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来爱我》 楔子 一个月前,报纸财经版下了个斗大标题——翰林基金公司旗下最赚钱的金鸡母惨赔。 「翰林公司总监兼基金操盘经理人严正凯栽了大跟斗,投资人的血汗钱有去无回……合伙人庆幸在事情发生前已退股,没有受到波及……原订年底举行的婚礼取消,号称稳赚不赔的基金经 理人面临史上最大考验,事业、婚姻两头空。」 「正凯……我……」高杏婷看着一脸阴寒的严正凯,浑身颤抖。 「走开!」严正凯怒吼,狠狠瞪着眼前的一对男女。 女的是半年前和他订下婚约的未婚妻,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男的是他的好友兼事业合伙人,不过现在也已经不是了。 严正凯是公司持分最大的股东,当他错愕于自己费心操盘的基金怎会惨赔,去找合伙人林天信讨论补救事宜时,出乎意料地让他撞见自己的未婚妻与林天信亲密拥吻。 当场,他如遭雷击,震惊不已。 林天信倒是不慌不乱,一点愧疚都没有,顺便告知他:「早在半年前,我就把公司的股份暗中转让出去,很抱歉,我们已经不是合伙人的关系了,公司出状况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倒是我 自己成立了一间基金公司,有空过来泡茶啊!喔!对了,忘记告诉你,把基金操盘密码告诉别人真的是很不智,即使那个人是你的未婚妻。」 严正凯这下懂了,原来,基金会出问题是林天信搞的鬼,而协助他的人就是高杏婷。 他握紧拳头,强烈的愤怒让他额角爆青筋、咬痛了牙根,恨不得挥拳揍人。 他咆哮着:「这就是好朋友吗?!马的!算你狠!」他又瞪着一脸委屈的高杏婷。「还有,妳也是,妳真够狠的。」 一个是他的好友,一个是他的亲密爱人,两个一起背叛他,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世界?! 「为什么?」他沈痛地问,输也要输得明白,他要知道被人背叛的原因。 林天信说:「因为我不甘心!不甘心你样样都比我强!认识杏婷的当时我就深受她吸引,我不甘心杏婷接受你的追求、和你订婚,也不甘心你是在公司里呼风唤雨的大股东,而我只持有少 数股份,只能当你的幕僚,没有人想永远当第二,你懂不懂?!」 严正凯很震惊,原来林天信是这样看待他的?原来他初见面时就喜欢杏婷?难怪当初他在介绍他们认识时,向来骄傲的林天信对杏婷很温和,而当他和杏婷交往的那两年,偶尔他忙得不可 开交时,林天信也会帮忙关照杏婷,他还以为林天信是把他当好兄弟,想不到原来是他的手段,而他的女人也真够软弱愚蠢,居然选择背弃他们的婚约。 他以为自己会出手掐他们两个,但是他忍住了,只是忿忿地转身离去。动手不是他的作风。 很好!想看他倒下来是不是?自己成立公司,想斗垮他是不是? 没那么简单,他严正凯绝不轻易认输,他会反击的,不是用拳头,而是用实力证明! *************** 两个月后,财经杂志的封面标题为——操盘圣手、斗不垮的巨人。 「翰林基金公司成立新档基金,专攻能源股,独到的见解与大胆的操控手法,吸引大批投资人的关注。一手创立翰林公司,基金业界人称稳赚不赔的基金经理人严正凯是否能利用这档基金 化危机为转机,将公司带往另一个更高境界?投资人拭目以待……」 第一章 四个月后。 晚上九点半,一身黑色笔挺西装,表情刚毅、面容俊逸的严正凯从公司走出来,他来到停车场,上了车,打开音响,扣上安全带,正要开车时,手机铃声响起。 「正凯,帮个忙。」来电的是严正凯的姊姊,她肩膀夹着话筒,手里忙着包装花束。 「什么事?」 「花店这边的事还没结束,我走不开,你忙完了吧?可以帮我去舞蹈社接小郁下课吗?你先带她回去找外公、外婆,告诉她乖乖的,妈咪等一下就回去陪她。」 严正凯的姊姊开花店,育有一女小郁,离婚后搬回娘家与父母同住,严正凯则自己另购住处独居。 「知道了,舞蹈社的住址呢?」 严正凯知道,小郁每个星期五晚上都会去学跳舞,因为姊姊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女儿难免分身乏术,所以如果来不及接送小孩,家人便会帮忙。 严正凯问明地址,方向盘一转,车子便往外甥女学舞的舞蹈社开去。 *************** 舞蹈教室里,一群五、六岁的小女孩面对着贴墙的大镜子,扎着两条小辫子,穿着粉红色的芭蕾舞衣,肥胖软嫩的小腿又踢又跳的,认真学舞的模样让温水柔看得好着迷。 二十六岁的温水柔,专长是芭蕾舞与幼儿律动,舞蹈系一毕业便进入一间专教小朋友跳舞的舞蹈社工作,舞蹈社里有分大童、中童、幼童三个班别,大童和中童班各有负责的老师,温水柔 负责幼童班的教学。 大概是因为常跟小朋友相处的关系,温水柔看起来也稚嫩得很,不像是已经出社会的人,乌黑的直发披肩、白皙的脸蛋上是粉嫩的苹果肌、水嫩红唇加上一双稚气无辜的水眸,使她显得比 实际年纪小了五、六岁。 温水柔热爱这份工作,可以跳舞,又可以和这么纯真无邪的小天使们在一起,她庆幸又感恩如此幸运的事能发生在她身上。 她拍拍手,喊:「小朋友,动作快,跳完这一圈就可以下课了。从第一个开始,用踮脚弹跳的方式来老师这边,领完糖果之后就可以去外面找爸爸妈妈了,但如果爸爸妈妈还没来接的小朋 友不可以出去喔!老师会在这里陪妳们一起等,不要自己乱跑。」 小女孩们听了,一个接着一个跳到温水柔身边,领了老师发给她们的奖励糖果之后,开开心心冲到教室外,笑容灿烂地扑向父母的怀抱。 很快地,小朋友都走光了,原本吵闹如菜市场的教室恢复安静,只剩下温水柔、负责招生的柜台人员和一个父母迟到的小女孩。 「温老师,」柜台人员看了看时间,然后一脸不好意思地拜托温水柔。「抱歉啦!我跟我男朋友约好要去看电影,他已经在楼下等我了,再不去电影都要开场了,我不能留下来陪小朋友, 让我先走好不好,舞蹈社麻烦妳关门。」她知道温水柔一定会答应。温老师是公认的好脾气、好说话,而且还很热心、好交朋友,常常自己的事放一旁,反倒先帮忙别人,所以全舞蹈社的人都 知道,有事情要拜托找温老师就对了。 「嗯,好啊!没关系,妳先走,我留下来就行了。」她无所谓地揽下原本该是柜台人员应做的工作。 温水柔本来就不懂得拒绝,而且她也很愿意陪伴小朋友,只是若让她姊姊知道了,八成又要骂她没心机、人家叫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会替别人想不会替自己打算、天真到可以去卖…… 「老师……」小女孩拉拉温水柔的裙角,仰起头,眼眶里含着两泡泪,快哭了。「妈妈……妈妈……还没来。」 「小郁。」温水柔蹲下,好温柔地抱着小女孩哄她。「要勇敢喔!不要哭,妈妈可能有事情比较晚出发,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不怕喔!老师在这里陪妳。」 「嗯……」小郁点点头,但粉嫩的小嘴依然瘪着,看得出来她极力忍耐着。 温水柔安抚地摸摸她的头,然后带她到教室门边的长椅上坐好,找了一本故事书给她分散注意力,她则乘机收拾舞蹈教室。 正要伸手关掉窗户外的招牌灯时,温水柔听见电梯门打开的声音。 她以为是小郁的妈妈,准备走出去打招呼,忽地,小郁嚎啕大哭起来。 「哇……不是妈咪……不是妈咪~~」 温水柔听了,急忙冲出来。 「小郁,怎么了?」 只见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蹲在小郁身边,刚毅的俊容啼笑皆非地看着她。「别哭,看到我有那么失望吗?妳妈咪还在忙,不能来接妳回去,我先带妳去找外公、外婆不也一样?」 「不要!」小郁边哭边跺脚。「我不要!我只要妈咪,呜……我要我的妈咪……」 「小郁,妳认识他吗?」小郁的反应让温水柔有一丝紧张。她没见过这个人接送小郁,就怕是陌生人。 小郁点头,声音含糊不清。「认识,可是我还是要妈妈……」 「你好,你是小郁的家长吗?」温水柔含笑对他点头,自我介绍。「我是小郁的舞蹈老师温水柔,小郁的妈妈今天不能来接她吗?」 「对,她还在忙,走不开,所以今天由我接她回家。」 温水柔又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轮廓跟小郁有几分神似,猜想他应该是小郁的爸爸。她不曾见过小郁的父亲来接她,今天真是难得呢。 于是她帮着哄小郁,替她擦干眼泪,柔声劝着。「乖,回家就能见到妈咪了。」 温水柔动作温柔,脸上没有不耐烦的表情,这让严正凯多留意了她一眼。一般而言,迟到的家长害老师延迟下班,老师心里多少有点不耐烦,即使不发作,也很容易从眼神中看出,但是这 个女人笑容温婉,彷佛照顾孩子对她而言是一件快乐的差事。 严正凯牵起小郁的手,交代她说:「跟老师说再见,我们走了。」 「可是……」小郁哽咽地说完,忽地,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接着,小郁又放声大哭。「哇~~我要尿尿~~」 来不及了,严正凯和温水柔顺着水声低头一看,小郁已经尿湿裤子,弄湿了舞蹈教室的木质地板。 严正凯傻眼。他没处理过小孩子尿裤子的情况,这下子该怎么做?直接把她抱起来塞进车厢,送回去给外婆处理?还是该帮她换裤子?可是,去哪找一件干净的裤子?带着尿湿的小郁上街 买吗?还有,弄脏了舞蹈教室的地板,该处理吧? 「小郁,妳……」严正凯很没辙,他没要骂人的意思,只是忍不住大声问:「要尿尿怎么不讲呢?」 小郁见不到妈妈,又尿湿裤子,已经够委屈了,一看到舅舅脸上僵硬的神情,索性蹲下身,小脸埋在膝盖间,哭得更加大声。 温水柔看不下去,转身取来大毛巾和抹布,然后拍拍小郁的肩膀,安慰她。「小郁不哭,尿湿了没关系,老师帮妳换衣服好吗?」 她帮小郁脱下湿裤子,然后用大毛巾将她裹住,抱她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接着,她拧眉对严正凯招招手,把他引到一旁。 她用微愠的语气说:「很抱歉,我知道我不该多管闲事,但是小郁一看到你就哭,而你一看到小郁尿湿也不知所措,我很疑惑你这个父亲是否参与照顾孩子?难怪我不曾听小郁把爸爸挂在 口头上。」 严正凯再一次傻眼。他没听错吧!这是怎么样?她是在暗示他不是一个尽责的好父亲吗? 好笑!他本来就不是小郁的父亲,这个老师很多事,也搞不清楚状况。好吧! 他倒想看看她能有多少耐心。 他睨着她,没反驳没解释,也没要帮忙。 严正凯的态度惹恼了甚少生气的温水柔,她沈声吩咐。「麻烦你,过两条街有一间童装店,请你去买一件裤子或裙子都好,总不能让小郁光着屁股吧?」她教的是幼童班,这年纪的小女孩 还不会自己更换舞衣,所以家长通常等来接小朋友的时候才将衣服带来更换,可是小郁的母亲没来,自然没有干净衣服让小郁换上。 他同意,也不想外甥女光着屁股回去,于是他问:「买什么尺寸?」 「你?!」她为之气结。他真是个失败的父亲,连女儿穿什么尺寸都不知道? 温水柔翻看小郁脱下的那件裤子。「十三号。」 严正凯点点头,转身下楼,但他更想做的其实是翻白眼。这个老师真的挺多事的,还训他哩! 很快地,他买了裤子回来,温水柔帮小郁穿上干净的裤子后,说:「好了,小郁现在可以跟爸爸回家了,湿掉的裤子老师已经用袋子包好放在妳的背包里,回去后赶快叫妈妈帮妳清理 喔!」 哭过之后情绪放松的小郁,乖巧地点头,说:「可是,老师,他不是我爸比,我的爸比很久才会来看我一次,他是住在另一个地方的舅舅。」 「嗄?」温水柔愣住,别过头,双眼圆瞠地看着严正凯。 严正凯双手交叉环于胸前,身子斜倚着墙,点头,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彷佛是嘲笑她爱管闲事之前也不先弄清楚状况,现在糗了吧? 「你是……」温水柔好尴尬,面红耳赤。 「严正凯,小郁的舅舅。」他自我介绍,发现温水柔脸蛋越来越红,已经红到耳根去了。 「对不起,我刚刚不知道。」她知错能改,立刻低头道歉。「我以为你是小郁的爸爸,而且还是……」 他接话。「而且还是不负责任的爸爸?」 「欸……」她好惭愧。 严正凯觉得好笑,这个女人的反应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慌张失措,一副等着挨骂的表情。 他说:「我姊姊和姊夫已经……」接下来的话,他以唇语表达,并且指了指小郁,表示她不想在孩子的面前谈这个。 「喔,我以后会注意的。」温水柔点头如捣蒜,又想到自己刚刚还说小郁不曾把爸爸挂在口头上,她真的羞愧到无以复加,连忙道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算了。」严正凯挥挥手。「今天谢谢妳帮小郁换衣服,我们要走了。」他牵起小郁的手,对温水柔道谢,留下一脸愧疚的她,走进电梯,准备送小郁回父母家。 「舅舅。」电梯门一关上,小郁就好奇地看着严正凯。 「嗯?」 「你现在是在笑还是在生气?」 「什么?为什么这么问?」外甥女的问话让他摸不着头绪。 「因为刚刚温老师一直跟你说对不起,我以为她惹你生气,可是你的表情好怪,看起来有一点点生气,可是嘴巴又有一点点往上翘,很像在笑耶!」 小郁的话使他一愣。他嘴巴往上翘?他在笑?这真是难得了,已经多久没有这样放松心情地微笑了,全拜那个温老师所赐,她胡乱指责他的模样愚蠢可笑,她急忙认错的模样也很好笑。 「小郁,刚刚温老师说她叫什么名字?」很难得地,他想记住一个人的名字。 小郁骄傲地说:「她是温水柔老师,她超级温柔,从来不生气,对我们很好喔!」 「喔?那小郁喜欢温老师吗?」 「嗯!超~~喜欢的。」小郁回答得好认真。 严正凯认同地点头。是啊,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受小朋友欢迎的老师。 小郁突然又问:「那舅舅你呢?你也喜欢我的温老师吗?」 「我?」 喜欢?怎么会呢?又不是吃饱闲着没事干,现在他满脑子想的只有如何把旗下的基金推上最高峰,为了能骄傲地重新站起,他忙得分身乏术,没有多余的心思处理感情。再说,敞开心胸去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冒险的事,至少,现在的他这么认为。 年轻时的他曾经推心置腹地结交朋友、欣赏谁、和谁好好爱一场,但是经历过被朋友和情人连手背叛的事件后,他已经无法单纯地相信人和爱人了,为了重新在基金市场打下江山,他承担 着超乎常人的压力,那快要将人逼疯的压迫感,令他愈来愈不懂得何谓敞开心胸、何谓单纯、何谓开心大笑。 ************* 温水柔沮丧地关上舞蹈社的铁门,脚步沉重地下楼,来到停在骑楼的机车旁。 她烦恼着刚才冲动的行为,得罪了大人也就算了,不知道小郁的心里有没有受她的话影响?伤害了别人,自己更难受。 「唉……」叹了口气,她发动机车。 「噗~~噗~~」机车发出断续的声响,然后便熄火了。 温水柔不信邪,又发动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不会吧?!」她哀号着。怎么挑这时间闹故障呢?已经十点多了,同事全走光了,骑楼下只有她一个人,她不太敢晚上一个人搭出租车,但是到公车站牌还得走上一段路,怎么办? 温水柔无奈地掏出手机,准备拨电话给姊姊,请她过来接她。 当她等着电话接通时,突然一辆黑色奔驰车开来,经过舞蹈社的骑楼前。 叽——奔驰车忽地停住,接着倒退一点点,停在温水柔的面前。 温水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倒退两大步。那黑抹抹的车窗让人看不清里头的人,怪可怕的。 后座的车窗摇下,露出一颗小头颅。「温老师~~」 温水柔上前。「小郁?」 小郁兴奋地对前座的严正凯喊着:「我就说是老师吧!我没看错人。」 「好,妳赢了,确定妳没看错。」 方才小郁一看到骑楼下的温水柔,便吵着要他停车,说什么要跟老师打招呼。他告诉小郁是她看错了,结果小丫头不死心,又吵又闹的,非要他停车。 小郁继续问:「老师,妳还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 温水柔苦笑着。「老师是想回家,可是摩托车坏了,老师正要打电话叫人来接我回去。」 「好可怜喔……」小郁很难过她喜欢的温老师在这里枯等,立刻哀求严正凯。「舅舅……我们载老师回去好不好?」 「小郁,不用了,那太麻烦妳舅舅了。」 温水柔连忙阻止,她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尤其刚刚还在严正凯面前出了那么大的糗,跟他同车?好尴尬,再说他的态度看起来也不像是要主动帮忙的样子。 小郁搞不懂大人之间的心思,径自作主。「没关系啦!舅舅你说对不对?」 严正凯原本想拒绝,他又忙又累,每天彷佛有一万件事情等着他,对他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小郁都主动开口了,他不答应似乎说不过去;再说,这个温老师刚刚确实帮了他一个 忙。 这次换前座的车窗摇下,严正凯问:「温老师住哪里?」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解除车门锁,并且弯身要帮她开车门。 结果小郁抢先一步。「万岁!老师跟我一起坐嘛!」说着,她打开车门跳下车,硬是拉温水柔一起坐上后座,偎在温水柔的怀里,一副好满足的表情。 严正凯翻了个白眼,看样子他被小丫头当成司机使唤了。 「温老师还没说住哪里?」 温水柔说了个住址,又向严正凯道谢,然后抱着小郁有说有笑的。严正凯沉默开车,一边从后视镜观察,他发现,她的笑容很灿烂,像个孩子,哪像他公司里那些精明干练的女部属,浓妆 艳抹,在股票市场里杀进杀出不眨眼,连笑容都是冷冷淡淡的,像是在应付什么似的。 他好奇地想,那种童稚无邪的笑容怎会出现在一个大人脸上呢? 「严先生?」 温水柔的叫唤打断了他的沈思。 「嗯?」 「那个……你晚点再送我回去没关系。」 「为什么?」 「我觉得你还是先送小郁回家好了,她大概是刚刚哭累了,已经睡着了。」 「这么快?」严正凯回头,果然看见小郁已经趴在温水柔的大腿上呼呼大睡。 「嗯。你要不要先送小郁回去?我晚点回去没关系的。」 「也好。」他不懂得哄小孩,要是在温水柔下车后,小郁忽然醒来又哭又闹,他要开车又要照顾小郁确实很棘手。 于是严正凯听从温水柔的建议,先送小郁回家。 第2章 严正凯在家门前停妥车,从温水柔的手里抱过睡得不醒人事的小郁,并交代她:“电铃给你按。” “好!”温水柔下车按电铃,然后站在严正凯身后等开门。 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小缝,露出严母的脸。 “这是……”严妈妈从门缝看到严正凯怀里的小郁。“唉唷,小郁睡着了?”她随即拉开门,也看见了站在严正凯身后的温水柔。 “你是?”严妈妈好奇地打量温水柔。儿子带女人回家耶!她还以为儿子要更长一段时间,才有可能再带女人回家,这可不得了了,她得好好瞧一瞧——咦?有点眼熟?“啊你不就是小郁的舞蹈老师吗?” 严正凯没空理母亲,丢下一句:“我先抱她进房间。”便抱着小郁进屋。 “伯母您好。”温水柔恭敬有礼地打招呼。“没错,我是小郁的舞蹈老师,您之前来接小郁的时候我们有见过。不好意思,因为我机车故障了,刚好严先生来接小郁,他人很好,让我搭一趟便车。” “你说他人很好?是吗?”严妈妈听了,嘴角的弧度往上勾,立即笑容满面地邀请温水柔进屋,又是叫丈夫来泡茶、又是切水果地招待她。 她去舞蹈社接小郁的时候就见过这个温老师,当时觉得这个女孩子生得好秀美,人又客气,对每个家长都有礼貌又有耐心,她还在心里想,这女孩不知道有没有对象?喜欢哪一型的男人?差点要去打听打听,好帮她跟自己的儿子牵线的说,不过想归想,儿子的脾气也不是她能左右的,自作主张搞不好母子伤感情,所以她一直没行动,想不到温老师今天居然跟着儿子回家。 “温老师,你是哪里人?”严妈妈拉着严父一起,开始打听温水柔的背景。 “我老家在嘉义。” 温水柔盛情难却,左手接过严妈妈递来的水果,右手接过严父泡好的老人茶,一喝下,甘醇顺口的茶香让她眼睛一亮,立即赞不绝口。 “伯父,这个茶好顺口喔,以前我爸爸还在的时候,我最爱陪我爸爸一起喝茶聊天,他也很喜欢喝老人茶,你们泡的茶都好香喔!” 温水柔的话惹得严父好开心,家里除了妻子,没一个人陪他喝老人茶,想不到这小姑娘也爱喝老人茶,让他仿佛遇到知音、急着献宝似的,连忙又替她添满茶杯。 “真的吗?你要是喜欢喝,以后常来陪伯父喝。”但是……严父忽然想到她刚刚话里提到以前她“爸爸还在的时候”,他探问:“温小姐家里头有哪些人?” 温水柔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我爸爸是国中老师、妈妈是国小老师,都已经退休了,他们四年前在一次旅途中意外过世了,家里只剩我和大我两岁的姊姊。” 严妈妈在旁边听着,悄悄推了推老伴,暗示他别再问了,她赶紧转移话题。 “那温老师今年几岁?有男朋友了吗?” “我二十六岁了,至于男朋友……” “怎样?”严父、严母异口同声问。 温水柔吓一跳,一脸尴尬,小声地回答:“没有耶!” “太好了。”严妈妈不停点头,对老公使眼色:老伴,你觉得怎么样? 严父当然懂妻子的意思,认同地点点头,回她一个眼神:不错!看起来乖巧有礼貌,留下她。 严妈妈又回了一个眼神:当然! 她马上发动攻势。“温老师,留下来吃宵夜好吗?我今天刚好炖了一锅人参鸡汤,补气养身的,我去端来给你喝,你跟姊姊住外面一定吃得很简便,瞧你,太瘦了,一定要多吃一些。” “谢谢伯母,不用麻烦了。”严妈妈的热情让她不好意思,连忙拒绝。 “不麻烦,你一定要尝尝伯母的手艺,很好吃的,不要急着走,吃完之后我再让正凯送你回家。” “伯母,真的不用了。” “别跟我客气。”说完,严妈妈马上起身钻进厨房,不让温水柔有拒绝的机会。 这碗鸡汤不喝,好像不给严妈妈面子似的,可是她又不好意思让长辈帮她张罗吃的,赶紧起身跟过去,懂事地说:“伯母你别忙,我自己端就行了,怎么好意思让你动手。” “好、好、好,你来端,小心点,别烫到了。”严妈妈笑容满面。这个女孩子多讨人喜欢啊!要是她家那个儿子可以和她有所进展的话,岂不是太好了吗? 严正凯从二楼下来,便听见父母和温水柔有说有笑的,又见母亲拉着她往厨房走去,插嘴问:“好什么?” 严妈妈回头瞪他一眼,来到他身边,压低音量对他耳语:“你不懂啦!去餐桌坐好,陪温老师喝完鸡汤才准走。” 严正凯冷哼。不懂才怪,他母亲那点心思他哪会看不透?还不就是希望他赶快敞开心房,不只开创新事业,也要开创新恋情! 无聊!他们都以为他情感受打击,从此因噎废食,错了!他的心没那么脆弱,他只是想把精神放在工作上,至于爱情,除非经过仔细观察、客观评估,能够找到真心相待的人,否则他宁缺勿滥。 温水柔被拉进厨房前,回头看了严正凯一眼。他的脸色怪怪的,好像不是很高兴……为什么?他在不高兴什么? 一会儿,餐桌上摆着两碗鸡汤,温水柔坐在严正凯旁边,小口小口地喝鸡汤,严妈妈在旁看着,关切地问:“多喝点好吗?再盛一碗吧!” “谢谢伯母,我真的吃不下了,你看我肚子都撑饱了。”鸡汤真的好喝,温水柔吃得好满足。 “好、好,吃饱一点才好。”严妈妈很开心,又帮她添了些汤。 “伯母,我真的吃不下了。”温水柔看着又被盛满的碗,很想捧场吃光,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她瞥了瞥严正凯的碗,他吃得快,碗里已经空了,但严妈妈却不帮他加料,反倒一直要她多吃点。 “妈——”严正凯很无奈。以母亲这般的热情,加上温水柔像猫咪一样的小胃口,等她吃完离开都要凌晨了,美国股市已经开盘,他没空耽误,还得赶回去连线盯盘。 他决定解救温水柔,端过她的碗两、三口吃完,然后豪迈地喝下鸡汤,放下空碗。 “走了,我送你回去。”严正凯皱着眉起身。他想离开了,一方面是要看盘,另一方面是他受不了母亲对待温水柔的态度,仿佛把她当成他的女友似的。 温水柔诧异地看着严正凯的举动,脸爆红,体温悄悄窜升好几度。 怎么这样?虽然这是他家,他可以自在地做任何事,虽然他帮她吃完东西的模样看起来很帅,虽然他露出一副“这没什么,只是受不了她吃那么慢”的表情,可是,她看得很害羞,鸡汤她喝过,而他却接口喝下,这感觉好怪,有一种他跟她很亲密的错觉。 相较于温水柔的脸红心跳,严妈妈笑嘻嘻的,不把儿子的脸色当一回事。她了解自己儿子,虽然表面上酷酷冷冷的,但应该也不讨厌温老师才是,否则他不会多事地送她,也不会多事地帮她吃完东西。儿子面冷心软,只要她加把劲,多约温老师来家里,制造一些机会让儿子和温老师相处,呵呵~~有希望,绝对有希望! 于是,严妈妈边收拾碗筷,边满足地邀约温水柔。“温老师,下次再来玩,伯母很想再见到你,等你来我再煮好吃的请你吃。” “好啊,我也很喜欢伯母,不过下次别特地为我煮东西,随意就好,我真的吃不多。” “有什么关系,能吃就尽量吃,你不要客气,尽管来没关系,看哪一天你有空,我们约一约,我再叫正凯当司机去接你过来,反正他也没事。” 温水柔微笑点头,答应严妈妈的邀约。 严正凯直摇头。什么叫让他当司机?什么叫反正他也没事?他忙得快疯了好吗?这个母亲也捧温水柔捧得太厉害了吧?是怎样,怕他一蹶不振,交不到女朋友吗?还有,这个温水柔也真有本事,他知道她是个很难让人讨厌的女孩子,却没料到她才一会儿功夫就能收服他父母的心。 而且,温水柔不但答应母亲的邀约,还接着说:“下回我来的时候再带自己烤的饼干给你们尝尝,是杏仁饼干,很适合配下午茶的。” 严妈妈一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乖,还会烤饼干,下次伯母一定要和你一起喝下午茶。” 严妈妈送他们到门口,很认真地叮咛严正凯。“等一下务必把温老师安全地送回家,送到家门口,帮她开门,亲眼目送她进门才可以,知道吗?” 然后,她转头看向温水柔。“如果可以的话,温老师不妨请我们正凯进去坐坐,喝杯咖啡、聊聊天。正凯虽然不懂舞蹈,但也很喜欢看舞蹈表演的,对不对?”说着,还故意踢了踢严正凯的小腿,要他附和。 严正凯懒得理会一头热的母亲,走出去开车门,看似很绅士的动作,但脸上的表情很不耐烦。 温水柔挥手道再见,钻进车里坐好,车门便砰地关上,又一会儿,严正凯上车,车内气氛骤降,与方才的温馨落差超大。 他熟练地操控方向盘,不想刻意找话题。对他而言,送温水柔回家只是今晚的意外,他要做的只是开车送她回家,然后谢谢再连络,从此变成两条平行线。 可是……他不知怎么着,心里明明这样想,眼睛却直往她身上瞟。他偷瞄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温水柔,看她懒洋洋地坐着,一脸酒足饭饱后的娇憨表情,尤其是她眼眸半眯的模样,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不断吸引他的目光。 “天啊,好饱喔!” 温水柔揉揉肚子,不小心打了个饱嗝。她不好意思地看了严正凯一眼,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感觉得到,他的脸色与她有点关系,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呃……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是因为我在教室里误会你,所以你讨厌我吗?对不起喔,当时真的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请你别生气了好吗?” 严正凯看了她一眼,对她这种小媳妇的模样竟然觉得很不舒坦,方才她与母亲明明是有说有笑的,现在却是一副深怕惹到他的模样……好吧,他承认自己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可是他也不想要她怕他。 不知为什么,他不喜欢她怕他。 严正凯缓了缓脸色,说:“我没在生气,我只是觉得你最好不要再去我家。”他太清楚母亲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撮合他和温水柔吗?他并不讨厌温水柔,但也不想让父母左右他的感情事。 “那,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温水柔问,心里有点难过。 “没有!”严正凯烦躁地回应。该死,听着她委屈的声音,他竟然心一紧。 严正凯在路旁停下车,决定解释清楚。“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不喜欢我母亲的态度,你不懂我母亲的意思吗?她喜欢你,巴不得你跟我能有进一步发展!” “进一步发展?”温水柔粉颊因他的话而尴尬地红了。她不懂,难道严正凯没有女朋友吗?他的条件明明很优秀,超然卓越的气质、刚棱有型的俊容,再加上一点点冷漠忧郁的眼神,爱慕他的人肯定多到要排队才是。 “你……”她咬了咬唇,犹豫了下才问:“没有女朋友吗?” 她的问题让严正凯的脸色倏地沉了。 他没有女朋友吗?是的,经过那一场友情与爱情的双重背叛后,已经没有了…… 想起那段被人蒙在鼓里耍弄的往事,严正凯心中怒潮汹涌,沉默了半晌,才冷淡地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白目?” 这句话,她姊姊说过……惨,她好像又惹到严正凯了,他的表情好难看,该不会不只是没有女朋友,而且还是被抛弃的吧? 她一脸糟糕了的表情,愧疚地细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没关系,你那么英俊,一定可以找到很棒的女朋友——要不你告诉我,你喜欢哪一型的女人,我帮你留意好吗?” 她的话让严正凯太阳穴抽痛。他这是招谁惹谁?要听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女人叨叨念,她居然还一副可怜他的嘴脸,够了! “知道吗?你不止白目,还很鸡婆。” 他转头不再看温水柔,决定速速把她送回家,结束今晚的一切。 车子急驶上路,他不再开口,假装旁边没有人,只有空气。 不久,车子抵达温水柔居住的公寓楼下,严正凯下车,绕到另一侧开车门,等她下车。 温水柔下了车,看着严正凯,正要道谢。“谢——” 严正凯抢先说:“不用谢了,再见!” 说完,他立刻上车扬长而去,庆幸自己终于能摆脱这个女人。 除了那天与温水柔相遇的短暂插曲之外,接下来的日子,严正凯依旧过着在股海里厮杀的紧绷生活,直到这天,他忙到下午才有空外出吃饭,饭后经过一间手工饼干专卖店,闻到一股甜甜的奶油香气,蓦地想起有个人说过她会自己烤饼干,下一瞬,温水柔的身影便浮现脑海。 这些天,他常会不经意想起温水柔。那晚……他是否说得太过分了?何必把气出在她身上,做出那么有失风度的事呢?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去找母亲喝下午茶?他觉得自己有点理亏,想藉机见她一面,跟她说声抱歉。 严正凯拿出手机,决定探问母亲。 “妈,是我。我想问你——” 严妈妈一听是儿子打来,连忙截断。“正好,你姊姊有事要找你。” “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严妈妈比了个手势,叫严姊来接电话。 “正凯,可不可以再麻烦你一次,这个星期五晚上去舞蹈社接小郁下课?我那天接了一个婚宴的场地布置,实在走不开。” 严正凯一听,心头一松,他正愁不知用什么理由去找温水柔。 “呃……我那天晚上本来有事,不过刚刚对方通知取消,我应该有办法腾得出时间,你安心去忙你的,我会把小郁接回家。”事实上,星期五晚上他正好没事,就算有事,他也会想办法排开。 “先谢了。”严姊对母亲比了个ok的手势,又将话筒还给母亲。 严妈妈问:“好了,你刚刚说有什么事要问我?” “没……没事了。”他扯唇轻笑,已经不需要问了。“妈,我要忙了,改天再回去,再见。” 挂了电话后,严妈妈满怀期待地问女儿:“怎样?正凯有怀疑你是故意的吗?” 严姊摇头。“应该没有,只是……老妈,你确定事情真能如你预期地发展吗?我也觉得温老师是个让人喜欢的好女孩,但是感情这种事有时很难讲……” 她这个老妈真好笑,很喜欢温老师,硬是要把她和弟弟凑成对,还要她配合制造弟弟和温老师的见面机会。 “就像你说的,感情的事很难讲的嘛!也许,正凯和温老师之间真的有缘分。”严妈妈乐观其成。 严姊耸肩,笑了笑。好吧!也许母亲是对的,若是温水柔真能融化正凯的心,那就太好了,她真心祝福弟弟能重新尝到真爱的滋味—— 严正凯提早到达舞蹈教室,教室外的等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透过玻璃墙,他看见温水柔着急地蹲在教室角落翻找背包,旁边,一群小女孩眨着眼睛,期待地等着她。 温水柔东张西望,猜想自己会不会把东西忘在外面的柜台,于是她交代小朋友先自行练习,便起身要离开教室。 然而门一打开,见到站在外头的严正凯,她一脸惊讶。 “是你?你怎么会来?”温水柔又讶又喜。她还以为自从那次不欢而散之后,他们难有再见面的机会……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来,她的心莫名雀跃。 其实那天晚上,温水柔好好地反省,自己好像真的太鸡婆了,一想起他阴郁的神色,她心里竟也怪难受的,都是自己太多嘴……但是,她莫名地不想看到严正凯不快乐,她想当他的朋友,想关心他,所以忍不住一头热地说了一堆话,不小心又惹他生气了。 严正凯想回答,但很难,因为他也想知道,是啊,怎会那么在意她是否被他的话所伤,在意到让他想来见她?其实就算姊姊没空来接,他母亲也是可以来接小郁,压根儿不需要出动他这个大忙人。 因为没有答案,他只好转移话题。“你刚刚在找什么东西?” “喔,通常在下课前,我都会发个奖品给小朋友,我明明有准备今天的,背包里却找不到,我正要去柜台看看是否忘在那儿。” 说完,温水柔绕到柜台,严正凯看她跟柜台人员说了些话,然后对方摇摇头,然后她一脸伤脑筋地走回教室门口,疑惑地喃喃:“奇怪……怎么会忘了?” 严正凯见她懊恼,突然冲动又多事地插嘴问:“她们喜欢什么样的奖品?” “贴纸、糖果、小饰品之类的。” “我知道了,你拖延她们,我马上回来。”说完,他转身离去。 不到十分钟,他再度出现,手里多了一袋东西。 “喏,你可以给她们这个。”他将袋子交给温水柔。 “是什么?”她接过,打开一看,随即笑开。“健达出奇蛋?天啊!她们一定会爱死。” 她让小朋友排成一列,喊着:“小朋友,准备下课了,今天由严叔叔带礼物来发给大家,要记得谢谢他喔!”说完,她把那袋东西又推回严正凯手里。 “礼物你买的,由你来发吧!”温水柔笑睨着他,想让严正凯当好人。 严正凯来不及推却,第一个小朋友已经兴高采烈地跳到他面前,伸出双手期待礼物的降临。 他拿出一颗健达出奇蛋放到小女孩手中。 “哇~~是健达出奇蛋,万岁!好棒喔!谢谢严叔叔。”小女孩雀跃地大叫,对严正凯露出灿亮耀眼的笑。 这样纯真无邪的笑容让严正凯震慑,小女孩甜腻的嗓音更是让他不自觉地心软。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笑容在他眼前绽放,直到全部的小朋友走光后,严正凯愕然发现,自己的嘴角居然也是上扬的。他受到感染,也笑了,而且笑得柔和放松。 他很久不曾这样发自内心地微笑,这几个月来,他整天绷紧神经与股市起起伏伏的数字奋战,身为顶尖的基金经理人,加上曾经狠狠摔过一跤,所以他不容许自己失误。他必须对投资人负责,也必须挑战自己。如此紧绷的工作压力让他失眠、脾气烦闷、心头忧郁。 但是,太奇妙了,来到这里,看着这些小女孩,他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轻松感。 这感觉不可思议,他转头看着温水柔,发现她也在笑,还对他眨眨眼,对他竖起大拇指。 全部的小朋友都离开教室后,严正凯把剩下的健达出奇蛋都给了小郁,小郁当场开心地喳呼乱叫。 严正凯走向温水柔。关于那天在车上的事,他想趁这时道歉。“温老师,上一次——” 温水柔兴奋地打断他的话。“很棒对不对?” “什么?”他不懂她问什么。 “面对这些小宝贝,看到她们天真无邪的笑容,很棒对不对?”她一直想和别人分享这种美好,严正凯能够参与,真是太好了。 这几天,她一直介意自己惹他生气的事,恰巧严妈妈打电话来约她在这星期六早上去严家吃早餐,她便把事情说给严妈妈听,严妈妈却反过来安慰她不要介意,还把严正凯为什么变得冷漠倨傲的原因告诉她。 当时她听完,心口仿佛被人掐住似的,闷闷的,好疼。被朋友和未婚妻背叛是多么椎心的痛啊!听说那个朋友是他大学时代的死党,而未婚妻则是两人的朋友,事情发生后,严正凯才知道朋友也悄悄爱慕未婚妻,只是被他先追走了,加上他样样都比朋友强,所以朋友萌生瑜亮情结,不但乘虚夺爱,还意图搞垮他的公司,让他对人性和爱情不屑一顾。 “……正凯这孩子很努力也很辛苦,为了拯救事业,他不给自己喘息的空间,我这个做妈的看在眼里很难受。你知道吗?上回母亲节他回家里陪我住几天,半夜我起来上厕所,发现他还没睡,问了他才知道,他压力大到经常失眠。所以温老师,你别把我们家正凯的话放在心上,他可能是压力大,讲话冲了点,你不要因为他就不来找严妈妈了,知道吗?” 难怪严正凯的眼神看起来很冷漠,严峻刚硬的面容总带点淡淡的忧郁气质。 完蛋……他受伤的过往、酷酷的表情,彻底激发她的母性,害她的心变得软绵绵的,很想照顾他,很想对他好,很想好好疼他。 就因为这些念头,让她想带着他参与这种美好感受,刚好他来了,她让纯真的小朋友帮助他放开紧绷的情绪,柔软他脸上的线条。 “是很棒。”严正凯点头,这个经验真的很特别,也许是受到小孩子的影响,他心情放松了,于是坦白说:“你刚刚问我怎么会来?我其实不只是来接小郁,还想要跟你道歉。上一次送你回去时,我失言了,不该说你白目又鸡婆。” 温水柔挥挥手。“没什么啦,我回家就忘了,真的。” “是吗?”他真佩服她,她没烦恼吗?怎么看起来总是精神抖擞的模样。 “今晚真的谢谢你帮忙,你带给小朋友欢乐与喜悦,我祝福你带着小朋友的纯真笑容入梦,让她们甜美你的梦境。你知道吗?这对于舒缓心情、治疗失眠很有效喔!” 严正凯哼笑。“你又知道我失眠了?” 温水柔点头。“知道,严妈妈告诉我的。” 他叹了口气,看来他被母亲出卖了。 “想着小朋友的笑容就能安然入睡?那世上都不需要安眠药了。”不是故意想糟蹋她的祝福,但是他真的觉得不切实际。 “真的很有效!”温水柔激动地双手握拳,鼓励他尝试。“你试试看嘛!我每晚都很好入睡的,只要闭上眼睛回想小朋友的笑容,就觉得好有力量、好幸福。” 她认真的表情让严正凯好笑又不解。他问:“你的幸福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温水柔答得理所当然。 “你总会有沮丧痛苦、不幸福的时候吧?”他不信她的人生事事顺遂。 “当然有啊!但如果感到痛苦的时候,就要让自己过得加倍幸福才行。” “喔?你说得真简单。” 她眼神灿灿地说:“当然简单。你有没有玩过打地鼠的游戏?其实痛苦就像是冒出头的地鼠,幸福就是你握在手中的槌子,不用想那么多,用力打下去就对了,为什么要放着槌子不用,让痛苦的地鼠嚣张地跑出来?” 严正凯听了,摇头,嗤了声:“歪理。” 他虽是这么说,但看着温水柔此刻的神情,他居然有点感动。她分明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这一刻却像一颗小太阳,所有的光与热、美好的一面都集中到她身上来了…… 温水柔也不生气。“你知道吗?有时候歪理也是真理。” “最好是。”他被她逗笑了。这女人很有本事左右他的情绪。 “要不,你今天回去就试一下嘛!”她还不放弃。 “再说吧!” 他们又聊了一些,但时间渐晚,外面的柜台人员已经熄了招牌灯,准备关门了,不想耽误其他人的下班时间,严正凯转头朝小郁招手,喊着:“小郁,我们回家了。” 小郁跑来牵起严正凯的手,跟温水柔道再见,走出舞蹈社。 路上,她问:“舅舅,好奇怪喔!” “又有什么事奇怪?” “为什么你上次跟这次都一样,只要跟温老师说完话,脸上都会笑笑的?” 严正凯一愣,思索小郁的问题。对啊,为什么?温水柔这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为什么能让他感到轻松愉悦呢? 他该怎么回答小郁?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他只知道,温水柔让他感觉很特别、很特别…… 第3章 当晚准备就寝时,严正凯躺在床上,身体其实已经累瘫了,精神却无法松懈。果然,过了半小时还是无法入睡,于是他放弃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忽然想起温水柔建议他帮助安眠的好方法。 说真的,他很怀疑,也不想尝试,但他又想起,她说痛苦的时候就要加倍幸福。 他暗笑自己,怎会把她的话记在心上呢?那是个单纯、不曾被伤害过的女人才有的天真想法,他居然还当真。 还是喝杯睡前酒,这才是帮助入眠的好方法。 正要下床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起了短促的简讯声,严正凯捞过来一看,竟然是温水柔传来的简讯。 我是温水柔,对不起,我擅自从小郁的妈妈那边问了你的电话,只是想知道你还是失眠吗?有没有试试我教你的方法?对了,如果你已经睡了,就不用理我;如果你还没睡仍在工作,那也不用理我;如果你没睡也没在工作,但是也不想理我,没关系,我可以理解。就这样,晚安。 严正凯有点啼笑皆非,立即回拨,才响了一声,对方就接起。 “你还没睡?还是我吵到你了?”温水柔窝在软绵绵的棉被里,手机放在枕头边,就怕严正凯突然回电。果然,他打来了,她赶紧接起,好开心地问。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明明晚上才跟他说过话,却渴望听见他的声音,想知道他今天晚上是忙工作,还是又失眠了? “你没吵到我,我还没睡,事实上,我睡不着。”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他猜想,是因为他的回电吗? “你一定没试我教你的方法对不对?快,闭上眼,把小朋友对你说谢谢的笑脸回想一遍。” 他冷冷地说:“我不想试,一定不会有效,而且叫我想着小朋友的笑容很白痴。” “怎么会?”温水柔叫着。“那才不白痴呢!要不,我来引导你好了。来,先闭上眼、深呼吸、发挥想像力与记忆力,慢慢的——” “喂!”严正凯打断她,却忍不住笑。“那真的很白痴。”他几乎可以想像得到她的表情,八成又是一副世界无限美好的模样。 “厚……”她气馁地哼着。 他听着又笑了。她这时的表情,应该是无奈地嘟唇吧! 他的心情因为这通电话变得愉快,郁闷跑光了,但他也很纳闷,为何温水柔要这么关心自己?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有没有失眠,跟你应该没有关系吧?还是你有什么目的?” 温水柔真诚地说:“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放在心里没说,她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但是她无法确定,她没有恋爱的经验,只怕自己误会了这感觉。 “朋友?”严正凯的语气有点不屑。对他来说,朋友可有可无,而且通常是伤你最重的人。 “对啊!我坐过你的车、你送过我回家、你又是小郁的舅舅,所以你是我的朋友。” 严正凯忍不住挑毛病。“那你的朋友肯定很多。” “怎么说?”温水柔听不懂他的意思。 “你也坐过校车、公车、火车吧?那些人也都是你的朋友?” “对啊,如果他们愿意,我想跟所有人当好朋友。”想不到她还当真回答。 严正凯差点没笑出声。这么大爱?真可以去当功德会的师姐了。 “为什么?你那么缺朋友吗?” “因为我小时候没什么朋友,所以现在想弥补那种没朋友的遗憾,努力交朋友。” 他开玩笑地问:“因为你小时候太鸡婆了,所以没朋友?” 温水柔不理会他的挖苦,淡淡地说:“错,因为我小时候有很严重的气喘,常常生病请假,错过很多跟同学互动的机会,最严重的一次还休学一学期,所以我很难交到好朋友。十二岁那年学跳舞之后,气喘的症状开始减轻,也很少发作,当我可以尽情活动时,就开始努力参与同学之间的郊游聚会,出社会后也很积极地交朋友。” 听她这么说,严正凯突然觉得自己质疑她的态度很不应该,他沉默了半晌,说:“好吧,我们是朋友了。” 笑声从电话那端传进他的耳朵里,她笑着说:“我就知道。好了,现在你朋友要来教你治疗失眠的方法了,让我们继续刚刚未完成的,深呼吸……想像……”她放慢速度,而且愈说愈小声。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严正凯被她说服,照着她的引导去做,一开始是小朋友的笑容浮现在脑海里,渐渐地,取而代之的却是温水柔一脸真诚祝福他的模样。 突然,温水柔插嘴说:“对了,我忘了跟你讲,你刚刚问我有什么目的,其实呢,是有一个。” “喂!”果然是有目的,他就说嘛,哪会有人没事这么热忱? “别激动,我的目的很简单,如果我的方法有效的话,明天你要陪我吃早餐当作报答。” 这就是她的目的?和她一起吃早餐?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提议。 他问:“去哪里吃?” “你妈妈家。” “嗄?!”严正凯诧异。 “你妈妈前天打电话约我。”她照实说,其实严妈妈说要派严正凯来接她,当时她以为他在生她的气,回绝了严妈妈的提议,但今天见了他,现在又在电话中跟他聊开,她鼓起勇气邀约他,想跟他一起开开心心地吃早餐。 “你答应了?” “对啊,我和她是朋友嘛!” 严正凯失笑。“又是朋友了?” “嘿啊!”温水柔傻笑。“如何?这个交易可以吧?” 当然可以。“好,我会去接你。” “嗯,那就继续吧!” 温水柔继续柔声细语地引导他,最后,怕干扰他,她干脆用气音说话。“怎么样?有效吗?” 因为她这么样努力,让他觉得否定似乎折损了她的好意,因此,严正凯故意装出慵懒的声音,配合地说:“嗯,好像有点效果,我的眼皮快闭上了。” “那太好了,我不吵你,你自己继续,晚安……”她轻轻地按下挂断键,打了个哈欠,熬夜讲电话让她有点吃不消,不消一分钟,她已经沉沉睡去,可手机还握在手里。 严正凯也挂了电话。他没去喝酒,而是继续躺在床上,脑海里转着的不是小朋友的笑容,而是温水柔。 他喃喃念着,语气带着笑意。“傻妞一个,真以为这么简单就能哄睡我?” 唉……可是傻归傻,为什么他觉得她傻得很可爱呢? 这个女人,他会不会其实是有点喜欢的呢?答案暂时无解,但至少不讨厌她就是了。 脑海里想着她傻气的温柔,渐渐地,睡意袭来,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沉入睡梦里。 好好睡一觉之后,严正凯精神抖擞、通体舒畅。身为公司负责人,又顶着“稳赚不赔基金经理人”的头衔,他天天过着纷扰忙碌的日子,连好好坐下来吃一顿早餐的时间都没有,但现在,他心情愉悦地驾着车,准备去接温水柔一起到他家里吃早餐。 车子停在温水柔家楼下,严正凯下车按了公寓门口的对讲机,还没来得及表明身分,就听见对讲机内传来慌张的声音。“我知道、我知道,马上就下去——唉唷!” “你在搞什么?”严正凯拧眉。怎么搞的,她听起来似乎手忙脚乱。 “没事,我踢到桌脚而已,不碍事,你再等我一下下就好!对不起,我姊不在家,我不小心睡过头了。我换个衣服就下去——还是你要不要进来等?外面太阳很热吧?”说完,她按下开门键,楼下大门应声开了。 温水柔快急死了,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睡过头,她慌得跟什么似的,整间屋子转啊转的,然后她想起来要先告知严妈妈一声,免得让长辈等太久,一方面也让她知道严正凯要一起回去,结果严妈妈笑嘻嘻地夸她做得好,还告诉她慢慢来没关系,最好请她儿子上楼坐坐。 才挂上电话,对讲机就传来严正凯的声音。 严正凯把公寓大门推开了点,本来想上楼,但又想到温水柔刚刚说她还在换衣服……想像力飞驰,害他喉咙有点干。 呃……孤男寡女,女的在换衣服,嗯,挺危险的,他怕自己的自制力不够好,犹豫了下,决定待在原地。 “没关系,我在楼下等就好。” 严正凯站在敞开的大门旁等着,约莫五分钟,他听见一阵急奔下楼的脚步声,抬起头,果然看见温水柔的身影。 她一头长发随意扎成马尾,一件短牛仔裙配淡粉色短t恤,他眼露赞赏,喜欢她这样的打扮,赏心悦目,整个人看起来朝气十足,也显得年轻,像个大学生。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温水柔朝他露出歉意的笑,一边下楼。“我不小心睡过——啊——”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惊呼。 严正凯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子一歪,他急冲上前,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温水柔踩空一个阶梯,整个人狼狈地跌坐在楼梯口。 “水柔?!”严正凯惊喊,蹲在她身边,忧心忡忡地检视她身上哪里受伤了。 他没发现自己的担忧有多明显,在这瞬间不自觉地喊出她的名字,而不是“温老师”。 “怎么样?摔到哪里?” “好痛……”温水柔皱着眉,手抚着脚踝,痛得龇牙咧嘴,额角泌冷汗。 严正凯明白她是伤到脚,好替她紧张。她是舞蹈老师,双脚就是她的一切,要是受伤了,等于世界都毁了。 “不要乱动,我带你去医院。”他不由分说地抱起她,让娇小的她偎在自己身上,立刻朝车子走去。 因为脚踝实在太痛,温水柔无助地将脸埋在他胸口,咬牙忍着,不敢让他看见她快飙出眼眶的泪。 一路上,严正凯着急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温水柔。明明受伤的人是她,他却觉得自己比她还痛——痛在胸口。 “忍耐点,马上就到了。”他腾出一只手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发,然后一路急驶至最近的医院。 车才停妥,他正要抱温水柔下车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痛得没办法接手机,严正凯替她把手机捞过来一看,是母亲打来的。母亲八成是等不到温水柔便打来问。他替温水柔接起电话,没心思多解释,只是简单地说:“妈,是我,我们在忙,晚点再跟你解释。” 挂了电话,他抱着温水柔大步迈进急诊室里。 很快地,有人指挥严正凯将她放在病床上,医生、护士过来,严正凯被请到一旁候着。 他关心地问:“医生,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韧带或骨头?” 刚帮温水柔做完初步检查的医生,语气平静地说:“没有,小扭伤而已,不碍事,回去帮她多冰敷、脚抬高,休息个几天很快就没事。” 不同于医生的冷静,严正凯一脸担心。“可是她痛得说不出话,医生,你要不要再检查一次,会不会是骨折了?” 医生依旧老神在在。“不用,我确认过了,这位小姐既没拉伤韧带、也没骨折。”他握起温水柔的脚。“你看,如果韧带受伤或骨折是不能动的,她只是扭伤,里面有血肿,所以才会这么痛。” 温水柔被医生这么一拉动,更痛了,小脸皱成一团,泫然欲泣。 严正凯看不下去,他不动声色地隔开医生的手,护住温水柔的脚踝。“她的脚是不是应该照x光确认一下比较好?她是舞蹈老师,脚对她很重要。如果健保没有给付的话,我可以自费。” 医生点点头。“好吧,看你那么担心,我就安排她去照x光,你也好安心些。” “还有,可以麻烦护士帮她打止痛针吗?最好是能立即见效,而且药效持久的那种,她真的很痛。” “当然,打了止痛针她会舒服些。”医生又在单子上多加了一项order。 温水柔默不作声,斜倚在病床上,看着严正凯为了她和医生商量。这个男人这样担忧她的伤势,她突然觉得好感动喔,如此照顾她的男人,超有男人味的。 这时,护士走过来。 “要帮你打止痛针喽!打完针之后可能会有点昏昏欲睡,那是正常的。” 打完针后,护士微笑地对温水柔耳语:“你的男朋友很宝贝你喔!” 男朋友这三个字让她听得脸红羞怯。她和严正凯哪是情侣啊!不过……如果真可以和他变成情侣的话…… 她带着迷恋的眼神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看着他英俊中带点沧桑的侧脸,一颗心不安分地蠢蠢欲动了起来。怎么办?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呢…… 因为这念头,急诊室的一切在她眼里不再冰冷,变得浪漫唯美。 这一刻,她有点晕眩,不知道是因为爱意汹涌,还是因为止痛针发挥药效。 严正凯走过来,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轻声温柔地问:“很痛吗?我先推你去照x光,医生说确定没有骨折的话就不用住院,你再忍一忍,等会儿就可以回家了。” 哇~~温水柔很想笑。瞧他!这是在哄她吧?把她当成小朋友似的。 她忍着没笑出来,软软地躺在病床上,由护士和严正凯推她去照x光。 很快地,她确定没有骨折,严正凯便去柜台缴钱、领药,然后小心翼翼抱着已经有点昏昏欲睡的她,大步往停车处走去。 温水柔靠着严正凯的胸膛,感觉衬衫底下那结实的肌理,以及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他的男人味好有安全感,她蹭了蹭,将脸贴得更近了。 她从来没谈过恋爱,也不懂恋爱是怎么一回事,她只知道,好喜欢这样偎着严正凯的感觉。 严正凯将她抱进车里,动作轻柔无比地替她将椅背放平,扣好安全带,问她:“你说你姊姊不在家,我怕你回家没人照顾,我先载你回我家休息,帮你冰敷,好吗?” 温水柔迷迷糊糊的,没有回应,她不敌药效,歪着头睡着了。 看着身旁的她,严正凯的心疼蔓延开来。明明受伤的人是她、痛的人也是她,他却觉得比她还难受,巴不得替她承担身体的疼痛。自己当时为什么不上楼?如果他陪着她一起下楼,她也不会摔得这么重,他懊恼不已。 第4章 严正凯的住家位于一栋顶级华厦的五楼,宽敞的客厅里摆放l形白色真皮沙发,沙发下是一大片柔软的长毛地毯,墙上挂着液晶萤幕,还有一套小酒柜,便没有其他的装潢摆设,十分简洁。 室内格局是三房两厅,但他使用的只有主卧房和书房,厨房则是仅供参考,至于客房也闲置很久,连床单都没铺,床铺怕是沾上一层灰了,因此他让温水柔睡在自己卧房的床上,然后悄悄退出房间。 “妈,今天我和水柔不回去吃早餐了。”怕吵醒温水柔,严正凯拿着手机来到自家客厅,拨给母亲。 其实在医院折腾一趟下来,都已经十一点多了,早就过了早餐时间。 “什么意思?你们两个发生什么事了?”严妈妈好奇死了,而且,儿子还直呼温老师的名字哩!加上稍早的那通电话,儿子语意不清地说完就挂电话,害她一直幻想会不会……他们年轻人所谓的“正在忙”就是指“那个”?! “她现在和我在一起。” “在一起?”严妈妈音量拉高,又喜又讶。果然是她想的那样吗?“这么快?你跟她已经在一起了?你已经把她怎么样了?” “什么?”严正凯反驳。“别乱讲,我哪有把她怎么样,你想太多了。” “是你自己说你们‘在一起’的啊!一男一女一大早在一起,有很多种意思。” “真敢说。”严正凯撇唇。“难道不是你刻意约水柔吃早餐?又故意透过她邀我一起去,否则我们怎么会一大早就在一起?很抱歉,我们没发生你脑子里想的那种事,我是要去接她,但她从公寓楼梯上摔下来,脚踝扭伤了,刚去医院打了止痛针,现在暂时待在我这儿休息。” “脚扭伤了?”严妈妈也紧张了起来。“要不要紧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她跌倒时,你在场是不是?怎么没有护着她?给她当肉垫压都没关系啊!她是跳舞的,脚很重要的,你要好好顾着她,免得以后留下后遗症。” “是、是、是!”严正凯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会顾好她的。” 挂了电话后,他又拨了通电话到公司,交代自己一整天不会进公司,若是有任何状况随时跟他报告。 等一切交代处理好之后,他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仅剩的鸡蛋、火腿和吐司,准备弄点东西填饱他和温水柔的肚子。 忙了十几分钟后,他才洗干净双手,回到卧室。 严正凯推开虚掩的房门,看着躺在他床上的温水柔。她乌黑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侧身微蜷,阳光从百叶窗缝筛落在床上,光线交织在她身上,她精巧无邪的脸蛋、娇憨的睡颜,这幅画面让他片刻失神,好似有个纯洁的天使坠落至这张床上了。 他坐在床畔,稍稍掀开床尾的薄被,看见温水柔红肿的脚踝,心口隐隐抽痛着。 这样为一个女人心疼的感受,他许久未曾尝过,他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拥有这感觉,可是,温水柔却让他好心疼。 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会这么在乎她?自从遇上她,他脸部的线条不再冷硬,笑容也变多了,昨晚他还在想,自己或许是有一点点喜欢她,但此刻对她的疼惜关心挂怀,让他不禁自问:该不会他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她吧? 这时,温水柔翻了个身,薄被滑落,露出一双修长白嫩的美腿。 他都忘了,温水柔穿的是牛仔短裙,先前一心记挂着她的伤势,即便抱着她、碰触到她细如凝脂的肌肤也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看着眼前的玉腿,他居然一阵躁热。 严正凯摇摇头,镇定心神,帮她把薄被盖好,又找来两颗大枕头放在床尾,垫高温水柔的脚,然后去冰箱取来一大包冰块以毛巾包好,冰敷温水柔的脚踝。 冰凉的触感让温水柔醒来,她眨眨眼,抬起头,只见严正凯坐在床尾。 “你在干什么?这里是……”她张望了一下,发现这房间好陌生。 “我在帮你冰敷,护士说二十四小时内冰敷最有效,如果勤快点,很快会消肿。还有,这是我的房间,我不放心你受了伤还一个人在家里,今天就先在我这儿休息,至少我可以照顾你。” “可以吗?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吗?” “没关系。”怕她过意不去,他刻意耸耸肩。“我已经交代好了,一天没去公司不碍事,我母亲那边也已经知会过了,你们聚餐的事就等改天吧!” 什么一天没进公司没关系,他根本是个工作狂,已经足足两个月不曾休假,但是跟她的伤比起来,他宁愿将工作摆在一旁。 “喔……谢谢你。”温水柔唇畔勾起甜笑,脸颊染上薄薄的红晕。 严正凯为了她休假,而且还帮她冰敷……他的表情看起来好温柔,害她的心霎时变得好软好软。 原来,自己会那么热心地关心他,在意他有没有失眠,是因为爱苗早已在心中滋长,现在,这个她爱上的男人因为担心她的伤,正细心照顾她,多么让她心动啊! “笑什么?”严正凯看着她的笑容加深,这女人摔傻了?怎么脚受伤了还这么开心? “我笑你好体贴,而且好温柔。”她也不隐藏,坦白心意,双眼盈满感情地注视他。 不曾谈过恋爱使她像个傻气的孩子一样,她只知道,既然感觉对了,就将最单纯、最真实的情绪表达出来。 被她这么夸奖,严正凯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他别开眼,不敢看着温水柔那双迷蒙中带着电流的双眼。唉,她用这么纯真的表情瞅着他,真是引诱他犯罪。 为了掩饰那因她而骚动的心,严正凯虚张声势地瞪她一眼,粗声粗气地说:“还笑!也不看看是谁这么笨手笨脚,还亏你是舞蹈老师呢,连下个楼梯也会跌倒。” 温水柔无辜地说:“没办法啊,昨天晚上为了哄你睡觉,我比平常还要晚睡,又担心会睡过头,我不敢睡得太沉,整晚都睡不好,一直到你按电铃前十分钟我才醒过来,又怕你等太久,慌慌张张地下楼,才没看清楚踩空了阶梯。” 严正凯听了,心里很内疚,若要认真追究,可以说是他间接害温水柔受伤的。 “那你又何必在乎我是否失眠,以后别这样多管闲事了,为了别人把自己搞得受伤,多不值得。”他故意念她,其实是舍不得她。 怎么这么傻呢?只是为了朋友好,就牺牲自己的睡眠,搞成这样,他为她那种单纯付出的美好心思而深深感动。 温水柔委屈地瘪嘴。“不行多管闲事?可是,我只是想关心你也不行吗?”其实,她没说出来的是,除了关心他之外,她还想好好爱他。 她感觉得到,他很寂寞,她很想消抹他的寂寞。 关心他?严正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听到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只是,她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她所谓的关心,又是哪一种等级的关心呢?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想误解她的意思,也许,温水柔只是单纯地关心,搞不好连路边的小狗也能得到和他同等分量的关心。 放下手中的冰块,严正凯站起身,转移话题。“要关心别人之前也要先填饱肚子吧?你还没吃东西不是吗?饿不饿?” 温水柔点头,当然会饿。 “趁你睡着的时候我弄了点食物,先来吃吧!” “喔……”温水柔觉得有点闷,她都已经表达出善意了,怎么他还是一副不需要关心的模样?该不会是觉得她这样做带给他困扰吧? 她缓缓起身,打算下床慢慢走去餐厅时,严正凯忽然将她腾空抱起。 “啊——”温水柔惊呼一声,双手紧攀住严正凯的脖子,不解地看着他。 “脚受伤了就别走路,万一伤势恶化了看你怎么跳舞。”说完,他抱着她往餐厅走去。“你这几天有课吗?” 温水柔点头。“有,今天下午和晚上各有一堂课,明天星期日舞蹈社休息不用去。” “我想你吃饱后最好打通电话去舞蹈社请假,这几天你尽量休息,等脚踝消肿了再去上班,知道吗?”不知不觉中,他的言语里掺杂了浓浓的关心。 “嗯……”温水柔乖乖点头,温驯地说:“好,我等一下就打。” 这一刻,温水柔原本的心闷全跑光了,她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偷笑。其实,他真的好温柔。 严正凯将她放在椅子上,端来两个磁盘,盘里有烤奶酥吐司、煎得油嫩的荷包蛋和火腿片,接着,他为她端来一杯柳橙汁。 “哇,看起来很好吃。”她拿起刀叉,赞美严正凯。“你的荷包蛋煎得比我还漂亮,我煎的不是太焦就是破掉。” “我是有练过的,一个人住外面总要会弄点吃的,否则会饿死的。快吃吧!吃饱后我再抱你回床上。” “嗯……”温水柔嘴角含笑,心满意足地吃着严正凯为她准备的早餐,感觉好幸福。 怕这幸福的气氛消失得太快,她小口小口地吃着。严正凯早已吃完,也不催她,反正今天不去公司,他早有陪她一整天的心理准备。 他摊开报纸仔细阅读财经版,但眼神总会不受控制地从报纸上挪移到温水柔身上。 吃完早餐后,严正凯又抱着温水柔回房间,他把床尾的枕头重新垫高,搁在她受伤的脚下,为她盖好薄被,交代她:“躺好等我,我出去一下,半小时就回来。” “你要去哪里?” “等我回来就知道。” 半小时后,严正凯回来了。 温水柔很听话,乖乖地等他,一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就殷切张望着。 严正凯进房,手里多了一大袋东西。 他从袋子里掏出软冰枕,把冰枕覆盖在她脚踝上,说:“用这个不会太冰,而且不需要用手扶着,更方便。” 接着,他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大叠少女漫画。“这给你看,我想你整天躺着不能动会很无聊,有漫画看至少可以解闷,我不知道你喜欢看哪一种的,店员介绍这几套漫画很受女生欢迎。” 接着,他又取出十片租来的dvd。“如果不喜欢看漫画就看影片吧!这里够你看两天了。” 袋子里还有好几款零食,巧克力、夹心饼干、豆干、鱿鱼丝、蜜饯、海苔……以及一大杯珍珠奶茶。 “零食是我随便挑的,应该有你喜欢吃的吧?” “我可以在你的床上吃零食?”温水柔好讶异。 他睨她,板起脸孔说:“偶尔破例,正常情况是不行的。” “知道了……谢谢你帮我准备这么多。”她眉开眼笑,早就猜到他的个性一丝不苟,哪会容许零食上他的床,是他对她真的体贴。 “对了,还有。”严正凯交代她。“我今天虽然不去公司,但还是得上线与公司开视讯会议。我在隔壁书房工作,书房的门会打开,如果你想做什么就叫我,我会过来帮你,千万不可以自己下床。” 温水柔的眼眸因为严正凯的话而笑咪咪的。任何小事都叫他?那不就像呼唤仆人吗? 如果有一个这么俊美无俦的男仆供使唤,她可是求之不得。 严正凯不懂她在笑什么,只是看着躺在床上的她,被她的笑容弄得心好软,连语气也不自觉地放软,好像哄小孩子似地问:“想先看漫画还是影片?” “我想看影片,嗯……就看‘孤儿怨’好了,听说很好看,我早就想看了。” 于是,“严男仆”很尽责地去打开床铺前的液晶萤幕,放入dvd,将遥控器交给温水柔,确定她一切ok,才去隔壁的书房准备视讯会议。 严正凯聚精会神地聆听简报,偶尔给一些意见,并且要部属分析这一周的投资损益表和客户的投资属性,传到他信箱。会议结束后,严正凯看了看时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隔壁房间居然没有任何声音,他有点不放心,决定过去看看。 卧房里,只见她好悠哉地倚在床上,拿着鱿鱼丝往嘴里送,眼睛盯着电视萤幕,看得入迷。 “水柔?”他唤她。 温水柔抬头看了他几秒钟,又把视线挪回萤幕上。 “你开完会了?要不要一起来看?刚好演到最刺激的地方。” “不了,我等一下还要忙。” “喔。”温水柔点点头,继续看她的影片。 “你有缺什么吗?”他想提醒她,真有需要可以叫他过来,不必怕麻烦。 “没有。”她笑着摇头。 “那……我回去了。” 严正凯踅回书房,才刚坐下,准备继续工作时—— “啊——”温水柔的尖叫声传来。 他急速冲回房。“发生什么事?!” 只见温水柔双手揪着被子,神色紧绷地指着电视说:“天啊!好恐怖、好刺激喔!” 什么?!原来是因为影片,害他紧张的…… 温水柔行了个童军礼,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吵到你啦?” 严正凯摇头。“没有,你继续看吧!”其实是吵到他了,但很奇怪,他不觉得麻烦或生气。 “快演完了,演完后我就看漫画,我保证会很安静的。” 严正凯耸耸肩。她做什么他无所谓,也不怕她吵到他,重点是,她在他家里,让他关照着,这让他心上有种莫名的充实感。 他回到书房,连线到美国股市,又去观察亚马逊书店新推出的电子书销售情况。他很看好电子书市场,也预料日后将会人手都有一套电子书,所以早在半年前便出手,现在正是获利的时候。 他看着分析图表与走势图,忽然,隔壁传来温水柔的娇笑声。 严正凯拧眉。她在开心些什么?接着,娇笑声又起,她似乎很开心。 他又起身去察看,从来没有人可以让他主动中断工作,温水柔算是第一个。 他懒懒地倚着卧房的门框,双手插入裤袋中,好整以暇地看着温水柔捧着漫画哈哈笑的模样。 温水柔发现他了,指着漫画,笑意不停地说:“你借的这一套漫画很好看,超搞笑的!” 严正凯扬唇。“真像个小孩子。” 她一会儿害怕、一会儿开心,情绪分明,不用费心去猜,他觉得面对她的自己可以很自然、很放松。 温水柔才不在意严正凯是褒还是贬,冲着他笑。“对啊,我姊姊也都这么说我耶!” 那笑容让严正凯心慌意乱,他发现,她的笑容有一种魔力,愈看便让人愈沉沦,他要是再不离开,就会舍不得走了…… “你喜欢看就好,我去隔壁了。” “喔。”温水柔继续看漫画,挥挥手表示她了解了。 接下来的时间,没有温水柔呼唤他的声音,严正凯也专心处理工作,告一段落时,他看看手表,已经接近晚餐时间了,该去问问温水柔要吃什么。 他关了电脑,起身往卧房走去,才踏进房间,眼前的景象就让他吓得心惊胆跳。 之前还窝在床上看漫画看得笑嘻嘻的人,现在却连人带被跌落在地。 “水柔?!”他一个箭步冲向前,将她抱回床上。“你在搞什么?”他急吼。“怎么会掉下床?有没有哪里受伤?有撞到头吗?” 温水柔无辜地看着噼哩啪啦问问题的严正凯,小声地说:“我……我本来是想去个地方,结果脚才踏在地上就好痛,我痛得跌到地上,后来想说既然坐在地上了,不如就用滚的或爬的过去,但才正要滚,你就来了。” “脚都受伤了你还想去哪里?怎么不叫我?我可以帮你啊!” 他很气,气她不叫他,让自己摔下床,更气她刚刚说的,居然还想使用受伤的脚,是嫌脚还不够肿吗? 温水柔缩了缩脖子,一脸委屈,嗫嚅着说:“可是,这件事你不能帮我啊!而且我之前也试过自己下床两次的,那时明明就很成功……” “你什么?”严正凯深呼吸。“你已经自己下床过两次?你真是——”他翻了个白眼,不知该怎么数落她才是。“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帮的,你倒是说说看。” “就是那个……”她把话含在嘴里,没说清楚。 “什么?”他又问。“说清楚,大声点。” 温水柔豁出去,大声说:“就是我想上厕所啦!”说完,她的脸尴尬地红了,她赶紧双手掩面。 严正凯先是一愣,随即失笑。原来她想上厕所,不好意思开口麻烦他,他也真是的,没注意从早上到现在,温水柔确实还没踏进洗手间一步。 他弯身,从床上将她抱起。 “你干么?”温水柔咕哝地问他。 “抱你去厕所。” “不要!我自己去就好,你千万不要跟我进去!” “不行,你脚痛站不稳,等一下又会跌倒。”他的声音中有隐忍的笑意。 “真的不要!拜托!那很丢脸耶!” 严正凯才不理会她的哇哇叫,硬是抱她进厕所,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马桶上。 “好了,你可以走了。”她糗到爆,掩面的手更是不愿放开,就怕看到他讪笑的表情。 “等一下。”他转身走出去,很快又踅回,拎了一张有靠背的椅子进来,他将椅背转到温水柔面前,拉开她掩面的手,将她的手放在椅背上,交代她:“要站起来脱裤子的时候就扶着椅背,省得又跌倒了。我不会锁门,就在外头等你,免得你出了状况却无法进来救你。” “我知道啦!”她脸红到耳根,巴不得可以立即消失。“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在外面等我?站远一点,最好站到厨房去,等我好了再叫你。” 严正凯双手环胸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然后站在门边等着。“我就在这里等,谁知道你会不会又想自己滚回床上去。” “喔~~”门内,温水柔哀号着。 “有意见吗?还是你要我进去帮你。” “当然不要!” 门外,响起严正凯的朗笑声。 因为知道他在外头等着,因为脸上的红晕热烫未退,温水柔慢吞吞的,明明已经上完厕所,却不敢出去面对严正凯。她掬了洗手台的冷水往脸颊轻拍,希望红得发烫的脸蛋可以稍稍降温。 “你是在下蛋吗?”严正凯隔着门板问。她也进去太久了吧?久到他不禁怀疑里头是不是出事了。 “快好了。”一想到方才他讪笑的表情,温水柔就不想出去。 “你五分钟前就这么说了。” “真的好了,只是,我其实可以自己慢慢扶着墙壁走出去,你不必——啊——你干么?!”话还没说完,严正凯就推门而入。吓死人了,还好她的裤子已经穿好,不然岂不是羞死人了。 “那你又在干么?明明好了,躲在里头玩水啊?”温水柔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自己的上衣,全是水迹斑斑,脸颊两旁还有水珠往下滑。 “我……”她难为情地笑着。“很热。” 很热?他挑眉,仔细打量温水柔的脸,两朵红云浮在她颊畔,她似乎真的很热,但绝不是因为室内空调不够冷,八成是因为她脸红。 其实,他也很热,看着她娇羞困窘的可爱表情,以及她那微湿的上衣贴裹着曼妙的身躯,他不由得也热了起来。 他清了清喉咙,暗骂自己定性不足,赶紧转移话题。“晚上想吃什么?叫披萨外送可以吗?还是你想吃中式现炒?我去买。” “叫披萨就好了,不用特地出门去买,你很忙的不是吗?” 她不投资也不懂理财基金这些事,所以搞不清楚他的工作内容是什么,但她感觉得出来他似乎很忙。 “好,那就叫披萨吧!不过其实我是可以出去买,今天的事都已经忙完了。”话一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解释得太刻意,好像非要她知道他有空似的。 “咦?”温水柔眨眨眼,似懂非懂地看他。 唉~~严正凯翻了个白眼。“我等一下不用工作,可以陪你一起看影片。” “真的?!”温水柔双眼一亮,毫不掩饰惊喜。 “嗯。”他挑眉笑了。她那因为小事而满足甜笑的表情,也感染了他。 “耶!”温水柔握拳叫好。“那我要吃龙卷风披萨,海鲜口味的,还要配可乐!我们一边吃一边看影片,你喜欢看哪一部?我都可以配合喔!男人都不喜欢文艺片对不对?那我们看‘变形金刚’好了!”她像小麻雀似地吱喳规划两人的节目。 严正凯含笑点头,拨电话订购披萨。 第5章 客厅里,液晶电视萤幕上的“变形金刚”正激战,温水柔被安放在电视正前方,舒适地靠在沙发上,身体左右各塞了大抱枕,腿上搁着一个餐盘,餐盘上有她方才嚷着要吃的披萨和可乐。 严正凯坐在她身旁,嘴里吃着披萨,眼睛看着电视萤幕上跳动的画面,却是心不在焉。 “你姊姊什么时候会回来?”他突然问她。 “听说是明天下午。”温水柔专注地看电影,没看他。 “那……你今晚也不能回家喽?” “对耶!”她这才想到过夜的问题,眉头揪紧,似乎也在烦恼今晚的事。 “那就留下来过夜吧?你连白天都会摔下床了,夜里自己一个人岂不更危险,晚上你就睡我的床。”他主动提议,除了担心她不会照顾自己之外,其实,他也私心希望能跟她多相处一点时间。 有她在身边,他不觉得烦,也不觉得被打扰了,整天想的看的都是她,最好她姊姊晚几天再回来,他一点都不介意继续照顾她,乐于把她当成千金大小姐似地抱进抱出。 “在这过夜?睡你的床?”温水柔吓得瞪大眼,脸上浮现红晕,脑袋里自动出现一些爱情电影里ooxx的画面,害她体温愈升愈高,一颗心既紧张、期待又害怕。 她头低低的,含羞心颤地说:“那个……不太好吧,我们才刚认识,而且,我没有心理准备耶……” 严正凯瞥她一眼,忍着笑。光看就知道她想歪了,但他也很坏,故意不解释清楚,还取笑她。“喂,你的脑子里该不会在想什么色色的东西吧?” “我、没、有!”心思被看穿,温水柔吓得拚命否认。 “没有?”严正凯把她惊慌不安的模样看在眼里,天啊,她这表情真是迷人到不行。 他点点头,故意逼问她:“如果没有的话,那你的表情怎么看起来这么邪恶……好像很期待在这里过夜,好像很想把我……”他拉长尾音,眼神邪魅地勾着。 “真的吗?”温水柔丢脸丢到家,双手掩面,就怕脸上泄漏了太多心事。真是糗到爆!怎么会轻易就让严正凯看穿她的心思呢? 严正凯失笑摇头,看她脸红得跟关公似的,还不敢看他,他决定不逗她了,老实说:“虽然我要你留下来过夜,又让你睡我床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没要跟你一起睡床上。”与她同床共枕是一种严酷的挑战,而他一点也不想考验自己的意志力。 “咦?”温水柔放下手,尴尬地看着他,问:“那你要睡哪?难道是客厅沙发?这样我会很内疚的。” “我不睡沙发,我是睡地板。” “嗄?”温水柔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家里没有客房吗?” “有啊。” “可是你却要睡地板?”这是什么逻辑?她不懂。 “对,而且是主卧房的地板。” “为什么?”她百思不解。 “为了当肉垫。” “当……肉垫?” “以免有人半夜摔下床。有我的身体挡着,总比直接摔在地板上好得多,而且如果你半夜要起床上厕所,也不必担心喊不到人。” 温水柔的脸又红了,她故作镇定地拿起可乐喝了口,掩饰自己的窘态。“我才不会半夜起床尿尿。” 严正凯觑了眼她手上的可乐。“最好是,你就继续灌可乐,我看你要怎么憋?” 闻言,温水柔立刻把可乐放下。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严正凯与温水柔一样心不在焉,不知电视在演什么,他和她都不认真。 温水柔觉得很呕,怎么总在他面前出糗,从一开始误会他、机车故障、跌下楼梯、为了上厕所摔下床,现在又被他糗,永远没办法在他面前表现最好的一面。 他是怎么瞧她的呢?这么样温柔的照顾,是否表示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或者,他觉得她是个麻烦,只是碍于她姊姊不在家,尽朋友情谊收留她? 严正凯一直偷偷观察温水柔的表情,瞧她又是皱眉懊恼,又是咬唇摇头,实在很可爱。唉,他今晚自找罪受,要跟可爱的她同居一室,虽然是一个床上、一个床下,但,其实也很煎熬啊! 终于,电影在沉默中播完了。 严正凯先开口。“既然要留下来过夜,你要先去洗澡吗?” “嗯……”温水柔尴尬地点点头。 “那你等我一下,楼下有间便利商店,我去帮你买些东西,马上回来。” 十分钟后,严正凯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提袋。他为她买了免洗内衣裤,但是怕她尴尬,他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在主卧房的浴室里,然后回到客厅抱起温水柔,大步走到浴室,将她放在浴室的椅子上。 “我这里没有女性衣物可以让你更换,你就先换上我的衣服,我去帮你准备。”说着,严正凯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件他的t恤。这件t恤超大件,足以覆盖到她的大腿。他将t恤挂在温水柔伸手可及的地方,又把莲蓬头交到她手上。“洗手台上有一包你需要的东西,你自己打开看。还有,脱下来的衣服先丢在角落的洗衣篮里,晚点我会帮你把衣服整理好,明天你就可以穿回自己的衣服了。我先去外头等,好了就叫我一声。”严正凯交代完毕,便带上门走出去。 温水柔打开洗手台上的提袋,看见一套女用的免洗内衣裤,忍不住笑了,感谢严正凯的贴心。 浴室外,严正凯原本站在门边等着,就怕温水柔行动不方便而在浴室里滑倒,但是,当他听见了水声哗啦啦,闻到他惯用的男性沐浴乳香味飘出来,他发现自己的想像力飞驰,幻想温水柔裸身裹着白色泡沫的画面,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 这幅画面让他口干舌燥,严正凯发现自己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他脸色发红地离开房间,退到客厅。 温水柔沐浴完后,穿上严正凯为她准备的t恤和免洗内衣裤,然后……问题来了,严正凯的t恤太大件了,领口斜斜地裸露她一边的肩膀和锁骨,害她怪不自在的,衣服左边挪、右边挪、往中间摆都不对,乔了好久,她只好提醒自己动作别太大,免得春光外泄。 整理好衣服,温水柔对着门外喊:“我好了。” 严正凯听到声音,回到卧房。“我进去喽!”他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渴,声音变得干涩。 门打开,袅袅热气迎面扑来,坐在椅子上的温水柔已经套上他的大t恤,沐浴过后的她,头发微湿地披在肩上,一脸清纯,严正凯觉得她看起来格外地可口诱人。 他甩甩头,甩去脑中的胡思乱想,抱起温水柔走向床铺。 然而,宽大的t恤领口因为他的动作而下滑,露出她胸前白皙赛雪的肌肤,严正凯抱着她,很难不看见那引人遐思的美景。 温水柔紧张又害羞,一只手牢牢抓紧领口,不敢放松也不敢抬头看严正凯。 严正凯也没有比温水柔好到哪里去,他眼观鼻、鼻观心,告诉自己千万要镇定,不要变成大野狼。 他将温水柔放到床铺上后,拿来吹风机,交给温水柔。“赶快把头发吹干,盖好棉被,准备睡觉了。”最好她把全身都包在棉被里,省得他心猿意马。 “这么快就要睡?不能再看一下电视,或者你陪我聊聊天?” “不行,快吹干头发,进去棉被里。”说完,他转身踩着重重的脚步往浴室走去。他必须去冲澡,而且还是冲冷水澡! 还聊天哩,这女人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引人犯罪吗?这时候有男人可以心思正派地跟她纯聊天才有鬼! 关上浴室的门,冷水迎面冲刷而下,严正凯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今天是怎么了,这样在乎温水柔?情绪因她而牵扯,完全不像自己。 他还是想不懂,不懂其实他的心已经悄悄爱上温水柔,只是他自己不明白罢了。 已经吹干头发、窝在棉被里的温水柔也不懂,怎么会有人这么不知珍惜,去伤害一个这么棒的男人呢?知道他被朋友和情人背叛的事时,她好替他心疼难过,他明明是一个很好的人,这么温柔体贴地照顾她,还叫她衣服丢着就好,他会负责收—— 等等!温水柔忽然瞪大眼,惊慌地朝浴室大叫:“严正凯!我的衣服你不要碰!” “什么?”严正凯以为她发生什么事,下半身围着大浴巾就冲出来,手上还拎着一团衣物。 “我……”猛地看见他裸着精壮的上半身,那块垒分明的胸肌让温水柔好害羞,眼神不由得飘来飘去,支支吾吾地说:“我是说,我的衣服你不用帮我处理,等我明天脚好一点之后再自己处理。” 她的贴身内衣裤怎么好意思让他看见呢?很丢人耶! 严正凯扬扬眉,从手上的那团衣物里挑出一件,用手指勾起展示给她看,好笑地问:“你是说这个吗?” 温水柔看着他拿在手上的东西,脸蛋倏地胀红,因为,那正是她的粉红色蕾丝内裤! 她赶紧用棉被蒙头盖住自己,不敢看严正凯的脸。 “唉唷~~”羞窘的哀号从棉被里传出来。 严正凯把两人换下来的衣物全丢进洗、烘衣机后,换上睡衣,抱着棉被枕头回到主卧房。床上的温水柔还是用棉被闷着头,他觉得她可爱得好笑,只不过是内裤被他拎在手上,就脸红不敢看他…… 他摇头笑着,把棉被铺在床边的地上,一切就绪后,他熄了大灯,捻亮一盏晕黄的小夜灯,躺在地板上。 温水柔听着他的动静,知道严正凯已经躺好,这才掀开棉被,呼了一口气。 房里已变得昏暗,她缓缓转过身向着严正凯,就着黯淡的光线偷偷打量他闭目休息的脸。 他浓密飞扬的眉、他的挺鼻深目、他刚毅的唇,愈看愈觉得倾心,愈看脸颊的热气便愈烫,温水柔不禁幻想着,如果可以跟严正凯这么好的男人相爱的话,会是多么甜美的一件事呢…… 严正凯的唇忽然动了动,也没睁开眼。“看够了?” 温水柔看着他的视线太灼热,他很难不察觉到。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她反驳。她明明没看见他睁眼啊,怎么这样也能猜得到? “我不但知道你在看我,还知道你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哪有?你少臭屁了。”她扬高声音否认。 “哈……”严正凯哼笑了声,故意逗她。“明天我检查棉被有没有湿湿的就知道了。” “你少胡扯了,我哪来那么多口水把棉被弄湿啊!” “如果你不睡觉继续看下去的话,就有可能把棉被弄湿。快睡吧!你不累吗?” “不累,你呢?”她还不想睡,她想跟严正凯说话,想多了解他。 “累毙了。”严正凯不领情,故意装累。 “这样啊……”温水柔有点失望。“那……晚安喽!” “嗯。”严正凯侧身背对温水柔。再这么让她看下去,他的意志力会轻易瓦解。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女的又那么天真无邪,要是他定力不够,岂不出事? 但她似乎挺失望的,严正凯终究不忍,唤了声:“水柔。” “嗯?” “快睡吧!明天早上我们再找一间中医诊所给医师瞧瞧,我不放心早上那个西医,就算只是扭伤也罢,让中医师开个化瘀消肿的药,顺便推拿一下,总是会好得快些。” “好。”温水柔点头,声音里有浓浓的笑意。 还是严正凯想得周到,他真的超棒的,害她的心又往下沦陷了一些…… 温水柔坐在推拿床上,双眼瞪大地看着年过半百的中医师拿着一盒针放在她脚旁。 “医师,要扎几针?”天啊!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打针! “依这情况,至少也要扎个四针。” “四针?!”温水柔脸色发白,当场想逃。她后悔了,不该同意严正凯的建议,对于中医诊所,她只想到推拿、电疗、贴臭臭的药布,完全忘了还有针灸! 刚才看完诊,医师坚持她必须针灸才会好得快,严正凯二话不说,立刻把她抱到推拿床上等着。 “放心,不会痛的,但是你不能因为害怕而闪开,若是弄不好的话,针可是会断在身体里头拔不出来的,所以……”中医师看了看坐在温水柔身旁的严正凯。“你要负责抓紧她的脚。” 针断在身体里?温水柔一听,这下不止脸色发白,嘴唇也苍白了。 她声音微抖地问:“一定要针吗?” “一定要。” 说着,中医师以眼神示意严正凯抓紧她的脚,消毒她的脚踝,取出第一根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扎下去。 “啊——”温水柔尖叫闭眼,不自觉往严正凯的怀里缩,双手紧揪着他的衣服。 其实,针灸没有预期中那么痛,但她小时候因为生病的关系常进出医院,打针打到怕了,现在又听医生说针可能会断在身体里,心里的恐惧更加深了。 她脆弱的模样让严正凯不舍,他一手固定她的脚,一手圈抱她的肩膀,将她牢牢收纳入怀抱里,靠近她耳畔细声安抚。“没事……快好了……” “针断了没?”她不敢看。 “没断。” 趁着温水柔撇头不敢看的瞬间,中医师速速扎完其他三针。 “啊、啊、啊~~”每扎一针,温水柔便哀号一次,同时声音抖着问:“针有没有断?有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 严正凯肯定清楚地回答她,顺便瞪了中医师一眼。真是的!干么跟她说什么针会断在身体里的话,害她吓成这样。 中医师扎完针,收拾针盒准备离开时,笑笑地对严正凯说:“你女朋友很会撒娇喔!” 这句话让严正凯和温水柔对看一眼,他稍稍放松了抱住她的手,脸上难得地露出尴尬不自在的神情。他别开眼,视线停在温水柔被扎针的脚踝上。 温水柔是他女朋友?难道在外人的眼里,他们是这样的关系?是否……他在不知不觉中付出了太多连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情感? 不同于他的沉默,温水柔心底泛起一丝甜蜜,方才被针扎的痛仿佛烟消云散了。两天之内,有人说严正凯是她男友,也有人说她是严正凯的女友,她完全没有被误解的困扰,相反地好高兴喔! 因为,她好像愈来愈爱他了。 “那个……”气氛有点暖味,他找了个安全的话题。“还痛不痛?” “还好。”现在,她眼里看不到恐怖的针,充满爱意的眼神专注地落在严正凯的脸上。 严正凯知道温水柔在看他,但他不知道的是,该怎么回应她的眼神,那双眼盈满不容置疑的爱慕,柔情四溢,只差眼瞳没变成爱心的形状。 这女人……也不懂得掩饰一下情绪,害他被她爱慕得很虚荣,只是……虚荣归虚荣,他心里还是有疑虑,不知该不该放胆再爱一回?即使真的爱了,他还能像从前那样不顾一切吗?如果不行,他就该守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否则对她太不公平。 几分钟后,护士把针取下,温水柔这才松了口气,等推拿师帮她上药膏、贴上贴布,一切大功告成。 推拿师要严正凯去柜台领药布回家更换,同时告诉他瘀血没有想像中严重,可以让温水柔试着自己走路,只要有人在旁搀扶就好。 严正凯听了安心不少,搂着温水柔的腰,陪她慢慢走出中医诊所。 才刚上车,他的手机铃声便响起。 “对,水柔还跟我在一起……我们不在家,刚带她去找中医师针灸推拿……嗯,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好,我知道了,我会问她要不要,就这样,再见。” 温水柔好奇地看着严正凯。“是谁?” “是我妈。她很担心你的脚,直说要我载你过去,她想亲自瞧瞧你,怎么样?要去我家吃午餐吗?我妈说上次跟你聊天时知道你喜欢吃水饺,她今天特地准备了水饺。” “好啊!”温水柔笑着。“我喜欢吃水饺。” 昨天的早餐约会因为她受伤而取消,她也很过意不去,今天可以一起吃午餐,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他笑她。“你还真是不懂得客套。” 温水柔回他。“朋友之间本来就该坦白,我就是喜欢吃水饺啊!不怕你们笑。” “好,那就走吧!”严正凯发动车子,驶向母亲家。 严家的饭厅里不断传来笑声。 温水柔和严母、严父还有小郁坐在饭桌旁,四个人一起包水饺。 小郁不会包,包出一颗颗像馄饨的水饺,温水柔耐心地教她,严正凯凑过来看。她的手很巧,包出来的水饺玲珑如元宝,每一个折痕都捏得扎实完美,只见水饺皮在她手中随便捏着,还能变化出帽子和飞碟形状。 严正凯看出了兴致,拉开椅子在温水柔身旁坐下。 “你也想包吗?我教你。” 她笑着把盛好内馅的水饺皮放在他手里,仔细解说。“这边要这样折……对了,很好,还有这里要这样……” 她的脸靠他好近,垂在脸庞的发丝搔着严正凯的脸,她细嫩的双手拉着他的大手包水饺,这画面很亲匿,让严家两老看得会心一笑。 终于,在温水柔的指导之下,严正凯包出帽子和飞碟形状的水饺,引来小郁的抗议。“不公平,舅舅占用我的温老师,害我包不出来!”说着,她还用沾满面粉的小手隔开严正凯的脸。 严妈妈连忙抱起小郁。“小郁乖,奶奶开电视给你看,现在正在演海绵宝宝喔。”她边说边呼唤严父一起离开餐桌。“老伴,快过来,卡通台是第几台,我忘了,来帮我按遥控器。” 等他们离开,温水柔看着严正凯,忽然噗哧一笑。 “笑什么?” “你的脸。”他脸上有小郁留下的面粉五爪印。 温水柔抽了张餐桌上的面纸,笑意盈盈地看他,温柔地替他擦脸。 她的亲匿举动在严正凯的心湖里投下一颗石子,余波荡漾,他久久无法平复。 他不是不懂,这样柔情的对待、这双满怀感情的眼眸,还有之前的种种迹象,如果他没有误会的话,温水柔这个小女人是爱上他了。 而他,却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回应她的爱。 严正凯抓下她停留在他脸上的手。“我自己擦就可以了。” 他另外抽了张面纸把脸擦干净,然后脸色认真地看着温水柔。 是否该跟她说清楚呢?她太单纯,而他太世故,她热爱朋友,他却看不起友情,她想纵身投入爱情,他却还不想那么快谈感情,只想冷眼旁观,这样的两个人适合在一起吗? 他喜欢温水柔,只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懂得单纯地爱一个人,经历过被未婚妻和朋友联手背叛之后,他不是不敢爱,只是对于付出情感变得更谨慎些,而他所谓的情感,包括友情与爱情。 纯洁天真的温水柔若是真爱他,他不敢说自己是否能给她完整的爱,并且不伤害她。 “水柔……”他欲言又止,考虑是否该让她明白自己曾经历的,以及他现在对感情的态度。 “什么?你说,我在听。” 她眨着明亮真诚的大眼瞅着他,让他不知怎么开口。 这时,严妈妈走过来,插嘴道:“都包好了吧?我端去厨房下水饺了,你们想吃几颗啊?” “伯母,我要吃二十颗。”温水柔好高兴。 小郁也跑过来。“那我也要二十颗,而且我要吃温老师包的!” 严妈妈很满意地点头。“小郁也要吃二十颗啊?不简单喔,你吃得下这么多啊?” “当然,因为是温老师包的嘛!我当然要吃。” 严妈妈笑咪咪地对温水柔说:“水柔,以后你可要常来我们家吃饭,小郁平常不爱吃饭,你一来,她就胃口大开。”说完,她又转头问严正凯:“你呢?” “四十颗。怎么能输她们两个呢?”他笑着回答,还是先填饱肚子吧,至于他的感情,他再找机会跟她说明白。 第6章 气氛愉悦的午餐过后,严妈妈煮了咖啡和温水柔在客厅边喝边聊天,还拿出严正凯以前的照片给她看,两人聊得笑声不断。 严正凯端着咖啡走进他以前的房间,趁这空档打电话回公司联络事情。 忽然,他注意到书桌抽屉边缘露出一小截红色,他将抽屉拉开,只见一张红色的喜帖,封面上的收件人是他。 打开喜帖一看,严正凯冷笑。原来是高杏婷和林天信的结婚喜帖,上头还有他们的婚纱照。 可真够厚脸皮了,两人联手搞垮他操盘的基金,居然还敢寄喜帖给他?是故意来下马威的吗? 这个林天信,他们从大学时代一直是死党,又一起联手创立基金公司,却背地里和他的未婚妻搞在一起,直到事情发生后他才知道,原来林天信的瑜亮情结很深,加上林天信也爱慕高杏婷,后来他们订婚之事激起林天信疯狂的妒意,趁着他忙于成立新基金时,林天信乘隙而入,造就一场爱情与友情的叛变。 可笑的是他曾经对林天信如此推心置腹,可悲的是他居然曾经想和高杏婷这样的女人共度一生。 他拿着喜帖,走出房间,问母亲:“这喜帖什么时候寄来的?” 严妈妈回头一看,面有难色。“前两天,本来想等一下再交给你……” 严正凯冷笑。“交给我?不用了,这种东西直接丢垃圾桶就可以了。” 说完,他把喜帖扔入垃圾桶,转头走入房间,重重关上门,留下温水柔和严妈妈面面相觑。 严正凯的情绪很坏,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但敲门声忽地晌起。 温水柔在门外问:“我可以进去吗?” “不行。” “拜托,我站得脚好痛,让我进去。” “脚痛就去沙发上坐好,别来吵我。” “我不要。”她固执道:“我不放心你,你让我进去,不然我就一直站在这里,站到你开门为止。” 门内响起严正凯不耐烦的咆哮,然后,房门倏地开了。 他看见温水柔扶着墙壁,一脸忍痛的表情,忍不住又是一把火。“你是嫌脚伤得还不够严重是吗?还想再去针灸吗?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坐着?” 温水柔被骂得委屈,小声地道:“可是我很担心你。” “你……”他语塞。她为他担忧的神情让他心软,终究是退让了。他关上门,扶着她走到床沿坐下,口头上还不忘责备她。“你真的很爱给我找麻烦。” 温水柔不在乎被骂,因为他虽然说气话,但她感觉得到他的动作依然温柔小心。 她仰头看着怒气腾腾的严正凯,她好心疼他的坏情绪,想好好安慰他,却又担心他之所以这么生气,会不会因为他还爱着前未婚妻?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还爱她吗?” “什么?”严正凯拧眉看着她。 “我都听你母亲说了,关于你的朋友和前未婚妻的事。你是不是还爱着她,所以收到她的喜帖才会这么生气。” “哈!”严正凯不屑地哼笑了声。“我还没痴情到那种地步,我气的是那个用尽手段想要击垮我的男人!你不会单纯地以为他寄喜帖来是希望得到我的祝福吧?他是想乘机宣告胜利!看吧,这就是所谓的‘朋友’。”最后那两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温水柔松了一口气。还好,严正凯并非难忘旧情。“既然如此,你生气岂不是如了他的意?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好受,但我不是来看你的笑话,只是想陪伴你度过这个不愉快的经历,如果你有任何事都可以跟我说,我想帮你分担。”说完,她拉着他的手紧紧握住,表达对他的支持。 严正凯低头看着温水柔认真的表情,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他不该轻易动怒,如了林天信的意。 温水柔又笑着对他点点头,鼓励地说:“没关系,有我陪你。” “为什么?”他看着她问,同时也在心里反问自己:为什么是你?你为什么想参与我的事? “因为我是你的朋友,而且,我想……我喜欢你!” “嗄?”她的告白太直接,让他反应不过来。 “我说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陪着你、安慰你。”终于把对他的心意说出来了,温水柔满脸通红,既感动又害羞。 被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孩子爱着,说自己不激动是骗人的,只是,她是当真的吗?该不会是一时同情他才这么说的吧?他还没有不济到需要一个小女生用爱安慰! 严正凯突然有点嫉妒,嫉妒她可以把爱说得那么坦荡荡。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安慰我?你又懂得如何安慰一个男人的心?” 温水柔一脸无所畏惧。“我不懂,但是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哈——”严正凯冷笑。她那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勇气让他嗤之以鼻。“那么……你敢陪我上床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情绪激动得口无遮拦,或许她会吓坏了,最好是能把她吓走,免得自己被林天信给气得失去理智,忍不住把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想不到温水柔不惧不怕,一脸真诚地说:“我敢!” 说完,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她攀着严正凯的手臂吃力地站起来,面对他震惊的脸,双手怯怯地环住他的腰,紧紧抱住他。 她勇于追求爱情的气势让严正凯怔住,他居然不知该推开她,还是该顺势而为。 见他没有动静,尽管心跳如擂鼓,温水柔仍鼓起勇气,轻轻地、缓慢地将水润的粉唇贴在严正凯紧抿的唇瓣上,略显笨拙地亲吻他。 很快地,严正凯反客为主,掌握这个吻的主导权。他搂紧她柔软的身子,将她压在床上,他以舌撬开她的唇瓣,探入她嘴里加深这个吻。接着,他一路往下吻,拉下她衣领轻吻她的锁骨,在她白皙的颈项上留下点点吻痕。他用热烫激狂的吻让温水柔明白,主动引诱男人是危险的,不是她这种嫩得连接吻都不会的小女人该做的事,她该做的是逃得远远的—— 只是……他错了。 在他身下的女人虽然反应青涩,虽然身子微微颤抖,却没有歇斯底里地推开他,也没有哭着喊停,她只是努力想迎合他,跟上他的节奏。 严正凯停下来,悬在她身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双手固定于头顶。他眯眼看着温水柔,她的唇被他吻得微肿红润,发丝凌乱地散在床上,眼神因未退的情欲而显得迷离,这样的她清纯中带点娇媚,足以让所有的男人为之疯狂,不顾一切想占有她。 可是……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她,他却有着挥之不去的心疼呢? “正凯?”温水柔眨眨眼,询问地看向严正凯。他忽然停下,害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无辜地看着他。 他是怎么了?眼神明明带着危险与侵略,但……是她看错了吗?怎么她还捕捉到一抹很不一样的情绪呢? 她说不上来,只觉得严正凯浑身笼罩着一股深沉狂暴之气,像是随时要化为龙卷风将她卷入,令她粉身碎骨。 她应该要逃,却不想逃,因为她不相信严正凯会伤害她,她信任他。 严正凯在心底咒骂,这个傻瓜,她到底懂不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知不知道他是在迁怒发泄?居然还这样看着他,害他自责起来,愈是自责,他的心愈是烦躁。 他居高临下,脸色阴霾地问她:“温水柔,你是笨蛋吗?” “嗯?什么?”温水柔不解,怎么刚刚还很激情的他突然停下来,却变了脸色。 “如果不是笨蛋的话,为什么不反抗?你就不怕我伤害你?” “你会伤害我吗?我不觉得,你是个温柔体贴的人,真的,况且就算你真的想伤害我也没关系,只要你不伤心。” 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如果处处怕受伤、爱计较,要怎么相爱?可以付出什么换取对方的开心,不是很棒的事吗? “温、水、柔!”严正凯的牙关咬得发疼,他喊她的名字,又气又心疼。“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傻?为什么不多为自己着想?” “我……”温水柔无言以对,该怎么让严正凯明白,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傻的啊!“我只是想关心你,你心情不好,我也很难过。” 严正凯闭上眼深呼吸,他必须尽全力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才能不狠狠地吻住温水柔。 她的无私让他懊恼,一开始,他是气林天信,现在则是气自己,原来自己这样自私,居然把怒气发泄在别人身上,他把温水柔当什么了?刚刚那个狂肆的吻根本就是在糟蹋她! 因为懊恼,更害怕自己因情绪纷乱而对温水柔做出什么荒唐事,严正凯沉着脸说:“你走吧!” “嗄?!”温水柔瞪大眼,难以置信地问:“你……你说什么?” 第一次告白、第一次主动亲吻一个男人、第一次这样无所惧地爱上一个人、第一次想将身心交付给对方,却换来一句“你走吧”? 这……这未免太丢脸、太伤人了! “我说你走吧!”严正凯起身,将温水柔扶起来,别过头,僵硬地站在床边,烦躁地说:“不要在这里可怜我,不要说什么要安慰我的傻话。” “我……”温水柔急着解释被他误解的心意。“我没有!我不是可怜你才这么说的,我……”说着,她眼眶发红,快哭了。 严正凯深呼吸,告诫自己狠下心,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误事。他和温水柔的交集到这里就好,她单纯无邪,他世故沧桑,一心只想在事业上击垮林天信,现在的他没心思沾惹这些风花雪月。 “走吧,我送你回去,你姊姊这时候应该已经回家了吧?”他弯身抱起温水柔。 温水柔声音哽咽,好沮丧地问:“正凯,可不可以不要赶我回去?” 严正凯叹口气,只是抱着她推开门走出去。 严妈妈见状迎上前,见温水柔眼眶氤氲,急着追问:“这是怎么了?你要带水柔去哪里?” “她要回家了。”严正凯冷冷地代替她回答,越过母亲直往车子走去。 “回家?这么快?”严妈妈跟到屋外,关心地问:“你家里不是没人在吗?脚受伤了一个人在家方便吗?要不要留在伯母这里?” 到底两个人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原本以为儿子对温水柔应该是有好感的,要不,依她对儿子的了解,他绝不会花心思照顾温水柔,还不嫌麻烦地带她去看医生,又肯陪她一起回家吃午餐、包水饺。所以当儿子看见喜帖勃然大怒,温水柔自告奋勇说要去看看他时,她当然是赞成的,只是……怎么情况会变成这样呢? 温水柔苦笑着。“伯母,没关系,我姊姊这时候应该回家了。” “可是……”严妈妈还想说些什么。 “妈,我们走了。”严正凯没让母亲继续追问,将温水柔放到副驾驶座上安置好,便发动车子离开。 一路上,除了冷气运转的声音之外,两人之间静默着,严正凯眼神冰冷,只看着前方。 温水柔瞅着他的侧脸,想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看得出来严正凯在生气,她怕不小心又说错话惹得他更生气,可是她不懂,她并不觉得自己刚刚做错了什么,她爱他、关心他,所以向他告白,这有什么不对吗? 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直持续到温水柔的家门口,当车子停妥熄火,严正凯打开车门准备抱她下车时,温水柔小心翼翼地问:“你在生我的气吗?” 对,他是生气,非常非常生气,但他气的不是温水柔,而是自己,居然这样冲动不冷静,只因为气恼而差点跟她上床。 严正凯看她鼻头红红、眼眶有水气,忽然自责又心疼,终于放软语气。“我没生你的气,我只是有点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也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他抱起温水柔上楼,来到三楼的门口,然后让她掏出皮包里的钥匙开门。 温水柔开门的声音引起屋里的温水寒注意。 温水寒是温水柔的姊姊,脸蛋与温水柔一样精巧美丽,气质却与纯真的妹妹不同,个性清冷。她们两姊妹,一个像是空谷里的野百合,一个像是娇嫩的茉莉。 身为soho族的温水寒,平常在家接案子,半年难得出远门一次,这次是为了要替正在设计的海报取景,所以跑了一趟高雄,半小时前刚回到家,没看见妹妹,还以为她出门逛街去了,谁知当她听到门口的动静跑去瞧瞧,却看见这个让她怔住的画面。 温水寒惊讶地叫着:“水柔?!你怎么了?天啊!你的脚怎么回事?而你……”温水寒防备地眯眼,看着严正凯。“你又是谁?为什么抱着我妹?” “姊,我不小心跌下楼梯,他叫严正凯,是我的朋友,多亏他送我去医院还照顾我。” 严正凯对温水寒点了一下头,越过她,抱着温水柔往屋里走。“你的房间在哪?” 温水柔指了个方向。 严正凯将她抱进房里,放她在床上躺好,然后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好好休息,我走了。” 说完,他转头离开,与随后跟进房间的温水寒擦身而过。 搞不清楚状况的温水寒关上大门,着急地踅回妹妹的房里,担心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受伤的?伤得严不严重?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我?我可以赶回来,还有,那个男人是谁啊?” 温水柔神情落寞,没有回答,忽然,她猛地搂住姊姊,放声大哭。 “呜……姊……” “怎么了?别哭啊!为什么哭?”温水寒被妹妹的泪水吓到,拍拍她的背安抚。 “我好痛……”温水柔哭诉,在车上一直强忍住的泪水再也不听使唤地落下。 “好痛?受伤的脚很痛是不是?”温水寒好舍不得妹妹。“真可怜,止痛药呢?医生有开止痛药吧?放在皮包里吗?我去拿给你吃。” 温水柔摇头,搂着姊姊不让她离开,泣不成声地说:“我不是脚痛,我是……心好痛……” “心痛?”温水寒这下更糊涂了。“摔下楼梯的时候有撞到胸口吗?我看看,有瘀青吗?”说着,她已经准备要拉开妹妹的领口查看伤势。 “不是……”温水柔制止她,额头抵在姊姊的肩上,问:“姊,我不懂,为什么爱上一个人却觉得心好痛、好难受?爱情不是应该要很快乐的吗?” 嗄?温水寒被问倒了,这问题她不会回答,爱情的酸甜苦辣本来就没道理可言,况且她自己也不曾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她只能摸摸温水柔的脸庞,疼惜地看着她。 “原来,你谈恋爱了吗?是刚刚那个人?” 温水柔点头。“姊,他是一个很好的人,那么样地温柔可靠,我真的很喜欢他,可是他好像不喜欢我……我告诉他我爱他,我主动亲他,他却要我回来,我觉得好丢脸……”她边哭边说这两天发生的事给温水寒听,愈说眼泪愈是掉个不停。 “唉……我的傻妹妹。”温水寒听完始末,抱住温水柔。 她倒在姊姊怀里,这是她第一次,为了一个男人哭得这样放肆,这样痛…… 接下来的两天,温水柔因为脚伤未愈,在温水寒的坚持下,又向舞蹈社请假,但是这个病假并未让她获得充分的休养,因为心情阴郁的温水柔第一次尝到失眠的滋味。 她翻来覆去,无论怎么想着小朋友纯真的笑容、听轻音乐、数羊,满脑子就是严正凯的身影,以及他冷着脸赶她走的模样。她不断自问,为什么?他明明看起来孤独难过,为什么不肯接受她的爱?她很想打电话给他,又怕他还在生气,怕他拒接她的电话。 就这样,失眠、郁卒、没胃口,让温水柔变得更虚弱,加上这天刚好遇上节日拜拜,空气满是纸钱焚烧过后的细小灰烬,即便关上门窗也避免不了,让温水柔喉咙很不舒服,她大口吸气,觉得胸口一阵紧缩。 她想到厨房泡杯热茶润喉,但手才刚摸到杯子,便因为气管剧烈收缩而蹲在地上喘气。 正在房里工作的温水寒听见怪声出来察看,见到妹妹的状况,吓得奔过去。“水柔、水柔?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好喘……”温水柔有气无力。 “好喘?”温水寒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你的药呢?放房间里是不是?” 温水柔轻轻地点头。 温水寒马上冲进妹妹房间,在床头柜抽屉里找出气管扩张剂,然后将那瓶药塞进温水柔嘴里,命令着:“快吸!真是的,好好的怎么会喘起来呢?不是已经很久没发作了吗?” 温水柔用力吸了好几口,脸上痛苦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些。她看着温水寒担忧的脸,虚弱地说:“姊,我没事了,对不起,大概是最近没睡好才会这样。” 温水寒吁了口气,扶着温水柔到床上休息,坚持地说:“你给我好好在家里休息,不准硬撑、不要上课,我再帮你请一个星期假,把身体养好了才准出门,知道吗?” “姊,对不起……”温水柔一脸歉意地瞅着姊姊。 温水寒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抿唇笑着,心里明明舍不得,嘴上却故意冷冷警告:“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一定要把身体顾好,知道吗?” 看着妹妹苍白消瘦的脸颊,她好心疼。 真讨厌!什么烂男人啊!害她妹妹吃不下、睡不着,好久没发作的气喘又犯了,下次让她碰到了,绝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第7章 严正凯很难想像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一周的。 他的失眠更严重了,不是因为庞大的工作压力,闭上眼,出现在脑海里的也不是股市走势图,而是温水柔那张清纯甜美的脸,她如蜜糖般的甜笑、她柔软的身子、还有她软嫩的唇瓣…… 又来了,眼睛明明看着电脑萤幕,却又想起她,这是今天第几次了? 她还好吗?那一天他决然要她离开,是否让她受伤?还有,距她扭伤脚已经一周了,脚还疼吗?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近况。 手机就摆在办公桌上,他伸手可及,只要打开滑盖,搜寻温水柔的电话号码,拨过去,他就能听见她甜甜的嗓音。 压抑不住渴望,严正凯终究还是拿起手机,拨出—— “喂!”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女性声音,但,不是温水柔。 “妈,是我。”唉……严正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是否太冷漠又太冷静了?明明满脑子都萦绕着温水柔的影像,却硬是忍住拨电话给她的冲动。 “正凯啊?什么事?”接电话的是严妈妈。 “呃……没什么事,只是问问看你吃饱了没?” “啊?”严妈妈很夸张地哼了声。“儿子,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怪怪的喔!” “妈——”严正凯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就很关心你好吗?” “是唷!”严妈妈直觉有鬼,儿子八成心里有什么事。 “对了,妈你可不可以请小郁来听电话?” “找小郁?为什么?”严妈妈更觉得有问题,儿子从不曾打电话说要找小郁。 “没什么,只是……有点事想问她。”他自己都说得有点心虚。 “你跟小郁之间能有什么事?”严妈妈喃喃念着,忽然像懂了似地叫:“等等!你是要问温老师的事对不对?我一直想问你,那天你和水柔在房间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什么突然急着送她回家?而且我看她当时脸色不太对劲,你欺负她了?” “妈,拜托你别问那么多,帮我找小郁好吗?我真的有事要问她。” 严正凯头很疼,他就怕老妈接到电话后会问这些,心里还希望别是她接电话,结果,还是逃不了被逼问的命运。 “好啦!你等一下。” 一会儿,小郁稚嫩的声音传来。“舅舅,外婆说你要找我?” “小郁,舅舅有事问你。”面对小孩子,严正凯不用担心被逼问,挑明了问:“温老师最近上课时如何?有没有心情不好?她的脚还有没有包纱布?” “我不知道耶!” “你不知道?怎么会?你星期五晚上不是要上舞蹈课吗?” “我有去啊,是温老师没去,她请假,由别的老师来帮我们上课。” “她请假?为什么请假?” “我也听不懂,只听到别的老师说温老师生病在家休息,所以不能来。” “生病?!”原本还端坐在椅子上的严正凯倏地站起,急忙追问:“她生什么病?” “嗯……”小郁嗯了老半天之后,才说:“我真的听不懂温老师生什么病。” 严正凯一颗心被吊得好高,听见小郁的话之后更是心急。 温水柔生病了?生什么病?难道脚还在痛吗?但已经一个星期了,还是因为其他问题? 司不出结果,他只好心乱如麻地结束电话。 天啊,他的心因为这个消息而浮躁不安,只想见温水柔一面。 严正凯没有多做挣扎,抓起车钥匙,快步出了办公室。现在的他只有一个目的地,就是温水柔她家! 严正凯提了一大盒樱桃出现在温水柔家门口,却不得其门而入,因为他被温水寒挡在门外。 温水寒倚在门边,白皙纤细的手臂环胸,美丽如幽兰的脸庞上有着防备,原本该是冷艳迷人的眼神此时却带着一抹冷冷的不悦。 她傲视严正凯,问:“你来干什么?” “我找水柔,听说她生病了。” “她是生病了,但那关你什么事?”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是听起来没什么温度。 “她生什么病?我想确定她好不好。” “为什么?”温水寒懒懒地挑眉问:“你跟我妹又是什么关系?” 这问题很难回答,他自己也不清楚和温水柔之间的关系该怎么界定,他只能说:“我……我们是朋友。” “朋友?”温水寒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我妹妹是告诉我她认识了一个很棒的男人,说他多体贴、多有肩膀,但是那个男人却不爱她,害她难过,搞得她这几天常常叹气发呆,胃口奇差,也没办法好好安睡,结果弄得她疲劳过度、气喘发作。我觉得我妹是太单纯了,你真有那么棒吗?我看,也不过尔尔。”温水寒故意不说焚烧纸钱也是原因之一,让严正凯内疚。 “她气喘发作?”严正凯一脸自责,懊恼原本健康活泼的温水柔因为他而气喘复发。 “对!”温水寒点头,她虽然性情内敛偏冷,不爱与人交际,但也不是会刻意刁难的人,只是她和妹妹相依为命,偏偏妹妹又单纯,身为姊姊的她遇到事情,不得不站出来给对方一点颜色。 她继续刺激严正凯的罪恶感,说:“水柔小时候就是因为严重的气喘,所以常常缺课关在家里,让她没办法交朋友,后来她学舞蹈,身体才慢慢变好,开始努力拓展生活圈。我老是笑她傻,总想跟任何人当好朋友,也不怕被人利用或伤害——”她忽然睨着严正凯,意有所指地说:“瞧,眼前不就有一个伤害她的‘朋友’ 吗?” 严正凯愈听愈内疚,温水柔是这么勇敢坚强的女孩,正向开朗地面对人生,跟她比起来,他真的很差劲。 深深的愧疚让严正凯不顾一切。“温小姐,请务必让我见水柔一面,我保证我不会再伤害她。” 温水寒用盈盈美目懒懒地睐了他一眼,不回话。 “拜托,我真的想见她,想确定她没事。我很担心水柔,如果见不到她,我不会走的。” 温水寒沉默着。其实她心里已打算让严正凯进来,因为水柔见了他一定很开心,但她又不想让严正凯太过顺利。 “你的保证最好有效,要是敢再让我妹伤心,我下次绝对不会让你们见面。”说完,她退了一步,侧过身子让严正凯进屋。 温水柔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听音乐,听着听着有点困,不知不觉小憩了下,没听见客厅外头的动静,也没发现有人进入她的卧室。 严正凯走进房间,看见那个让他挂心的小女人背对着他侧躺,原本纷乱的心霎时平静下来。 他悄悄走到床边,轻唤:“水柔?” 恍惚中,温水柔慢慢转过身子,惺忪睡眼缓缓睁开,看清楚床边的人时—— “啊——”她瞪眼。“你——正凯?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她慌乱扯下耳机,急忙坐起身子,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手足无措地摸摸头发、拉拉衣领。 温水柔心里懊恼,怎么姊姊不事先通知她呢?瞧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一脸倦容,害她好别扭,但是,别扭的同时又好高兴他出现了,难掩兴奋。 她毫不掩饰的表情让人一眼看透她的心思,严正凯忍不住莞尔,好可爱的模样,害他好想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可一看到她略微消瘦的脸颊,心里又揪疼,一个念头倏地涌上。好想……好想将她带回家呵疼宠爱。 “你还好吗?我听小郁说你生病了,没去上课。”他开口,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嗯。”温水柔微笑点头。“我没什么事,只是气喘发作而已,是我姊姊太紧张了,坚持要我请假。其实我没问题,也很想赶快去上课,下星期六是小朋友上台表演的日子,我必须赶快帮她们排练才行。” “喔。”他不在乎小朋友表演什么,他在乎的是她的身体状况。“好好的怎么会气喘发作呢?” “就……”温水柔故作轻松地说:“可能是熬夜玩线上游戏没好好睡觉,加上空气不好,才会气喘发作。这只不过是小小的……”她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比划。“小小的发作而已,没什么啦。”因为不想让严正凯内疚,所以她不想说实话。 严正凯在床沿坐下,疑惑地挑眉。“熬夜玩线上游戏?” “嘿啊。”她心虚地点头。 “哪一款线上游戏?我不知道你喜欢打游戏。” “呃……”她其实不玩线上游戏,压根儿不知道有哪些游戏,印象中电视广告好像介绍过一种,于是她脱口而出:“我玩明星三缺一。” 严正凯愕然。“嗄?你喜欢打麻将?” “不!”温水柔连忙摇头,口吃地解释。“不、不是那一款游戏啦!我说错了,其实是新的、新上市的游戏啦!名字我记不得。”她愈说愈心虚,眼神左右飘移。 “喔……”严正凯盯着她看,一脸了然于心。“真的是为了玩线上游戏才没睡?难道不是因为气我那天赶你走所以失眠?不是因为气我所以食不下咽?不是因为有点想我所以患得患失?”他愈说愈逼近,说到最后,整个人和温水柔靠得好近。 “嗄?!”温水柔吓得倒抽一口气。 她被他的问题轰得傻愣愣的,粉唇微张地看着他。严正凯说的都对,可是她不懂,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还有,他是因为听说她生病,所以专程来探望她的吗?为什么?他那天明明冷漠地赶她走…… “唉。”她无辜望着他的模样让严正凯心头松动,叹了口气,决定放任自己顺应心意而为。“你不想我吗?我倒是很想你。” “你……你说你想我?”她太震惊了,连话都说不清。 “是啊,这一个礼拜我常想起你,担心你被我那天的行为吓坏了,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害你这些天过得不快乐。” 温水柔先是听他说想她,心绪激动,又听见他道歉,善良的她不想他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连忙说:“你不用刻意跟我道歉,这些天我想了想,那天其实是我不好,我很烦人对吧?明明你都不喜欢我了,我还一直缠着你,难怪你会生气。”她愈说声音愈小,低垂着头,好沮丧。 严正凯皱着眉,瞧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好惹人心疼,忍不住冲动地说:“我没这么说。” 温水柔抬头,一脸疑惑,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我没嫌你烦人,也没嫌你缠着我,更没说不喜欢你。” 说着,他情难自禁地伸手探向她的脸,食指轻轻滑过她的脸庞,把垂落在颊边的一绺发丝塞回她耳后。 “正凯,你……”她心跳如擂鼓,因他这亲匿的动作而红了脸,更因为他暖味的话语而悸动。 她不禁幻想,他这么说的意思会不会是……他也喜欢她?那么说,她没有自作多情喽? 不行,光是这样猜想她就受不了了,决定问清楚。“你是说你不讨厌我?” “讨厌?”严正凯声量提高,仿佛她说了什么离谱的话似的。“拜托,应该很难有人会讨厌你。”温水柔清纯如同天使,这么美好的女孩,怎么可能有人会讨厌她。 “可是……”她突然别扭地说:“可是你当时一下子要我陪你上床,一下子热情拥吻,一下子又骂我是笨蛋要赶我走,我想你也许是讨厌我这么厚脸皮,居然不知耻地主动说爱你,我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吧……” 严正凯自责不已,这女人因为他那天的行为胡思乱想、难过沮丧,他真该死,这样伤了她的心! “水柔。”他柔声告诉她。“你并没有让我困扰,很抱歉,那天我其实不是气你,我是因为想起被朋友背叛陷害的事,当时心情很浮躁,大概是乱得失去理智了,居然把气出在你身上,而你这个小傻瓜,还真的不躲不闪任我迁怒,害我觉得自己像个欺负小女生的大坏蛋,我要是不赶你走,只怕会真的吃了你。” 温水柔消化他话中的意思,反问:“所以,你那天是在保护我?” 严正凯先是一愣,随即失笑。瞧,多单纯无邪的女孩啊!还替他找了一个这么正义凛然的理由。 “算是吧!” 她又问:“所以,你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不止一点点吧!”他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了一切。 温水柔心情很兴奋、语气很差怯、但态度真诚勇敢。“那……我可以爱你吗?” 严正凯胸口一阵揪疼,仿佛有股热流窜过,让他心头融化。他用力点头。“当然可以。” 温水柔因为惊喜而喘息,眼眶发红,连鼻头也红了。 她这模样看得严正凯眷恋不舍,他按捺不住对她的心疼,伸出手捧着她的脸颊,唇瓣缓缓贴近她的唇…… “叩叩!”敲门声忽地响起,惊得温水柔和严正凯尴尬地分开,接着温水寒杀风景地出现,端了杯西洋参茶放在妹妹的床头柜上,然后对严正凯冷冷地说:“你要是敢再让我妹哭,我绝不饶你。” “姊——”温水柔窘红了脸。“你别对他这么凶嘛!” “你!唉……被你气死。”温水寒没辙地摇头,妹妹都已经爱上了,她又能说什么?“算了,赶快把热参茶喝完,不是吵着要快点去上班吗?身体不顾好怎么有体力跳舞?” “姊,谢谢你。”温水柔撒娇地向温水寒道谢,因为她知道,姊姊是真的为她担心。 温水寒点点头走了出去,留下温水柔和严正凯独处。 严正凯帮她把热参茶端到面前,哄着她。“快喝吧,就像你姊姊说的,身体要先顾好,否则……怎么有体力跟我谈恋爱呢?” 温水柔因为他的话笑得甜蜜蜜,听话地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完热茶。 等她喝完,严正凯看她因喝了热茶而唇瓣红润的模样,心思飞扬,想入非非,想起那天将她压倒在床上狂吻的画面,想起她的唇有多么柔嫩润泽,突然很想再尝尝她诱人的唇瓣。 温水柔发现他望着自己发愣,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干么这样看我?” “我在想……”他说着,眼眸深情地锁住她,然后微微勾起唇角,露出惑人的微笑,只见他身体缓缓往她靠近,双手分别撑在她身体的两侧,脸贴近她,呢喃地说:“我在想,既然我们要谈恋爱,就应该先来预习一下。” “预……预习?”温水柔心跳如擂鼓,胸口紧紧的,不是因为气喘又要发作,而是因为兴奋。她脑子乱哄哄的,期待又兴奋地想着他所谓的预习指的是哪一种程度的? “怎么预习?”喔,她的声音好抖,因为严正凯眼中散放的热度快要把她烘得融化了。 “我会教你,我保证你会爱上恋爱这堂课。”说着,他的唇贴上她的,在唇瓣相贴的瞬间,他们同时叹息。 温水柔羞涩地呻吟,她细弱的声音催促他攻城掠地,他的唇揉捻她的唇瓣,轻巧地、诱哄地吻她,舌尖轻轻描绘过她小巧的唇型。不同于上次那样狂暴,他以一种深情得让人神魂颠倒的方式来吻她。 温水柔毕竟太嫩了,被他这么一吻,头晕脑胀,世界仿佛在旋转,她身子瘫软没力气,傻气却真诚地说:“正凯……我好热、好晕,而且我好爱你。” 严正凯听了,心头一紧,仿佛有人拿针往他心脏扎了一下,让他的心悸动到不行。老天待他不薄,让他认识纯真甜美如天使的温水柔,还能奢侈地得到她的爱,这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 他被她单纯的爱慕深深感动着,几乎热了眼眶。他抱住温水柔,使力一带,让她横坐在自己大腿上,然后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脸带到他面前。 在重新吻上她的唇之前,他这样呢喃着:“我也是,我爱你……” 他火热的舌不客气地探入她嘴里,尝到了西洋参的味道,她的舌好热,好让人迷醉,让人想永远霸占不放。 良久且缠绵的一吻过后,严正凯意犹未尽地离开温水柔的唇瓣。她的唇被他吻得红肿水嫩,脸颊红通通,胸脯因为激情而剧烈起伏,严正凯只觉得她好可爱、好诱人,要不是顾忌着她前些天气喘刚发作,怕她承受不了这激情,他真的想放任自己,现在就让她变成他的女人。 他压下强烈的欲望,搂抱怀里绵软的身躯,一下子疼惜地摸着她的头发,一下子眷恋地抚摸她的脸颊,深情款款地与她凝望。 温水柔望着他,笑容甜蜜又满足,像只乖巧小白兔似地将头偎进他怀里,在他胸膛蹭着撒娇,蹭得严正凯浑身酥麻。 严正凯在心里苦笑。他怀里的小女人八成不懂他亟欲保护她的心情,这样蹭摩,也不怕他变身野兽。 忽然,怀里的小白兔想起什么似的,从他身上跳下来,赤脚跑向旁边的书桌。 “怎么了?要拿什么?” “这个。”温水柔展示手中的卡片,又跑回床上,把那张卡片交到严正凯手上。“给你,一定要来捧场喔!” 严正凯打开卡片,这是温水柔教导的小朋友要舞蹈公演的邀请卡。 “没问题,我一定到。”他承诺,吻着她的眉心。 “嗯,那我帮你留最前面的位置,等你来。”她笑咪咪地望着他。 他瞬也不瞬地回视着温水柔,她最后说的那三个字像是温热的蜂蜜渗入他体内,让他有种暖呼呼的、被人珍而重之的感觉,这感觉好甜、好窝心。 第8章 那天以后,严正凯只要忙完公事就上温家报到,因为心疼女友,他天天买百合粥、莲子汤、四神汤等补品细心呵护她,两人甜蜜蜜地谈恋爱。这样亲密的关系让温水柔心情愉悦,身体状况也恢复得很快,她销假上班,紧锣密鼓地帮小朋友进行排练。 表演的前一天,一群小朋友和温水柔在剧场的舞台上彩排,大童班和中童班的老师及小朋友已经排练完离开了,只剩下温水柔带领幼童班的小朋友练习,管理员突然进来通知外头有人找她。 温水柔停下动作看向出口,严正凯意外地出现,手里还提着两个大蛋糕和可乐。他走到舞台上,将那两个蛋糕放在一旁的演讲台上,打开盒盖,吆喝着说:“小朋友,练习很辛苦吧,要不要休息一下吃蛋糕?” “要——”一群小朋友异口同声,好兴奋地围了过来,吱吱喳喳地讨论。 “是海绵宝宝耶!” “还有hello kitty!” “好可爱,看起来好好吃喔!” 小郁则是一脸骄傲地说:“那是我舅舅买的,他很厉害吧!” 温水柔走过来一看,露出嫣然巧笑。原来是卡通造型的蛋糕,难怪小朋友个个兴奋得很。 她瞅着严正凯瞧,好笑地说:“想不到你还满懂得讨好小孩子的。” 严正凯边切蛋糕分给小朋友,边说:“我事先问过小郁,知道现在的小孩子喜欢什么卡通人物,又请同事问了好几家蛋糕店,才找到专门订制卡通造型蛋糕的地方。” “谢谢你这么用心。” “没什么,小朋友要是吃饱了开心了,排练的速度也会快一些不是吗?这样你就不会那么累,可以早点回去休息了。” “正凯……”温水柔好感动,他专程带蛋糕来探班,原来是怕她太累。 严正凯看她一脸深受感动的模样,超有成就感。她真的是个傻姑娘,只不过是个蛋糕就感动成这样,也不用他买名牌或珠宝哄她。 “喏,这块给你。”他把蛋糕分给她,拉着她走到小朋友那边,和她们一起坐在台下吃蛋糕喝可乐。 小朋友轻易被蛋糕收服,对严正凯超有好感,甚至开口说:“温老师,叔叔是你的男朋友吗?他人好好又好帅喔!还请我们吃蛋糕。” “他……”温水柔被问得脸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偷偷瞟了严正凯一眼,发现他唇角勾起微笑,一脸从容怡然,似乎没有被小朋友的话给影响。 小朋友忍不住好奇又追问:“温老师,你以后会跟叔叔结婚吗?” “呃?!”小朋友的问题太直接,她傻眼,只能低头咬着吸管,尴尬地傻笑。 又有小朋友问:“那温老师会和叔叔生几个小宝贝,你也会教小宝贝跳舞吗?我妈妈说不要生太多啦!不然屁股会变大喔!” 温水柔才刚喝下的可乐差点喷笑而出。 “咳——咳——” 严正凯见状,立刻替她拍背顺气。 温水柔好不容易平抚气息之后,偏头看着严正凯。“谢谢!” “不客气。”严正凯轻轻笑着,看见她唇边有一小滴可乐的痕迹,自然地以大拇指帮她拭去。 这个亲密的动作让温水柔的脸颊火辣辣地发烫,她含羞看着严正凯,四目相交,暖味的气氛流转着。 一旁的小朋友问不出答案,又禁不住好奇心,干脆围着小郁偷问:“小郁,你舅舅喜欢温老师吗?” “他们有没有亲亲?” “温老师会和你舅舅结婚吗?” “好好喔,我也想叫我舅舅来喜欢温老师。” 小郁顿时成为焦点,心里好得意,也不管朋友问什么,全都回答“是”,然后还与有荣焉地跑去严正凯身边插嘴:“舅舅,同学跑来问我,你到底是不是温老师的男朋友?我想说温老师有陪你回我们家吃饭,而且那次你还抱着她进来,所以我就说‘是啊’,结果她们都超羡慕我的!舅舅,你可不可以加油一点,让温老师变成我的舅妈,我真的很喜欢温老师耶!” “小郁……”温水柔难为情到极点。 一旁的小朋友看见温水柔脸颊红艳艳,兴奋地起哄。“亲亲、亲亲、亲亲……温老师和叔叔亲亲……” 温水柔又羞又窘地制止她们。“小朋友,不要闹了,安静!” 严正凯看她控制不住场面,站出来说话。“小朋友,要听温老师的话,不然以后叔叔不再带蛋糕来给你们吃了。” 他的话奏效,小朋友终于安静下来,温水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谢谢。” 严正凯却故作惋惜地说:“其实我很想配合小朋友的要求,但是她们未满七岁,不能看辅导级画面,否则……唉~~”他突然轻轻叹口气,眼神灼热地看着温水柔的粉嫩嘴唇。 他真的很想吻她,而且不只想吻她,还想做一些更深入的事。 严正凯伸手抚摸她红得像苹果似的脸蛋,压下心里涌现的欲望,提醒她。“你赶快把握时间和小朋友再排演一次吧!” “好!”温水柔笑着点头,转身对台下的小朋友喊着:“小朋友,动作快,我们再练习一次就可以回家了。” 小朋友很配合地往台上冲,开始最后一次练习。 严正凯退到台下。他看着温水柔带领小朋友又演又跳,听她语气温柔地指导她们走位,她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这一刻,好满足的感觉充盈他心中,他好想和她携手走一辈子,好想每天醒来一睁眼就能看到她—— 星期五的晚上就是公演的日子,温水柔提早到达表演会场做确认。 当她到达会场时,看见一座用粉紫色与粉红色气球环绕而成的拱门,这座将近两百公分高的气球装饰显眼地架设在会场入口。 温水柔惊讶地看着拱门,转身问比她更早抵达会场的舞蹈社老板。“老板,这是你叫人来布置的吗?好漂亮喔!小朋友看了一定会很开心!” 舞蹈社老板摇摇头。“不,这不是我叫人布置的。”身为经营者,成本控管也很重要,舞台上有鲜花、彩带和自动喷吹出泡泡的机器布置就能让小朋友乐翻天,她就不想支出这种不必要的开销。 “不是你?那会是谁?” “你不知道吗?是你的朋友送的。别人都送花篮,你那个朋友却送一座气球拱门,老实说,还满有创意的。” “我朋友?哪一个?”她想不出有哪个朋友会送这种东西。 “我不知道。”老板耸耸肩,说:“气球公司说是一位严先生。怎么?你没认识姓严的男人吗?” 温水柔一听,心中明白了,嘴角也泛出甜蜜的娇笑。她当然认识姓严的男人,而且只认识一个,那就是严正凯。 “你笑什么?笑得这么甜,厚~~谈恋爱喔?男朋友是吧?好甜蜜喔!”老板看见她笑,忍不住亏她。 温水柔被亏得脸颊烫红,嗔道:“才不跟你说,我要先去后台准备了。”她心花怒放地往后台走去。 半小时后,成果发表会开始,第一个节目是大童班的小朋友表演“天鹅湖”,第二个节目则是中童班的表演“胡桃钳”,至于温水柔带领的幼童班年纪太小,因此表演内容以团体的律动舞蹈为主。 轮到幼童班上场前,温水柔偷偷掀开舞台布幔的一角往台下看,只见来帮小朋友加油的亲友团,还有小郁的母亲和外公、外婆,却没有看见严正凯的人影。 她有点失望,严正凯那天明明答应她会来,她很想打电话问他人在哪里?是否有事耽搁了?但是,她又怕这么做是给他压力,犹豫了半晌,还是算了。 表演的音乐响起,温水柔无暇分心搜寻严正凯的身影,赶忙替小朋友打气。“小朋友,开始了,尽力表现出最好的一面,等下一次上课时,老师请你们吃麦当劳。” “好棒~~”小朋友一听有麦当劳,个个笑容甜美、精神饱满。 布幔拉开,穿着蓝色小精灵服装的小朋友一个个奔出来,在森林背景的舞台上卖力表演。 幼童班表演完之后,压轴好戏是所有舞蹈老师与全体小朋友一起上台跳〈sorry sorry〉和〈nobody〉。 温水柔站在舞台中央,在小朋友的围绕中轻快灵巧地跳着,忽然,台下的一个身影吸引她的注意,只见严正凯匆忙地从入口进来。 还好,还没有全部结束。他原本想全程观赏温水柔精心教导的成果,但公司临时发生紧急状况,他只得把事情处理妥当之后,再赶来会场,幸好还赶上温水柔的演出。 他索性不找位子坐,站在最后一排的走道旁,朝舞台上的温水柔挥手。 温水柔看向他,灿笑的眼定定地锁住他,心里甜蜜蜜的。 真好!他终于赶来了,她悬宕的心总算踏实了。 表演全部结束时,热烈的掌声响起,小朋友和老师鞠躬谢幕。 温水柔将小朋友带到家长身边,在观众席寒暄了一会儿,接着去找小郁的家人,夸赞小郁表现得很好,又忙碌地确认所有小朋友安全跟着父母离开后,才真正松了口气。 她松懈地坐在后台的椅子上,忽然,有人敲了敲门,温水柔循声看去,只见严正凯站在门口。 “正凯。”她笑了,起身迎上前。 “抱歉,公司临时有点事,我来得太晚了。” “没关系。”她体贴地摇摇头。 “你看起来累坏了。”她的头发有点凌乱地垂在耳旁,但严正凯看着,却觉得她这模样很妩媚。 “是有一点,但也很兴奋。”累归累,不过可以跟小朋友一起跳舞,再累都开心。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好啊!”温水柔开心笑着。“那你等我一下,我把东西收好就可以走了。” 其他老师看见两人的互动,很识趣地阻止温水柔。“温老师,你就先走吧!剩下的我们来收就好了。” “这……不好意思吧?” “没关系,快走吧,别让你男朋友等太久。” 温水柔偷瞄了严正凯一眼,发现他神色自然,还主动牵着她的手,带她往外走。 她的心情为此飞扬,就像躺在一张棉花糖做成的软被上,舒服甜蜜。 回家的路上,温水柔说:“谢谢你送的气球拱门,小朋友看了一直尖叫,问我可不可以把气球拔回去。” “可以啊,要不要我联络气球公司的人,把拱门搬到教室去,随便她们要怎么拔都可以。” “哇,她们一定乐翻。对了,为什么会想到送气球拱门?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贺礼。” 严正凯转头看她,表情认真。“你不是有气喘的毛病吗?我对气喘的了解不多,但是怕送花篮害得你过敏,所以改送气球,喜欢吗?” “嗯。”温水柔用力点头。“超喜欢的,谢谢!”能收到这么棒的礼物,原本她就惊喜万分,现在又听他说出这份礼物的心思,她感动不已,心脏怦怦跳,整个人几乎要融化了。 “别跟我客气,如果真要谢谢我的话,赏脸陪我吃宵夜好吗?我今天忙到连晚餐都没吃。” 温水柔看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晚上九点了。“你还没吃晚餐?怎么不先吃点东西再过来呢?” “那会赶不上你的表演,而且我也不想一个人吃饭。” 认识她后,他突然觉得一个人吃饭很孤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要有人陪着一起做很多事,而她便是最佳人选。 “那你想吃什么?我陪你。”一想到严正凯为了赶来看她而饿肚子,她就觉得舍不得。 他挑眉,笑看着她说:“那要问你会煮什么喽?” 温水柔错愕地反问:“你想吃我煮的晚餐?” “嗯,你会下厨吧?” “当然。” “那好,你煮什么我就吃什么,前面就有一间超市,我们买点食材到我家去煮,好吗?” 当然可以,温水柔没有拒绝的理由,事实上她也不想拒绝,任由严正凯把车子开到超市门口,然后两个人像新婚夫妻似地一起逛超市,严正凯负责推车,她负责选食材,还不忘偏头问他: “喜欢吃牛排吗?” “你会煎牛排?”本来想说吃到炒饭就满足了,想不到还有西餐。 “会啊!沙朗好吗?”温水柔拿起牛肉,确认一下肉质弹性及颜色。 “感觉我今晚会很有口福,看来我空着肚子等这一餐是正确的。” 他欣赏地看着温水柔挑选食材的模样,喜欢她流露的小女人气质,让他心头淌过一股暖意。 温水柔没想太多,脱口而出。“要是你喜欢吃,我可以天天煮给你吃。” 话才说完,她便愣住了。说什么天天煮给他吃,仿佛很厚脸皮似的,她不由得尴尬脸红,头低低的,不敢看严正凯。 但严正凯不让她闪躲,眼神炯炯发亮地锁住她的眼,态度坚定,带着一点点霸道地说:“你说的喔,说了就要算数。” 说完,他像个没事人似的,把温水柔手里的牛肉放入推车,然后一手推着推车,一手牵着她走向结帐区。 跟在他身边的温水柔悸动不已,她看着严正凯的侧脸,在心里默默叹着:真的,愈来愈喜欢他了…… 第9章 因为是为心爱的男人下厨,温水柔特别用心,晚餐准备得很丰盛,沙朗牛排、海鲜浓汤、刚刚在超市买的提拉米苏,还有她亲手煮的咖啡。 严正凯也很捧场,每一样都赞不绝口。 晚餐后,他们转移阵地到客厅,一边听音乐一边享用饭后点心。 严正凯慵懒地席地而坐,背靠着沙发边缘,领带拉掉、领口松开,袖子也卷到手肘上,整个人很放松。 温水柔也学他坐在长毛地毯上,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享受独处的宁静。 直到点心吃完了、咖啡也喝完了,她准备收拾杯盘,但一站起身,双脚便一阵酸麻,完全站不稳。 “啊,我的脚——”她的身子一歪。 “水柔。”严正凯赶紧接住她,怕她又扭伤了。 “对不起,我压到你了……痛不痛?” 温水柔发现自己跌在严正凯身上,她一抬头,鼻尖刷过他的下巴,那略微扎人的刺激,让她不由得颤抖。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严正凯,急忙想起身,但脚仍麻得很,而且严正凯的双手亲密地搂着她,那双健壮的手臂似乎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正凯……”气氛有点暖昧,她感觉严正凯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没关系,我不痛,你不用起来。”他说着,搂着她的手臂又加重了力道,让她的身子紧密地贴着他的。 “那个……我要去洗杯子了。”她的声音细弱无力,因为严正凯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的唇。 “留下来陪我。”他腾出一手挪到温水柔的后脑勺,让她的脸贴近自己,他几乎是贴着她的唇瓣说话。 温水柔整个人酥酥麻麻的,心跳如擂鼓,既紧张又期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我现在就是在陪你啊……” “我说的不是这种陪,是……”他仰高头,情难自禁地吻她,双唇一碰到她柔嫩的唇便满足地喟叹。“我指的是——今晚留下来陪我。” “嗄?”温水柔瞪大美眸。 严正凯被她的反应逗笑了,笑声在他的喉间滚动着。“怎么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你是说要我陪你‘那个’……”她很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怎样自然地说出口。 她害羞的模样让严正凯笑得更开怀,替她把话说出口。“没错,我想要你陪我过夜、陪我上床,或者你也可以说做爱。” “喂……你说得太露骨了。”她娇弱地抗议,脸色酡红。 “哈……”他朗声大笑,取笑她。“怪了,上次在我母亲家的时候,你明明没那么胆小怕羞的,大言不惭地说敢跟我上床,还主动吻我,那种气势怎么不见了?” “你还说……”温水柔羞得想逃离现场,她扭动身子,只想从他身上下来。“我要起来了。” “别动,让我来。” 严正凯抱起温水柔,结果,她却被困在他身下。 他的身体笼罩着她,他用最眷恋的眸光凝视她的脸,然后,他的唇落下,吻她的眉心、小巧的鼻梁、敏感的耳垂,以及微启的粉唇。 温水柔喘息着承接他的热吻,他吻她的方式极其温柔,她渐渐放松身子,软绵绵地任他吻着,并且学他的方式,时而兜转、时而轻噬地回吻他。 “宝贝……”严正凯叹息,受到鼓舞,双手不安分地在温水柔的娇躯上游移,动手解开她的衣服。 一切发生得那么自然,他们深情地拥吻,衣物被抛到一旁,两人赤裸地探索彼此的身体。 温水柔的肌肤因情欲而发烫,让严正凯着迷狂乱,他喜欢温水柔因为他的抚摸而热了,更喜欢她因为他的撩拨而颤抖的模样。 “正凯……”细碎的呻吟自温水柔的嘴里逸出,情欲来得太猛,未曾尝过这滋味的她不知怎么应对,只能环抱自己,无意识地摇头。 “你真美……”他真心赞叹着,拉开她的手臂放到他的脖子后,让她紧紧搂着自己。 他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为那份滑嫩的触感心醉,挑情的手带着邪肆的魔法在她身上引燃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他尽情撩拨,以各种会让她羞耻得想尖叫的方式来征服她。 温水柔无力抵抗也无心抵抗,只能虚弱地喘息,任由严正凯对她为所欲为。因为好爱好爱他,所以不管他怎样对她,只要能取悦她心爱的男人,她都觉得幸福。 严正凯看着在他身下嘤咛扭动的雪白身躯,看着温水柔激情而迷离的眼波,他心醉神迷。 埋入她的身体之前,他嘶哑地说:“水柔……我的宝贝……” “啊——”温水柔呼喊,拱起身子,搂紧严正凯,在他的耳畔说:“正凯,我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你是我的天使。”他闭眼,聆听她美妙的声音说着爱语。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能被这单纯美好的女人爱着,这一生何其有幸,他庆幸自己能拥有温水柔,他在心里对自己立誓——他将永远珍惜她。 热恋中的情侣甜甜蜜蜜,羡煞了身旁的人,不过他们也跟着沾了些好处,譬如严正凯公司里的部属。 温水柔的上课时间大部分是下午,所以她白天大多空闲,自从上次严正凯夸她厨艺好之后,她便常常利用早上的时间做便当,带去严正凯的公司,和他躲在办公室里你侬我侬地共享午餐约会。 当然,她也很会做人,顺道烤一些小饼干、切一些水果带去,分给严正凯公司里的同事吃,有时她还充当小妹帮忙煮咖啡、泡茶,约莫一个月左右就把严正凯的部属养得发胖了。 而那些被她的好脾气和好手艺收服的部属,更在私底下喊她“董娘”。 这天,温水柔又来公司陪严正凯用餐。 严正凯正在开会,一项投资方案讨论到午餐时间都没下定论,当他从会议室的玻璃窗看见她来了,立刻宣布散会去迎接她。 部属随着老板离开的方向看去,不禁赞叹爱情的伟大,连严峻的老板都变得笑容可掬。 严正凯牵着她的手走向办公室时,刚刚在会议上提出投资计划的部属经过身边,严正凯忽然停步唤住他。 “小王,关于你刚刚提的那个计划,我觉得满有前瞻性的,不是不能试,我建议你先把风险控管的报告给我,然后这个基金便可以由你挂上基金经理人的头衔,开始对外募资。” 小王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开心笑着,精神振奋地说:“老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严正凯点头微笑。“加油,好好冲。”部属的笑容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当基金经理人时的热情,也让他觉得,重新信任别人,让部属有所发挥,其实是一件很棒的事。 温水柔看着严正凯和部属的互动,明白他正在改变,也替他开心。 当她和严正凯吃完午餐,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甜蜜蜜独处时,她开心地搂着严正凯的脖子。“我觉得你不一样了喔!” “哪里不一样?”严正凯拉过亲亲女友的手,在她的掌心吻着。 “你对小王的态度很信任、很肯定,我看他开心得快飞起来了。” “那么他得谢谢你,本来我也以为我已经不懂得怎样相信人,公司的大小事都要事必躬亲,把自己搞得很辛苦,可是认识你之后,我发现人性不一定都是邪恶的,有些人也是值得托付重任。”因为爱,因为看到她总是无私地付出,他对人性变得不再冷漠、质疑。 他感动自己能认识她、拥有她,看着眼前对着他微笑的温水柔,他情难自禁地抱起她,让她坐在他大腿上。 严正凯把脸埋入她的颈窝,淡雅的发香沁入鼻间,他贪婪地深吸了口气。 “你好香。”说完,他还在她细嫩的脖子上舔吻着。 “喂,好痒……”温水柔被他吻得直发笑,边缩边躲,在他的胸膛上抗议地轻捶着。“别玩了,会被你同事看到。” 严正凯抓住她的手,反扣在她腰后,然后更坏地吻住她的唇,边吻边安抚她。“放心,他们不会随便进来的。” 全公司都知道这是他与温水柔的午餐约会,没有人敢不识相地跑进来打扰。 温水柔抵挡不住他的热情,与他缱绻拥吻着,激情的一吻过后,她已经身子虚软,一双水眸柔中带媚,看得严正凯心荡神驰,忍不住又啄吻了她红嫩的唇瓣一下。 她松软舒服地依偎在他身上,喃喃地说:“你真是的,要是有人突然闯进来,我看你这个老板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他搂着她纤细的腰身,看她慵懒地伏躺在他身上,这一刻真是踏实无比,好想让这样亲密的时刻无限延续。 “没办法,谁要你这么诱人,害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不见了,水柔,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搬来和我同居,免得我夜里只能抱枕头睡觉,很凄凉。” “同居?!”温水柔怪叫着。 “嗯,不行吗?” “我不知道耶……”她含羞带怯地望着他,对于他的提议其实很心动。 “为什么不知道?难道你不愿意?” 温水柔摇头。“不是不愿意,可是我如果搬去跟你住,我姊一个人住很可怜耶!”她一直跟姊姊同住,突然要搬走,她也挺舍不得的。 严正凯故意一脸委屈,逗她说:“难道我一个人就不可怜?你没有来陪我的晚上,我都只能吃微波食品。” 他的表情逗得温水柔又好笑又心疼,她捧着他的脸,讨好地说:“好好好,今晚我去陪你,你到舞蹈教室来接我下班好吗?到时候看你想吃什么,我都煮给你吃。” 严正凯满意地笑了,还故意挑她的语病。“是你自己答应的喔,想吃什么都可以,也包括你?” 温水柔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唇畔逸出娇俏迷人的甜笑,羞答答地点头。 晚上,严正凯依约去接温水柔下班,本来说好她要下厨的,但他舍不得女友太辛苦,带着她去吃小火锅。 温水柔疑惑地问:“我还以为你想在家里吃?” “这样你会太累了,我们在外面吃就好,你要保留一些体力。” “保留体力?干什么?” 他挑眉,意有所指地说:“你说呢?我今晚可是已经预约好饭后甜点了。”他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你这个甜点难道不需要保留体力陪我?” 她嘟唇,软绵绵的声音回答:“喔~~好啦~~” 她心头喜悦愉快。她喜欢他心疼她、怕她太累,更喜欢当他的甜点。 就这样,两人快快乐乐地吃完小火锅后,一起散步到停车场,上了车,四片火热的唇便迫不及待地交叠。 严正凯一路往下吻,从她的唇吻到她的脖子,大手探入她的上衣下摆,抚摸她那如凝脂般的嫩肤和高耸的胸脯。 “天啊!”严正凯咬牙忍着,竭力让自己离开温水柔馥郁甜美的身子,马上发动车子。“我们赶快回去,不能在这里做。” 温水柔整理好衣着,轻捏他的大腿,嗔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本来就没打算在车上跟你那个。”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赶快开车回家啊!”他边说边拉起她的手凑到唇边吻着,才甘愿地开车上路。 火锅店离严正凯的住处并不远,他们很快便到家,严正凯停好车便搂着温水柔搭电梯上楼,这时,忽然有个住户按住电梯,他带着温水柔往电梯里退,方便对方进入电梯。当电梯的门正要关上时—— “正凯!”一个女性的声音急切地呼唤严正凯。 严正凯一听这声音,表情瞬间僵硬。他拧眉往声音来源看去——是高杏婷,那个他再也不想看到的女人。 温水柔也听见了,严正凯的表情让她心里骤生不安。 她看见一个外貌清秀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奔来,神情着急,目光却殷切地看着电梯内的严正凯。 严正凯面色铁青,那女子也不说话,温水柔情绪紧绷,霎时,气氛变得僵冷,空气中仿佛笼罩着一股低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个不相干的住户搞不清楚状况,傻傻地问女子:“你要上楼吗?几楼?” 因为严正凯的表情太过冰冷,高杏婷怯怯地走进电梯内,正要开口说五楼,严正凯忽然拉着温水柔走出电梯,低头对她说:“我们走楼梯好了。” “等等!”高杏婷跟着追出电梯。她觉得很难堪,严正凯的态度很明显,他宁愿走楼梯也不愿跟她搭同一部电梯,但最让她紧张的是,他身边有个女人,瞧他们十指交扣的模样…… 严正凯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 一开始,他恨高杏婷与林天信联手搞垮他,但是认识了温水柔以后,她的善良帮助他放下心中的恨,只是,虽然不恨,并不代表他能原谅高杏婷,现在的她之于他而言,平淡如路人。 “正凯,我……”严正凯冷若冰霜的态度让她沮丧,她其实是来求助于他的,但是……她没料到他身边已有其他女人,她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出口,支吾了许久,她只能呐呐地问:“她是你女朋友吗?” 严正凯撇唇,轻蔑地说:“是我女朋友没错,只是——你好像没资格问这个。” “我……”被他这么一呛,高杏婷低垂着头,小声央求。“正凯,我可以跟你私下谈谈吗?” “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谈的。”说完,他搂着温水柔就要往楼梯间走去。 高杏婷可怜兮兮地急喊着:“拜托!一下就好!” 一直不出声的温水柔动了恻隐之心,她拉拉严正凯手臂,识大体地说:“没关系,你跟她聊一下吧!我先去楼上等你。” 虽然严正凯没介绍,但她大概猜得出来这名女子的身分。严正凯收到喜帖时,她瞧见喜帖上的婚纱照,新娘与这名女子的五官很像,所以她应该就是正凯的前女友吧! 她这个现任女友应该是要紧张的,但是严正凯的态度坚定,所以她不担心,再说爱一个人就该对他有信心,况且,她看到对方一脸哀求也怪可怜的。 “你……你知道她是谁吗?”严正凯惊讶地瞪着温水柔,怎么她不是妒意横生地霸住他不放?怎么她还能这么大方地出借男友? 温水柔微笑着点头。“大概知道,不过我相信你,把钥匙给我吧!我先上楼去。” 她的信任与大器让他欣慰,为了回报她的信赖,他把钥匙交到她手上,交代着:“麻烦你帮我泡一杯茶,我一定会在茶水变凉前赶回去。” “好。”温水柔接过钥匙转身离开。 温水柔走后,严正凯与高杏婷坐在大厅的会客间谈话。 他不想浪费时间。“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我……”她没有勇气说出林天信因为野心太大,掏空投资人的钱,以经济犯的罪名被起诉,而成立不到一年的公司即将垮台,银行已经冻结他的户头,名下的房子又被法拍,要是再筹不出钱来,一家人即将流落街头。 当初她背弃严正凯,选择林天信,还被他怂恿陷害严正凯,现在却……却想要回过头来求他帮忙,真是非常丢脸,可她真的没办法,因为她所认识的人之中,只有严正凯才有足够的财力帮忙。 高杏婷咬着下唇,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严正凯见她这样,也不想耽误时间,淡淡说:“再不说我要走了。”说完,他准备起身。 “等等!正凯,拜托你等一等……”高杏婷差点落泪,怯怯地问:“你还恨我吗?” 严正凯凛着脸不说话。他确实曾恨过她和林天信,但是现在有温水柔的陪伴,他已经释怀许多,而且他也不想轻易说出“恨”这个字,他相信水柔一定不喜欢他心里存着恨意。 “对不起……”高杏婷哽咽。“我必须跟你道歉,我想我真的很幼稚,我总是不满足,以为爱情就是要绑住一个人,以前当你女朋友时,你总是在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我太想抓住什么,所以天天都过得很不快乐,才投向天信的怀抱,而且还………还把你害得很惨,抱歉,我们不该在你操盘的基金上动手脚的,事后,我一直觉得良心不安……” 严正凯双手环胸,冷睨着她。“所以你今天专程来道歉的?” 高杏婷难堪地点头,又接着说:“还有……我想拜托你帮个忙,天信他的公司……”她低着头,羞窘地把林天信的情况以及来这里的用意全说了。“正凯,你可不可以……借我一笔钱帮天信度过难关?或者,你可以买下天信的公司来接管吗?如果是你,你一定有能力让公司撑下去,还可以藉此扩大你的事业版图。” 严正凯懂了,讥笑地点头。“买下一个烫手山芋?又是林天信叫你来的吗?你们俩算盘打得真好。”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她的头愈垂愈低,悬在眼眶的泪终于落下。 无视她的眼泪,他站起身。“抱歉,这个忙我没办法帮。”说完,严正凯离开会客室,毫不留恋,因为这个女人再也动摇不了他的情绪。 “正凯……”严正凯冷淡离去的背影让高杏婷愈哭愈伤心,自言自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严正凯回到屋里,温水柔马上端来热茶。 其实,方才她虽然笑着离开,但心里也有点忐忑不安,对于高杏婷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她好奇又紧张,但是她选择不去逼问,静静陪着他,还帮他按摩肩膀。 “水柔……”严正凯搭住她的手,主动问:“怎么不问我们谈了什么?” “如果你现在想说我就听,如果你还不想说,我就不问。” 严正凯轻笑出声,很感激温水柔的包容与大器。 “我想现在说,因为我不想你心里有疙瘩,也不想对你隐瞒任何事。” “嗯,你说,我在听。” “刚刚那个人就是高杏婷。实在很可笑,她突然跑来要我出手帮忙救林天信的公司……”他把刚刚在会客室里的情形说了一遍。 “天啊!怎么会这样?”虽然她不知道高杏婷是怎样的人,但是要低头向前男友求助来帮忙自己丈夫,需要很大的爱与勇气吧?“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打算出手帮忙,也不会跟她有任何纠缠。” “嗯……”温水柔沉吟,不想干涉严正凯的决定,可是心肠太软的她又忍不住替高杏婷担心。“可是如果你不帮忙的话,他们一家人也会无家可归。他们有小孩了吗?如果有的话,那小孩也要跟着流落街头耶,好可怜喔……” “你!”严正凯为之气结,他转身,双手捧着温水柔的脸,警告她。“我不知道他们家的状况,也不想知道,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同情心泛滥,他们才不可怜,可怜的是我!我女朋友知道前女友回来找我,居然不吃醋,还大方地出借我,你说我是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他快被她气死了!大爱到这种程度。 温水柔见他动怒了,赶紧撒娇地抱着他,在他脸上猛亲一通,讨好地说:“唉唷,人家不是不吃醋,人家是相信你,对你有信心嘛!” “这还差不多!”严正凯把温水柔抱入怀里,深深地回吻她。 唉,这个小女人,心肠这么软,还帮着别人求情,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第10章 距离上次高杏婷来找他帮忙已经过了一星期,这期间,高杏婷还是不断地打电话找他,但是他不接听、不回电,也没有告诉温水柔这件事,就怕她那个傻姑娘反过来帮高杏婷求情。 星期六,温水柔留在严正凯家里过夜,隔天中午,因为寒流来袭,严正凯舍不得她出门吹风,要温水柔待在家里,他去对面的简餐店买便当回来。可是他才刚踏出大楼门口,就看见高杏婷站在外面。 “正凯!”高杏婷一见他出现,马上迎上前。她一早就来楼下守株待兔,终于让她等到了,她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要是严正凯不出手帮忙,他们一家子都要垮了! 她还没开口,严正凯也不给她机会,迈开大步就要闪人。 “拜托!请你帮我——”高杏婷冲过去拦他。 她伸出双手想拉住严正凯,神态委屈且狼狈,但为了家人,也顾不得面子。“我代替天信跟你道歉,对不起,我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你,我求你,帮帮我好吗?我不在乎吃苦,可是我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跟我一起流落街头,我们不能没有家,拜托……”说着,高杏婷已经弯低身子,准备跪下。 当她得知自己怀孕时,林天信的公司刚好爆出危机,他们可以吃苦,但是孩子不行,天信还不出钱,就无法扭转入狱的命运。为了撑起这个家,她咬牙忍下羞辱也要求严正凯出手。 严正凯并没有羞辱她。 他忽然想起温水柔那天说的话:他们一家人也会无家可归。他们有小孩了吗?如果有的话,那小孩也要跟着流落街头耶,好可怜喔…… 他想着,如果是善良的水柔遇上这情形会怎么做?她又希望他怎么做? 他深爱的水柔是怎么让他重新敞开胸怀?她很爱小孩、相信人间有温暖,她对一切都觉得美好,她不欺人,总是傻傻地牺牲自己帮助别人。 其实出钱帮林天信的公司对他而言是九牛一毛的小事,他的一念间决定要报复还是以德报怨。 温水柔甜甜的笑脸浮现他的脑海,奇怪得很,他忽然不觉得眼前的高杏婷有什么可恶,况且仔细想想,如果没有她和林天信,他又怎么会认识那么好的水柔呢? 心念一转,他突然伸手拦住高杏婷,淡淡说:“既然怀孕了,就别乱跪。” 高杏婷站稳身子,震惊地看着他,想从他的表情看出端倪。她不懂,他这意思是………愿意帮忙吗? 她急问:“正凯,你是不是愿意帮我?” 严正凯点点头。“下周上班后我会开始研究天信的公司财务,不过他毕竟已被起诉,官司方面我无法帮他,我能做的就是买下你们现在的房子,让你们继续住下来,不致于无家可归。” 高杏婷眼神一亮,连忙道谢。“谢谢……谢谢……我一定会回报你的!我发誓!” “不用谢我,你不欠我,你欠的是我女朋友,要不是因为她,我不可能帮你。她是一个非常、非常棒的女孩子,我这辈子只想跟她——” 严正凯说到一半又顿住,因为他发觉自己接下来要说的是——他想要跟水柔共度一辈子。 天啊!他是白痴,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察觉这念头!没错,他想跟她永远在一起,组织家庭、生几个小孩,爱孩子的水柔一定是个称职的母亲。 高杏婷边哭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也谢谢她。”她扑进严正凯的怀里嚎啕大哭。自从事情发生后,她一直忍着的情绪终于在此时爆发,哭得不能自抑。“你是一个很棒的人,值得更好的女人……我祝福你们,以前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你……” 严正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了,都过去了,你回去吧!” 对他而言,过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和水柔彼此相爱,而且他想跟她结婚,想要允诺她一辈子的幸福,这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刻不容缓—— 温水柔说过她不会吃醋,因为她相信严正凯。 一个星期前,她才说过这句话不是吗?可是……眼前的景象却完全推翻她的信心。 她拿着严正凯的手机,站在大厅的角落,神情错愕地看着高杏婷哭着扑进严正凯的怀里,而严正凯居然没有推开她,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刚才,他说要外出买东西,手机搁在桌上忘了带,忽然响个不停。 她怕对方有急事,于是想拿去简餐店给他,却看到这样令她愕然的画面。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用力把眼泪逼回去,告诉自己不准哭,可是好像没什么用,她的视线模糊,脸颊湿了,嘴角还尝到咸咸的滋味。 她必须马上回到屋里,躲进浴室里洗把脸,她不要让人发现她在哭,不要让严正凯知道她看到了不该看的。 温水柔僵硬地移动步伐,转过身,沉重地走向电梯,没有勇气再看严正凯与高杏婷站在一起的画面。她心如刀割地想像,等会儿严正凯回来时,她要怎样假装若无其事?要是他开口提分手怎么办?要是他说他终究还是喜欢高杏婷,放不下她,那又怎么办? 她不要分手,她很爱、很爱他啊! 她宁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只要严正凯不开口,她也可以装傻。 ☆☆☆ 言情小说独家制作 ☆☆☆ .yqxs ☆☆☆ 严正凯买了午餐回家,在厨房里找到他那个可爱的女友正在帮他榨果汁,他走过去,从她背后紧紧搂住她,低头在她的颈侧吻了下。 刚刚萌生想跟她求婚的念头,现在抱着她的身子,他心满意足得像在梦中。 既然决定要共度一生,彼此之间当然不能有所隐瞒,他想告诉她刚才在楼下发生的事。 “水柔,我有事跟你说,刚刚在楼下我遇到——”怀抱里的身躯明显地震了下,严正凯很疑惑,将温水柔的身体转过来,关心地探问:“怎么了?你在发抖,很冷吗?”他赶紧摸摸她的手,发现她的肌肤冰凉凉的。奇怪,屋子里明明有暖气,怎么她那么冷? “抱歉,我刚从外面回来就抱你,害你也跟着发冷,有没有让你冻着?”说着,他松开温水柔。 她逃避地不想听他说出高杏婷扑在他怀里哭的事,现在的她很慌、很茫然,害怕到手的幸福瞬间毁灭,她只想抓住什么,只想逃进幸福的角落里,不想面对残酷的事实。 “没有,你没有让我冻着。”她不在乎严正凯身体的冰冷,她只在乎自己现在空虚得想哭。她主动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密密地吻他。“正凯,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我更爱你。”女友献吻,严正凯当然不会客气。他很快地主导这个吻,与她的唇舌热烈纠缠,只是心里有一丝疑惑……今天的她特别热情主动。 “那么……你证明给我看。”她吻他的下巴,吻他的喉结,双手还探入他的毛衣里。 “天啊,你的手真顽皮。”严正凯嘶吼一声,单手便捉住她,将她的手反扣于她身后,另一手动手解开她的衣服。 等到温水柔婀娜的身子不着寸缕地呈现在眼前时,严正凯轻叹。“你真的好美……”说着,他吻上她的胸,另一边的胸脯则被他的大掌盈握住。 温水柔无助地呻吟,尽管害羞却不退缩,热情地攀住他。 严正凯将她抱起,让她坐在流理台边缘,他的手游移到她大腿之间,轻巧地逗弄,撩拨出她急促的喘息声。 严正凯向来做事果断、计划周详,还没完成求婚仪式的整体计划之前,他决定先瞒着温水柔,给她一个惊喜且难忘的回忆。 他打算在这个星期五晚上,趁她上课时,当着小朋友的面在舞蹈教室跟她求婚。 距离星期五只剩三天,他动作要快,但他和温水柔虽然并未同居,可是她待在他这儿的时间比在自己家里多,让他没有私下进行计划的机会。 所以,这天严正凯告诉她:“今天中午不用来陪我吃午餐了,公司有个重要的会议不能耽误,我只好委屈自己接受难吃的便当。” “这样啊……我知道了。”温水柔有点失望。她总觉得严正凯这几天特别忙,但她不敢问他在忙什么,不问就不会知道答案,不知道答案,也许是好的。 支开温水柔以后,严正凯利用上午时间跑了一趟花店找他姊姊。“求婚要用什么花?要几朵?” “九十九朵红玫瑰。你要向水柔求婚对不对?别说老姊不挺你,把时间告诉我,我帮你准备最顶级的大马士革玫瑰,还有,婚礼当天会场的花艺布置、新娘捧花我都帮你准备!”弟弟要求婚,她这个做姊姊的一定支持到底。 “先谢了,等时间决定了我再跟你联络。对了!别跟小郁说,我怕她藏不住话,那就没有惊喜了。” 严正凯谢过姊姊后便离开花店,前往与房屋仲介约好的地点看房子。他打算买一间别墅送给温水柔当新婚礼物,他知道她喜欢教课,但舍不得她在家里和舞蹈社之间奔波,所以想买间透天别墅,将一楼改装成舞蹈教室,她就可以在家里招生教课。 看完几间房子,他又马不停蹄地前往一间珠宝店。 店员一听他是要挑求婚戒指,便热情地介绍。 严正凯挑了一只镶有八心八箭美钻的婚戒,让店员包装妥当,带着戒指离开珠宝店时,他嘴角的微笑始终不减,脑海里不断出现戒指戴在女友手上的画面。 当他满面春风地回到公司时,部属立刻通风报信。“老板,你女朋友来了。” 严正凯愣了下。他以为温水柔今天不会过来,急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果然看见温水柔坐在沙发上。 “水柔?怎么来了?”他一喊她,她却惊吓得震了下,露出像是做错事被发现的表情。 “呃……”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保鲜盒,吞吞吐吐地说:“我想说你忙着开会一定饮食不正常,所以切了些水果带来给你吃,可是他们说你临时有事出去了。” 她没说的是,刚刚严正凯的部属告诉她,今天根本没有要开会,而且老板十点多就出去了—— 当时她一阵晕眩,严正凯原来是骗她的!她突然来公司并非是来查勤,只是关心他的饮食,想说把东西放下就走,谁知道竟然听到这样的消息。 “对,嗯……”他神色复杂,一时间掰不出什么好借口。“临时发生一些事。”说了就不能在求婚当天制造惊喜了。 严正凯表情有异,却又故意装作没事,怎么看都不对劲,温水柔不禁猜想,他刚刚是去见什么人吗? “喔,那……你继续忙,我先走了。”她强迫自己不要往坏的方面想,撑起笑容。 “没关系,你可以留——”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响起哔哔的简讯声。他低头察看—— 谢!我欠你一次  林天信 他皱着眉。不难猜想心高气傲的林天信八成很难当面道谢,才传这通简讯。 看着、看着,他扯唇轻笑,忽然有种云淡风轻的感受。 温水柔原本要离开的脚步也顿了下,只见严正凯看着手机微笑,她疑云满腹,总觉得他的表情跟行径好奇怪。 接着,手机的来电铃声也响起,严正凯接起电话。 这通电话是房屋仲介打来的。“严董,我帮你向屋主打听到房子的杀价空间,要是您喜欢的话,要赶快下斡旋金,不然就被别的买家买走了!” 严正凯小心翼翼地瞧了温水柔一眼,压低音量说:“现在不太方便,一定要现在决定吗?” 一下子是让他微笑的简讯,一下子是必须低调回应的电话,他从来不曾刻意回避她讲电话,种种迹象让温水柔惶恐不已。她好怕简讯和电话都是高杏婷传来的,她无法再假装平静无波,她在意得很,在意到心如刀割! 不行!她看不下去了,她必须尽快离开,否则一定会忍不住质问他,一切就完了…… “正凯,我还有事,真的要走了。”趁着他讲电话的当下,温水柔慌乱地离开办公室,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眼角的泪。 星期五晚上。 舞蹈社的同事接受严正凯的秘密委托,特别商请小朋友的父母晚半个小时来接人,因为这群小朋友是求婚仪式的配角。 他们交代小朋友:“记住,上完舞蹈课后,严叔叔会拿出戒指套在温老师手上,到时候,大家赶快把藏在口袋里的亮片拿出来撒在他们身上,并且大声说恭喜……” 严正凯还专程开车接来对温水柔很重要的姊姊,诚恳地拜托她支持他,并发誓他会全心呵护她妹妹,这才让温水寒点头。 接着,严母、严父、严姊、严正凯和温水寒事先躲在另一间舞蹈教室里,教室地板上放着一大束严姊准备好的玫瑰,严正凯手里拿着戒指,其他人则抓着拉炮,准备等温水柔说出“我愿意”时,一起冲出去拉炮庆祝。 最后,一群人兴奋地就定位,期待严正凯演出求婚记。 不知情的温水柔如常上课,只是多少觉得有点奇怪,今晚小朋友的情绪似乎特别高昂,连外头的柜台人员和老板也怪怪的,对她笑得一脸神秘。 但她没有心思深究,因为她整天忐忑不安。严正凯在今天出门前,忽然一脸认真地告诉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说,今晚他会来接她下课。 当时,温水柔身体发寒,却逞强地微笑。 终于要摊牌了吗?她要厚颜无耻地等他提出分手才离开吗?还是该自己主动提出,免得场面太难堪? 晚上九点,舞蹈课终于结束,但是没有一个小朋友离开,就在她疑惑的当下,严正凯忽然出现。他带着僵硬的微笑,表情紧张地朝她走来。 他走到她身边,大掌轻轻牵起她的手,深呼吸,准各说出他真诚的誓言。“水柔,我想——” “不要!”温水柔忽然脚一软,无力地跌坐在地板上,拚命摇头。她不想听!不想听严正凯残忍地说他其实还是爱高杏婷,他太狠了,一定要选在这么多人的时候坦白吗…… 温水柔捂着嘴,怕自己嚎啕大哭,她抢在严正凯开口前,哽咽地说:“对不起,我不该霸占着你这么久,我们分手吧!” “嗄?”严正凯吓呆了,震惊错愕到无法反应,准备拿出戒指的手也变得如同蜡像一样僵硬定格。 “你……你说什么?”他蹲在她身旁,心跳如擂鼓地看着她。有没有搞错?他正要求婚,她却要分手?“为什么?” 一旁等着要撒亮片的小朋友也傻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现在到底可不可以撒? 温水柔没有回答他的话,她泪流满面地挣开他的手爬起来,也不管其他人有多错愕,她冲出教室,哭着冲进电梯。现在的她痛不欲生,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疗伤。 严正凯立即丢下教室里一脸迷惑的小朋友追出去,当他赶到时,电梯门已经关上,他立即冲下楼梯去拦人。 躲在另一间教室里的四个人得知外头的混乱也吓傻了,一群人手忙脚乱,拿着花束、抓着拉炮,也急忙下楼帮忙拦人,小朋友和舞蹈社的同事也好奇地跟下去。 严正凯几乎与电梯同时到达一楼,只见温水柔在骑楼下准备发动机车,他冲过去,一把抢走她手上的钥匙,握住她肩膀的双手因气愤而颤抖着。 “你搞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要分手?”他很久没有这么大声咆哮过了,一颗心也很久没有这样骤起骤落了,老天保佑,还好他没有心脏病或高血压,不然肯定被气得发作。 温水柔被吼,更觉得委屈,忍不住哭了。 “喔,拜托,别哭……”她哭得他心慌意乱,好心疼啊!严正凯狠狠地抱紧她,控制自己汹涌的怒火,柔声诱哄她说出原因。“水柔,对不起,是我太大声了,请给我一个理由,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突然分手?” 温水柔抹了抹脸,抽噎地说:“我不想为难你,你卡在我和高小姐之间一定很挣扎,你和她有深厚的感情,是我运气太好,才能乘虚而入拥有你,你却不忍心伤害我,我明白你的左右为难。正凯,因为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所以我舍不得看你困扰,我选择放手祝福你们。” 严正凯听了,只得不断深呼吸,因为刚刚才压下的怒潮又再度涌上,他气到想打开她的脑袋,看看为什么她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我和高杏婷感情深厚?”他咬牙问,咬得牙关都发疼了。“哪个该死的告诉你这种事的?” 温水柔摇头。“我自己亲眼看到的,那天……”她把那天高杏婷扑在他怀里的事情说出来。 “吼——”严正凯仰天狂吼,被扣上这样的罪名,真的是死不暝目!“那是她来求我帮忙,我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她的,她当时是哭着谢我……”他激动地解释。 “可是……”温水柔张着水光莹莹的泪眼,茫然地问:“可是你最近很神秘,又说要开会叫我别去,又接到简讯笑得很愉快,当着我的面接电话又言词闪烁,我以为你和高小姐……” 严正凯听得快要去撞墙,本来想搞神秘给她惊喜,结果却让她误会到想分手,真的是弄巧成拙。 “很好,所以你以为我和前女友旧情复燃?所以你选择退让成全,把我让出去?所以你可以潇洒地说再见?所以你不想要这一段感情了?”他气到忍不住质问,每问一句,脸庞就朝她逼近一寸。 温水柔想躲,但身子却被他牢牢困住没得退。她不懂,她委屈自己成全他们,也能让他这么生气? 严正凯深呼吸,从怀里掏出戒指送到她面前。“那这个求婚戒指你也不想要了是吗?我想要求婚的女人却说要跟我分手,你倒是告诉我这个戒指该怎么办?” 温水柔反应不过来,傻了三秒钟,眼泪停住,惊讶地望着他。 “嗄?你说你要……求婚?” “对!”他用力点头,把事情的始末,包括他如何瞒着她秘密进行求婚计划的事坦白。 她不确定地问:“所以你说有重要的事要说是指求婚?可是不对啊,你刚刚走进教室的时候,表情僵硬紧绷,哪有人求婚的时候那么严肃?” 被她这么一问,严正凯难得地脸红,粗声粗气地说:“我……我很紧张,怕你不答应,结果你这女人气死我了,不但不答应,还说要分手!” 温水柔终于懂了,绽出灿烂的笑容,赶紧把手伸到严正凯面前,着急又真诚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随便误解你,正凯,我愿意……我愿意……”幸福得来不易,她也懂得即刻把握的道理。 这下换严正凯拽了起来。“我又还没开口求婚。” 温水柔身为小女人,很明白只要能拥有一生的幸福,她愿意做足面子给他。 于是她双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楚楚可怜地央求。“正凯,你说嘛,我想听你求婚。” 她的声音软绵绵,严正凯哪受得了,只见他一手握住温水柔的手,一手拿出戒指,深怕她后悔似地快速将戒指套入她无名指。“请你嫁给我。” 温水柔看着手中光灿闪亮的戒指,笑得好甜蜜。“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这时,一群躲在楼梯口观看这出乌龙求婚戏码的大人和小孩,赶紧很配合地跑出来拍手叫好,严姊将玫瑰花交给严正凯,严母和严父开心地拉拉炮,小郁则是和小朋友一起撒亮片,温水寒走上前,欣慰地拍拍温水柔的肩膀,祝福她。 就这样,原本应该在气氛温馨的舞蹈教室上演的求婚记,变成在灯光昏暗、气氛很不浪漫的骑楼下举行,不过没关系,严正凯和温水柔不在乎在哪求婚,重要的是他们心灵相属,拥有彼此。 亮片纷纷飘落在身上的时候,严正凯搂着温水柔,情难自禁地吻了又吻她的脸颊,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等一下我们马上回家。” “嗯?”她转头,用眼神询问他。 “我被你气得还没消火呢,等一下回家要打你屁股来教训,而且是脱光光来打。”他嘴里警告,眼神却透露不容错辨的欲望。 温水柔露出羞涩的笑,对严正凯勾个媚眼,娇柔地说:“当然,误会你是我不好,一切任君处置。” 任君处置?听到这样的话,严正凯的兴奋指数快破表了。 尾声 温水柔和严正凯的婚礼在两个月后举行。 这一场在户外举行的唯美婚礼让一群已婚的女人嫉妒、未婚的女人憧憬。 严正凯为了要给温水柔一个难忘的婚礼,以最快的速度买下当初看好的白色庭园别墅,将一楼当作舞蹈教室,其余楼层则依她的喜好装潢成南洋风,而他们的婚礼就在自家别墅的泳池畔举行。 婚礼会场的布置由严姊和温水寒携手打造,一个负责花艺、一个负责场地。 良辰吉时已到,严正凯挽着温水柔的手站在台前。 “我,温水柔,愿意嫁给严正凯为妻,不论贫穷或富贵,永远照顾他。”她的声音微颤,因为感动。 “我,严正凯,愿意娶温水柔为妻,不论贫穷或富贵,永远照顾她。”他的声音也没有好到哪去,对于这份幸福,他激动又感恩。 然后,他们当着众人面前交换婚戒,严正凯掀开温水柔的头纱,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我无法形容我现在有多开心,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说完,他低头,深深地吻她。 观礼者爆出如雷掌声,恭贺源源不绝。 一旁的温水寒看着妹妹满足的笑靥,心里五味杂陈,既高兴妹妹找到人生的伴侣,又舍不得相依为命的妹妹出嫁,一时感动得眼眶红了,只好偷偷别过头。 忽然,温水柔唤她。“姊~~” “欸,什么?”温水寒眨回眼泪,转头看妹妹。 结果—— 一束捧花凌空飞过来,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眼前。 温水寒赶紧伸手捧住妹妹抛给她的新娘捧花,一脸错愕,尴尬笑着,因为她发现在场其他女人也觊觎她手上的这束捧花,而她的好妹妹却偏心故意把捧花抛给她。 温水柔笑着对温水寒眨眨眼。“姊,我祝福你,希望你跟我一样,都能找到今生的最爱。”说完,她的眼睛着迷地望着身旁的丈夫,两人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笑。 没错,她今生的最爱,就是现在牵着她的手,名为“丈夫”的男人。 【全书完】 后记 花茜茜 其实,一开始我不是想要写有关“天使”的故事。 这本小说阴错阳差地诞生,原本我是想写温水柔的姊姊——温水寒遇上痞得像恶魔一样的男人,老是惹得她发怒失控的故事,那个故事就是《恶魔惹人疼》。当我在拟大纲时,脑海中忽然想,既然有恶魔就要有天使,于是,一时间,各种有关天使的画面与想法占满脑海,硬是把恶魔挤到一边去。于是乎,《天使来爱我》的故事就抢先出现了。 当然,还有另一个理由,就是茜茜私心很重,喜欢严正凯多于凌承俊(《恶魔惹人疼》的男主角)。 写这本书时,茜茜就想,什么样的人会需要救赎呢?答案是,任何人都需要天使的救赎,因为没有人是百分百健全的(针对心理层面而言)。 严正凯似乎就是这样的人。当然,我并不是说他心理有问题,事实上,在精神科学的领域来说,任何人都有精神问题,只是程度与量的多寡罢了。 因为经历爱情与友情的双重背叛,对人性疏离的严正凯让茜茜很心疼,我决定要赐给他一个天使,让他冷漠的心可以温暖,我安排纯真善良的温水柔来融化他,让他重新学会爱与信任。我必须说严正凯很幸运,对一个内心伤痕累累的人来说,爱情的滋润是打开心房、治疗伤痛最好的方法,而他何其有幸遇见天使与灵魂伴侣。 这就是写小说迷人的地方,创伤可以抚平、空虚可以填满、失望可以重建、苦难可以被救赎,但真实人生可没有那么幸运,有的人终其一生都遇不到灵魂伴侣,更别说是生命中的天使。人海茫茫,茜茜祝福每个人都有机会遇见天使,或者——你也可以化身为别人的天使。 茜茜的生命中有个天使,那就是女儿。有时我会把跟女儿之间的互动写在书中,譬如温水柔受伤时,严正凯对她的照顾,纵容她躺在床上,又是看影片、又是吃零食,而忙碌的严正凯边工作边留意她的动静,这其实就是女儿感染轮状病毒时的写照。她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影片,身为老妈子的我原本的写稿计划全被打乱,只见我忙进忙出,一会儿回到电脑前打字、一会儿喂她吃药、一会儿抱她上厕所、一会儿帮她更换影片,然后又跑回电脑前盯着股汇市变化,看可不可以赚点小钱,看了一半,又跑回房间帮她量体温,一整天忙下来,我又累又倦不说,那个休息了一整天的人精神却好了,要求我不要睡,说故事给她听,陪她说话聊天。 通常这时我会恨得牙痒痒的,在心里os:天啊!你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我想只要是做妈妈的都一定知道,孩子在睡觉时就是天使,醒来时就是小恶魔。 另外,书中提到包水饺的事,我们家的小朋友都喜欢包水饺,茜茜会专程去找彩色的水饺皮,教她们包出飞碟的形状,就是水饺皮对折压好边缘后,将尖尖的两端靠拢,沾点水黏住。帽子形的方法也一样,只是尖尖的两端靠拢时必须站立起来……唉,很难形容啦!有机会的话,茜茜再拍照给你们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