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楔子 赫连家族是承袭古刀流一派的古老姓氏,主公们曾在各个朝代任锦卫统军及秘密要职,负责维护王族与王的安全。 据说赫连家族只生男不生女,且所生男子皆俊美无俦;不过,因赫连家祖训要子孙低调度日,因而他们的行踪始终飘忽,以致从未有人见过他们真正的样貌。 赫连康生性风流,不爱权势,不爱美酒,独爱美人。已届知天命之年的他,某日得一妖媚美女孙盈;据说此女拥有如狐般妖异美丽的双眸,只消一眼便可让男人全身酥麻,因此让赫连康异常喜爱;有一段时日,两人走遍五湖四海,过着快乐逍遥的神仙似生活。 由于孙盈极擅推算未来之事,为赫连家族避去不少凶险;赫连康自得此女之后,家族事业更形扩大。 无奈两人终究缘浅。一切导因于赫连康那如脱缰野马的玩心,致使性烈如火的孙盈由爱生恨,以恨下毒咒,诅咒赫连家族从此不得见日阳,否则便要受蚀骨穿心之苦,意在让赫连家族日渐衰败,终至灭亡。 幸好赫连家族得到高人赠予的宝物时光诀,得以冻结所有写进时光诀中赫连子孙的时光,让所有人的年岁停滞,以等待星空异象产生,找寻解咒的契机。 从此之后,赫连家族即在各界销声匿迹,但其产业仍旧持续发展,只是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赫连家族的成员。 传言因而四起,有人说他们得罪了王族,一夕被灭门;有人说他们为了躲避仇家,从此隐姓埋名;更有人说他们原是不见天日的妖怪,因拥有某种宝物才得以在日光下生活,最后又因为失去宝物而回归阴暗。 流言纷传,穿凿附会之说愈演愈烈,但因从没有人亲眼见过,因此随着时光流逝、朝代更迭,赫连家族便逐渐被人们遗忘。 几个世纪以来,赫连家族仍持续不断在寻找解咒的方法;然而,契机难得,星象诡谲,这些身负恶咒的赫连家族年轻主子们,有人等待了百年,有人等待了千年…… 夜之章 夜幕低垂。 大树粗大的枝枒上坐个女孩,扶疏的枝叶中,隐约透出她纯白的衣裳,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点点星白。 她撩高裙襬,洁白的小腿在半空中晃呀晃,小嘴随意地哼着淡淡的曲调。 静谧的深夜。 有着偶尔低头整理羽毛的水鸭滑水的声音。 虫儿唧唧地鸣叫。 夜鹰警觉地咕噜。 她一派轻松地继续哼歌,如同以往的每个夜晚。 直到有个低沉的闷声传入她的耳畔。 她灵动的大眼眨了眨,安静地侧耳倾听—— 那是属于人的脚步声。 她将身 体压低趴在枝枒上,随着脚步声细碎地接近,她悄悄滑下大树。 绕着她熟悉的路径抄到他们的前方。 她紧贴着一个石壁,扶着凹凸的石面,瞇着眼观察着那几位在夜里快速移动的黑衣者。 一、二、三,总共有三位,他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她欲往前继续跟踪,不料才欲抬起右脚,随即后方便伸出一个大掌摀住她的嘴,另一只有力的臂膀则环住她的腰,她整个人被腾空抱起。 她心下一惊,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身后竟不知何时已经躲了这样一个人,是她太大意了。 没有迟疑过久,她便双手反握住那摀住她嘴的大掌使出反擒拿的技巧,欲将后头的人来个过肩摔,但是那人显然是有所防备,不动如山,看来他的武术造诣应高于她。反擒拿失灵,让她手心开始有些冒汗。 回想方才抓他手臂时,她感到这人身形微微一震,并且在她手心有湿滑的感受,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受伤了!这是个好机会,攻击敌人弱点,她就有机会逃脱。 虽然有点残忍,但是对敌人仁慈,即是对自己残忍。 几乎在同一秒,她掐住那伤口,闷哼的声音随即在她头顶响起,但是这人仍旧顽固地不愿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属于他的气息笼罩着她,是种淡淡好闻的木质香,让她有片刻的恍然。 「放开我!」在手掌下的小嘴低低警告着。 「我不会伤害妳,请别出声。」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她耳畔掠过,让她有种迷眩的困惑。自小没与男人接触过,现在被个男人搂住,而且还是如此贴身亲近,她感到无比的困窘。 「你先放开我……我快要窒息了……」她胸口剧烈起伏,除了紧张,还有就是那稀少的氧气。 「抱歉,妳必须先保证妳会安静。」那人又开口,声音里明显有着虚弱,她感到覆在她脸上的大掌已稍微放松了力道。 她微微点头,下一秒他缓缓放开他的手,她深深吸了口空气,感觉大量新鲜空气进入了她的肺部,终于止住了那昏眩感。 方才的恍然迷惑一定是因为无法呼吸的缘故,她一边喘息一边告诉自己。 然而背上却突然传来重物感,她感到那人竟压在她背上,几乎是将全身的重量皆靠着她了,她略弯了腰低喊:「喂?」 「嘘……」他试图喝止她的喊叫,却因为虚弱而只在她耳畔掠过一道气音。 她感到耳际一阵酥麻,有种如蚁钻动的异样感觉逐渐从心底漾出,怔忡之际听到那些脚步声又传了回来——是刚刚那三个人。 不知哪来的勇气,几乎是在听到那些脚步声的同时,她一个转身用双手撑住他沉甸甸的身子,飞快转进狭窄的岩壁石缝里。 两人在如此狭小的地方仅能面对面贴着身 体站着,他几乎半支撑着她纤弱的肩膀才能勉强让自己不倒下,而她的手则因为他的沉重而有些颤抖;她的娇小要撑住高大的他,显然很吃力,狭窄的空间也让他的体温透过衣服熨着她……终于他发现了这点。 「抱歉……」他嘎哑地道歉,虽然虚弱却仍旧不忘礼数。 于是他尽力撑住自己,不让自己倒向她,然而挪动时却不慎拉扯了伤口,又是一声低哼闷闷响起,他差点踉跄往一旁倒去。 「别动,我不要紧。」刚刚的惊恐与畏惧逐渐平复,她想坏人应该不会如此有礼而体贴人意吧。这样的想法让她很自然地卸下心防转而想帮助他,即使现在的姿势对于陌生的两人而言,既是暧昧又不合礼教。 一个在深夜里受了伤又被追杀的男人,也许不是坏人,但是却一定是危险的人。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要离开这里,快点回去,回到她与阿昕的小木屋,好好窝进被子里睡上一觉。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倏地她察觉他气息开始显得沉重起来,并且从她身上移开的重量又缓缓加了回来,她不得不使劲地撑住他,幸好有岩壁挡在她的背后,让她得以借力使力,而不至于双手麻痹。 她屏住气息,那些细碎的脚步声正停在外头,他们还在搜索着。 不可否认她是有些担心,替他忧心;为他的处境,还有伤势。 那好闻的气息与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加上谦和有礼的态度,她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仰起头偷觑着他的模样。 石缝中洒下的月华,映照着他的侧脸,显现出一张如刀刻般刚毅有型的脸庞;他的发丝飘散在她额前,他的双眼正闭着,那长睫密如羽扇、深黑如墨,好个刚毅俊朗的俊模样。 她看得有些入神,男人的长相应该不是这般吧?那些送着货物干粮进来村里的大伯,都是胖胖的身 体、肉肉的脸,还有稀疏的发……眼前这位,怎么完全不是那个样子? 他脸庞上密密地泌上一层细汗,他好看有型的唇角些微地抽动,似乎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就在这时,她感到他的胸膛慢慢压上她的前胸,那坚硬结实的胸膛就要挤压出她所有胸膛内的空气了,这样的亲密贴合已经超乎她所接受的,但她却不感到厌恶,因为她知道这男人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而不是存心占她便宜。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逐渐安静了,那属于搜寻的细碎声响已然远离。 「喂,他们应该走了。」她小小声地说着,腾出一只小手轻拍他的肩膀。 一阵静默。 「喂,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阵静默。 「喂,你不能就这样睡着,我得回去村子里了。」她开始有点慌乱,这男人怎么一声不响的。 于是她试着移动自己的身 体想移出这岩隙,不料她一动,他便整个身子朝她压了下来! 「喂!你得自己……」话没说完,他们已经双双跌出那岩隙,她正被他高大沉重的身子压住,感觉自己的背正抵着坚硬粗糙的砂地,疼痛感一阵阵传来。 「噢……」她一边呼痛呻吟着,一面费尽力气翻过他。老天,他不会死了吧?这么好看的人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可惜! 她摇摇头惋惜着,随后马上惊讶于自己的想法。她想自己一定是疯魔了,从小村里大姐便教导她要有慈悲心,对于需要帮忙的弱者一定要伸出援手,然而,她却因为这男人的长相而有分别心,难道其貌不扬的人就可以这么死了吗? 她再度摇摇头,不过这次不是因为惋惜,而是为了甩去自己的怪异想法,警告自己千万不可以再对人家长相突生奇异思维了。 瞧着他一动也不动的模样,她缓缓伸出手指探向他的鼻息,缓缓呼出的气息让她吁了口气,安了心。 「还好,还好,还活着!」 安心?她为什么要安心?她为自己这一奇怪的念头而疑惑,方才不就是因为好心使然,所以助了陌生的他一把躲过那些看似仇家的家伙,也许他感觉上不是个坏人,但是她也不需要这么在意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吧! 「既然他们都走了,我也必须回村子了,那就后会有期——不,是无期。」她快速起身离开,喃喃地朝着地上的他说着又嗫嚅地自言自语,不知究竟是说给自己听还是给谁听的。 走着走着,她拍拍心口镇定心魂却摸到身上有块湿意,低头一瞧,就着月光她竟瞧见了那摊湿黏的腥红,双眸忽地瞠大,净是惶惶然。 她应该继续朝村子方向快步走去,但是脑中闪过了他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的念头,却让她的步伐停滞不前,怎么也无法踏下那悬宕的一步。 一阵天人交战,终究她抵不住内心的那个声音,颓然地回到了那个岩隙之前,那人还真的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唉,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她又喃喃自语。 费尽全身的力拖着沉重的他,她思考着应该将他带到哪里安置……忽地,她想到了一个地方,小小白皙的脸庞,瞬间漾起了光彩。 1 群山围绕,缭绕于山间的晨雾渐渐聚拢。 应是清晨的时刻,然晨鸡未啼,天色依旧浓墨漆黑。 原是安静的空气忽地被敲锣的声响划破,开始有着人声鼎沸。 叩叩,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青苹色衣裳的女孩前去开门。 「石大姐,今天妳来报晨啊,辛苦了。」女孩甜甜暖暖的声音,很贴心地到屋内倒了一杯茶出来。 「早啊,今个儿是永夜的第一个早晨,妳听,连鸡都不叫了,谁知道要起床呢?我当然得来报个晨呀。阿昕,晚点我们祈祷屋那儿要聚会,妳跟云晞要记得来啊,别忘了!」石婶富态的身材,圆润的脸庞渗着汗珠,喝着她递来的茶水,不忘提醒着她。 「我知道,我不会忘记的。」她微笑地应着,一边接回已经空了的陶杯。 关上门扉,她提着裙襬,来到另一扇竹门。 「云晞,今天村里的聚会……云晞?」杨昕推开门,看着床上已经堆栈好的棉被,又环顾整个房间,空无一人。 她狐疑地皱起了细眉,这个淘气的小妹不知道又野哪儿去了? ※ 浓浓的眉、狭长的双眸、略带鹰勾的鼻梁、薄而刚毅的唇……她细细看着、研究着。真的很俊哪!她从没看过男人长得如此赏心悦目的。 他嘴角紧抿着,透出一股严峻的气质,她猜想着他应该不常笑。 看着那披散着的乌黑长发,男人的发竟也可以如瀑般让她炫目。不自觉的,她摸着自己及肩的发丝,他的发色竟比她的更黑更浓郁呢。就是那发,她记得昨晚在月光下,那发丝垂在他脸庞的那种气息,让她喉头发紧,看得目不转睛。 可能是没看过男人——不是,是没见过这种长相的男人,不然自己心头怎会萦绕着一股异样的情愫,教她一颗心怦怦直跳呢? 她伸手解开那缠在他手臂的绫布,为那被血染红的红色绫布换上新的。她动作很轻,深怕会扯动伤口。 换完手臂的部分,她看着胸膛上靠近心脏的那个伤,现在看起来还是有些怵目惊心,再差一点他就要去见阎罗了,思即此,她竟有点庆幸,庆幸这个胸膛还有起伏,庆幸手下的触感是温热的。 为了包扎胸前的伤,她必须褪下他黑色的长衫与里头的单衣。昨晚当她瞧见那结实的胸肌时,脸上的红霞久久不褪,如今已经瞧了第二遍了,她依旧心跳剧烈。 解开绫布之后,她抬眼欲拿一旁干净的绫布,不意却望入两潭幽黑的眸光。她脑中一片空白,彷佛被攫住灵魂,连呼吸都被夺了去,仅能怔怔地盯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昏沉中,他的鼻间一直萦绕着一股馨香,甜甜暖暖,芬芳宜人,彷佛哄诱着他紧绷的神经,让他能放松入睡;隐约中,他更感到有双忙碌的小手,一下抚上他的手臂,一下又摸上他的胸膛,原本疼痛的伤口渐渐被安抚,失去的元气虽未全数恢复,但也不再流失。 他脑海中刻画着这缕芬芳佳人的模样,一张眼,却瞧见这个白皙纤弱却有着灵动大眼的女孩,她看起来年纪很轻,很不真实。 终于意识重回她的脑际,倏地抽回放在他胸膛的手,但是一瞧见那伤口仍旧泛着血色,她咬着嫩唇又僵硬地拿起绫布,重新上药然后包扎。 她的动作变得很迟缓、很僵化,耳朵泛着粉色,感到很不自在……包扎胸前伤口的白绫必须绕过他的手臂,她陷入迟疑两难,脸上似火烧。 「我可以自己来,可以扶我一把吗?」看出她的迟疑,那低沉却干哑的嗓音道。 她避开他的目光。「没关系,我快包好了,你先别动。」她硬着头皮将绫布绕过他的肩与手臂,尽量不去触碰他平滑烫人的褐色肌肤。 奇怪,她为什么要害怕他的眼神?明明是她救了他呀!她有些不服气地嘀咕着,在收尾处她顺手地打了平结,然后她抬起脸稳住心绪鼓起勇气望向他。 「好了,我现在可以扶你了。」她试图稳定自己的声音,让他听不出她的心慌。 她细细的手臂,扶着他裸露的肩膀,将他扶起来坐好。 她不再回避他的眼神,直直地瞧着他。清醒着的他感觉更具有侵略性,神采也更加丰朗,尤其那头黑亮发丝又随意披散着;略显虚弱的眼神此刻带着慵懒,刚毅的线条也显得柔和了。 「喝点水。」她把盛水的竹筒递给他。 「谢谢。」他仰头把整个竹筒的水都喝完了,部分水珠溢出他的唇畔顺着下颔来到喉结再流下。 他豪迈的动作,教她眨眨眼看呆了。 她发觉他也正打量着她,那眸光如鹰细细地审视着她,然而她也不甘示弱地回视他,虽然她的脚底有些麻,手掌微些渗出汗。 「妳很有勇气。」他狭长的眼中有着赞赏。 这般年纪轻的女孩子,敢直视他的眼睛,而非看着血发抖尖叫地逃走,是具有过人的勇气了。 他直接脱口而出的称赞让她有些不自在,但是心里头却是陶陶然的十分受用。 他试着举起受伤的那只手使力,奋力一拳挥向空中,而后攒起了浓眉。 「你手上的伤口很深,看样子是伤到筋了,你先别使力。」她看着他的动作,感觉自己的手都要发疼了。他才是勇气十足吧,如此地不怕疼。 「我昏睡多久了?」看着窗外夜色,他有些疑惑。 「没多久,差不多一夜。」她走到木桌旁,翻开包袱拿出一个陶碗,掀开木盖,立时香味四溢。 「一夜?所以现在尚未天亮?」他闻着那食物香气,肚子开始饿了起来。 「我们村里这附近,开始了永夜的周期,所以你是看不见天亮的。」她简短地解释着,一边把陶碗与竹筷拿到他面前。 「永夜?这世上竟真有这样的地方?」乍听这情形他有片刻的愕然,但随即自嘲地扯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轻笑。 她不懂他听到永夜时露出的那份轻蔑,倒是发现他接过竹筷的左手因伤而无法使力。 「你惯使左手?抱歉,我以为你可以用右手吃,来,我帮你吧。」她笑着接过他的碗与竹筷,很自然地开始一口一口地夹起饭菜喂他。 先是香甜的白笋,再来是鲜嫩的草菇,原本设想着他也许会是个严峻、冷漠,或者是脾气暴躁的人,但是他自醒来到现在温和的态度,让她安心不少。 然而,此时倒是他感到不自在起来,从没让人伺候吃饭的经验习惯,虽然她噙着友善而温暖的笑意,但是他还是觉得羞窘异常。 还好这碗饭分量不多,没多久他就吃完了,终于结束这让他尴尬的氛围。 「谢谢。」他道谢,语气中有着些许不自在的僵硬。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用再谢了。事实上昨晚我还在思索着是不是要扔下你,自己回村子去,毕竟我差点因为你的手掌而窒息。」她好笑地收拾着碗筷。他刚刚自然流露的腼腆,让她心底放松不少,也让她惊讶在他刚毅的外表之下,竟有如此稚气人性化的一面,这让她觉得自己不是救了一个很难相处的人。 闻言,他挑起眉。「抱歉,当时情况特殊,我没料到竟然有人会在那里,事实上我原本是想要让妳窒息的。」他老实地陈述。 她睁大眼眸,眸底闪着惊恐:「你居然差点杀了你的救命恩人。」 笑声在瞬间响起。随后他低沉地报出自己的名:「妳好,我是赫连玄聂。」 「杨云晞。」她也自报姓名。他的笑颜柔和了脸部线条,油灯摇曳,光影中,她望着那俊逸脸庞,也笑着。原来这样严肃好看的脸上有着笑容,竟然这么迷人。 她白色的衣裙映着油灯晕黄的光亮,俏脸上的暖意,悄悄传进他的心里,他以为冷却已久的血液温度渐渐升高……他没料到这次的意外,竟让他遇到这么个灵动清新的小女人。 「糟了!我忘了要聚会了。」她慌张地绑紧包袱,脸上净是慌乱。 他看着那因慌乱而踏着碎步的身影,有些发噱与疑惑,更多的是从她灵动的表情中感受到的活力,她看起来很是慌张啊! 「我得赶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拿吃的过来。」交代完,她便头也不回地小跑步出门,并且不忘小心地把门关好。 即便她似乎有着急事,她还是不忘叮咛着他,这份心,暖着他。 晚点再过来……她是这么说的,那表示他会再见到她。 这个念头不知怎地让他的心有些轻盈,唇畔又勾起莞尔一笑。 他缓缓躺了下来,闭上眼养神,那抹白色身影却一直萦绕他脑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