情份,便已经随缘。 「……主恩,自从我娶了你阿姨之后,你就很不快乐。」向强一脸愧疚地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由衷道:「老爸,你快乐就好。」 她要的只有这么多,所以才会离家成全父亲,她知道,自己待在家里只会为难他。 「你大学都毕业了,要不要搬回来?」 「老爸,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工作的店很近,走路就到了,你要我搬回来,我上班多不方便。」 「我买车让你上下班。」 向主恩不禁失笑,不想吐槽他。他的钱都握在阿姨手中,哪来的钱买车给她? 「原来你还有私房钱可以给主恩买车?怎么不拿出来给阿勇补习?你知不知道现在补习费多贵?」病房门霍地被打开,林月霞皮笑肉不笑地走进来,手上还拿着熬煮多时的鱼汤。 「阿姨。」向主恩客套地朝她打招呼。 林月霞看她一眼,热情伪装得很虚假。「主恩,你身上有没有自己的照片?」 「我干么随身带着自己的照片?」 「记得下回来看你爸时多带几张过来,免得你爸老是说想你,好像我这个阿姨容不下你。」 向强眉头一皱,「你干么这样说?」 「你不是常跟我说,你很想主恩?既然她不回来,那么拿几张照片让你看看,不也是个办法?」 「你——」 「老爸,我回去了。」向主恩很清楚继母不过是在拐着弯骂她不孝,久久不回家罢了。「要照片,家里就有。」 「我要照片做什么……」向强不禁叹气。 「你不要,我要,我得拿给阿勇看,免得下次遇到他姐姐,连他姐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林月霞冷哼。 向主恩没应声,直接推开房门离开。 可林月霞却追到了外头,在她身后叫着。 「医生说你爸心脏不好,必须动手术,你要我去哪找钱?」出了病房,她便颓丧着脸哭穷,完全没有在病房内的强势。 「老爸都没有积蓄?」面对林月霞说变就变的脸色,向主恩只觉得头很痛。 「你爸卖个葱油饼能赚什么钱?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年景气不好,夜市多少也受到冲击,再加上你弟弟要上大学又要补习,家里林林总总的开销不少,你爸现在躺在医院也要钱,又没有收入,你要我怎么办?」 听到最后,向主恩总算听出端倪了。「我身上也没什么钱。」她去年才毕业,转正职赚的钱大部份也都交到老爸手中了,现在要她上哪去找钱? 「那要怎么办?」 问她怎么办?向主恩看着她,胸口爆出一阵火。经济大权全都掌握在她手中,她身上明明有钱,却不愿意拿出来,还要问她怎么办? 「医药费要多少?」她只问医药费,对于他们的生活费根本不想问。 「如果要开刀的话,大概也要上百万。」 「我会想办法。」 「我也有个办法。」 「你要拿钱出来?」向主恩问得很挑衅。 「……不是。」 「那就免了。」 不想睬她,走过长廊,居高临下往外看,却突地觉得凄凉。 因为万家灯火里,没有人为她留下一盏灯。 「反正,我现在有个办法,只要你跟我走。」 一辆银黑色高级房车在毛毛细雨中行驶着。 「就是这个区块?」 「嗯,我是看中了,但是之前有天睡过头,错失了出手的机会,眼下似乎是超群建设会和地方政府合作,有意在这里推动建设商圈。」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宗廷秀看向车窗外颇为老旧的建筑。 「这里要重新规划似乎不太难。」外头雨势渐大,克里斯放慢了车速,环顾四周环境。 今天晚上他们并非刻意到这里巡视,只是碰巧经过,顺便绕一圈。 第八章 「可不是?」 道路规划和周边设施都不算太差,最重要的是这里将有捷运通过,而除了交通便利之外,还有丰富的生活机能。 「没机会抢回来了?」 「倒也不是没办法。」只是得绕点远路,而他向来不爱走远路。 「已经快八点了,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吃晚餐?」 「也好。」 克里斯顺着前方前进,路过一家大型医院,瞥见隔壁有家餐厅,随即便将车子转入餐厅停车场里。 餐厅的摆设极为古雅,墙面是刻意磨粗的水泥墙,极具复古风,而里头卖的自然也是复古风味。 在侍者的带领下,他们来到靠窗的位置,然而宗廷秀一坐下,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看去,便见相隔几个座位之外有张合桌,坐了五个人,其中一个背对着他的,便是每天早上负责叫醒他的闹钟。 「执行长?」察觉他的视线,坐在对面的克里斯跟着回头。「有执行长认识的人吗?」 「向主恩。」 「她?」 「背对我们,穿着衬衫牛仔裤,绑马尾的女孩子。」宗廷秀看得一清二楚,就算只有背影,没再听见声音,他也能够确定是她。 微扬起眉,克里斯有点意外。「执行长眼力相当好。」 「你看不出来?」克里斯过目不忘的能力绝不在他之下。 「我跟她没那么熟。」甚至,他连她的声音都记不得,因为她是个无关紧要、微不足道的存在。 也正因为是这样的存在,他才会意外上司竟一眼就看见她。 「也对。」他跟她认识快一个月,当然比见过她两面的克里斯要来得精准些。 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那头的气氛,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古怪。 就这样,宗廷秀边用餐,边注意那头的动静,直到向主恩蓦地站起身—— 「主恩!」林月霞低喝,不断以眼神示意她坐下。 只见向主恩拼命深呼吸,肩头微颤,然后努力挤出一抹很勉强的笑,「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主恩。」林月霞赶紧追上去。 「现在不要跟我说话!」她走向另一侧的长廊,语气很冲,一脸受辱。 「你在跟我拗什么?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你敢发誓你真的是为我好?」向主恩蓦地停下脚步,横眼瞪她。 她六岁失去母亲,十岁的时候,老爸娶了林月霞,打一开始她就不奢望从继母身上得到母爱,事实也证明,在她生下向勇之后,果真露出真面目,但是她再怎么不喜欢她,也不该在今天晚上设下订婚宴! 一开始来到餐厅时,她以为这是一场相亲宴,可坐下来没多久,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她才猛然发现他们是打算在今天晚上把她订下! 对方是个年近四十的男人,长得一脸猥琐不是他的错,她气的是林月霞竟无视她的想法,径自收下对方的聘金。 这算什么? 「我……我也是为了你爸,不然你说,你要拿什么去缴你爸的医药费?你爸要开刀,好一阵子都不可能工作,你知不知道……」 「你身为他的妻子,难道不应该跟他共患难吗?」向主恩恼火低咆。 身为女儿,她本来就该尽一份心力,所以她说她会想办法,不管怎样,她一定会筹到这笔钱,但绝不是用这样作践自己的方式! 「我没有跟他共患难吗?要是没有的话,我早就跑了!」林月霞也尖锐地反驳道。「你一直住在外头,根本不知道这几年景气多差,家里有多难过,只有你一个人在外头逍遥快活!」 「我逍遥快活?我住在外头、念大学,有回家拿过一毛钱吗?」向主恩气到发颤,「而你帮助我爸的方式,就是把我给卖了?这就是你跟他共患难的好方法?」 「我哪有把你给卖了?这是结婚——」 「你凭什么替我作主?凭什么我结婚还要你牵线?凭什么你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收下那笔聘金?给我还回去!我不结婚,这件事你要怎么处理是你的事,反正跟我没关系!」 面对她连珠炮的质问,林月霞的姿态也不软。「不可能!他们刚才提到的那笔聘金,我上个月就已经收到,而且也早就用了,我没有钱可以还,你要还,就自己还。」 「你!」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你现在给我回去坐好。」 向主恩气到说不出话,整个人抖到眼前发黑,觉得自己快要疯掉。 「不要把事情闹开,这样会很难看,人家会说你爸没有把你教好,会说你没有教养。」 闻言,她更是无法控制的泪眼盈眶,难以置信继母竟连这种鬼话也说得出口。 「没有教养?你怎么说得出口……天底下为什么会有你这么自私的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她的声音因为哽咽而变得沙哑。 「我……」 「不要再说都是为了我好,那种鬼话拿去骗小孩吧。」深吸口气,向主恩要自己绝不在这个人面前露出半点软弱。「林月霞,我告诉你,你自己捅出来的事,你自己去善后,别奢望我会出面替你收拾烂摊子,因为你不是我妈。」 「你!」 向主恩不睬她,转身就要走,然而走得太急,竟撞上一堵肉墙,她踉跄了下,一只有力的臂膀随即将她稳住。 她垂着脸说:「对不起,我没有看路。」 「无所谓。」 熟悉的沉嗓传至耳边,她蓦地抬眼,便惊讶得再也阖不拢嘴。「你……」 「喂,你们现在到底是怎样?上个洗手间要这么久?」 「抱歉、抱歉,我们正好要回座了。」 后头传来林月霞道歉的声音,向主恩没有回头,却发现有人扯着她的手,她一瞥,是那个即将、或该说已经莫名其妙变成她未婚夫的男人。 她下意识地抓紧宗廷秀。 「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个男人抓着她不放?」男人发现扯不动她,疑惑地问林月霞。 「没事没事,只是一个陌生人。」林月霞笑着打圆场,紧扣住向主恩的手腕,十指几乎要掐进她的腕肉。「主恩,快点,我们还没吃完。」 「我不要回去!」她低吼,抬眼央求宗廷秀。「拜托你,带我走。」 看见她的脆弱,他随即将她护进怀里,看向林月霞。「你听见了没有?」接着毫不客气地拨开林月霞的手。 他没办法不注意她,就在她离席之后,他也跟着离座,停在她们几步之外的转折处听她俩的对话,内容精采得教他一听就明白状况。 要不是早听过王宇寰提过她和继母相处得不好,还真难以相信眼前的荒谬剧码竟然会真实发生在现实生活中。 而面对她的求救,他也感到一股被需要的满足,让他可以不计代价地保护她。 「喂,她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贴在一个男人怀里?我不要她了!」 那男人见状立即大吼。 「不是的、不是的,这只是误会。」林月霞安抚得焦头烂额。 「不要脸的女人,就算我娶了她,她也一定会红杏出墙,我不要了,你把聘金还有十两黄金都还给我!」 「我我……」林月霞一脸难堪,因为对方的音量太大,已引起餐厅里所有人的注视。 第九章 向主恩恼火地回头。「还有黄金十两?」她居然拿聘金六十万和黄金十两把她给卖了,却连这笔钱也没说出,这意味着什么? 她根本打算独吞黄金十两,还敢说她不是替自己打算? 「你闭嘴!」林月霞露出刻薄嘴脸。 「你可恶!」 「够了,走吧。」宗廷秀适时地介入,很自然的牵着她走。 「向主恩,你不准走,你必须负责把钱还给他们!」 向主恩冷冷的回头。「我告诉你们,聘金和黄金都是她拿的,你们想要回去就找她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可以为家人背债,但不包括这女人的!「你现在要是走了,往后都不要给我回来!」面对众人指责的眼光,林月霞恼羞成怒的撂狠话。 「我根本不想回去!」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个老爸,她根本不想回家。 宗廷秀加快脚步带着她往外走,正打算走进停车场时,她却甩开他的手。 「向主恩?」他不解地回头。 「谢谢你。」她弯身向他道谢,随即走入滂沱大雨之中。 「你在干什么?我的车子停在那边,我送你回去。」他冲入雨中,拉住她。 「请你别让我觉得自己很难堪。」她甩开他,跑了起来。 「哪里难堪了?」他三两下便追上去擒住她,硬将她拽进怀里。 「这样还不够难堪?」向主恩哭吼,泪水被雨水狠狠冲刷。「这样还不够难堪吗……」 那是她的伤口,现在丑陋而赤裸裸地摊在他眼前,所以现在她只想跑,离开教她难受而不想面对的场景。 她不愿张扬的家丑、难堪的家庭、不被疼爱的自己、不被珍惜的自己……她不希罕得到林月霞的疼爱,但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是这么不被重视,尤其是他,她不愿意让他看见。 「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不是吗?」 「你不懂。」 「我又是哪里不懂?」他皱起眉。 「你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懂我们的悲哀?」 他头上顶着家族光环,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哪里会懂他们为了钱必须演出多么可笑而荒唐的人生? 「是吗?你是这样认定我的?」他眉一挑,「快跟我上车,再搞下去非感冒不可。」 「你回去,不要管我。」 感觉她的挣扎,宗廷秀随即扣得更紧,到最后索性将她打横抱起。 「放开我!」 「闭嘴!」浑身湿透的他硬是抱着她走向停车场,而克里斯已经打着伞来接两人。 上了车之后,向主恩还想开另一边的车门逃掉,幸亏宗廷秀眼明手快地制止,将她箝制在怀里。 「克里斯,开车!」 银黑色的高级房车随即驶出停车场,在黑暗的夜色中疾驰如银雷。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三人便回到宗廷秀的住所,只见他像拎小鸡般将向主恩给拎回屋里。 「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去?」她现在只想回家独自舔伤口。 「给我闭嘴,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将她往沙发一丢,宗廷秀随即走进房里,拿了自己的宽松t恤和干净的浴巾丢给她。「给我进去洗澡。」 「……我要回去。」她冷得直打颤,却仍倔强的重申。 见状,宗廷秀脸色更加不豫,他深呼吸一口气,直接将她拖进浴室里,放了热水,再回头看她。「你要是不洗,我不介意代劳。」 「……你不出去,我要怎么洗?」 宗廷秀沉着脸瞪她,确认她无处可逃后,才走出浴室外。「给我泡个二十分钟才准出来!」他暴吼。 「知道了,你凶什么!」她也在浴室内回吼。 听见她中气十足的吼声,他这才有些放心。 「执行长,你也赶紧去泡澡。」克里斯替他备好换洗衣物,尽责地道。 宗廷秀看着浑身亦湿透的他,挥了挥手。「你先去泡,我要盯着这女人。」 「……执行长?」 「不盯着她,她很可能一溜烟就跑了,要是感冒,谁来当我的闹钟?」其实他不是什么善心人士,何必这么多管闲事?可是,偏偏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动作总比思考快一步行动,所以,唯一说得过去的理由,肯定是因为她的闹钟性能太好,为了不影响工作,他才会这么鸡婆的。 克里斯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将大浴巾递给了他,决定先行泡澡,不愿点明一向聪明的上司似乎已经傻傻越过了某一条界线。 【第四章】 双眼张开,向主恩有瞬间晃神,搞不清楚身在何处。 她住的小套房天花板有点渗水,所以角落有黑斑,但是眼前的天花板却嵌着漂亮的彩绘琉璃罩,漂亮得很不真实。 脑袋昏昏沉沉的,昨晚的记忆慢慢回笼,她想起泡完澡后,浑身湿透的宗廷秀就站在门外,盯着她进房间,接着给了她一床被,警告她赶紧上床睡觉,他才去泡澡。 其实,她没打算在这里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不小心就睡着了。 看向窗外的天色,再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她必须赶紧起床,回家换衣服上班。 但也许是床太软太舒服,她只是抓起被子,翻过身继续赖。 啧,难怪宗廷秀老是赖床,如果是她,也想赖在这么柔软的床上不动啊,尤其是这被子…… 被子盖到她颈间,她依稀闻到属于他的淡淡茶香古龙水味,没来由的脸发烫,赶紧将被子掀开。 他实在是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怪人,硬将她带回家,逼她泡澡又逼她住下…… 向主恩想了下,坐起身,脑袋里闪过些片段,赶紧抓起被子跳下床。 昨天早上她叫他起床,他的秘书睡在他房里,如今想来,原因似乎有迹可寻。 她开了门,很自然地往主卧房走,推开门,就见宗廷秀依旧蜷缩在床上睡着,但身上只盖了一件大衣。 很好,她猜对了。 这房子里只有一件床被!因为只有一件被子,所以他的秘书才会睡在他房里,昨晚他才会特地把被子交给她。 真是的,她怎么会忘了他的客厅有多寂寞,这屋子里头只有一人份的简单家具? 走上前,她想把盖在宗廷秀身上的大衣抽掉,却想起他有裸睡的习惯,赶紧打消念头,把被子往他身上盖,却不小心碰到他,教她愣了下。 「怪了,明明有空调,他身上为什么还这么热?」她喃喃自问,想了下,把手轻覆上他的额,一触探,果真发现他身上的烫意有点过火,赶忙推他。「宗先生、宗先生?」 宗廷秀如往常般睡得犹如死尸,怎么也喊不醒。 「宗先生!」 难道是她害的?昨天他为了她淋雨,回家之后又盯着她泡澡,甚至把唯一的被子让给她……真是的,明明是个很嘴贱的人,怎么对她这么好?向主恩呆在床边,感动和着急轮番在心中蔓延。 微掩的门外,克里斯正好经过,随即推开门,看她在做什么。 「克里斯先生!」一见到他,向主恩犹如看见一线曙光,「宗先生发烧了,怎么办?」 克里斯闻言,浓眉微微蹙起。 半梦半醒之间,宗廷秀一直感觉身边有人来来去去,但是动作轻柔,就连抚上他额头的动作也十分温柔。 第十章 想喝水时,会有水自动润着他的嘴,头痛时,微凉的指会在他额边轻揉,还有低柔的呢喃在他耳边轻扬。 「很不舒服吗?有没有觉得好一点了?怎么温度还是这么高?」 那是一段时间之后便会传来的低问,教他很想笑。 他认出声音的主人,也闻见她身上特有的淡雅清香,那是一股能让他安心的气息,使他可以把病痛丢到一边,再次沉沉入睡。 直到再清醒时,耳边传来的是阵轻巧的健盘声。 他眼也不抬地开口,「克里斯?」 「你醒了!」 回应他的却是一道悦耳的女音,他蓦地张开眼,是向主恩喜形于色又暗松口气的笑脸,就在他眼前那么直接地传递着她的担扰和关心,让他霎时有些不知所措。 「有没有觉得好一点?饿不饿?我煮了一点清淡的海鲜粥,要不要吃一点?」 一看见他转醒,她随即趴到床边,水灵灵的眸子直瞅着他。 宗廷透神色不变,但胸口却莫名激颤着。 「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瞧他没说半句话,她眉头揽得快要打结,小手再度抚上他的额。「可是热度好像比较退了……」 「……你以为你的手是温度计?」 「很好,我想你的病应该是好了。」贱嘴重现江湖,就代表他已经清醒。 感觉她掌心从额头离开,他想也不想地快手扯回她。「几度?」他问得戏遣。「……我的手不是温度计。」啧,她开始想念他脑袋不清楚,乖乖吃药的时候了。 「是冰枕,很舒服。」 「……你到底有没有好一点?」 他没回答,只说:「我饿了。」 「真的?」向主恩双眼发亮,赶紧抽回手。「你等我一下。」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宗廷秀怅然若失地看着刚才还握着她手的,但恍神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因为她又迅速跑来,手上端了碗粥。 「吃吃看,我弄得很清淡。」把粥搁在床边的矮柜,交代完毕,她又跑了。 瞪着那碗没有人捧着的粥,宗廷秀懒懒闭上眼。 「呃,你怎么还没吃?」没多久,向主恩再次走进房里,手中又多了盘已经削皮切块的各式水果。 「我爬不起来。」他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 「我拉你。」她把水果搁下,爬上床,先抓起另一个枕头垫在后头,然后很自然地倾前环抱住他。 宗廷秀怔了下,没料到她居然这么大方,一点都没意识到她的胸部正挤压着他的。 「哇,好重,你能不能用点力?」 「用点力……你确定?」软玉温香在怀,问他能不能用点力,真的好刺激。 「嘎?」向主恩没听懂,只是很尽力地要拉他坐起身,无奈就是拉不动。轻啧了声,宗廷秀双臂微使力地撑起上身,却刚好和尽全力拉他的向主恩撞在一块……不,应该是说,他的脸很不小心地撞进她的胸前,柔软的胸噙着淡香,雅致不诱人,但他却心猿意马了起来。 「好痛!」向主恩往后一退,粉颊羞红地瞪着他。「你不是没力气?」 「不是你要我用力的?」他没好气地回答,却不知是气她的闪避还是失了定力的自己。 「你……」 「你痛,难道我就不痛?」他指着自己的脸,不再细想方才的困惑。 向主恩瞪着他,开始想诅咒他会继续昏睡,最好睡一辈子算了! 「我饿了。」 「粥在那里。」 宗廷秀看也不看一眼,深邃的瞳眸只是直睇着她,仿佛她是一只神灯,只要瞪她,梦想立即能够实现。 「你!」可恶!算他狠,谁要他是病人?她这个害人的元凶,本就该做牛做马赔偿他。 她气呼呼地拿起粥,确定温度已经微凉,才凑到他唇边。 看他吞下一口,她不禁问:「好吃吗?」 「我没什么味觉。」吃不出好坏,但是他尝到了她的关心,所以好像有点咸又有点甜。 「算了,能吃得下就好了,医生说过了,你淋雨是导火线,但主因是因为你太累了,所以才会趁着淋雨的当头,让疲劳一鼓作气地爆开。」 他不置可否地转开话题,「克里斯呢?」 「他去找来医生帮你看过之后就去上班了,说必须帮你无法完成的进度都补回才可以。」她说着,开始同情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觉得他们站得太高,若是想要站稳,必须费上很多心力,很辛苦。 「怎么不是你去找医生?」他随便闲聊。 「我本来想带你去看医生,可是又不敢动你。」她边说边喂。 「为什么?」 「因为我以为你又裸睡。」 宗廷秀微扬起眉。「为了防止又有人掀开我的被子,所以从那次起,我一直都穿着裤子。」 「谁那么无聊又会掀你被子?」她早解释过了好不好,那只是一场令人非常想忘掉的误会。 「天晓得你哪天会不会又突然冲动起来?」 「谁会冲动啊!」 看她气呼呼的样子,宗廷秀却放声大笑,笑得向来阴柔的脸庞有些飒爽,病态的神情也多了点阳光,气色好许多。 见他笑得乌瞳微眯,不知怎地,向主恩总算松口气,勾起浅浅的笑。 「……对不起,是我害你感冒的。」 「对,是你害我的,所以你照顾我也很应该。」 原本放下心来的向主恩顿时一愕。 他竟然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害她内心里头残留的一丝丝内疚,都快要被他的贱嘴给消磨殆尽了! 「你今天没去上班?」 没好气瞪他一眼,她才回答,「有,还是有到店里看看,毕竟我是店长,总不能把店丢下不管。」看见一碗粥已经见底,她笑得水眸微眯。「不过我一下子就上楼了,怕你不舒服,身边又没人照顾你。」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点头,视线转向那盘颜色鲜艳,看起来鲜嫩欲滴的各式水果。 接受到视线,向主恩很听话地立刻拿起水果盘,叉了一块苹果塞入他嘴里。 「没有,我很好。」 他啧了声,「怎么我感冒了,你却一点事都没有,这样显得我很弱。」 「那是因为你——」话到舌尖她硬是吞下,怕接下来的话题会让她难以消受。 「怎么,舌头被猫给吃了?」他懒懒看向她,张口等着她喂食。 「没事,只是……」她又塞了奇异果到他嘴里。「谢谢你昨天帮我。」 「我们现在是要玩请、谢谢、对不起?」他兴致缺缺地一嗤,再张口,要她换草莓。 「你这个人……」唉,真是的,如果嘴贱的话,怎么不连心也一起贱?这样不统一,她也很难决定怎么面对他。「我只是想说,那是我的家务事,实在没必要让你做到这种地步……」 「昨天是谁要我带她走的?」 「我……」 「又是谁忘记恩负义,害我淋雨感冒?」 「……所以我在照顾你了嘛。」她小声咕哝。 听见这话,宗廷秀却又不开心了。 「你可以回去了。」 「那怎么可以?」 「如果照顾我只是义务,大可不必。」他躺下去,拉过被子,习惯性地蜷缩起身。 第十一章 她照顾他,不过是种义务,一种责任,非关他个人,换句话说,她照顾他、对他好,并不是因为他是宗廷秀,而是因为她内疚。 当他的思考模式启动时,隐隐约约感觉到她的存在,似乎远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在乎。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在乎她?甚至会因为只是义务而不满? 向主恩不解地瞪着他的头顶,不是义务是什么? 「宗先生,等一下再睡,你还要吃药。」虽然不解,她还是尽责地叫他,不让他入睡。 宗廷秀懒懒抬眼,张嘴,暂时休兵。 「真是的。」她小声咕哝着拆开他的药包,取出药丸,再替水杯插上吸管,准备送到他嘴边。 「快点,我嘴巴酸了。」 「来了,大爷。」她啐了声,拎起药丸放进他嘴里,一次两次,第三次时碰到他的唇,她赶忙缩回手,却察觉他的视线发烫似地缠着她,「你干么这样看我?」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你不把药吞下,不苦吗?」向主恩赶紧将吸管挪近,暂且把颊上的热度丢到一旁。 宗廷秀吸了口水,把药吞下,眉头蹙紧得快打结。「好苦,我要咖啡。」 「你现在不能喝那种刺激性饮料,等你病好,我再招待你免费咖啡。」她拍胸脯保证。 「我不要那种喝了会让我瞬间清醒的抹茶咖啡。」 「……你最近早上喝的咖啡都是我煮的耶!」 「难怪我最近清醒得那么快。」 「你!」 看她又噗噗跳,宗廷秀低迷的心情有些被抚慰,他摆摆手。「好了,你回去,我要睡觉。」 「你叫我回去我就回去?」被惹毛的向主恩也很有个性。 「难不成你打算要鸠占鹊巢?」眯起黑眸,他笑得很暧昧。「还是你打算要对我以身相许?」 「我呸!你又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意思是说,只要是你的救命恩人,就可以要你以身相许?」 「你等着吧!」可以跟她啦咧,就代表他的病应该已经好上大半了才对,不过近来的感冒总是很难治,还是小心为上,再多照顾他一夜,她才会比较安心一点。 宗廷秀定定看了她半晌,心中终究有了个暂时性结论。「走着瞧。」无论他为何在乎她,但如果他都已经开始在乎她了,她怎么可以不在乎他? 不知他心思的向主恩朝他扮了个鬼脸,见他闭上眼,似乎真的打算入睡,便不再吵他,回到书桌前继续她开了头的故事。 故事还没成形,但已经隐约有个轮廓,可以让她乘风顺行,慢慢抓出轴心,并暂且将不愉快的事丢在一旁。 因为写故事可以让她很快乐,快乐到沉浸其中,压根没发现有一双眼不断注视着她,缠绕着她。 两天后,确定宗廷秀的嘴已经贱到可以轻易让她血压飙高。向主恩才离开看护的岗位,销假上班。 这两天她没上足全天班,所以王宇寰只好亲自坐镇。一见他们两人一道来到咖啡吧,他不禁扬笑说:「看来你们的感情变好了。」 「绝对没有你和倪大哥的好。」走进吧台,向主恩朝坐在吧台边吃早餐的倪惟一浅浅勾笑。 「那当然。」走出吧台外,王宇寰热情地环抱住好友。 倪惟二毫不客气地将他一把推得极远,用凌厉的眼神逼他正襟危坐。 「对了,你爸好一点了吗?」一阵笑闹后,王宇寰才问。 「呃……」对啕,她都忘了这件事。「那个……」她忸伲地绞起指头来。「大哥,我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 「就是——」 坐在窗边的宗廷秀状似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却将三个人映在窗上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更是将她刻意压低的话听得仔仔细细。等向主恩送来咖啡时,他冷不防地问:「你不是要你继母处理那件事?」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她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那何必跟你老板调头寸?」 她又愣了下,才总算搞清楚状况。「你偷听我们说话。」 「是你们说话太大声。」 「……那你没听见我要借那笔钱,是因为我爸住院开刀要用钱吗?」他的耳朵是有选择性的吗? 「这样了……」他想了下,突地问:「一百万够吗?」 他大略听了一些,只知道她要跟王宇寰借一百万,而王宇寰也够意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只是钱必须再等两天才会到手。 让他不满的是,自己明明人就在这里,想调头寸,为什么不找他? 「你干么问这个?」 「我借你,现金,完全不用等。」 她奇怪的皱起眉。「干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要你以身相许。」他笑得很不认真,大有玩笑意味。 「我会赚钱还你,没必要贱卖自己。」 「唷,你真看得起自己,居然认为自己值一百万?」宗廷秀掩嘴故作惊诧。 「……你不说话,我不会当你是哑巴。」这男人,真的很会消弥她对他的好感哪……不过,能跟他这样抬杠,感觉也挺不赖的。 宗廷秀放声笑着,和她约定等他下班之后,由他领出一百万,与她一并送到医院。 然而,当晚间他和向主恩来到医院病房时,却被眼前的阵仗给搞得一头雾水。 「出院?」向主恩错愕的看着父亲已经准备妥当,随时拎着行李就可以回家的模样。 「不出院,难不成还要我继续住在这里?」 「老爸,你不是要开刀吗?怎么可以在这当头出院?」 「谁要开刀?」 「不是你吗?阿姨说你的心脏不好要开刀。」 「胡扯!她是打算咒我死吗?我壮得像头牛,只是血压高了一点,哪里需要开刀了?」 「可是……」 「不信你问医生。」 向主恩急忙跑去问主治医生,确定老爸只是血压偏高,如今确定各项检查都没有什么大问题,自然可以出院。 「看吧,我的身体要是没有好上某个程度,医生怎么可能让我出院?」 回家的路上,向强还是忍不住抱怨妻子根本是变相诅咒他,反倒是向主恩眉头深锁,无法理解林月霞为什么要撒这种谎。 「不过,他是谁?」说到一个段落,向强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用手肘轻推身旁的女儿。 「他……」她一顿。 朋友?好像谈不上,但说是老板,又有点奇怪,可偏偏她选择跟他借钱……不对,是他自己要借她的,她根本没开口,只是贪图他的钱来得比较快。 「向伯父,我是她朋友。」负责开车的宗廷秀轻笑回答。 向强探着口风,「什么样的朋友?」 「老、爸!」 「可以看见我裸体的朋友。」 闻言,向强顿时倒抽了口气。难以置信女儿竟然这么开放,他一时没有心理准备,还真的觉得心脏不太舒服了。 「宗先生,你不要乱说!」要不是顾及他握着方向盘,向主恩真想从他的后脑巴下去。 宗廷秀愉悦的放声大笑。 「主恩,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按着心脏,向强虚弱地问。 「老爸,那是开玩笑的!」 「那你干么脸红?」 「老、爸!」 第十二章 【第五章】 当宗廷秀送向家父女回到家中时,家里只能用……七级地震蹂躏过来形容其惨状。整个向家被翻箱到箧,没有家具是安好的,放眼所及,满目疮痍,里头哀嚎四起。 向强赶紧冲进里头,只见妻子抱着刚升国一的儿子大声痛哭。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忙问。 向勇想要开口,却被母亲制止。 只见林月霞抽抽噎噎好半晌,眼看丈夫快要抓狂,才可怜兮兮地说:「还不是因为你不愿意卖这房子,建设公司的人找上门恐吓……」 「嘎?我不卖房子也不行?不行,报警,马上报警,这种恐吓事件绝对不能姑息!」 看他试图从灾难中寻找电话,林月霞又哭得更大声。「你打、你打,最好是赶紧报警,免得我们母子待在家中,迟早被那群凶神恶煞给杀了!说到底还不都是你害的!把这老房子卖掉,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 「人家都开一千万的价码了,你为什么还不卖?」 「可是……」 「呜呜,我怎么这么可怜,嫁给你要跟着你一道吃苦,还要被你那可恶的女儿欺负!」瞥见向主恩,就连那晚保护她的男人也在场,林月霞更是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你在胡说什么?」向主恩恼火地向前一步。「到底是谁背着我,硬要把我嫁出去?收了人家的聘金说是为了老爸的医药费,但医生说老爸根本就不需要开刀,你为什么要说谎?」 难道,这一切就只是为了要逼她点头结婚,好让她独吞那笔聘金和黄金?会不会太贪心一点? 「嗄?你居然对主恩做这种事?为什么我不知道?」向强一听,马上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我有什么办法?你突然住院,医生说要住院检查,我一时怕了嘛……我们母子没了依靠,你要我们怎么活?」林月霞说得振振有词,哭得柔肠寸断,像是她被辜负得多惨。「是你说要好好照顾我们母子俩的……」 向强头痛地拍着额,没想到一出院就有这么烦人的事。「好,我卖,这样总可以了吧!」 「老爸,你真的要卖房子?」 她向来对房子的事没意见,可当老爸真说要卖时,看着这满屋子的回忆,她竟然有点舍不得了,原以为自己已经将过往忘得一干二净,但当回忆快要被消灭,她又感到惊慌。 「好,是你说要卖的,我马上联络建设公司的人。」林月霞立即止住泪水,开始寻找电话。 「等等,伯父。」在旁听了老半天的宗廷秀缓缓开口。 「宗先生?」 「别叫我宗先生,叫我廷秀就好。」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烫金名片,递到他手中。「既然房子决定要卖,不如卖个好价钱。」 向强眯起老花眼,看着上头烫金的头衔。「你也是做建设的?」 「是的,如果超群是开价一千五百万买这块地,我可以开到两千万的价钱。」 话一出口,向强不禁倒抽口气,就连向主恩也不解地皱起眉头。 「我相信超群绝对开不起这个价钱,而且我也可以保证。只要伯父把这一块地卖给我,我绝对不会让夜市消失的,也绝对不会再让超群建设的人靠近这栋房子一步。」宗廷秀噙笑淡言。 他原本就打算要开发这块土地,只不过是一时闪失错过先机,但是现在他可以先掌握一块小地方,和超群建设谈判,接着再以小吃大。 不过现在这只是次要目的,主要目的其实是—— 「你是主恩的朋友?」林月霞这才搞清楚状况,以为向主恩攀上了个不得了的对象。 宗廷秀看她一眼,没有搭腔,向主恩则是防备地看着她。 「既然你是主恩的朋友,那两千万,会不会……太少了?」 向主恩不敢置信地吼,「阿姨!」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既然是朋友,当然要有友情价,更何况,我相信宗先生是做大事业的人,肯定不会将这点小钱放在眼里,对不对?」她笑得一脸讨好。 宗廷秀也笑,却笑得冷鹭,令人不寒而栗,冻僵了林月霞脸上虚假的笑意。 「阿姨,你不要太过份了!」向主恩不敢看他,只能痛心地低斥。 什么友情价,为什么这女人可以吐出这种鬼话?可不可以不要让她觉得自己很不堪? 「好,两千五百万,一口价,只要伯父点头,我马上联络公司的人处理这件事,钱甚至可以在三天内汇到伯父的帐户。」宗廷秀也不罗唆,看在向主恩的面子上,懒得再和林月霞讨价还价。 「宗先生……」向主恩一脸难堪地看着他。 「是朋友,就叫我廷秀,主恩。」他垂眼,对她微笑。 这下子伤脑筋了……他居然乱了规矩,往后还有什么立场去嘲笑拓荒者里那两个被爱情冲昏头的笨蛋? 是爱情吧。 在他脑海中形成的模糊轮廓,越来越占据他的心版,让他牵肠挂肚的,不是爱情,会是什么? 也只有爱情,才会让聪明的人变傻。 困扰向家的大事在瞬间被宗廷秀随手捻掉,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签约、给钱,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幕,迅速到向家人全呆了,然后,向主恩很理所当然地被宗廷秀打包回家,以感冒尚未痊愈的烂借口又留她看护一个晚上,才回到家中。 浑浑噩噩的上了一天班,很奇异的,她却睡不着。 原因不明,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宗廷秀的身影一直在她脑海中不断地翻飞再翻飞,尽管终于入了梦,他还是纠缠着她。 用他的无赖、他的笑,他的毒舌、他的霸道,把她的梦境填得满满的,梦里被她恼得气呼呼,又笑得甜蜜蜜。 梦醒之后,她怅然若失地瞪着被子好久,才顺应生理时钟准备起床开店,再替他煮上一杯咖啡——不对!克里斯现在就住在他那里,哪里还需要她当闹钟? 对,所以,她可以放慢脚步,慢慢来。 这么告诉自己之后,她又懒在床上好半晌才起床,并用比往常还要慢的步调,很轻松地上班去。然而,就在九点三十分时,有道疾掠的身影闪到她面前,快得她瞠目结舌。 「……你的脸色不太好。」 「你感觉得到?」 「很明显。」他的脸铁青发臭,一脸像是被亏欠得很惨的模样。「谁欠你什么了吗?」 不会是她吧?呃……也许是吧,毕竟她确实欠下了人情。 「真是太好了。」宗廷秀笑得很狰狞。 「什么事情太好了?」向主恩怕怕地往后退开一些,感觉今天的他份外危险。 「你欠我的可多了。」 「嗄?」 「你这个闹钟今天居然没把我叫醒。」他沉声指控,犹如猛兽低狺。 「可、可是克里斯不是……」 「克里斯是我的秘书。」 「……」所以她必须继续扮演人型闹钟?「我以为他来了之后,应该就会负责叫你起床——」 「那是你以为,实际上是你没有履行约定。」 「……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过就是一天晚点起床而已,没必要用这么杀的表情跟她说话吧? 「你应该跟我确认。」 「所以……我们往后照旧?」 第十三章 「对,现在先给我一杯醒脑的咖啡,记得是可以醒脑的那款,不是让我瞬间清醒的那一种。」 啧,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在这当头刮她? 向主恩白他一眼,但还是乖乖为他煮了杯香醇的咖啡,看他就坐在吧台边,尽管脸臭得吓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就是很好,就你是往后还能够继续当人型闹钟对她而言,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 等等,这有什么好快乐的?她自问,便随即又想,也许每天早上能够恶整他,对她而言赞同发泄,当然快乐。 「笑得像个傻瓜,到底是在乐什么?」 戏谵的嘲讽传来,她毫不客气地横眼瞪去。「当然是在乐有个不知死活的人有被虐倾向,等着每早被虐。」端着咖啡到他面前,她笑得很猖狂。 宗廷秀不以为意地勾笑。「有这么傻的人吗?我只知道我现在缺了煮饭婆。」 知道她没当闹钟并不是因为疏离,纯粹只是因为脑袋太直而没报到,让他的烦躁瞬间消失不见。 「那很简单,只要登报就找得到。」她没什么心眼地说。 宗廷秀浅尝着咖啡,缓和抽搐的眼角。「不用那么费事。」 「那你要怎么找?」她随口问。他确实需要一个煮饭婆。可以帮他准备均衡的饮食,帮他补充体力。 「眼前就有一个。」 看向他,向主恩再看看空空无人的吧台后。 「我?」 「对。」 「……我?」 「不然还有谁?」他额上青筋舞动。「我帮了你那么多,你帮我一点,也是刚刚好而已。」 啧,真想不到他事业做这么大,结果居然还要跟她讨恩情。 「反正你晚上很闲,给你一份额外的兼差,你应该要开心。」 「是是是,多谢你的大恩大德,我来生——」 「记得马上就要报。晚上七点,找我报到。」 七点报到的意思,就是另一场做牛做马的开始。 唯一庆幸的是,这回宗廷秀的厨房里各式锅具及食材调味料等都应有尽有,让向主恩工作起来非常得心应手,而不是像那天光是要熬个粥,就克难得让她快要抓狂。 当她端出三菜一汤时,宗大爷和克里斯还在客厅里讨论公事,直到闻到阵阵扑鼻菜香。 「向主恩,你到底好了没?」 「早就已经好了。」把菜全都搁到饭厅的桌上,整理完锅子和流理台之后,她才脱下围裙来到客厅。 「干么脱下来?」宗迁秀起身走到饭厅,看她已经脱下围裙,不满的蹙起眉。 「都已经煮好了,为什么不脱下来?」 「我觉得这件比你在店里穿的黑色半围裙好看。」好看到他忍不住想在家里看她穿。 「……这件是小熊图案的。」比得上全黑的优雅半围裙吗? 「我是根据你的形象买的。」 「……」她的形象是小熊?看来,她有必要上网找找看,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不危害生命,又可以让这人暂时闭嘴。 基于拿人手短的道理,向主恩不想跟他一般见识,绕过客厅茶几,溜到另一头的小和室,打开笔电,开始今晚的工作。 从她的方向看去,绕过长形客厅,右转镂空墙架外就是饭厅,空荡荡的墙架可以让她清楚看见坐在饭厅吃饭的两个人。 他们的互动,正好可以激发她的创作欲望,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特地把笔电带过来的原因。 瞧,他们靠得那么近,神情严肃得像在讨论某件大事,但看在她的眼里,却像是在调情,说不定现在正商量着晚上要怎么翻云覆雨…… 翻云覆雨? 想到这里,敲键盘的动作突地顿住。 向主恩怔了下,看着只写了两行的故事。 创作欲还在,故事也还在脑海中暴动,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指竟然不听使唤,硬是在这当头停了下来。 以往要是以老板和倪大哥为范本时,总是可以让她想到脸红心跳的,现在为什么她想像不出宗廷秀和克里斯翻云覆雨的画面? 怎么会这样? 「你在写什么?」 「吓!」 「干么吓成这样?」宗廷秀绕过她的身旁,想看她到底在看什么,居然看得这么出神,就连他走到旁边也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有,我在想事情。」她立刻把笔电合上,打死她不能被他看见她偷了他的名字和身份当男主角。 「想什么?」他微扬起眉。 「想……」她长睫垂下,掩去眸底的心虚,脑袋快速运转着,「你……怎么会知道那一家建设公司的名字?」 疑问一直是有的,现在拿出来问,刚刚好。 「哪家?」 「就是要买我家房子那块地的建设公司。」她也不过就认识那么一家而已。 「这有什么好问的?同一个业界,知道它的存在很了不起吗?」他干脆坐在她身旁和她闲聊。「况且,我打从一开始就盯上那里的商圈,只不过是因为某个闹钟在某天失灵,害我掉了那个案子而已。」 向主恩听得一愣一愣,指着自己。「因为我吗?」 「不然呢?」 「……等等,那你现在买我家房子,用意是——」她运用她超强的逻辑思考。 「该不会你本来就是要买我家的土地,只是碰巧被别人捷足先登,现在买了我家的地,说不定刚好可以让你拿来谈判,说不定你一翻手卖出,就是现在买我家的行情价的两倍以上?」 宗廷秀听完,只是看着她笑,像在看个极不懂事的小姑娘。 「你那是什么眼神?」有不屑还有一点点瞧不起喔。 「那种小儿科的事,我没兴趣做。」 「那你买我家的地干么?」那里是人家规划好的商圈,到时候人家还不是一样要找他买? 「当然是要以小吃大。」他很快说出自己的次要目的。那点绳头小利他看不上眼,他向来贪心,要,就拿全部,分割出来的玩意他宁可不要。 「怎么吃?」 「商业机密。」 「啧。」她咂了声。「不说算了,既然你们已经吃饱,那我整理完也要回家了。」 她再次打开笔电,打算要把档案关掉。 「是谁说我们吃饱,你就可以回去的?」 向主恩好笑地看着他。「难不成还要我哄你们上床睡觉?」 「要哄也是哄我而已,关克里斯什么事?」 「嘎?」她一脸困惑。 宗廷秀不悦地瞪她,气她的粗线条。「你有时候,真的会让人抓狂。」 「我又怎么了?」她只觉委屈。「我煮的菜很难吃吗?」 她不敢说自己家务一把罩,但是家常菜她可是相当有把握的,毕竟她可是七岁开始学炒菜,卖相虽然不佳,但是味道却很有口碑。 「天晓得!」他哼了声。 「那你是不是应该要把我辞掉?」 宗廷秀危险的眯起眼。「你这么忘恩负义?」 「都是你在说,不然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既然一脸嫌弃,不把她辞退,留在这里委屈彼此做什么? 「我要吃水果。」 「……」换句话说,他是为了餐后水果,才特地晃到她的身边?抬眼望去,克里斯早已不见人影,她忍不住拿他俩比较。 看看,克里斯多有人情味,不会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压榨她。 第十四章 「你今天没有弄沙拉,不然水果优格也可以,帮助消化。」 「……要不要我准备餐后酒?」她撇嘴冷笑。 「你认为家常菜应该配什么餐后酒?」 她只是随便说说,他还真的要跟她啦咧吗?「依我爸的喜好,他喜欢金门高粱五十八度,但我个人认为,现在天气开始热了,配点啤酒就很享受。」 「那就顺便拿两罐啤酒过来。」他不喝烈酒,向来谢绝应酬,所以不想在她面前喝酒喝到趴,来点啤酒最搭。 啧,还真的要喝咧。「先拿一罐,不然另一罐不冰就不好喝了。」 「谁喝那么多?一罐给你。」 「我不喝酒,与其喝酒,不如喝咖啡。」 「那你就煮点咖啡吧。」 「……等我弄完就要回家了,我不陪你喝。」 「知道,又不是头一天知道你很忘恩负义。」 「喂!」老是把这种话放在嘴边说,就算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也被他说得很狼心狗肺了。 「是谁害我感冒的?」他弹着手指,看向她要凶狠的嘴脸。 「……你的感冒已经好了。」都已经几天前的事了,还要抓出来一翻再翻是怎样?讨恩情一事实上要讨成这个样子? 「头还痛着。」 「真的?」她习惯性地抚上他的额,却发现根本没有热度。「没有烧啊。」 「你还真以为自己除了能当闹钟还能当温度计?」他没好气地道,却抓着她的手不放。 「哔哔哔!二十五度半的体温,你这个低血压的家伙,可以放开奴婢的手,好让奴婢去帮你准备餐后水果优格了吗?」 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哂笑,宗廷秀不禁低低笑开,松开了有点舍不得放的手。 向主恩像个女佣一样走向厨房,然而当她藏身进厨房时,忍不住紧握抚上他额头的手,感觉从指尖开始渗入古怪的酥麻感,像电流通过心脏,引发心悸,让她很不知所措。 心,跳得很快。虽然她可以在他面前撑着面不改色。但是维持的时间却越来越短。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像近来看到他,总觉得有点紧张? 【第六章】 cwt热闹滚滚中。 张若玲一手抓着小型行李箱,一手拉着心神不知道飞哪去的向主恩,在各摊位前冲锋陷阵。 「四本,小卡还要海报!」排队到摊前,她开口大吼,完全没了平日的冷静和温雅,简直跟菜市场的大婶有得拼。 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谁还跟她管什么形象? cwt同人展,可是此国际书展规模稍小些的的图书拍卖会,会场里头各式各样的书籍都有,不管是奇幻、聊斋、bl等等作品,绝对能让人看得眼花撩乱。 身为资深腐女,面对朝圣会,岂会缺席的可能? 只见张若玲嘴里喊着正前方摊位的物品,眼睛已经盯到隔壁摊前,甚至还不忘分点神看向两摊之间的向主恩,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好好排队。 谁知向主恩队伍是乖乖排了,但是眼神异常呆滞,书也买了,但是很明显的,她的灵魂不在。 因为她买的是她最爱作家的书,却没有要求签名,更可恶的是,连她的书也没有签! 两人旋风似地刮过数十个摊位,就地在树荫下将所有书籍分成两份,分时,张若玲也不断低骂,「你在搞什么鬼?居然有好几本没签名!」 「嘎?」 「还嘎?你以为每本书的作者都会到场吗?你知不知道这些签名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旦遇上了,用求的也要求到手的耶!」扁起嘴,张若玲开始数落她一早上的魂不守舍。 垂眼看着好落的书,向主恩眉眼间全是难以置信。 如果是以往的话,她一定会欣喜若狂的抱着书又跳又叫,可是她现在居然平心静气得不像自己,她居然没有喜悦,甚至没有因为没签到名而抓狂……她到底是怎么了? 每年的cwt,是她永不缺席的朝圣大日,买心爱的bl、见自己喜欢的作者,这都是人生中最美的事,怎么她今天却平静得像心脏停止跳动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是见鬼了,还是恋爱了?」张若玲没好气地问。 「吓!」 向主恩闻言瞪着好友,简直跟见鬼没两样,像是从她嘴里听见了什么可怕的鬼话,可却又万分贴切她心口找不到原由的慌。 她的眼前不断出现宗廷秀佣邪的笑意和眉眼,就算闭上眼,还是会感觉到他温暖的臂弯:偎在他怀里,像是最安全的堡垒,可以撵除她所有的不安,他的存在竟是这么深刻地镂在她心间,让她再也无法对他以外的人事物而心动。 难道……这就是恋爱? 「你见鬼啦?」张若玲没好气地拍拍她的脸。 「哪有——」向主恩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就怕好友不信,可是声音却虚弱得要命。 张若玲扬高柳眉。「最好是这样啦。我今天可是忙里偷空陪你来的,你却给我出纰漏,该签名的书都没签到。」 「对不起啦。」都怪宗廷秀,害她越来越不正常,无法理清卡在她心间的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像是被迫贴上一块橡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 「走走走,找一家咖啡厅坐坐,累死了,我昨晚一整夜没睡,晚一点还要赶回去把昨晚的资料汇整成一篇文。」 「你昨晚到底在忙什么,怎么会搞得一夜没睡?」向主恩七手八脚地将书装进自己的小行李箱里。 「不就是采访一场密会?」 「密会?」 「唉,就是那种上流社会玩的游戏,一群人成立了一个俱乐部,在每个月俱乐部里都会举办各式拍卖会,有时候是古玩、名画、珠宝……」张若玲抓着行李袋和她并肩走着。「只是听说连美女都参加拍卖会了。」 「嘎?」 「我昨晚攀了很多关系才得以进入秘密采访,结果确实有拍卖,各式各样的物品都有。」说完之后,看见向主恩震愕的表情,不禁勾笑。「很意外吗?这个世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只是有钱一点的人,总会想要来点不一样的娱乐。」 「……是喔,那你有挖到什么秘辛吗?」她忍不住想,若玲的工作真的很辛苦,而且感觉有点危险。 「没有,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潜入,不过基本上我还是要把资料整理好。」 「不会危险吗?」 「小心一点就好。」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真的把这件事揭露,你不会危险吗?」顶着大太阳走到门口,她拖着小行李箱,跟着往左边的人行道走去。 「放心,后台要是不够硬,长官不会发派这项任务给我,只是我少了一个人可以帮我更深入里头,要不然就可以找到更确切的证据,这么一来,揭发后才比较有威力。」 「是喔。」 「长官要我找个人扮美女进去被拍卖,还打算给一笔还不错的赏金,可是这实在有难度,因为对方必须够沉稳,不然的话连我都会死定。」正因为这样,她才会觉得头痛。 「很困难耶。」 「可不是,」她笑着,拍拍向主恩写满担忧的脸。「别替我担心,我没事。」 「我觉得你应该换工作。」 「唉,工作难找。」 第十五章 「可是——」喀啦一声,向主恩拖行李箱的动作一顿,回头一看。「啊……轮子坏了!」 「不会吧?」张若玲顿时脸色大变。 向主恩傻愣愣地瞪着自己没了轮子的行李箱,在大太阳底下热汗猛爆。 开玩笑,虽说她一路心不在焉,可是买的书仍是快挤爆她的小行李箱,如果轮子不能用,再加上今天的高温……她会哭死。 「还是干脆搭计程车,先回无国界好了?」张若玲当机立断地提议。 向主恩皱紧眉头,正要为荷包哭泣时,眼角余光突地瞥见有辆眼熟的银黑色房车滑到路旁几公尺外,她下意识地探去,就见后座车窗降下,露出宗廷秀似笑非笑的眉眼。 「你在干么?」 这是命运吗?不然怎么每次她有麻烦时都会遇见他?向主恩呆呆的想着。 「走!你还发什么呆?赶紧跟他说我们要搭便车!」张若玲马上推她往房车停靠的位置走去。 「不好啦……」回过神,向主恩有点抗拒,原因是她心头不安份的跳动。 「哪里不好?光看他的脸,就可以让我很消暑。」张若玲迎向宗廷秀的目光,笑得娇美诱人。「而且趁现在跟他打好关系,说不定哪天他会答应让我采访他。」 「……他真的有采访的价值吗?」 「拜托,他最近强硬地介入超群建设,已经谈判到初步并购,就连超群手中掌握的建案也几乎都一并转移到拓荒者手中,这样还没有采访的价值?」张若玲啐了声,更加快脚步。「我觉得你跟他满熟的,要不要帮我跟他牵线,说不定我接下他这条线,就不用去采访其他危险的案子了。」 向主恩听得一愣一愣,脑袋里好像有什么正要成形,却一时之间抓不住,只好随口说:「是喔……」 他并购了超群……怎么她老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车上。 宗廷秀的目光打一开始就缠绕着向主恩已经没了轮子的小行李箱,注视良久之后,忍不住问:「你们要去旅行?」 今天是星期六,他知道她今天休假,也知道她明天是整天的班,所以要利用一天的时间去玩,还要拖出行李箱……真不知道她到底要去什么好地方。 「不是,我们刚才去——」 「买东西。」向主恩急声打断前座张若玲的回答。 「买什么?」他更有兴趣了,弯腰拉开她行李箱上的拉链。「喂,你不要乱碰我的东西!」她想阻止,却已经慢了一步,他已经将整个行李箱拉开,露出摆列整齐的书本,而摆在最上头的一本封面,则是最萌的鬼蓄眼镜攻对上小兔受,封面画得栩栩如生,可以想见内容是煽情火辣。 宗廷秀浓眉微扬,挑起一本随手翻开,动作随即顿住,就连向来慵懒微掀的眸也在瞬间变得专注,甚至微微眯起。 坐在前座的张若玲见状,忍不住蒙脸低笑,而宗廷秀身旁的向主恩则是一脸哀莫大于心死,很想把他手中的书抢回,可是又怕抢夺中让页面受损。 「……这是什么?」良久,宗廷秀才把书递还给她,两指掐住眉间,想要甩掉刚才不小心映入眼帘的文字。 「书。」她赶紧把书摆回,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妥,看东看西就是不看他。 他瞎了吗?会看不出这是书?「内容很怪。」 「太遗憾了,你的心胸不够宽广,没有办法接纳各种不同的读物,注定天生就是要少一点娱乐。」向主恩强自镇定的回答。 宗廷秀不甚苟同地闭了闭眼。「你该不会为了买那些书,特地抓出你的行李箱吧?」 「那当然,这是必备的,要不然这一堆东西用手拿,会重死。」 他摇头,发现这是两个人之间极深的鸿沟,立即决定放弃沟通。「是啊,你的轮子坏了,要不是遇见我,真不知道你要怎么办才好。」 「我会搭计程车回家。」 「这就是你面对我宽宏大量的嘴脸?」宗廷秀不满的眯起眼,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他。 「我又没要你载我。」她的脸面对他,但是眼睛却严重往外飘。 「那你干么上车?」他逼近,存心占满她视野里的所有空间。 「那是若玲……」不要靠这么近!她的心脏很弱,跳这么快,她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怎样?」他再逼近一点,近到几乎快要亲吻上她的唇。 「你你……」向主恩呼吸急促,水眸瞪得快要裂开,面对他不断放大的俊脸,开始感到口干舌燥,脑袋空白,觉得自己快要昏倒,可偏偏意识又清醒得要命。 「嗯?」 「……若玲要采访你啦!」她眼睛一闭,尖声大叫。 随便都好,反正不要再贴着她不放,她快要死掉了! 「采访?」 来到无国界咖啡吧坐定后,宗廷秀一个眼神,克里斯随即接下张若玲递来的名片,看完之后再将名片递给他。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可以采访你来到台湾之后的一些计划,还有目前正着手开发的建案。」张若玲笑盈盈地说。 在车上看见他和主恩的互动,她只能说这两人之间流动着极不寻常的情愫,相信想要得到他的采访,应该不会太难。 宗廷秀看了眼克里斯的表情,立刻明白张若玲待的是一家专门扒粪的八卦商业杂志,采访的向来不是正面商业新闻,而是每一笔交易后头的肮脏手段。 所以——「很抱歉,近来事务繁忙,恐怕挤不出时间。」 「没关系,不急的,只要有机会就好。」像是早知道闭门羹是吃定了,张若玲一点也不气馁。 宗廷秀笑而不答,只是静静用餐。 「只是,我也很好奇,宗执行长怎么有办法让超群已经吃下去的商圈大饼又原封不动地吐出来?」她在旁站着,丝毫不觉被冷落,继续找话题。 只是,宗廷秀却保持一贯的缄默,有鉴于她是向主恩的朋友,所以他给足了面子。 「不知道你往后是不是也会同样推动商圈重划?」 他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余光瞥见后头的向主恩若有所思地垂着眼,不禁轻啧了声。 「向主恩,你要是有疑问,可以问我,不要再折磨你少得可怜的脑浆。」 天晓得她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的问话,胡乱联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悲剧必须扼杀在摇篮里,他不想因为莫名的误会造成两人之间无聊的隔阂。 然而,向主恩哪里知道他的心眼藏在哪里?被他一激,随即恼火地眯起眼。 「我问你,你是不是买了我家的房子之后,拿我家去跟对方谈判?」 刚刚他就觉得好像哪里有点怪,如今想来,总算让她想出了端倪。 「你家才几坪大?以为拿你家做为据点去跟人谈判,就真的可以以小吃大?」 他哼了声,不屑得很彻底。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么会有办法可以吃掉超群?而且你为什么突然那么好心要买我家的房子,价码还拉得比市价还要高?」哪有那么笨的生意人?肯定是因为背后的利益大过他付出的金额。 「……我知道你不聪明,但没想到你已经接近愚蠢。」他从来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主要目的,甚至就是在等她察觉,没想到她硬是可以把事情想到别的地方去。 第十六章 叹口气,宗廷秀好无奈,不禁扪心自问,他要的真的是这个女人吗? 糟的是,他的心告诉他,是的。 啧,真是撞邪,亏大了。 「你在说什么?」现在是怎样?以为他是老板,就可以对她这么嚣张又口无遮拦吗? 「麻烦你继续用你少得可怜的脑浆想出前因后果,整理完之后,晚上七点一并跟我报告。」被她的粗神经折磨得没食欲,不吃了。 「我不干了!」 「忘恩负义的家伙。」 「我哪里忘恩负义了?根本就是你利用我!」他好像给她很多恩情,但是实际上,他早就把一切布局好,而她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这跟她先前猜的一模一样嘛,他给的根本就不是恩情,而是泯灭人性的卑劣手段,根本就是骗她,亏她真的对他有了好感,结果答案竟是这么不堪…… 「你以为为了并购超群,你家就值得我拿出两千五百万来砸?你的脑袋可不可以清醒一点?要是缺脑浆的话,要不要加点咖啡进去搅一搅?」没火气都被她惹到有火气,实在是教他很想狠狠堵住那张不讨喜的嘴。 「你——」 「两千五百万?」张若玲的惊呼,大到制止了向主恩的暴走。 她一脸不平的看向好友,「你也觉得他一定有问题对不对?根本不会有人用这种价钱买我家的房子。」她家地坪不过三十坪,总建坪也才八十多坪,加上已经是三十年以上的老房子,依目前市场折算下来,能够卖到一千多万已算是赚很多了,而宗廷秀开的价码,根本是令人可以出卖灵魂的天价! 张若玲眨眨眼,迳自看着已经开始臭脸的男人,试探性地问:「难不成……你喜欢主恩?」 宗廷秀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窗外。 「天啊,你真的喜欢主恩!」她激动的大叫。 「若玲,你在胡说什么?他怎么可能喜欢我?」被好友的话吓到呆滞的向主恩这才回神大吼。这个结论到底是怎么推出来的? 他怎么可能……偷偷瞥向正好回眸对上她的男人,她的心结实地漏跳一拍,整个人莫名轻颤,脸烧烫烫的,脚像是踩在云端,还很不争气的羞怯起来。 怎么可能……她居然一点也不排斥这样的想法。 张若玲总算看向她。「你脑袋清醒一点,不管你家有多大,但是整个地方商圈的推动绝对不可能因为你家一栋房子就可以改变,更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小据点去并购超群。」她飞快地替这只呆头鹅整理思绪。 「就算拓荒者也想要那个商圈,但以小博大的可能性太小,能够并购超群,代表他砸了不少钱,又或者从后头挖出对方不少内幕,才能做到这一点,至于你家的那栋房子,也绝不可能在市面上以高过两千五百万的价格卖出,他这么做,如果不是喜欢你,要讨你欢心,何必呢?」 到底是个商业杂志编辑,就算一夜未眠,脑袋依旧清醒,也间接挖出了一条不能公开的内幕。 向主恩怔怔的说不出半句话,傻愣愣地瞪着那张还是帅得很欠揍的脸。 「向主恩。」宗廷秀习惯性地连名带姓叫。 「嗯?」 「你可以不爱我。」自己的爱情透过陌生第三者公布,实在是令他不爽极了。 「咦?」 「你可以试试看。」他盯上的猎物,从没有放过。 疑惑地看着他,向主恩不太了解字面上的意思,只觉……他好像在威胁她耶。 「七点,你敢不到就试试看。」撂完狠话,他随即走人。 「他在威胁你,如果不喜欢他,你就死定了。」这是张若玲听完之后的注解。 「还跟你相约七点见耶,好霸道好强势好帅!」 向主恩铁青了脸,先是有股火气在胸口烧,很是不满他的恫吓,可是闷烧一会之后,随即软化成暖流,和她的心情暗暗呼应着。 「好羡慕喔!我也要有个男人恶狠狠地瞪着我,告诉我要是我敢不爱他就试试看……啊,我也要!」 向主恩很想骂好友花痴,毕竟约七点只是因为她是钟点煮饭婆而已,可是却骂不出口,因为她也笑着,笑得眉眼弯弯,心口发甜。 七点,宗家饭桌上,出现了可怕的十人份餐点。 屋里,一片静默。 「你是哪根筋有问题?家里才两个人,你煮十人份是怎样?」良久,身为一家之主的宗廷秀总算出声了。 可恶,真不该因为一时太开心而做了这么多菜…… 「吃不完可以冰起来,我明天就不用过来。」站在餐桌旁的向主恩垂着脸,开始怀疑他根本不喜欢她,自己只是被好友给误导而已。 「你敢这么做试试看。」威胁向来是他的强项,他非常懂得如何拿捏鞭子和诱饵的距离。 「……大不了我不干了。」 闻言,他倏地冷笑。「克里斯,麻烦你先回房。」 克里斯耸了耸肩,听话的远离战场。 确定他锁上了门,宗廷秀才缓步走到向主恩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再说一次。」 「大不了我——」未竟的话全被他封住,紧密而纠缠着,直到被他咽下。 她呆住,只是怔愕地看着他,看他向来冷凛的眸像猫似地微眯,没有怒气,似是噙着笑,然后感觉他的舌钻入她的口内,缠腻着她,缓慢又教她无措地滑过她的舌尖,刷过她的齿列,深入吮吻着,直到她无法呼吸。 她还是呆着,无法接受现在正在进行的事。 「你可以再说一次。」好半晌,他退离后才粗嘎低语。 「我……」话未出口,看他再次倾前,向主恩赶忙捂住自己的唇,才惊觉双颊烧烫得可怕。「你不可以亲我。」 「为什么?」 「你……你喜欢我?」她问得结结巴巴。 他哼了声,「谁会亲自己讨厌的人?」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要说的话,全都被你的朋友抢白了,你还奢望我说什么?」他不悦地啧了声,见她仍旧是那副呆怔的蠢样,他哼笑,「你很惊讶?」 向主恩轻轻点点头。 「你确实该惊讶,毕竟我比你还惊讶。」 她蹙眉。「什么嘛!干么喜欢得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 「怪我?也不想想你是怎么对待我的,既不给我好脸色,说起话来还牙尖嘴利的,可是希望你聪明一点时,偏又笨得跟什么一样!你以为那种亏本生意真的是可以站在商场上谈论的笨蛋蠢事吗?」想起自己的感情被曲解,宗廷秀仍是有气。 可向主恩也很委屈。「我怎么知道?你又没说。」 「说了又怎样?你会感谢我?感谢我又怎样?我又不需要你的感谢。」 「那你要什么?」 「你说呢?」他微恼地眯起乌瞳。 「我怎么知道?话说回来,是谁从一开始就没给我好脸色看的?又是谁一出口就毒得让人吐血?」这种微妙的相处状况,到底要怎么酿出爱情啊?她会怀疑,很合理嘛。 「我要是真讨厌你,何必帮你?」 「我以为你是个善良的人啊。」眼下看来,他很显然不是个善类,纯粹只是为了讨好她,才会做出那些事—— 天啊,她好开心。 第十七章 「是啊,喜欢上你,还不够善良吗?老天应该颁个大善之人的匾额给我。」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喜欢你才是替天行道咧!老天应该颁个除暴安良的匾额给我。」她不甘示弱的反击。 「啊哈,原来你也喜欢我。」就这句话他听得最顺耳。 「我……」这才发现自己泄了底,脸马上涨得通红。「我一时误入歧途!」 是啊,她好像是喜欢他,因为当她发现他喜欢她时,不仅一点也不排斥,甚至还因此感到开心…… 「误入歧途的是我!」宗廷秀没好气地反驳她。「多少大家闺秀排队等着我挑选,结果我竟挑了一个最不起眼的。」甚至还喜欢跟他抬杠、会恶劣报复他、掀他被子……该死,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误入歧途的? 向主恩瞪他。「真抱歉啊,肯定是你的眼角不太好,要不要现在把话说清楚,把刚才的对话都当成彼此的梦话算了?」什么态度啊?恶劣! 「哪有这么悲惨的梦话?」他很无奈的摇头。 「你!」他真的喜欢她吗?她真的很怀疑。 气到不行的向主恩索性绕过他,想要直接回家,然而才走两步,便被他一把捞进怀里。 「去哪?我说你能走了吗?」 「干么,我只是你的煮饭婆而已,现在饭已经煮好,我当然可以回家!」她倔着性子跟他杠上。 「当煮饭老婆不好吗?」 向主恩立即瞪大眼,浑身僵硬。 「你这是什么反应?」他咂着嘴。 「……你会不会想太远了?」 「这就是我喜欢一个人预定要走的终点站,你跟不跟?」他的感情不容易给,一旦给了,就必定要回收。 「……我们的终点站好像不同站耶。」 他一挑眉,「你不是喜欢我?」 「可是,喜欢不一定要结婚吧?」恋爱可以很快乐,可是结婚很现实,有太多事需要考量,而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彼此之间的差距,还有……她有一个非常厚颜无耻的继母。「恋爱之后不结婚?」 「我们连恋爱都还没开始,说不定交往之后,就会发现彼此不适合——」 「我倒觉得我们之间,最恶劣的部分已经都经历过了。」 「可是我们还没交往。」 「好,那么我们就从这一刻开始交往。」 「你确定?」 宗廷秀像是个壮士一般点头。「我早已经有踏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里的觉悟。」 向主恩忍不住捶他一记。「干么?我才拥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气概。」 「欢迎你踏进名为宗廷秀的地狱。」他紧搂着她,亲吻她的颊。「相信不久之后,你应该就会分得清哪里是天堂,哪里是地狱。」 「不要一直亲我。」他裹着暧昧的语调吹拂在她耳边,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电流窜过,浑身发麻。 「交往要做的不就是这些事?」 「那我不要交往了。」 「太迟喽。」他低低笑着,又吻上她羞红的圆润耳垂。 【第七章】 说真的,除了亲亲抱抱之外,向主恩真的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和宗廷秀在交往。 因为,她依旧是领他薪水的闹钟兼煮饭婆。 「起床了,宗廷秀。」 她声嘶力竭地吼着,使出浑身解数摇床,甚至在他床上又跳又叫,到最后,她使出的杀手锏是—— 「……你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咬我?」掀开眼睫,宗廷秀瞪着正抓着他手指啃咬的女人。 「没办法,谁要你说不能掀你被子、不能丢锅子、不能砸枕头?」她只好想些其他旁门左道来应付他,要不然他不起床,她还要不要上班? 可是,近来她老觉得他根本只是装睡而已,毕竟他的生活作息在克里斯到了之后,已经变得相当正常,睡眠品质也完全改善,没道理还赖床。 「咬也是不错的方法,但你就不会聪明一点,选择亲我,给我一个早安吻?」 他把手握住她,将她拽进怀里,一把按进床里,强行吻着她,吻得又浓又重,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呼吸,小笨蛋。」他低哑笑着。 向主恩没力瞪他,只能拼命喘息,像个初次学游泳的小朋友,张口呼吸,将他的气息全数吞咽,与他缠绕。 「执行长,已经九点了。」门外,克里斯轻敲着门。 「我知道了。」宗廷秀懊恼的停止了吻,哑声应着,向主恩则是趁隙溜下床。 「你逃得可真快。」他不满地瞪向他,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你这样让我觉得很不正经。」 「喜欢一个人醒来就会想要更多,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色鬼。」她双颊发烫,拉整身上的衬衫,绕过床边,准备先离开。 这样叫色?简直太诬蔑色鬼两个字了。「你该不会从来没跟人交往过吧?」突地,他像是想通了什么。 向主恩回头瞪他,扮了个鬼脸随即离开房间。 她哪来的时间和人交往?她没有本钱对人动心,也没有时间和人交往,因为她光是忙自己的事情就忙到没时间喘息,哪可能再把心思放在自己以外的人身上? 正准备离开时,听见后方传来脚步声,她回头,对上克里斯冷沉的眸色。 「有什么事?」她故作轻松地问。「他已经起床了。」 「执行长要求跟你交往?」 她愣了下,不懂他这么问的意思是什么。 「我想,也许你们并不适合。」 心像是被人掐住,狠狠地往地面摔。 「我……我知道,但是恋爱……不代表永远。」好半晌,她才强迫自己挤出声音应对。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他们不适合,可是……爱情有时候就是没道理,它是何时降落的,她根本没办法预防,否则她绝不会选择爱上他。 每当踏进这房子,她就觉得宗廷秀与她的差距很大,可是也许有一天,她可以更努力地跨过这个距离,这样也不行吗? 「很开心和你有相同的共识,回去路上小心。」 向主恩没有回答,闷闷地穿好鞋子之后,便离开了。 一回到店里,她若有所思地坐在吧台。 坐了多久她并不清楚,只是当她回过神,便听见些微古怪的声响,那是一种低频的呻吟,属于男人才拥有的低音,她随即提高戒备,循着声音来源走去,最后转到休息室前。 她清楚听见里头传来两道男人的低音。 这时候,能够进入店员人的,除了老板大哥还会有谁?所以说,现在在里冰的人是王大哥和某个男人? 哇……王大哥真的是同志,若玲真的是太神,感觉太灵敏了! 思及此,她立刻想离开这一处禁区,免得坏人好事,然而当脑袋越有想像究竟时,身体越是僵硬难行,一个不小心她就踢倒了搁在角落的矮椅,磅锵一声,休息室随即鸦雀无声。 向主恩顿时很想去死,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不过既然已经东窗事发,她索性坦然地回到吧台里,先想好待会要怎么跟王大哥道歉。 不久后,便见王宇寰一脸腼腆地走来。 「主恩。」 「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垂着脸,不敢看他。 「该道歉的人是我,我以为你去叫宗先生起床,应该不会这么早回来的。」 第十八章 「不,是我不该踢到椅子。」她抬眼,可怜兮兮地扁起嘴。 「你不意外?」 「还好,但是没关系,爱情本来就没有道理。」像她,连什么时候栽进去的都不知道,最惨的是,栽进去之后明知道前途多舛,她却连回头悬崖勒马的欲望都没有。 因为,和他在一起很快乐。 「听起来,你似乎也遇上爱情难题?」王宇寰在她面前的位置坐下。 「嗯?王大哥也遇到了?」 「嗯,惟一被他的家人逼婚了。」 「……倪大哥?」 「我以为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是若玲告诉我的。」天啊,若玲可以改行了,她的爱情雷达太神奇了! 「是吗?」 「爱情很难顺遂呀。」听见倪大哥被家人逼婚,和王大哥的恋情难公诸于世,她就忍不住叹气。 「怎么了,你好像感触很多?」王宇寰笑问。 「嗯,爱情无国界,可是却有距离呢。」她想要跨过距离,到情人的身边,但……一厘米的拥抱距离,却是无限遥远。 「喔,总算恋爱了?」 「我……」向主恩无奈无奈笑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手机铃声响起,她按下接听键。「喂?老爸……嗄?你说什么?」 「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也不知道,你阿姨从前天就离开家,说什么要回娘家探视她妈妈,结果我刚刚打电话去,她娘家的人却已经说已经很久没跟她联络了。」 向主恩听完父亲的解释,再看向家里满目疮痍的模样,整颗心都凉了。 「……你确定地下钱庄的人真的是要找阿姨,不是什么同名同姓的人?」她最后再确认一次,不想相信继母做得出这么恶劣的事。 「确实是要找你阿姨,说你阿姨欠了大约五百万的赌债。」 她头痛地抚额。「老爸,拓荒者晃是已经把钱汇进你的帐户了吗?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事情总是要解决,依我看,你还是先付钱给对方,再把阿姨找回来问清楚。」 向强一脸沮丧。「我没有钱。」 「钱还没汇进去?」她一愣。 宗廷秀说过,钱会先汇入老爸的帐户,而且他说商圈的计划还没开始动工,他们还可以住在这里。 「不是,是……」向强嗫嚅着。 像是瞬间意会了什么,向主恩尖声问:「老爸,你不要告诉我,钱全都被阿姨给拿走了!」 「钱……一汇入帐户,她就说要保管,还天天去看房子,说要准备付头期款,我怎么知道她会一走了之……」 向主恩踉跄了下,跌坐在杂乱的地面。 「怎会这样?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可以这么做?」一把火倏地烧上心间,她一脚踹向地面倒落的箱柜。「老爸,她真的很过分,先是莫名其妙收了聘金,说要把我嫁出去,后来又要宗廷秀拉高价码……」说着,她突地抽气,「天啊,她该不会是预谋吧?」 「什么意思?」 「就上次我接你出院时,家里不是也被砸过一次吗?说不定根本就不是超群建设做的事,而是地下钱庄跑来要债!」这么说来,一切都说得通了,要不然当初她何必骗她说老爸要开刀? 还记得那天,继母的神色很紧张,感觉向勇像是要说什么,却硬被她挡下来。 「我真是眼睛瞎了才会娶到那种女人!家务什么都不做,天天只知道到处串门子……我要是早知道她是去赌博,就不会让她出门!」向强痛心的咆哮。 想通之后,向主恩反倒冷静下来。「老爸,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把钱还给地下钱庄,要不然利滚利会要人命的。」 「可我身上根本就没有钱,你要我怎么想办法?他们说三天后就要上门要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是因为无法可想,他才会打电话要她回家一趟。 「我想办法跟朋友调头寸。」 向强看着她,忍不住老泪纵横,「主恩,老爸真是对不起你……没有好好照顾,反倒是有事就找你……」 「哎呀,老爸,干么这么说?我是你的女儿,我们是一家人,互相帮忙本来就是应该的。」 「可是……我、我没有好好的照顾你,我、我……」 「老爸?」察觉父亲的气息短促,向主恩一抬眼,便发现他的唇色发紫。 「主恩,我……」 「老爸,你放轻松,不要再说话,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天啊,别吓她、千万别吓她!天底下就只有老爸是她的亲人了,千万别将老爸从她身边带走,千万不要! 心肌梗塞。 做完紧急处理之后,确定向强是因为高血压引起的心肌梗塞,再加上他的右冠状动脉已经百分之百阻塞,只能先以气球扩张术打通左前降枝冠状动脉,等待状况稳定再做桡动脉心导管手术。 「向主恩,你给我镇静,给我镇静一点……」向主恩不断强迫自己镇定,稳住不断发颤的身体,要自己赶紧想好解决的方法。 于是,等到晚上,确定父亲的状况暂时稳定之后,她才先行离开。 她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象就是宗廷秀,可是基于克里斯已经那么不看好这段恋情,她自然无法再开这个口,所以,便转而找王宇寰想办法。 「钱的问题你不要担心,这些钱我可以先帮你挡,可是要给我几天时间准备,你可以先到医院照顾你爸爸。」王宇寰豪爽地给予帮助,拍拍她的肩,才发现她整个人抖得严重。 「王大哥,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泪水噙在眼眶里。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别怕,这里有我们在。」另一旁的倪惟一也轻搂住她的肩。 「倪大哥,谢谢你。」咬着唇,向主恩感激地点点头。 「不用客气。」倪惟一勾笑,向来偏冷的清俊脸庞难得漾着温柔微笑。他看向王宇寰,说:「我反倒觉得钱的问题可以慢慢处理,毕竟真正的债权人是林月霞,跟主恩没有关系。」 「可是跟地下钱庄说这些根本没用。」 「那就走法律途径。」 「但是我怕这段时间对方又找上门,甚至暗地里对主恩出手……」王宇寰说出他的担忧。 如果所有事都可以走法律途径的话,地下钱庄就不会那么猖獗。所以他宁可先拿出钱把事情摆平,只是他大部份的钱都抽资海外基金,想要取回,至少也要费上五个工作天,眼前只能把储蓄和周转金先拿来顶。 「可是……」 向主恩坐在两人间。照道理说,她应该要参与他们的对话,不该让他们为了她的事这么伤神,可是现在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只是想要静静地坐着,鸵鸟的什么都不要想…… 「向主恩,你在搞什么鬼?」 熟悉的咆哮声突地出现,差点逼出她隐忍的泪水,她还没回头,便感觉身后有股力道硬将她往后扯,使她撞进一堵结实的肉墙,一抬眼,便对上宗廷秀冷冽的乌瞳。 他有一双很漂亮又会说话的眼睛,此刻清楚地表达出他很不满的讯息,但一看见她的泪,倏地又噙满温柔。 第十九章 「发生什么事了?」 摇摇头,向主恩笑得唇角微颤,「……没事。」一出口,声音变得破碎。 「还说没事?」他浓眉一沉,明显不悦,倾前将她搂进怀里,「说!」 他应该火大,因为在家等不到她准备晚餐,所以特地走了一趟无国界,谁知道一来便看见她左拥右抱,想不发火都难。 「……我爸住院了。」 「很严重?」 「要开刀。」 他浓眉压得更沉。「为什么不告诉我?」应该说,为什么不是第一个告诉他,反倒是坐在这里告诉一些闲杂人等? 「我不想打扰你。」 「鬼扯,我是你的谁?你不告诉我,要告诉谁?」宗廷秀先是不悦地低斥,随即又微眯起黑眸,不认为事情有这么单纯。 她的表情太诡异,总觉得她似乎刻意在隐瞒他什么,这种感觉令他非常不快。 「对了,这几天我没办法去叫你起床和准备晚餐,我要去医院照顾我老爸。」 向主恩低着头说。 「……这是你认为唯一需要向我报备的事?」他冷瞪她。 她佯装不解。「不然呢?」 没力地闭了闭眼,宗廷秀索性一把扯起她往外走。 「你做什么?」 「陪你吃饭。」 「我?不用了,我不饿,而且……对了,你吃了吗?」她这才想到,自己根本没去替他准备晚餐。 「唷,你也知道要在意我吃了没?」他哼了声,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他们之间显然并不对等,他在意她似乎比她在意他还多,他想知道的她却从不说,但他还是沉不住气地想知道阕于她的一切……无妨,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你情我愿,谁要他喜欢她? 可是,一顿晚餐下来,宗廷秀终究没能从女友口中探得任何讯息。 因为向主恩若是打定主意不说,不管旁人怎么旁敲侧击都没用,这是她的事,她一定要自己解决,不管是用什么方式。 「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张若玲再一次问。 翌日,向主恩约她在医院餐厅一聚,为的就是她前几天提起过,那个有赏金的秘密行动。 「你确定赏金真的可以拿到三十万?」 「向主恩!钱不是重点,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凑,我现在担心的是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是有危险性的?」张若玲没好气地拍她的头。 「我知道。」无奈地揉着因一夜没睡而发痛的额角,她道:「可是,如果我帮你,让你拿到独家,不仅对你而言是件大功,对我而言又可以赚到一笔额外的钱,有什么不好?」 「可是,你会比我还危险。」她原本的计划是自己去当被拍卖的人,如此一来她就能够得到美女拍卖的独家过程,可是若换成主恩…… 「你会想办法保护我对不对?」 「你说得很简单,要是有失误,那我……我会疯掉。」 「所以,你一定会计划得很周详,对不对?」 张若玲抱头低叫,「哎唷,你为什么不把地下钱庄的事跟宗廷秀说?你们不是已经交往了吗?」 「我又不是为了钱跟他在一起。」她闷声说。 「这是特殊情况,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死脑筋?」 「我自己可以处理。」 「处理个头啦!你宁可跟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还叫可以处理?」张若玲用力地抹了抹脸,根本不管到底有没有抹花脸上的彩妆。「你不是说,你的老板大哥已经准备帮你了?」 「大哥的钱还要再等几天,我至少得先想办法给些利息,不让那些人再骚扰我爸,我爸已经住院,他现在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瞪着他坚决的神情,张若玲用力闭了闭眼。「好,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一定会把计划拟得很周详,还会要人接应你,确定你的安全,就连到时候跟地下钱庄谈判的事,我也替你包了!」 「不要啦,到时候连你也扯进来怎么办?」 「你神经病!钱又不是我欠的,他们能拿我怎么样?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凶神恶煞吧?不管,我一定跟,我帮你跟他们谈判,看能不能打点折扣。」 张若玲气呼呼的,暗咒林月霞,恼她害好友落到这样的地步。 向主恩动容地看着她。「若玲,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神经啊?我才觉得自己是要把你推进火坑的坏人。」她良心不安啊。 「傻瓜,你是在帮我啦。」 她叹息,「最好是真的可以帮得上忙!」 圣约瑟观光酒店附设专门供人租借的会馆,最近引来不少名流在这里成立俱乐部。俱乐部里酒色财气皆有,更听说有人爱上了拍卖会,而拍卖物件更是从古董珠宝变成了美人。 这些事,本来和宗廷秀无关。 可是,既然是拓荒者旗下的酒店会馆,他当然得要弄清楚里头到底在拍卖什么玩意儿,免得哪天玩出火,间接影响了拓荒者的形象。 「上一次我在美国遇到令兄,才知道拓荒者明意思要往亚洲推广,只是怎么没将博弈带进会馆里?」开口说话的人是承租俱乐部的名流,一个在商场上颇具影响力的蔡姓总裁。 俱乐部高在会馆顶楼,采会员制,能进入里头的人,全都是和蔡总裁有交情的人。 「不好意思,这一点我和家兄有共识,在什么点上什么菜,既然台湾没有开放博弈,自然不会在拓荒者底下出现任何违法的事件。」宗廷秀客套地笑着。「不过只要蔡总裁有本事避人耳目,在俱乐部里弄些新玩意儿,基本上拓荒者也不会有所过问。」 「有意思,这样就对了!」蔡总裁一个眼神,身旁穿着清凉服饰的女侍立刻上前倒酒。「商场生活多乏味,人总是需要适时轻松一下,不然怎么会有更多的体力在工作上卖命?」 宗廷秀笑而不答,开始感到乏味,想要提早回家到医院看看女友,即使只是陪在她身旁,也绝对好过跟这种无趣的商场老狐狸斡旋。 他招招手,身后的克里斯随即向前。 「备车。」他压低嗓音说。 「执行长要回去了?」 「我要去医院。」要是他不主动联络那女人,她根本不会打电话给他,倒不如直接到医院去探探她。 克里斯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一点。「采视时间应该过了。」 「无所谓,总会有办法。」 「是。」 「执行长要回去了?」蔡总裁问。 「明天有场会议,所以今晚必须早点回去休息。」 「太可惜了,今晚有场拍卖会,卖的可都是绝品。」 「可惜,我向来对古董珠宝没太大的兴趣。」宗廷秀勾着礼貌性的笑起身,和他握了握手。「抱歉,我必须先走一步。」 「下次再有拍卖会时,请务必赏光,也许会有你看得上眼的。」 「也许。」他不置可否,余光却瞥见克里斯竟又踅回,不禁微扬起眉。可等他凑到他耳边低语后,神情立时大变。「你确定?」 「确定。」 「该死的,她到底在想什么?」宗廷秀恼火地暴吼。 【第八章】 向主恩浓妆艳抹地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大厅,头上的大型水晶吊灯刺眼得教她眯紧了眼,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视线也让她瑟缩,却掩不住她只穿小背心和短裙的诱人身段。 第二十章 当喊价声四起时,她开始感到头晕,在听见金额以可怕的速度不断地往上堆叠后,害怕也益发高涨。 「二十万。」 「五十万。」 这一晚……到底要做什么事,才会让这些人甘愿掏出这些钱? 「一百万。」 「两百万。」 向主恩口干舌燥地站着,搞不清楚这些人的夜间娱乐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是作陪一夜,哪可能值这种价钱? 「五百万!」 倏地,现场鸦雀无声,看似价码已经底定。 五百万?向主恩不禁暗抽口气,心里开始怀疑,她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吗? 若玲买通了俱乐部里的工作人员,帮她引进里头拍卖,甚至帮她规划了怎么从后门离开这里。 那人说,当拍卖底定时,会先将她带进一间房,到时候她一定要记得离开的路线,而且要拿捏好离开的时间,否则会殃及他。 可是,她真的可以一走了之吗?这么做,真的不会牵累其他人? 当她这么想时,已经有人带她开始移动,从一楼转往右侧的开放式楼梯直上,转入一条暗廊,进入第一间房。 只是开门瞬间,黑暗的房内立即传来一道沉嗓,「进来。」 她心头一震,脑袋乍现的念头就是要跑。 这不能怪她,因为那人说,这个房间不会有任何人,毕竟只是一间用来等待的房间而已。 怎么现在里头却有人要她进去? 可是后头的人将她往里面一推,随即关上门,压根不给她脱逃的机会。 她颤巍巍地往后退,想要看清楚如何从这个房间逃出,然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她连窗户在哪里都看不清楚。 想到此,她不禁苦笑。知道窗户在哪里就有用吗?这里是顶楼,难不成她能往外跳? 「不错嘛,你还笑的出来。」黑暗中,那道低哑沉嗓再度传来,令她无端爆出恶寒。 「你……」 「向主恩,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她心口一窒,房内灯火乍亮,她眯起水眸,却瞥见站在一步之外的人竟是-- 银黑色的房车在街上疾驰,进入一栋公寓底下的停车场。 停妥只好,宗延秀一脸铁黑,揪着身边的女人搭上电梯,压根不管她到底跟不跟的上他的脚步。 谁在乎呢?如果她都可以不在乎他的感觉,私自参加拍卖会出卖自己,他又何必在乎她的感觉? 向主恩踉跄着踏进电梯内,看着默不作声的宗延秀,有许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只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里?难道他也是里头的会员吗?他也和那些人一样,在夜里玩着可怕的游戏? 电梯门一开,宗延秀随即扯着她进屋里,一把将她拖进他的卧房,随即扯开领带,拉开衬衫。 「……你要做什么?」她惊诧地问,不断往角落退。 他连瞧也不瞧她一眼。「你还不脱衣服?」 「为什么要?」她抓着他方才强迫她穿上的西装外套。 「我买下了你,不是吗?」将衬衫往地面一抛,他冷着脸大步走向她。 敛笑的他,神情冰冷寒鹫,噙着冷燃的火焰,陌生得像是她从未见过的人。 「原来你跟他们一样变态,真的会在夜里买卖女人!」向主恩控诉。 想不到他竟然是这种人,原以为他可能只是有点起床气,嘴巴毒了一点,脾气糟了一点,想不到就连嗜好也这么差劲! 「让我们变态的,不就是你这种迫不及待想要出卖自己的女人吗?」宗延秀粗声重咆,没了平日的冷静从容。 「我没有!」 「你没有?」他撇嘴,笑的邪谵。「那我是怎么买下你的?」 「我是因为--」话未出口,已经被他全数封住。 这个吻,和以往的大不相同,他吻得又浓又重,像是要将她撕裂般粗野,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就在这当头,身上一阵凉意传来,她才发现身上的外套已经被扯离,而他的大手也滑入她的小背心底下,攫住她没有穿内衣的胸。 「你不要这样……我会怕……」泪水被吓了出来,她低声鸣咽。 他不是喜欢她的吗?为什么要无视她的意愿,这样对待她? 宗延秀垂眼瞅着她盈泪的瞳眸,停下动作,冷声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参加那场拍卖会,极有可能会遇上这种事吗?你没有想过还有更可怕的下场?」 他知道她会这么做,一定有她的苦衷,但就算是这样,也无法弥平他内心的怒火。 既然有事,为什么不找他帮忙?在她眼里,他到底算什么? 「我……」 「向主恩,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你兼差的老板?一个恶劣的男友?还是一个毫无感情成份的陌生人?」他问的自嘲。 他知道她有问题,但她不说,他也不问,就怕他的追问又要引发她的难堪,会让她自卑的一退再退。 但是事实证明,他的做法错了,他应该要强迫她把心中的秘密都告诉他,那样也好过他今晚遇上她的震愕! 「你有没有想过,今晚如果不是我刚好在那里,那你也许真的就被拍卖,被强迫做任何你不想做,任何会让你感到害怕的事情?」他说的又快又急,火焰在齿缝间迸裂。 「……若玲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 「如果不会有事,你现在怎么会在这里?你逃的了吗?你以为有了机会一切就不会有变化?」张若玲吗?那个记者……难道是为了配合揭发内幕?该死的,这和主恩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拖她下去淌浑水? 「我……只是想要钱。」 深吸口气,宗延秀用力闭了闭眼,好半响才缓下打她一顿屁股的冲动。「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不要你帮忙!」 「为什么?」 「我可以处理。」 「你要是有本事处理,就应该可以安然无事的离开,而不是被我强拉近我的屋子里!你知不知道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我会有多不甘心,有多心疼?我明明有能力可以帮你,我可以不让你害怕,不是吗?」 她在发抖,一直抖个不停,因为他一直扯着她,牵着她的手,所以他感觉的很清楚。 她在害怕,而他居然差一点点就保护不了她! 如果克里斯没在下楼时意外瞥见她,查问工作人员后才得知她是今晚被拍卖的女孩,后果可能真的会让他生不如死。 「我也不知道会这么可怕……」她以为自己可以撑过去,可是她真的好害怕,尤其当她发现是他将她买下时,尤其他这么生气地对待她时,她真的好怕。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得很!」他低吼,然而胸膛里赤燃的火焰在感受到更多湿意后,立即被浇熄一般。「别哭……想哭的人是我,我居然这么窝囊,连最爱的人心里有什么秘密都不知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想要自己处理,我只是想要跨越我们之间的差距……我不要让别人以为我是为了钱才喜欢你,我是因为你是你,才喜欢你的……」 闻言,宗延秀动容地看着她,抬手轻轻地抹去她的泪,吻着她终于甜蜜告白的唇。「傻瓜,爱情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何必管别人怎么说?决定权在我们两人身上,爱与不爱,是我们的事。」 第二十一章 「可是--」 「没有可是。」他霸道地打断,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向主恩把继母欠了地下钱庄一屁股债的事,把父亲气到心肌梗塞,接着她寻求王宇寰帮助,到最后为了三十万而主动配合张若玲一事都说的仔仔细细。 发现他的表情又沉下,她不知所措地垂下眼。 宗延秀看着她,突地从长裤口袋里取出一张支票交给她。 「这是……」她不解地看着一张四百五十万的支票。 「俱乐部抽了一成佣金,所以四百五十万是你的,你可以任意使用,但是我先告诉你,地下钱庄的事由我出面摆平,别拿这笔钱给他们,知道吗?」他在她唇上浅啄,不舍地摩挲被他吻得发肿的唇。 「让我自己处理。」她坚持。 他叹气,语气很无力。「你依靠我一下好吗?让我感觉被需要,可以吗?」别再让他觉得自己很窝囊,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可是……」 「我刚才弄痛你了。」宗延秀转移她的注意力,大手隔着小背心抚上她柔软的酥胸。「让我看看。」 「不要看啦!」 不顾她的反对,他硬是拉起她的小背心,仔细查看她饱满的浑圆。 「该死,真的红了一大片。」他低骂。 「好了,你不要再看了!」向主恩脸红得像是熟透了的虾子,忙着要将小背心拉下。 「记住,以后绝对不准穿这样在外头走动。」 「我才不喜欢穿这样,到那里之后他们强迫我这样穿,我本来还想逃啦!」其实她从那一刻开始便很不安,但只能强迫自己镇定。 「算我求你了,不管你往后遇到什么事,拜托你一定要告诉我,否则你这样气我,只会让我想要想办法让张若玲待的那家杂志社倒闭。」而且他第一个拿来开刀的,绝对是张若玲。 「不关若玲的事,她也是劝我找你帮忙,是我自己不肯的。」怕他误会,她赶忙解释。 「真的?」 「嗯。」她用力点头,就怕他不信。 宗延秀不予置评地撇唇,突地俯身,吻住她酥胸上粉嫩的蓓蕾。 向主恩吓得想要将他推开。 他略抬眼。「我刚才吓到你了?」 「嗯。」她羞怯垂眼。 「能不能给我弥补的机会?」 「什么意思?」 「就是让我慢慢疼爱你。「 他倾前,含住她微挺的小巧以舌卷吮,再用指腹轻柔地摩挲她饱满的边缘,细密呵护着。 「等等,你--」她还没有心理准备,无法解释这么亲密的接触。 「你已经收下我的支票了。」他低笑。 「你真的要买我?」 「开玩笑的,不要这么正经好吗!」他没好气地啐道,替她拉下背心,随即将她搂进怀里。「你如果真的不要,我不会碰你。」 被他收进教她安心的怀抱里,向主恩感觉他厚实的胸膛底下,心跳的有点急,浑身更像是发烧似的高温。 「啊,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看起来像感冒了吗?」他扬眉。 「可是你身上好烫。」她抬手轻抚他的额,发现温度正常,可是他半裸的上半身却有点发烫。 闻言,宗延秀不禁低低笑开。「很好,没有人碰过你对不对?」 她蹙眉。「你怎么这么问?」 「因为我想要你,想要得身体都发烫了。」 向主恩傻愣地看着他,感觉他将自己收拢的更紧,紧到她发现他某处的灼热正顶着自己,才傻气地会意过来。 「你这样不难受?」她声如蚊纳,脸也跟着升温。 「难受。」他很坦白,也很干脆地回答。 「那你还要抱着我睡吗?」 「不抱着你睡,我怕一觉醒来,你不知道又跑去哪,会让我太担心。」拍卖会上的画面,就够他胆战心惊了。 「你很担心我?」她安心地枕在他怀里,脸贴着他发烫的胸膛,心,暖暖的。 她是如此被需要着,他用行动和眼神告诉她,他是多么在意她,甚至为她暴跳如雷,喜怒哀乐都围绕着她打转。 「废话。」 「谢谢你。」 「谢什么?」 「如果不是你,我今天晚上可能不会那么幸运。」她以脸蹭着他的胸膛,感觉他的肌肤比想象中还要滑腻,教她想要咬上一口。 「所以说,往后不准到处乱跑,有事一定要告诉我。」闭着眼,宗延秀隐忍着欲念,享受她的亲近。 「好。」她轻轻往他胸膛一亲,像是一个承诺,落了印。 岂料,他却是一震。 「怎么了?」她急忙抬眼。 「不要在我身上点火。」他粗嘎喃着。 他试图当君子,但有个傻女孩却逼着他当小人。 「我不该亲你。」她这才意会到自己的动作给他带来多大的震撼,因为顶着她的灼热恍如烙铁般炽烫。 「你可以亲,只是下场自理。」他的理智薄如纸张,她绝对可以再挑战看看,看他到底可以在多短的时间内变成大野狼。 「那如果……」向主恩缓缓挪动身体,与他紧密贴合。「这样呢?」她问的俏皮,有几分甜蜜挑衅。 宗延秀蓦地张眼。「向主恩,你有替我灭火的觉悟了?」 「……你不可以弄痛我。」她小小声说。 「不怕我了?」他问,开始吻她光嫩的额。 她吐吐舌头。「不怕,你现在又没生气。」 「原来你怕我生气?」他低笑,追逐着她的唇。 「因为我做错事了。」是她笨,只想逞强,没想过他的心情。 「对,你做错很多事,唯一对的就是爱上我。」 「那是你自己说的。」她笑,由着他翻身履上自己。 宗延秀吻着她微肿的唇,慢慢地滑落到她纤细的锁骨,褪去她的小可爱,然后褪去她的短裙,吻上她姣美的腿。 「等等,你干么?」咬下她的底裤,他吻上她的柔嫩。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向主恩顿时倒抽口气,整个人蜷缩起来,就连盈亮的脚趾头都跟着缩起。 她闭上眼,只能不断喘息,润亮的肌肤因为他的碰触而泛起淡淡的玫瑰色,美丽的胴体在他的抚吻之下变得妩媚。 透过指尖和贴合的肌肤,她可以感觉他的心跳和呼吸,他的热度和爱意,在她身上不短蔓延。 确认她已为他准备好后,他重新吻上她。「主恩。「他俯亲吻着她。 「嗯?」身体因为他的抚弄而变得怪异敏感,胸口更是一阵麻栗,使她变得狂乱。 「看着我。」 向主恩长睫轻颤了下,半掩着眼睇向他,看他扬开性感的笑,厚实的胸膛正挤压着她的,她更加难以自遏地低吟。 蓦地,身下的长指抽出,她顿时一阵空虚,但下一刻,随即又被炽烫的灼热填满,教她狠狠倒抽口气。 「疼吗?」 「还好。」痛楚只有瞬间,取而代之的是股陌生的躁动,仿佛全身的细胞都在鼓噪着想要更多。 宗延秀缓缓埋得更深,直到两人之间再无缝隙,他才抬起她的臀,才开始忘我地律动。 【第九章】 清晨,智慧型闹钟向主恩依旧睡得极沉,完全没了平常的动能,然而屋外却聚了几个人猛按电铃,甚至欲破门而入。 第二十二章 最后她被声音吵醒,疲惫地睁开眼,瞪着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你继续睡,我去看看到底是谁在找碴。」 身旁传来宗延秀初醒时的低哑沉嗓,她不禁横眼探去。「你醒了?」 「那么吵,哪可能睡得着?」 「……为什么我以往叫你起床时,你那么难醒?」 「你说呢?」他噙笑吻上她的唇,随即起身着装。 她不敢看向他,赶紧别开眼,「会不会是克里斯?」 「不可能,昨晚我叫他去住饭店,要他不准吵我。」 「那会是谁?」 「我去看,你继续睡。」他穿上长裤之后,便开门离开,到了大门前,打开液晶萤幕,有些意外地看着门外的人,随即开了门。「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王宇寰和张若玲一见他开门,赶忙抓着他问:「主恩昨晚因为一些原因不见了,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找她?」 「嗄?」宗延秀微扬起眉。 「宗先生,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主恩才会被人带走,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但是我真的找不到人帮我,请你帮帮我,赶紧把主恩带回来……」张若玲早已哭得像个泪人儿,双眼通红,神情激动又疲惫。 他定眼看着她,突地听见身后有人讶喊,「王大哥,若玲?你们怎么来了?」 「主恩?」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发生什么事了?」向主恩不解地走过来,紧张的看着不断抽噎的好友。「若玲,你怎么了?怎么会哭成这样?」 「主恩……」她突地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若玲?」 「我以为你出事了,你的手机又放在我这里,我整夜出去找你,直到天亮才赶紧找你的老板大哥,想要间接找宗先生帮忙,还你……还好你在这里。」张若玲梗在胸口的一口气哭出来后,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无力地颓坐在地。 「对不起,我忘了联络你。」看着向来勇敢又潇洒的好友哭得妆都花了,她很是内疚。 「没关系,没关系……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张若玲还是止不住泪水。 「我好担心好害怕,如果你真的为了帮我而出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定会恨自己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傻瓜,没那么严重,更何况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她笑,泪水却悄悄抖颤不休。 「可恶,我不干了,我再也不做这种工作了!我自己死了不打紧,怎么可以连你都拖下水?」 「哎呀,我没事,你别哭了,再哭我就要跟着你一起哭了。」向主恩笑着泪水却快要掉落,只能用力忍住安抚她。 「可恶,在我离职之前,一定要把昨晚拍到的东西全都送出去,彻底揭发这下流的名流游戏!」张若玲恨恨地说。 「劝你不要,与其交出去,倒不如送到我这里来。」宗廷秀阻止。 「宗先生?」向主恩抬眼,不解地看向他。 他啧了声,很想赏她一颗爆栗。「还宗先生?你昨晚睡在我这里,抱着我睡了一晚,直到现在你还叫我宗先生是怎样?我要不要叫你向小姐?」 「你、你……」她顿时满脸通红。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在这当头把话说得这么暧昧,搞得众人皆知? 「我说错了?昨晚要不是我在拍卖会上把你买下,天晓得你现在人会在哪?」 他撇嘴冷哼,无视另两个已经变成木头人的访客。「往后,我要你在这里住下,免得哪天又跑了。」 「不要说了!」 啊啊,没看到她已经羞得要死了吗? 将拍卖会的事情解释清楚之后,宗廷秀便接收张若玲拍下的珍贵影带。但不久,向主恩又接到医院的电话,得知地下钱庄的人到医院催债。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竟然追到医院来……」向强的病房内,聚集着两三个陌生男人,个个都带着杀气,看得向主恩也气到发抖。「让我来。」宗廷秀懒懒将她护在身后,从怀里取出一张名片。「明天带着这张名片到公司找我,不管债务多少,我会一起解决。」 「廷秀!」她立刻在他身后扯他的西装外套。 他很敷衍的拍拍她的头。「男人谈事情,你乖一点。」 向主恩不禁鼓起腮邦子,不满被当个小孩。 「看来你应该可以一次偿清债务。」带头的男人看完名片之后,如此说。 「当然,现在可以请你们先离开了吗?」 那些人看了他一眼,随即讪然离去。 「这件事实在是不关你的事,没道理要你处理。」等人走后,向主恩扁起嘴,小小声抗议。 「你忘了我昨晚说过的话?」他眯志乌瞳。 「可是……」 「好了,先看看你父亲有没有因此受到刺激吧。」 「应该没有,他还在睡。」向主恩走到床畔,看着总是半睡半醒的老爸,看着他身上插了各式导管,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教她心头发痛。 宗廷秀垂眼瞅着向强依旧发白的唇,不禁微皱起眉。「怎么老觉得他的气色似乎一样差,半点起色都没有?」 「不知道。」 他沉吟着,适巧遇到医生巡房,两人便先退出房外,等着医生检查完毕提问。 「请问向强先生目前的状况到底如何?」见医生一踏出病房外,宗廷秀即上前一步问。 「他的状况不佳,做了一次动脉手术,状况依旧没有明朗。」主治医生面有难色地说。 眼角余光瞥见女友刷白的脸色,宗廷秀又问:「虽然如此,但目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吧?」 「没问题,他虽然虚弱了点,但是还算稳定,只是必须再和心脏科医生会诊,才能找出真正最适合病患的手术。」 谢过医生之后,他拉着向主恩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主恩。」 「……嗯?」她垂着脸,浑身发凉。 「有我在,别担心。」 她抬眼睇着他,笑得有点勉强。「嗯。」 「我会回美国,帮你父亲找一流的心脏科权威来,至于地下钱庄有我挡着,钱的问题你完全不用担心,好好照顾你父亲就好。」他搂着她,暖着她,想当她最有力的后盾,让她知道他就在身边,她不用害怕。 「谢谢你……我真的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情况。」她把脸枕在他的肩上。 「这句话够甜,我喜欢。」 「人家现在在跟你说真的。」 「我看起来像是要开玩笑吗?」他撇唇。「晚一点,我陪你回你住的地方,把你所有的东西都带到我那里。」 「……你真要我住你家?」 「不这么盯着你,天晓得你一眨眼又跑到哪里去了?」瞧她傻愣的神态,他忍遏不住地亲吻她微启的唇。「只有让你待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还有不准抗议,谁要你之前骗我?」 向主恩又愣了一会,才勾弯唇角,学他的语气,痞痞地说「宗先生,你已经有替我承担一切的觉悟了?」 宗廷秀扬眉笑得邪谵。「向小姐,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再骗我一次,我绝对会要你加倍奉还。」 「不管有任何事,我一定会找你商量。」 「很好,这样就对了。」 确定向强的状况后,宗廷秀便带着向主恩回家,整理她的私人物品。 第二十三章 「怎么才这么一点东西?」 「我一个人住而已,三餐都吃外面,东西当然不多。」她并不爱打扮自己,有的就是一些基本生活用品而已,所以所有家当整理起来,也不过是两个大型提袋的份量,外加一台笔记型电脑。 帮她把家当带回家后,看着她很自然地往客房走,宗廷秀没好所的一把将她揪回。 「去哪?」 「客房啊,啊对了!我忘了把我的被子带过来。」 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冷不防往她颈项一咬,吓得她连退数步。 「你干什么?」 「咬你。」 废话,谁都看得出来好不好!「干么咬我?」 「你不住我房里,住客房干什么?」 「不要啦,克里斯不是也住这里吗?」她要是和他住同房,感觉很不自在。 「谁说的?你今天有看到他吗?」 「……对喔,你今天也没有上班!」 宗廷秀抽动眼皮。「这不是重点,我是想告诉你,克里斯已经住进公司宿舍,所以你根本没有必要住客房,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只有一床被子,你不跟我睡,要跟谁睡?」 「……这样好吗?」这么一来,她似乎会被克里斯误解得更深。 「谁敢说不好?」 「可是……」 「可是什么?」他危险的逼近。 向主恩说不出口,要是她表达得不够清楚,会害他误会克里斯,所以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我晚上习惯定稿件,这样不会吵到你吗?」还是以此为借口,暂且想办法分房睡较妥当,否则他要是夜夜热情如火,她又会害羞。 「定稿?你写什么?」 「写……」要说吗?感觉好像不太适合告诉他呀。「唉,就是随便写一些东西而已。」 她的稿子不知道要写到哪年哪月才能成书,还是暂且别说,毕竟这只是一个梦想,能不能实现还需要一点契机。 知道她不想多说,他也就不再追问,暂且放过她,反正既然住在一起,他多的是时间揭开她心中所有秘密。 「好,东西都放好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把属于她的东西都摆进他的卧室,他开口。 「不然咧?」她今天休假,而且天色都晚了,还能做什么? 「晚餐。」 「……我煮?」 「不然咧?」他学她的口气,笑得贼兮兮的忍遏不住地吻了她一下。「机伶点,我饿了,小心我先吃你。」 顿时,向主恩粉颊红得很不争气,拔腿就跑。 共享完两人独自的晚餐之后,宗廷秀处理完所有文件,正准备上床之际,瞧见女友就在伸展书桌的另一头,和她的电脑厮杀着。 为了堆放更多的文件,他的书桌可以向侧边延长,没想到当初替自己挑选的书桌,如今却是在身旁多添一个人。 这样的感觉挺不错,只是……怎么她看起来比他这个执行长还要忙,键盘敲的速度比他还急? 她浑然忘我的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神情,引起宗廷秀的兴致,忍不住靠过去,她却立刻把档案缩小。 「这么神秘?」他没好气地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向主恩怕痒地耸起肩。「哪有,这是机密,好比你刚刚在处理文件,我也没偷看你的。」 「你根本看不懂好不好。」他的文件都是艰深的英文商业用语,她想看懂,实有困难。 「……我也不想看好不好。」羞辱她,他很快乐吗? 「你到底在写什么,搞得这么神秘做什么?」 「就一点东西,就……」正当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时,手机铃声响起,于是她毫不犹豫把笔电合上,接起摆在桌面的手机。「喂?若玲?厚……钱就算了,那个没关系啦,只是你要辞职,老板有没有准了?」 她边说边往外走,宗廷秀瞥了眼她的背影,长指在桌面轻敲几下之后,决定起身,走到外头,瞧她坐在客厅沙发上讲电话,他便转进厨房,倒了杯红酒,又绕回房里。 动作自然,毫无不良企图,感觉就是到外头倒了杯睡前酒。 然而,当他回到房里时,便毫不犹豫地掀开她的笔电,打开档案,想知道她到底在写些什么。 不,请你别这样! 然而,已是情欲贲张的他已经听不见身下人的抗拒,硬是分开他的长腿,将灼热埋入后穴! 宗廷秀顺着最后一段文字念出,一双总是慵懒的深瞳突地爆瞠,呆愣了半晌之后,快手将文章卷到最上头,一目十行地往下看,约莫看了一页便再也无法言语,只是不断喝着红酒。 他一边看,一边喝,神色益发凝重,当发现场景和叙述、主角的个性和遣辞用字开始让他莫名熟悉时,终于忍遏地喷出一口红酒—— 「啊,你在干什么?」 讲完电话的向主恩走进房里刚好目睹这一幕,赶紧抢救她的笔电。 「天啊,你居然偷看我的文,你、你、你……」她气到说不出话,只能赶紧抽面纸拭萤幕上头的酒渍。 「……我能请教你在写些什么鬼东西吗?」宗廷秀闷声问。 「什么鬼东西?那是bl文!」 「什么是bl文?」 「就是男男爱的故事啦,没知识的家伙!」她眯眼瞪他。「宗先生,你太不道德了,居然侵犯我的隐私!」 「这算隐私?那你要不要先跟王宇寰报备你拿他当主角?」他眼角抽动,正因为主角豪迈的性子和潇洒的说话方式,让他清楚联想到王宇寰,但真正可怕的是,里面有好多咸湿场景,连他看了都觉得很害羞! 「有这么明显吗?」她确实是以老板大哥为主角,没想到个性竟然鲜明到让他一看就知道,该夸自己把主角的特质表现得很好吗? 「你喜欢他?」 「嘎?」 「你不是喜欢他?如果不是喜欢他,为什么以他为主角?」这一点更教他光火,为什么她心中的男主角不是他? 「……你不会是吃醋吧?」他掩嘴低笑。 「不,是不爽!你跟他交情好,一有事就找他……」如果不是喜欢他,会是什么?就连这一次的事,他都是最后一个知道,而且当场目击的。 「因为他就像我大哥,你吃什么醋啊?」她乐开怀,喜欢他为他呼醋的模样。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以我为主角?」一般而言,写故事不都是以身边人为蓝本? 「……你想当gay?」 「王宇寰是gay吗?」他没好气地反问。 向主恩抿了抿唇,终究没将老板的隐私说出来。「好了,你这么想当gay,下一本就让你当主角。」这样总可以了吧? 「可以,但千万不要再出现那么可怕的床戏。」他可以接受那种违反人体工学的性爱方式,但没办法忍受血淋淋的真实描述。 「可是那才是重点啊,我想看的部分,当然就是我要写的重点。」 「你……」如果不是太清楚她的个性,他真会以为她的内心里藏了个小浪女,要不然怎么可以满不在乎地写出这么煽情的东西。 「爱情不分男女,相爱时,本来就会想要碰触对方。」她说得振振有词。 「那你怎么不碰我?」他马上脱掉身上的棉t,露出结实的诱人体魄,摊开双手,好整以暇地等待。 第二十四章 向主恩害羞地看着他壮而不硕的身形,不敢说偶尔她真的也会想要摸摸他,吃吃他的豆腐,但她没有勇气付诸行动,总觉得是真出手,一定会出事。 「反正,这是现实写风,你不懂了。」她抹了抹脸,强迫自己别开眼,免得一人睡觉不小心,自己就鬼迷心窍的出手了。「不管怎么样,坚持这么做,这是我的梦想,你不可以阻止。」 「要不要我出资弄间出版社,免得你的梦想永远实现不了。」他撇唇。 「谢谢你,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我可以自己处理。」说着,又坐回书桌前,大有再与笔电厮杀一场的干劲。 宗廷秀不满的臭起脸。「已经很晚了,你还不睡?」 「不要,我现在写得正顺。」 「你的手没有在动。」 「因为你一直站在我身后。」拜托,她正在写对手戏,正精采绝伦的那一段,他站在后面,她哪写得下去? 他故意不动。「快点写,我等着你一道睡。」 「你先去睡。」 「我睡不着。」 「……你很讨厌。」 「再说一次。」他眯眼,语正字滑,却充满杀伤力。 「……我要睡了。」她关上笔电,决定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是夜,宗廷秀乐得抱爱人一道入睡,而且入睡前,不忘略惩她一番,要让她身体力行地实践自己说过的话——爱情不分男女,相爱时,本来就会想要碰触对方。 就在宗廷秀处理好地下钱庄的事,并联络在美国的大哥帮他寻找最具权威的心脏科医生之后,没几天,爆发了一件事,让拓荒者在另外两个执行长立刻召来他,开了紧急会议。 「急什么你们?一大早非得要我到公司报到!」一走进拓荒者在楼的顶楼会议室,宗廷秀随即不满地瞪赂两个损友。 他和主恩正浓情蜜意,压根不想离开床。 「你自己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拓荒者旗下的观光体系执行长萧炫呈,将一本杂志丢到他面前。 他懒懒坐下,拿起杂志,封面上有他的照片,字眼写得很耸动,说他好像和地下钱庄的人挂勾,甚至牵扯出金钱纠纷,而且与他并购超群有关。 他兴致缺缺地翻看一会,才递给身后的秘书。「这种鬼话你们也信?」难怪他刚才要进公司时,楼下一大票媒体,他还以为是损友们出问题了,岂料出事的竟是自己。 「是不信,但对公司已出现负面形象,今天一早,股票就跌了三个百分点。」 拓荒者集团底下的金融体系执行长花耀今,清楚地分析着这篇没营养的报导对公司造成多大的伤害。 「是吗?」宗廷秀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未来呢?」 「吸引媒体前来会造成两个问题,一个是股票要继续重挫,第二会引起政府注意这一次并购超群的案子,往后要推动商圈重划可能有所阻碍,若是三天内不止血,公司必须付出的代价……你可能要自己去跟总裁报备。」花耀今说。 「真是麻烦。」他并购超群虽然和地下钱庄无关,但也的确不是用正规做法,要是引起注意,确实是挺麻烦的,若有人真去扒出这条内幕,要收拾也不是不能,就是麻烦。 「确实是相当麻烦。」萧炫呈下巴顶在交叠在手背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我挺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就连花耀今也拭目以待。 「干么?你们都不用替我想办法?」 「谁捅的楼子谁处理,是谁说的?」花耀今笑得不怀好意。 「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小心你的女人受不了你。」宗廷秀冷哼,根本不在意自己必须亲自收拾烂摊子。 「小心这件事处理不好,你的女人会离开你。」萧炫呈开心的落井下石。 「怎么我觉得自己陷入内忧外患之中了?」他在外被十面埋伏,在内则是四面楚歌,等着唱衰他。 「那就代表你人有欠公允。」 「不对,这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而已。」花耀今笑得戏谴。 宗廷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选择放弃询问两个损友的意见,迳自问向身后的秘书。「克里斯,你认为我要是找个杂志记者,学他们的方式反将他们一军,效果会有多好?」 他想了下。「只怕会出现反效果,而且说不定矛头到最后还会循线查到向小姐那边去,这样状况地更糟,毕竟向小姐似乎相当自卑。」 「喔,你怎么知道?」宗廷秀转过办公椅,直睇着他。 「因为我曾经试探过向小姐,暗示她并不适合执行长,她并没有反驳我。」他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作为。 「你太多事了。」 「抱歉。」 「算了。」宗廷秀又看向两个丝毫不打算伸出援手,总是等着看好戏的损友,笑得胜券在握。「克里斯,张若玲拍摄的那卷带子还在吧?」 「还在。」 「你想,如果我拿那卷带威胁蔡总裁,他可以帮我将这次的风波消弥到什么程度?」 克里斯想了下。「依执行长的手段,非但可以消除所有负面新闻,还可以得到不少好处。」 「听见没有?」他笑睇两名损友。「想看我笑话,有得等。」 他做事向来有腹案,总是习惯收集身边的各种有利资料,以防哪天可以派上用场,瞧,他现不就拿了个天下无敌的法宝替他开路了? 蔡总裁不会希望拍卖会的事被媒体发现,而依他在商场上的份量,和黑白两道通吃的交情,既替他捂住那家八卦媒体的嘴,还能顺便替他把超群和地下钱庄的事一起摆平。 当然,他会拿捏好糖果和鞭子的距离,不会忘了给蔡总裁一点点积甜头,加深往后的合作可能。 事情,就这么简单,想看他笑话?一辈子吧! 他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准备回美国请来名医,解决最后一件小事。 【第十章】 然而,宗廷秀的想法,绝对不代表向主恩的想法。 「很可怕耶!跑财经的记者几乎全都堵在拓荒者大楼底下,光是今天一早,拓荒者的股票就重挫了不少。」张若玲中午时带着刚出炉的杂志,跑到医院找好友。 「唉,真是的,我都已经离职了,还是不免会注意商业方面的新闻。」 向主恩压根没听清楚她后头到底说了什么,也没仔细看杂志内容,光是封面上耸动的大标,就已经教她冒冷汗。 「主恩?」 「完蛋了,都是我害的……」 「嘎?」张若玲脑袋动得快,马上明白她到底联想到哪里去。「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胡思乱想。」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地下钱庄是因为我才会到公司去找他的,如果不是我,就不会有这件事,也不会有人用这件事重伤他的公司。」 「那是因为拓荒者风头正健,所以有新人故意耍弄他而已,这并没有什么。」 张若玲赶忙安抚。 「可是,是我给对方机会的,不是吗?」 「商场上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我相信宗先生绝对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你根本不用担心。」 「以后呢?」 「嘎?」 第二十五章 「如果因为我跟他在一起,又有一些无聊的人拿我作文章来攻击他,那要怎么办?」她掐着杂志,掐到十指关节都泛白。 如果因为她,挖出林月霞的事,因而让老爸又激动,甚至挖出廷秀是怎么帮助她,甚至因此去并购超群……这世界上喜欢添乱的人太多,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面对那些人莫名其妙的心态。 「主恩,你想太多了。」 「不是不可能吧。」 张若玲没有办法反驳,毕竟身为公众人物,尤其越是意气风发的对象,越是扒粪者注意的目标,想要从中挖些无聊的小道消息,并不是不可能,她之前做的也就是这样的工作。 所以,想要站在高处,就必须能忍受得了逆风。 宗廷秀见过大风大浪,甚至能够站在高处乘风而行,但是主恩不同,她太敏感又自卑,会宁可站在山脚下,也不愿意到山头逆风受屈。 「看来,是我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主恩……」 「我想,我并不适合他。」她想要跨过差距,但没有办法跨过风阻,去到他的身边,尤其当她身边的气旋会伤害到他时,她宁可离他远一点。 「你有没有想过宗先生的心情?」 「我会好好跟他说。」让他知道,他们真的不适合。 虽然很舍不得,可是如果有好事者以她为目标,伤害她身边的人……她宁可放下,也不要让最爱的人因她而伤。 向主恩向来是个行动派,决定好的事情就会立刻行动,唯一错估的一点是—— 宗廷秀提早回家。 「你在做什么?」倚在门边,宗廷秀懒懒看着正在整理行李,一副准备远行的女人。 她吓了跳,回头看向神清气爽的他。 「你……」对了,他现在一定是被扰得无法工作,所以才提早回家,就连毫不受影响的表情,一定也是为了不让她发现才刻意伪装的。 「你在做什么?旅行?这么巧,你知道我刚好要回美国,想要跟我一道去?」 他似笑非笑地说,心里很清楚她不可能知道他的计划,至于她现在在演哪出,他也大概猜得到。 「不,我……」向主恩缓缓起身,瞪着大理石地面的花纹,深吸口气,「我想要回去。」 「我记得我帮你退租了。」 「对,所以我要去王大哥家。」她说的是真的,回家之前,她已经特地去过一趟无国界,跟老板大哥约好了。 她把他的状况都告诉王宇寰,他一口便答应,也顺口要求她一件事,正等着她点头。 她想,她会点头,但得等她先把眼前的状况处理完。 「去他家做什么?」宗廷秀不悦地蹙起浓眉。 提起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他唯独不想从她嘴里听到王宇寰的事。 「我……决定和王大哥的好朋友交往。」 宗廷秀闭了闭眼。「够了,把行李放下,没我的允许,你哪里也不准去。」简直莫名其妙! 「我是说真的。」倪大哥被逼婚,王大哥想要利用她做烟雾弹,方法很简单,她只要和倪大哥的父母见一面,假扮男女朋友便可。 这是应急之道,对她而言一点都不困难,更何况她受到他们那么多照顾,帮助他们也是应该的,尤其眼前,刚好可以拿来做为她和他分手的最佳借口。 走到她面前,宗廷秀双手环胸地瞪着她。「为什么?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在交往吗?」 「不是。」 「……再说一次。」 「我要跟你分手!」她抬眼,鼓起所有勇气说。 垂下长睫,宗廷秀睇着她再认真不过的神态,连生气都懒了。「向主恩,少在我眼前演这种蹩脚戏,我警告你,地下钱庄的事我已经摆平,你少在那里自以为是为我好,就打算跟我分手。」 他不敢说自己洞悉人心,甚至是将她看得透彻,但是她的眸底还有太多依恋,他至少可以自以为是地解释成她根本放不下他。 「我……」她无语了,但随即又想到,就算地下钱庄的事处理好了又如何,如果未来—— 「有我在,你怕什么?」 她一怔,瞅着逼近的俊魅脸庞。 「你以为我是谁?我是个连心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窝囊废吗?」他好整以暇的又问:「我问你,你作奸犯科了吗?」 她怔愣地摇头。 「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向主恩没有动作。 她没有做过任何违背良心的事,可是她的家人有,如果有一天,那些全都成为伤害他的利器,怎么办? 「你认为我没有只手遮天的能力?未免把我瞧得太扁了!」 「可是……」 「没有可是,爱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是吗?」宗廷秀额贴着她的,放缓语气,柔声哄着,没有霸气,只有少见的温柔。 「我……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扯你后退。」这让她觉得自己好没用,不想自卑都难。 面对她的软化,宗廷秀总算松了口起,拉着她一起倒向柔软的大床,她吓得轻呀一声。 「你在干么?」她挣扎着起身,却被他抓得更紧。 「谁要你吓我。」他侧身将她拢进怀里,再以双脚将她固定,不让她逃脱。 「……吓你?」 「一回来就看你在整理行李,能不吓到我?」他习惯了从容以待每件事,但不代表他永远不会惊慌。 向主恩抬眼直睇着他看不出惊吓痕迹的眉眼。「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让你在乎?」 他眨眼,笑得促狭。「别问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眯眼瞪他,又问:「既然你不是很清楚。想必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对吧?」真是的,她问得这么正经,他居然回得那么随便。 「我喜欢你真诚不虚伪的个性,我喜欢你生气就发亮的双眼,我喜欢你自以为聪明反讥成功时的傻蛋表情,也很喜欢你明明害羞却又装得若无其事的呆样……」 「喂!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听起来很没有爱啊!感觉上,她好像只是他的宠物而已。 「我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要为了你淋雨?为什么要把你带回家?为什么要为了你牵肠挂肚?甚至担心你一旦知道报导之后,就会急着想离开我?」说到最后,眸色变冷,一把火又烧起。 他只是想要回家确定,让自己安心,想不到还真的撞见她打算偷偷离开他。 这一点,教他不满极了。 「原来你已经猜到我要是看过报导,一定会想要离开?」有这么好猜吗?她一直以为她把自己的思绪藏得很深的。 「你很直呆,不难猜,只是我以为你说过你要为我跨过差距,所以也许不会再离开我,可谁知道……你让我有点失望。」他老是在危急一刻将她拦截,像是要考验他的心脏强度似的。 「不是,我是怕我会拖累你,怕你……」 「记住永远给我记住,不要自以为是地给予你认为的好,那不是真正的好,而你的自私,是你逃避一切的借口。」他额抵着她的,一双深魅大眼直锁着她。 向主恩被他的话堵得无言以对,无法反驳。 第二十六章 「想知道怎么做对我最好,你必须问我,从我嘴里说的才是我真正想要的,而你想给,就必须看我要不要,你懂吗?好比我给你的,是不是都是你想要的?」 她缓缓地点点头。 「那就对了,往后请比照办理。」 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能得到一个如此爱她的男人。「……你想好确定要我了?」 「是的,我已经付费,请给我收据。」宗廷秀一脸正经。 向主恩不禁失笑。「要不要统编?」 「不用。」他看着她,神情像个顶尖的冷面笑匠。「麻烦请在这里盖个店章就好。」说完略噘起嘴。 「店章?你要等我十分钟,我回店里去借。」她笑开一口贝齿。 「向、主、恩——」他尾音上滑,皮笑肉不笑地瞪她。 笑抿着唇,向主恩乖乖吻上他的唇,只是轻浅地印上,却被他扣住后脑勺,强迫她张开口,被他放肆纠缠着,吻得极为缠绵,像是要借由这个吻稳住他慌乱的心绪。 这回,她清楚感觉到他的不安,只是从未想过他也会有不安的心情,以为他总是从容自信,然而在爱情面前,其实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半晌,他结束了吻,低哑道:「给我听着,明天我会搭最早的飞机回美国。」 「你回美国做什么?」 「这个追问我还挺喜欢的。」感觉就是被在乎,而他要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互动。「我请我大哥帮我联络了一位心脏科权威,我打算去带那位医生过来,你想跟我一道去吗?」 「不了,我还要照顾我爸。」 「很好,看来我必须要克里斯到医院去盯着你爸。」 她奇怪的问:「为什么?」 「你要是跑了,我就拿你爸来威胁你。」 「……你很幼稚耶。」 「拜你所赐。」他很没感情地哈了声。 「我会等你回来啦。」她没好气地撇了撇唇,反正他想听的就是这句话,不是吗? 宗廷秀这才满意地勾斜唇角。「向主恩,承诺给了,章也盖了,你要敢不做到……你爸就死定了。」 「关我爸什么事啊!」她被他拐弯抹角的威胁逗笑。 「子债父还,没听过?」 「神经,都说要等你了,你还想怎样?」 「不想怎样,只是要你记住自己说过的每句话,不要让我回来找不到人。」他今天跑了几个地方,威胁了几个人,挺累的,只想让脑袋好好休息,但是她这个不安定因子,让他总是没法子如愿。 这还是头一次他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因为她,他发现自己并不无敌。 「你现在是怎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可问题是,我根本没有跑啊。」 她不禁发噱。 「等到你跑了还来得及?」 什么叫做防患未然?这个做法就是了。 他习惯掌握,必须完全掌握,他才能放心。 宗廷秀飞往美国后,向强的状况也刚好稳定下来,让向主恩的心得到这一阵子以来最大的安稳,于是隔天她来到无国界。 原本她想要推掉老板大哥的请求,但是这会的情况似乎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日期定在明天下午,到时候我会把店空下来,你不用太紧张,就照平常的表现就好。」 下午的无国界咖啡吧里人潮较少,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有的正在闲聊,有的在上网,有的则是看着窗外发呆,而她的王大哥正在吧台内和她拟定明日的作战计划。 因为他的口吻太急切,神情太紧张,以至于向主恩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更糟的是,倪惟一就坐在吧台边,沉默的喝着咖啡,似乎对这样的安排相当不以为意。 「倪大哥,你怎么了?」她忍不住问,总觉得今天的他很忧郁。 「没事。」他抬眼,笑得有点勉强。 闻言,向主恩侧眼觎向跟着沉默的王宇寰,不禁搔搔头,「王大哥,你们要不要先沟通一下?」 感觉上,好像只是王大哥自己一头热而已,倪大哥压根不想配合。 「惟一,进来一下。」王宇寰也不罗嗦,指着后头的休息室道:「主恩,你看一下店。」 「没问题。」目送两人进入休息室,她往吧台内的高脚椅一坐。 唉,爱情实在很磨人,相爱困难,真的两情相悦了,又有好多麻烦,不想爱,可偏偏已放不下。 即使廷秀临回国之前,已帮她把勇气充得满满的,让她可以充满信心地在这里等待他回来,但她却还是不安着、想念着,总怕又出现什么变数,怀疑自己的勇气不知道够不够用。 清脆的风铃声响起,那是店门被推开的声音,她随即回神,看向门外,蓦地一震,挂在唇角的营业用笑容也瞬间凝住。 是她思念过头了吗?为什么她觉得刚踏进店内的这个男人,有几分酷似廷秀? 男人噙着难以忽视的存在感前来,深邃瞳眸染着狂野的落拓笑意,往她眼前的位置一坐,教她心头一震。 「咖啡。」男人的嗓音低沉,犹如低昂的大提琴声。 「呃,好的,马上来。」向主恩蓦地回神,忙着煮咖啡的当头,又分神去偷看他。 她绝对不是变心,而是这个男人的眼神确实和廷秀像极了,尤其当他似笑非笑的扬唇,那带着慵邪气息的模样,简直和廷秀一模一样! 所以,当咖啡送到他面前时,她还因为抽不回视线,不小心滴了一滴咖啡在吧台上。 「抱歉。」 「没关系。」男人不以为意地端起咖啡,先在鼻间轻嗅,再缓缓浅啜一口,接着扬起浓黑的眉。「果真是能够瞬间醒脑的抹茶。」 向主恩一愣,更像见鬼似地瞪着他。「向主恩?」宗臣桦勾斜好看的唇。 「你是——」那说话的语调、相似的神韵,再加上知道她的名字,让她想到好友曾提过,宗廷秀有个哥哥,是拓荒者集团的总裁。「你是廷秀的大哥?」 「聪明的女孩。」 「你、你好,我是向主恩。」她开始紧张,甚至感觉胃部有点抽搐。 宗臣桦又是一笑。「我知道。」 「请问你今天来是——」蓦地,她像是想起什么,防备地注视着他。 「看你。」 「看我?」她瞳眸微转,思索他的来意,然后鼓起勇气道:「……我不会跟廷秀分手,不管怎样,他都会保护我,也不会离开我,我也会努力追上我们之间的差距。」 颇具兴味地扬高浓眉,宗臣桦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见另一头长廊走出两个男人,极为自然地走进吧台内,其中一人往她肩上一勾,虽说她明显一僵,但终究没有拨开。 「这么做,你觉得如何?」倪惟一神色不悦地搂着向主恩,回头直瞪王宇寰。 「惟一……」王宇寰一脸无奈。 「你觉得好?」他冷着清俊脸庞质问。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我无所谓,我只是为你好……」 倪惟一冷哼,「到底是为谁好?」随即绕过吧台离开。 「惟一!」 两人追逐而去,留下怔愣的向主恩,还有看完一出戏正等着她解释的宗臣桦。 「呃,他们和我……就像兄妹。」她笑得很干,说得很结巴。 第二十七章 除了这么解释,她还能说什么?说事前彩排?但能说吗?那是两位大哥的隐私啊。 宗臣桦没追问,只是轻点头,但表情却很令人玩味。 「不是你想的那样,廷秀知道我跟他们就像兄妹一样!」天啊,别闹了,他哥哥干么刚好在这当头出现?是怎样?天要灭她?因为她不懂珍惜,老是想要逃离,所以老天决定替她解脱,让她孤独个彻底? 「你又知道我想什么了?」宗臣桦笑得很坏心眼。 「先说好,我只是扮演一个烟雾弹的角色,请你千万别误会。」事到如今,说她卑鄙也好,自私也罢,她的爱情得来不易,不想轻言再放弃,所以她决定把一切吐实。 就在她解释完后,转身忙碌之余,宗臣桦掏出手机拨了电话,简单几个字,就将对方惹得像只发狂的狮子。 「真的有男人搂她?」 「千真万确。」宗臣桦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嘴脸。 「大哥,你到底是去干什么的?」宗廷秀在那头吼。 「帮你看她。」 「是看住她!」 「我看住了,用我的双眼紧紧看住,难不成你希望我用手将她搂得紧紧的?」 他低笑。 「你!」宗廷秀再也说不下去的按掉手机。现在,他只想赶紧回台湾,至于名医……拖着走! 宗臣桦则是懒懒望着向主恩在人潮渐多的咖啡吧里来回穿梭,悄悄为了明天的好戏而笑咧了嘴。 翌日下午。 无国界咖啡吧在迎接倪氏夫妻到来之后,随即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可是偏偏有三个男人硬是赖在店内喝咖啡。 只见其中一人不知道跟王宇寰说了什么,他便决定让他们在窗边的位置坐下,并替他们煮咖啡。 被迫坐在相亲席上的向主恩在看清来人之后,不禁赶紧撇开脸,暗自哀嚎。 其中一个她绝不会认错,就是昨晚上门宗臣桦,至于其他两名陌生人她虽不认识,却总觉得他们的视线不断地缠绕着她,打量着她。 昨天,她试着联络男友,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的手机一直呈现关机状态,她打到天亮也依旧是关机中,教她开始担忧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 「不知道向小姐家里还有什么人?」 眼前看起来慈爱的妇人轻问,向主恩连忙回过神,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听见身旁的倪惟一不耐地出声。 「妈,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我问这些问题很基本啊。」 垂下眼,向主恩还是没有接话,总觉得这个问题如坐针毡让她觉得好棘手,开始担心未来她是不是也要经过宗臣桦这么问。她知道宗家父母已经不在,可是长兄如父,压力之于她,一样存在。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相爱不就够了?」倪惟一毫无感情地陈述着,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但动作半点温柔皆无,甚至有点无奈。 她还是垂着眼,开始觉得他比她悲惨得多了。 这时,店门的风铃声突地锵锵两声,她抬眼,竟见宗廷秀一头乱发地冲进来。 「向主恩,你把我的话放在哪边?」 他一下飞机,就把从美国带来的心脏科权威丢给克里斯带到医院处理,随即飞车赶到无国界,岂料撞见的,竟然和大哥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到底在想什么?他说了那么多,她还是想不透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向主恩嗫嚅地问。他不是说,至少要三天才会回来吗? 「我要是再不回来,你不就要跟人走了?」宗廷秀眯起魅眸,直瞪着倪惟一搂住她的手。 察觉到他的怒气,她赶紧将倪惟一拉开,就怕出了意外,然而这个动作,却引起倪氏夫妻的不满。 「向小姐,你跟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呃,我跟他……呃……」要命,这要她怎么解释? 如果她承认了和廷秀是男女朋友,那不是代表间接戳破她假扮倪大哥女友的谎言?但现在要是不说清楚,廷秀肯定会误会的,而她,不想要那样的结果。 「你说不出口吗?」宗廷秀大步向前死瞪着惟一安抚她的手。 「不是,我……」她不知道该要向谁求救,也不知道眼前的闹剧到底要怎么结束,最后,只好请求,「你能不能先到外头等我?」 「我为什么要先到外头等你?」宗廷秀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怒气冲冲的瞪着倪惟一。「混帐东西,谁允许你这样搂着她?」 「惟一,这是怎么回事?」倪氏夫妻脸色也很不好看。 倪惟一头痛地抚着额角。 见状,在吧台里的王宇寰终于忍不住地走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搂住,说,「伯父伯母,真正和惟一交往的人是我。」 他再也不能忍受爱人和最疼爱的妹子在他面前演着令他吐血的一场戏。明明是他的爱情,为什么他不能说出口?为什么非得要找主恩演这出闹剧? 「嘎?」倪氏夫妻俩吓得站不起身,怔愣地看着眼前将儿子搂住的男人。「宇寰……你不是惟一的好朋友吗?」 「伯父、伯母,对不起隐瞒你们这么久,我们两个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他……」宗廷秀一双邪魅深邃的眼,同样差点被他的一席话吓凸。 向主恩赶紧将他拉到一旁。「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拿王大哥当我的男主角了吧。」 「……」 「还想当我的男主角吗?」 「算了。」他弃权。「我要当你真实生活里的男主角。但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是帮王大哥的忙,假扮倪大哥的女朋友,当他们之间的烟雾弹,不过现在我想已经不需要了,只希望他们的爱情可以顺利。」看向那厢已经变成四个人的拉锯战,她也只能叹息。 「那我们的呢?」 「……你还要不要我?」 「这句话是我的台词,大哥跟我说,你要跟另一个男人交往,被又搂又抱的,我——」 「啊?可是,我有跟你大哥说,我只是当烟雾弹而已,他没告诉你吗?」她指向窗边,却发现那里早已没有人。 宗廷秀回头,却看见大哥和两名损友已经在窗外朝他挥手说再见。「很好,原来他是留下来看好戏的!」看他为爱发狂,他很乐就是了,难怪那两个家伙也会在现场! 「什么意思?」她不懂。 「气死我了。」 她扁嘴。「生我的气?」 「生自己的气,我竟然因为你而乱了方寸,让我大哥和那两个混蛋看见我惊惶失措的模样!」 想到他刚才从未见过的慌乱,向主恩也不禁掩嘴低笑。 「你还笑?也不想想我是因为谁才这样。」 「对不起嘛,可这不是我的错,我可是有鼓起勇气在你大哥面前扞卫我的主权耶。我告诉他,你会保护我,不会离开我的。你说,我有没有说对?」 宗廷秀瞅着她,笑得魅眸微眯。「就这句话最中听,对极了。」他倾前,吻上她粉嫩的唇,压根不管无国界内正在内乱。 别人的爱情,他不在乎,重要的是,他拥有了爱情,拥有了信念坚定的爱情,这总算让他安心了。 尾声一 【尾声】 某月某日的某个夜晚,宗家餐桌上出现了非常可怕的满汉全席,诡异的膳食,让刚下班回家的宗廷秀一脸防备。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他将公事包一搁,看着褪下围裙的女友。 打从上次她父亲出院,加上林月霞母子回头哭求原谅,一家三口乔迁,她开心的煮了十人份大餐之后,至今已经过了两个月,如今又是发生什么大事? 「嘿嘿,今天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庆祝!」 「你怀孕了?」对他而言,天大的喜事就是她怀孕,现在他正等着她怀孕,好把她拐进礼堂。 「不,是生产了。」 「……什么东西?」她生了空气不成? 「我生了一本书宝宝了!」向主恩忍不住想要撒花瓣放烟火。 「……不懂。」 「就是过稿了。」 「过稿?」 「对,就是我的稿子被录用了!」她花两个星期的时间修了两次稿子,终于被录取了。 他凉声问:「一本稿子多少钱?」 「那是商业机密。」 「啐。」 「重点是我的稿子变成一本书了,一本书耶!那是一本可以拿在手中慢慢翻的书,而不再只是一页页的列印稿。」她说着,仿佛书已经出现在她手中,正被她仔细翻阅。 「有什么差别?」他兴致缺缺。 「哼,跟你这种没有文化素养的人说话,真是浪费我的口水。」态度那么差,不爽说了啦! 「写bl算什么文化素养?」 「你瞧不起bl?」她恶狠狠的眯起眼。 「瞧不起,怎样?」他对同志没有偏见,只是故意跟她抬杠。 向主恩冷冷地看着他,接着双手各伸出食指,摆到他面前。 「干么?」 「跟你一刀两断!」 「……幼稚。」 「我还可以更幼稚。」她起身,不爽吃了。 宗廷秀也没理她,直到睡觉时间到了,才发现情况不对。 「开门。」 「今天我要自己睡。」 「不过就是一本书而已,何必搞成这样?」 「人家今天是要跟你分享喜悦的,可是你那是什么反应?不捧场就算了,还说些有的没有,很讨厌耶!」明知道他是故意跟她抬杠,但是踏进她的地雷区,她不爆炸发泄一下,很伤身体的。 「我跟你道歉。」 「哼,捅你一刀再帮你上药,你会认为我很有诚意吗?」 「……不然,你要我怎么做?」 「等我的书到了,你要看。」 「好。」他答应得毫不犹豫。不就是一本书? 她终于打开门,很严肃地和他约定,「你答应的,敢骗我,我就搬出去。」 「你哪里也别想去。」搂着她,压上床,宗廷秀打定主意要她恋上他的身体,从此之后将占据她心间的bl踢出心门外。 但是—— 当她的书上市之后,出版社寄来十本书当馈赠,而他也依照诺言,在某天下班并用过餐之后被迫阅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而后,突地暴咆一声—— 「向主恩!」 「哈哈哈!」向主恩一溜烟地跑回房间,反锁住门。 「该死的你!你居然把我写进书里!」 「你不是想当我的男主角?」 「我说过算了!」 「你说算了就算了?」她才不会那么简单放过他。 「你怎能把我们之间的事写进书里?」 「我、我有过的男人也只有你,不写你,还能写谁?」 「那你也不应该把自己变成一个男人!」感觉上,他在书里变得不忠,性向更是从直男变成同志,这一点让他相当不满! 「我写的是bl,当然全都是男人。」 「……你就不能写一般言情吗?」 「可是编辑说,我写bl比较有fu啊。」 「……开门。」 「不要,这就是惩罚你看不起bl,所以我才把你写进书里头的,你要乖乖认罪,不可以处罚我。」 「我说要处罚你了吗?你这根本是作贼心虚,给我开门!」他额上的青筋此刻正全体起立,集体狂欢跳颤着。 「不要,你又要骂我。」她像个执拗的将领,死守城门。 「放心,我只是想教你而已。」他咬着牙,笑得很狰狞。「我要让你知道,把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套进bl里头是大错特错的,因为男人的反应跟女人可是截然不同,你书里有些描述写错了。」 「怎么可能?」迷途小羊笨笨地开了门,在惊觉气氛不对,想要关门时已经来不及。「你要做什么?」 宗廷秀动作飞快,人已经闪身进入房门内。「相信我,我会好、好、地、疼、你!」 「你不是说我写错了……」她很惊恐的退退退,一退再退,退到床边,刚好被压上床。 尾声二 他不怀好意的邪笑。「没错,你确实是写错了,因为我只爱女人,爱不了男人的。至于,你想知道男人会有什么反应?就应该要好好地观察我。」说着,他跪坐在她的长腿两侧,迅速褪去衬衫,露出精干的体魄,又脱去长裤,露出无赘腰间和窄实的挺臀。 「等等、等等,你不可以处罚我!」她惊喊,赶紧蒙住眼。 「要你爱我也算是惩罚?」本来不想惩罚,听完这段话,都觉得不惩罚她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过来。」 他抓住她的会手,往他身下一探,灼热因为她微凉的掌心而抽颤了下。 「我不会,你不要不要!」她又不是男人,跟这个动作很不熟呀!不过——「呃,反应一样啊!」跟她书里所写的男人反应是一致的嘛,她真的没有写错。 「那是因为摸我的人是你,因为我们之间有爱,我当然会因为你的碰触而有反应。」他没好气地道。 又过了一会—— 「等等,原来这个时候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该死的,你在看什么?」 「你不是要我好好观察你?我看仔细一点,到时候就知道要怎么写了。」太好了,她灵感乍现,有好多画面呼之欲出,真是太感谢他了! 「你还要写?」 「那是一定的!」 「可恶!」 原本是要逗得她害羞的,可是为什么她的反应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非想个法子引开她的注意力不可—— 有了,丢个孩子让她忙到没时间乱想! 于是,从这夜过后,宗廷秀非常积极地「做人」,想要有个宝贝能让她暂时将bl丢到一旁,岂料—— 「他的唇舌包覆着炽烫的灼热,随着吞吐——」 「啊啊,你不要把我的文念出来!」向主恩捂着笔电萤幕,跳起来抗议,满脸通红。 「你也会害羞?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儿子就在你的肚子里?你有没有想过他会不会害羞?会不会因为你错误的引导而变成同志?」他瞪着她已经写满一整页的精采床戏质问。 「变成同志也没关系啊,我会教他安全的性爱防护。」 「拜你所赐,我越来越恨同志了。」娶了一个不断和他鸡同鸭讲的老婆,真的让他倍感辛苦。 他明明如愿让她有了孩子,也顺利将她娶过门,谁知道她的老毛病还是不改。 「为什么?爱情没有错。」向主恩一脸不解,她明明就不断开导他了,为什么老是出现反效果? 「对,爱情没有错,我却因为该死的bl被冷落!」 「咦?」 宗廷秀面色不豫地说:「你自己算,从开始赶稿之后,我们已经多久没一起睡了?」 向主恩一愣,总算恍然大悟,不禁噗哧笑出声,「傻瓜!那是因为医生说进入稳定期之前,我们最好分房睡啊。」 「为什么?」 「因为你欲求不满。」真的要她点明吗? 「那是为了让你有个孩子。」 「那为什么你知道我怀孕了,你还……」 「那是因为你眼里只有bl!」如果他们成为第一对因为bl而吵架导致分手的夫妻,肯定会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但是,他不否认自己确实有可能因为气疯了而以离婚要胁她。 因为,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地位因为bl从第一名掉到第二名,再因为宝贝而掉到第三名去,他向来是拿第一的! 忍住笑,向主恩抱住他,亲昵地猛蹭。「老公——」 「干么?」他冷眼看着她投怀送抱,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搂住她的腰。 「我想睡觉了。」 「稿子呢?」 「开天窗就开天窗啊。」她偷偷摸上他厚实的胸膛。 宗廷秀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你肚子里的宝贝呢?」他喜欢她恋上他的神情。 「放心,我刚才跟他说了,爹地跟妈咪有事要办,要他先睡了。」向主恩眨眨眼,笑得逗趣。 他不禁笑开。 看来,他又重回她心中的第一名男主角了。 感觉……还不错。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恶邻在身边之一《穷酸财女》; 02、恶邻在身边之二《风骚宅女》; 03、恶邻在身边之三《火爆腐女》。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