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蜜事 上》 第1章 【正文开始】 王妃最近很不寻常。 行为奇奇怪怪,打扮花里胡哨,还总爱招她们贴身丫鬟回忆旧事,之后一直嘀嘀咕咕,并且情绪不定,上一秒哭个不停我见犹怜,下一秒偷偷傻乐,笑到兴奋处直接歪倒捶床或者捶桌子,丝毫不见往日的威仪。 丫鬟们有心想问,却只得来敷衍的回答,但是她这种不正常的状态,一直让身边人揪心,得亏王爷这几日不在府上,否则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至于薛妙妙为何如此反常,因为她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某日一睁眼,她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变了,明明她才年满十六,刚嫁进景王府一个月,正是与景王新婚燕尔的时候,各处的双喜字还没摘下。 可是等她清醒之后,却发现没了那份喜气洋洋,新房里的一应摆设都变了,而且她贴身伺候的丫鬟们也换了一茬,甚至还有嫁了人生娃的。 待她坐到铜镜前,差点尖叫出声,自己那张被称为望京第一绝色的漂亮脸蛋,最起码老了五岁,原本如桃子一般的芙蓉面上,不再有细小的绒毛,虽说成熟光滑了许多,但是也少了少女的青涩感。 找了人细细问过,才知道她瞬间老了十岁,今年二十有六,连娃都老大了。 薛妙妙几乎悲痛的要流下泪来,是谁偷走了她年华最美的十年! 天妒红颜,一定是老天爷都无法直视她的绝色容颜,才让她瞬间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美过来的。 不过不等她悲伤过度,就有无数仆妇管事禀报事宜,景王府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之后她就转悲为喜了,因为她超有钱,她的私产相比于当初带进王府的陪嫁,至少增长了十倍,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以她对自己的了解,私底下的肯定更多,毕竟从小她就会为自己留后路,狡兔三窟。 等她把贴身丫鬟清风召来,随口问了一句,那丫鬟就红着眼眶捧出了一个木匣子,一打开里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银票,一千两为一张,盖着官印,厚厚的一叠都数不清楚有多少。 「这里头多少张?」 「两百张,奴婢亲自点的。」 薛妙妙努力闭上嘴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我的娘啊,整整二十万两,光一个盒子里就有现银二十万两,这买卖也太划算了吧。 用我十年绝美年华,换来这种神仙日子,这些银票铺在床上,她做梦都能笑醒好么! 「还有别的吗?」 薛妙妙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结果见清风犹豫了,立刻更加心花怒放,竟然真的还有! 十年后的我不仅是个身份尊贵的王妃,还是个拥有金山银山的超级有钱贵妇! 没等她咧开嘴完全笑出来,就见清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早已泪流满面,声音颤抖的道:「王妃,这些送给戚贵妃就足够了,再多也无用。况且您之前已经送出去不少现银了,您总得留些银子给自己傍身啊。以后若是真的离开王府了,处处都要银钱的啊……」 薛妙妙当场就愣了,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吉利?而且这其中必有隐情。 她拧了拧眉头,脑子里快速转着,在她仅有的十六年记忆中,戚贵妃是当今圣上最得宠的女人,连皇后都让她三分,唯一可惜的是无子傍身,不知道多出来的这十年,她是否有生下一儿半女,或者找到了接班人。 「莫哭了,这银票咱不送了。」薛妙妙立刻将木匣子盖好,抱在怀里仔细掂了掂。 这么多银子,谁送谁傻逼! 虽然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个想法,但是既然现在的她只有十六年的记忆,那就按照十六岁的想法来活。 「啊?」清风都哭懵了,抬起头来傻乎乎地看着她,满脸鼻涕眼泪的,看着异常狼狈。 薛妙妙「噗嗤」笑出声,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轻声细语地逗她:「清风你再说说,还想要我做什么?」 「奴婢不敢。」 「无事,在这个王府里,我除了与你们这些贴身的说上几句心里话,其余的又能跟谁说呢。这银子我仔细想过了,不送也罢,反正都是无用功,求人不如求己。」她故作忧伤的长叹了一口气,眼神放空,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 实际上她是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真真是美人欲垂泪,梨花带落雨的美感,丝毫不减当年,没有堕了望京第一美人的名头。 清风方才几句话那么惨,想必她的境遇不会好,那就先顺势营造出孤家寡人的状态,来套几句话再说。 「您一定要跟王爷和离吗?」清风踌躇片刻,才用细如蚊蝇的声音问道。 「咳咳——」一直在凹美人凄凄造型的薛妙妙,直接被口水给呛住了,疯狂咳嗽。 什么玩意儿?她一定是脑子被水淹了才想着和离,这么高贵的身份休想她放弃,除非景王造反失败,要全家斩首了,她再考虑脱离火海。 十六岁的她,嫁进景王府的时候,就想着要死死霸住王妃这个头衔,无论以后事情如何变化,可是二十六岁的她却想着离开王府,清风哭得这么惨,而且身边几个丫鬟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想来她有这个想法不是一两日了,而是经过一个漫长且坚定的过程。 薛妙妙恍惚了片刻,摸了摸自己尖尖的下巴,以及没二两肉的脸颊,轻叹了一口气:「这十年来,我一定过得很苦吧。」 话音刚落,瞬间屋子里的几个丫鬟全都跪下了,清风更是哽咽出声:「是奴婢们没照顾好您,让王妃您受苦了。」 第2章 一句话就把一屋子人都惹哭了,薛妙妙有些哭笑不得,她亲自将清风扶起来,把手帕塞到她手里。 「得了,傻丫头。各人有各活法,怨不得旁人。我也不和离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来,哭声霎时间都憋在了嗓子眼儿里。 「王妃,您不必考虑奴婢,奴婢都是瞎说的。这事儿您筹谋了许久,世子爷和小郡主那边,您都通过气了,就差跟王爷摊牌,反正无论您去哪儿,奴婢都是要跟着的……」 她说的是自己两个便宜娃,还是双胞胎。 清风一见自己提什么,王妃就答应什么,整个人都要吓呆了,就怕因为她一句话,惹得主子下半生都不痛快。 薛妙妙嘴角含笑,心中痛快,瞧瞧果然几句话,就让清风这丫头竹筒倒豆子般的全说了。 同时也越发验证了她方才的猜测,丢失的这十年记忆,她过得一定不痛快,要不然不可能在儿女双全、家财万贯、人生赢家的当下,选择跟景王和离。 不过她不准备顺着这路子走,没道理穷日子都过完了,好容易要享福了,却要抽身而去,反正她有钱有美貌,有身份有地位,还不用经历生子之痛,现在放弃王妃之位,那是蠢货行为。 而且为了确保自己身家性命,她一醒过来就旁敲侧击过了,历经十年,景王的地位非比寻常,很得圣心,不存在造反的可能性,所以只要她不是受牵连丧命,谁都别想把她的景王妃之位给抢走。 「与你们无关,我只是想这银票与其落到别人手中,还不如自己享受完再说。把望京里最好的匠人和绣娘都请来,无论是首饰头面,还是衣衫罗裙,我都换新的。」 她摆摆手,大概摸清了自己的状况,她就放开手享受了。 之前刚醒过来,就翻过一遍她的箱笼了,难以置信二十六岁的她,竟然穿的那么老气和素净,就没有大红大紫的亮色调,全是蓝绿灰这种。 难道是在守寡吗? 她一向爱俏,并且甚喜那些艳色,才能配得上她这张脸。在闺阁中就素爱打扮自己,怎么可以因为嫁人,就把自己整成了怨妇风格。 既然变成了王妃,那就更要穿金戴银,老娘就要做女人堆里最耀眼的妖艳贱货! 「主子,这些是今年新制的衣衫,您还说过几日等进宫去,就穿这件深蓝色的马面裙去见贵人呢。」 「不,都换成艳色的,赤红粉红玫红鹅黄嫩绿水蓝,怎么扎眼怎么来。我方才翻库房里的册子,看见有宫里赏的贡缎和鲛绡,能用的都用上。还有让人去珍宝阁说一声,今年家里最好的宝石东珠这些都不卖,给我用来打珠钗和璎珞。」薛妙妙一摆手,面露嫌弃,对于那些老气横秋,充满了浓浓弃妇风格的裙衫,她都不爱看第二眼,什么玩意儿。 她薛妙妙决定从今日起,当整个大烨朝最美的女人! 同时,她再次感叹,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富婆啊! 连望京最大的金银珠宝店都是她开的,光看珍宝阁送上来的月账册就足够让她明白,这是座怎样的金山银山,难怪能拿出二十万两送人。啧啧。 没过几日,望京几位手艺卓绝的匠人和绣娘都不接外活了,这消息很快就在贵妇圈子流传开了,诸人一打听,得知竟然是以素雅和节俭着称的景王妃包圆了这几位,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哟,我还以为以景王妃极要脸面的性子,哪怕是闹得再难看,也不会允许有任何风声传出王府,让外人看笑话,没想到竟然是猜错了。」 「谁说不是呢。想来那位刚嫁过去的时候,还是明媚鲜妍一朵花,不过几年就好似要开败了似的。这都年近三十了,半老徐娘还爱俏,也不知道是想收服爷们儿的心,还是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要破罐子破摔了。」 最近的贵妇聚会,都是这些闲磕牙的话,可惜当事人还在王府里养病,连进宫请安都免了,她们这些人自然得不到最新消息。 「安平郡主,你那儿可收到什么消息?」有好事者特地问了一句。 这位安平郡主乃是景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不过她与景王妃的关系就着实一般了,甚至可以说是恶劣,姑嫂俩之间的恩怨在望京里也不算是秘密。 萧宁憋屈得很,她就说今日这聚会开始之后,怎么一直捧着她说话,原来是为了刺探景王妃的情况。 「那真是对不住了,我许久不见大嫂,也不知她是怎么个境况。」她把茶盏放回桌上,神色淡淡,实际上衣袖里的手指都揪紧了。 这个女人又准备闹什么幺蛾子。 大福歌开新文啦!这本是个甜爽文吧,比较轻松的,希望大家喜欢~ 景王府一改之前的清静幽雅,变得异常热闹起来,府里的匠人都进来两批,大兴土木,对后花园和凉亭进行了一番大改造。 薛妙妙躺在凉亭摆着的凉床上,习习凉风吹来,两边是月锦纱做的帘幕,风一吹隐约可见美人侧卧,凉亭外三面环水,荷花池里生机勃勃,锦鲤嬉戏,好一片满池娇的风情。 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她一身红,长得极其讨喜,脸上带着婴儿肥,明明没有涂脂抹粉,却自带粉嘟嘟的腮红,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忽闪忽闪的眨巴着,像是个善财童子一般。 她就是薛妙妙生下的龙凤胎之一,温阳郡主,但是因为她的姑姑也是郡主,为了区分就都喊她小郡主。 第3章 此刻她身边围着一圈丫鬟婆子,在对着满妆匣的宝贝挑东西。 「小郡主,这是白脂玉做的活佛,请了然方丈开过光的,原本是一对,还有个观音正好留给小世子,男戴观音女戴佛。」 「这是红珊瑚做的手串,一颗颗珠子是妙手大师亲自磨的,可遇不可求。」 「这满池娇主题的珠钗,出自锦绣大师之手,带着南方的风情,与北地略有不同,正是夏季戴着最好看。」 珍宝阁的管事最近每日都要来景王府报道,当然不是来盘账的,而是每次都带着一箱箱的宝贝来给王府里的女主人挑选。 薛妙妙一连折腾了几日,总算是心满意足了,现在又开始给便宜闺女打扮了。 珍宝阁出品,必是精品。 这位管事每挑出一件,说出它们的来历,都会引得周围丫鬟们的惊叹,并且纷纷热切的给小郡主出主意,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逃脱珠宝的光晕。 「怎么了,仪姐儿?你这是没瞧上?」 小姑娘是来给她请安的,坐到椅子上之后,眼珠子滴溜溜往她身上转着,机灵得很,但是管事嘴巴都说干了,都不见小郡主提起任何兴趣来。 「娘,我不要这些,您去哪儿就带我一起去嘛。」仪姐儿一撅嘴。 薛妙妙挑了挑眉头,有戏,看样子她已经对一双儿女提点过,要离开王府的事情了,正好来套套她的话。 「这些就都留下吧,辛苦你了,清风送林掌柜出府。」 她把人打发了,就对着仪姐儿招了招手。 仪姐儿原本腰背挺直地坐着,如今见她招手,眼睛瞬间瞪圆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发什么愣啊,过来陪娘躺躺。」 仪姐儿立刻满脸欢喜,脱了鞋就躺在她身边。 「娘是真的要走了,所以才对我这么好吗?」她歪着头问了一句。 「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好,但是不一样。娘总说我贪吃还天真,容易被人骗,所以要我学好规矩,至少不能被人拿捏住。我六岁之后,就没有再这纵着我了。」 薛妙妙一时无言,小姑娘的孺慕之情是掩盖不了的,很显然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极深,至少从这方面看,她是个好娘亲。 她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娘不走,一想起仪姐儿这么听话,我就舍不得走了啊。」 小姑娘一听这话,更加的高兴了,直接扑进她怀里撒娇。 薛妙妙引着她说话,小姑娘话还比较多,不仅问什么答什么,还很会发散,让薛妙妙了解了不少情况。 「娘不走的话,那我可要跟哥哥把银子要回来,继续给娘收着。」 「嗯?」薛妙妙立刻竖起了耳朵,又有银子。 「就是娘之前给我和哥哥一人五万两,说是怕以后爹有了新王妃,会欺负我们二人。不过哥哥那么聪明,我身边又都是王府里的老人伺候,爹还不至于糊涂,新王妃除了会在银钱上为难我,也不敢干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就先给我们二人准备好了,并且以后都要送一万两给我们。」 她说起银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娘知道我的,总是有些丢三落四,就先把银子放在哥哥那里收着。娘您放心,哥哥一向优秀,自小就出类拔萃,他的世子之位很稳固,又浑身都是心眼,哪怕新王妃真的不仁慈,他也能护着我不会吃亏的。」 小姑娘说着说着就很认真了,她握住了薛妙妙的手,扬起头很严肃的道:「所以娘您要走的话,就走,不用顾忌我和哥哥。我知道你不快乐,但是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快乐。如果离开王府,你能够快乐你就去,我也不会再任性的哭闹了,哥哥都教训过我了,我懂事了。」 薛妙妙看着小姑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小肉脸,由于手感太好,一时就舍不得松开了。 「仪姐儿这么可爱,娘怎么舍得走呢。我都想通了,要留在王府里看着你和清哥儿一起长大,不然娘不放心。」 其实主要是为了享受生活,她用了十年开疆拓土,赚钱生娃,怎么可以到一切都安定的时候,就要抽身了? 这都不用想,她都知道和离后,她过得日子肯定足够糟心,不过二十六岁,这和离了回娘家,绝对不如在王府里硬气。 「娘,你可真好,那我能在床上吃糕点吗?今天的芙蓉糕看起来好好吃啊。」小姑娘立刻得寸进尺,她从一进凉亭开始,就盯上了那盘糕。 当然往常她是坚决不敢提这个要求的,主要她娘管教的很严,她都七岁了,已经开始学规矩,平日里在外面吃东西都有讲究,更何况是躺在床上吃。 「吃!不过下回可不行了。」薛妙妙立刻就松口了,非常好说话,并且还朝床上一躺,跟便宜女儿头靠头一起吃,糕点屑掉了满身都不在乎。 在床上吃东西的快乐,那是平时在床下吃想象不到的。 以后等她一个人了,都要这么干,反正又不要她收拾,还不用被长辈念叨,她自己就当家做主了。 她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打死都不要离开王府,生是王府的王妃,死是王府的王鬼。 「王妃,安平郡主来了,说是来瞧瞧你的身子。」外头有丫鬟来通禀。 第4章 薛妙妙眉头一挑,以她仅剩的记忆中,只不过嫁进王府一个月,跟这个亲小姑子就不太对付,后来从几个大丫鬟的嘴里也挖到了一点消息,不仅没有缓和,还更加恶化了才是。 这时候来看她做什么? 「大姑姑怎么来了?娘,您要不还是别见了,她肯定是来气您的!」仪姐儿一撅嘴,倒是直接埋怨。 薛妙妙有意逗她:「那仪姐儿倒是说说,你觉得姑母是个怎样的人?」 小姑娘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忙着让旁边的丫鬟收拾,无比认真道:「娘说我就知道吃,虽傻但可爱,是娘的心头宝。而大姑姑却连吃都不会,尽捡一些脏的臭的别人不要的东西吃,蠢极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看样子当着小姑娘的面儿,她没少埋汰这位大姑子。 当然这也只是比喻,这位安平郡主明明贵为郡主,却选了个绣花枕头的小白脸当夫君,空有一张脸,还没什么本事儿,甚至还撺掇她回娘家闹事,差点把郡主的名头都给弄丢了。 安平郡主被人请进来的时候,首先就看到了王府各处都大变样了,各种奇珍异草随处可见,一些需要精心养护的植物,随意的栽种在园子里,完全暴殄天物。 再到她进入凉亭,看到薛妙妙母女俩枕着寒玉枕,一应穿戴无一不精,几乎从头到脚都能看出是稀罕物,安平郡主心里的不满彻底被挑了起来。 「薛妙妙,你往常虽然讨厌,但是也不至于如此没脑子。明知道兄长内忧外患,四处都有人盯着,你还将把柄送上去。你信不信你今儿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明日就有御史参兄长一本,骄奢淫逸,府中家财万千,来路不正?」 得,她还没坐下来,先把薛妙妙怼了一通,甚至都是直呼其名的。 「我花自己的嫁妆,你管得着吗?」 萧宁叨叨了那么多,结果就被她一句话给怼了回来,顿时愣住了。 她知道这位大嫂极其不喜欢她,不过就算她再怎么耍脾气,也会碍于长嫂的身份,给她留几分薄面,四两拨千斤就算了,还从不曾这般直白的甩她脸子。 「你说什么?」 「我说安平你也有不少嫁妆,要是眼红我的话,就回去花你的银子啊。别成天省吃俭用,养你夫君一大家子,还得不到什么好脸色。不如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些。你瞧瞧你今日的穿戴,啧啧,老里老气,脸上的脂粉都浮起来了,我最近换成了现磨的珍珠粉,又白又服帖,好看吧?」薛妙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从萧宁进屋开始,她就盯着人家的打扮看。 这么一对比之后,她真觉得自己保养得不错,至少如今的大姑子瞧起来,就像是老了十岁,而她至多老了五岁。 她必须得在打扮上注意些,争取重回十六岁,依然风骚一枝花! 「你,你竟敢——」萧宁被她气得浑身发抖。 薛妙妙是个人精,她一向知道,这位大嫂最重颜面,哪怕姑嫂俩已经闹得很难看了,但是薛妙妙都不会这么直白的奚落她。 所以她还骂过大嫂虚伪,结果如今薛妙妙不虚伪了,她却直接被戳到了肺管子,气得半死。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成天只想着打扮自己。一心盼着红杏出墙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装着别的野男人,早就找好下家了,想跟我哥和离吧?全望京都知道你有钱,可那又怎么样,要不是王妃的名头撑着,你有个屁钱。等我哥回来,我一定让他休了你这个不要脸面的货色,坚决不会让你带走府上的一分钱!」 萧宁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像是被踩到痛脚的疯狗一样,疯狂喝骂。 「仪姐儿,快到姑姑这里来,别跟你那水性杨花的娘凑到一起去,小心你被她带坏了,还毁了清誉。」 仪姐儿明显被吓到了,不停地往薛妙妙怀里钻,哪怕姑姑和亲娘不对付,可是两人从来不曾发生过如此激烈的争吵,更不曾听到带有这样攻击性的字眼。 薛妙妙眉头一拧,搂住仪姐儿的肩膀,厉声道:「来人,把安平郡主给我撵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放她入王府。」 「你什么意思?景王府姓萧,是我的娘家,该走的人是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我是景王妃,我让你从我家滚出去,你就得滚!」 她一挥手,立刻就有婆子上前来,嘴上还是客客气气的请人离开,但实际上已经一人架着一条胳膊,要把安平郡主抬出去。 「反了你们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到底谁才姓萧!薛妙妙,你给我等着,等我哥回来了,我一定要他休了你!」安平郡主到了这会儿也不敢剧烈挣扎了,怕被下人们看了笑话,但狠话还是要放的。 薛妙妙勾了勾唇角,她果然没看错,之前相处了一个月,她就看出这位主儿是个搅屎棍,被后娘给养歪了,没什么脑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先冲在前头打探敌情,看样子是她最近在望京的动静大了,有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过任由那些人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她转性子,并不是为了闹和离,而是就觉得自己钱太多,身份太尊贵,想要好好造作一番,只要不丢脑袋,怎么让自己舒服怎么来。 当然就更不会顾忌这位大姑子的脸面了,要是她当真十六岁,刚嫁进景王府,还是需要夹紧尾巴做人的,毕竟她都没站稳脚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第5章 可是现在她儿女双全,这大姑子都不知道嫁出去多少年了,也敢往她头上爬,还敢在她闺女面前胡说八道,那就休怪她把萧宁的脸往脚下踩了。 「王妃,王爷回来了。」 正闹着,有人来通禀了,萧宁的挣扎就更用力了,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分明是做样子给人看。 薛妙妙起身穿鞋,丝毫不惊慌。 虽说自家男人回来,她没提前收到通知,不过她早就在心底酝酿好了,要如何对待这位夫君了。 男人头戴金冠,身穿着黑色长袍,衣衫上用金线绣着麒麟,一路风尘仆仆,显然是赶路回来的。 不过他抿着唇,眉头轻皱,彰显着不太妙的心情。 隔着大老远,就已经听见了萧宁略显刺耳的喊叫声,原本就不佳的心绪越发烦躁。 忽然一道倩影飞扑而来,纵身一跳,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脖颈,甜兮兮地道:「夫君,你回来了。」 今天两章更新哦,明天见~ 温香软玉在怀,鼻尖立刻就嗅到一阵淡雅的香气,倒不是什么调配的香料味儿,反而是带着淡淡的果香,跟她绵软的声音一样,散发着甜甜的气息。 男人整个人一僵,实际上他是浑身带着低气压回来的,看到自家跟泼妇一般的亲妹妹,就更加心情抑郁了,完全准备好迎接一场大闹特闹。 他万万没想到什么糟心事儿还没了解,先被抱了个满怀,还是被自己已经成亲十年、激情不在的发妻。 要知道,他们这样亲密的拥抱,恐怕还得回到七八年前,那个时候他们成亲不久,还有了双胞胎,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如今根本不可能。 因此景王一动不动,下意识地伸手捏了一把,察觉到掌下的触感的确是柔软而温香的躯体,才算是确定,的确是王妃抱住的他,不是别人。 当然莫说王爷这个枕边人,就算是凉亭内的其他人都惊呆了。 安平郡主更是抬手揉了揉眼睛,我的个亲娘啊,她看到了什么?薛妙妙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抱上去?连当初兄嫂新婚燕尔的时候,她都没瞧过这么刺激的场面。 如此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夫君,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你不在府中,我是茶饭不能思,夙夜不能寐,整个人都瘦了,你有没有觉得我的腰都细了,下巴也尖了?」她边说边拿着他的手丈量自己的身形,好让他感受一下自己有多辛苦。 萧烨低头看着眼前这张娇艳明媚的脸,顿时有些失神。 她似乎比他离开前更加诱人了,嫣红的唇轻轻嘟起,肤如凝脂,眉如远山,特别是那一双大而亮的眼睛,像是山泉水一样,清凌凌的惹人爱怜。 这样近的距离,完全是带着冲击性的视觉效果,明明他们已经当了十年夫妻,同床共枕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无论什么样的她,他都见过了,但是现在她扑进他的怀中,比新婚燕尔更甜的撒娇时,他竟然会失神。 十年夫妻,七年之痒都过了,不止激情不在,甚至她私底下的小动作他都一清二楚,完全走到和离这一步的陌路夫妻,如今他却觉得她依然能够带给他冲击? 「大哥,你总算回来了,你可要替我做主啊。薛妙妙竟然要撵我走,没有她的允许,还不准我来王府,她根本就没把我当成一家人,完全就要爬到你的头上了……」 不过这种有些暧昧亲昵的气氛,很快就被安平郡主给打破了,她立刻挣脱开两个婆子的钳制,迫不及待的开始告状。 萧烨回过神来,想起之前收到她的信,他的心就往下沉,稍微升起的柔软心思,立刻被扑杀殆尽了。 「下来,站好。」他作势要放开她。 哪知怀里的人却立刻抓紧了手,一副死都不放开的模样,缠着他的力道更紧了,耍无赖的道:「不行,我鞋掉了。」 萧烨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冲他跑得太急,如今脚上只挂着一只绣鞋,还有一只则落在了两步开外的地上,莹白的脚正悠闲的晃荡着,完全把他当个秋千一样。 男人的面色更加沉郁,抱着她两步走过去,明显是让她穿鞋。 「不行,我不要。你都离开一个月了,让我独守空闺这么久,再多抱我两下不行吗?」她看他这么绝情,顿时就委屈起来了,竟是旁若无人的控诉起来。 凉亭里除了偶尔飘过的风声之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一旁伺候的清风,几乎把自己的手心都掐肿了。 王妃这是怎么了?冲着王爷撒娇耍赖? 不可能,不可能,时间往前倒退个七八年,她还能相信,但是现在她完全不行,肯定是她眼睛瞎了,产生了幻觉。 她的王妃不可能这么嗲! 「薛妙妙,你要不要脸啊?当着这么多的外人的面儿,你缠着我哥撒娇,不知羞耻不成体统,你赶紧滚下来!」安平郡主几乎要疯了,她的面色青红交错。 一方面是暗恨这个大嫂不要脸,另一方面又觉得他们夫妻俩这种搂搂抱抱的状态,让她有些羞窘。 薛妙妙嗤笑一声:「谁不要脸?我在自己的府上,跟我夫君举案齐眉,恩爱两不疑,碍着谁的事儿了?倒是你一个外人站在这儿,还不懂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君子所为。你要是嫉妒,你有本事也回去抱你家的白眼狼啊?不知道他爱不爱搭理你!」 第6章 她说完之后,似乎为了证明她的行为名正言顺,还低头「吧唧」一口亲下去。 在看到她跟斗鸡一样的状态时,萧烨就心生几分不妙的预感,看到她低下头直冲着自己而来,下意识地一偏头,最后那个吻落到了他的唇角,带着微微的湿意和柔软,似乎还沾着她唇上的口脂。 「啊!薛妙妙,我跟你拼了!」安平郡主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她怒向两边生,啊啊啊,她大哥脏了,不干净了,呜呜呜,都怪薛妙妙这个女人! 「够了。」萧烨抱着她直接扔到了凉床上,明显是不想夹在两个吵闹的女人中间,他一路飞奔赶回来,现在身心俱疲,头疼得很,实在不想掺和这个官司。 「从我进门开始,就没听你喊她一声大嫂。如果你不愿意喊,她不让你进门,也是你自找的。」男人坐在了凉亭中唯一的椅子上,伸手捏了捏眉头,满脸的疲惫。 「可是大哥,她外面都有人了,还算计着要跟你和离——」安平郡主很激动的想要反驳,可是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迎面对上了男人幽冷的视线,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虽然她大哥一个字都没说,但是她知道那是对她的警告,她管得太宽了。 「大哥,你出差这么久回来,应该很累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哎,不行,我不同意。」哪怕安平郡主口气服软了,可又不是对着她,所以薛妙妙毫不犹豫的跳出来当个恶人。 安平郡主憋气,用死亡视线打量着薛妙妙,薛妙妙都不搭理她,眼珠子滴溜溜往男人身上扫。 「大嫂,我下次再来探病。」她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妥协了。 薛妙妙轻哼了一声,似乎还算满意:「那就希望妹妹下回态度温和些,免得我这个病人,还得看你甩脸色,这病情若是再加重了,就真的不能再让你来了。」 她说完,还冲着安平郡主眨了眨眼,看似调皮,但落在萧宁的耳中,等同于挑衅,可又无可奈何。 「我会的。」萧宁几乎咬牙切齿地道,说完她就施施然离开了。 但是当她回过头,有些不放心的看上一眼的时候,差点头皮都炸了。 薛妙妙胡乱穿着绣鞋下床,再次黏上了萧烨,还从盘子里拿起一颗葡萄,把皮剥了往他嘴里送。 她正对着萧烨坐着,一只手松松的搭在他的脖颈上,另一只手则拿着剥好的葡萄送往他的唇边,指尖戳着葡萄抵在了他的嘴唇上。 萧烨皱了皱眉头,依然闭紧了嘴。 她那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眼前晃悠,一时之间竟是分不清是她的手指更加莹白,还是葡萄更加晶莹剔透,总之她变得十分不正常起来。 「夫君,你要是不吃的话,这葡萄汁落下来,就要让人瞧笑话了。堂堂景王殿下,已是三十而立之年,吃东西还流口水。」她眉眼弯弯,似是调侃他,但是态度却足够坚决,他不吃下去坚决不罢休。 最终他还是张了口,将那颗葡萄吞进嘴里,酸甜的汁液一下子充满了味蕾。 安平郡主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大哥吃了那颗葡萄,而且她那不要脸的大嫂,方才还把指尖也塞进了他的嘴里,这绝对是故意的! 这个狐狸精,之前那些茶会上的女人说得对,都已经快要半老徐娘的年纪了,还想着法儿勾引爷们儿! 气死她了,她大哥更加不干净了! 薛妙妙的指尖一热,男人的嘴唇温度偏高,而且风尘仆仆赶回来,嘴边还有一圈青色的胡渣,碰到之后有些痒,她毫不在意的缩回手,好似完全没有故作心机的做出这些小动作。 她扭头看了一眼凉亭外,微风将纱幔吹起,恰好对上了安平郡主恼怒又不甘心的视线,勾了勾唇角粲然一笑。 她预感的不错,这脑子不太好使的安平郡主,果然是她男人的唯粉,还是个脑残粉! 俗话说得好,一粉顶十黑。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们姑嫂俩关系不好了,任谁有个这种脑残粉小姑子,一碰自家夫君,就好像觉得自己玷污了他一样,心里都不会好受。 薛妙妙想到这里,更加欢乐了,再次低下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一下他的唇,还蹭了一下,毫不意外的尝到了葡萄汁的味道,笑得眯起了眼。 「夫君,你好甜啊。」 安平郡主看到这一幕之后,气得差点昏厥。 呜呜呜,我哥脏了,嘴唇脏得最严重了,被亲了两次啊,我英明神武又高高在上宛若神祗的亲哥哥啊,你再也不干净了。 为了不让自己当场死在这儿,她终于一扭头,气愤的夺路狂奔,脑海里始终萦绕着兄嫂接吻,和大嫂说「你好甜啊」的场景,她真的不能忍受。 兄嫂成亲十年,不如今朝一次碰面的打击大,果然是薛妙妙之前手下留情了,没有当着她的面儿秀恩爱。 安平郡主直接开始怀疑人生了。 妙妙:嘿,小姑子你快看。 踮起脚吧唧亲了一口王爷。 小姑子泫然欲泣:大哥,你脏了,你不干净了,呜呜呜! 「她已经走了,你没必要故意气她了,下去。」萧烨已经恢复了坐怀不乱的状态。 哪怕眼前人的变化真的很大,但是他们已经走到要和离这一步,是不会改变的。 第7章 他微微抬眼,目光里带着幽冷,像是冰块一样散发着冷意,拒绝她的靠近。 薛妙妙几乎要直接起身走人了,她的身体比思想反应的更快,显然他们夫妻俩的问题真有点大,不过她却没动弹,一直瞪着他。 「薛妙妙,你又想玩什么花招?」他的耐心告罄,连名带姓的称呼她。 「我能玩什么花招,当然是想你了啊。」薛妙妙翻了个白眼,似乎在控诉他的不识好歹。 清风的一口气都提起来了,就怕自家王妃说,我想跟你和离。 结果等来的竟然是这样一句回答,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所以王妃是真的想通了?不仅不和离,还要好好哄着王爷,跟他重回新婚燕尔之时的你侬我侬? 「爹,娘,我先下去休息了。」 眼看亲娘又要发挥耍无赖的精神,一直站在一旁的小世子开了口。 听闻是一道男童的声音,薛妙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便宜儿子也到场了。 「礼哥儿回来了,快让娘看看,是不是瘦了?」薛妙妙这才从他怀里起来,走到礼哥儿身边,拉着他的手转了一圈仔细瞧了瞧。 「都晒黑了,你爹是不是没照顾好你?他在外面有没有看上别的女人?」她说完还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脸的不满,当然最后一句话是凑在他耳边说的,完全是娘俩的小秘密。 礼哥儿抽了抽嘴角,他明明跟爹一起回来的,一前一后的进了凉亭,结果她娘光顾着对他爹又亲又抱又撒娇,完全顾不上这个亲儿子,要不是他出声,估摸着等到晚上都不一定发现他。 结果好容易关心他两句,还立刻就追问他爹是不是看上新的女人了,果然他娘变了,跟他离开王府之前消极的态度天差地别,他并没有猜错。 「儿子一切都好。爹收到您的信笺,就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可能有些累,您有什么事儿可以明天再好好说。」他冲她眨了眨眼,明显是在给她打暗号,让她今日乖一点,萧烨今天身心俱疲,估计心情不怎么好,等养精蓄锐之后再谈敏感话题比较好。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学着亲娘的模样,凑过去轻声耳语:「爹公务缠身,又要照顾我,并没有任何时间接触女色,哪怕有不长眼的人送过来,他也是一眼未看,爹本来就不是好色之人。娘您大可放心。」 这种当着人面儿说悄悄话的状态,在礼哥儿所受的教育之中,非君子所为,好似说人家坏话一样,因此他的耳尖有些发红。 薛妙妙看着便宜儿子这副状态,不禁乐呵呵的,果然如吃货闺女所说,这小子机灵得很,话里话外都是提醒亲娘,儿子女儿都站在她这边,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看,她完全有资本造作啊,就算她跟王爷打起来了,她也不是孤军奋战,至少可以带着一双儿女群殴这个不识抬举的男人嘛! 想她望京第一美人亲自把葡萄喂到嘴边了,他还敢不吃,不是眼瞎就是无能。 「仪姐儿,走了。」礼哥儿交代完,看着气氛差不多,就想着把妹妹也带走。 仪姐儿一直静悄悄的趴在床上看戏,之前爹娘亲昵的时候,她还抬起双手捂着眼睛,虽说都从指缝里看完了,但心情还是很激动的,此刻也不想走。 「我再陪着爹娘说说话。」 「我给你带了礼物,江南那边匠人的手法跟北地不一样,有很漂亮的兔子灯。你不来我就送别人了。」 仪姐儿一听这话,当下也不敢再留,立刻从穿上鞋跟着哥哥走了。 实际上礼哥儿找她,一直在打听亲娘这变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到了什么地步。 「我是接了你的信笺,才一路疾驰回来的。你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就说吧。」男人敲了敲桌面,勉强耐着性子。 薛妙妙的变化,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出差的这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让她金然产生如此天差地别的变化,心头隐隐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 实际上他知道,她这么着急让他回来,是为了和离,只不过她没开这个口,他就等着她先提。 十年的时间,这段关系也终究是走到了尽头。 清风看着一副准备摊牌模样的王爷,紧张的直咽口水。 完蛋了,和离事项终于要被提上日程了吗? 薛妙妙眨了眨眼睛,一副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有什么可交代的,我给你写信,纯粹是因为我想你了啊。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萧烨咬牙,这个女人又搞什么几把玩意儿!还跟他说起了情话,一看就假的不行了。 「没别的事儿了?」 「我还能有什么事?想你就是最大的事儿!」她咬死了,实际上信笺里究竟写了什么,她根本不记得,不过几乎全望京的人都觉得他们要和离了,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况且眼前这个男人能得皇上宠信,必定是有勇有谋之人,她之前私下的布置,他必定是知晓的,可是如今她根本不可能和离,死都不和离。 萧烨被她气笑了,勾着唇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那抹笑容几乎瞬间即逝,声音放柔了许多:「真想了?」 薛妙妙立刻如捣蒜般的点头,这可是金大腿,肯定想啊。 他起身,伸手揽住她,咬住她的耳朵轻声呢喃:「好啊,那咱们回房好好的叙一叙相思之苦。」 第8章 男人说的话充满了暧昧,都是老夫老妻了,这其中的意味代表了什么,她自然是清楚的。 薛妙妙的身体一僵,这也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十年夫妻,或许连房事都甚少了。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立刻扬起一张笑脸,直接走到他身后,对着男人宽厚的后背纵身一跃,双手勾住他的脖颈。 「好啊,夫君,你背我。我不想走路。」 正在默默观察事情发展的下人们,几乎统统腿一软,差点吓跪了。 这什么情况?他们的王妃可是成熟果断的当家主母,根本干不出这种丢人的事情,不想走路所以要王爷背,王妃今年二十有六,不是六岁啊! 萧烨被她扑的往前一冲,但还是下意识地扶住了她,讽刺的笑了一声,看样子王妃这次的花招比较新奇,竟然连这种幼稚的行为都做得出来,他决定静观其变,等着看她能忍到几时。 二人回了住院,一进屋萧烨就把所有下人都撵出了,二话不说直接搂住她,用力地将她按进怀里,给了她一个激动的热吻。 男人的力道很大,薛妙妙几乎被他箍得喘不过气来,一吻毕她立刻挣扎着偏头,躲开他的亲近。 对于她的推拒,萧烨毫不意外,眸光一沉,紧接着冷笑出声,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语气危险的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王妃,你有什么事儿就尽快交代为好,否则狐狸尾巴都要露出来了。」 「想你也叫非奸即盗吗?妻子想许久未归的夫君那不是人之常情吗?」她瞪他,坚决不妥协。 他立刻低头,还想再过分一点,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究竟什么天大的难事儿要求他,竟然不惜对他可怜兮兮了这么久。 结果他刚凑过去,她再次扭头避开。 「这也叫想?王妃果然口是心非。」他目光一闪,很快就松开她了,心头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放松。 「来人,备好热水进来,王爷要沐浴。」薛妙妙扬高了声音唤了一声,外头立刻有丫鬟应下。 「夫君,您急什么,不得好好沐浴后再说嘛。您可比当年成亲的时候还要猴急,果然小别胜新欢呢!」她歪了歪头,笑得一脸害羞,耳尖都红通通的一片。 萧烨对她这番表现,几乎叹为观止。 无论薛妙妙所图为何,对于她这番演技,他绝对是认可了。 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她还能羞涩得像个小姑娘,他都怀疑他们白当了十年夫妻,竟然这么不了解枕边人。 外面下人们抬着浴桶和热水进来,很快就收拾停当了,萧烨完全把她当空气,直接脱了衣裳开始沐浴。 看到男人强健的体魄,薛妙妙下意的地避开目光,血液全朝脸上涌,弄得面红耳赤,很快又忍不住打量起来。 在她仅有的一个月婚后记忆之中,王爷是个非常强壮的男人,而且她还发现,他天生神力,有时候掐住她不注意力道的时候,总要留下一片青紫。 特别是前几次同眠的时候,她都觉得煎熬难受,哭得不行了,甚至还害怕与他同房,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有没有收敛。 还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已经精力不比往日了。 萧烨看着她出神的模样,不由得冷笑,也不知道她又在心底盘算什么。 不过还不等他嘲讽出声,薛妙妙就站起身直接走过来,双手轻柔地给他按摩擦背,完全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外面的下人们都等急了,厨房里还烧着热水,就等着王爷让人进去换洗澡水,当然最后并没有等到主子们的吩咐,而是一阵婉转低吟声,犹如猫抓的一般。 清风几个大丫鬟立刻面色一变,今日太过匪夷所思的事情有很多,她们已经能很快应对了,一个个低头敛目,虽说面色微红,但还是安排好值夜的时间。 浴桶里已经找不到人了,萧烨抱着她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不过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更何况这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他还特地观察了,薛妙妙不仅没有之前沉静到像是完成任务一样的表情,反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虽然透着古怪,他却无法顾及那么多。 一路赶回来,身体还是疲乏的,一盏茶的功夫就结束了。 薛妙妙有些发懵,这和她之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怎么说这位身强力壮的王爷,分明是超长待机啊,再怎么着也要两盏茶甚至更长的时间。 或许因为太过惊讶,嘴巴一快,就把心里的想法嘀咕出来了:「这么快?」 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暧昧的气息很快就散了,反而透着十足的尴尬,再加上还有王爷的死亡凝视,就让薛妙妙很憋屈了。 她不是故意的,主要真的是太震惊了。 没想到十年过去,他们不仅儿女双全,王爷也英年早衰了。 啧啧,男人老的竟然这样快,不过她是个有良心的女人,哪怕王爷已经像后宫的太监看齐了,她也不会嫌弃他的,毕竟光他是王爷这一条,就足够让她死心塌地跟着。 「王爷,你真棒。我好满足啊。」她给了自己三秒钟时间调整状态,再一抬头已经满脸羞涩,欲说还休的模样。 她往他怀里一靠,搂着他的脖颈甜腻腻的撒娇,眼神亮晶晶的,好像充满了星星一样,对他充斥着全然敬仰的状态。 第9章 用眼神示意他:你最阳刚你最棒,你是全天下最长久的男人! 萧烨的额头上青筋直爆,气得。 一万句脏话堆积在心头,却一个字都骂不出。 他能说啥?其实我还是挺厉害的,今天发挥不稳定? 主要气氛也不太好,谁知道你这么配合? 都十年老夫老妻,激情不在,懂不懂? 但无论说什么,都是借口满满,睡不着怪床歪,不长久怪气氛,他可以肯定要是敢把这话撂出来,他会永远地被钉在耻辱柱上。 「闭眼,睡觉!」他抬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双眼,不想跟她有任何眼神交流。 随缘二更吧,我今天从南京回家,舟车劳顿不一定有时间写哈,见谅~ 王爷都偃旗息鼓了,在她眼里那就是自动认怂了,薛妙妙也长松了一口气,幸好不需要她再装出一副他很厉害的样子,乖乖听话闭眼睡觉。 当然临睡前,她还不死心的拽着两人的衣袖打了个死结。 「你又搞什么幺蛾子?」他随时在发火的边缘徘徊。 「我太想你了,今晚你不能离开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结发太麻烦了,以衣衫为替代。」她这情话张口就来,边说还边用无比真挚的眼神看他。 萧烨真的气都气不起来了,这骚话说的,谁能扛得住。 他索性又捂住了她的嘴:「闭嘴,睡觉!」 薛妙妙终于消停了下来,她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表现,觉得无比完美,滴水不漏,还把夫君哄得好好的,完全没什么后顾之忧。 彻底放下心之后,一夜好眠。 原本应该一觉到天亮的,但是外面还没有丫鬟们洗漱的动静,耳边就听到「嘎吱嘎吱」的木头摇晃声,整个人似乎也在晃动。 她猛地睁眼,首先想到的是不是地动了,她还有好多银子没花呢,可不能被压死。 结果上首先就对上了男人满是汗水的脸,他青筋直爆,情绪也很激动。 周身的五感恢复,还不等她从无语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就被拖入了一片深渊之中。 外面的天色逐渐亮了,值夜的丫鬟们也开始起床洗漱了,收拾了好一阵子,却无人赶来叫他们。 里屋传来的轻哼声不言而喻,谁都知道两位主子们正忙,根本不是能打扰的时候,可是天色已经逐渐大亮,太阳都快出来,他们俩今日还都有正经事儿,不能迟了。 清风直跺脚,好几次都想不管不顾的张嘴询问了,结果里屋的哼声忽然扬高了,又把她给吓了回去。 最后还是在薛妙妙的再三催促下才结束的,她已然浑身是汗,被褥都是黏糊糊的。 她完全后悔了,为什么昨晚要嘴快,不用问她都知道这是在报复她。 「快点起了,你今儿不是要上早朝吗?我之前给宫里递了牌子,今日就得去请安了。早知道你昨天回来,我怎么也往后再推两日。」她气喘吁吁的推着他,让他赶紧起来。 「唔。」他哼了一声,就往旁边一滚,安然的躺着,闭上眼睛似乎还想继续睡。 薛妙妙也不管他,反正上朝迟到了也怪不到她头上,等她急急忙忙收拾完毕,床上的人还在睡,甚至睡得还挺熟,都能听到打呼噜的声音。 顿时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凑过去,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 男人睁眼,眉头轻皱着,显然对于扰人清梦的她很不满。 「你上朝真的已经迟了。」 「我不去了,已经告过假了。」他低声说了一句,或许是没睡醒,声音还迷迷糊糊的。 「什么时候?」 「就在欢好之前,养精蓄锐一个晚上,我有使不完的力气,就知道会迟到,所以特地提前告了假。」他回答的冠冕堂皇。 薛妙妙气得七窍生烟,扬高了声音质问道:「那为什么不帮我一起告假!」 听到她这不耐烦的声音,男人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他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紧接着冲她放肆一笑,「王妃体力旺盛,昨晚还嫌本王不够卖力气,时间又短。今日我便把上朝的力气用来陪你了,王妃如今面色红润,体态风流,想必方才那一番欢好,并不会耗费多少力气,更不会耽误请安了,本王怎可多此一举?」 薛妙妙被他这话噎得直翻白眼,十年过去,这人不仅英年早泄,心眼比针尖还小。 不就昨晚她一时口快,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嘛,他就等了一夜,立刻报复回来,还用她之前的话来堵她,害得她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王爷最好一直这么能干又长久!」她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气呼呼地去洗漱了。 总归是有些迟了,她倒是不急了,先派人去宫里说了一声,想必两宫之主不会和她计较。 萧烨抒发了体力,原本准备睡下的,结果一抬头就瞧见她换好了衣裳,坐在椅子上梳妆。 她身着正红色交领上襦,底下是藕色齐腰襦裙,纤腰盈盈一握,外罩一层薄纱大袖衫,裙摆处还绣着振翅高飞的仙鹤,仙气飘飘又不失庄重典雅。 萧烨不由得眯了眯眼,美人揽镜梳妆这种场景,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未曾见过了,更何况今日这美人还穿得如此惹眼,像朵静静绽放的牡丹一样,虽不言不语,却是花中之魁,无人能够忽视她的美与高贵。 第10章 「王妃,今日梳个什么头?」流雨梳头技艺一绝。 薛妙妙期待满满的道:「飞仙髻。」 虽然十年后的自己,衣柜里都是老气的衣裳,但是身边几个大丫鬟们,对于美之一道还是非常擅长,流雨梳头又快又好,手指几个翻转,飞仙髻就成了。 薛妙妙从首饰匣子里挑出几支珠钗,全都是赤金打造,戴在头上竟然有几分异域风情,像是敦煌画壁上的九天仙女一般。 看着镜中美貌逼人的自己,薛妙妙的心情顿时大好,把之前王爷故意戏耍她的事情都丢到了脑后,红唇扬起,镜中的美人也回了一个嫣然浅笑,颇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 她起身,一扭头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手撑着下巴侧身看着她,似乎在出神,顿时心中的虚荣感爆棚,特地提着裙摆走到床前,转了一圈。 「夫君,我今日如何?」 对于她这种臭不要脸又自恋的状态,萧烨也只是一愣,便低低笑出声。 他还真是有好戏看了,薛妙妙这种反常的状态,竟然能持续这么长时间,相比于惊慌,他的期待倒是更多,至少这夫妻生活不再是死水一潭。 当然他也没有怀疑眼前人换了一个,毕竟同床共枕这么久,人有没有变,他还是知道的,哪怕学的再像,一到了晚上自然也会露馅,身体的契合是骗不了人。 「那自然是美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薛妙妙轻扬起下巴,自恋的没边了。 「那是当然,能娶到我,那王爷真是赚了一大笔。」 嘚瑟完之后,她转身就想走,没想到腰带却被人扯住了,用力一拉,她便倒进了他的怀里。 「王妃可别急着走啊,是不是有什么话还没跟我说?」他搂住她,不肯放行。 薛妙妙微微一拧眉,显然不太明白,一脸困惑的看过去。 「我都夸过王妃,应该礼尚往来才是。」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认真地看过去,视线描摹着男人脸上的线条,最后伸手点了点他的唇。 「王爷芝兰玉树,贵气天成。我嫁给王爷,也不算赔本的买卖。我们是夫妻齐心,相辅相成。」 倒是萧烨愣住了,他一向知道薛妙妙这张嘴能说会道,不过很少见她如此直白的夸他,心情一时之间有些复杂。 原本他也只是想调侃,结果被她这么一通吹,倒有些像哄孩子一样。 「这是事实,不过本王更想听王妃说点别的。昨晚我不怎么卖力气,王妃都夸了我一回,怎么今儿早上,我为了王妃可是把上朝都给推了,却不闻你提一句?」 薛妙妙反应了一下,紧接着暗自咬牙。 这个不要脸的老男人,竟然又提这事儿,不仅睡了她不帮她请假,还要她为他的服务夸上两句,得寸进尺的混账东西。 她闭紧了嘴巴,一副不肯开口的架势。 萧烨也不急,手臂跟钢铁似的箍住她,就不让她走,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持。 最后还是清风等急了,忍不住催了一句:「王妃,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王爷你真厉害,祝你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最后还是薛妙妙妥协了,不过在说这番违心的话时,她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等着,只要那天时间变短了,她肯定上天入地的嘲笑。 况且这老男人明显精力不如之前了,否则昨晚怎么一盏茶就结束了,等以后年岁渐长,肯定更加不中用了啊,她非常期盼那一天的到来。 对于她的表现,萧烨自然是看在眼里,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活像个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似的,「王妃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一定好好表现。」 他轻嗤了一声,总算是放过了她。 *** 薛妙妙进宫是有备而来,毕竟有些日子没来了,她给两宫的主子都准备了礼物。 景王不是当今圣上的亲子,两人是亲叔侄的关系,只不过亲娘死的早,亲爹乃是纨绔子弟,非常靠不住,很快就给他找了个后娘。圣上怜惜他,便常常传唤他进宫,他自小又聪明好学,很合皇上的眼缘,两人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 薛妙妙成了景王妃之后,跟其他王妃一道,几乎是日日进宫请安,胜似半个儿媳妇。 后宫势力主要一分为二,皇后与戚贵妃,一位是皇上的正妻,占着六宫之首的尊贵,另一位则是皇上的挚爱,三十年盛宠不衰。 这两位自然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已经到了有我没她的地步,二人膝下都各自只有一位小公主,至于儿子都曾经有过,但是要么早夭,要么病故,一个比一个惨。 按照规矩,她先去了凤藻宫。 说起来已经过了请安的时间,往常这时候大家应该都走了,但是今日她赶到的时候,几位王妃竟然都在,陪在皇后身边说话,显然是在等她。 有太监通传之后,内殿说话的声音就静了下去,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薛妙妙一路走过来,身体都有些不舒服,还是早上王爷太过卖力气了,把她折腾得都快散架了,因此走路姿势有些不自然,甚至行礼过后坐下来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抬手扶了一把腰。 当时整个人都被对折起来了,玩儿得时候很开心,可是结束了才觉得过火,坐上轿子一路颠簸就更加受不住了。 第11章 「哟,景弟妹这是怎么了?」 几位王妃都是当今的亲儿媳,实际上景王爷不是亲生的,理应没有皇位继承权,不过从王爷到这帮妯娌,关系都不大好。 主要是当今对景王太过偏爱,或许正因为不是亲父子,皇上用起他来才顺手,而且景王这人是真有才,成了皇上手中的一把尖刀,让对谁动手就对谁,忠心不二。 几位堂兄弟曾试图拉拢他,但是都失败了,皇上也更加信任他,这次景王出差一个多月,就是接了皇上的亲自任命,所以几人更加不对付。 「我们王爷回来了,有太多的东西要规整,就劳累了些。」薛妙妙眨眨眼,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当然不能坦白说,他们夫妻俩小别胜新欢,干柴对烈火的烧太过头了,导致她身体疲惫不堪啊。 就这帮年纪已大,容颜不在的妯娌们,一看就缺少夫君滋润的母老虎们,若是知道她被滋润得快发洪水了,估计或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真是旱的旱死涝旳涝死。 不过她这回答,在场的人一个都不信。 更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岑王妃,满脸幸灾乐祸的打量她,话语之间更是不饶人:「景弟妹今儿打扮得倒是又年轻又好看,方才你进来的时候,我一晃眼还以为回到了十年前,你刚进后宫给母后请安那会儿呢。只不过岁月还是不饶人啊,弟妹那会儿可没有这满身疲惫的架势,走一步歇两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弟妹被谁打了呢!」 薛妙妙挑了挑眉头,得,这位主儿还真是惹事精。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她被景王给打了吗? 不过细想一下,她也能理解,毕竟由己及人,这些妯娌们明显年老色衰,勾不住自家男人的心,就以为她也这样。 今日她却一反常态,来了个浓妆艳抹,肯定是为了遮掩脸上的伤吧。 显然殿内不止岑王妃一人这么想,薛妙妙还看到有人露出不忍和同情的表情来,好似她真的被景王打得快吐血了一样,为了遮羞才画了这样的妆容。 在这个话题上,薛妙妙也不纠缠,主要是岑王妃方才夸她好看,她就不斤斤计较了,反正被误会的人是景王爷,与她也没什么大碍。 况且若说景王爷亏待她,也不算全错,她也是很记仇的,谁让他只给自己告假,却让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前来请安,真是狗男人本狗了。 「许久未来跟母后请安,还请皇后娘娘见谅,主要是侄儿媳这身子着实不中用,前一阵子风一吹就倒了。久病在家休想,内心诚惶诚恐,做了个香囊给您,娘娘您瞧瞧得不得用。外加这儿还有给五公主的九连环。」她双手奉上两个木匣子,自有宫女接过呈上。 一直未说话的皇后,接过木匣子,当下就打开了,果然见里头放着个香囊,刺绣还算精巧,但是里面连香料都没有填,只是一个空壳罢了。 至于九连环就是银制的,连金子都没用上,可以说非常简陋了。 「费心了。」皇后微微一怔,很快又反应过来了,神色淡淡的回了一句。 其他王妃面面相觑了一下,谁都知道景王妃出了名的有钱,除了有景王爷保驾护航之外,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非常有商业头脑,很会赚钱。 每次送礼都是贵重的稀罕物,这还是头一回送给皇后这样廉价的东西,但是又挑不出错来,毕竟人家亲手做的,费了很多心思啊。 又说了几句话,皇后娘娘就挥挥手让她们退下了。 「景弟妹,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招个太医回王府瞧瞧,我见你走路都困难啊。身上可疼啊?」出了凤藻宫,岑王妃看好戏的态度就越发明显了,就差指着她鼻子问她被打得多重了。 「无事,大病初愈罢了。我去给贵妃娘娘请安,诸位嫂嫂有同行的吗?」她摆摆手。 几位看好戏的王妃一听说给戚贵妃请安,都面色一变,立刻摆了摆手,各自离开了。 倒是方才一直对她同情有加的魏王妃留了下来,不放心地道:「弟妹,如今特殊时期,你还是莫要去贵妃那儿了吧。」 「嫂嫂们要避嫌,我倒是不用的。」 「行,那你自己注意,还有保重身体啊。对自家爷们儿该服软就服软吧,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魏王妃看了看她因为不舒服而岔开腿走的架势,脸上同情的神色更甚,心里嘀咕景王下手也太狠了,估计两条腿都快被打折了吧。 戚贵妃住在宸元宫,匾额上的字是皇上亲自题的,光听这名字就能感到戚贵妃与众不同的地位。 这位贵妃极其貌美,哪怕自恋如薛妙妙,偶尔也会被她的美貌震惊到,当然同美貌相提并论的,是戚贵妃的怪脾气。 她把所有的温柔小意都留给了圣上,把所有的任性和尖刺都展露给外人,皇上几次三番为她破例,朝臣们就差直接骂她祸国妖姬了,也幸好陛下英明果断,还没因为盛宠贵妃而耽误了子嗣,才没闹到跟杨贵妃一个下场,被群臣逼死的地步。 戚贵妃从来不用去凤藻宫晨昏定省,相反因为和皇后打擂台,还有不少妃嫔来她这里拜山头。她们这些王妃也秉承着两边不得罪的道理,每日清晨都是去完凤藻宫,再来宸元宫请安。 只不过之前淮王妃太过讨好戚贵妃,并且明晃晃的表示,要站队在戚贵妃这边,结果却被落了脸子。 第12章 戚贵妃直接说她不会允许任何其他女人的儿子,走她的路登上太子之位,不如做梦来得更快一点,甚至还告状到御前,说淮王妃心怀不轨,被圣上直接勒令禁足两个月,到现在淮王妃还在王府里待着呢。 这才有了几位王妃都不敢再来请安,躲得远远的,生怕这位戚贵妃又发神经,别讨好不成还落了一身腥。 薛妙妙很顺利的进了宸元宫,相比人数众多的凤藻宫,这里就显得人烟稀少了,不过却相当热闹。 「九公主,您跑慢些!小心脚下。」 「九公主……」一群宫人追着一个小胖丫头出来。 那胖丫头穿着一身红,跟个红灯笼似的,今年六岁了,据说是戚贵妃拼着老命生下来的,当年差点就难产去了。 「砰」的一声,小胖妞直接撞到了她身上,可怜薛妙妙操劳了一早上,本身就走得不稳当,如今还被撞,那更是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给九公主当了靠垫。 小丫头抬起头,脸上带着婴儿肥,不过长得是真好看,可惜是个憨傻的。 清风之前仔细给薛妙妙说过,九公主是难产生下来的,憋气太久,刚出生脑子就不太灵光,如今逐渐长大,也是只长个子不长智商的,到现在才会说完整话来。 「喵喵~」九公主看到她,眼前一亮,一把抓住她,开始学喵叫。 薛妙妙不由得笑开了,关于称呼,她也从清风那里问清楚了。宫里这些人喊她景弟妹或者景嫂嫂,跟着景王的封号走,唯有九公主跟着她的名字走。 「妙妙」二字听起来更像猫叫的「喵喵」,当初九公主还不太会说话的时候,就先喊了她喵喵,后来她还真送过一只猫给小丫头,养得油光水滑的,所以九公主特别喜欢她,直到现在看见她也是喵喵叫。 「红红最近有没有乖?」她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九公主喜欢穿红,封号昭阳,单名一个鸾字,圣上爱屋及乌,给了她无限的荣光,可惜小姑娘都不喜欢,给自己取了小名红红,身边人都得喊她红红。 「有,喵喵,我带你去看喵喵。」 她拉着薛妙妙往内殿走,翻译过来就是,嫂嫂,我带你去看猫。 「小九,母妃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能叫妙妙为喵喵,要喊她嫂嫂,让旁人知道她跟你的猫一个名字,别人要笑话她的。」戚贵妃歪在贵妃椅上,并没有起身,反而很放松地看着她们互动。 因为九公主喜欢薛妙妙,所以这位任性的贵妃,对薛妙妙的态度也比较放松。 「谁笑话,打谁。」九公主还挺护短的。 薛妙妙陪着她闹过之后,就让人送上了她带来的礼物,依旧是两个木匣子。 戚贵妃随手打开一个,立刻被里面的珠光宝气给震惊到了。 虽说景王妃送礼一向大手笔,但都是颇费心思的,比如千金难求的孤本字画,或者名家大师雕刻的稀世珍宝,从来没有如此简单粗暴过。 这是一匣子简单加工过的各色宝石和东珠,在光线的照射下,那五颜六色都快晃晕了人的眼。 满满一匣子珠宝,少说能打五六副头面了,而且没有小的,全是能当主钗用的,价值千金。 戚贵妃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反应过来之后,才惊讶地问道:「怎么送我这些?」 「娘娘也晓得,珍宝阁是侄儿媳的嫁妆铺子,一向效益不错。今年得了不少珠宝,我就让掌柜的留了两匣子,正好就带一匣子给您当礼物了。」她说的云淡风轻,好像真的只是顺手而已。 戚贵妃连推拒的话都说不出,因为景王妃说的是事实,她的确富得流油,这在全望京都不是什么秘密,她的赚钱手段堪比财神爷。 因此不少王爷还很嫉妒景王,凭什么挑个正妻,都比不过这位堂兄弟。 景王妃貌美还能赚钱,一生生一对龙凤胎,被誉为大吉之兆。当然在得知他们俩闹和离的时候,这几位高兴得合不拢嘴。 「你和景王谈的如何了?」戚贵妃试探地问了一句。 之前薛妙妙就跟她透过口风,可能要和离,日后还请她能够看顾一下两个孩子,并且也曾经许诺过会给她好处,没想到今日就送来这一匣子珠宝。 「我们和好了。」薛妙妙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回道,并且还指着另一个木匣子道:「这里头放的几张食谱,九公主爱吃甜,但是夏季太燥热,她又到了换牙期,少食甜为好。我找民间厨神挖来的食谱,有咸味的点心,还有几道酸辣的菜,可以让御膳房做了给她尝尝看。」 戚贵妃愣了愣,还是把东西收下了。 不说珠宝,就这几张食谱,她都不可能拒绝,薛妙妙对九公主一向是上心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她便告辞了,实际上她倒是想多留一会儿,与戚贵妃讨教一下,如何能哄住一个男人二十多年,还是在后宫佳丽三千的情况下,把这天下最花心的男人笼络住的。 她想取取经,回去好对付老男人。 可惜她今日真的身子不适,坐在椅子上,都觉得大腿疼,还是尽早撤退吧,不折腾自己了,来日方长。 *** 景王府的书房里,萧烨已经坐在案头,开始翻阅门客给他整理出来的要事。 离京一个多月,京中发生了很多事情,实际上自从这些王爷们成家之后,太子位置空悬已久,京中各种小动作就没停过。 第13章 「王爷,方才宫里传来消息,王妃送给皇后和贵妃的礼物厚此薄彼,而且相差极大,恐怕皇上那边会过问。」有个暗卫跪倒在书桌前,轻声传了一句话,又隐匿了身形。 萧烨皱了皱眉头,薛妙妙果真是和以前天差地别了,若是之前滴水不漏的她,是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并且还完全没有跟他商量过。 他轻叹了一口气,顺手抽出一封信笺,信已经写好,只是未用火漆封上,信的内容他早已烂熟于心,正是之前薛妙妙寄给他的,让他速回京,有要事相商。 他知道这是薛妙妙把一切都布置好了,只等着跟他和离了。 甚至他连和离书都准备好了,夫妻十年,她扶持他良多,就连最后要离开他,都为他尽心尽力,把一半的私产割舍出来,准备交给他,并且还把王府中一切都布置的妥妥当当,就为了不给他拖后腿,也不给他的仇敌攻击他的机会。 所以最后的体面,他也想给她留,不让她为难。 哪怕和离不是他本意,但只要她想走,他就给她一个自由。 可是如今等他回来,一切都变了,和离书更是用不上了。 他摊开那封已经盖了王府私章的和离书,最终和这封信一起,都丢进了炭盆里,很快便被火舌舔舐殆尽。 希望他没有再写第二次的机会。 啊啊啊,终于写完两更啦,明天更新时间不定,因为我要现写,木有存稿的悲剧! 谢谢簪缨の豆腐爱读书小天使,你又给我投雷啦,真的破费了!!!么么啾! 薛妙妙回府之后,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直奔她的凉亭。 要知道整个王府后花园,都是她斥巨资打造的避暑圣地,每日凉亭里放的冰块,可都是从她私账上走的。 结果她刚过去,就发现凉亭里的拔步床上已经被人给占领了,男人一身黑色宽松的长袍,悠闲地躺着,旁边的饼盆正丝丝冒着凉气,他闭上眼睛假寐,倒是惬意的很。 看到男人这副悠哉悠哉的状态,薛妙妙的火气又到了。 天还没亮,她先好好伺候他一番,然后她舟车劳顿进后宫里去拜见,他倒是在府上混吃混喝,如今还用着她花钱修的凉亭和冰块,完全是男女身份对调了好吗! 她在自己身上搜刮了一遍,却没找到任何可以捉弄他的东西,最后思来想去,只有唇上这嫣红的口脂了,可以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她要让他变成小花猫。 心底这般想,行动上也就付诸实践了,蹑手蹑脚的走上前,手撑在他的脖颈两侧,呼吸都放缓了,撅着嘴先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唇印。 男人正是三十而立之年,面容成熟俊朗,眉心处却留下一个红唇印,当然不能比作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反而有些滑稽。 她憋住笑,想要继续作乱,结果刚一低头,后颈就被人按住了,唇印并没有留在他的脸颊上,反而落在男人的薄唇上。 实际上在她靠近凉亭的瞬间,他就知晓了,只不过她那副做贼的模样,让他心里好奇,知道自己的王妃又要不走寻常路了,索性装睡到底,端看她又给他什么惊喜。 直到她亲上了他的额头,萧烨因为太过震惊而没了动作,这还是他那激情不再的王妃嘛,分明是个调皮可爱到没边的小甜甜啊。 这谁还顶得住啊,当下也不管她究竟存了什么心思,抱着她就亲。 等薛妙妙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变成她躺在床上,像只等着主人顺毛的猫咪一样,还反抗无效,只能在主人的魔掌下,接受着各种。 好容易有机会喘口气,她已经面红耳赤,嘴唇更是火辣辣的。 「你耍赖!我劳苦功高,还得去后宫请安,跟你那帮堂嫂们周旋,还被她们戏谑。结果你在家躺着舒舒服服的,睡在我花钱修葺的凉亭里,用我买的冰块消暑,这分明就是吃软饭的小白脸行为。不行,你必须得让我捉弄一回,否则我心里不痛快!」她喘了两口气,话语之间尽是控诉,抱住他的脖颈凑近自己,唇就贴了上去,在他的脸上胡乱地亲,争取把红通通的口脂都印在他脸上。 萧烨原本还不明白她究竟要干什么,结果这一番操作,让他憋笑得辛苦。 这比他所设想的任何一种方法,都要幼稚又可爱,这对他来说,哪是捉弄,分明就是美人在线服务,他只管享受就是了。 同时他也想撬开薛妙妙的脑子瞧瞧,美人献吻,怎么就成了捉弄了? 薛妙妙亲了几口,果然弄得他满脸红痕,以及些许的口水,不过可惜大部分的口脂都留在了他的唇上,以及被他吞进了口中,所以脸上的痕迹并不是那么明显,但也足够了。 「王爷,你现在可更像个唱戏的花旦,在跟我讨赏呢!」她轻笑出声,在他的脸上胡乱拍了两下,倒把小流氓调戏良家妇女那一套学得十足十。 「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那本王可就得把小白脸的义务进行到底了。」他说着就把手伸向了她的前襟,分明是一副要解她衣扣的架势。 薛妙妙连忙护住,到现在她的两条腿还像是面条一样软,怎么可能还来! 「走开!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怎么没有,小白脸的义务可就是会花钱会享受会伺候人。前两样我都做到了,就剩下最后一个了。王妃不试试?」他脸上带着一抹浅笑,把薛妙妙的鸡皮疙瘩都给吓了出来。 第14章 老男人的脸皮果然够厚,比不过比不过。 新婚燕尔的时候,他还能勉强维持着外表那副衣冠禽兽的模样,虽然经常在夜里刹不住,不懂得节制,弄得她哭声连连,不过好歹还是个人样。 如今见过吃过十年了,想必经验满满,那脸皮也比城墙还厚,她开个腔一二三,他能直接拔高到另一层高度,她根本就不是对手。 最后她的两只手都被人抓住了,萧烨倒是没真对她如何,毕竟这里是凉亭,风一吹可就什么都能看到,他就是逗她玩儿罢了。 「今日进宫,为何送不同的礼物,而且差别那么大?」他发问。 倒不是在责怪她,而是她动静闹得这么大,皇上那边必定也知晓,肯定会发问,若是一个不慎,说不定那些堂兄弟还要做些文章。 「夫君是我枕边人,我自然也不瞒你。我想跟贵妃交好。」 「你想拉拢贵妃?这是不可能的,戚贵妃是出了名的个性难驯,从不被人拉拢,多少人想走她这条路,结果摔得异常难看。」萧烨眯了眯眼,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妃嫔们的枕边风又是岂能小觑的,他那些堂兄弟,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拉拢,却五一能攻下戚贵妃这座高冷冰山,还经常被砸得满头包。 「结个善缘而已,王爷无需担心,我有分寸的。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让人打的首饰太多了,自己戴不完,总不能让宝石蒙尘,正好贵妃长的那么好看,我就送她了,宝石配美人,有何不妥吗?」她眨了眨眼,说出来的话更加不可理喻。 萧烨都不知道该回她什么,被她堵得一时语塞,这祸根如此耍无赖,倒是让他不好再追究。 「你不会让我去皇上面前,也这么说吧?就因为贵妃长得比皇后好看,合了你的眼缘,所以你看着高兴,就想着把贵妃打扮得更漂亮,而皇后就只能拿个香囊凑数了,总不好空手去!」 他边说,薛妙妙边点头,要不是双手被他钳制住了,说不定还想为他的精髓总结鼓鼓掌。 在他气得甩脸子之前,薛妙妙立刻哄他:「当然对皇上要换一套说辞,我只对夫君知而不言言而不尽,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小秘密,对皇上我有另一套说辞,你附耳过来。」 萧烨将信将疑的低头凑过去,她立刻放低了声音跟他咬耳朵。 不得不说,王妃变了之后,真的一眨眼就能变成撒娇精,而且非常会拿捏他的底线,总是在他生气的边缘来回横跳。 因为她温柔似水的耳语,萧烨其实听得迷迷糊糊,女子说话时的热气喷在耳边,一直痒到了心底,就导致他耳朵根子都软了,再恼火的心思,也转瞬间化成了绕指柔。 不过看她这么得意的模样,萧烨又有些不痛快,伸手掐了她一把,她自然是奋起反击,一时之间倒像是两个孩子夺玩具一样。 正胡闹着,丫鬟通报两位小主子来请安了。 薛妙妙瞪了他一眼,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髻,才让人把双胞胎带进来。 「给爹、娘请安。」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进来,行礼的动作都极其标准。 哪怕仪姐儿这个小吃货,在礼节上都挑不出任何错来,甚至板着脸认真起来的模样,还挺像个小淑女,非常能唬人,很显然是薛妙妙平日里管得紧。 「起来吧,快坐,昨日睡得好吗?」 薛妙妙非常喜欢这俩孩子,哪怕记忆丢失,可是骨子里的血缘关系并不能割舍下,天生就有亲近感,任由旁人看来,好似她这些日子的异常,都是假的一样,她还是那个聪明果敢的景王妃。 萧烨就在一旁没说话,两个孩子除了刚进来,被亲爹那满脸红唇印给吓到了之外,之后就逐渐恢复了正常。 只不过惊异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去,爹娘最近玩儿得东西好像不一样了,从小到大,他们还是头一回瞧见亲爹这副模样。 说狼狈吧不算,但总觉着没有之前严肃,哪怕他依然板着一张脸,两个孩子却没有在怕的。 仪姐儿坐不住了,频频冲着哥哥挤眉弄眼的,眼角都快抽筋了,显然是有话要说。 「仪姐儿,什么事儿?」萧烨问了一句。 仪姐儿立刻吓得坐稳了,也不敢看身边的哥哥了,倒是礼哥儿轻声回了一句:「仪姐儿昨晚被蚊子咬了一口,可能脸上发痒呢。」 两个孩子这样的互动,哪怕借口找的也能糊弄过去,但根本逃不过萧烨的眼睛。 「我前头还有事儿,先去处理公务了。」他直接起身,把空间留给他们母子三人。 直到萧烨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两个小的才松了一口气,仪姐儿见薛妙妙看着她笑,顿时就得意忘形起来,直接脱了鞋上床,腻在她的身边,还抱住她不肯松手。 「娘,我跟哥哥说过了,他把银票带来啦!」仪姐儿立刻邀功。 礼哥儿从衣袖里摸出两叠银票来:「娘,这是你之前给我们的,总共十万两。你既然不走了,那还是物归原主,日后我们要用到了,再来跟您要。」 「娘,我和哥哥听话吧?」仪姐儿明显察觉到亲娘心情好,当下仰起脸来求表扬。 「当然,都是我的好乖乖。」薛妙妙抱住她就亲了一口,又伸手搂住了礼哥儿也来一口。 礼哥儿本来想躲,奈何他娘心态年轻了十岁,动作那叫一个迅猛,反应那叫一个灵敏啊,结结实实的亲了一口。 第15章 「娘,先生说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今年都七岁了。」他从耳朵尖一直红到脖子根,足见其羞涩之意。 「七岁怎么了?那你也是我儿子!好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主要是你们表现得太棒了,娘高兴的。希望你们继续保持啊,以后哪怕我跟你们爹吵架了,也要一直站在我这边啊!」 薛妙妙不以为意,抓紧一切机会洗脑,让双胞胎跟她站在同一阵营。 「肯定的,我一直支持娘。我想在床上吃酸枣糕,可以吗?」仪姐儿立刻表忠心。 「可以!」 薛妙妙答应得异常干脆,之后就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向礼哥儿,显然在等他的答案。旁边的仪姐儿也跟着她学,母女俩摆出同样一副期待的表情,星星眼双倍。 礼哥儿有些头痛,他觉得亲娘忽然就变幼稚了,感觉好像他有两个妹妹一样。 「娘,您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跟儿子说,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最终他还是克服了内心的羞耻感,非常认真的说出了这句话。 薛妙妙一高兴,就把他搂进了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她能明显感觉到,儿子比吃货女儿要内心成熟很多,或许他今年才七岁,但是方才那句话,倒是认真的像个男人的承诺,非常郑重。 「真不愧是娘的好儿子,你放心,以后你有媳妇了,我坚决不为难你。但是现在我就靠你跟你爹打擂台了,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礼哥儿忽然觉得压力山大,肩上的担子足有千斤重,让他跟亲爹叫板,她娘也太看得起他了! 「不会的,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娘这头。娘不是那种不明理的人。」他疯狂给他娘兜底。 您看您非常明事理,肯定不会和爹发生冲突的对不对?更不会为难我媳妇! 薛妙妙很明显听出了他的画外音,不愧是老男人生出来的小混蛋,小小年纪心眼就这么多。 她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站你媳妇那头,毕竟我也是有夫君的人。你媳妇敢对我不敬,我就找我夫君对付你们两口子!」 礼哥儿委屈、弱小、说不出话来! 他娘这如意算盘未免打得也太响了吧,对付他爹靠他打头阵,对付他和未来儿媳妇,靠他爹冲锋,最后总结就是只要她不爽了,就让儿子和夫君对掐,她在一旁摇旗呐喊,坐享其成。 光明正大当双面间谍,还丝毫不反省。 他娘把厚颜无耻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服了! 双胞胎在她这里闹了一阵就要告辞了,两人都是学业繁忙,也就礼哥儿刚回京,所以宽松些,很快就要进入正轨了。 不过兄妹俩刚远离了凉亭,就被人截胡了,拦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王爷身边伺候的得力小厮。 「你到了爹那里,莫要胡说,免得惹祸!」礼哥儿瞬间就察觉到不妥当了,立刻偷偷叮嘱了一句。 薛妙妙方才想的是对的,这儿子像父亲,浑身都是心眼,因此亲爹这会找他们,颇有几分秋后算账的意思。 小厮把两位小主子送到地方之后,就离开了,书房里只剩下父子三人。 萧烨一抬头就看到仪姐儿瞪圆了眼睛,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对他防备诸多。 他不由得转移了视线,再一看儿子,这混小子倒是面色不改,站的笔直,身姿挺拔犹如青松一般。 呵,要撬开这两小家伙的嘴巴,看样子还需要费点功夫了,他不由得在心里冷笑。 「你们娘最近是不是有些变了?」他轻声开了口。 枕边人的变化,他是察觉到最明显的,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处处都透着怪异。 就拿房事来说,打死他都不相信,现如今的薛妙妙能有这么配合的一天,但是她不仅配合了,而且还跃跃欲试的状态。 这俩小崽子肯定也察觉了,他是要问一问,好确定心中的猜测。 仪姐儿下意识就点头了,主要她爹问的也不是什么秘密,况且她也觉得很奇怪。 礼哥儿立刻瞪了过去,倒是平静的道:「爹与娘亲形影不离,应该比我们更加清楚。」 这小子明显是把问题抛了回去,还真的是滑头得很。 「哎,我就是担心她。之前她忽然给了好多银票,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问她原因她又不肯说,但是我现在瞧着她好似缺钱,正纠结要不要吧银票还给她?」萧烨悠长的叹了一口气,愁眉紧锁。 他的话音刚落,仪姐儿就忍不住接话道:「还啊,方才我和哥哥刚把十万两还给了娘,娘亲很高兴的。爹你还给她,她肯定更开心!」 礼哥儿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头,妹啊,你真的像个只知道吃的大胖鱼,看着有个饵过来就直接咬,也不看看给你饵的人是否不怀好心。 萧烨内心一喜,还是闺女好骗。 他顿时摆出一副慈父的状态,弯腰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我说错了吗?」仪姐儿看着哥哥无语的表情,瞬间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双手捂住嘴,不愿意跟他交流了。 「仪姐儿这么乖,一心为了爹娘着想,怎么会说错呢?是哥哥笨,没明白意思。快跟爹说说,除了把银票给你娘,我还该怎么哄她,才能让她高兴。」萧烨温柔地笑了笑,还动作亲昵的捏了一把女儿的小肉脸,要多亲和就多亲和。 第16章 仪姐儿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伸手抱住了亲爹的脖颈,嘀嘀咕咕的开始说起来:「娘喜欢躺在床上吃糕点,特别舒服,爹可以跟她一起试试。娘还喜欢又贵又难找的首饰和漂亮衣裳,花草也要难养活又稀罕的,匠人请最好的……」 她噼里啪啦一通说,把薛妙妙最近的变化一股脑都倒出来了。 萧烨越听,心情越微妙。 不提其他,就三番两次纵容仪姐儿在床上吃东西,就根本不可能。 薛妙妙坚决不能忍她的女儿如此没规矩,哪怕是仪姐儿生病了冲她撒娇,都没这个待遇。 他的王妃勤俭持家一把好手,哪怕是远近闻名的财神婆,那也会为了他考虑,不炫富,低调才是正经事儿,否则容易当靶子。 但是现在仪姐儿嘴里描述这个,只选贵的不选对的王妃,倒是让他有些恍惚。 不至于是全然陌生,因为薛妙妙刚嫁进王府的时候,就是这种性格,她是将军府的嫡次女,从小吃穿用度无一不精,上头有慈和的父母和长姐,哪怕兄长有些糟心,却也没什么大错,因此她什么都习惯了用最好的。 直至嫁给他,接下王府这个摊子,并且因为夫君身份的特殊性,以及皇上对景王府的厚爱,才导致她去掉了小姑娘的娇气,一步步往贤妻良母的方向走,所有的小脾气小任性都收起来了,只有温婉聪慧,岁月让她变成了一个八面玲珑又手段了得的妇人。 可如今不知什么原因,又让她回到了之前那个娇气可人的小姑娘。 之前他只是猜测,但是仪姐儿趴在他的怀里,絮絮叨叨的说了娘亲所有的变化,他就更加肯定了。 他的妻子似乎丢掉了这些年的记忆,重回到很久之前的某个时刻,只不过他还要确认到底回到了他们成亲后的第几年。 「乖孩子,你可真是爹的贴心小棉袄。等我把你娘哄高兴了,我一定好好奖励你。哪怕你哥哥说你,你也别怕,他没你贴心!」 萧烨的猜测被证实了,实际上心里乱得很,但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让仪姐儿以后再给他消息,所以还得耐着性子把闺女哄好了。 当然吃货小闺女非常好哄,一听说自己比哥哥贴心,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啊。 「好呀好呀,爹要乖乖的哦,娘高兴的话会亲爹爹的,我和哥哥方才都被亲了呢!爹也要被亲哦!」她连连点头,声音都变得甜甜糯糯起来。 萧烨瞬间有些恍惚,虽然没看过薛妙妙儿时的模样,但是想必跟仪姐儿很像吧,甜的像是放多了蜜枣的甜粽子,又软又糯。 「你看爹这满脸红痕,被亲得够多了。」他难得有心思跟闺女调侃一句。 仪姐儿立刻反应过来,瞬间抬起双手捂住脸,羞涩的道:「对,娘最喜欢爹了。」 送走了龙凤胎,他独坐在书桌前发呆。 十年夫妻,这些年走过的风风雨雨,对彼此的爱恨情仇,如今在她的记忆里,又还剩下几年呢? 他忽然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不甘心。 庆幸她不记得这些年逐渐磨灭的爱,更不会跟他和离。又不甘心和恨与疲惫一起磨灭的,还有他这个人。 枯坐了半日,他才打起精神,终究还是要去试探,她究竟是哪一年的她。 王爷:我的少男心要来了。 王妃:我不想要你的少男心,我只想要你少男的身体,你个不中用的老男人。 王爷:???你不想跟我和离,是不是就看中了我的身体,你根本不在乎我到底快不快乐! 王妃:我快乐就好! 双更送上,明天见哟~ 宸元宫内,皇上与戚贵妃提起薛妙妙送礼一事。 「朕特地问了景王,你猜他给了朕什么答案?」皇上提起景王,面上带着几分慈和的笑意,显然对景王这个晚辈,还是非常满意的。 「说什么了?」 「他说皇后甚喜承载了送礼人的心意之物,景王妃虽然手笨,却也学过几年女红,总归是没有辱没了皇后的眼。至于贵妃娘娘则喜欢精巧的小玩意儿,景王妃就挑了些亮晶晶的珠子,怪招人喜欢的,所以送一匣子给你。至于两位公主,景王妃就照着小姑娘喜欢的玩意儿挑的,若是不喜欢,她在重新挑。」皇上把这些话全都告诉了她。 戚贵妃刚听完,就笑得花枝招展,轻声道:「景王妃倒是有些年轻时候的促狭。」 实际上景王妃这话还真的挑不出错来,毕竟皇后和贵妃的喜好,全后宫的人都知晓,景王妃不过是投其所好,如果摒弃了礼物本身的价值来说,这礼送的极为妥帖。 当然之前滴水不漏的景王妃,根本不会干这种事儿,毕竟虽然皇后出自清贵之家,一向爱要脸面,好似金银之物放到她面前,都要污了她的眼睛,但是薛妙妙之前不可能真的就送很廉价的礼品去,绝对会找那种既贵又高雅的。 皇后也是要吃饭的啊,这些贵重之物,无论是摆出来充门面,或者是私下有什么打赏之类,都极其实用。 不过这回景王妃显然没给皇后这种脸面,你说不喜欢贵重之物,那我就把最具心意的香囊送来。 而给贵妃的,依旧是贵重之物,毕竟戚贵妃就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啊。 戚贵妃这么说,其实也是存着看皇后笑话的意思,毕竟她之后派人打听了,当景王妃送给两宫的礼物消息传出来之后,凤藻宫可是摔了两个茶盏,这明显是皇后在发脾气。 第17章 要她说,死要面子活受罪,就该挫挫她那假清高的锐气。 「她是促狭了,可把皇后也得罪了。」皇上轻咳了一声。 「那有什么,我护着点她便是了。」戚贵妃摆摆手,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不过一瞧九五之尊的面色,她又追了一句:「不过是小事儿罢了,不会闹得难看的。况且皇后娘娘最爱面子,与景王妃又没什么冲突,不可能太给她使绊子。我最多是帮着皇上多盯两眼,免得伤了景王夫妻俩的心。」 皇上在乎景王妃,也是因为景王,怕就为了这点小龃龉,就弄伤了侄儿的颜面。 有她这个应承,皇上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原本以为他们夫妻俩都要和离了,结果妙妙那孩子过来,我又发现她变了。您有没有从景王那里探听到什么风声?都说景王出差回府的第二日清晨,原本说好了来上朝,又临时派人来告假,当日景王妃进宫请安也晚了,您说这是夫妻闹矛盾,还是蜜里调油才晚了?」 哪怕到了戚贵妃这个岁数,依然是八卦之心满满,景王夫妻俩的关系,目前是整个望京上流圈的谈资了,大家都在观望。 「他们夫妻之事,朕怎么好问。况且之后景王就恢复了上朝,并无大碍。你若想知道,也无需费什么功夫,朕的几个儿子和儿媳妇,比谁都要坐不住,肯定会先试探的!」九五之尊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头。 宸元宫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是传不出来的。 景王这几日倒是忧愁,他试探过好几次了,初步确定他的王妃,对十年夫妻生活的记忆,所剩无几,几乎只有新婚燕尔那一个月,属于初入王府小菜鸟的级别。 这个认知,让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就她这种菜鸟级别,还敢这么挥霍?想花多少花多少,库里存的贡品,几乎被她霍霍了一大半,每日打扮的都不重样,跟个天仙下凡似的。 用在打扮上的心思,都比用在他身上多,唯一能多看他两眼的时候,也只有在晚上,两人干柴烈火的时候。 虽说重燃激情的确是好事儿,可他总觉得自己除了这方面有用之外,没什么别的存在感了。 「之前你给了我点银票,要还给你吗?」他侧躺在床上,做最后的试探,内心还在挣扎,其实她还是原来的她。 薛妙妙坐在梳妆镜前描眉画黛,今日她打扮的时间稍微有点长,画的妆容也更加复杂娇艳。 听闻有银票,她立刻眼前一亮,顺嘴问道:「要,我给了你多少?」 她扭头,双眼亮晶晶的看向他。心里盘算着,给了双胞胎十万两,又要给戚贵妃二十万两,那留给自家男人的,肯定更多啊,说不准有四十万两呢。 她沉浸在被银票淹没的美梦之中。 景王手头不缺银钱,毕竟家里有财神婆,外加他圣宠在身,那产业更多,实际上他比薛妙妙有钱。 本来他想随口说个十万二十万,哪怕就这么给她,也当是哄妻子玩儿的,反正他的银钱也是她的,不分彼此。 结果一看她这副财迷样儿,顿时景王的心底就不是滋味儿了。 他在床上躺了半天,没得到她回头看一眼,一听说有银票,顿时笑脸相迎,他的作用果然只在晚上,其余时候真是越来越敷衍,完全像个空气一样。 「不多,一万两而已。」他气哼哼地报了个数字。 顿时薛妙妙就满脸同情的看着他,天呐,十年后的我好狠啊,给外人都能准备二十万两,自家男人却只有一万两。 或许是心虚,又或许是可怜他,薛妙妙决定大方一回,反正最近不缺银子,以后也不会缺,顿时觉得这一万两给他花算了,毕竟他最近几晚都挺卖力气的。 「不用给我了,给你当零花吧。」 她说完这话,室内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萧烨的希望也彻底破灭,别说一万两了,他连一个子儿都没看到。 她根本就没来得及给他银子,毕竟他们和离之前,肯定要长谈一番的,包括孩子的后期培养,以及家产的分割。 他说她给了这话,只不过是诈她,结果她不仅应了,还完全相信她会用一万两打发他,真的气到爆炸。 薛妙妙总算是打扮完毕了,萧烨看了看时辰,整整花了一个时辰。 今日他休沐,早起先跟她温存了一会儿,她就急着要起床,说有正事儿,然后就坐到了梳妆镜前,把他气得冒火。 「岑王妃之前给我递了帖子,今日要去岑王府赏花。夫君你送我去可好?」她拿起一张拜帖晃了晃,冲着他婉转一笑。 薛妙妙今日也是盛装打扮,上身桃花粉的交领,下身是粉白渐变的褶裙,裙摆上绣着大朵盛放的牡丹,还有几只蝴蝶在左右翩飞,行动之间,这副景色好像活了一般。 她还特地画了个桃花妆,更加衬得人面桃花,活脱脱一副十六岁时刚嫁人的模样,粉嫩得让他牙酸。 「不行,我有公务在身。」 薛妙妙跺脚:「你今日休沐啊,别想骗我。」 「皇上招我进宫,我不能耽误。」他随口找了个理由。 一看到她这打扮,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他的妻子虽然有着二十六岁的身体,却只有十六岁的心理,情绪十分复杂。 第18章 薛妙妙立刻走到床前,抓着他的手腕撒娇:「你就送我一下,让人瞧见就行了,我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的。」 说起来她这种甜甜的嗓音,谁都顶不住,反正他是顶不住。 「好」这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不行,他还有些不能接受,杜绝糖衣炮弹,他得仔细想想以后的相处方式。 任由薛妙妙如何撒娇耍赖,他就是不妥协,甚至为了维护住自己岌岌可危的态度,还轻嘲了一句:「又不是新婚燕尔,你装给谁看?」 这句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薛妙妙委屈的话就到了嘴边,人家就是新婚燕尔啊,可又憋了回去。 跟个只在床上有用的老男人说个屁!他什么都不懂! 「我生气了,你把我给你的一万两还回来,我去扔河里打水漂,也不给你花!」她伸手就要钱。 萧烨也不含糊,他还比不上河里的水漂!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 当真从床头摸出一把银票,原本他准备了十万两,现在硬生生地数出一万两出来,一张都不多,直接塞进她手里。 「爷有的是钱,我拿去火里烧也不给你!」 薛妙妙气呼呼的把银票收了起来,非常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放狠话道:「你等着,有你后悔的时候!」 萧烨掐住她的下巴,冷声道:「不知道谁会后悔。」 看着她提起裙摆大步离开,萧烨还觉得心里堵得慌。 直到这阵火气散了,面对着满床散落的银票,他才苦笑了一声。 怎么回事儿,他的妻子变成了十六岁,难不成他也回到了十年前?怎么如此幼稚的跟她置气。 他摇了摇头,还是起身准备进宫,公务要紧,至于跟小妻子之间的相处,他再琢磨琢磨。 当然这时候的景王,丝毫没料到因为这一时的置气,他的名声差点被王妃给作掉了。 王妃:看见这一万两没?我去养条狗都不养你。 后来,王妃踢王爷:你快点! 王爷:快不了。 王妃:一万够不够?不够我再加。 谁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还有一更在下午吧,我希望能有存稿,让我定时更新,不至于现写现发! 「王妃,您别气了,王爷不是故意的,方才出府门的时候,您也看见了,管家让人给王爷套车,显然他不是敷衍您,而是真的要出门。」流雨见她不停的翻白眼,不由低声劝了几句。 好不容易天降恩泽,让两位濒临和离的主子终于握手言和了,最近还蜜里调油的,可千万别再出现什么问题了,否则他们这些下人愁的头都要秃了。 「哼,那又怎样?他送送我也是顺路嘛,一点都不体贴。难怪我之前要跟他和离。你说他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拖儿带女的,要是我真的甩了他,他去哪儿找我这样会赚钱会持家会撒娇的大美人啊?真的是,这门亲事越想我越亏本!」薛妙妙依然很生气,这嘴里埋汰他的话就没停下过。 流雨一边轻声附和,一边还夸了她一通。 「那是,我们王妃绝世大美人,一颦一笑皆入画。最重要的是,您是出了名的财神婆,不知道有多少人艳羡您呢。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王爷一般见识了。」 相比于清风,流雨明显更会讨她的欢心,并且一下子就拿住她的七寸了。 薛妙妙的火气立刻消了大半,轻轻眯起眼睛看她:「你真这么想?」 「当然。」流雨头点的如小鸡啄米,真的不能再真了,只要您不生气。 「那也不能便宜了老男人,你等着瞧好了吧,我已经想好怎么治他了!」她暗暗咬了咬牙,心中早已有了谋算。 流雨轻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提和离就成,哪怕王妃闹腾一下,也没关系,就当是夫妻情趣了。 当然她为了哄薛妙妙,也是睁眼说瞎话了,之前两人要和离的风声放出去之后,整个望京的未出阁贵女们,都蠢蠢欲动。 倒不是说多喜欢给人当后娘,只是景王在皇上面前一直盛宠不衰,而且这位主是有真才实学,样貌英俊,三十岁也不算特别大,嫁进去之后生个一儿半女绝对能站稳脚跟的。 要不是那些媒人害怕景王妃的手段,兴许就能把景王府的门槛给踏破了,来打听情况了。 当然事实证明,终究要让这些人失望了,王爷和王妃好着呢。 马车停下之后,流雨立刻跳下了车,拉起车帘等着她下来。 薛妙妙一手扯着裙摆,另一只手则被流雨扶着,慢条斯理的下车,结果还没站稳却腿一软,差点打了个踉跄,流雨眼疾手快的扶稳她,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再一瞧自家王妃,贝齿轻咬,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流雨的心底隐隐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这不对劲啊,明明方才在马车上,王妃还中气十足的痛骂王爷,甚至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扯出来了,最后得出结论,除了晚上中用点儿,其余一无是处,那副小泼妇骂街的架势,一看就有使不完的力气,怎么这会儿疲惫不堪,一副苍白羸弱,随时要昏倒的模样? 「哟,景弟妹,你这是怎么了啊?」岑王妃听到通传,已经在王府门外等她了,原本还远远的站着,等她过来。 第19章 结果一瞧她一副病如西子的状态,登时跟只进入战斗的斗鸡似的,飞快的奔了过来,一把搀扶住她,把流雨都挤到了一边。 「景弟妹,你瞧瞧你这脸色白的,连桃花妆都盖不住啊。之前进宫请安我就瞧出来了,你最近很疲惫,身子很不好,全靠艳丽的妆容撑门面。其实我们都是一家人,真没必要,你要是有什么苦衷啊,告诉嫂子我,我一定帮你出头。」 岑王妃嘴里说着体恤关心的话,眼里全是兴奋满满的状态,显然被八卦弄得抓心挠肺。 流雨站在旁边急得不行了,谁不知道啊,岑王妃是全望京出了名的大嘴巴,她知道的事情,等于望京贵妇圈所有人都知道了。 薛妙妙偏头瞧了她一眼,那莹莹泪光的眼神,透着无数的欲语还休,岑王妃被这一眼看的,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替这位景弟妹脑补了无数的故事。 「多谢嫂子关心,我……无事。」她说完之后,似乎呛到了一样,连连咳嗽,而且话语中那个停顿极其微妙。 「无事?怎么可能无事?你瞧瞧你憔悴的,哎哟喂,是不是府里下人没伺候好你?」岑王妃扶着她往前走。 她的视线盯着岑王府高高的门槛,心里想着要不要快走几步,到时候让薛妙妙再绊上一跤,坐实了景王妃身子不适。 结果都无需她费心,刚走了两步,薛妙妙这一瘸一拐的动作就瞒不住了,还挺夸张的,离得近的人都能看出来。 「嫂子,您走慢些。」 岑王妃的八卦之心几乎要突破天际了,天呐,难道真的要被她猜对了,景王妃真的被景王爷打了,而且还打得可狠了,要不然怎么连路都走不稳了啊。 「你都快成半个残废了,还瞒着做什么?快跟嫂子说说,是下人没伺候好,还是孩子们淘气了?」她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薛妙妙摇摇头:「没有的事儿,我的性子,嫂子还不清楚吗?哪个下人不听话,早撵出去了。孩子们都是从小各位先生教出来的,最懂规矩了,哪里会气得到我啊。」 「那就是景弟欺负你了对不对?」 岑王妃这话音刚落,周围贵妇们的眼神全都集中过来,薛妙妙都感觉能在她身上戳出个窟窿来。 她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嫂子别问了。时辰不早了,我还等着看您这儿有什么奇珍异草呢。若是有好看的,我回去也让花匠置办两盆。」 薛妙妙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却让所有人都得出了结论。 景王家暴景王妃,没跑了! 这次板上钉钉了,瞧瞧景王妃那走路都不稳的架势,估摸着打到腿了,会不会残疾啊? 岑王妃眼睛一亮,跟身边交好的贵妇们对视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当然她也不至于再问下去了,到这里已是恰到好处了,既判定了景王绝对动手打她了,又能给看热闹的人以想象的空间,景王妃究竟是被打得多惨。 「好嘞,嫂子不问了。别说那些客套话,我们是一家人,今日你看中了哪盆花指出来便成,嫂子送你,还要什么花匠买啊。嫂子虽说没你有那赚钱的能耐,但是几盆花花草草还是送得起的!」 岑王妃看够了热闹,心情特别好,立刻就大方起来。 几盆花草换一个这样惊天大八卦,值! 薛妙妙眨了眨眼,立刻笑着应道:「好啊,那说定了,我到时候指了,嫂子可别舍不得。你们大家都听见了啊!」 万万没想到,原本只想坑一把老男人的,由于她表演太过精湛,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那是自然,嫂子何曾骗过你。」岑王妃挥挥手,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实际上她敢这么大度,也是深知景王妃这个妯娌非常有眼色,八面玲珑,从来不会让人下不来台。 之所以说这么一句看似任性的话,不过是把家暴的话题岔开,顺便在外人面前表现一把他们妯娌俩关系好,能肆意开这种玩笑话,真的要她拿,最多要两盆意思意思罢了。 妯娌俩欢欢喜喜的挽着胳膊进了王府内,还有无数妇人贵女的马车前来,当然岑王妃就不曾亲自出来接待了,她得忙着跟手帕交聊八卦呢,好好给景王宣扬一下。 看看这道貌岸然的景王爷,实际上是个打女人的狗男人! 这话肯定要传到皇上耳朵里,也好让当今圣上知道,他看中的亲侄儿,外表光鲜亮丽,其实内里腐臭不堪,要靠打女人找自信,打得还不是通房妾室,而是明媒正娶的王妃。 岑王妃安顿好了她之后,就提着裙摆飞速的溜了,直奔着贵妇圈中心,她真的一腔八卦心熊熊燃起啊。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里能想到那位能打女人啊。我回去之后可得提醒我家那头脑发胀的小姑子,别肖想了,若真的争破头嫁过去了,那也是被打死的命。」 「嗨,谁说不是呢。幸好和离前传出了这消息,若不然就那继室之位,还真够望京贵女圈大地震的,撕破头也要进去。」 「哎哎哎,你们瞧瞧,景王妃还画了桃花妆,我说她怎么都快三十了,还换作小姑娘打扮,也不知羞,原来是只有桃花妆能够遮掩她脸上的憔悴啊。」 「说不准遮得不止是憔悴,还有什么疤痕呢!」 第20章 一堆女人三五成群的凑在一处,好好的赏花宴,却无人欣赏这些盛放的名花,主题完全跑偏了。 在场所有女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她身上,一张张嘴都跟下刀子似的,尖酸刻薄得很,说什么的都有。 「王妃,安平郡主到了。」外头有人通传。 顿时院子里激烈的探讨声一停,岑王妃立刻起身,抚了抚发髻上的步摇,兴冲冲地往外赶。 艾玛,跟景王妃不对付的小姑子来了啊,有好戏看啦! 王妃:说让你今天后悔,绝不等到明天! 今天双更奉上啦,明天早上八点见~我终于有了一张存稿了,太不容易了,泪奔! 大佬们多多留言支持哈,给我动力撒! 安平郡主一下马车,就发现岑王妃对她特别热情,她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这位堂嫂很难搞,而且她们俩谁都不服谁,见了面经常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什么时候对她有过好脸色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萧宁几乎瞬间就警觉起来,从门口一路走进内院,就见遇到的妇人都嬉笑着打量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状态,顿时心里不祥的预感更甚了。 这种糟心的状态,直到见了薛妙妙,达到了顶峰。 这个女人都快三十岁了,还穿着二八少女的浅粉色裙衫,梳着少妇的发髻,头上插着蝴蝶的金步摇,稍微动一动,那蝴蝶就好似活了一般,要振翅高飞。 就这种打扮,足够让她吐血了,面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要不是周围有这么多的人,她肯定早就毫不客气的怼起来了。 不过她想忍耐,偏生有人不让她如意。 屁股还没坐稳,身边就有妇人凑过来,脸说带笑的把先前景王妃的遭遇提了,话里话外都是「你大哥家暴你大嫂了」,作为景王爷的唯粉,她能忍吗? 她必定是不能忍的,所以她奋起反击了。 「放你的狗屁,一大早出门没刷牙吧?嘴巴这么臭就来参加赏花宴,也不怕把这些珍稀的花草给熏死。不会说话就闭嘴,我大哥从懂事起就不打女人,别给我整那些阴阳怪气的,谁再敢胡说八道,就跟我来一场决斗,我拍不死她!」 安平郡主瞬间战斗力满值,撸起袖子就拍了一巴掌,桌上的果盘都被震了两下,最上头的油桃咕噜噜滚了下来。 她的声音拔得很高,完全是全场最响亮的,高昂着下巴,双眼圆瞪,像是只怒气满满的尖叫鸡一样。 薛妙妙撇撇嘴,有粉丝了不起啊,老男人不在场,原本以为这口黑锅他背定了,没想到还有人帮他说话,而且态度还这么刚。 顿时场内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显然大家都被安平郡主的彪悍给震惊到了。 她们这些吃瓜群众,虽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是遇上战斗力爆表的死忠唯粉,也会发怂。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岑王妃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安平郡主这番表现等同于砸场子,她是主人家,必定要缓和气氛的。 不过安宁郡主跟条疯狗似的,与她一般见识肯定讨不了好,所以岑王妃直接转移目标了。 「景弟妹,你瞧着有些精神不济,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瞧瞧?」 薛妙妙正看戏呢,没想到这把火就烧到她身上了,不过她那苍白无力的状态几乎信手拈来,眼神一变就已经进入状态了。 她先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摆了摆手:「没必要的,这好好的赏花宴,可不能因为我就扫兴了,我虽然有些劳累,但还是能撑得住的。」 说完之后,她又愁眉苦脸的叹气连连,看着就充满了负能量。 她这样生无可恋的表现,落在众人的眼中,那大家的误会就更深了,瞧瞧景王妃好惨啊,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啊,想必一定被打得很惨。 「薛妙妙,你胡吣什么?我说呢,这些长舌妇怎么敢往我哥身上编排,原来是你带头恶意中伤,你还是他的妻子吗?我大哥一表人才,集天地精华的人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家门不幸啊!」 安平郡主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满脸凶相的警告她。 薛妙妙立刻缩了缩脖子,一副惶恐不已的状态,她越这副德性,安平郡主就越恼。 她替大哥辩解十句,都没有薛妙妙一句解释来的管用,可之前一直大方得体,坚持家丑不可外扬,颜面最重要的大嫂,摇身一变就成了不懂事爱装嫩的粘人精,她真的毫无办法,愁到头秃。 「景王妃,我那儿有药膳,待会儿把方子抄给你,可以缓解疲劳,消肿化瘀的,你回去让小厨房做一些。」 还有人知晓安平郡主的厉害,人家不正面冲突,就打着关怀景王妃的旗号,但是话语里处处说她身上带伤,这真的足够诛心。 「好的,多、谢,费心了……」薛妙妙还演上瘾了,点头说话的时候,也越发疲惫嗓子哑,好像连贯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就虚弱到这个地步。 「薛妙妙,你闹够了没?我哥的名声,你全家都赔不起!」 安平郡主实在忍不了了,直接起身就要冲过去,她的手痒得很,恨不得对着薛妙妙那张芙蓉面左右开弓,抽得她亲妈都认不出。 竟敢这么诬陷她大哥,此仇不共戴天! 第21章 她坚决无法忍受,这个女人既睡了他时间仅有的美好大哥,还往他身上泼脏水,得了便宜还卖乖。 呜呜,她的大嫂为什么是这样的人?不仅把她大哥玷污了,还要把他拖向更脏的深渊。 她的哥哥明明是世间唯一的瑰宝,是她生命里的光,哥哥哪里都好,就是眼睛瞎了。 当然她没有得逞,岑王妃一挥手,就有强壮有力的婆子上前,客客气气的把安平郡主拦下了。 不过安平郡主骂街的功夫很有一套,转瞬间连个脏字都不带,就往她身上招呼。 薛妙妙一开始还有心思装柔弱,到了后面也不能忍了。 妈的,我们夫妻情趣,关你个屁事! 她就是想小小惩戒老男人罢了,可不是要挨骂的。 「妹妹若是再这么辱骂我,我回去之后就要跟王爷告状了。而且还让他不理你,不让你回王府。」她哑着声音道,语速慢条斯理的,还是那样柔柔弱弱的,偏生语气十分郑重。 其他人听到之后,脸上都露出几分嘲笑,哟,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在这儿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景王爷要是真在乎她的枕边风,也不会家暴她啊。还不让亲妹妹回王府,怎么可能呀! 众人立刻把视线转向安平郡主,等着这位主儿忍受不了她的猖獗,直接破口大骂。 岑王妃都偷偷给那几个婆子打手势,让她们少用些力气,最好这姑嫂俩真的产生了身体碰撞,到时候闹大了才好看呢。 结果让她们惊愕的事情发生了,安平郡主竟然被她威胁到了,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一声都没吭,就这么坐下来了。 「我嫂子累了,你们一个个没长眼吗?少去打扰她,都看花别看她,不然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安平郡主憋了半天,一想起之前在景王府看到的那些吃葡萄场景,再一想景王妃如今臭不要脸的状态,她立刻妥协了。 嘤嘤嘤,她不能离开哥哥。 哥哥被小妖精给迷惑住了,她必须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哥哥,看住他,不能让他堕入更深的深渊了,我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啊。 她这么一个急转弯,差点骚断了众位贵妇的腰,一个个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啥玩意儿?就这种威胁三岁小孩儿都不搭理的话,安平郡主竟然怂了?认真的吗? 果然景王府出来的人,都不正常,妥妥的脑子患了重大疾病,最少也得是不孕不育的地步。 安平郡主怂了,但是又不能继续任由薛妙妙诬陷自家圣光大哥,因此才想出了这么个曲线救国的法子。 接下来的场景就更玄幻了,安平郡主站起身,走到了薛妙妙的身边,流雨再次被挤走了。 当然她不是来打人的,而是充当起了护花使者,谁都不许跟薛妙妙说话,更不许打扰她看花吃茶。 薛妙妙被小姑子这献殷勤的状态给逗笑了,当然面上还装作一副有苦不能言的状态,实际上心里早已爆笑连连。 啧啧,万万没想到,她这个恶臭女人,玷污了圣光大哥的人,竟然还能得到老男人死忠唯粉的守护,真是做梦都不敢想。 超爽的! 刚从皇宫里出来的景王爷,眉头一直紧紧皱起,他方才面圣的时候,频频走神,就连圣上都调侃他几句,说他状态不对。 实际上他倒是不担心公务,只不过心思早飞了,飞到了他那二八年华的小妻子身上。 他想通了,连和离的体面他都能给,为什么送她去岑王府却不能给呢? 也是他一大早起来就被榨干了,所以对自己的存在价值产生了怀疑,导致恼了,才闹那么一出。 「调头,去岑王府。」 他吩咐了一句,赶车的车夫以及周围守护的侍卫都不敢有异议,纷纷调转马头,当然心里难免要嘀咕:自家主子最近跟岑王爷闹得不大开心啊,怎么还主动跑过去,莫不是要打架? 「王妃,景王爷到了。」 岑王府后院里,八卦之火依然燃烧得旺盛,几乎所有人都在探讨景王妃被家暴这事儿,无人赏花,猛然听到丫鬟这么一句通传,大家都是一愣。 「你说什么?」 岑王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待得到答复后,才恍惚的看向薛妙妙。 这位景王来做什么?昨儿晚上还听自家男人破口大骂,根本不可能来这里啊,除非是来找景王妃的。 薛妙妙一听他来了,心里一喜,孺子可教也,果然还是舍不得不来接她。 岑王妃虽然搞不懂景王这操作,不过她作为主人家,肯定是要出去瞧瞧的,总不能让景王爷站在外头。 不过还没等她走两步,就有个小厮进来了,频频给大家作揖赔不是,这话说得也十分漂亮。 「我们王爷来接王妃回府,若有冲撞提前给您赔个不是了。」 众人一懵,万万没想到景王竟然进后院。 要知道岑王爷不在府中,景王作为外男,本不应进入后院,更何况这里还有诸多贵妇,未出阁的小姑娘更是一堆,他这是要干什么? 薛妙妙心中的得意更甚,他男人真的很不错了。 明知不该进入后院,可是为了给她长脸,还是要进来,不然怎么能让这些妇人都瞧见,他们家王爷是怎么疼人的。 第22章 啧啧,果然还是老男人有手段,要是新婚燕尔那个时候的萧烨,估摸着只晓得在晚上努力,白天根本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和温存心思。 实际上她猜测的一点不错,萧烨下了马车之后,原本准备在原地等她出来的。 但是一想她早上撒娇求他,他就索性当一回为妻疯狂的登徒浪子好了,如果能满足她这点虚荣心,那他就顺手做了,反正不是多麻烦的事情。 小厮这话音刚落,岑王妃立刻安排丫鬟把未出阁的姑娘们带进屋里躲避,其实大黎朝也没迂腐到这个地步,只不过岑王妃非常了解这位堂弟的魅力,年轻时就引得无数小娘子非君不嫁,如今为人父了,倒是越发成熟内敛,却魅力不减当年。 没见这些姑娘们一听景王爷进来了,一个个都眼冒绿光,期待满满。 哪怕被丫鬟们引着往内室走,一个个都磨磨蹭蹭的,就想一睹景王的英姿。 景王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衣长袍,黑色的腰带将他的劲腰紧紧束起,头戴金冠,越发衬得他面容俊朗,贵气非凡。 他一进来,就好似一滴水落进了热油里,场上的气氛变得极其热闹。 几个离得近的贵妇,直面他好相貌的冲击,心中难免犯嘀咕:难怪自家小姑子明明是个黄花大闺女,摆着那么多英年才俊不要,非要一心嫁进景王府给人做继室。对着这样一个光皮囊都无比闪耀的男人,的确很难不心动。 岑王妃轻咳了一声,心里暗恨,明明是堂兄弟,为什么她家男人一对比就像个呆头鹅似的。 也就景王妃这样的祸水,才能镇得住景王吧。 「哎呀,大哥穿着一身白,真是宛如谪仙下凡啊!」 在场的最先沉浸在他美貌之中的人,必定是景王的死忠唯粉安平郡主了,她在瞬间就沦陷了,念念有词道,好似景王是个太阳,而她只是颗渺小的星辰,围着他一直转。 薛妙妙离她最近,自然是听到了,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老男人打扮起来还是很好看的,颇有一种老黄瓜刷绿漆装嫩的感觉,配她还是不差的。 而且她也发现了,这男人绝对是个心机深沉的,竟然挑了月白色的亲王服,的确穿出了谪仙出尘的感觉,放眼望去,他就是这世上最靓的崽了。 「夫君,你来啦!」 安宁郡主扬起满脸痴迷的笑容,正准备冲上去打招呼,结果耳边响起一道蜜糖般的撒娇声,紧接着就见一道嫩粉色的倩影直冲了过去。 薛妙妙当然不会给小姑子开口的机会了,他都有妻子了,其他人就都要靠边站了,要是没眼色的,就休怪她六亲不认了。 她提着裙摆,一路矫揉造作的跑过去。 萧烨看着她冲着自己奔过来,脸上的神情不由得柔和了许多,她快到他跟前时,还绊了一跤,就这么平地摔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张开手臂一把搂住了她,双手下意识地扶住了她的纤腰,动作非常亲昵。 薛妙妙计划得逞,不由得心花怒放,不过面上还是一副羞涩的模样。 她飞快地站直了身体,理了理云鬓,面色通红的看着他,低声道:「都是人呢,你注意一点儿。」 说完之后还掐了他一把,冲她眨了眨眼睛,用眼神示意他表现得好一点儿。 虽说她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周围足够安静,所以离得近的夫人们,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一个个面色诡异,大气都不敢出,就等着看接下来的剧情,免得有什么错漏。 萧烨被她这副模样给逗笑了,果然她今日打扮的极其娇嫩,像朵盛放的解语花似的,同时也勾起他多年前的回忆,她刚进王府那会儿,就是这么可人的模样。 他在前面走,薛妙妙就像个羞答答的小媳妇一样,半低着头走在他身后,还抬脚一一踩着他的影子,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一样。 「岑王嫂,我就先带王妃回府了。」他冲着岑王妃作揖,停下了脚步等她。 「抬头看路,今日可累了?」 一直等她走到自己身边,才牵起她的手准备离开,温声细语的问话更像是耳厮鬓摩的状态。 被他的掌心包裹,薛妙妙才松了一口气,满眼都是笑意。 老男人很会了。 不过临走前,她还得坑一笔岑王妃,毕竟岑王妃带着这么多人看了她的笑话,怎么也得回收些本钱,她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不累,夫君等一等,我还有东西没拿。」她拉住他的手,满脸欢欣鼓舞的表情。 「你带了人过来吧?嫂子,方才你说得话到了兑现的时候,你这赏花宴办的不错,我瞧中了好几盆,恰好夫君带了人来,就劳烦岑王府的下人们,把我挑中的花盆抱出去,自然有人会送到景王府。」 她一转身就言笑晏晏的看向岑王妃,丝毫不见之前苍白无力的状态,反而快乐的像只小百灵似的,随时都要飞起来高歌一曲了。 「啊,对。景弟妹瞧中了哪盆尽管说,你们几个上去搬。」她随手一挥,立刻就有几个婆子上前来。 薛妙妙也毫不客气,还拉着萧烨的手,「夫君你也一起来挑啊。王嫂方才说了,我挑中哪盆就送哪盆,哪怕我全要了,她都会送的。王嫂真是太会疼人了。」 第23章 「你看这盆白牡丹开得多好啊,种在我的院子里肯定好看。还有这盆红玫瑰,就移到你书房旁吧,你的书房里太过冷清,若是有这样一盆红艳似火的花,肯定能增色不少……」 她就这么拉着他,一盆盆走过,品头论足,并且每一盆都想好了如何摆放。 萧烨就这么乖乖跟着,不挣扎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相反始终很温和,像个体贴的护花使者一样,偶尔还会附和几句,与她认真探讨如何布置景王府。 两人一粉一白,男俊女俏,十分登对。 而且这夫妻俩似乎说好了,都打扮的比平日里年轻亮眼许多,听着他们嘀嘀咕咕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不少人都有些恍惚,仿佛眼前这对夫妇,并不是成亲十年的老夫老妻,而是如胶似漆的新婚燕尔一般,你侬我侬。 伴随着一盆又一盆花被端走,岑王妃的面色黑如锅底,她几乎咬牙切齿,丝毫没了之前嘲笑薛妙妙的好心情,反而在滴血。 这个小贱-人竟然真敢狮子大开口,并不是要个三五盆意思意思,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搬走了一半,其中还有几盆她花重金得来的稀罕物,花中之魁,白瞎了她的好花。 那几个搬花的婆子被指使得团团转,不少花盆都又大又沉,几个人合力才搬出去,她们几乎没有歇脚的机会,刚进来景王妃又看中了一盆。 甚至一连搬了十几盆之后,这些婆子都不敢再动了,眼看岑王妃脸色都难看成那样了,她们根本不敢妄动了。 「怎么不动了?你们是不是都累了?王嫂,若不然让这几位老人家先休息休息,我让外面候着的景王府小厮们进来搬?」薛妙妙却只做不知,反而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异常无辜的问道。 「再找几个人来。」岑王妃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薛妙妙轻轻笑开了:「还是王嫂体恤下人。」 这句轻飘飘的夸奖,传进岑王妃的耳朵,几乎比当面嘲讽还要难受。 最后还是岑王妃身边大丫鬟晨风看不过去了,立刻笑着走上来阻拦:「景王妃,这盆海棠是我们王妃的心头好——」 不等她多费口舌,薛妙妙就直接转移目标:「啊,君子不夺人所爱,那就换旁边这盆月季,栽种到后花园的秋千旁,月季好养活,颜色又娇艳,夫君你说好不好?」 「那自然是好的。」萧烨乐得配合她。 实际上从他进来开始,就已经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劲,再到后面薛妙妙不愿意离开,反而慢条斯理在这里挑花,而且明摆着一副全都搜刮走的态度,分明就是岑王妃得罪她了,所以她才有此作妖的态度。 晨风之后又找了几个借口,薛妙妙非常好说话的舍弃没要,哪怕是她特别喜欢的一盆,她都说了留下。 看起来好似做了多大牺牲,实际上除了晨风开口的那几盆,其余已经被快被搬空了。 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在场的夫人们都觉得尴尬至极,景王妃这什么意思,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岑王妃方才看笑话看的开心,顺口大方了一回,结果就亏得血本无归,还偏偏不好阻止,没见她大丫鬟晨风留下几盆之后,也败下阵来。 因为比起不要脸,明显景王妃才是个中高手,她就摆出一副耍无赖的态度来:再让你充大款,让你有去无回。 「妙妙,累了吗?」 薛妙妙挑花都挑出了汗,用锦帕擦了擦额角,一旁的萧烨立刻关怀了一句。 「累了,眼睛都看花了,不挑了吧,若是还有看上的,我们回去自己买好了。我这大病初愈,还没好利索呢。」她点头,顺势挽住他的胳膊虚虚的靠在他身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那我们便走吧,等出去我再抱你。」他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这次他的声音压得真低,除了薛妙妙没人听见,但是就他这个凑近的姿势,以及搬揽住她的动作,处处都透着一股保护者的意味,足够让周围的夫人们面红耳赤了。 这景王夫妻俩当真是一点都不避嫌啊,搞得她们这些人妇,都羞涩得像个小姑娘似的。 岑王妃气得快吐血了,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 给她剩了几盆,还不是景王妃挑够了,而是人家累了看花眼了,所以不想挑了才放过她,真的要把她气得血液倒流了,恨不得立刻找根绳子去景王府大门口吊着,诅咒这一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奸-夫淫-妇! 也不知是谁实在没忍住,猛地冒出来一句:「这也不像挨打的样子啊!」 偏生因为嘴快,她这声音还没压低,在四周都是寂静的环境下,就显得尤为刺耳。 景王自小练武,耳聪目明,自然一下子就锁定了目标,扭头看过去,却见说话的贵妇瞬间闭嘴,羞得头都不敢抬,浑身都冒着拒绝交流的状态。 萧烨没去硬逼人家说话,不过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薛妙妙,就见她把头埋在他怀里,完全当个缩头乌龟,秉持着你看不见我就不知道我作妖了的状态。 「走了。」他拍拍她,她却不肯站直,一副软面条一样挂着他,显然要他抱。 「你在别人面前毁我名声,还指望我抱你?景王妃,你清醒一点,别做梦了。」他凑在她的耳边低声警告,明显没有之前配合了。 第24章 薛妙妙自知理亏,问题是她也不知道他这会儿来接她了,还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不然她也不搞这一出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直接撒娇,只有乖乖地站好,不过硬是抓着他的手没放。 夫妻俩手拉手并排往外走,眼看他们的身影要消失了,周围也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谈论声。 一直被暴击的安平郡主,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瞬间就追了上去。 「大哥,等等我,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你啊!」她发足狂奔。 哈哈哈,薛妙妙再叫你嘚瑟啊,看被我抓住把柄了吧,这次一定要把你这个奸恶的女人锤死!让我哥哥看见你就反胃,跟我同仇敌忾,再也不和你同床共枕了! 人一走,顿时气氛又变得热闹起来。 「这、这根本就不像是打完架的两口子啊,倒像是一对刚成亲的小年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晓得收敛点,真是没羞没臊的。」 周围嗡嗡的都是讨论声,酸气冲天,这样优秀的景王爷,跟自家那口子相比,真的直接把人踩到泥里去了,肯定会心里不平衡的。 不过这在其中,有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快人快语,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了。 「那也得景王乐意顺着她啊,景王妃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她根本就不是被打的样子,面色绯红,满脸春色,就算柔弱无力,那也是夫妻恩爱。」 激烈的讨论声瞬间都消音了,所有人都一脸迷茫:??? 紧接着是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毕竟自始至终,景王妃真的没有说过一句,她被打了,反而只是说自己很疲惫而已,一切都是她们这些人一厢情愿的想象而已。 「合着闹了半天,我们都被人耍了啊。」 这些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从一开始景王妃就是故意让她们误会的。 「罢了罢了,人家是景王妃,一切都是我们会错了意,又得罪不起她,还是赏花吧。」 有人插科打诨想要缓和气氛,众人三三两两从这件事情中转移了注意力,结果一抬头看到院子里都被搬空了,原本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盛景,如今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三五盆花,在风中显得异常萧瑟,顿时又无言了。 这还有什么可赏的? 赏花宴却连主角都被人搬完了,这宴席也是到了头。 不少人偷偷打量岑王妃的面色,就见她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异常僵硬,虽然努力扯着嘴角,想要憋出一抹笑容来,但是却并不成功,相反还笑得比哭斗殴难看。 能接到岑王府请帖的贵妇姑娘们,都是名门望族的,对那些奇珍异草并不陌生,其中被搬走的花草之中,有好几盆都是千金难求,甚至还有不少买都买不到,是岑王妃跟人借的。 但是海口夸下,花也被搬跑了,恐怕为了解释赔礼,岑王妃都要跑断腿了,更是要大出血一番才能补偿人家了。 再说薛妙妙跟着萧烨出来,看到摆满了岑王府门口的花盆,心情大好。 这一盆盆迎风盛放的奇珍异草,就如同一盆盆真金白银,这一趟来得绝对不亏。 「就稀罕她这几盆花?你信不信今日搬走了,明日她就敢编排你,闹得人尽皆知。」萧烨感受到她的好心情,忍不住给她泼冷水。 薛妙妙撇撇嘴:「她看我笑话的时候,可没想过手下留情,凭什么到我坑她的时候,就要心慈手软了。大家各凭本事罢了,她被坑得血本无归,证明她蠢。就算宣扬的人尽皆知,那也少不了被人嘲笑她的蠢笨。都多大的人了,连自己的东西都护不住,还当三岁抢糖果吃呢!」 她得意的扬起小下巴,把小人得志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哦?那王妃倒是跟我说说,她今日看了你什么笑话?本王似乎听到说你被打了啊。」不提这事儿倒算了,一提起来他就要问清楚。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不过是大家都猜你打了我,打到我走路姿势都不对劲了!」她摆摆手,语气平静,这话说得波澜不惊,就好似说她今日午膳用什么一样寻常。 安平郡主在后面追了上来,恰好听到这句话,当下气得胸口郁闷,直翻白眼。 「哥,你别看她说得这般轻描淡写,都不知道她是如何毁你的名声呢!一来就装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之后还咳嗽,甚至别人已经往你家暴她那方面猜测了,她一句辩解都不说,还顺着那些人的猜测,装的越发柔弱不堪,连话都累得说不出来了。」 安平郡主一下子冲到了萧烨的面前,急吼吼地说道,生怕自家干净如白纸的大哥,又被这个妖女给骗了。 「我何曾说过夫君打我,你不要诬陷我。」 「你是不曾说过,但是你做的事情处处都在重申这一点。」安平郡主没有在怕的,立刻就怼了回去。 「你看你自己都说了,我不曾说过,其他人的嘴巴又没长在我身上,我怎么能控制得住呢?况且我只是说我累了,一切都是她们想得太多。」薛妙妙一副无辜到不行的架势。 「那别人提起哥哥的时候,你为什么叹息连连,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的事情一样?」 「啊,我没有在意哎。我一直叹气,是因为我打扮得这么漂亮,她们却一点都不懂得欣赏,没一个夸我好看,反而一直在问王爷的事情,我觉得忧愁,她们恐怕都有眼疾,在替她们的家人叹息。」薛妙妙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并且这装的水平非常不咋样。 第25章 把安平郡主气得脸色全白,差点突出一口血来,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 得自恋到什么程度啊,别人不夸她好看就是有眼疾?还有她怎么不知道薛妙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如果真的这么善解人意,也不会这般不要脸皮,把人家岑王妃的花都搬光了。 「你休想抵赖,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就是想毁我哥哥的名声,那里面所有的夫人都能作证。」 她说的咬牙切齿,薛妙妙却不搭理,反而认真地看向萧烨:「夫君,我累了,咱回吧。」 萧烨瞥了她一眼,倒是一旁的安平郡主很快他们就这么走了,立刻轻声道:「哥哥,要不你跟我回府瞧瞧吧?我给礼哥儿和仪姐儿买了不少东西呢。」 「不必,我和王妃有事相商。」他立刻就拒绝了安平郡主的提议,冲着薛妙妙看了一眼,便先行上了马车。 安平郡主见他走得果断,丝毫不多看她一眼,顿时气得跺脚。 倒是薛妙妙轻轻笑开了:「当着我的面儿就敢抢我的人,郡主也真是胆子大得很。不过可惜了,在夫君心里一直分得很清楚,哪怕你们一母所生,都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谁都越不过枕边人。我永远是他下半辈子最重要的人。」 她故意留下这几句戳心窝子的话,看到安平郡主被她说的敢怒不敢言模样,心中才算痛快,婷婷袅袅的上了马车。 结果刚一撩开车帘,就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神情,脸上嘚瑟的笑容立刻收起,稍微一眨眼又变成那副水嫩嫩随时都要撒娇的模样。 萧烨的眉头跳了跳,十六岁的王妃肯定学过唱戏,这脸说变就变,他还是头一次发现。 「这就是你让我后悔的点?」 薛妙妙刚坐稳,就听到了男人的质问声,她一抬头,又看到老男人面上那阴晴不定的表情。 她也不怕,反而伸长了脖子,一副据理力争的模样:「我没有啊,王爷愿望。我可是远近驰名的贤内助,怎么可能会毁了你的名声。哪怕要我粉身碎骨,我都不敢让任何污糟的事情惹到您头上啊。」 她那一副激动表忠心的模样,明显是有些夸张的,这还不算完,话锋一转:「只是大家猜的都挺对的啊,王爷这么无情,打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又不是新婚燕尔,装给谁看啊?」 她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用他的话堵他的嘴,还把他那副不屑轻蔑的模样,表现得十成。 萧烨不吭声,显然是不爱搭理她了。 马车行了一半,却忽然停下了,不久之后就有个小厮打听好消息,前来通禀:「王爷,王妃,前面出了点事儿,徐侍郎的马车撞到了人,正在商讨赔偿的事情。徐侍郎那边说会很快挪走,不挡路。」 小厮的话音刚落,王爷的脸色猛地黑了下来。 薛妙妙瞅了瞅他,不敢多言,只是心里在嘀咕着,难不成这是碰到了王爷的仇家? 很快马车便再次动了,经过旁边的马车时,外面传来一阵殷切的抽泣声与求饶声。 「大人,感谢您送小女的爹去看大夫,无以为报,唯有这条命有些用了。您收了我吧,我给您当牛做马伺候您。」小女子娇娇柔柔的声音还算好听,而且有一股孱弱的美感。 「不,姑娘,我不缺人伺候,而且你也不像是会伺候人的。」一道男声冷冷拒绝,毫不犹豫。 那小女子停顿了一下,似乎被他的冷酷绝情给震惊到了,竟然还有人连送到嘴边的肉都不吃。 哟呵,戏文里经常唱的戏码啊,今儿竟然能瞧见真的了,顿时心痒难耐,但总算记着自己的身份,忍着没看。 「我可以学。」那女子毫不气馁。 「你看起来挺笨的,学不会。还有我府上需要的是可以随意打杀的丫鬟,而不是存了别的心思的人。」 薛妙妙一听这动静,差点笑出声来,这位徐侍郎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吧。这哪里还忍得住,立刻撩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 这么一瞧不打紧,立刻就看到了立在马车旁的一位俊俏男子,应当是方才小厮口中的徐侍郎。 大黎朝采用了三省六部制,六部尚书下面就是侍郎,侍郎官居正三品,这算高官了,有些人终其一生也爬不到这个位置上,薛妙妙原以为会看到一位中年男人,没想到他竟那样年轻,或者说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 此人剑眉星目,腰背挺直。看着甚是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大概是景王曾经拉拢的臣子,打过照面。 而他面前则跪着一位穿着素服的娇弱少女,正梨花带落雨的哭诉着,哀求他收留自己,男人却并不为所动。 恰在这时,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徐侍郎冲着这边看了过来,见到是她似乎愣了一下,转而冲她点了点头。 「看什么?」 从她撩开车帘起,萧烨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整个人十分警惕,见她入神,他立刻凑了过来,跟她脸贴脸靠在车窗胖往外看,也不怕人笑话。 薛妙妙被他吓得一激灵,下意识的松了手,就看不见外面的场景了,倒是景王似乎没看够一样,重新挑起车帘。 「你猜他们在干什么?」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撞上的佳人对这位徐侍郎芳心暗许了?」她歪了歪头,马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又不是当街策马,所以撞上人还是比较少见的,再加上方才那位小女子哭诉的内容,薛妙妙是觉得徐侍郎这是遇上碰瓷的了。 第26章 不过这种事情也是你情我愿的,如果徐侍郎看中这位小女子,想要带她进府也未尝不可。 萧烨并没有看她,而是直勾勾地看向徐侍郎,两个男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皆是眉头一皱。 景王非常不爽,忽而扭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薛妙妙整个人都怔住了,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偷袭,瞪了他一眼,对外面的情形也不感兴趣了,直接把帘子一放准备跟他算账。 结果男人转眼间就变了脸,方才偷亲她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架势,帘子一放,面沉如水,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她自然发现了他的异常,轻哼了一声:「你生什么气?」 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狗男人! 景王瞥了她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下去了,只是靠在车壁上闭目沉思,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说。 景王府的马车已经不见踪影了,徐侍郎却仍然驻足而望,至于跪在地上哀求的女人究竟说了什么,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稍微一闭眼,都是她盯着他看那亮晶晶的眼神,还有萧烨亲她的模样。 一直到府里,马车都是气氛沉郁,看起来王爷始终没消气。 薛妙妙不由得撇了撇嘴,老男人可真是小肚鸡肠的,肯定还是因为她在赏花宴上坑了他这点事儿。 这点话都承受不了,况且那些夫人们也都是合理猜测啊,谁让他看起来又凶又阴沉。 不过她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特别是对待自家男人,能哄就哄啊,没必要因为小事情,而给别人钻了空子。 她屁颠屁颠的追上去,伸手就挽住了他的胳膊。 「夫君,你不会真生气了吧?你能来接我,我真的特别开心,表现得这么好,给你零花钱嘛。」她边说边把他拖回了屋里,从盒子里掏出那一万两银票,还是今儿早上从他那里要来的,又乖乖地塞回了他的手里。 「下次再接再厉,以后还有啊。」她毕竟是个富婆,养老男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必要时候,金钱刺激也是绝对的。 萧烨手握着这一万两银票,心情犹如放风筝,起起伏伏。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这一套,她简直用得炉火纯青,偏偏她用错了地方,她并不知道他为何生气。 他一向清楚,薛妙妙从来都是个聪明人,哪怕他没这次没去接她,她也有后手,是不可能任由家暴的流言扣在他头上的,毕竟夫妻一体,他是个恶毒阴鸷的男人,她也讨不了好。 之所以任由那些夫人们误会,只不过是她有把握扭转局势,因为他去接她了,所以就提前遏制了大家的想象,还和他在众人的面前上演了一出恩爱的好戏。 「本王看起来像是缺这一万两的人吗?」他要被气死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他娘的一万两,还是他为了试探薛妙妙自己给出去的,结果又被她拿来哄他,等于说他掏了一万两哄自己开心? 薛妙妙眨眨眼,心里也很不爽。 老男人口气倒是不小,她虽然不是差钱的主儿,可也不带这样随手撒钱的,一万两买他一次来接自己还不够?你当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啊,这么猖狂! 「那我再把我的无价之宝送给你。」她妥协,抬手在他的脸上掐了一把。 萧烨瞪她,她也无辜回望,两人四目相对,都不吭声。 在这种窒息的寂静之中,男人的眉头再次皱紧,她说要给他无价之宝,可是却没了下文,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你的无价之宝是?」 「夫君你呀!」她歪了歪头,冲他甜甜的笑了笑。 萧烨无话可说,他本该是生气的,现在也的确胸闷气短,但是看她这副娇滴滴的样子,他不能打也不能骂,总比冷脸对着他要好啊。 不过胸中的闷气无处可泄,他一把按住她,冲着她的脸来了一口,像是化身成饿狼扑食一样。 薛妙妙想躲,但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男人天生神力,平时控制着都无法逃脱,更何况这回是故意,那更是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两人闹成一团,一时之间倒是亲密无间。 等她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萧烨才放过她,当然她白皙的脸上已经满是牙印和口水了,发髻散乱,轻拍着胸脯喘匀气。 男人靠在床头,丝毫不乱,显然方才那是实力单方面碾压。 薛妙妙伸手把脸上的口水擦去,不满地嘀咕道:「咬就咬了,还流什么口水,王爷可真是孩子气。」 萧烨有些恍惚,莫说他们老夫老妻的平淡生活,就推回到十年前,他们新婚燕尔的时期,也没有这样肆无忌惮玩闹的时候。 在他的眼中,夫妻生活除了相敬如宾相互扶持,就是晚上那点事儿了,而方才的笑闹,不夹杂身体的渴求,也没有做正经事的并肩而行,纯粹只是玩闹而已。 这种在他眼中完全浪费时间的行为,之前根本是无法想象的,可是如今却自然而然发生了,让他获得的是纯粹放松而愉快的情绪。 「好了,零花钱给了,脸也给你咬了。可不许再生气了啊,你以后对我多好,我就回报你多好。你要是对我坏,或者不闻不问,我就敢让人知道王爷你是多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她理了理发髻,开始正经谈判,同时也是为了自己谋求福利。 第27章 这么好的条件,十年后的自己却走到和离的地步,中间肯定是问题多多的。 不过她要提前打预防针,好好调-教老男人。 「王妃长能耐了啊。」他回过神,半真半假的说一句。 显然薛妙妙给他的惊喜不止这一点,谈条件就证明她在用心经营这段关系,无论是冲着他的身份,还是他这个人,都有转圜的余地。 「当然,我出嫁前,所有人都告诉我,夫君是天,我是依附与你的。那时候我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毕竟我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我爹娘护我如眼珠子,我还是望京第一美人,为什么只能屈服于别人。后来我看到王爷之后,就想通了,夫君这么优秀又强大的人,而我又柔弱不堪,的确只有依附于你份儿。」 她坐直了身体,双手捧着他的脸,夸他的彩虹屁不要钱一样的丢出来。 萧烨挑了挑眉头,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根本就不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很不正常。 果然她停顿了片刻后,就说出了下文:「所以,如果我过得不幸福,过得不好,那肯定是王爷对我不够好。王爷一定要对我好啊,不然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让人知道我受了怎样的委屈。」 她说完之后,就狡黠地笑了。 实际上这一波欲抑先扬的发言,主要就是为了耍无赖,她只要不高兴了,那肯定是王爷错了,完全属于不负责任的甩锅行为了,同时也是想提醒他,对她的底线再低一点,甚至是不设底线那种。 没想到这回轮到萧烨怔住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二十六岁的她,分明是不开心的,虽说人人夸赞,府里府外贤淑良德,可是她的生活却像是一潭死水平静无波。 可是十六岁的她,却是日日开心,哪怕都是傻乐,也是纯粹的,因为忘了和他的十年纠葛,所以她开心。 她依附他,除了他能让她不开心之外,还有谁呢? 可是他也不开心,而且他很清楚不开心的源头来自于她,如今只有他一人揣着这些年的苦楚和纠葛,而她却都抛弃了那些不愉快,独自傻乐。 再加上回府路上遇到的那位徐侍郎,更让他的心情跌至谷底,面色也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王爷: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王妃:给你涨零花钱! 薛妙妙没想到自己几句玩笑话,引得老男人这么大的反应。 就见萧烨冷着脸,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说是搂不如说掐着她的后颈,直接锁死,生怕她跑了一样。 他低头瞪着她,活像是要张开嘴就这么生吃了她。 薛妙妙则缩着脖子,一副可怜、弱小、无助的模样。 怎么回事儿?这小心眼的老男人,不会真的要打她吧? 「王妃的要求我懂了,我肯定对你好,往死里对你好。但是王妃啊,做买卖是有来有往才能长久的。你也记住,你要是敢对我不好——」他后面威胁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眼神里闪过的阴鸷,还是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似乎玩得有点大! 还有这老男人为什么一副弃妇风?难道那十年不是她被抛弃吗?他倒是先委屈起来了,其实是另有隐情? 她的心里冒气诸多不详的预感,身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等等,她似乎听安平郡主说过,她在外头养野男人,不会是真的吧?要不然萧烨这种人,会这么警告她,明显是一副深仇大恨,她做过触及底线错事的模样。 她很快又否定了,不对不可能,安平郡主那个脑残粉,听风就是雨,说不定她就是多看了一眼俊朗小白脸,萧宁就脑补了一堆爱恨情仇呢。 不过很快,她的奢望就破灭了。 「方才在路上,看到徐侍郎了吗?」他忽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看到了啊。」她稍微松了一口气,谈徐侍郎应该是安全的,毕竟是王爷的同僚,估计与政事党派有关。 「他长得如何?」 「挺俊俏的,一表人才。」她实话实说,以为他要拉拢这位英年才俊。 景王爷彻底笑不出来了,他眉头紧皱,抿着薄唇显得越发薄情寡义。 「你觉得他好?」 薛妙妙不敢答了,这怎么看气氛都很不对劲,难道她会错意了,其实徐侍郎是老男人的死敌? 「你觉得他好,他就好,你觉得不好那就不好。」她秒速认怂,摆出一副「嘤嘤嘤,人家不知道嘛,你说啥就是啥」的态度。 景王笑了,似乎被她这个模样取悦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那王妃可要记住今日的话,莫要逾矩了。我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坏的人了,你以后见到他要绕道走。听到了吗?」 薛妙妙点头如小鸡啄米,狗男人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凶? 「乖一点。」他拍拍她的后脑。 薛妙妙被紧紧地锁死在他的怀里,一动都动不了,想不乖都难,只是期盼着这十年间,自己没做什么对不起老男人的事情。 不过天不遂人愿,景王第二日上朝,就被小白脸给堵了。 徐侍郎一身朝服站在他面前,萧烨挑了挑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那态度是挑衅十足。 第28章 他早就看这个小白脸不爽了,再一看这副文弱书生的小身板,真恨不得冲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来两拳。 「徐侍郎何事?」 「景王,您昨日在赏花宴上闹出来的事情,有人要发难,还请王爷早做打算,以免连累了旁人的名声。」徐侍郎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丝毫不停留。 显然他对景王也是观感极差,能来提醒,也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口中的旁人。 萧烨瞬间就觉得炸了,这个小白脸是在叫他防范,不要被人攀咬的时候打个措手不及,连累了景王妃的名声。 况且他也听出来了,徐侍郎就是为了气他,与他十年夫妻的景王妃能叫旁人?不要脸的狗东西! 徐侍郎进了内殿,就见在他后面赶到的刑部尚书凑了过来:「你方才跟景王说什么呢?咱们刑部可不沾这些。」 目前几位王爷夺嫡还不明显,虽然有世家已经站队,但是刑部尚书的脾气最是耿直,而且还是纯臣,徐巍是他一手提把上来的,他可不希望最看重的下属站错队。 「大人多虑了,我昨日出门遇上点小事故,差点被人讹了,当时挡了景王府的马车,因此去解释一句。况且我与景王之间根本不可能握手言和,坊间的风言风语想必大人听了不少。」徐巍暗示性的提了一句。 顿时刑部尚书的顾虑就全打消了,只不过看向徐侍郎的目光就带了几分好奇,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刑部尚书也不例外。 徐巍今年二十有九,却至今未娶,家中只有几个通房,他当年是三元及第被皇上赏识,先进了翰林院磨练两年,又去了底下外放,三年后将一方穷山恶水,变成了温饱有余,虽然不到路不拾遗的地步,却也不至于多刁民的地步,来京述职时,更有当地百姓一路相送。 皇上多有赏识,让他进六部,先前在礼部,后转进刑部,被刑部尚书赏识,一路扶摇直上。 正因为这样的光明前途,朝中有不少红眼病构陷于他,第一条就是他快而立之年,却无妻妾,不少人说他身体有疾,半年前更是盛传他多年不娶,就为了年少时的心中挚爱。 当然他心中挚爱是谁,也很快就放出了风声,他年少时一贫如洗,父母早亡,因为聪明好学,得乡绅扶持才能继续读书,进京之后却无权无势,备考之前被同期考生找人毒打一顿,还抢走了他所有的盘缠,差点病死他乡,当时是将军府的嫡次女恰好乘车经过,让人给了银钱,并且请了大夫,才有后来的三元及第。 那位将军府嫡次女,正是现如今的景王妃,后面的流言自然越传越难听,甚至因为景王夫妻二人关系冰冷,传出要和离,还有人说是景王终于受不了头上这顶绿帽子,要休掉与徐侍郎偷情的发妻。 不过也正因为徐巍提起了这不好的流言,倒是彻底把自己从景王势力中摘除了,要知道谁都可能成为景王的部下,唯有徐侍郎不能。 哪个男人会要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奸-夫效力啊,天天创造条件让发妻和奸-夫眉来眼去,和平共处,这踏马能忍吗? 早朝开始,果然当太监总管说了一句「有本启奏,无事退朝。」之后,立刻就有人出列发难了。 「微臣有本启奏,臣要状告景王渎职懈怠,沉迷女色。自从景王办差回京,不足一月已经告假五日,且皆以身体不适为由不上朝,期间从未请大夫或者太医登门诊脉。但是昨日传出消息,王爷并不是身子不适,而是沉迷女色。而且这消息不是空穴来风,昨日在岑王妃所举办的赏花宴上,几乎所有的夫人和姑娘们都可以作证,在场的同僚们,想必也有大半听说了。」 出列的是秦御史,说话语气铿锵有力,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偏偏在告状的时候,却像个穿好铠甲上战场的将士一样,咄咄逼人。 景王挑了挑眉头,他原本还想看看是哪位好堂哥要借机发挥,冲他发难,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老家伙,那就看不出来了。 毕竟秦御史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又臭又硬的石头,看谁怼谁。 他那张嘴上能博通古今,下能胡搅蛮缠,时常把人说到怀疑人生,偏偏御史干的就是这个活儿,监察百官,一旦朝中有哪位同僚被他咬住了,那真的自求多福。 「秦御史所说的是昨日赏花宴上,景王妃身体不适,夫人们都以为我打了她?」景王慢条斯理的发问,也是给九五之尊理清楚事情的脉络。 毕竟朝臣们有夫人去了赏花宴,宫里可没女人前去,况且这又是桩小事儿,日理万机的皇上必定是不知道来龙去脉的。 没见秦御史说完,皇上一脸发懵嘛。 「这是一场误会,景王妃并不是被打,身体不适也是因为与景王爷夫妻恩爱,夜夜笙歌导致的。微臣才有以上的疑惑,景王爷最近频频告假不上朝,又何来的精力与景王妃琴瑟和鸣呢?」 这臭老头说话一点都不顾及,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你明明告了五天假说身体不舒服,结果踏马的把景王妃弄到一瘸一拐,分明就是谎话连篇。 萧烨眨了眨眼,无辜的道:「大概是我天赋异禀吧。」 行啊,老头你不要脸,那我也不必要了。 全体君臣:??? 你说啥,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你是彰显自己某方面厉害吗?捎带谁呢! 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往常唇枪舌剑嘴皮子特别利落的朝臣们,都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第29章 徐巍在心底冷笑一声,他还给这厮提醒呢,就以景王这种不要脸的状态,哪有别人打他措手不及的,只有他弄别人猝不及防吧。 「你、你在光明殿上胡说八道什么东西,简直污了皇上的耳,无耻之徒!」秦御史立刻手指着他,要不是还在大殿上,兴许这老头儿都要直接教他做人了。 「我只是回答了御史大人的话而已。御史的职责是监察百官,但是我可不知道何时连夫妻之间的私事都要摆在台面上说了,还放到光明殿上当着圣上的面儿问。御史大人既做了初一,就休怪我做十五。都已经谈到这儿了,不如御史大人以身作则,来跟诸位同僚坦白一下,你与令夫人这个月是那几日恩爱的。」 萧烨彻底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眼神变得严肃幽冷,显然是动真格的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秦御史,可以说是极具挑衅和侮辱的一眼。 「我观秦大人面部发青,唇色发暗,脚步虚浮,明显是被掏空了身子的架势,莫不是这个月府中抬了美妾,以至于把持不住,一时之间精力不济,弄得老眼昏花,本职工作一塌糊涂。一个贪官污吏没抓到,尽找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恨不得都去我府中听壁脚了,这可不是御史大夫所为啊。」 男人真是一张伶牙俐齿,嘴皮子这么上下一碰,就把秦御史说得面无人色。 这位秦御史虽说没有再纳美妾,但是后宅颇不平静,妻妾争斗的严重,但是一般没人敢戳他这根肺管子,毕竟戳他无所谓,万一捎带上了皇上就不大好了。 后宫之中皇后和戚贵妃斗了这么多年,皇上并不是没有责任的,所以有顶头老大在,一般不是太过分的宠妾灭妻,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否则就怕九五之尊多想。 没想到今日景王竟然提起了这事儿,足见他是真的被惹恼了。 「你这个无耻小儿,竟敢如此侮辱朝廷命官,皇上,你要替老臣做主啊。老臣都是抱孙子的人了,还受到这样的脏水,老臣真的要以死明鉴了。」秦御史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实际上很想破口大骂,并且心中也积攒了无数不带脏字的喝骂。 毕竟他干的就是这份差事儿,口诛笔伐就能把一个人扳倒,文人的笔杆子和嘴皮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可这会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老头也不好指着他鼻子骂人,只有求皇上做主了。 哪怕景王是皇上的亲侄儿,这会儿也无法包庇了吧,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皇上,臣要状告秦御史,分明是他先往夜夜笙歌上说,等臣与他仔细掰扯时,他又哭天抢地。分明是严于待人,宽于律己,根本配不上御史大夫之位,之后又颠倒黑白,两面三刀,说臣侮辱他,他要是不对着臣胡说八道,我根本不屑于多看他一眼。」 萧烨不甘示弱,告状谁不会啊,他三岁的时候就会了,更何况还是跟九五之尊告状,这事儿他更是从小干到大。 只见他直接跪地,双手抱拳,最后还义正言辞的道:「最重要的一点是,秦御史把臣的王妃牵扯了进来,祸不及他人,他却陷臣的妻子于众矢之的,之前的流言蜚语,就已经让王妃重病一场,方才大病初愈出门参加赏花宴,未曾料到有此一遭,若是她再听到秦御史这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想秦御史是赔不起的。」 原本秦御史是想让景王在皇帝那儿不讨好,毕竟有精力把王妃折腾得身体疲惫,却没精力上朝,无论怎么看都是不务正业。 万万没想到景王没让任何人帮忙,独自迎战,竟是倒打一耙,把秦御史逼到了死角。 最后今日早朝不了了之,后面秦御史奋起反抗,引经据典,景王也同样不甘示弱,每当那老头拿古代名人举例,景王就能列出反例打脸。 他的宗旨是:你跟我比文化,我比你还有文化,你跟我比不要脸,我就让你看看不要脸的始祖长什么样儿。 朝堂上吵成了一锅粥,要不是九五之尊拦住了,估摸着会更加难看。 秦御史被气得六佛升天,脸色惨白,好几次都要触柱而亡,以死明鉴,景王跟没事人儿一样,实际上周围的朝臣们都有些不忍直视,因为这位秦御史最擅长的就是撞墙来表忠心了,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再说薛妙妙这边,一直睡到日晒三竿才起,不怪她偷懒,而是昨晚他们又很快乐,景王最近精力旺盛,似乎他出差回来头一次,被她的言语给伤到了,以后的每次他都要向她证明一样,每次都搞到很晚,导致她整个人都很疲累。 「王妃,您今日梳个什么头?」流雨伺候她梳洗,兴致勃勃的问了一句。 王妃最近一改之前的保守风格,每日在梳妆打扮上花费不少心思,她们这些伺候的丫鬟也开心,毕竟都是女人,对这些娇俏的东西谁都躲不过。 「梳个利落的吧,头饰少一些,脖子疼。」她抬手揉了揉脖颈,结果几个丫鬟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有两个红痕,那明显是昨晚王爷留下的,一个个面红耳赤,不敢再多看。 「对了,徐侍郎你们可知是谁?」 她也浑然不在意,薛妙妙的皮肤又白又嫩,还总爱留下痕迹,偏偏景王是个力气大的,因此她身上痕迹不少,不过昨晚是凶了点,再加上白日碰见徐侍郎,景王那不对劲的状态,她心里就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因此忍不住问了一句。 流雨一惊,立刻把小丫鬟们撵出去了。 第30章 「王妃,可是昨日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徐侍郎的马车,王爷生气了?」 回来之后,主子们把下人都撵出去了,因此也不知道这两位究竟谈了什么,如今再一瞧薛妙妙这浑身酸软的架势,流雨就有了几分猜测,她比清风要有成算的多。 薛妙妙挑眉,她一见流雨这反应,心里就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完蛋犊子,不会真的有什么牵扯吧? 「是,他生气了,而且气得莫名其妙。」薛妙妙把昨日的场景大概说了一番,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她也能看出来身边两个大丫鬟都是深得她信任,她的异常恐怕是瞒不住的。 「想必你和清风都看出来了,我最近有些反常,因为我把最近十年的记忆都丢了,只记得自己刚嫁进王府一个月,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还是白云和墨菊。」 倒是流雨听完这话,彻底舒了一口气:「奴婢和清风这些日子一直心里不踏实,就在猜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忘了也好,白云和墨菊姐姐如今已经嫁为人妇,成了王府里的管事妈妈,都被您派出去庄子里看收成了,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不知道原因的时候,流雨曾经设想过无数个糟糕的可能,如今尘埃落定了,她倒是不怕了,未知反而更加恐惧。 「想必王妃不记得了,徐侍郎是与您有些渊源的。当初他在望京遭难,您让人舍了一百两银子给他,他高中之后就登门还上了。」 薛妙妙一听,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因为她没有丝毫印象,毕竟她当姑娘的时候就不缺银子花,想来那日在街上的乐善好施也只是临时起意。 「王妃没印象很正常,因为您自此与他没什么纠葛。但是直到前几年闹出徐侍郎不娶妻,将军夫人才在您跟前说一嘴,当初徐侍郎年少有为,三元及第,将军很是看中他,外加又有与您这百两纹银的缘分,有意想让他做您的夫婿。听说已经拿了八字去合,准备问一问您的意思,结果皇上的赐婚圣旨先下来,就没有往您面前多嘴……」 流雨边帮她梳头,边轻声细语的说着,薛妙妙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她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她差点当不了王妃,而是去当侍郎夫人? 再一想徐侍郎那副好样貌,似乎也不算亏。 「那我要和离,是因为找好了下家?」薛妙妙好奇的问了一句。 「王妃,您怎么如此自污?您才不是这样的人呢,坊间传闻都是瞎讲,一方面毁了徐侍郎的亲事,另一方面又污了您的名声,有些人啊,巴不得您和王爷闹得不可开交,好趁虚而入,把这王妃的位置抢走呢!总之您要多防备,奴婢以后慢慢与您说。至于您和徐侍郎,因为有两个庄子与他们府上的相邻,闹出了点摩擦,才有些接触,后来也完美解决了。」 说到这里,流雨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情愿,不过终究还是开了口:「每年夏季,甜杏成熟的时候,徐府的庄子有一大片杏林,每隔三日送上一筐新鲜的。当然这些王爷都知晓,您也都给了银子的。」 虽说是银货两讫的事情,可是这其中还是有几分暧昧的意味。 因为薛妙妙爱吃杏子,岁月可以改变她的容颜和为人处世的方式,却改变不了她少女时期的口味,就喜欢这样酸酸甜甜的口感。 「王爷一向不喜欢吃酸吧。」薛妙妙沉默了片刻,冒出一句。 狗男人真的一点酸都不爱吃,连吃饺子都不蘸醋那种,再甜的杏子也会带着些许的酸味儿,所以这框甜杏又究竟是送给谁的,不言而喻。 不过更绝的是,流雨又补了一句:「徐侍郎也不爱吃。」 主仆俩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八卦意味。 流雨只觉得心累,她八卦就算了,毕竟她虽然是贴身侍婢,知道来龙去脉,可是主子行事越发的有章法了,她对徐大人究竟有没有别的情谊,又有几分情,根本不会跟下人们说啊,所以这一直是个未解之谜。 但是如今主子一晃回到十年前,徐侍郎在她的记忆里,估摸着只是个长得好看的男子,就更加没什么交集了。 正如流雨所猜测的那样,薛妙妙对自己之前有没有背着狗男人偷情,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不过她仔细一想,又兴奋的搓手手:「徐侍郎长得那么好看,而且看起来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洁身自好到一定地步了,这样完美的男人,王爷一定压力很大吧?」 流雨点点头,眼神之中颇有几分无奈,王妃看起来不仅不害怕,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徐侍郎不爱吃杏子,也是王爷调查出来的,为此他跟您冷战了半个月。」 「嘿嘿嘿,挺好的嘛,就要让他有危机感,否则他都不知道他妻子有多招人喜欢。」她抿了抿口脂,嫣红的唇像是熟透的樱桃一样,眉眼带笑。 「是吗?那王妃跟本王说说,你有多招人喜欢?」一道清冷而又熟悉的男声就在门口响起。 主仆俩彻底僵了,流雨一动不敢动,薛妙妙还不那么怂,下意识地偏头看去,景王一身亲王朝服,头戴金冠,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整个人逆着光,却看不到一丝暖意。 「下去吧。」萧烨大步走过来,直接出声撵人,显然他跟薛妙妙有账要算。 王爷正明显是听到了她们主仆的谈话,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流雨虽有担忧,但主子有令,她也不敢不从,转身就想走。 第31章 没想到胳膊却被人一把扯住了,薛妙妙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来:「不许走。」 她知道,流雨要是走了话的,那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了,她肯定要完犊子。 留着外人走,狗男人肯定还是要脸的,不会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其实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平时耍赖她好一把好手,但是面对气势如此强横的景王,她立刻怂了,她害怕,这男人力气这么大,一只手就能把她给轻松掐死吧。 萧烨挑了挑眉头,耐着性子道:「听话。」 「不听。」她毫不犹豫的反驳,谁知道听话之后,她会受到怎样的迫害啊。 「王妃昨日分明答应了我的,会听话。」男人周身的气息已经充斥着不高兴的意味了。 薛妙妙眨了眨眼,她昨天被锁死在他怀里的时候,男人的确要她乖一点,她也答应了的,可是她说的话能信吗?她自己都不敢信啊! 「哄人玩儿的话,王爷也信?女人哄男人时候许下的承诺,就跟男人在床上高兴时说出来的话一模一样,那就是个屁,只能听个音啊,又不是三岁孩子,提完裤子当然立刻翻脸不认人啊!」薛妙妙越说越大声,完全一副酒壮怂人胆的架势,也不知道是谁给了她这狗胆。 夹在两人中间的流雨,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架势,她在心底疯狂咆哮:王妃,你声音这么洪亮,语气如此坚定,厉害的快要上天了,那别往我身后躲啊。奴婢就是个下人,身子跟纸糊的似的,还不够王爷一巴掌的,更不是你的挡箭牌啊,你不要用最怂的态度说出最牛逼的话啊。 方才在朝堂上,以耍不要脸胜利的景王,竟然被她的无耻给惊到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他一个堂堂大男人还没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呢,她就时时刻刻想着这事儿了,他真成她花了银子买乐子的小倌儿了? 果然论不要脸,王妃比他更胜一筹,幸好秦御史那老匹夫不在,否则定会被他的王妃逼得撞了墙也要气活过来。 「王妃如果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用手段了。」他边说边捏了捏手指,指骨之间「嘎啦嘎啦」脆响,传进她的耳朵里,好像是她脖颈被拧断的声音一样。 薛妙妙缩了缩脖子,怂了片刻之后,还是选择怼上去,并且无所畏惧的上蹿下跳,虽然死死的抓住流雨胳膊。 「你要打我?你不能打我,我爹说了谁打我他就拧断谁的狗头!」 等一口气说完之后,又缩回了流雨的背后,连片衣角都不敢露出来。 流雨已经心如死灰,求放过,她只是个空气,真的。 王爷要抓王妃绕过去就行,别把她当人看,她真的不想护着王妃的。 「那也不错,我先拧掉了你的脑袋,再把自己的头也割了,然后让流雨把我俩的脑袋放一起,做一对情深义重的鬼命鸳鸯,正好还省了老将军的事儿。」 景王倒是丝毫不怕,反而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一副对这个安排特别满意的模样。 薛妙妙忍不住冒头偷看了一眼,就对上男人满脸变态的笑容。 那张脸极其俊朗,温柔逗她的时候,犹如朗月清风,缠绵到骨子里。但是如今他故意摆出这残忍的笑容,面容都有些狰狞了,活像是手刃了无数条鲜活生命的变态杀人狂,薛妙妙顿时怂的不能再怂了。 她爹曾是镇北将军,是整个大黎朝的英雄,可惜她作为将军嫡女,却是个小怂货,哪怕她爹替她报仇,那也不可能救回她的性命啊,哪怕她明知狗男人是吓唬她,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好,我听话,我肯定出去,你稍微等等!」 她边说边推着流雨往前,流雨已经摆不出表情了,看着近在眼前脾气越发暴躁的景王,心中无悲无喜,都快遁入空门了:我他娘的也太难了! 薛妙妙深呼吸好几次,探头探脑的,就这么一直把流雨往前推,好像她是个人质似的。 夫妻二人的距离的确越来越近,但是中间夹了个丫鬟。 面对气场全开的王爷,流雨终于受不住了,虽然她是王妃的贴身侍婢,但在这个时刻,面对着王爷的死亡凝视,她觉得还是跑吧。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刚弯腰想要绕过去,结果她身后的人比她还怂,腰弯的比她还低,都快趴地上了,并且双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袖,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流雨:…… 行,你是主子你厉害,认了。 「要我出来也行,你得说好听话哄我,不然我不敢出去的,怕你打我。」 明明已经离得这么近了,她还壮着胆子讨价还价,只不过这都快趴地上的架势,完全就是缩头乌龟,丝毫气场都没有。 「说什么?」他眯了眯眼,倒是想看看她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王妃是我心中挚爱,我会永远疼你、照顾你,一切都先听你的。特别是现在,我但凡打你了,就不是个男人,以后就更不会动手了。你容颜昳丽,身出名门,智慧绝佳,让无数男儿竞折腰——」她毫不客气的夸起了自己,往脸上贴金的举动异常娴熟,显然之前没少干。 景王眯了眯眼,十六岁的王妃还真的不止有一点淘气啊,特别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男人的眉头高高扬起,脸上带着一抹讽刺的笑容。 第32章 薛妙妙看他要恼,立刻又怂了,轻咳一声补救:「好嘛好嘛,竞折腰那一句去掉吧。还没夸完,宛若画中仙。」 她歪了歪头,觉得夸成这样也差不多了,主要第一次让他学这种话,先给老男人一个适应期,等后面她再多加一些,免得太过外放吓到他。 萧烨毫不犹豫就开口说了,而且还是一口气。 倒是薛妙妙愣了一下,原以为会受到刁难的,不过看着人高马大的景王,她总觉得内心不安。 「你刚刚说好了哦,不会打我的。我出去了!」 她最终还是夸过流雨,站到了他的面前,流雨长松了一口气。 终于解脱了,差点没吓死她。 结果就在她站过来的瞬间,整个人就被他按进了怀里,下巴撞到了他的胸膛,好似碰到了铁板一样硬,当下就让她一阵发晕,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已经被打了两巴掌,完全像是打孩子一样。 「你说好了不打我?」她轻吸了一口气,老男人肯定是断掌,手劲儿这么大。 「王妃方才说了啊,男人提完裤子谁还认账啊?更何况我连脱都没脱。就更不会认账了。」说完又给她来了两下。 薛妙妙挣脱了一下,但是根本跑不掉,也不想想狗男人的力气有多大,她在人家手里就跟只小鸡仔似的,只会唧唧叫,屁用没有。 反抗不得,那自然只有耍赖这一招了,当下她就勾住了他的脖子。 「我知错了,你别打。」她像块棉花糖似的,黏糊糊挂在他身上,声音也放软了许多。 萧烨打她的动作果然顿了一下,再下手也放轻了许多,心中叹息连连:他的王妃还真像个小姑娘家一样,嘻嘻哈哈万事随心,又万事不放在心上,尝一口甜的像糖,其实心冷似铁。 这样一个人,活得恣意,也没了与他的情。 「想要我不打,那就哄我。」他挑眉。 薛妙妙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说啥呢,大兄弟,没睡醒啊?我儿子都没你这么不要脸! 「这不是王妃最擅长的吗?哄我高兴了,此事就不提。」他将她往怀里拖了拖,像是抱孩子一样的动作。 流雨见他们俩抱成一团,自家王妃都直接成挂件了,王爷虽然在打她,但更多的是夫妻情趣,她这个丫鬟就不留下来碍眼了,轻手轻脚的就想出去。 「你敢走一个试试。」 这警告的声音让流雨瞬间僵住了,她抬头看过去,就对上了王爷幽冷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僵在了原地。 「王妃不是喜欢留人下来看吗?要是没哄我高兴,就再喊两个人进来看。」 人都被他锁死在怀里了,薛妙妙也不敢耍赖了,她知道他是来真的,她可没兴趣让下人围观她被打屁股的场景,怎么说都有些怪异。 「王爷都多大了,还喜欢听这种虚假的好听话,忠言逆耳利于行啊——」她的抱怨还没结束,就已经尖叫出声,因为她的屁股被狠狠地掐了一把。 她欲哭无泪,肯定是肿了,狗男人,比打板子还毒。 「王爷灿如明星、星眉剑目、目中无人、人模狗样汪汪汪……」她前面两个夸得还叫好词,后面都把他当狗了,明显是消极抵抗。 萧烨冷笑一声,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警告:「王妃,本王的耐性快用没了,如果你再不认真夸,我就地把你办了。」 「怎、怎么办?」 「那张书桌好像不错啊,王妃躺上去估计有些硌得慌,不过有衣裳垫着应该还好。可是本王又力气大,要是把你撞出青紫来,可就不大好看了。唔,那面墙也挺好,王妃站着就行,其余的都交给我。好似窗口也挺好,视线好、空气好,声音还能传得远……」 景王没说怎么办她,但是跟她评价起这屋中的摆设来了,薛妙妙只觉得从头红到脚,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 十六岁的她,哪里是三十岁老男人的对手,稍微想一想他口中描述的场景,都要抖上两抖,难道二十六岁的她,跟狗男人都玩过这些了吗? 「别别,夸。王爷是我心中最好的男人,其他人在我眼里都不值一提。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堂堂正正、正气浩荡……」 她太过紧张,又开始成语接龙了,对不起,我真是个该死的文化人。 嘤嘤嘤,吹彩虹屁我是认真的! 萧烨看她乖成这样,轻哼了一声,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些。 薛妙妙以为他要放过自己了,当下轻舒了一口气,还抬头冲他乖巧地眨了眨眼睛,眼神之中竭尽巴结之能。 「那徐侍郎与本王比如何?」最终他还是放出了心中的死亡提问。 薛妙妙险些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狗男人竟然真的这么在乎徐侍郎,也更加体现了一点,她之前不会真的跟徐侍郎有过一腿吧? 「王爷您怎么能妄自菲薄呢?他就是个屁啊,您可是高高在上的人……」 对不住,我撒谎了,牛奶皮肤徐侍郎,谪仙下凡徐侍郎,跟二十六岁薛妙妙偷情这事儿,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狗男人滚一边去。 她心底表现的再怎么不屑,面上还是笑嘻嘻的。 萧烨垂着眼睑瞥她,目光如炬,似乎直接把她看穿了,她的那些小心思也无所遁形。 第33章 薛妙妙不由得抖了抖,娘的,二十六岁的她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十六岁的她,不能再这么下去,要不然也不知道他还出什么招儿。 当下她就扬起手臂,直接抱住了他的脖颈,踮起脚尖,撅着嘴对着他的脸一通亲。 「吧唧吧唧」的好像啃猪蹄似的,还留下一串口水和红唇印。 最后似乎觉得不过瘾,一张嘴就咬住了他的下巴,泄愤似的磨了磨牙,顿时就听到男人的闷哼声。 「你属狗的呀?」这时候的萧烨也顾不上多少了,只想着将自己的脸从她的嘴下解放出来。 不过薛妙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治他的法子,怎么都不肯松嘴,必须再多咬几口,才能把之前自己丢的人掰回来一点。 萧烨索性掐住她的下巴,只不过稍微用点力,薛妙妙立刻松口了,她怕自己下巴被掐掉了,狗男人果然只剩一身蛮力了。 结果他低头张嘴,冲着她的脸也来了好几口,跟啃猪尾巴似的。 流雨站在一旁,一脸懵逼状。 从签了卖身契当下人的第一天起,她就被教导,有可能会因为各种情况丧命,但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主子们的恩爱给秀死。 人人都说举案齐眉,他俩是抱脸对啃,糊的对方满脸都是口水,简直不忍直视。 *** 景王府里一片和和气气的,岑王府却是愁云惨淡。 自从下了朝,岑王爷就心气不顺,他本来已经打点好,让他势力中的某位朝臣启奏,狠狠地参景王一本,但是秦御史先开了头,他就想着静观其变。 结果这一静就彻底静不下来了,景王和秦御史你来我往耍不要脸的话,真的污了他的耳朵,估计所有朝臣都惊了,这真的是在无比庄严的光明殿中说的话吗?不是在逛窑子吗? 说起来他连逛窑子都说不出那种话,毕竟如今青楼楚馆里的头牌,都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无论物质还是精神上的快乐都得追求一下,很高档的。 当然他的噩梦还没有结束,刚回了王府,就看到岑王妃一脸阴郁的坐在椅子上等他,茶水都喝了好几杯,显然是情绪暴躁。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今儿上朝怎么说,有没有给景王一个教训?你都不知道,我这还没上门赔罪,借花给我的那几家,就已经派人上门来讨要了,昨日闹得那么大,我就不信他们没听说,分明就是想看我笑话!」 她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满眼焦急,这些花她不仅要花银子赔,还得舍下面子告罪。 想她堂堂岑王妃,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再则家中能有如此名贵奇珍异草的,都不是能够轻易得罪的,甚至还有一盆她是从皇宫里搬来的,向她亲婆婆淑妃借的,只怕不好交代。 「还能怎么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这个堂弟最是难缠,看着一本正经,实际上最不是东西,跟条泥鳅似的,滑手得很,根本抓不住他。还有那堂弟媳,人家比甘是七窍玲珑心,她看着比比甘还多一窍。你非要招惹她,装什么假大方?谁不知道她景王妃最有钱,你还在她面前摆阔,被别人当成了冤大头吧?」岑王爷也是着急上火,那么多银子赔出去,他们家还一盆花都没留下,完全为了旁人做嫁衣,吃亏不讨好,他能不气呢。 「你什么意思?」岑王妃立刻恼了。 「什么什么意思,还是你蠢,要不然怎么会中了她的圈套。别跟我说景王妃跟以前不一样了,她以前就不是什么客套人,阴人的时候六亲不认。你之前在她手下从来没讨过便宜,还不长记性,这怪谁?不是你蠢是什么!」 「对,就你好。还不是没从景王那边掰回来,凭什么说我呀?」 「那也比你蠢好。你说当初父皇让我选王妃的时候,我怎么没指薛妙妙这个财神爷,就指了你呢?」岑王爷冷笑一声,毫无顾忌的怼了回去。 当下岑王妃脸色一变,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总有彼此的底线。 比如她的底线就是不能被人说她比景王妃差,即使她明白这是事实,但是几个王妃之中,都是身出名门,她就不愿意被人比较,更何况嫌弃她的人还是岑王爷,那真是戳到了她的肺管子上了。 「你做什么!你疯了,松开!」 当下屋里就传来岑王爷的喊疼声,还有「噼啪」作响的巴掌声,显然力道不小。 几个候在外头的下人们,皆是满脸惊慌,却无人刚进去。 「疯女人,本王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怎么次次都被人耍!」岑王爷一手捂着脸,一手撩起帘子出来了。 结果他的话音刚落,就从屋子里飞出一个茶盏,直接磕在了门槛上,摔得碎碎。 岑王爷似乎想扭头回去教训她,偏偏里面不停地有东西扔出来,最后还是转身走了,嘴上还不饶人:「你等着,下次再敢这样撒泼,本王要你好看。」 紧跟在他身后,是更加密集的摔东西声。 岑王妃是几个王妃里面身份最高贵的,其祖父乃是当今左丞相,手中握有实权的,因此她冲岑王爷甩脸色,岑王爷还真不敢对她怎么样,毕竟还要仰仗岳家。 第二日景王夫妻二人进宫请安的时候,恰好撞见了岑王二人,四人撞了个脸对脸,等岑王想避开的时候,已经晚了。 第34章 萧烨勾了勾唇角,脸上全是兴味的笑容,好整以暇的道:「五哥这是怎么了?气色不太好啊,眼下一片青黑的。」 岑王不自在的抬了抬下巴,「无事,就是昨夜蚊虫较多,所以没睡好。」 「那五哥可要注意了,免得被秦御史盯上,也参你一本沉迷女色啊。」萧烨看了看冷脸对人的岑王妃,这哥嫂俩明显闹矛盾了,连面子上都不愿意装了,所以才故意戳他痛点。 就他们俩这样都快打起来而来,哪怕那老匹夫老眼昏花,也不会往夜夜笙歌方面想。 岑王咬了咬牙,暗恨这个堂弟多事,就想赶紧离开,哪里晓得旁边的弟媳也来凑热闹。 「五哥,您这脸是怎么回事儿啊?被什么东西给抓了吧,虽然您遮着粉呢,但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薛妙妙好奇的盯着他脸看,丝毫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岑王爷的脸上虽然抹着厚厚的脂粉,但是依然可见脸上三道红痕,显然是被指甲抓出来的。 实际上他原本想今日告假的,偏偏因为丢了母妃的珍品牡丹花,之前也答应了岑王妃来一起解决,所以就被拖过来了,没能逃掉。 这句话可把岑王气得六佛升天,内心只想骂脏话。 娘的,你眼睛挺好使,但是你的心肯定瞎了,我为什么用粉遮,你难道心里一点数没有吗?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啊,哪怕其他人看见了,都当没看见,你倒好第一句话就给我拆穿了,就你有眼珠子! 岑王憋气,暗示半天,景王一点出来解围的意思都没有,显然任由他家王妃发问。 「昨日捡了条疯狗,大概有狂犬病吧,对着我又咬又抓的。」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 「是他自己抓的,我们王爷记错了,就昨晚非要去侧妃屋里睡,我都跟他说了,侧妃那儿养了太多的花花草草,容易生蚊虫,他偏不信啊,就要去。结果被蚊子咬了,自己抓破了,还赖到狗身上。」 原本都不爱搭理景王夫妻俩的岑王妃,一听岑王说狗,立刻出声反驳,这不是骂她是狗吗? 她肯定不会认的,要当狗也是岑王自己。 「那的确要注意了,还是多听嫂嫂的话吧。嫂嫂可是个贴心人。」薛妙妙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就和景王一起离开了。 两人走了几步,就自然的牵起了手,活脱脱像逛自家后花园。 这可把岑王夫妻俩气得不轻,她是怎么办到的,一句有偏向性的话,却让两人都听出了极大的讽刺意味。 「听见没,人家夸你贴心呢。可不贴心嘛,母妃那盆珍品牡丹花,全大黎朝就那么一盆,你嘴皮子上下一碰就送人了。」岑王冷笑,还不忘讽刺她。 「你又想说我蠢对不对?那我今儿就认了,不过在她眼里,你却要多听我的话,足见你比我蠢多了。」岑王妃不甘示弱。 岑王深吸了一口气,忍了。 不过手上却挨了一下,岑王妃狠狠地掐起一块肉还扭转了一圈才松开,再抬起来已经红了一片。 岑王终究忍不住了,也给了她一下。 「啪!」「啪!」两人你一下我一下的掐着,最后都来了火,竟是开始打手背,那清脆的响声让周围的宫人不敢直视。 领他们二人出宫的恰好是淑妃身边得用的大太监,不由得咳嗽了一声以作提醒,心里却在感叹:景王两口子真够狠的,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跟埋了地雷似的,把岑王夫妻俩的恼怒情绪彻底激起来了,没出宫就开打了,估摸着在自己府里打得更凶。 请安之后,薛妙妙先行回来了,倒是景王去光明殿上朝了。 流雨跟着她上了马车,逐渐驶离宫门口。 「王妃,您怎么不在戚贵妃那里多待些时间?奴婢瞧着贵妃对您比平日亲近几分,还有九公主在一旁嬉闹,必定不会冷清,您不是想要与她交好吗?正是好机会。」 薛妙妙方才留在宸元宫,戚贵妃的确比之前好说话许多,应该是上回送礼和皇后的不同,完全取悦到这位贵妃了。 她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戚贵妃岂是那么好巴结的,况且那位的性子着实难相处,万一我太过热情,她忽然翻了脸怎么办?之前又不是没出过这回事儿,所以还是循序渐进的好。况且我也只是想结个善缘,并没有真的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切实的好处,戚贵妃可是个聪明人,抱着想要好处的想法接近她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薛妙妙斜斜地倚在靠枕上,眉目如画。 「再说咱们王爷什么人,于这些朝事上,也不是女人间的交际就能有什么大变化的。他心中有乾坤,我也就不跟着添乱了。」她娓娓道来。 流雨倒是看愣了,主子的记忆重回十六岁,她已经知晓了,王妃如今的穿衣打扮和为人处世,也都回到了十年前,狡黠又无畏,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之前对着岑王两口子,那种奚落的话也直接说出口,若是二十六岁的她肯定不会这么给人没脸。 她深谙「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但是明明这样年轻冲动的她,却在大事上丝毫不糊涂,面对戚贵妃更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态度,那满满一匣子珠宝给就给出去了,丝毫不想从她那里得来回报。 面对发呆的流雨,薛妙妙不由得笑了,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让她回神。 第35章 「想什么呢。我哪怕丢掉十年的记忆和人生经历,但是脑子还是自己的。不至于变蠢,小事儿上任由我折腾,哪怕丢点脸面又如何,只要我高兴,你看王爷也陪着我胡闹。但是大事上我从来不掉链子,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除非我再丢十年的记忆,变成六岁的我,那我可能只会嘤嘤嘤要糖吃了,到时候流雨姐姐可得哄我!」她说完冲流雨噘了噘嘴,好似真的变成了一团孩子气。 主仆俩为之一笑,氛围变得轻松下来,流雨又问:「那主子何不再等一等,与王爷一同回府?昨日他还不高兴呢,您若是等他,想必他会更开心。」 不提这事儿不来火,薛妙妙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我等他作甚?我得赶紧回去抓他把柄,好跟他算账呢。昨日让我说出那么多违心的话,今日也该轮到他倒霉了。」 流雨眨眨眼,合着王妃昨天那么没下限的夸奖,实际上只是缓兵之计,并且还一直记着仇,准备报复回去。 「不过是一个给我送甜杏的徐侍郎罢了,我又没真做出什么来,他还那么斤斤计较,分明就是没事找事,无中生有。若是按照我的脾气,他既然都如此冤枉我了,我就把这罪名坐实了,真去跟徐侍郎搞一腿。」 薛妙妙刚说完,流雨冷汗就下来了,急声劝解道:「主子,万万不可。王爷没有那意思,他就是跟您闹着玩儿呢,只是吃醋您夸徐侍郎好,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没有旁的意思啊。」 王妃跟徐侍郎搞一腿,不要命了? 薛妙妙摆摆手:「我也知晓啊,我已经嫁人了,就要守妇道,否则世人绝不容我。早知道当年就该跟爹说,把我送到乡下去,养一堆面首,吃穿不愁,岂不快哉。」 流雨吞了吞口水,终究没敢再说一句话。 十六岁的景王妃,惹不起惹不起。 至于她所说的报复,刚回了王府后院,就让人去请了。 「有段日子没见两位通房了,把她们叫来说说话吧。」她斜靠在贵妃椅上,摆明了一副找茬的意思。 她与景王成亲十年,后院里除了她这位正王妃之外,就只有两位女人,一个通房一个妾。 对于这两个女人,她完全不了解的,流雨和清风轮番给她补过知识点了。 通房那一位名叫映月,是自幼伺候景王的贴身大丫鬟,后来给的脸面抬成了通房,当然用清风的话来说,那就是死皮赖脸求来的,景王原本没想收她。 丫鬟通传过后,有两位美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走在前头那位行动宛如弱柳扶风,眉间似蹙非蹙,脸长得倒不算绝色,有些小家碧玉的意味,最多算耐看,但是风一吹就要倒了一般。 映月刚打头进来,清风就撇了撇嘴,她之前可是在王妃面前说过这位不少小话,也不是她愿意当这个长舌妇,而是映月这副举动就让人瞧不上。 明明也是王爷贴身大丫鬟,好歹也能嫁给外头的管事,当个有头有脸的正头娘子不好嘛,偏偏要扒着王爷当通房,然后还总是一副凄凄冷冷凄凄的状态,活像是旁人欠了她银子一样。 薛妙妙微微挑了挑眉头,据清风所说,当时映月跪在景王面前求他的时候,好几个人看见了,之后一传十十传百就都懂了,背地里不少人笑话她。 她嫁进景王府之前,爹娘就都打听过了,景王身边干净得很,连个通房都没有,当时还很庆幸来着。至于这两位又是如何进府的,她还待细细琢磨一番。 映月走两步喘上两声,似乎快要断气了,甚至要俯身给她行礼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要不是她身后跟着的妾侍扶了一把,兴许她就要当场给薛妙妙跪下了。 「映月姐姐可要小心了,之前在王爷面前动不动就下跪求这求那的,到了王妃面前,可不吃您这套。」清风立刻忍不住嘲讽出声了。 她的话音刚落,映月就眼眶通红,泪光点点,好不委屈。 薛妙妙都得为她的演技鼓掌叫绝,更绝的是映月抬头看了看她,委屈巴巴的喊了一声:「王妃。」 我的妈,这含情脉脉的架势,差点让薛妙妙以为,她是看上自己了? 薛妙妙挥挥手,跟这种娇弱的菟丝花,她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万一她声音大一点,把人家给吓死了,她从哪儿去找个这么奇葩的通房赔给景王啊。 「苏锦见过王妃。」方才扶着映月的那个妾侍,笑意盈盈的给她请安。 「起来吧。」 苏锦在起身的时候,轻轻抬头瞧了她一眼,眼尾微挑,嘴唇扬起,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好似一把钩子一样。 薛妙妙对上她的眼神,差点把手里的茶盏都给砸了。 等等,这很不对劲,方才那个映月,她还能解释是在向她求助,毕竟清风是她的丫鬟,却嘲讽了映月,理当她这个主人管教一二。 可这位苏锦就完全解释不过去了,除非她的眼睛被戳瞎了,不然她真的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在勾引她。 薛妙妙心中一片茫然,再一想流雨当时说起这位妾侍的时候,脸上那微妙的表情,还支支吾吾的,最后只留下一句:「王妃,对于苏姨娘,奴婢不好说,您自己见了就知晓。不过您也放心,无论是苏姨娘还是映月,您都不常召见,更是将她们拘在自己的院中,甚少见面,所以不用怕露馅。」 第36章 她忽然就顿悟了,莫不是这位苏姨娘,其实并不是为了狗男人纳进门的,而是为了她? 等等,难道成亲后,我忽然发现自己有磨镜之好??? 她感到似乎有什么新世界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喵喵:我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宵夜:关上。 今天继续发红包哈~大佬们不要吝啬字数啊,多多动动小手指啊,给我鼓励! 「苏姨娘请坐。」 薛妙妙发愣太久了,还是身后的流雨开口说话,她才回神。 再抬头一瞧苏锦,皮肤白皙,她的眉形不是当下流行的柳叶眉,更没有女子的柔软纤细,反而眉峰很明显,颜色浓黑,透着一股子英气,她穿一身竹青色大袖衫,像是一杆青竹一般挺拔。 哪怕一看她便知是女子,包括胸前挺出来的弧度,以及纤细平滑的脖颈,可是这气场却带着些许男子的气势。 映月坐在离薛妙妙最远的椅子上,低着头一直摸着衣袖,一声未吭,倒是没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这位苏姨娘明显要活跃的多,坐下后先细细问过薛妙妙之前养病的状态,又问饮食起居,周到的不像样。 对于她这样事无巨细的关怀,薛妙妙真觉得头皮发麻,处处透着诡异之处。 她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是否真的有磨镜之好,反正现在的她是没这个心思,而且这位苏姨娘的言语十分大胆露骨,甚至还提醒她房事要适当,注意休息。 「王妃如今不比年轻时候了,前一阵子又体弱,还是注意些为好,房事不宜过多。」苏姨娘边说边笑,丝毫不见羞涩。 倒是薛妙妙闹了个脸红,她目前的记忆中,跟景王也没睡十年之久,所以经验不够多,脸皮也不够厚。 当然对着老男人的时候,她还能耍几句嘴皮子,毕竟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就不会在意嘴上调侃几句了,可是被一个妾侍点出来,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而且到目前为止,她都没闹明白这位苏姨娘究竟要做什么。 倒是映月听到苏姨娘这么说,忽然就抬起头来,满脸希冀的看向薛妙妙,一双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带着无数的渴求一般。 苏锦话锋一转,冷笑一声:「当然王妃自然也不必怕王爷被别的女人勾走,这天下间的女人啊,除了王妃之外,都不过是庸脂俗粉,上不得台面。那些妄想能勾走王爷的女人,恐怕是从来没照过镜子吧,长得一脸癞蛤蟆模样。」 她眉头轻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轻狂,当然这讽刺效果也是杠杠的。 「苏姨娘不会说话就莫要吭声吧。您这话乍听是夸王妃好,实际上是陷她于不义呢。皇宫里的主子,各个王府里的王妃,就包括王妃的母亲和姐姐,也算是天下间的女人呢!再说王妃很好,王爷也不差,这天下间的男人,我们王爷独一份。」映月一眨眼,立刻又泛起了泪光,显然是委屈地很,边哭边反驳。 薛妙妙看了这么一出戏,心里稍微理清楚一些思路来。 映月听起来是帮她说话,不过这后面补充的一句话,直把王爷夸到天上去了,这绝对是喜欢王爷的主儿。 至于苏锦,她还得再观察观察,不过也轻微松了一口气,这两个女人,好歹有一个是真冲着王爷去的,而不是冲着她,那她就放心了。 苏锦毫不客气的丢了个白眼给映月,就不再理会她,还安抚的冲薛妙妙笑了笑,轻声细语地道:「王妃别放在心上,妾过来之前特地让人做了您爱吃的酸枣糕,这会儿估计已经好了。」 她挥挥手,不过片刻丫鬟就把酸枣糕端了上来,还带着几分温度,显然是刚出锅不久。 薛妙妙勉强冲她笑了笑,却不伸手,她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吃妾侍送来的吃食,谁知道有没有下毒啊。 苏锦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自己先捏着糕点吃了起来。 流雨警觉,让小丫鬟又从厨房里端来别的糕点一一摆上,薛妙妙就随手捏起来吃了。 「王妃,安平郡主来了,在门外候着呢。」 往常安平郡主都是直接进来的,毕竟她是她大哥的脑残唯粉,几乎每日都过来串门子,当然只挑萧烨在府里的时候,薛妙妙也不爱见她。 不过如今的王妃心理年龄只有十六岁,况且之前几次与安平郡主交锋,都是以不开心告终,所以免除她一切的优待,想要进王府,必须得跟旁人一样提前通禀,哪怕这是她的娘家都不行,若是王妃不高兴了,还可以撵她走。 「让她进来吧。」薛妙妙轻咳了一声,从来没在这一刻希望她来解围。 安平郡主虽然不讨她的喜欢,但好歹也是个女人,说不定就能用她的脑残粉功力,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咦,王妃,嘴角沾了东西。」 薛妙妙正心不在焉的吃糕点,就忽然见苏姨娘凑了过来,紧接着她的嘴角一暖,苏锦的手指轻轻蹭过,似乎捏下什么东西。 「薛——」萧宁一脚迈过门槛,正想连名带姓的喊她,显然又是气势汹汹。 结果一抬眼看到两位美人凑得极近的状态,似乎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了,忽然把后面两个字咽了进去,愣在了当场。 薛妙妙往后一撤,躲开她的手,轻咳了一声,心底暗自庆幸小姑子来得还算及时。 第37章 「进来。」她瞥了一眼安平郡主。 「嫂子。」萧宁走了进来,还乖乖地喊了一句,行动之间透着一股恭敬的意思,估摸着是被方才的场景给吓到了。 「郡主。」倒是坐在一旁的映月看到她,极其激动,幽幽地喊了一声。 萧宁与她对视一眼,当下就跑了过去,两个人还拉了拉手,活像是见了至亲之人一样,甚至还旁若无人的咬起了耳朵,皆是满脸带笑,映月更是不见之前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反而活力满满。 薛妙妙又开始怀疑人生了,咋滴,这映月虽然不是替她纳的通房,却也不是为了王爷,而是为了安平郡主? 合着后院多出来的这俩女人,一个为了发妻,另一个为了亲妹,王爷独自一人孤零零。 那可真是一人我饮酒醉,醉把佳人成双对了。完全没他什么事儿啊。 「映月啊,你还给我哥做鞋吗?」 终于那边咬耳朵结束,也不知道怎么了,映月又是两眼通红,看起来委屈极了,萧宁故意扬高了声音喊这么一句,倒像是要替她出头一样。 「做的,不过一直没见到王爷,所以没机会给他。郡主,奴婢也给您做了,待会儿您去我屋里拿。」映月点点头。 薛妙妙不知道她们俩要做什么,就盯着瞧,倒是一旁的苏锦来凑热闹,「王妃,我也给您做了双鞋,鞋头上还嵌着东珠呢。」 萧宁瞪了苏锦一眼,显然是怪她多事,不过这还没完。 「映月啊,你身上这衣裳的料子,我记得跟大哥有件衣裳是一模一样的吧?只不过颜色不同,你是嫩黄,他那是黑色,若是他今日正巧穿着,你俩站一起还挺登对呢。」安平郡主不放弃。 薛妙妙也听明白了,这是始终把话题往映月和景王身上扯,所以映月见到萧宁激动,不是因为心生欢喜,而是觉得靠山来了? 她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心里也在各种猜测,只不过很快又有人把话题往她身上引了。 「王妃,您瞧瞧我这身上是青竹纹样,您的衣裳是红梅,梅兰竹菊乃是四君子,我们今儿可真是一对呢。」苏锦笑眯眯的道。 萧宁的嘴角抽了抽,语气里带着几分恼意道:「映月是我哥的贴身大丫鬟,她从八岁就跟了我哥,一晃都二十年了,这在场的人,除了我之外,就她与我哥最是相熟。她了解我哥所有的喜怒哀乐,我哥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什么意思。岂是其他人能比的!」 这几句话彻底把薛妙妙之前的误解给打破了,幸好幸好,映月跟萧宁没有磨镜之好,还给景王留下一丝男人的尊严。 「郡主莫说这样的话,奴婢是地上的尘埃,王爷是天上的明月,把我们二人放在一起言说,就好比让明珠蒙尘,天壤之别。奴婢不配,像王爷那样俊朗有才谪仙般的人物,能够远远的让奴婢看上一眼,都是奴婢三生有幸了。」 映月连忙摆手,白皙的脸蛋上爬满了红晕,眼睛亮晶晶。 薛妙妙立刻反应过来,哦,又一个毒唯,所以方才她俩见面那么执手相看泪眼的状态,并不是相思之苦,而是找到了同好,开启一波大型毒唯吹逼现场。 「奴婢常常想,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让奴婢伺候王爷多年,并且有幸成为他的通房。虽说没能常伴左右,但是每每逛后花园,踩着他走过的路,呼吸着他留下的空气,用着跟他同样米同样水做成的饭食,奴婢就夜不能寐,激动万分……」映月说着说着,都快把自己说哭了。 萧宁更是激动不已,猛地扭头抓住了她的手:「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我何其有幸,能做哥哥的亲妹妹,我们是一母所生,一父所养,我小时候常要哥哥抱,哥哥背,哥哥喂饭,我的前半生能和哥哥一起成长,简直是最完美的日子了!」 「对的,郡主,王爷每日读书写字,非常认真的时候,奴婢都觉得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俊朗又出尘的人!」 「嗯嗯嗯,人家常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我哥无论认不认真,都是世上第一好看!」 「王爷之前未成亲时,只要出王府,都引得无数女子驻足围观呢!府里的好些小丫鬟,挤破脑袋都想挤走奴婢,好伺候王爷。」 「那还不算什么,你没有去过猎场,每年秋猎之时,我哥一身黑色骑装,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执马鞭,骏马跑起来的时候,他的披风飞扬,好一个潇洒惬意的少年郎!你都不知道,我听到好些夫人姑娘们的夸赞声呢,要不是怕惊了圣驾,都要尖叫出声欢迎他呢,觉得我哥哥是天下最好的男人的女子,都是我们的同好!」 这俩人一人一句,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捧起了萧烨的臭脚。 薛妙妙是越听越觉得浑身冒鸡皮疙瘩,狗男人那么好?你俩瞎了吧!还谪仙呢,有心眼比针尖还好的仙人吗? 长相也不过一副空皮囊罢了,还不如徐侍郎好呢,那副不近人情,拒人于千里之外,还会打她,连徐侍郎都知道送甜杏给她吃,他连杏核都没有的男人,有个屁用! 说来说去,还不是景王这个头衔给他带来的光环!外加力气大,晚上能让她省劲享受之外,真的毫无优点,就这还被诸多望京贵女们交相称赞?肯定是都瞎了! 「要不是我哥成亲了,他可以一直当望京第一美男子的!」萧宁激动完了,忽然话锋一转,就把话题引开了,怨念诸多,非常不满的看向薛妙妙,一副她这头猪拱了景王那颗好白菜一样。 第38章 薛妙妙轻嗤了一声,说别的也就算了,竟然敢在美貌上挑衅她,那她就不服气了。 「嫁给你哥之前,我也是望京第一美人啊。本来我也是集天地之精华长大的,结果嫁他十年,人也憔悴了,脸也枯黄了,他哪是什么谪仙啊,分明是个木炭!」 「呸,你有什么不服气的。想嫁我哥的人多了,我哥不过是被你这副好皮囊给迷惑了。却不知你阳奉阴违,尖酸善妒。说起来我就替映月不值,她伺候我哥那么多年,好容易丢了颜面求来一个通房,结果你却不让我哥碰她,到现在她还是完璧之身。你成日霸占着我哥,就连你有了身孕,我哥都搬去书房睡,你说你是不是善妒!」 萧宁说一说,都快要落下泪了。 呜呜呜,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怎么会有这样的坏女人欺负他! 他本该拥有世上最美好的女子相伴左右,他的发妻一定是端庄典雅又温柔似水,他的妾侍肯定是明媚鲜妍又知情识趣,他的通房则伺候周到又善解人意。 可惜这一切都被薛妙妙给毁了! 有个通房又怎样,没碰过,她哥是妻管严,可能吗! 再说这个妾,虽说穿着女人装,她却总觉得透着一副男人相。 想起妾,萧宁抬眼看了一下苏锦,那女人也恰好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片挑衅,火花四射。 「王妃,您听了这么久的闲话,想必是渴了吧,妾伺候您喝茶。」苏锦偏过头,立刻笑意吟吟的看着薛妙妙,还起身给她倒茶。 萧宁冷笑一声,这个妾她是打听不出来了,反正这个女人不好惹,她曾经放过几个丫鬟在苏锦身边,结果都很快被拔除了,根本无法探知她的深浅。 至于苏锦的身份,她只知道是她大哥顺手买来的,但是爹娘家乡却一概查不出来,她的手再伸长一点,就被她哥警告了,要她听话,否则就剁了她的爪子。 她回去又哭了一通,却没再探查过,只不过心底依然发虚,她哥连送上门的通房都是清白之身,真的会买一个妾侍回来吗?怎么都想不通。 「哎呀——」 安平郡主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就见苏锦递了茶过去,却不小心把茶水洒到了薛妙妙的前襟上,胸前湿了一片。 「妾该死,瞧瞧妾这笨手笨脚的,幸好茶水已经不热了。」苏锦立刻掏出锦帕,满脸紧张的去擦。 薛妙妙连连推拒:「不用了,我自己来。」 说实话苏锦一凑过来,就让她升起一阵紧张感,似乎是身体的本能。 不过苏锦还是躲开了,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根本没挡住,直接就擦上了,甚至还伸手捏了捏,言笑晏晏的道:「好软。」 「噗——」一直紧盯着现场状况的萧宁,把她们俩所有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自然是没漏下苏锦对她嫂子的调戏,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完了完了,她嫂子也不干净了!!! 室内一片寂静,映月瞪大了眼睛,方才因为被萧宁说破清白之身这事儿,还哭得泪眼朦胧,瞬间就跟发生了旱灾一样,一滴泪都不见了,完全是被吓得。 发生了什么?王妃之前闹和离,不是为了别的男人,而是要跟苏姨娘吗? 那徐侍郎的存在,完全是背锅的? 王爷好惨,徐侍郎好惨! 萧宁抖了抖鸡皮疙瘩,她就说一开始进门的时候,看到苏锦给她嫂子擦嘴,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不过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巧合。 可这次都已经到这个程度了,眼看都袭胸了,她实在忍不了,她俩绝对有一腿! 想到这里,她不禁诗兴大发:吾家兄长惨兮兮,英明一世毁于今。娇妻美妾不相干,独卧空房头上绿。 标题:雨女无瓜(与你无关)。 哥,你好惨啊! 她想着想着,竟是真的鼻子一酸,与映月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真的太惨了啊,所以之前的恩爱都是装出来的吗? 他对薛妙妙得是怎样的真爱啊,妻妾俩都亲密到这一步了,他不可能不察觉的吧,所以当初不让她继续深挖苏锦的身世,原来是有这一遭。 怕她查出来,其实苏锦是她嫂子的相好的吗? 哥,呜呜呜,世上最美好的美好的哥哥呀,你也受了太多苦了吧,为什么要这样委曲求全啊。 薛妙妙自然是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气氛,她才是最发懵的那个啊。 她是被一个女人占便宜了吗?她要尖叫吗,要不要给她一巴掌啊?又不是没见过,苏锦自己也有啊,还大惊小怪的说什么好软,夸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身后的流雨连忙上前,挤开动手动脚的苏姨娘,帮自家王妃擦拭。 等她被丫鬟们伺候着换完衣服回来,就见萧宁一眨不眨的瞪着她,眼神极其复杂。 还不是像之前嫌弃她的眼神,而是觉得她背叛了景王,好像对她红杏出墙的控诉一般,让她有些不自在。 转瞬间她就轻咳了一声,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阴测测的道:「看什么看,再看戳瞎你的眼睛。」 萧宁更加悲从心来了,哥你好惨啊!看看你媳妇偷-人被我抓到了,她为了一个侍妾,要把我给灭口了啊,哥你太惨了! 第39章 「不用戳,已经瞎了。」 她早就瞎了好吗?在看到苏锦摸薛妙妙的时候,就已经瞎了。 萧宁缓了一口气,才幽幽地道:「你对我哥好点儿。我哥已经那么可怜,对你还那么好,连你们这种畸形的关系都能容忍,还帮你把人藏在府上,你要是对他不好,真的太没良心了。长夜漫漫,偶尔你也陪他几晚好吗?不要总让他独自一人,形单影只。」 她说到最后,语气变得柔软了许多,面上都带了恳求,这对于薛妙妙来说,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知道之前萧宁可都对她冷嘲热讽的,要不是碍于她还是景王妃,估计都能直接开骂下诅咒了,如今竟然如此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当然薛妙妙也不是傻子,瞬间就明白这个小姑子话里的意思,是怕她跟苏锦夜夜笙歌,不搭理她哥吧。 别这样,姐妹,我比你还懵逼呢,十年过去了,我都没想到自己欠了一屁股桃花债,还她娘的男女通吃,我这么有本事的吗?佩服佩服! 气氛正是尴尬的时候,景王走了进来,男人还穿着一身朝服,缠着金丝腰带,大步走过的时候,的确是跟夸得一样,风流倜傥,器宇轩昂。 不过他一进来,就感受到一道极强的目光扫视,眼睛轻轻一瞥,恰好就对上了他妹妹直勾勾的视线。 对于萧宁这种死盯,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从妹妹懂事开始,这道视线就常伴他左右了,他也知道他妹妹对他的崇拜有些过头,好在没什么伤害和损失,他也就任由着去了。 不过他却发现了有些不同,平时萧宁盯他的目光是充满了狂热的,眼睛里好像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让他时刻都感受到她的热情,可是今日那团火却灭了,而且还是极其异样的眼神,好像他是什么异类一样。 这不该出现在萧宁看他的眼神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眉头一皱,目光一扫室内,一下子就对上了苏锦似笑非笑的眼神,再加上其他几个丫鬟躲躲闪闪的目光,多少他的心里有些猜测。 「今日怎么把她们二人叫来了?平时你不是最烦不相干的人给你请安吗?」萧烨直接坐在了薛妙妙的身边,温声问了一句。 这开头第一句,就把苏锦和映月归为不相干的人,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映月瞬间就苍白着一张脸,几乎摇摇欲坠了,当然没人关注她,倒是萧宁沉静了下来,仔细地观察他们夫妻互动。 她的反常,更加让景王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以萧宁的脑残唯粉身份,每次一看兄嫂夫妻俩秀恩爱,就恨不得自戳双目,免得又知道她哥是如何被玷污的,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般紧盯着瞧。 分明就是有人做了什么,才让她如此反常,至于目前室内的人,只有苏锦才是那个症结所在,他非常清楚她什么德性。 「就是想见见了,毕竟王爷都能为一个路上偶遇的人,而对我横眉冷对的。我自然是想瞧瞧,王爷是如何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的,所以才想着召来苏姨娘和映月给我瞧瞧。」 既然狗男人回来了,薛妙妙自然就把矛头对着他了。 他都敢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徐侍郎找她的麻烦,她自然也要把后院这两个女人拉出来溜溜,提醒他一番。 萧烨一听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她气闷想要报复他,临时起意的,并不是被谁故意引出来的。 「我昨日就是跟王妃闹着玩儿,怎么脾气这么大?等待会儿没人的时候,本王好好跟你赔罪。」他专注地看着她,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如沐春风一般,声音低沉,像是山泉水一般清澈透亮。 不得不说,他这一副好皮囊,再配上他有意讨好的态度,真的很能迷惑人心。 「乖,别闹。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一点面子。」他贴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道,完全就是在亲昵的说悄悄话,甚至说完之后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当做安抚。 成堆成堆的狗粮洒向周围,萧宁却更加心慌了。 她哥这么刻意的亲昵表现,谁看不出来啊? 难道是为了在她们面前维护住颜面吗?当然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来,他的大小老婆两个人好了,他头上的绿帽子还一戴戴了两顶吧。 然而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啊! 他表现得越是夫妻恩爱缠绵,她就越心疼,看着他轻柔地拍了拍薛妙妙的头,像是哄孩子一样的温馨画面,萧宁的脑海里却一遍又一遍的放着一首小曲: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就像被骗的我是幸福的,追究什么对错,你的谎言基于你还爱她……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的花火…… 对于这么好说话的萧烨,薛妙妙不由得抿着唇笑了,冲他眨眨眼,挥手让两位请安的离开。 「想必苏姨娘和映月也都累了,便回去吧。」 结果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不累!」 这声音又急又清亮,自然是引得大家的眼神聚焦,才发现竟然是一直不敢大声说话的映月,众人竟是一愣。 要知道这位通房,除了在跪着求王爷当通房的那一次之外,其余都跟通了护城河似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动不动就流眼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不少人都猜测,王爷从来不曾碰过她,估计就是因为她这性子,谁喜欢这种啊。 第40章 映月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捂住了嘴巴,隔了片刻才放缓了声音道:「奴婢不累的,愿意伺候王爷和王妃。」 她这态度很坚持,明显是不想走了。 薛妙妙根本没惯她这臭毛病,冷笑一声直接道:「你不累,我累。况且我有丫鬟,也不需要旁人。再说映月你这样的泪人啊,本王妃可消受不起。要不你问问王爷,他要不要留你?」 果然她这话音落下,映月再次红了眼眶,泪眼朦胧起来,好一个美人垂泪的模样。 薛妙妙不由得在心底啐了一口,实际上她知道自己对着外人装模作样的时候,也会摆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气人,就比如之前在赏花宴上坑岑王妃的时候,她估计眼泪汪汪起来,比映月都要美上数百倍,当然也更加让岑王妃心头恼怒。 可是她自己这样就可以,但是换成别人对她来这么一招,只觉得心头一股子窝火,更何况这女人还是老男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通房。 她撇了撇嘴,往萧烨身边又凑近了几分,察觉到温香软玉在怀,萧烨还以为是她主动配合,要打消之前的诡异气氛,结果还不等他脸色缓和下来,就忽然察觉到手臂一痛,原来是薛妙妙在掐他泄愤。 他嘴角抽了抽,觉得有些冤枉。 他还没找她算账呢,这一进来,就见他妹妹那样一副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指不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让萧宁误会了,结果这会儿她倒是先委屈上了。 「王——」对于薛妙妙的嘲讽,映月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当真转过头来委屈又期盼的看着男人,似乎想要夺得他的同情一般。 不过她连个称呼还没喊完,就被男人无情的打断了:「本王也不用,映月,你应该记得自己的本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求仁得仁,应该高兴才是,成日里哭哭啼啼,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王府要办丧事呢。这些年本王和王妃待你不薄,人不能太贪心。」 男人这几句话不可谓不重,犹如千斤顶压下来,让映月原本就不红润的面容更加苍白,身体也摇摇欲坠起来,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了一般。 薛妙妙挑挑眉,显然映月能成为通房,这其中还有隐情。 不过老男人今日表现得还不错,不过几句话就直戳到映月的肺管子了,映月的手段不算高明,楚楚可怜小白花,想要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若是其他男人,说不定还真有中招的,毕竟映月伺候他多年,这又不是门口的一块石头,必定还有几分主仆情分的。 可惜她遇上了萧烨,王爷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映月,当年她苦苦哀求他,他点头答应的时候,两人之间提出来的条件,她永远都越不过那一步。 「是奴婢糊涂了,奴婢告退。」映月咬紧了牙关,勉强站起身行了一礼,才慢慢退出去。 不过走到门槛的时候,兴许是心神不宁,直接绊了一跤,整个人扑倒在门槛上,室内顿时一静。 她虽然狼狈,却是一声未吭,直接爬起来,快步离开。 苏锦也很有眼色的跟在她后面起身了,不过她走之前,还撩了一把薛妙妙。 「王妃,妾身最擅长做糕点,改日等王爷上朝了,你提前招呼一声,妾身亲自给您做。保证您吃了我做的,旁人做的糕点就再入不得您的眼了。」她说完还抿着红唇轻笑出声,清脆的笑声犹如黄鹂鸟唱歌似的,震动着人的耳膜。 薛妙妙看着她这张笑脸,顿时又觉得神奇,方才她还是一副英气勃勃的架势,等这么娇声轻笑之后,顿时变了一副模样,完全是赤-裸裸的勾引,只不过这次她气不起来了,反而心情非常微妙。 因为这位苏姨娘很明显勾的就不是王爷,甚至老男人进来之后,苏锦都没把视线多放在他身上超过一秒钟,每回轻轻扫视过去的时候,她甚至都感觉出来带着鄙夷的状态。 薛妙妙立刻就察觉到,这两人恐怕还有点私仇。 再加上都要走了,她还来这么一出,当着大家的面儿,说等王爷上朝后,她们再相会,这哪是私会啊,都到了光明正大的地步了,私通都算不上了,那是公通啊。 萧宁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给揉碎了,她这一颗心啊,也生生地要被揉碎了。 这个女人好可恨,当众抢她嫂子,而且她哥还只能干看着,脸色黑沉如锅底,显然他都明白,她们俩之间的纠葛,但是因为太爱薛妙妙了,所以只有忍气吞声的戴上这顶绿帽子,当下越想越心酸。 她的哥哥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折磨。 好容易把苏锦打发了,实际上薛妙妙的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主要苏姨娘这半真半假的态度,着实让她摸不着真情还是假意,还处处透着诡异。 薛妙妙都想叹气了,难怪她想和离,看样子这里头纠缠的事情多了。 等苏锦离开后,室内的几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瘟神给送走了。 萧烨刚放下心来,忽然一阵抽噎声传来,他一抬头,萧宁已经泪流满面。 「哥啊。哥,我的好哥哥,呜呜呜……」她哭得真情实感,眼泪珠子吧嗒吧嗒掉下来,而且还不是映月那种矫揉造作的哭法,就是难过、委屈,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都快抽过去了。 薛妙妙惊了,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她刚刚一直在啊,她比萧宁来的还早,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她都看在眼里啊,所以她究竟错过了什么?让小姑子哭成这样? 第41章 「妹妹怎么哭了,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我听听?」她就保持着这种百爪挠心的状态,轻声问了一句。 她坚决不允许自己有没吃上的瓜,这其中肯定隐含了什么惊天大瓜,让她忽略了。 「唔咳咳咳——」被她这么一问,萧宁不仅没被安慰到,反而哭得更加伤心了,好像自己亲哥残了一样,再加上她一声声喊着哥,语气悲伤,活像是在号丧。 「别嚎了,我还没死呢!」萧烨听她这么哭,眉头都皱了起来。 一句话甩过去,萧宁的哭声骤停,改为抽噎,哼哼唧唧的好像随时都要抽的翻白眼一样。 萧烨见她这样,不由轻叹了一口气,立刻放软了声音,「怎么了,说来听听,是不是白眼狼欺负你了?」 萧宁的夫君姓白,有个极其梦幻的名字,叫白辰,当然长得也挺梦幻的。 如今的薛妙妙自然是不记得这位妹夫的长相,但是对于小姑子这个奇葩的瓜,她却跟着身边俩丫鬟吃了不少。 小姑子是个颜狗,白辰除了一张脸好看之外,性格还好,整个人温和有礼,是个伯爵府的嫡子,不过这个爵位也快丢了,虽然是世袭制,但只传五代而已,刚好到白辰他爹。 好在白辰长得好,气度佳,听闻还多才多艺,不止琴棋书画皆有涉猎,连骑马射箭也玩儿的不错,所以不怕攀不上高枝。 薛妙妙听完俩丫头夸奖这位姑爷之后,心里就在腹议,哪有人这么养儿子的,文武皆有涉猎,却也仅限于调情玩耍,若论起真才实学,白辰完全不能打,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也不能上马定乾坤,这不就是培养出个哄妻子玩儿的人物吗! 君子六艺不为考取功名,全为陶冶情操,夫妻和美服务。 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白辰还真的攀上了高枝,当年他可是炙手可热的小白脸夫婿头把交椅,而且关于他的婚事传得沸沸扬扬。 先是安平郡主看上了他,萧宁背靠景王府,还有景王这样有实权的哥哥,让白家的爵位沿袭下去,似乎不是什么难事儿,双方就定下了,连小定都下了。 但是萧宁也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嘴叭叭夸了这位未婚夫如何如何好,三公主与她差不多同龄,两人自小就不对盘就去瞧了,结果一眼瞧中。 好嘛,二女争一夫的戏码开演,而且二女的身份皆很高贵,一位是三公主,另一位则是郡主。 郡主对公主,原应该萧宁退让的,谁能跟九五之尊的女儿抢男人啊。 但是萧宁偏不,她回去痛哭,据说她哭诉的话,大半景王府的人都知道:「我好不容易找到比哥哥只差一点的男人,要是不嫁他,我去哪儿找这么好看的人啊,我不要孤独终老。我要是嫁不了他,我就在景王府当个老姑娘……」 为了不让自己这个脑残唯粉砸手里,景王逼不得已出手了。 也得亏他妹妹对他是崇拜,认为他是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白月光,这要是再有什么别的心思,景王得憋屈死。 而且萧宁这个唯粉脑残的程度比较严重,从三岁开始就开始抱着哥哥的腿撒娇了,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有人逗她这么喜欢哥哥,以后嫁了夫君还喜欢哥哥吗? 结果萧宁直接说要嫁哥哥,好在长大后的她没了这个心思,不然足够景王头痛的。 但是因为这门亲事景王出手了,就导致其他王爷也来凑热闹了,事情也彻底闹大了,三公主成日到皇上面前哭,萧宁也一直缠着她哥,就为了一个白辰。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白辰最后成了郡马爷,没能成为驸马爷,不过中间也有不如意的地方,比如比起郡马爷,白辰其实更想当驸马,只不过因为他已经跟萧宁下了下定,在这门亲事上,皇上遵循了先来后到,并没有为了三公主出头。 也因此萧烨和薛妙妙对白辰的印象也就一般,萧宁称呼郡马爷为「白郎」,喊得那叫情真意切,只不过萧烨夫妻俩都在中间多加了一个字,才有了「白眼狼」这称呼的由来。 「白郎对我很好,怎会欺负我!」提起白辰,萧宁的脸色微红,还带着几分羞意,显然是过得还不错。 不过她一想起自己夫妻美满和谐,结果她最喜欢的哥哥竟然都是装出来的恩爱,全都是假象,顿时更加心如刀绞,抽噎得更加严重了。 萧烨和薛妙妙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几分莫名其妙,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就哭得如此忧伤。 「哥,我可以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她边说边抽,好不可怜。 萧烨点头,起身大步往外走,倒是萧宁跟在后面,走路还跌跌撞撞的,似乎是受到了极大刺激。 「嫂子,你对我哥可要好一点啊,你要是不疼他,就没人疼他了。」她走到薛妙妙面前,还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虽然她想板着脸,用很认真的语气说这番话,但是由于她哭得太过凄惨,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丝毫气势都没有,看起来倒像是哀求。 薛妙妙点了点头,罢了,脑残唯粉搞得跟临终托孤一样,她都变得完全心软了。 等出了后院,一路沿着小路走,整个景王府被薛妙妙搞得都很精致,哪怕是几条小径,也显得风景独好。 萧宁稍微冷静了些,风一吹,脑子里一时涌上来的悲伤退却了大半,等兄妹俩走到回廊处的时候,她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眶依旧红红的。 第42章 「说吧,究竟怎么了?」景王见她冷静了下来,便开口询问。 萧宁偷偷看了他两眼,斟酌了一下,才道:「哥,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啊,不要太委曲求全。再怎么说,你可是景王,薛妙妙和苏姨娘都要仰仗你,她们俩再怎么样都不敢太放肆,如果实在过分了,你记得一定不要太忍气吞声,否则她们肯定会得寸进尺的……」 她完全是苦口婆心,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亲哥,顿时觉得更加辛酸了。 像她哥这样里外都无比优秀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偏生遇到了薛妙妙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萧烨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了,他本以为是萧宁遇到了什么难事儿,当着薛妙妙的面,不好意思说,免得丢脸,才要单独跟他谈。 结果她说了半天,全是为他考虑,所以她哭得那么伤心,是觉得他受委屈了? 「都说了很多遍了,要喊她大嫂,不要连名带姓的称呼。」 萧宁更替自家大哥不值了,都这时候了,他还在为薛妙妙考虑,帮她说话。 什么大嫂,人家都把你妾给拐跑了,还在意称呼做什么。 「好好,我记住了。那你也不要一根筋,薛、大嫂都对你不好,你可以去映月那里,她陪你说说话也好的,也让她们俩长长记性。」她说的咬牙切齿的,显然心里还是有疙瘩的,就差明着说要他去把映月给收了。 萧烨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萧宁显然也发现了,哪怕她还有诸多话想说,但是眼看他如此阴郁的气场,也不敢吭声了,只是安静打量他。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是我和妙妙的感情很好,哪怕之前有过不好的时候,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和好了,堪比新婚燕尔。」 薛妙妙的状况,他自然是无法全部与她说的,毕竟萧宁不是一个特别靠谱的人,丢失了十年记忆这种事情,还是少说为妙,免得节外生枝。 不过这句话,他说得非常认真,希望能打消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事情。 「我与妙妙之间的互动,你应该能感受得出来,夫妻恩爱,是装不出来的……」他还在试图说明情况,毕竟他说得也是事实,以薛妙妙现在的状况,他们的确算新婚燕尔。 不过这回换成了萧宁面色不对了,他越解释,她眼中同情的神色越发明显,最后已经完全不遮掩了,那是浓浓的怜悯和心疼。 萧烨都快要暴躁了,他这傻妹妹到底在脑补什么。 「好吧,有些话我不好当面跟哥哥说,你让人送我一套纸笔,我写下来,等我走了你再看。哥哥,你要知道,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她的脑海里又开始响起了应景的小曲儿: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在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萧烨终于把她送走了,当然丫鬟送上一张纸条,他打开看完,顿时脸色一黑。 上面只有简单的四句话,显然安平郡主又诗兴大发了。 俏侍妾公然示爱,小王妃恐好磨镜。 徐侍郎无辜背锅,老王爷妻妾两空。 为了让他大哥清醒,她还用词极狠,点出她哥都是个老男人了,老婆还和美妾跑了,他注定要孤独终老,每日深夜,都只能借助五指姑娘了。 萧烨:??? 去把她叫回来,看我不把她腿打断! 这首诗写的如此直白,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之前所猜测的都是真的。 他也没急着回去,而是直接去了苏锦的院子。 「哟,王爷怎么有空来?可惜你是个臭男人,妾身还以为王妃来了呢,要失望了。」她坐在椅子上正喝茶,瞧见男人进来,眉眼弯弯,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丝毫不怕他。 「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是我第二次来警告你了,也是最后一次。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的王妃你都不能碰。」萧烨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语气森冷的开了口。 「哦?这个世上漂亮又有趣的女人是瑰宝啊。王爷你可不能如此独断专行,我就喜欢景王妃那样的姑娘,明媚鲜妍,娇嫩的像朵花骨朵一样,而且她可比之前一潭死水的模样惹人喜欢多了,我光想想就觉得甜!」苏锦继续她的变态发言,甚至为了故意刺激他,还伸出舌头在嫣红的唇上舔了舔,仿佛真的尝到了什么美味一般。 「对了,我今日凑巧蹭到了王妃的胸前,非常柔——」她的挑衅还没结束,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她的脖颈被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了,但这只手的主人却并不是萧烨。 男人依然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还得空给自己倒了杯香茗,幽幽的茶香氤氲而出。 掐住她的是一个浑身黑色紧身衣的男人,面上带着一个丑陋的鬼面,他是怎么冒出来的,又是怎么掐住她脖子的,苏锦都无从得知。 但是她知道,能有这样身手的人,只有景王身边的暗卫,来去无踪。 这暗卫的手像是钢铁一般,死死地箍住她的脖颈,她逐渐没了空气,脸部爆红,连眼眶都是红通通的一片,逐渐充满了血丝。 暗卫只服从主子的命令,显然萧烨是真的想杀了她。 「苏锦,或者说廖国公主,我再说一次,你听清楚了,永远不要拿你的手去碰我的王妃,这种想法最好都不要有。不然,我管你是帝国公主,还是重要筹码,在我眼里都是烂命一条。」最后一句话,他放缓了语气,眼神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停留了一下,冷笑一声。 第43章 显然他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听到一声沉闷的回响,「咔」的一声,她的小命就没了。 最终他摆了摆手,瞬间苏锦脖子上的手就不见了,连她眼前的黑影都没了,来去无踪,犹如鬼魅。 苏锦大口的呼吸着,她的眼泪完全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流,一滴滴砸在地砖上,像是雨滴一般,这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身体的本能反应,灵魂都在震颤,脑子更是因为缺氧晕晕乎乎的。 同时她的脖颈剧痛,嗓子也卡得难受,若是他挥手的时间再往后延迟一些,恐怕她真的没命再活了。 等稍微恢复了些,她忽然想笑,不过是摸了一把他的王妃而已,他就要扭断她的脖子讨回来,这代价也太贵了。 萧烨见她没死,大口喘气之后还活着,虽然她的脖颈上印着几根手指印,再过些时间充血之后,想必就会变成可怖的紫红色。 男人起身就走,一句废话都没有,显然跟她之间是无话可说。 「王爷对王妃的情谊可真是感天动地,只是王爷真的杀得了我吗?若是我死了,你怎么跟你们大黎朝的皇帝交差?若我没猜错,王爷所图谋的东西,可不是能感情用事的。」 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被钢刀刮过一样,传到耳朵里极其难受。 「公主说得对,我的确不能随便杀死你。可是公主窥觑了我的王妃,无论玩笑还是真有此意,都会让我如鲠在喉,不报复公主我肯定是心里极不舒坦的。哪怕公主有鸿鹄之志,但你终究是女人,我不歧视也不贬低有本事的女人,但是公主已然到大黎朝来求救,来我的后院躲灾,就要遵守我定的游戏规则。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配给账房的管事。」 男人止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几分兴味又恶劣的笑容,让他那张俊朗无双的面孔,也多了些狰狞。 「公主应该知道,我们景王府最不缺的就是账房管事了,不说我名下的店铺,就王妃管的庄子都有无数管事,其中打光棍的还是有那么几个的。想必陛下也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毕竟公主的孩子身体里流着大黎朝的血,来日若助他登基,想必廖国会更加忠心的归顺我朝,也不必费尽心思推你上位了。」 萧烨似乎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嘴唇一勾便笑开了,只不过怎么瞧都是一副阴测测的架势,让人心惊胆战的。 苏锦更是打了个颤,哪怕她知道萧烨投鼠忌器,不敢真让她死,可此刻她也生出了几分惧意,因为若真的按照他所说的做,皇上还真有可能同意。 正是因为她不愿意当随时死去的傀儡,才会奋力一搏逃到大黎朝来,坚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苏锦,我敬你一个弱质女流奔赴千里,无论是为了活着,还是图谋更多,目前都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皇上让我把你藏起来,我就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是让你撬我墙角,或者拿我的王妃取乐。好自为之。」 萧烨转身就走了,出了院子,他并没有去找薛妙妙,而是慢慢地在后花园逛了一圈。 主要是方才面对苏锦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杀了她,身上必定带着杀意。 哪怕薛妙妙丢了记忆,对杀意依然是敏感的,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一段。 他其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冷情,二十六岁的她应该是察觉到了,但现在一切又回到了起点,他要杜绝一切会让他们二人分离的可能,把这些都扼杀在摇篮里。 等想的差不多了,他再回去的时候,已经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萧宁走了?她有跟你说清楚是什么事儿吗?我可提前申明,我什么都没干,她对我还算恭敬,我也没欺负她啊。」薛妙妙见他回来,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好奇,显然对于萧宁忽然痛哭流涕的原因,抓心挠肺想知道了。 「她哭我守活寡。」他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目光凉凉的刮了她一眼。 薛妙妙摸了摸胳膊,一脸难以置信:「什么?她真是血口喷人,你还守活寡啊。我天天伺候你,每晚你都大鱼大肉开荤好吗?为了哄你高兴,我的胳膊都差点扭折了。况且因为赏花宴闹得那个乌龙,导致望京的所有贵妇和贵女们,都知道我被你折腾得够惨,腿都走不动路了,你更是在朝堂上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是天赋异禀。」 「就这,她还说你守活寡,丧良心啊!」 她越说越生气,一下子起身就要往外冲:「不行,我得把她叫回来,让她说说他们家白眼狼有多厉害。跟白眼狼比哄女人开心这些,你输了也就输了,毕竟你是真的不行。可是那方面说你守活寡,就纯属造谣了吧。你力大无穷,超长待机呀!」 萧烨一把将她抱了回来,她挣扎了两下,似乎不愿意放弃,还是他硬按住她才算罢了。 「你能为我的精力证明,我很高兴。不过是她想岔了,白眼狼会开解她的。来,说说今天的事儿。」他将她按着坐到了椅子上,摆出一副认真谈的架势。 「今天有什么事情,你不都看见了吗?」她的眼珠子开始乱转着,就是不看他。 「看见什么?看见你憋着坏想拿妾侍这事儿堵我是吧?那你可想错了。」 「怎么想错了?只允许你有美妾俏通房,就不许有人惦记着我吗?」薛妙妙瞪他,明显不服,一下子就上钩了。 「映月的通房,是你要给的。」他站在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对视着。 「这不可能!我心眼儿可小了,坚决不可能给自己夫君塞女人,我又不傻。」她下意识的就反驳,太阳打西边出来,她都不可能同意的。 第44章 「我身边当初有四个丫鬟要放出府去,其他三人皆是让你配的管事,唯有映月不愿走,连续跪求我几次,我都没同意,并且因为消息闹出来了,让我很不高兴,我准备把她丢到庄子里去自生自灭。结果你让我收她当通房,一是因为我们当时成亲已然一年,景王府的后院里除了你一个王妃之外,再无其他女人,而且你的肚子也没动静,当时岑王闲得蛋疼,就让人传出流言,说我不行。」 薛妙妙撇撇嘴,紧跟着轻声嘀咕一句:「岑王真闲得蛋疼。」 结果她的话音刚落,嘴唇就被男人的两根手指捏住了,还低头瞪了她一眼:「不许说别的男人疼,只能说我的,但是我疼不疼,你最知道了。」 薛妙妙:??? 狗东西,青天白日的就开始调戏她,她当下又闹了个大红脸。 「为了替我正名,自然是要往后院塞人的。不过你是个聪明的促狭鬼啊,你怎么甘心往我身边塞人,这塞完了,我到底收不收用。你心里不想我收用,可是你不能明说,毕竟你还要在我面前维持贤妻形象,怎么可能当妒妇。于是你憋啊憋,憋了一天一夜终于想出了好法子。第二天眼下一片青黑,我出门的时候都听见你尖叫了。」 他慢条斯理的给她解释,甚至为了让她听得更生动形象,他还主动把她的心里想法给补充了进去。 薛妙妙的脸色越来越红,伸手直掐她。 这老男人可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的确像是她能办出来的事情。 薛妙妙这辈子两大臭毛病,死也改不了,爱臭美和要脸面。 男人捉住她使坏的双手,继续给她说:「正好她要留在府里一直伺候我,还妄想着当我通房,你就顺水推舟了。第二,就是你我身边的丫鬟逐渐都到了要配人的年纪,却难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任谁住在王府这样的金银窝里,都受不了去管事的家里吧,宁愿不当正头娘子,所以你要给她一个教训,同时也是给其他丫鬟一个警醒。」 「你让我给映月一个要求:当通房可以,月钱管够,还给她配了两个伺候的小丫鬟,让王府里其他人都知道她是我的通房。但是我永远不会去她的屋里,这辈子绝对不会收用她。因为主子所决定的事情,不是能被下人要挟的。映月通过伺候我多年苦苦哀求,在你我的院门外磕响头,血迹把门槛都染红了,当时同情她的人无数,也有不少梓嚼舌根子的偷偷埋汰你。」 当然那些坏话,他没有背给薛妙妙听,想必她也是不愿意听的,不过薛妙妙都能猜出来。 「最后她点头同意了,你当着下人的面儿,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和两个金手镯庆祝她当上通房,还三五不时的给她好处,毕竟我的王妃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全府的人又都在夸你人美心善,但是聪明的大丫鬟却再也没有一个想要爬上我的床,至于其他那些不长眼的小丫鬟,还没到我跟前,就都被你收拾了。不久之后,你就怀了身孕,生下了龙凤胎。」 萧烨说完后,摸了摸她的脸,手上的动作无比轻柔。 有些话他不用说,她都明白。 比如映月得偿所愿,终于当上了通房,她以为可以与王爷做任何亲密的事情,哪怕王爷提出了那样的条件,可是男人哪有把送到嘴边的肉推开的,只要她够听话够楚楚可怜,总会引得王爷一点垂怜。 殊不知,当时薛妙妙对萧烨说过一句狠话:你哪怕看一条母狗都觉得眉清目秀,也不能跟映月在一起,但凡违背了当初的条件,我一定先做掉映月再阉了你。 当然景王的自制力不必说,映月当了九年通房,同房一次没有,就连王爷的面她都见不上几回,因为王妃手段了得。 无论她怎么哭诉,怎么装可怜,都没人搭理,更无人同情,甚至还有无数的下人看她笑话,也不再有任何人说王妃的坏话。 因为景王妃有的银子和手段,收买和管教这些人,让他们服服帖帖,明白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薛妙妙听他说完之后,忍不住捂上脸痴痴的笑开了。 原来自己还打过这样漂亮的仗啊,对付映月这种苦白莲,就要让她有苦说不出,反正映月最爱装可怜,觉得世上自己最苦,那么索性就让她变成真苦好了,也不枉费她流的那么多泪。 「我可真厉害!」她不由得自夸了一句。 景王等她嘚瑟够了,才说起了苏姨娘。 「苏锦是皇上送来的,廖国公主,暂时借用身份躲避风头而已,我与她没有任何瓜葛,甚至还闹得不太愉快。她之前就喜欢与你亲近,被我警告过一次,这是第二次,她应该学乖了。」提到苏锦,他的语气就没有任何温度了,显然这个人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好的回忆。 哪怕像映月这种,用伺候多年的情分磕头要挟,他都能说得温柔,也是因为这其中夹杂着他与薛妙妙之间的情意。 可是苏锦,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她来的有点晚,那时候他们夫妻感情已经大不如前了,再加上苏锦的某些不确定特性,和她调戏过景王妃,就足够让景王忌惮她。 甚至薛妙妙生出和离的心思,他都怀疑这其中有苏锦的手笔,因为苏锦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被警告过后,不再与薛妙妙开玩笑之后,两人反而能说到一起去,感情日益变好,所以薛妙妙要和离,苏锦必定是前几个知晓的人,这其中说不定还有她的推波助澜。 第45章 虽是猜测,但足够萧烨判她死刑,不再让她有靠近薛妙妙的机会。 「那我和她之间——」薛妙妙有些拿不准,除了替她擦水碰了一下她的胸之外,苏锦大多数的举动,看起来更像是逗她玩儿。 「你很讨厌她,她是个心口不一、诡计多端的女人。」景王眼睛都不眨的撒谎。 「她喜欢姑娘家吗?」她眨眨眼,这次见面似乎没什么恶感,只是有点尴尬罢了,不过反正以后也不会有过多的交际,她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不够对于苏锦到底喜欢谁,她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她是前任廖国国主唯一的孩子,廖国民风彪悍,女子也能骑马打仗,特别是她很得前国主的喜爱,也得人民爱戴。不过前国主突发恶疾死了,没能为她铺就通天路,她的叔伯们都是年富力强,战力雄厚,就陷入了苦战,但都想要她的命。要不是她放出风声,她喜欢女孩子,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让那些人生了懈怠之心,她也无法活着逃出廖国。」萧烨对廖国的国事并没有什么避讳,相反只要她问,他就会答。 反正屋内只剩他们夫妻二人,其余的下人都被撵出去了,躲在暗处的暗卫都是死士,哪怕死亡都不可能背叛他,所以他无所畏惧。 他愿意尽可能的告知她很多秘密,因为他们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哪怕父母和孩子都不能超过,至于夫妻才会陪伴自己最久。 「所以她究竟喜欢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并不重要,连活着都无法保证,只能躲在敌国苟延残喘,妄想着有一日借助敌国的力量重返故土,这种时候哪怕她喜欢鬼,都无关紧要。」他轻哼一声,带出几分冷意。 薛妙妙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觉得这样的他有些陌生,好在景王很快就放缓了气场,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掌心温暖甚至是炙热的,让她无比心安。 「今日我休沐,怎么还想着往外跑?」男人搂着她,感到她扭了两下想起身,立刻就按住她。 「我昨晚上跟你说过了,岑王嫂又发了帖子,这回是品茶宴,我已经回复说去了。」她捏了他一把,慢悠悠地坐起来,立刻感到腰上不太舒服,龇牙咧嘴的喘了口气。 「你上回把她坑得那么惨,这么快又举办宴席,我觉得她是想报复回来吧。」男人的声音懒洋洋的,他还闭着眼睛,明显是昨晚太过辛劳了。 薛妙妙冷笑一声:「那正好啊,上回拐了她的花回来,这次再去把她的好茶也要些回来。」 她说这话就好似土匪过境一样,已经完全把岑王府的好东西都当做囊中之物了。 男人轻笑一声,显然是被她逗乐了:「不愧是财神婆啊,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往家里扒拉。」 薛妙妙穿衣裳的时候,立刻就发现自己身上的痕迹,再看男人一副餍足的模样,顿时心中有气。 老男人倒是会享受,吃饱喝足还可以躺在床上睡个懒觉,她昨晚那么辛苦劳作,一大早却要爬起来,难免不平衡。 「起来,待会儿送我过去。」 萧烨听出了她不容商量的语气,总算是睁开眼了,直接披衣起床。 「你今日穿个宝蓝色的吧,正好配我这件嫩黄色的齐腰。」薛妙妙见他如此配合,心情倒是不错,还先给他挑了衣裳,力求打造出情侣装的状态。 「成,都听王妃的。」 他也不需要丫鬟伺候,直接自己动手,外衣穿好之后,下人双手举着托盘,里面放着一条黑色的腰带,他却没有伸手拿。 「我帮王妃画眉,王妃替我系腰带如何?」他轻声问了一句。 正在给她化妆的流雨,一听这话,立刻乖觉地将眉笔放下,等着自家主子的意见。 薛妙妙挑了挑眉头,「可以。」 她拿着腰带,双手搂过他从后往前,旁人看来,好似她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一样。 萧烨站着没动,就这么低头看她,女子抿着红唇,轻薄的刘海下一双认真的眼眸,她这额前的刘海还是刚剪没多久,似乎是嫌弃原来的光额头有些老气,再扮一回嫩。 等她系好腰带准备后退的时候,却被男人一把捧住了脸,他弯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 之后他替她描眉,手法老道,一丝颤抖不曾,几乎是一笔画成,而且浓淡适宜。 薛妙妙撇嘴,老男人一看就是个老手,这些年肯定没少替女人画眉,不过她又一想,这王府里能得他画眉的女人,似乎只有自己一人,脸上又带了笑意,还顺嘴夸了他两句。 萧烨信心大增,兴冲冲的还要替她涂唇脂,这个妆画的比平时都要久,两人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游戏一样,当然在涂唇脂的时候,萧烨还趁机占了不少便宜,活像个登徒子似的。 「多了多了,看我像个刚吃完小孩儿的老姑婆似的。」她顶着红通通还冒油光的嘴唇,想要阻挡他的进攻。 偏偏他的指尖上还抠了一块红,想要继续为她的红唇增色。 男人本来就力气大,一只手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还按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则飞快的在她唇上抹了两下,顿时更加红的娇艳。 不过她的两只手也来回挥舞阻止着,虽说跟他的力气一比,像个小鸡仔似的,但还是有些作用的,比如口脂被涂到了唇角,在她的面颊上留下了两道浅红色的印记。 第46章 「啊啊啊,都怪你,我的妆都花了。」薛妙妙瞧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顿时就恼了。 流雨站在旁边,心底嘀咕:妆花了再画就是,赶紧的,都快迟了啊。 当然景王妃完全听不到她内心的想法,妆花了也丝毫不急着重画,反而搂住景王的脖颈,直接凑上去就往他的脸上抹口脂,最后两人都闹了个大花脸。 这夫妻俩旁若无人的抱住猛亲,比谁脸上的口脂更多,偶尔还糊了对方一脸口水,然后得意的大笑,跟三岁孩子玩泥巴似的幼稚。 一屋子伺候的下人,都站在屋子里一脸发懵,两位主子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们刚成亲那会儿都没玩儿的这么疯,如今倒是更加腻歪了,哪里还有几个月前要和离的冰冷状态。 最后终于消停了,不止薛妙妙要重新上妆,就连景王都要重新洗漱。 等马车晃晃悠悠的驶往岑王府的时候,开宴的时辰早过了,估计那边都喝完第一杯茶了。 不过景王妃却毫无迟到的愧疚之意,反而坐在马车里侧歪着,极近享受之意。 景王府的马车到了,岑王妃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迎了出来,毕竟她已经在心底做好了打算,这次肯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把之前吃瘪的事情给讨回来。 结果她刚站定,就瞧见从马车里跳下一个俊朗挺拔的男人,那头上戴着的玉冠,以及圆领袍上用金线绣着的麒麟,除了景王没有别人了。 男人站定之后,便伸出手在等着,立刻有一只白皙的柔荑搭了上来,他几乎是半抱着将佳人从马车上搀扶下来。 夫妻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十指紧扣走到了岑王妃面前。 「岑王嫂,妙妙就交给你了,你比她年长,她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也请你多担待,不要当场发作。等稍后我来接她的时候,你告诉我,我来教训她。」景王声音放缓了许多,语气非常客气,还面带笑容,看起来就像个托付媳妇的好弟弟。 可惜他这话里话外,却极其护短,仿佛只要岑王妃敢欺负她,他就要亲自找她算账一样。 岑王妃的面色一僵,她本来看到景王送薛妙妙过来就不太高兴,再听到他这番话,更是怒火中烧,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只许薛妙妙搞她,不许她搞回去了? 她要是就欺负薛妙妙了,难不成景王还要来打她不成? 「景王这是什么话,都是互相担待的事情。」 岑王妃是越想越气,但是回答的时候,还得耐着性子。 「岑王兄在府上吗?若是在的话,我就去拜访一下,正好等品茶宴结束,与妙妙一起回去。」景王对她的脸色反常,全当没看见,还冲她笑得越发和气了。 不过这个笑容落在岑王妃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毕竟岑王夫妻俩闹矛盾,上次去宫里请安,还因为景王夫妻的撺掇,导致矛盾升级,到现在还没和好呢。 他这一提醒,又让岑王妃想起当时不美好的回忆了。 「他不在。」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岑王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和哪个小贱-人好了。 「我没事的,你先回府吧。好不容易休沐了,正好休息休息,不用来接我了。」她故作大方深情,面上还心疼满满的。 「不行,平日我没空就算了,如今得了闲,只有亲自来接你才能心安。」他摸摸她的头。 「王爷,你对我可真好。」她娇羞的靠在他怀里。 「你是我的王妃,不对你好对谁好。」他从善如流的搂住她。 两人面对面,就差双手捧着对方的脸互诉衷肠了。 被当成空气一般忽视的岑王妃:??? 有事吗?要秀恩爱不能回家吗?非要当着我这个跟夫君吵架分居两头冷锅冷灶的怨妇面儿,这么放肆的秀吗? 我想打爆这二人的狗头,认真的。 「你二位这么不放心的话,要不还是回府吧?其实品茶宴,景弟妹不来也是没事的。」岑王妃用这辈子最大的教养,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微笑。 讲真,她为了报复景王妃,在这个品茶宴设下天罗地网,只等薛妙妙来丢人了。 但是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这个女人了,只希望她赶紧滚,哪怕之前的布置都浪费了也无所谓,因为她不想再看这缠绵悱恻的秀恩爱了。 「岑王嫂,对不住了,情不自禁。」景王爷不好意思的冲她点点头,紧接着叮嘱薛妙妙:「那你和王嫂进去吧,记住要听话,有什么不开心的等我来。」 薛妙妙与他依依惜别,甚至眼眶都红了,咬了几次嘴唇,才下了狠心松开他的手,好似这一次分别就是死别一样。 等二人磨磨蹭蹭的终于往后院走的时候,岑王妃已经心如死灰了,心里连脏话都不稀罕骂了。 她心里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如果因为这样她就如此狂怒,估计以后让她暴躁的事情还有更多。 「哟,景王妃可终于来了。让我们好等啊,岑姐姐你怎么去接个人要了这么久啊?」 「是啊,景王妃姗姗来迟啊,为了等你,我们这品茶宴都没开始呢。」 二人刚进去,就听到一阵不怀好意的问候声传过来。 薛妙妙大概扫了一眼,嗯,都没她漂亮,用这种阴阳怪气的口吻跟她说话,肯定都是嫉妒她。 第47章 她就靠着这样诡异的精神胜利法,完全无视这些人的挖苦,找了位置坐下。 「对不住各位,来迟了啊。其实我起得很早,但是我家王爷偏要替我梳妆,之前他一直帮我画眉,这么多年练下来倒是娴熟,画的比我贴身丫鬟还要好,只不过他又想着帮我涂口脂,这一来二去的就耽搁了些。」 她捏着锦帕轻轻地笑,红唇艳艳,像是春日的暖阳,让人移不开眼。 薛妙妙的话音刚落,就有不少夫人的目光投向她的眉眼,景王有一张极其精致的脸,这是众所周知的,况且她未出阁时,那望京第一美人的名头,可是传得人尽皆知。 如今哪怕十年过去,岁月对美人依然是无比纵容的,她不仅没有变老,相反还更加增添了几分风韵与性感,正如她所说,景王是十分擅长画眉的,她的眉眼更显妩媚,一笑起来好似沙漠里的行者喝到了山泉水,甜到了心里。 「至于岑王嫂为何接我这么久,也不能怪嫂子,都是我家王爷的错。他怕我惹得诸位不高兴,诸位不待见我,特地拖嫂嫂照顾我,还叮嘱我许多,怕我受了欺负。要我说,我们家王爷就是多虑了,诸位夫人都是再得体不过的,怎么可能给我脸色瞧呢。他也是关心则乱!」 她拿起手帕遮住唇,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当然这说出来的话就更讨打了。 岑王妃觉得心里更堵得慌,合着之前还没秀够,到这里继续。 并且这景王妃也是个聪明人,明知道是鸿门宴,却还来赴宴,旁人刚开口,她就先给人敲打起来。 薛妙妙这几句话,就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毕竟场上的夫人们,大半都是与岑王妃交好的,接到这品茶宴的帖子时,心里已然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就是为了给景王妃难看的。 所以她们这些人过来,有的是抱着给岑王妃冲锋陷阵的,也有的是想敲敲边鼓助助威,好讨好岑王妃的。 毕竟夫人们的后宅交际,也能起到很大作用,还会帮到自家夫君的。 「景王妃,老身比你年长,就说一句不大妥当的话,如有得罪还请多多见谅。王爷与王妃夫妻恩爱自然很好,不过像这种类似闺房情趣的事情,还是不要当着大家的面儿说出来吧,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气氛陷入寂静的时候,有位老夫人开口了。 她的位置就在岑王妃的下手,年纪也比较大,桌子旁还放着一根拐杖,颇有一副气度。 薛妙妙扫了一眼,这品茶宴来的夫人们大多数还都算年轻的,这位老夫人是唯一一位年长者,周围的人对她还颇为尊敬。 她自然是不认得,流雨机灵,立刻凑过来轻声介绍此人的身份:「这位是秦御史的夫人,秦御史就是上回参我们王爷不认真上朝,夜夜笙歌的那位。」 薛妙妙挑眉,得,冤家路窄。 「秦老夫人此话有理,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的确不该拿在台面上说。不过诸位夫人问了我,我总不能撒谎呀,只能据实相告,反正也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事情。」她笑眯眯的道,语气那叫一个乖觉,但是偏偏不低头。 你不让说我就不说了?呸,等着,我替老男人报仇来了! 秦老夫人被她怼得一怔,万万没想到她能给自己这么一个厚颜无耻的回答,好像她说这些都是被逼无奈一样。 「景王妃这么聪明的人,可以委婉表达一下,不必说得那么清楚明白。诸位夫人也没有蠢人,肯定都能听懂的。」秦老夫人不放弃,她也是要为自家老头出头。 秦御史自从那次和景王开战过后,回府就病倒了,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臊得,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哪怕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头儿,此刻都招架不住了。 「老夫人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之前试过这法子啊,就上次的赏花宴,我走路姿势有些不对劲,诸位夫人一个个都追问关心我啊,我就说是身体不适,这够隐晦的吧?正如老夫人之前说的,我实话实说也尴尬啊,可诸位夫人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那叫一个激烈的讨论啊,还说我们王爷打我了,这是从何说起啊。我就算是把这张脸面给全丢了,也不能让我们王爷背负那样莫须有的骂名啊!」 薛妙妙立刻开口澄清,呵,她早就等着秦老夫这话呢。 让我含糊不清的回答,我之前办过啊,可惜我够聪明,其他都是蠢蛋。嘎嘎嘎…… 其他夫人:…… 原本该热热闹闹的品茶宴,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诸位夫人都觉得膝盖中箭了,景王妃是间接骂她们蠢呢,还是直接无差别攻击? 况且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奸诈了,赏花宴那日,分明是她先误导她们,才导致后头的误会连连,结果她如今倒打一耙了,直接把责任都推到她们头上了。 「我们王爷最会疼人了,那日赏花宴还亲自来接我了,只要不违背道义的,几乎对我有求必应。他对我一片真心,千般好万般好,不过为了不让秦老夫人说我又拿闺房情趣说事儿,我就不多言了。正因为他这么好,我才不能让他背上这样的污名,若不是王爷后来来接我,亲自破了这流言,不知道还要传成什么样儿呢?吃一堑长一智,所以如今但凡诸位夫人们问什么话,只要能回答的我都据实相告,从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更不会欺骗诸位。」 她真是一张巧嘴,不过几句话,就把黑白颠倒,完全将自己塑造成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了,至于参宴的夫人们,则是理解能力差听不懂人话还爱嚼舌根子的长舌妇吧。 第48章 秦老夫人张张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要脸,明显是干不过薛妙妙这种胡搅蛮缠的女人了。 不过老夫人心中嘀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景王两口子还真是不要脸到一起去了,这种捧自己踩别人的话,也就她好意思说了,都不怕把人得罪死死的。 「景王妃,那我也说两句不妥当的话,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王妃下次出行的时候,尽量不要做出让人多误会的举动来,这对大家都好,也不会有什么不好听的流言传出来了。」这位夫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紧挨着秦老夫人坐,应该也是相识的,看着秦老夫人出师不利,连忙后续补上。 「这位是秦夫人,秦老夫人和秦御史的儿媳妇。」流雨立刻介绍。 薛妙妙一听这个介绍,脸色当场就甩了下来,不再是原本笑嘻嘻的模样,反而直接摆出一副生气的态度。 「方才秦老夫人是长辈,我尊敬她,也听得教训。这位秦夫人虽比我年长个十几岁,不过想来也是平辈相交。怎么说话口吻如此冲?其实我也很好奇,我是不是得罪秦御史家的夫人了,两位上来头一句话都是有几句不妥当的话要说,多有得罪请见谅。我自然是不敢怪两位夫人的,不过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明知话不妥当还要说出来呢?这究竟是何意啊?」 她这几句话就完全不客气了,一改之前客客气气的态度,甚至摆出比秦夫人还冲的口吻来。 谁让她不舒服,她就找谁的茬。 「景弟妹多虑了,你也知道秦御史家里是做什么的,他们就是直言上谏,有时候话是不好听了些,脾气太直了,不懂得拐弯而已,弟妹莫要放在心上。况且就是给你个建议,大家也想日后好好相处,莫要再对你产生什么误会,闹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眼看都要吵起来了,哪怕岑王妃对薛妙妙一肚子不满,这时候也得开口解围。 当然这也是眼看秦家婆媳要输了,她才做回和事佬,若是败的是薛妙妙,她才不会多嘴,还要拍手称庆呢。 薛妙妙怒极反笑,她这笑模样就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岑王妃看着她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连周围的气场都变了,顿时心底一惊,暗想着莫不是她要发疯? 「嫂嫂不提这个便罢了,既然说起为了不让大家误会,那我这里也有些话不吐不快。老夫人说我把闺房情趣摆在台面上说,着实不雅。秦夫人又让我不要做出一些让人误会的举动来,也不知这两句话,两位夫人有没有跟秦御史说过?」 她这一句话正中靶心,要说谁最登不上大雅之堂,可不是秦御史嘛,成日盯着人家的夫妻情趣。 秦家两位夫人瞬间脸色苍白,原本想要给景王妃一个教训,没想到却被反将一军。 岑王妃心有余悸,幸好她没开口戳这个话题,否则如今下不来台的就是她了。 秦御史当初被景王怼得拼命要撞墙,虽然她没亲眼瞧见,但是如今看秦家两位夫人的面色,恐怕也不逞多让,要不是不能甩下众人离去,恐怕这婆媳俩都要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景弟妹,他们男人的事情我们不管,两位夫人若有得罪的地方,我来替她们赔罪,来喝茶喝茶!」 岑王妃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当下举起茶盏抿了一口,明明茶香四溢,茶水入口她却只觉得苦涩难捱。 她觉得今日这仇恐怕是报不了了,还要让薛妙妙打了众人的脸。 秦家两位夫人出师不利,而且就结局而言算是惨败了,一时之间竟是没人再敢找茬,甚至连说话的人都甚少。 岑王妃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薛妙妙跟之前那个八面玲珑的景王妃,差别太大了,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仅不再谈和离的事情,还跟景王秀起了恩爱,要是之前有人告诉岑王妃,景王夫妻俩如胶似漆,她肯定是不相信的,要笑话那人把梦话说出来作甚,如今却成了事实。 而且之前总是面面俱到的景王妃,也似乎将圆滑全都收起,把锋利的爪牙暴露了出来,谁让她不痛快,她就成倍的反击回去,秦家婆媳俩就是个惨痛的教训。 气氛如此僵硬,岑王妃作为主人家自然不能任由这么尴尬下去,她冲着对面坐着的妇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就开了口。 「诸位,最近市面上流行的话本可看了?白面书生的都挺不错,前几日他写的《落花记》正好出了最新一册,那小公子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认错了当时救他的姑娘……」开口的人声音清脆,像是玉珠相碰一般,极其悦耳,很聪明的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最近大受欢迎的话本上,果然众人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薛妙妙微微一愣,因为这声音有些耳熟,她抬头一看,说话的这人样貌的确相熟,只不过因为岁月留下了痕迹,所以一时之间有些辨认不出。 「这位是工部斐郎中的夫人,姓齐,单名一个萱子,一向与您不太对盘。」流雨冲着她耳语道。 伴随着「齐萱」这个名字的冒出来,她瞬间就想起来了,那还不是一般不对盘,她们俩差不多大,自小就结下的仇,都是高门贵女,性格骄矜,谁都不服气谁,从初次见面就闹得不高兴,交际圈还差不多,每次参加什么宴都能碰上,那这小小的私怨,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偏偏两人都还嫁在了望京,工部郎中从五品,虽说借了许家的东风,但也足见这位斐郎中年轻有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因此是不少人拉拢的对象,这贵妇们的集会自然也不可或缺,所以更是会撞上。 第49章 齐萱话本这个话题一开,果然引得不少人开口,显然这些贵妇们除了掌家之外,还有大部分的空闲时间,看看话本听听戏,是很好的消遣方式。 薛妙妙以前也常看话本的,只不过她这十年什么记忆都没了,那自然也不会记得最近流行什么故事了,所以人家说什么,她都是双眼一抹黑。 「哎,白面书生写的是真好,我都替话本里这一对苦命鸳鸯担忧,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成?」 「肯定能成的吧,白面书生前面几本,虽然都多有波折,可是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看得我都揪心。」 大家探讨的特别热烈,就连秦家两位夫人都缓和了面色,加入了探讨之中。 薛妙妙傻了,她不仅加入不进去,而且还抓心挠肺想知道剧情,她们说的这故事好似还挺好看的,落难公子配上高门小姐,却认错成小户千金,与人家都下了定,险些成亲…… 这故事可真的足够曲折,她恨不得立刻找了话本来看,而且对其中的细节是非常想知道,却又无法加入话题,她一问肯定得露馅。 「景王妃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说起话本,你可是最精神了,今日却有些心不在焉的。莫不是还没看白面书生的书吧?」齐萱原本开这个话题,也是有意想让薛妙妙缓和一下,别再气了,免得场子更加难看。 虽然她心底是极不情愿的,但也不愿意看岑王妃的品茶宴落得凄冷收场,所以主动递了梯子。 万万没想到,这个梯子薛妙妙没接住,相比平时的兴头十足,如今的景王妃倒像是被人冷落了一般,一句话都搭不上,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薛妙妙正竖着耳朵听得认真,结果齐萱这句话冒出来之后,瞬间大家都不说剧情了,反而把目光投向她,一直在打量她。 她憋气,你们别停啊,那小公子到底是怎么退了亲,你们倒是详细说说啊。 「嗯,没看呢。」薛妙妙见到齐萱,就想怼回去,但是为了能听故事,她忍。 可惜齐萱却不让她如愿,捂着嘴笑了:「哎哟,那肯定是你家采买的小厮不够尽心,每回白面书生的话本开卖,都要提前连夜排队的,还有人家为了第一时间买到,都提前两天去呢。既然景王妃没看过,那我们说话的时候就小些声,免得破坏了她看的兴致,故事特别精彩,景王妃还是亲自看比较好。」 她这个提议说完之后,果然大家的声音都压低了,三三两两的凑一起咬耳朵去了,当真把她排除在外。 岑王妃眼睛一亮,几乎要拍手称快,哈哈哈,万万没想到,景王妃前面大放异彩,一副谁敢招惹她,她就打脸的解释,结果竟然折在了话本上,看看她憋屈的。 虽然景王妃一直想要表现得不在意,但是她那双滴溜溜转得大眼睛啊,还是出卖了她好奇和不甘心的情绪。 可惜这里的夫人们都是向着岑王妃的,没人搭理她。 薛妙妙气闷,猛地灌了一杯茶。要是别的事情冷落她便算了,反正她也不稀罕跟她们虚与委蛇,偏偏是话本! 她当姑娘的时候,最喜欢看话本了,每次都是话题中心,结果如今竟然成了边缘人物。 啊啊啊,她真的很想看! 「景王妃,怎么样,你想知道这《落花记》最新册究竟说了什么吗?」齐萱看她气苦,笑得更加得意了,不等她回答便笑意吟吟的道:「想知道啊,不如夸夸我们,岑王妃看得最全了,你第一个先夸她,她必定能给你讲的极其生动,引人入胜。」 薛妙妙真的很想翻白眼了,呵,这个丑婆娘还想要她夸,那何止是夸啊,就是要她低头罢了,在她这个望京第一美人面前,她们也配要夸奖!呸。 「哎,其实我最近不喜欢白面书生的话本了,都好几本书了,总是那样的发展趋势,其实改了里面人物的名字,那不都一模一样了,没什么新意,老套得很。」 哼,吃不到葡萄我就说葡萄酸!酸酸酸,嘤嘤嘤,酸死我算了,白面书生写得肯定很棒吧,我想看! 等我回去就看,然后再花点银子买大礼派人送去,我要提前看大结局! 「哟,景王妃又说笑了,谁不知道这话本里,白面书生的卖得最好,深得后宅夫人小姐们的喜欢。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得,莫不要因为自己没看过就说出这样的话来,惹得白面书生伤心,我们这些书友可不饶过你!」齐萱歪了歪头,声音显得越发清脆,薛妙妙却只觉得异常刺耳,再看到齐萱脸上那抹得意洋洋的笑容,更是觉得心情不畅。 「我之前都说了,我从来不说谎。因为最近看到更有趣的话本了,所以才没让人去买白面书生的。」她肃着一张脸,说得极其认真。 景王妃都摆出这样的态度了,大家就信了几分,毕竟为了这种事情,的确没有说谎的必要。 「是谁?快说说,否则我是不信的。」 「我也不信,白面书生写的最好!」 薛妙妙抬头挺胸,胡诌一个名字:「兰竹君子。」 什么白面书生,不就是个小白脸嘛,听听我这兰竹君子,光名字就足够让人想象的。 「咦,没听过啊。」 「我也没听过,写了什么啊?」 大家纷纷摇头,皆表示没看过。 薛妙妙心里畅快,抚掌轻笑:「那也只能是诸位夫人无缘相看了。」 第50章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没见过世面,不过念在这兰竹君子是她瞎编的份上,就给这些人留点面子吧。 「景王妃莫要哄人了,这各大书店里每日卖什么话本,我都一清二楚。虽说我不比景王妃家大业大,店铺众多,但是手里好歹也有两家书店的,这世上就根本没有兰竹君子这个人,诸位夫人莫要被她骗了去。定是景王妃没看过《落花记》,被我们大家笑话的不好意思了,诸位快别笑了,若是景王妃真的挂在心上了,去景王爷那里说上一说,我们可就成了罪人了!」 齐萱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开口,瞬间就把她的谎话给戳破了。 薛妙妙脸色涨红,倒不是因为被拆穿,而是被气的。 这话谁都能说她,就是齐萱这个女人不行,她们从小一路攀比到大,好在她薛妙妙的命更好,长得比齐萱好,门第比她高,嫁的也比她好,怎么可能输在一本话本上! 「呵,斐夫人也说了,我是家大业大,手里的店铺不知凡几。这兰竹君子就是我们书店请的写书先生,只不过话本还在印刷中,没有面世。我看过摘抄后的手稿,那简直惊为天人,不知比那白面书生高强多少倍,到时候若是要开卖了,还请诸位夫人多多捧场啊!」 她坚决不会认输,从今天开始,这世上就有兰竹君子这个人了,而且写得话本比白面书生的强上数倍! 齐萱被她奚落的面色又青又白,不就家里多几个臭钱嘛,还真的显摆上了。 「成啊,我们等着呢,还会多多给景王妃宣传的,让诸位夫人小姐们都知道兰竹君子的大名,若是到时候没有书面世,景王妃,这就成了全望京的笑话了!」齐萱咬牙切齿道。 「那你们就瞧好了吧!」 薛妙妙冷哼一声,昂起高贵的头颅,摆出一副你们这些穷人,怎配与我这种财神婆说话! *** 景王来接人的时候,又是摆了个大张旗鼓的架势,争取让大部分的夫人都瞧见他对薛妙妙有多体贴,好充分的满足王妃的虚荣心。 不过今日气氛似有不对,首先那些夫人们并没有多诧异,哪怕景王再体贴,也丝毫没有流露羡慕嫉妒的情绪,相反还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似乎等着看什么好戏。 至于薛妙妙,虽然脸上一直摆着笑,但是作为枕边人,萧烨几乎瞬间就发现了她不太开心。 直到上了马车,车夫赶着马车行了一段路,薛妙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不振下来,活像个丧失了活着的意义一样。 「怎么了?真受欺负了?」萧烨有些好奇,以薛妙妙十六岁的光棍性格,不该受欺负啊,旁人不因为她丢脸面就算她手下留情了。 薛妙妙歪在旁边的软垫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失忆啊?谁来把我十年的回忆还给我,我真的好难过啊……」她呜呜咽咽的,眼眶红了一圈,显然是极其委屈的。 萧烨心头一颤,薛妙妙丢失了记忆之中,一直都是快快乐乐的模样,比之前要开朗活泼许多,好像真的回到了天真少妇的时候。 他也一直以为,只要他多加安抚,她就不会害怕。 毕竟她从来没有表现出害怕,反而成天笑嘻嘻的,但是如今她却因为失去记忆而要哭了,她也是害怕的吧。 「别哭,是不是今日的品茶宴,有些说了什么难听话刺激到你了。你别怕啊,十年记忆丢了,但我还是你的夫君,始终都在你的身边,那些丢掉的回忆,我们可以共同找回来。我会带你去放风筝,看火红的枫叶,陪你赏荷、听风、品香,踏遍万里河山,看遍这世上所有美景……」他将她抱在怀里,拿出锦帕给她轻柔的擦眼泪,声音也无比温柔,像是冬日里的炭盆一样,想要把她的全身心都暖热。 「呜呜呜,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一丁点都不记得啊!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啊!」她缩进他的怀里,抬手恨不得捶死自己。 萧烨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心疼的不行:「没事的,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反正也不是多美好的回忆,我会给你创造更好的。」 「哎,我肯定看过许多的话本,却一个故事都不记得了,我真的心好痛哦!」她长叹了一声,似乎不那么悲伤了。 萧烨的心疼戛然而止,面如死灰:??? 没有风景也没有他,薛妙妙在乎的只是她看的话本,其他什么回忆都是狗屁,都是狗屁! 「王妃。」他凑近她,轻声喊她。 「嗯?」她还不知道危险的来临。 「你大概是嫌活得太痛快了是不是?」他张嘴咬住她的耳朵,手还摸到了她的脖颈上,只要稍微一合拢,就能把她这纤细又白皙的脖颈给拧断。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她立刻叫道,争取宽大处理。 萧烨真是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撒气了,他还不如她看的话本? 她之前开开心心活蹦乱跳的,原来是真的开心,对于丢失跟他十年之间的夫妻感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因为能甩掉他这个大棒槌,而开心到无法自拔,嘴角疯狂上扬。 今日应该是被人提醒了,才想起她也不记得话本里面的故事了,顿时委屈的不行,悲伤到无以复加。 那些都是她夜以继日、通宵达旦看完的话本,把一个个故事都珍藏在心里的,怎么可以忘记!!! 第51章 薛妙妙回来之后,兴致就不太高,整个人都摊在贵妃椅上咸鱼躺,像是一把软骨头一般,两眼无神。 她根本不敢闭眼,一闭眼全都是那些女眷们的笑声,以及齐萱挑衅的话语。 「景王妃,我们就等着兰竹君子的话本了啊。」 「可别想随随便便找个本子打发了我们,如果写的不好,我们可是要把今日之事宣扬出去的,景王妃力荐的话本,竟然如此低水准,看样子景王妃的眼神也不太好使。」 「说不准还真不好使呢,毕竟景王妃除了会打扮之外,真的没什么欣赏水平,竟然觉得白面书生写得差,真是……」 她临走前,几乎每个夫人都在殷切的叮嘱她,虽然没一个人都是满脸带笑,但是她却读出了无尽的奚落和嘲笑。 谁让她诋毁了这些夫人们最爱的白面书生呢,这位可是深得闺中女眷们的喜爱,毕竟平日里在府里是真的无所事事,甚至有大半的夫人们看白面书生的话本,比自己夫君陪伴的时间还要长久,真是话本比男人还重要。 如果后续她拿出来兰竹君子的话本,比白面书生写的差了许多,估摸着她会被宣扬的很难看。 虽说她不太在乎这些虚名,毕竟只要不传她造反,怎么都成。 像她这种优秀的女人,就不可能离开舆论中心,她连给景王戴绿帽子,在外面偷男人都被传过,这景王妃的位置还坐得极其稳当。 清风都跟她说了,想要和离这事儿,也是王妃提的,景王从来没有这方面意思,不过只要她提,他应该也会放手,毕竟她家老男人还是非常好说话的。 这么一想之后,薛妙妙用脚踢了踢坐在一旁的萧烨。 男人坐在圆凳上,手里正拿了本书在看,察觉到王妃召唤,立刻回身看她,就见薛妙妙冲他招招手,似乎有什么悄悄话要跟他说。 萧烨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了片刻,沉声道:「不要耽误我看书,这十年你对我犯下无数滔天恶行,其中之一就有打扰我勤勉看书一事,我如今得时时刻刻提醒你。」 他说完又把注意力放回了书上,似乎里面有什么勾着他的毒药一样。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叹我蹉跎十年围着王妃转,王妃无情无义又无心,不如重新把书看……」 他边看书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要说他这是自言自语,又不大妥帖,因为声音那么大,完全就是说给景王妃听的。 薛妙妙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报复她在马车上说话本的事情嘛。 她这里有更忧愁的事情,完全顾不上哄人,所以也不搭理他,但是一想起自己为了面子吹出去的牛逼,就觉得头痛欲裂,还得找人帮忙。 「哎,别生气了,是男人就大度点。你那儿有没有擅长写画本的人啊?要写得好的那种。」她这回不敢踢他了,反而坐起来,伸手搂住他的胳膊,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萧烨一听她在找写画本的人,当下心里又冒出了一团火气。 得,这是不甘心啊,市面上卖的话本都满足不了她了,还要私下找人专门写给她看,还有没有他的地位了? 于是他想都没想,就给了否定的回答。 「我不是写给自己看的,是要请你帮忙呀?有没有嘛。」 「真的没有,我养一帮写画本的人做什么,况且我手下的产业,你心里都有数,不涉及这一块。」 薛妙妙长叹了一口气,继续生无可恋的躺了回去。 萧烨见她半晌没动静,一回头就见她眼眶红红的,一副要哭不哭的架势,可怜巴巴。 他张嘴就想问她,结果又想起马车上的那一幕,她最近也是拿捏到了精髓,想求什么事儿,甭管怎么样先装哭再说。 景王不吃她这套,正好到了饭点,丫鬟们都把饭菜上齐了,他就转身准备往饭桌上走。 结果身后立刻有人跟上来,直接抱住了他不让他走。 男人却像是没感觉一般,就这么大跨步往前,薛妙妙最后没办法,直接往他后背上一跳,让他背着自己。 萧烨被她这猛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她。 「话本这事儿你不帮我就算了,我自己解决,可是有人欺负我,你总不能不替我出头吧?」薛妙妙抗议。 萧烨明显是不大相信的:「欺负你?不应该吧,你都能从岑王妃那里,把一盆盆花中之魁给抢来,还能被欺负了?」 「真的,有个工部郎中姓斐,他们家的夫人就欺负了我。」她信誓旦旦,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景王没直接回答她,反而极其认真地看向她,眸光幽深,似乎在确认什么。 薛妙妙等得有些不耐烦,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把:「看什么看,你王妃都被欺负了,你不会告诉我你要息事宁人,就这么算了吧?」 「你在跟我告状?」萧烨问了一句。 「确切的说是吹枕边风。」她眨眨眼。 景王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竟是露出了几分笑容,薛妙妙只觉得他莫名其妙,跟他告状而已,怎么这么高兴? 难不成这个斐郎中刚好是他的敌人,要趁机发难,否则她真的拿捏不准他为何要笑得如此开心。 「好,晚上仔细对着我吹,我就帮你报仇。」他答应得极其爽快,还不忘给自己谋取福利。 第52章 实际上景王只是感到惊奇,毕竟薛妙妙之前可从来不跟他告状。 哪怕是当年十六岁的她,也是个聪明又骄傲的姑娘,正如面对映月跪求当通房一事一样,她总能找出最佳的解决方案,还不会丢了面子。 上次去赏花宴,连岑王妃都搞定了,没想到会因为一个工部郎中的夫人而跟他告状。 夫妻俩用完晚膳之后,气氛倒是和谐了许多。 景王惦记着她所谓的枕边风,早早的沐浴之后就上床准备安歇,连之前一直不离手的书都丢在一旁了,至于之前还在嘀咕「书中自有颜如玉」的话,早就丢在了脑后。 书里的颜如玉再漂亮都是假的,自然是不如自家王妃来得明媚鲜妍,而且不仅能看到,还能吃到,仔仔细细的吃。 结果他满心期待的等着,景王妃也总算是沐浴完了,披散着湿法走了进来,刚从温水里出来,她整个人还是白里透红的状态,粉粉嫩嫩的就更似少女形态,外加她整个人都透着活力,萧烨盯着她瞧,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恍惚。 仿佛真的回到了十年,他们新婚燕尔时期,他也躺着,满目期待的等着他的王妃,当然那时候他也算个毛头小子罢了。 薛妙妙走进来,完全忽视了满脸殷切的景王,反而直接坐到了书桌上,拿起一本书就开始看起来。 看着她这副闷不吭声的架势,景王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涌起了几分不详的预感,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王妃,你在看什么?」他开口询问,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竟然克制不住的有些紧张。 结果他连问了三遍,却依然没有得到应答,显然他的王妃已经被书里的故事吸走了魂儿,对他的提问充耳不闻,气得他咬了咬牙。 最终他下了床,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背后,毫不意外的看到书桌上堆着好几册话本。 旁边是《落花记二》,显然她手里拿着的应该是一。 他的预感还是落实了,景王妃大晚上不老实睡觉,在这里疯狂补话本里的故事。 「都很晚了,还不睡吗?」 薛妙妙被他忽然出现在背后吓了一跳,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差点把手中的书都给扔了,等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看看书有没有被撕坏,还一副心疼的模样。 男人见她这副宝贝的架势,又有些无语,得了,他再次明白,他真的不如话本。 王妃都没这么宝贝过他。 「吓我一跳,等我再看看的,你先睡。」 「说好了吹枕边风的呢?」他有些不甘心。 「明天晚上啊,反正我又跑不了。」她放软了语气,显然在哄他,不过整个人已经沉浸在小说之中了,连头都不抬一下。 景王暗自咬了咬牙,忍了。 争宠这种事情,反正他是争不过话本的,如果他硬要比,那就是自找难看了。 「把头发擦干。」 「你帮我擦好不好?我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她总算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不过显然是想让他办事儿。 「不吹枕边风的人,没有资格让我擦。」 薛妙妙被他一噎,得了,为了话本她忍,跟他吵架的话就是在浪费看话本的时间啊,她必须得赶紧知道男女主是如何发展的。 「那我等会儿擦。」说完,她又埋头沉浸在其中。 「那你等会儿看。」他伸手作势就要把话本给没收了。 登时薛妙妙就起身了,拿了布巾擦头发,不敢再拖延。 男人明显已经不高兴了,她要是再敢招惹,那真的没得看了。 看着她跳脚的动作,丝毫不稳重,待她擦完滴水的头发,回到位置上还看到萧烨杵在这里,便扬起一张笑脸,有些讨好的道:「你先去睡嘛,我明日不用进宫请安,倒是你要上早朝。」 萧烨懒得搭理她,冷着一张脸就去床上躺着了。 薛妙妙察觉到他周身紧张的气场,不由得撇了撇嘴,都多大人了,还要人帮着暖被窝才能睡? 连七岁的儿子都不会这么幼稚了啊。 萧烨原本不打算管她了,结果闭上眼睛刚要睡,就听到一阵猥琐的笑声。 「嘿嘿,嘿嘿嘿……」 他睁眼,就见坐在书桌前的人兴奋的直搓手手,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让她亢奋的地方了,完全无法自拔,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将她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照得一清二楚。 他忍,结果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她发出奇怪的声音,显然是沉迷剧情,甚至还有抽噎声,也不知那白面书生究竟是把故事写得怎样缠绵悱恻,能让她如此共情。 「睡觉!」最后他忍无可忍,终于还是起身直接打横抱起她,完全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就把她按住了,手脚都动弹不得。 最后这枕边风是吹也得吹,不吹也得吹。 *** 斐侯府,齐萱刚从外头回来,就见她家夫君已然坐在椅子上,桌上的茶都不冒热气了,显然是等了挺久的。 「怎么这会子就回来了?我记得你之前说今日会回来晚一些,有要事相商。」她走近前,瞧着斐然轻闭上眼,一副疲惫的模样,立刻给他捏肩捶背。 「你去哪儿了?」 第53章 「啊,出门转了转,前两日景王妃闹出个笑话,如今在望京的贵妇圈里都传开了,有人约我去瞧瞧热闹。」齐萱边说边带着笑意,她都有些迫不及待看好戏了。 自从那日品茶宴结束之后,岑王妃就让人出去散布消息了,直把景王妃所说的那位兰竹君子夸得天下少有,还说景王妃打了包票的,如果不好看她赔。 搞得那些夫人姑娘们,一个个都捏紧了帕子翘首以盼,要知道望京里,大半的女子都很喜欢白面书生的话本,结果在景王妃的口中,白面书生写的故事,却连给兰竹君子提鞋都不配,大家有的被挑起了兴趣,也有的是激发了好胜心,敢说白面书生写的不好,这不是挑衅嘛。 一来二去,倒是把那位兰竹君子弄得未见其话本,倒是先火了起来。 「这热闹不就是你挑起来的吗?还没瞧够呢?」男人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原本正准备好好与他说一番的齐萱,瞬间就冷了下来,好似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凉水般,让她来了个透心凉。 「夫君你说什么呢?」她干笑道。 斐然睁开眼,认真地看着她:「之前景王外出去南方考察修建行宫的地方,我也跟着的,他是干实事的人,皇上也非常器重他,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想掺和夺嫡的事情,目前跟着景王办差反而是最省心的事情。虽说皇上看中,其他王爷也忌惮他几分,可要烦心的事情比较少,只要办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即可。」 齐萱点了点头,但是面上的表情已经不大好看了,他只不过开了个头,她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今日我与景王约好,要商讨之前建行宫的后续,结果他见了我的面,说了几句正事之后,就说要回王府,王妃之前参加了品茶宴,似乎还有什么看热闹的消息传出来,他得回去安抚安抚。还让我回来跟你说一声,下次与他们王妃碰面的时候,千万嘴下留情。」 斐然每多说一句话,齐萱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你平日与岑王妃交好,我未曾干涉你。如今我在景王手下办事,你却成了岑王妃手中的剑,带头冲锋陷阵给景王妃难看,我该夸你宁折不弯,还是说你不懂分寸,尽给我添乱?」最后两句已然毫不客气了,十分直白。 齐萱的脸色苍白,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后退了两步。 斐然一向对她很好,也从不曾说重话,毕竟他是个聪明人,妻子是用来尊敬和爱护的,况且齐家的后台也很硬,他虽然不吃软饭但是也不能交恶,这还是头一次他说这么严厉的话,几乎让她无地自容。 「我错了。」齐萱立刻低头认怂。 她对着薛妙妙可以不畏强权,一鼓作气怼到底,那是因为她知道景王妃不可能为了几句口舌之争,就对她如何的,她之前也都是这么办的。 万万没想到,品茶宴上,她自以为怼赢了,还美滋滋的连续几日跟小姐妹们吹,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她夫君亲自来泼她冷水了。 薛妙妙对着景王吹了枕边风,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都快三十岁了,还跟自家男人吹枕边风,她还以为自己是小姑娘吗? 齐萱心里虽然极其不满,但却一句都不敢透露,斐然平时特别好说话,但是身为枕边人,她也知道自家夫君绝对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人,况且她的枕边风恐怕对他也没有用。 一想到这里,齐萱又是嫉妒又是恼怒,凭什么大家都快到半老徐娘的年纪,孩子都差不多大了,为何差距这么大。 薛妙妙对着景王一阵撒娇,景王就来出头了,而她只能低头挨训,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齐萱明面上不敢再如何了,但是私底下却依然支持着小姐妹们,当然她也只敢偷偷的了,生怕又被自家夫君给逮到。 甚至她还写了封道歉信过去,言明是自己当时冲动了,导致如今这种局面,语气之柔软,姿态之低,让拿到信笺的薛妙妙完全难以置信,翻来覆去的看了三遍才确定,则的确是那个跟她从小斗到大的齐萱写过来的。 通篇都在表达对不起的意思,她拿着信,开始痛快的大笑。 当晚,为了表扬景王爷帮她出气,她又吹了一次枕边风,而且这次表现得特别好,连最爱的话本都丢到了一边。 *** 在岑王妃牵头,这帮贵妇们的肆意宣传之下,兰竹君子这个名字,就如龙卷风一般,刮遍了整个望京上流圈,不少人都存着看笑话的心思。 也不是她们瞧不起景王妃,而是景王妃吹出来的这个牛逼,实在是太容易被拆穿了,因为景王妃手里的铺子全是赚钱的,那种珍宝阁、酒楼、茶馆、裁缝店,卖书的也有几家,不过赚的银钱都不够塞牙缝的,所以并不太受重视。 况且之前看话本的时候,景王妃也与她们一样,都是追白面书生写的,怎么忽然冒出一个兰竹君子,分明就是她吹的。 薛妙妙撇了撇嘴,她彻底闭关,不再搭理外面的纷纷扰扰。 说来她也是背,找了一圈都没有写话本的高手,有那么几个来挑战的,当她提出要比白面书生厉害的时候,不厉害不行,人家就被吓跑了。 虽然都有钱,但是那些人也不敢骗景王妃的钱啊,最后她憋不住了,外面的火已经拱起,她要是不想着灭火的话,估计会死得很难看。 自己吹出来的牛逼,跪着也要实现。 第54章 薛妙妙整整躲了一个多月的风头,终于她手里的书店上了兰竹君子的最新话本。 一上市,就卖爆了,门槛差点被踩踏了。 当然说因为太好看而卖到断货还不至于,来买书的人十个有九个,是想看看景王妃当初吹出来的牛逼,是怎么变成一个笑话的。 外加还有岑王妃一人就买了数本,她已经想好了,各家送一本,然后专门开一个话本宴,聚众嘲笑景王妃。 作为主笔人的薛妙妙,总算是完成任务之后,直接在院子里休养了三日,才算是缓和过来。 一本书写的她元气大伤,而且如今的女子大多喜欢看含有悲剧色彩的,这可把她愁晕了,如果没有丢掉十年记忆,她兴许还能写出悲剧来,毕竟看起来她也过得不太开心,夫妻感情不顺,可是如今她却只觉得快活。 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最好的,除了自找麻烦弄出这话本来,其余简直都是完美,所以写那个故事也是绞尽脑汁。 中途一度放弃,如今总算是交了差事,她决定无论好不好,都就这么着了。 哪怕被人笑话也没事,她最多再去吹吹枕边风算了,让夫君以势压人,把那些人的嘴堵上,反正只要不在她面前说就足够了。 「娘,您起来了吗?今日说好的去外祖母家。」门外露出一张小脸,仪姐儿扒着门框在看她,却不敢进来,声音也压得比较低。 薛妙妙被她这个样子给逗笑了,冲她招了招手,小姑娘便一溜烟跑进来了,脸上略显忐忑的表情退了下去,反而扬起一抹笑容。 「仪姐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扒在门框上成何体统,像只偷腥的小猫咪一样。」她伸手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撩起长发准备起身。 外面的太阳都日晒三竿了,之前的确答应了她,要带她回娘家,只不过诸事缠身,她还为了写画本成日闭门不出,就更加没法子去了。 说起来她还一直没回过将军府,也不知道娘亲过得如何。 「我早早就起来了,比爹起得还早。不过来见您的时候,就被爹给逮到了,他不让我打扰您睡觉。我便被嬷嬷抱回去吃了早膳,吃完早膳我又玩儿好久,来瞧过您好几次,清风姐姐都说您还没醒呢。方才我听见有动静,就来小小声问一问,如果你没回我,我就再去玩会儿。」小姑娘歪了歪脑袋,事无巨细的把她折腾了一早上的事情给汇报了。 清风也在一旁替小姑娘说话:「奴婢让小郡主进来,她偏不,也不让奴婢们喊醒您,说要让您睡好了,才能美美的出门。」 薛妙妙被她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哎哟,我们仪姐儿可真懂事,你爹不懂事。下回你爹再这么说你,你就说你这么早来,就是为了等他走,好跟娘一起睡个回笼觉。」 小姑娘一听她这么夸自己,当下脸色就红红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 「那娘就再睡会儿,我现在就想陪娘睡回笼觉。」她眨了眨大眼睛,轻声道。 小姑娘被养得很好,有些肉乎乎的,挤在她怀里的时候,双手搂住她的脖颈,很敦实,像是抱着个舒服的大软垫一样。 薛妙妙捏她的鼻子:「那你还去不去外祖母家了?」 仪姐儿立刻愣住了,似乎有些左右为难,显然她既想陪她睡觉,又想去外祖母家里玩儿。 毕竟她都七岁了,早就分房睡了,能腻在母亲身边睡觉已经实属罕见了,就算偶尔在这里睡着了,想耍赖霸占着她娘,但是都不会成功,大部分都是会被抱到侧屋的床上睡,她爹娘一起睡这种事情雷打不动。 「那明日再去?」她问了一句。 薛妙妙原本是为了逗她,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最后选了要跟她睡个回笼觉,也着实是可爱了。 「今日去,外祖母肯定在等着呢。」她立刻起身让人洗漱。 幸好将军府离景王府很近,就隔了两条街,况且她还是嫡次女,有亲娘疼,长嫂与她的关系也是极好的,所以哪怕每次她回娘家都要迟些,也无人责怪。 她正收拾的时候,仪姐儿跟着清风一起去给她挑衣裳了。 「娘,您今日也穿鹅黄的好不好?」仪姐儿指了一条嫩黄色的齐腰,充满了期待的问了一句。 小姑娘穿着一身嫩黄的裙衫,头上扎着的小包包,外面都用同色系的头花,看着嫩的跟小鸡仔似的,她挑出来的这件裙衫,乍看款式还有些相似,当然细节与裙衫上的花纹都是不同的,如果她也穿上的话,让人一瞧便知是亲母女。 「好啊,那仪姐儿也过来帮娘挑一挑首饰。」她招了招手。 小姑娘立刻开心的小跑了过去,之前因为不能跟她睡回笼觉的沮丧,也完全消失不见了,反而屁颠屁颠的,热情高涨的给她挑选首饰。 小姑娘选出来一堆,都是在她眼里极其好看的,金灿灿的发冠上,中间镶了个硕大的红宝石,还有用丝绒布做出来跟真花一般的头钗…… 薛妙妙很快便发现,这小丫头喜欢艳丽的东西,上头的宝石越大,色泽越艳丽,越能入她的眼。 她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不愧是她的生的,喜欢的类型跟她一样。 「娘,你的首饰都好看。」她挑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已经快把一个盒子里的首饰都摆出来了,旁边还有好几个木匣子,她都没打开呢,顿时有些苦恼。 第55章 薛妙妙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仪姐儿选的真好,不过这戴首饰犹如插花,一定要分主次,比如你若以头冠为主,就不能再用这种非常精致的大钗,而应该用小钗。还有若是用发梳,那头冠就用不上了。颜色最好为同色系,不要大红大紫的放一起,况且我们去外祖母家,是寻常走动,无需这种太过重的首饰……」 她一一指过去,轻声细语的给她讲解,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中逐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哪怕是个小丫头,但是依然逃不过女人的天性,对于打扮首饰这方面,那是非常在乎的。 为了跟她统一,薛妙妙后来头上戴的珠钗都与小姑娘的头花是同色系,当她抱着小姑娘的时候,跟套娃一样,任谁一眼瞧上去都知道是至亲之人。 同样白嫩嫩的脸蛋,就连偶尔蹙眉的表情都极其相像,清风觉得新奇,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王妃,这么一看,小郡主跟您真的很像了,神态都一模一样。」 仪姐儿一听这话,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两侧还有浅浅的梨涡。 实际上龙凤胎长得和景王更像一点,特别是那双眼睛,完全出自萧家人,只不过因为仪姐儿是薛妙妙带的,所以母女俩在某些神态真的非常像,偶尔几个古灵精怪的小表情,更是与薛妙妙如出一辙。 薛妙妙都没吃早膳,只匆匆吃了两只小笼包就带着仪姐儿走了,马车上还放着糕点,是流雨特地为她准备的。 「娘,你饿了吗?吃糕点。」仪姐儿也知道自己这懒惰亲娘没吃饱,所以就想着劝她吃两口。 「回你外祖母家吃,将军府厨娘做出来的山楂糕更好吃。」薛妙妙摇了摇头。 其实景王府里专门做糕点的小厨娘,与将军府的是亲母女,手艺差不了多少,不过有些东西就是在娘家吃才有感觉。 仪姐儿歪了歪头,她对将军府自然没有薛妙妙的那种情怀,在她吃起来,两边山楂糕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因此等到了将军府,她独自干掉了小半盘子,要不是后来薛妙妙不让她吃,估摸着她午膳都不用吃了,小肚子就鼓起来了。 「妙妙来了。」 张嫂梁氏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她们母女了,仪姐儿最喜欢温柔的大舅母,此刻已经跟个小炮仗一样冲了过去,直接被梁氏抱在了怀里。 「哎哟,仪姐儿小乖乖哟,又长高了,大舅母都快抱不动了。」梁氏也是真喜欢她,哪怕这小丫头都重的不行了,还是抱起她来亲近几分。 「仪姐儿,你是不是为了等你娘,所以才来的这么晚?二舅母有好东西送你,等你这么久都不见踪影,险些送别人了。」 站在梁氏身边的,是二嫂魏氏。 薛将军府的两位夫人都极其出色,与薛妙妙关系也很好,大嫂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型,温柔知礼,进退有度,掌家也是一把好手。 二嫂则性子更活泼些,对掌家一事不太管,更爱玩儿,性子也爽利,与她二哥乃是绝配。 两位嫂嫂性格南辕北辙,但是却都不是小心眼的人,因此相处极其和谐,至少在薛妙妙这个姑奶奶的眼里,两人是没有拌过嘴的,而且都很得小孩子的喜欢,仪姐儿就特别喜欢两位舅母。 「二舅母,是我睡晚了。不怪我娘,我给你赔罪。」仪姐儿边说还边郑重其事的给她行了一礼,像模像样的。 「哟,仪姐儿长大了啊,这竟然变成了小淑女,妙妙你可得仔细说说,到底怎么教的。我好用在我家两个猴儿身上。」魏氏本来就爱逗她玩儿,没想到小姑娘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求她,或者耍无赖,反而认认真真的行礼,不过是一段时间不见,分明变化不小。 姑嫂三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后院,老夫人也早在等着了,整个将军府,最疼妙妙的就是老夫人了,哪怕两家离得这么近,她也常回来,可是亲娘一见到她,还是搂着她和仪姐儿「乖啊肉」的喊。 「你可算回来了,前阵子说你病了,我就要去看你,你偏偏让人送信来说不许去,怕传染上病气了。我闺女病了,比我病了还难受,我要是不瞧瞧如何能心安,你也真是个心狠的。病好了也不来瞧我,一会儿进宫请安,一会儿又去参宴的,是不是把亲娘都给忘了?」 老夫人也是个情感丰富的,前面几句话还是又哭又心疼的,等到了后面又气上了,按着她捶。 这个情绪转变的极快,要是外人看到了,估计要一脸不知所措了,好在薛将军府里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每回二姑奶奶回来,都要来上这么一次。 不过这回比以往要更加严重,因为往常都哄劝的薛妙妙,如今竟然加入其中了,比老夫人还哭得还带劲。 「娘啊,女儿好想你啊。娘啊,你怎么这么老了,我不要长大,我还想当你的闺女啊,我想每日睡到自然醒,不用打理中馈和店铺也有银子花,不用费心教养孩子,他们就自己长大了,而且还成龙成凤……」 前面看到两位嫂嫂的时候,她还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就跟小姐妹一样,只比她年长个五六岁而已,所以十年过后,变化好似也不太大。 但是见到亲娘之后,薛妙妙就一下子把持不住了,当年的将军夫人,如今儿孙成群,已经变成了老夫人,两鬓甚至有了显而易见的白发,让人一看就是个老太太了,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很重很深的痕迹。 第56章 薛妙妙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扑倒在她怀里,就像儿时一样耍赖。 老夫人育有四个孩子,她最疼的就是小闺女了,薛妙妙也极尽撒娇之能事,在老夫人身边被娇养得不行了,最享受的就是不劳而获了。 反正无论什么事情,都由亲娘替她操办好了,如今她也想像儿时一样,只要嘴巴一嚷嚷,就有人把她操持好。 大嫂梁氏倒是没表现出来,二嫂魏氏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小姑子在景王府锻炼了十年,把姑娘家的娇气全磨没了,变得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没想到一到老夫人面前,还是原形毕露了。 听听这说得是什么傻话,这天下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事儿? 偏偏她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她的婆母就用话语打了她的脸。 「姑爷不让你睡到自然醒?」老夫人松开她,满脸严肃的问道,一副只要她点头,就要去找景王拼命的架势。 薛妙妙正哭得起劲儿,她后面还有一长串抱怨的话呢,结果她娘这第一句话就把她堵住了。 「让了。」她骗不了人,景王今早还让人把仪姐儿给拦在外头了,她倒是想撒谎呢,可惜小丫头正瞪着眼睛看她呢,她很容易被拆穿的。 「中馈不想打理的话,我让人给你送几个管事。孩子不想养也没什么,你都送来,我给你带!正好跟家里的几个哥儿姐儿一起读书,我们将军府请的先生不比景王府差。」老夫人这话说得那叫一个中气十足,斩钉截铁。 这回连梁氏都惊了,妯娌两个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几分无奈。 这老夫人都多大年纪了,还要带龙凤胎,薛妙妙真不愧是个妈宝,都这么大了,还继续宝下去。 「娘,您对我真的太好了,您就是我亲娘啊……」薛妙妙也是感动的不行。 当然哭哭啼啼过后,她只字不提把孩子送过来的事情,老夫人也好了,母女俩手拉手说起话来,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极其轻快。 这两人不愧是母女连心,飚戏也只是为了过一把戏瘾,之后还是各回各家。 「二姑爷可真不错,还让你睡到自然醒。这也是你上头没有亲婆母压着,不住在一起就是好,不插手你们俩之间的事情啊。」这时候老夫人又夸起了景王,光凭着方才提到的第一点,就没几个能办到的。 男人早起上朝,若不是太累,女人都会想着起来替他穿衣,可是薛妙妙却甚少干这种事情,也是景王对她宽厚。 「仪姐儿啊,你下去玩儿吧,几个堂姐妹都在等你呢。」老夫人挥挥手,立刻有丫鬟牵着仪姐儿的手走了。 老夫人又挥退了旁人,只留下她们母女俩,她细细打量了一遍薛妙妙,见她面色红润喜洋洋的状态,才松了一口气。 「跟娘说说,你上回决定的事儿,后悔了吗?」 薛妙妙眨眨眼,她自然是不记得上回的事情了,不过能让老夫人如此郑重对待的,恐怕也只有那件事儿了。 「娘是说和离?」 老夫人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等她的答案。 「后悔了,我要是真的和离了,那就是便宜了旁人。景王还这么年轻,日后肯定要找继室的,我如何能让人坐享其成,景王府那么大的家业,其中有我无数的心血,还有我的两个孩儿,日后也定会受到磋磨。」 她这话一出,老太太就长久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 「傻丫头,你可总算想明白了,娘只怕你倔劲儿上来了不肯松口啊。夫妻俩哪有不红脸不吵架的,你就是太傻,把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他了,当时我就劝过你,景王再好那也防不住小贱-人,况且这世上恶心人的东西多了去了,哪怕他不变心,也有无数人给你设计使绊子,离间你们俩的感情。哪怕是枕边人,也千万莫要搭上全部的真心,否则只有摔得头破血流的份儿!」 老太太紧紧抓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她。 薛妙妙一呆,她似乎抓到了他们和离的关键点,是她付出了太多真心? 她有那么爱老男人吗?完全没感觉出来啊。 「你放眼全望京,景王是个很不错的男人了,从不花天酒地,答应你不碰那通房就不碰。有什么话好好跟他说,不要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就要和离,和离了你又能过得好吗?外面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娘的乖乖啊,你不要受苦,不要让娘蹬腿闭眼了,也心里不安生啊……」 老夫人搂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薛妙妙的眼眶有些发酸,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跟亲娘说,她想告诉老夫人,其实她是十六岁的乖乖,可是如今她却张不开口,她不敢说。 在面对这世上最疼她的人时,她怎么忍心让老夫人难过和担忧。 「娘,会的,我都想通了。」她轻咳了一声,压下喉头的酸涩。 母女俩说了几句话,老夫人就有些乏了,毕竟之前陪着薛妙妙又哭又笑的,一般年轻人都扛不住这样大的情绪变化。 等她出来的时候,就瞧见大嫂在等她。 「仪姐儿跟着二弟妹去后面马厩了,府上得了几匹小马,她特地挑了两匹,就等俩孩子来了,方才就带仪姐儿去看了。」 将军府自然是不缺好马的,特别还是战马,这些小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长大后必定是良驹。 第57章 「二嫂可真好,让我歇会儿。」她捏了捏肩膀,好似真的很累一般。 梁氏无奈的摇摇头,她要是相信小姑子这张嘴,不如相信世上有鬼。 都快用午膳才到将军府,必定是睡迟了,外加礼哥儿自小就聪明听话,启蒙后更是日日读书,除了请安外,基本不用她费心。 仪姐儿倒是粘人些,可也绝对是个听话的小姑娘,景王府里还没什么太多的女人,不知多少人羡慕景王妃的逍遥日子呢。 「走吧,地方都布置好了,就等着我们姑奶奶去享受呢。」梁氏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 薛妙妙立刻眼睛一亮,挽住张嫂的手,就往她的院子去。 魏氏从马场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她家小姑子无比惬意的躺在贵妃椅上,桌上摆着各色糕点,手里拿着话本慢悠悠地看着,一边吃糕点一边翻书,简直赛过活神仙。 「我就知道你要躲到这里来,每次回来都如此,也不知道哪家姑奶奶能有你这般享受。」 魏氏瞧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轻声说笑了一番。 新梧院是薛妙妙出嫁前住的地方,一切布置都保留着没动弹,更没人住进来,每次她回娘家总要再次回到闺阁中躺着。 红木打造的贵妃椅,连让人躺着的角度都是最舒服的,椅子上铺着白狐皮,柔软又舒服,让人躺上去就不想下来了,屋内放着佛手瓜等香气扑鼻的水果,自然清淡的果香萦绕在周围,还没有香薰那种火燎感,当真是奢侈到了极点。 魏氏也是出自高门大户,但是每回进新梧院,都不得不感慨,不愧是财神婆住的地方,这里每一样物什都是精品,哪怕是角落里的一个小摆件,都是千金难求。 这位小姑子别看性子娇憨,但实际上心里门清,而且挑剔的很,她喜欢的就是独一无二,那种众多人都有的东西,她反而不稀罕,越罕见精致的她越喜欢。 「回娘家自然是要享受的,要不怎么说做姑娘的时候最轻松呢。我若回了娘家还是苦哈哈的,那必定是嫂子们没照顾好我!」 「就你会说。」魏氏被她这么说也不恼,姑嫂几人的关系是相当融洽,除了没有利益纠葛之外,还有这位小姑子非常大方的原因。 每年都会让珍宝阁送给她和大嫂几件精致的首饰,与钱财一方面从来不计较,还会带着他们做些赚钱的生意,实际上大部分都是送钱行为,而且还是只拉她们两位嫂嫂入伙,并不带着兄长,这就意味着两位嫂子是用嫁妆银投资,那赚的钱自然也是进她们自己的腰包,日后留给自己的孩子,并不与将军府有干系。 这种近乎散钱的财神爷行为,自然是深得两位嫂子的心,所以只要她回来,必定是让人把她伺候好好的。 薛妙妙也是脸皮够厚,到了娘家完全像是来度假的,什么事儿也不管,就往自己的院子一躺,反正那里面的东西都备好了,就等着她来享受了。 魏氏是嫡次媳,不像梁氏那么忙碌,因此薛妙妙来了之后,姑嫂俩基本上是一起偷懒。 她也躺在旁边空置的躺椅上,感受到底下白狐皮的柔软,舒服地叹了口气。 「我刚还说仪姐儿是个小淑女,结果一见到小马,跳脱的性子又冒出来了,跟欢姐儿她们凑一起,尖叫的我脑袋疼,得亏府上请了女先生来教她们,否则我还真不放心回来。」 魏氏也是将门虎女,原本她也想骑马跑两圈的,结果仪姐儿一过去,几个堂姐妹更兴奋不已,都是大嗓门,高兴的喊起来,那声音汇聚在一起能把屋顶给掀了,因此魏氏想骑马的心思也歇了。 反正将军府里最不缺的就是会武的人了,女先生在,还有旁边的侍卫看顾,姑娘们又都年纪小,并不用怕什么,所以哪怕出现什么问题,这些侍卫也能及时救人。 「她是为了哄我高兴呢,等我一不在身边,立刻原形毕露,小姑娘都机灵着呢。欢姐儿见到我,也乖得不行了,等她跟仪姐儿私底下玩儿,那声音隔老远都能听见。」 姑嫂俩说了几句孩子的事情,就转移到了别的话题上。 「兰竹君子的话本我看了,不愧是你瞧中的人,写得果然比白面书生有意思多了。之前流言纷纷的时候,大嫂还很担心呢,就怕你到时候被笑话。」魏氏看到桌上的话本,也找了一本看,正好就把话题引到了这上面。 薛妙妙顿时身子一僵,她方才就发现话本里有兰竹君子的《君子说》,只不过她看都不敢看,毕竟上面的内容都是她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没人比她更熟悉了。 但是这本《君子说》究竟卖的如何,她却问都不敢问,完全处于逃避的心理,能躲一时是一时。没想到回娘家享受的时候,倒是被提起来了。 「二嫂就不担心吗?」她决定先套话。 「我在别的方面倒是会担心,不过在赚钱的事儿上从来不担心你,要不然你这财神婆的名号也不会轻易得来了,旁人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景王妃做生意的时候,看人看物从不走眼,素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说什么赚钱就什么赚钱。」魏氏抬头,冲着她眨了眨眼,非常自信的道。 薛妙妙一脸惊讶,我这么厉害的吗? 我自己都不知道。 等等,她这本书赚大钱了?薛妙妙似乎才反应过来,脸上不由得带了几分窃喜的表情。 第58章 「我还没去看这本卖的如何,印刷什么的我都全权交给了管家,让他不要烦我,自己做主,反正都是小钱。当时对兰竹君子夸下海口,二嫂也应该听到些风声,纯粹是因为在岑王府的品茶宴上,被那帮夫人们给刺激的,特别是我看不顺眼的齐萱打头阵,我自然是要挫挫她的锐气。」 在魏氏面前,薛妙妙倒是说了几分真心话,当然她是不可能全盘抖出来的,要是魏氏知道她为了吹个牛逼,逼迫自己头悬梁锥刺股的写画本,估计得笑话她。 对于这个画本全权交给管事,那也是因为她害怕听到太糟糕的结果,所以像只缩头乌龟一样,只要躲起来,就不会受到伤害。 「对你来说,什么是大钱。这话你可别说出去,否则非得被揍。回府之后,你可以招管事来算算,估计赚翻了,我看你好几个书店都挤爆了,每日无数人去排队,你那管事估计要招架不住了。」魏氏白了她一眼。 薛妙妙听到她这个回答,却是心花怒放,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火! 姑嫂俩正说着话,外头有个小丫鬟来了:「二夫人,二姑奶奶,大夫人让奴婢来通传一声,大姑奶奶到了。」 话音刚落,薛妙妙就皱起了眉头,「真不凑巧,大姐也回来了。」 魏氏面上的神色也有些微妙,问向小丫鬟:「大姑奶奶怎么回来了?她也没派人提前通知一声啊。」 「大姑奶奶说就是想家了,如今正在老夫人那里,大夫人请二位过去呢。」 姑嫂俩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几分无奈。 「起来吧,你总不能不见她。」魏氏说了一句,亲自去把她拉起来。 老夫人生了四个孩子,两男两女,老大老二皆是儿子,老三老四是闺女,薛妙妙排最末。 不过她这个老幺最得母亲的宠,父兄则更疼姐姐。 主要是因为当年薛将军在战场杀敌守关,两个儿子和大女儿都被带去,从小就习武为主,而老夫人和幺女薛妙妙则被留在望京,说是身子不好,不适宜边境的恶劣气候,实际上是留下来当人质。 虽然当今圣上并没有这样的要求,并且还提过两次,让薛将军带全家去都可以,不过薛将军坚持,自己养的孩子自然最疼爱,这也就造成了两个女孩儿在家中受宠爱的程度不同,个性更是不同。 薛妙妙娇气,长姐薛蓉则更直爽,原本姐妹俩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导致心里有疙瘩,婚后来往也是不多,甚至两个嫂嫂也察觉到这姐妹俩之间关系的微妙。 除非年节,往常两位姑奶奶回府,都会刻意避开,没想到今日竟然撞上了。 估计薛妙妙的心中更想说一句话:早知道今日阿姐来了,我就不来了。 「你都怀了身孕,就不要四处跑,好好在家里养着,若是受了什么委屈,让人回来通传一声就成。」 姑嫂俩赶过去的时候,老夫人正和薛蓉说话,不过相比把幺女搂在怀里哭,老夫人对长女则冷静许多,既没有搂在怀里,也没有情绪过于激动,甚至连拉她的手都不曾,只是让她坐在身旁的椅子上,两人中间还隔了个小方桌,根本碰不着。 「娘说得是,不过我在家里待不住,就想出来转转,我身子好着呢,大夫说强状如牛,根本不怕。还有好几个月呢,如果当真一直闭门不出,我非得憋死。况且我好久没吃到大嫂亲手做的玫瑰糕了,虽说大哥时常带吃食过去,不过总也比不上刚出锅的……」薛蓉快人快语,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她怀胎六月了,已经显怀了,不过精神状态却很好,能吃能喝能睡,正如她所说强状如牛。 毕竟是练武的,身体底子非常好。 薛妙妙与她见过礼之后,就坐到了薛蓉的斜对面,离她最远。 姐妹俩处成这样,这中间能说得事儿多了去了。 「妹妹怎么坐的那么远,我们好容易见一次面,快过来坐我旁边,你天天粘着二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亲姐妹呢!」薛蓉冲她招手,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薛妙妙没法子,只好提着裙摆走了过去,无论她心底有什么磕磕绊绊,但是在这位长姐心中,似乎都没有任何疙瘩一般,倒把她衬得阴阳怪气,小肚鸡肠。 这也是她极其不愿意和薛蓉一起来的原因,因为她在乎的东西,薛蓉不在乎,姐妹俩在一起的时候,人家毫无感觉反而落落大方,她倒像个跳梁小丑一般,而且心里还极不舒坦。 「妹妹,我记得你开的悦来酒楼的厨子,烧川菜一流,就是不能外带,我上回让哥哥帮我买,都不行。你能不能让人烧好了,我派人去拿?」她边说边一副咽口水的架势,孕妇总是爱吃的,而且经常想吃之前不爱吃的,比如薛蓉之前就不太吃辣的,不过最近看样子爱上了川菜。 「不能,阿姐要是想吃,还是亲自去吧,只要你去,随时都有雅间为你提供。但是烧好菜带回去,这中间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哥哥可是要怪罪我的。」 她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脸上虽然还有笑容,但是语气却是不容质疑,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说起吃东西这事儿,薛妙妙的心里藏了一件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事情,她当时刚嫁进景王府,薛蓉在怀头胎的时候,嚷嚷过想吃栗子糕,悦来酒楼的厨师都是各地名厨,被她花高价挖来的,因此找了擅长做糕点的厨师做了一碟子栗子糕,她特地送去给薛蓉。 第59章 结果薛蓉吃完之后,忽然喊了肚子痛,大家都惊慌失措,立刻喊大夫。 当时恰好老夫人也带人去看薛蓉,两个兄长也都在,等大夫来了之后,长兄直接把那碟子栗子糕端了过去,让大夫查验。 薛妙妙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时刻,大家都诧异地看着她,大嫂是带着歉疚的,母亲是心疼的,可她却觉得心寒。 好似那些人的目光,要在她的身上挖出一个个洞来一般。 她嫡亲的兄长,竟然怀疑她拿来的糕点,是怕她用这栗子糕毒害了姐姐腹中的孩子吗? 她干嘛要做这种蠢事,薛蓉生不生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跟薛蓉抢男人。 最后那盘子糕点自然是没问题的,大夫也说是薛蓉吃得太急了,岔气了,并没什么大碍。 后来长兄跟她道歉了,她却再也没踏足过薛蓉的夫家,哪怕是回娘家,也能躲就躲。 当然这件事情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小到大无数这种不公平的对待,认真说起来都是小事,但是吐出来矫情,咽下去刮嗓子,让她如坐针毡十六年,直到成了景王妃,才总算不用面对这样的兄姐。 可是每次撞上,依然会有无数的小事涌上心头,提醒她。 薛妙妙这次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她,室内的气氛有些尴尬,薛蓉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想到妹妹会拒绝她这样的小事儿。 「许久未见,妹妹越发的有气势了。」她笑了笑。 薛蓉回看她,半真半假的回了一句:「当然,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 她自己怀孕的时候,经常把悦来酒楼的厨子召来,给她做各种菜式,不过薛蓉自然是没这个待遇了。 「不过就是几道菜罢了,其他厨子做也是一样的,悦来酒楼是望京第一酒楼,既然定下了这规矩,你又何苦为难你妹妹?」一旁的老夫人开口说话了,当然这一颗心都偏向了薛妙妙,谁都能听出来。 「不要就不要,娘就是偏疼小妹,不过我有大哥疼我。」薛蓉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架势,随口说出来的这句话一下子就把薛妙妙的怒火给挑起来了。 我更新晚了,大姨妈来了,明天尽量多更一点,见谅~ 薛蓉一向就是心直口快,她这话说出来之后,大家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薛妙妙想要跟她争吵的话都已经憋到嗓子眼儿了,看到母亲担忧的表情,又咽了回去,索性端起茶水往肚子里灌,希望把心头的火气给压下去,不愿意与她争吵。 「蓉蓉,你胡说什么。都是一家子姐妹,哪有偏不偏疼?」老夫人呵斥她。 薛蓉却满不在乎:「十根手指还有长有短呢,这是人之常情,我只是说有偏疼,又没说您不疼我。反正我是不在意的,娘也不必挂怀。」 「我在意。」薛妙妙终究还是没忍住,直接抛出来三个字,语气硬邦邦的。 薛蓉一怔,立刻转头看向她,似乎没想到自家的妹妹会如此说。 「妹妹这是怎么了?从来没听你提起,况且我们是一母同胞,再怎么偏疼,也都如娘亲所说,一家子姐妹,并不会过火。」薛蓉有些讪讪的看着她,并且想要给她解释。 薛蓉的面容虽然比十年前要成熟许多,但是她的性格却没什么变化,甚至因为怀了身孕,有些心宽体胖的状态,看着十分丰腴,显然这十年她过得无比顺遂。 这位阿姐嫁给了兄长的一位结拜兄弟,随时平民出身,但能让薛小将军看中的人,必定不是庸才,至少来之前,薛妙妙就从清风那里得知了,她的姐夫早已是正四品将军,甚至还能往上爬,唯一不好的恐怕是常年在外征战,不过大姐却从未受苦,毕竟两位兄长,几乎每隔几日就要轮流去看她,填补了她夫君不在身边的苦楚,所以没人敢欺负她。 她依然如同在将军府那般,逍遥自在,说好听点就心直口快,说难听的那就是从来不会为旁人考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那叫一个恣意。 「我一直都是在意的,只是从未说起,以免影响我们姐妹感情。虽说这是我们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姐姐之前也从未说得这般直白,所以我能忍就忍了,毕竟我无法转变旁人的心思,但是近日我不想忍了,便告知姐姐一声,我很在意。以后姐姐再想说这种话,挑一个我不在将军府的时候吧,免得我听了伤心。」薛妙妙冲她笑了笑,当然笑意不达眼底。 薛蓉还能这般肆无忌惮,想必哪怕她出嫁十年,也从未跟长姐提过这事儿。 毕竟薛妙妙之前在将军府的时候,看着傻乎乎,对谁都笑嘻嘻的,但是实际上心里门清,这种话她不能说出口,母亲再如何偏疼她,家里的事情还是父兄说了算,在家从父啊。 出嫁后她还是不曾说,她无法探知十年之间的秘密,但是想必以外面说她要脸面的个性,她肯定是不想多事的,免得惹得娘家与景王府起冲突。 但是现在是十六岁的她,拥有二十六岁的一切,她心底有怒火,有委屈,有这么多年所受不公平的憋闷,必定要找个发泄口,所以她无所畏惧。 因为她不再靠父兄,她背后站着景王。 她说完这番话之后,薛蓉脸上的笑容头一回僵住了,薛蓉在夫家都活得恣意,更何况是回到自己娘家,父兄一直宠她,特别是长兄,都已经到了纵容的地步。 第60章 两位嫂子也极其好相处,就算母亲偏疼小女儿,可她也是母亲的女儿,对她也是嘘寒问暖,每一回都是笑呵呵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这回却被自己的小妹妹给直白的怼了,并且还如此的不留情面。 「好,我不说了。」薛蓉咽了咽口水,低声应道。 这室内坐着的几位女眷,从母亲到两位嫂子,都没有搭腔。 若是兄长在的话,必定会站在她这头的,薛蓉的脑子里猛然冒出这个念头,但又很快丢在一边,不过是一句话罢了,不说就不说了。 正是气氛尴尬的时候,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的通传:「老夫人,夫人,姑奶奶,马场那边闹开了。玉表姑娘和小郡主为了一匹小马争执了起来,您几位快去瞧瞧吧。」 薛妙妙「噌」的一下子就站起来,直接往马场冲。 薛蓉的夫家姓罗,她的长女叫罗玉,今年九岁了,性子跟薛蓉小时候一模一样,心直口快还比较霸道,又出身将门,自幼习武,仪姐儿可不是她的对手,若是口头争执还好说,如果是动手了,那仪姐儿必定要吃亏的。 她可不能让她的女儿,在娘家吃亏。 一大串人都往马场跑,就连老夫人都让人扶着去了,薛蓉更是自己抱着肚子紧随其后,步伐丝毫不慢,她毕竟自幼习武,那身体真是康健得很。 薛妙妙赶到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仪姐儿的哭声,顿时就头皮炸了。 「这枣红色的小马,大舅舅说好是给我的!你不许骑!」罗玉喊的理直气壮。 「欢姐姐都说了,你的马不是这匹。这是二舅母给我的,她亲自带我来骑得,你的马毛色比这匹浅……」仪姐儿边哭边解释。 「我说了这匹是我的,就是我的。欢欢看错了,你有本事找二舅母要去啊。况且你都骑了那么久,明哥儿都让你下来了,给我跑两圈再轮到你,凭什么你要吃独食啊!」 薛妙妙直接冲了进来,罗玉骑在枣红色的小马上,拿着马鞭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活脱脱一副女霸王的模样。 仪姐儿则趴在地上哭,鲜亮的裙子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身边是其他堂兄堂姐们在安慰,想要扶她起来。 「仪姐儿,你起来啊,不哭了,待会儿告诉我娘,让她来说。」欢姐儿是二哥的女儿,与仪姐儿关系最好,看向罗玉的眼神里带着恼怒。 至于罗玉之前提到的齐哥儿,则是大哥的嫡长子,今年十一岁,显然是这群小萝卜头里最大的。 他对着仪姐儿在地上耍赖不起来,也感到头痛。 「仪姐儿,地上脏,你莫哭。我们换一匹马骑好了,不与她争啊。」他也想扶她起来。 本来仪姐儿磕磕绊绊的已经被欢姐儿劝住了,结果一听齐哥儿的话,再次往地上趴,甚至开始有要打滚的意思。 「凭什么,什么叫我跟她争,那是二舅母留给我的,明明是她跟我争!你讲不讲道理啊,齐哥儿最讨厌了,你每次都帮她,每次都帮她,只有她是你妹妹,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哥哥!」 小丫头哭得快要断气了,她这么一句话,几乎像一把锤子一样砸在了她的心上,让她浑身发颤。 其他人也都赶到了,小姑娘的哭诉,自然是没逃过任何人的耳朵。 薛妙妙一马当先走了过去,将仪姐儿抱起来,弹了弹身上的尘土,但是马场里本身就脏,都是泥地,根本没铺地砖,原本还光鲜亮丽的小姑娘,已经转眼间成了小花猫,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委屈模样。 「娘,那是我的马,是我的马,玉姐姐为什么要抢我的东西?她每次都抢……」小姑娘见到是她,扑在她怀里嚎啕大哭,把她的一颗心都哭碎了。 「玉姐儿,下来,谁让你欺负妹妹的!」薛蓉喊了一声。 「我才不呢,这是我外祖父家,大舅舅说了,马场里的小马任我挑,我就挑中这匹了!」罗玉冲她哼了一声,直接一扬马鞭就骑着小马冲出去了。 显然她经常骑马,丝毫不怕,冲的还很快。 「仪姐儿,快莫哭了啊,大舅母看看。」梁氏连忙掏出锦帕替她擦眼泪,脸上是真心疼,同时也真尴尬。 自家夫君偏心两个妹妹的官司,她私底下都说过无数次了,可是薛城从来不理会,说得多了还烦她,她又能如何。 连小辈儿都有样学样,方才她儿子薛启明说出来的话,让她都听着心惊,那么直白的偏帮着罗玉,那匹马就是二弟妹留给仪姐儿的,凭什么要仪姐儿换马,而不是让罗玉下来?什么时候起,她儿子也成了这样了? 「大舅母替明哥儿给你道歉,是他拉偏架了,我帮你证明,那是二舅母给你的马。」 这里都没有蠢人,几个小辈儿之间发生了什么,通过孩子们哭诉的话,就已经能明白了。 罗玉这是夺人所爱,而且通过仪姐儿的哭诉,还不止一次。 老夫人和魏氏也都一口一个乖啊肉的哄着,薛妙妙气得手都在发抖。 「欢姐儿,罗玉打仪姐儿了吗?」 小姑娘哭成这样了,见到亲娘更是委屈的不行,连话都说不清,薛妙妙只能问一旁的薛启欢。 「玉姐姐把仪姐儿从马上拉了下来,并且推到在地上,还甩鞭子吓唬人。」欢姐儿撅着嘴,她可不会护着罗玉,明明不姓薛,却比她们这些姓薛的姑娘还要得宠。 第61章 大伯还说什么所有的小马都认她选,连她薛家嫡女都没这个资格,一个罗家的姑娘凭什么? 「妹妹你别生气,我教训她。你们快把玉姐儿给我带过来。」薛蓉也有些着急,她立刻挥手,让周围几个教骑射的女先生们动手。 「哼,你们不许碰我,不然大舅舅回来,我就告状。」罗玉手中的鞭子挥舞的更快了,嘴里还不忘说警告的话。 那几个女先生虽说骑射功夫了得,但是也不敢硬碰罗玉,毕竟这可是大爷最疼的外甥女,她们吃薛家的饭,又不吃景王府的饭。 再说罗玉是主子,她们就算是骑射先生,身份也不能比,万一弄伤了小姑娘,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小兔崽子,反了天了!」薛蓉作势要亲自上,身后的丫鬟们自然不敢让她上,立刻拦住她。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僵局,薛蓉身边的徐姑姑还过来求情。 「二姑娘,您劝一劝我们姑娘,她是有孕之人,不能动了胎气啊。等大爷回来了,一定让他领着玉姐儿给仪姐儿赔罪。」 徐姑姑这称呼沿用的是之前她们姐妹还未出嫁时,明显是薛蓉身边伺候的老人儿了。 薛妙妙定睛一瞧,还真的有几分熟悉:「是腊梅吧?」 「二姑娘有幸,是奴婢三生有幸了。」徐姑姑福了福身,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这么称呼薛妙妙,就是想要唤起二姑娘的姐妹之情,希望她念着旧情能拦一拦薛蓉,实际上她们家主子这么怒火高涨,多半是装出个样子给薛妙妙瞧得,不然肯定得遭恨,毕竟这一看就是罗玉的错,抵赖不得。 不过薛妙妙拦了,主子顺坡而下,至于之后让玉姐儿赔罪这事儿,等大爷回来,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大爷一向偏疼玉姐儿,对薛妙妙这个妹妹的感情不太深,对仪姐儿就更差一层了。 「你都嫁人生子了,这么多年的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里哪有什么二姑娘,我是景王妃!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既然姐姐没教好你,那我就告诉你什么是规矩,流雨,给我掌她的嘴!」薛妙妙猛然扬高了声音。 瞬间周围嘈杂的喊声都为之一顿,仪姐儿不敢哭了,老夫人她们的安抚声也停了,就连薛蓉喝骂的声音都没了,除了罗玉跑马跑得远,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流雨是她身边最聪明的丫头,一瞧王妃这架势,她就知道王妃是要发威了。 直接走了过去,徐姑姑根本不会妥协,毕竟她在薛蓉身边可是有头有脸的姑姑,伺候了这么多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几乎情同姐妹了。 她代表的也不止是自己,更是薛蓉的脸面,如果真的被薛妙妙的丫鬟打了,等同于打了薛蓉的脸。 正因为明白如此,徐姑姑才会连连后退,嘴上告饶:「景王妃,奴婢一时情急忘了分寸,还请您恕罪。奴婢伺候夫人多年了,您与她姐妹情深,莫要因为奴婢而破坏了——」 「得罪了。」流雨根本没让她说完,一把抓过来。 徐姑姑抬起手还想推开她,流雨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拧,就听到一声骨头的「咔嚓」声,也不知道断了没有。 「啊——」徐姑姑惨烈的尖叫一声,不过这声还喊完,脸上已经挨了巴掌。 流雨一手按住她,另一只手直接抡了过去,还有个小丫鬟也上前了,替她按住徐姑姑,好方便流雨左右开弓。 这小丫鬟也是景王府的人,跟在仪姐儿身边伺候的,如今仪姐儿被老夫人她们抱着,自然不需要她伺候了,都不需要景王妃开口,就很有眼色的来帮忙。 「妙妙,别打了别打了,腊梅知错了。」薛蓉立刻想要冲过来。 「阿姐,你别过来!」薛妙妙猛地扬高了声音吼了一句,语气坚定,声音凄厉,显然动了真火。 薛蓉一下子就站住了,姐妹四目相对,薛妙妙的眼眶发红,她那狠厉的眼神几乎让薛蓉后退。 她从来没有在小妹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不顾一切,好似要鱼死网破一样。 「阿姐,你说可不可笑。你身后拦着你那两个丫鬟,可真是会看碟下菜啊。你要去抓罗玉,她们就能把你死死拦着,可是你要来救腊梅,怎么就轻而易举的挣脱了呢?怎么,只是装装样子给我看的呀?你们虚假的样子令我作呕。」薛妙妙冷笑一声,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好似真的要吐出来一般。 薛蓉脸上的血色尽褪,她口中让她作呕的人,不知道是那两个丫鬟,还是她这个姐姐。 「妙妙,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阿姐你既然都挣脱了,不如就去抓罗玉吧,我不过教训个不懂规矩的丫鬟罢了,不值得你费神。」薛妙妙的声音放轻了,但是语气却极其认真。 「妙妙,你阿姐怀了身孕。」眼看事情的发展已经控制不住了,老夫人立刻说了一句。 她知道幺女这些年心里苦,受了委屈,但是也不能让一个孕妇去马场里抓人啊。 「姑姑,姑姑,你怎么了?你们这些贱婢快滚开,不许打我姑姑!」 原本还在马场上得意张扬的罗玉,总算是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毕竟徐姑姑喊的那么凄惨,不过流雨手上使了十成力气,很快便打得徐姑姑嘴角流血,脸颊红肿。 第62章 罗玉勒紧缰绳冲过来,高高扬起手中的马鞭就要冲着流雨甩过去。 「清风,把她给我抓下来!」薛妙妙眼睛一眯,冷声吩咐道。 「是。」清风领命。 罗玉的鞭子落下来,流雨却不会任由她打,直接伸手借着那股力道一把抓住了鞭子,眼瞧着清风过来,直接用力一扯鞭子,罗玉便被她拖了下来。 清风几乎是从半空中越过去,直接拎起她的衣领,像提个东西一样,把她提到了薛妙妙的面前。 「妙妙,你要做什么?她还小,她是你亲外甥女,你不能让一个丫头折腾她!」薛蓉终于按耐不住了,尖声惊叫,不止她要冲过来,她身后两个丫鬟也要冲过来。 「你们最好把罗夫人拦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与我没有任何一点关系,都是你们没照顾好!」薛妙妙再次扬高了声音。 那两个丫鬟如梦初醒,立刻抱住她,不过这次薛蓉却没那么容易被拦住了,毕竟她也会武,她身边的丫鬟有所顾忌,她用力挣扎还真拦不住她。 「两位嫂嫂也不希望姐姐这胎出什么问题吧。」薛妙妙冲着两位夫人发难。 「把大姑奶奶伺候好了。」梁氏立刻下令,将军府的丫鬟们一起加入,人多势众,薛蓉就过不来了。 「你想干什么?等我大舅舅回来了,他一定会让你好看的!仪姐儿的东西我抢就抢了,这马场里的小马,大舅舅本来就说好全给我的!」罗玉被反剪住手臂,根本挣脱不开,但是却并不害怕。 她被薛蓉和薛家人宠的已经无法无天了,堪称小霸王的角色,到了别人家还有些收敛,可在罗家和薛家,她就没有怕过谁,特别是对几位堂姐妹和仪姐儿,他们都得让着她,因为她就是两家的掌上明珠啊。 薛妙妙缓缓蹲下来,与她对视,眼神冰冷。 「呸!」罗玉直接冲她吐口水。 薛妙妙扬起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周围彻底都安静了。 「你敢打我?我爹都没打过我,你算什么——」罗玉还在叫。 「啪」又是一声,薛妙妙再次狠狠地给了她一下。 这回连清风都抖了抖,她其实是无比害怕的,因为她抓着的人可是罗家大小姐,可是她却抓得更紧了,因为王妃在教训这个欺负了小郡主的表小姐。 「我打你怎么了?正因为你爹娘不管教你,才留给别人管教。」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打我,呸——」她又开始吐口水。 「目无尊长,欺负妹妹,红口白牙,颠倒黑白,小小年纪,如此心机,此女心狠,来日必定分裂家族,六亲不认……」薛妙妙直接开始抽她,边抽边一句一句往外冒话。 「妙妙,别打了,你别气你别气,娘求你了!」老夫人连忙往她这里跑,拉住了薛妙妙的手。 罗玉年纪小,此刻已经被打怕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仇恨的眼神都不敢露,早已眼泪巴巴嚎啕大哭,她想奔向母亲的怀抱,可是整个人被清风死死的按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薛蓉也在哭,骂薛妙妙心狠,心疼罗玉。 欢姐儿在哭,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可怕的小姑姑,仪姐儿也在哭,她害怕她娘出了什么事情。 薛妙妙也在哭,哭她这么多年的委屈。 「娘,我骂的是罗玉,还是我自己呢?兄长当年给我的评价不就是如此吗?我一直想要讨好他,却永远都得不到他的关注,他只疼阿姐啊,若是我因为嫉妒或者羡慕,做出什么不利于阿姐的事情,他更是要数倍的还给我。他那天在你和爹面前说的话,我都偷听到了啊,你瞧,一母同胞所生的兄妹,身体流着同样的血,阿姐是明媚鲜妍,快人快语,赤诚心肠;我却是心思歹毒,六亲不认,他是想逼死我啊。」薛妙妙回头,定定的看着老夫人,眼泪却根本就止不住。 老夫人也满脸泪痕,颤巍巍的抱住她:「娘知道,娘都知道。你摸打了,这不是玉姐儿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和你爹没处理好你们兄妹的关系……」 薛妙妙怔了怔,看着老夫人满脸哀求的神色,苦笑了一声。 「清风,松开她。」 清风依言,松开了对罗玉的钳制,罗玉立刻双手捂住脸,站起来就冲过来对着薛妙妙挥舞着手臂,想要打回来。 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对她一个孩子下手。 她跑得快,一下子就冲过来,用双手捶着薛妙妙,薛妙妙咬了咬牙,猛地用力推开了她。 小姑娘直接被推倒在地,摔了个屁股墩。 「这一下推,是替仪姐儿报仇的,你不用跟仪姐儿道歉了,我从来不相信道歉,一报还一报,免得哥哥又黑白颠倒,说出一番歪理来替罗玉开脱。至于我先前打你那几巴掌,你们要怨要恨都好,大哥当年十五年前就说我心思不纯,我今日才表现出来,挺愧对他的。」 薛妙妙转身抱起仪姐儿,伸手在她背后轻轻拍着。 小姑娘进入母亲的怀抱之后,立刻就不哭了,有母亲在,就不会再害怕任何东西。 「娘,两位嫂嫂,我走了。」她抬步往前走,流雨也舍了徐姑姑,立刻跟上。 「玉姐儿。」薛蓉抱着罗玉哭得昏天暗地的,之后更是直喊肚子痛,吓得众人脸色苍白,连忙请大夫前来看诊。 第63章 薛妙妙抱着仪姐儿出来的时候,直到上了马车,整个人还在发抖,她知道自己极其不冷静,那些极力想要忘记的回忆,像是野草一样,无比野蛮的在她脑海里生长。 其实认真说起来,她过得不算不幸福,毕竟将军府百年望族,连续好几辈都出武将人才,名声实权两把抓,她作为嫡次女,吃穿用度就没差过。 亲娘还疼她,一一都为她考虑,哪怕当年薛将军把老夫人和幺女留下当质子,是为了安皇上的心,但今上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并不会觉得薛将军功高盖主,所以对薛家留下的这对母女反而照顾有加。 父兄回京之后,薛妙妙感觉更加幸福了,有了男人掌门户,才算一个完整的家,甚至每次参加宴会那些说闲话的姑娘,再看到她也不敢多说了。 包括她的长姐,大大咧咧,却也十分护短,有谁欺负了薛妙妙,立刻就站出来给她撑腰。 可是薛妙妙是个敏感的性子,或许因为她成长的过程中,没有男性长辈在身边,她对人的关系和情感十分敏感。 几乎是父兄回府一个月,她就看出来了,相比于她这个常年不见面的小妹妹,家里的三个男人更喜欢英姿飒爽的阿姐,特别是长兄,不喜欢看她哭,听她说不公平。 薛城是个极其聪明冷酷的男人,他是一个合格的将军府嫡长子,阴谋阳谋都丝毫不逊色,但是这样的人是个极度妹控,当然薛妙妙这个妹妹享受不到他的特别照顾了,反而是薛蓉。 说句难听的,薛城对薛蓉比任何人都要好,她不知道身为薛城发妻的梁氏是怎么想的,总之薛妙妙换位思考,如果景王把萧宁放在第一位,而对她这个景王妃是第二的话,她估计能气死,并且还会跟这个小姑子关系极度不好,甚至心底产生怨恨的情绪。 薛妙妙儿时也曾因为争夺兄长的宠爱,跟长姐产生了小龃龉。 宫里的娘娘当时赏赐了绢花下来,薛家姐妹俩都喜欢艳色的,不过薛妙妙却把所有艳色的绢花都选了,薛蓉没有说什么,只是收了剩下的。 这事儿原本传不到薛城的耳朵里,毕竟这连后宅争斗都算不上,姐妹之间口角都没发生,可薛城在关心薛蓉这方面,简直达到了变态的程度,还是从薛蓉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嘴里挖出了这个随时可能被忽略的消息。 之后连续一个月,薛妙妙再也没有得到任何一样与艳色相关的东西。 当月,老夫人让人给家里人裁布做衣裳,给两姐妹打首饰,阿姐挑的衣裳和首饰全都顺顺利利送到,而且每一件都极其精美,但是被她挑中的东西,却总是要出问题,布匹不是脏了就是被老鼠啃坏了,打来的首饰也脆的很,刚戴过两回就断掉或者丢了配件,根本不像是出自大师之手。 偏偏她跟母亲诉苦的时候,母亲还告诉她算了,因为这做衣裳的绣娘请的是宫里出了名的于绣娘,那是教公主的刺绣先生,做首饰的也是极其难请的大师,这二位都是许久不出山,如果不是天潢贵胄,还真请不动。 这次能如此给面子,是她们的大哥薛城请来的,东西坏了肯定不能去找的,这是打人家的脸。 在得知是大哥请来的人之后,薛妙妙一句话都没说,她瞬间就想到了。 这是大哥给她的教训,后来老夫人给了她许多衣裳和首饰,他们家本来就不缺这些,可是她知道这不一样。 自此之后,薛家姐妹俩的关系就不再那么亲近了,薛妙妙知道,这是大哥给她的警告。 只要她敢伸出爪子,让阿姐有任何的不高兴,他就有无数种办法,剁掉她的爪子,并且让她成倍的疼痛。 「王妃,大爷回来了。」 薛妙妙正沉浸在自己不好的回忆之中,就听马车外传来清风的通传声,语气中含着几分瑟缩之意。 毕竟她们这一群女人,刚刚在薛将军府可谓作威作福,打了大爷最疼的大姑奶奶。 「娘。」仪姐儿一听大舅舅回来了,顿时就害怕了,不停地往她怀里钻,显然对这位大舅舅是真的恐惧。 薛妙妙眉头一皱,直接掀起帘子,兄妹俩隔着马车遥遥对望了一眼。 两人都没说话,连头都没点,就这么互相看着,眼神冰冷,马车也没停,直到彻底错开,薛妙妙才放下帘子,继续安稳的坐在车内。 「让车夫加快速度,我们赶紧回王府。」 说实话,她还是发怂的,回到自己的地盘才能彻底的安全,因此并不想在路上多耗费时间。 薛城看着快速离开的马车,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在这个妹妹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薛妙妙跟之前相比,似乎有些不同。 她出嫁之前,哪怕他对她已经明确表现出有些厌恶的意思,但是这个妹妹对他依然是有几分讨好的,毕竟娘亲再怎么宠她也无用,将军府依然得靠男人支撑,再加上他们的父亲已经逐渐衰老,整个将军府的重任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所以哪怕她察觉到长兄不喜欢她,依然不能撕破脸,因为她要是彻底被家族摒弃了,会生不如死。 薛城有无数种方法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薛妙妙命好,皇上挑中了她当景王妃,并且还直接下了圣旨,哪怕薛城在爹娘面前说了自己的顾忌,这个小妹妹心眼多,而且不算安生的主儿,就怕以后她的身份更高,并不会给薛家带来什么收益,反而会招来无数的灾祸。 第64章 可惜爹娘下不了狠心,依然让她成了景王妃。 不过好在当了景王妃,薛妙妙也不能干什么,毕竟比起亲生的爹娘,夫君也不是个什么容易托付的人,那么多失去娘家支持的夫人,变成了下堂妇,甚至死得不明不白。 薛妙妙足够聪明,所以就干不出蠢事儿,更不会跟娘家闹矛盾,因此哪怕兄妹俩身份变了,每次见到他,知道他这个大哥不喜欢她,却依然会妥协。 哪怕不再表现出讨好的笑容,却也不敢怎么招惹他。 可是方才那一个冷漠的眼神,甚至透出的几分冰冷,还是让薛城心里极其不舒服。 会咬人的狗不叫,他这个妹妹终于累了,不再想要表演出一副亲情至上的模样,要彻底撕破脸了吗? 他正胡思乱想着,看门的门房看到了他,立刻上前来禀报。 「大爷,您可算回来了,大姑奶奶这会儿正哭呢,您快来瞧瞧!」 门房一禀报,薛城就顾不上薛妙妙了,连忙下马匆匆跟着小厮往里面走。 他赶到的时候,薛家女眷们还在马场里没散开,薛蓉搂着罗玉哭得肝肠寸断。 她们母女俩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至于徐姑姑已经昏死过去了,就是被流雨生生抽晕了,脸上肿的老高,巴掌印太多了,就导致满脸都红通通的,倒是看不出手指的印记了。 「乖孩子,别哭了,玉姐儿以后不要再抢仪姐儿的东西了,你们都是外祖母的好孩子,可不能姐妹相残。」 老夫人其实也气,今日这事儿,就让她想起自己的幺女,薛妙妙这些年受的苦楚,哪怕她一开始不知道,可是长年累月,怎么可能不清楚。 她也跟长子提过,可这些事情说起来都不算大事儿,衣裳首饰她都能买得起,甚至给妙妙买一屋子,可是妙妙稀罕的是这些东西吗? 委屈的无非是明明同样都是妹妹,凭什么差距如此大,甚至姐妹俩之间的小矛盾,他这个当兄长的,却把手伸得老长,比当事人还要激动,要替大妹妹出头,把小妹妹死死踩在脚下。 薛城根本不听她的,老夫人着急生气也没用,更何况她日后还得由儿子养老送终,甚至妙妙出嫁,都要哥哥在她背后撑腰,一切的一切累加都造成对这种局面,她无可奈何。 只能想方设法的把小女儿受的委屈补给她,哥哥不宠你,娘宠你。哥哥更疼你姐姐,娘就更疼你。 可惜啊,娘也是个后宅女人,也有太多的无能为力。 「我不,她凭什么!她又不姓薛,舅舅也不喜欢她,这个家是舅舅说了算,仪姐儿必须给我道歉,还有她娘得给我打回来!她娘说得对,道歉没用,必须一报还一报,所以她也得被丫鬟压着跪在地上,我去扇她的巴掌……」 罗玉被几巴掌打得,嘴巴也肿了起来,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可是这并不妨碍她的嚣张跋扈。 本来她就不喜欢小姨,如今小姨还敢打她,就更加从心底里厌恶了。 再说仪姐儿,凭什么都是外祖母的外孙女,仪姐儿却能是郡主,她只能当个白身? 明明薛家人都更喜欢她娘和她,哪怕小姨是王妃,那也没什么用处啊。 听到罗玉这么张狂的哭喊,梁氏和魏氏妯娌俩都歇了安抚她的心思,并且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几分奚落的意味。 孩子其实是面照妖镜,他们能反应身边人最真实的一面。 比如欢姐儿,薛妙妙的二哥是个纨绔子弟,虽说跟薛蓉相处的时间更长,一开始有所偏颇,可后来他对小妹妹也不差,见大哥做得过分了,还会偷偷给薛妙妙带好东西弥补她,他更像是一个调和剂。 等二哥薛池成亲之后,就更不会把薛蓉放在心上了,毕竟他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有妻女值得他关注,再加上魏氏和薛妙妙共同做生意得了不少好处,那薛池就更偏向小妹妹了,他们俩的女儿自然就会跟仪姐儿玩得好,外加罗玉那么霸道,欢姐儿更会避开她。 而长房的明哥儿,因为是男孩子,跟爹的相处反而更多,薛城也知道薛启明以后是薛家的顶梁柱,他觉得自己当妹妹依靠不够,还要把儿子也拖去,提前打好预防针,因此薛启明自然与罗家走得近,自小又受教育保护罗玉,所以才会偏帮着罗玉。 至于罗玉,那就更是如此了,从来没受过委屈,背后那么多长辈宠着,就薛城一人能比上一百人的功力,足够她无法无天。 哪怕她被教育过要多皇家的人恭敬,可仪姐儿不在她恭敬的范围,哪怕仪姐儿的亲爹是景王。 因为仪姐儿是她表妹,大舅舅不喜欢仪姐儿,那到了大舅舅家,罗玉就是公主级别的,还怕她一个郡主不成。 「玉姐儿怎么哭了?」薛城看到这副场景,先是愣了一下,立刻上前把罗玉抱起来。 「你娘怀了身孕,你就算受了委屈,也不能惊扰了她,来舅舅抱你。告诉舅舅,谁给你委屈受了?」薛城边拍着她的后背边哄她,还给身边的丫鬟使了眼色,让她们把薛蓉搀扶起来。 对于薛城一回来就护着薛蓉这事儿,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妹控到了一定地步。 但是每见一回,梁氏的心里都要不舒服一次。 只要有薛蓉在,薛城就看不到其他人,哪怕这里还有怀胎十月把他生下来的母亲,又或者替他操持后宅贤淑良德的发妻,都比不上一个大妹妹。 第65章 这种感觉,每次都让梁氏窒息。 看着薛城对薛蓉母女嘘寒问暖的样子,梁氏完全能理解薛妙妙的憋屈,薛城对薛蓉的维护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梁氏操持着这么大一家子,但凡对薛蓉稍有疏漏,必定会等来夫君的提点。 比如薛蓉怀了身孕,薛将军偶然得到赏赐,或者是下属送来的好东西,例如血燕,或者百年灵芝这种,梁氏首先想到的就是把这些补品大头送给老夫人,其余一分两份,她和妯娌一人一份。 结果薛城就会不满意,言明血燕来的不易,薛蓉又是特殊情况,紧着她先来,就全送去给薛蓉,老夫人都没有。 把梁氏活生生气笑了,平时分东西,她都会考虑薛蓉,只不过偶尔忘个两三次,她们薛家的女眷就都别想有了,都给薛蓉。 她偶尔脾气上来了,心里也会想,薛蓉是死了老公,还是罗玉其实是你的种,让你一个哥哥这么掏心掏肺? 罗玉有薛城当靠山,当下就把事情说了,当然着重提了景王妃有多么可恶,她把推了仪姐儿这事儿都说了,不过她丝毫不觉得错,甚至还觉得推得理所应当。 「别说小马了,整个马场都是大舅舅的东西,我推她又怎么了,谁让她拿我东西了!」 罗玉给出了这个理由之后,魏氏实在忍不下去了。 她理解大嫂的难处,同时也替大嫂憋屈,可是跟了一个这样的男人又能怎么办,平时为人处世都好,甚至出去参宴,旁的夫人都要艳羡大嫂,觉得她嫁了个好夫君。 可是一遇到薛蓉,这处处都好的大哥,就变成个难以理喻的智障。 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是,大哥竟然点头了,对着一个侍卫道:「赶紧快马加鞭去把薛妙妙追回来。」 「玉姐儿可说错了,我不知道这马场算大哥的,还是算爹的,可这匹小马是你二舅舅的。这匹小马是你二舅舅战马疾风的后代,吃的草料是你二舅舅亲自买的,饲养它的人也是你二舅舅花银子请的。所以这匹马哪怕是大哥也没权利处置,我把这匹马给了仪姐儿,那就是仪姐儿的,你抢了仪姐儿的马是不争的事实。来人啊,稍后把这匹马送去景王府,并且告诉小郡主一声,二舅母送的东西,好好收着就是,谁来抢那就是土匪。」魏氏立刻出声了,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当下无人说话,罗玉被人抢白了,当下更加面红耳赤,但也更加不可理喻,几乎尖叫出声:「二舅母你偏心,这是我的小马,就是我的!舅舅,你明明跟我说好了,你去跟二舅舅说,让他把这匹马给我,不给仪姐儿……」 「好,我跟你二舅舅说。」薛城看了魏氏一眼,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冷意。 魏氏直接没给这个大伯子好脸色,冷笑一声:「我也要好好与你二舅舅说说,我们玉姐儿可真是铁口神断啊,竟然一口一个马场是你大舅舅的。那你再跟二舅母说说,这将军府还有什么是你大舅舅的?」 她在给罗玉下套,罗玉毫不客气,张口就来:「这整个将军府都是我大舅舅的,一草一木,连人都是!」 在罗玉的心中,将军府是大舅舅的,就等于将军府是她和她娘的,因为大舅舅最疼她们了。 魏氏哈哈一笑,等到了自己的答案,这其中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玉姐儿,不可胡说。」薛蓉心里「咯噔」了一下,本来她觉得大哥回来了,那她玉儿受的委屈,肯定能由大哥做主的。 哪里知道二嫂也跳出来搅局,而且分明是带着对罗玉的不满。 「二嫂,玉姐儿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二弟妹,你何必哄一个孩子说这样的话,孩子们都在,就不要用这种心机了,免得教坏他们。」薛城也来了一句,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赞同。 「大爷!」梁氏一听这话就要糟,立刻想劝。 魏氏当下就发作了,「得了吧,既然如大哥所言,孩子们都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不好的全是大人教的。那是谁教她的,整个马场都是大哥的,整个将军府也是大哥的?谁告诉她,同样来外祖母家,仪姐儿就要比她矮一头的,别说仪姐儿了,连我们家欢姐儿都要让她三分,怎么我们欢姐儿不姓薛还是怎么的啊?我还真得回去好好跟二爷说说,这家里究竟怎么了。这能让玉姐儿这么说的人,除了大哥就只有我们这大姑奶奶了,怎么着您二位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敢说她耍心机,那她就耍一回让他们瞧瞧。 哪怕现在老将军当真不怎么管事儿了,可还没死呢,这将军府依然是老将军的,什么时候成薛城的了,再说她家夫君哪怕行二,那也能分得少部分家产的,怎么家里男人都死绝了啊,什么东西全是薛城的? 这幸好是将军府,这若是出生在皇家,老子还没死,儿子就敢说东西全是他的,那绝对谋反之罪全死好吗? 「二弟妹——」薛城有些头疼。 他早就知道魏氏性子泼辣,外加一张利嘴,二弟成亲前有些风流,结果成亲后,也被管的服服帖帖。 「大哥,你不用多说,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不过你这颗心偏的,真是难以服众。你无论用什么理由去找妙妙的茬,不能以这匹马为借口,因为那本来就是我送给仪姐儿的,做错的人那也是玉姐儿。怎么看人家好欺负还是怎么的,谁给她的胆子一上来就推人啊?」 第66章 魏氏根本不怕他,薛城以后是将军府的顶梁柱又怎样,她男人又不是没本事儿,再说就她和妙妙赚的钱,也够薛二爷吃软饭的,她还真的不愿意变成薛城找薛妙妙算账的筏子,所以有些事情提前就得说清楚。 薛城已经脑子不清醒了,魏氏却看得明白,就算帮她也不会帮薛蓉啊,这个薛蓉只会从薛家吸血,从来没看她往家里送东西,倒是大哥一直不喜欢的小姑子,带着两位嫂子赚钱,吃香的喝辣的,做人要懂得感恩。 「有些话我要提前说清楚了,罗玉,你听好了。你以后若是敢像今日这般欺负我们欢姐儿,我也不会客气的。记得你姓罗,我们欢姐儿姓薛,你到了外祖家就是客,没你想象中腰板那么直。欢姐儿,你也记好了,这马场里的小马,你大伯的东西就不要碰了,但如果是你爹的,你爱骑哪匹是哪匹,别人跟你讨要,若是客客气气的,你就当个好主人招呼人家玩儿,但若是趾高气昂的,你让她有多远滚多远,还真把自己当棵菜了!」魏氏毫不客气,把自己的态度放得无比清楚。 说完这番话,当下就抱起欢姐儿走了,任由薛蓉在她身后喊二嫂,她都没回头。 有些人啊,越跟她客气,就越蹬鼻子上脸,比如薛蓉。 魏氏从来就不是苛待人的主儿,也不愿意跟薛蓉搞坏关系,平时能睁只眼闭只眼就得了,不过这回也彻底让她恼了。 她回去可是要吹枕边风的,免得这薛将军府给薛蓉母女毁了,他们二房还跟着受牵连。 魏氏走后,气氛几乎陷入了窒息般的寂静和难堪。 「我也不管你们了,不说后面妙妙打人的事情,玉姐儿是该好好教教了,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她今年都九岁了,还口无遮拦,在家人面前说错了就罢了,若是到了贵人的面前再胡说八道。老大,你的前程不想要,我不管,但是可不能连累其他人。」 听完魏氏说那番话,老夫人只觉得通体舒泰,道理一直都在,只是因为之前薛妙妙没有像今日这般撕破脸皮,所以旁人也不好强出头。 不过这风向一变,立刻开始站队了。 哪怕魏氏是薛家的二儿媳,哪怕大伯子以后要掌管薛家,可魏氏依然无所畏惧,因为她有底气。 她的底气一半都来自于薛妙妙带她赚的银子,她有钱,她男人有本事,离开将军府说不定过得更好呢,终于不用忍受罗玉欺负他们家的欢姐儿了,何乐而不为呢。 老夫人说完这话,用拐杖狠狠地敲了两下地面,就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头都不回。 「明哥儿,你跟我来,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梁氏也板着一张脸,把自己的儿子拖走。 她夫君已经中毒太深,完全没救的架势,但是儿子还可以抢救一下,她方才就憋了一肚子话想说,原本还想着要不要迂回一下,免得又要被夫君念叨,以及忍受夫君那些奇奇怪怪的手段。 毕竟薛蓉是薛城的逆鳞,能因为梁氏分东西,忘了给薛蓉送一份,就导致整个薛家女眷都没了,这种惩罚她还不好说出去,这不是制造矛盾,更把薛城往不义之地推吗? 如今她也受了刺激,看着二弟妹那么痛快的甩脸色,梁氏忽然也心生热血,怕怕怕个屁,她忍不了这种憋屈了。 几个眨眼间,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薛蓉哪怕脑子再怎么简单,都已经感受到了,除了她的长兄之外,似乎没人欢迎她。 以前她就知道,娘亲更喜欢小妹妹,但差距并不大,毕竟都是她的孩子,可是如今娘亲表现得似乎比之前更加明显了,甚至两个嫂子也是如此。 明明两位嫂嫂之前见到她,都是一副笑嘻嘻的状态,她只要回来,就把她照顾的极其妥帖,哪怕玉姐儿淘气,也能忍让,可是这次为什么不再忍让了,而且还一股脑全部爆发了呢? 「大哥,我是不是很让人讨厌?」她顿了顿,就觉得委屈,眼眶一下子红了。 薛蓉原本是不爱哭的,毕竟她更喜欢侠女风骨,流血流汗不流泪,不过因为怀孕,情绪敏感了许多,外加今日薛妙妙的确够狠,直接把她的下人打晕了,又抽了女儿几巴掌,一下子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没有的事情,你忘了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事情吗?哪怕所有人都背叛你,大哥也依然站在你身后,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小妹妹。她们帮着薛妙妙都是有原因的。」 薛城皱了皱眉头,虽然他的心中极度不满,但是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相反还轻声细语地安抚她。 他最见不得这个大妹妹哭了,毕竟薛蓉从小到大没哭过几次,所以哭上一次,效果才最好。 薛城心疼得不得了,像是有人在用锤子敲打他一样难受,他立刻安抚她:「莫哭了,你怀了身孕,我答应过绍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法跟他交代。」 「大哥,你不用哄我,还是我做的不好,不然也不会到这般地步,不止妹妹怨恨我,二嫂也不满意,连娘都不愿意管了。我以后还是少回来吧。玉姐儿,你也该收收脾气了。」 薛蓉摸了摸肚子,只觉得心里难受。 她其实还有些没弄明白,为何之前感情深厚的亲人,忽然都变了一副嘴脸。 并且大哥偏疼,她一向都知道,可是大家之前不也这么过来了,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啊,为什么这一次爆发的这么彻底,而且不止妹妹这个当事人发火了,就连两位嫂子都积攒了那么多的怨念,她真的闹不明白。 第67章 「不是这样的,你想多了。你也知道妹妹自小身子弱,不能去北地,所以就被留在望京,与母亲一起守着将军府。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那些年,自然是要更亲近一层,所以母亲偏疼她。」薛城倒是劝起了她,甚至还非常清楚老夫人为何对薛妙妙那么好。 「至于你两位嫂嫂,妙妙做生意有一套,颇得舅舅的真传,之前拉上你两个嫂嫂一起做了几单,赚了不少,还都是用的她们嫁妆银子,与薛家无关,因此这份情她们自然要承的。所以她们偏帮着薛妙妙,也不过是投桃报李,并不是你做的不对。」 薛城直到这个时候还在安抚薛蓉,不得不说,有大哥这番话,薛蓉的心底好受了不少,也不再提不回娘家这事儿了。 「舅舅,我可以给仪姐儿道歉,但是小姨打了我,还打了好几次,我不服!我又没对她做什么!」 方才外祖母和两位舅母的离开,的确让她慌了手脚,不过罗玉都十一岁了,已经能看明白这其中的状况,再加上大舅舅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她们母女,所以她又跳出来说话了,甚至为了能够整薛妙妙,她都愿意给仪姐儿低头。 毕竟有一说一,薛妙妙就不该打她那几巴掌。 「好,玉姐儿这么懂事,舅舅也一定替你做主!」薛城点头,提起薛妙妙还是面色不愉。 直到现在,徐姑姑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罗玉脸上的印记,也肿的越来越高,无比狼狈。 薛城从来没想过,他千娇百宠的妹妹和外甥女,要受这样的苦楚,而且给他们这样罪受的还是他一向都看不中的薛妙妙,登时心里的火就烧得更大了。 薛妙妙坐在轿子里,一直在给仪姐儿拍着后背,小姑娘显然是吓得够呛,直到现在还苍白着一张脸。 「娘,大舅舅回来了,你打了玉姐儿,他会不会打回来?」仪姐儿边说边往她的怀里缩,活像是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一样,足以见得她有多恐惧薛城。 仪姐儿非常喜欢去外祖家,因为长辈们都很和气,还有欢姐姐陪她一起玩儿,只要不撞上罗玉,那简直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当然她必须得早早的催娘亲回王府,因为要趁着大舅舅下值之前离开,否则若是撞上了这位,感觉就像是遇到了煞神一般。 小姑娘永远都无法忘记,偶尔几次与大舅舅对上视线的时候,那道冰冷的目光,让她浑身都不舒服,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薛妙妙皱了皱眉头,连忙问她:「大舅舅打过你?」 「没有,我跟大舅舅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她立刻摇头。 仪姐儿很明显感觉到薛城讨厌她,偶尔一大家子遇到一起,她只要开口说话,薛城就闭上眼睛,似乎不愿意看她也不愿意听,每到这个时候仪姐儿就会想闭上嘴。 她原本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多了,可是玉姐儿比她还聒噪,而且声音又高又脆,可是大舅舅从来不闭上眼睛,而且还非常欢喜,甚至偶尔还能露出笑容,好似罗玉说得话都是妙语连珠一般。 「那你为何怕他,他骂过你?」薛妙妙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得问清楚。 来之前,她就在清风那里打听清楚了,她每次回娘家,都避免跟大哥撞上,而且对两个孩子更是很谨慎的保护着,不让他们和薛城有太多接触,就怕这个大哥给孩子们罪受。 要知道小孩子是这世上最敏感的生物,几乎不用打骂,稍微一点恶意释放,都有可能给他们带来心理阴影,她以为都避开了,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仪姐儿却还是这么怕他,看样子另有隐情。 仪姐儿眨眨眼,把她说话大舅舅就闭眼睛这事儿告诉了她,让薛妙妙真是又惊又怒。 仪姐儿才多大的孩子,也值得他这样? 「当着爹娘的面儿,大舅舅不会这样,但是如果我们和哥哥姐姐一起玩儿,遇上了大舅舅,他就会这样。这种机会挺少的,但是大舅舅肯定不喜欢我,而且他对娘也不好,他会不会打你?」仪姐儿还追加了一句。 薛妙妙了然,难怪她不知情。 「再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打我。没事,下次你就说话,他闭眼你也说,就当他要死了。」薛妙妙气急,难免有些口不择言。 母女俩正说着话,后头传来呼喊声。 「姑奶奶,姑奶奶。」 流雨立刻靠近了马车,低声通传道:「王妃,是将军府的小厮来了。」 薛妙妙了然,这肯定是他的好大哥派人来追了,浑然不在意的道:「马车继续走,你过去应付,如果是让我回将军府的,你打发了他们,不必要给好脸色,今后都休想我有好脸色对他!」 流雨去了片刻才回来,「被王妃料中了,果然是想让您回将军府的,奴婢一开始打发他们,还不依不饶的,后来发了狠才算把他们撵走。」 她回禀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几分抱怨的口吻。 这帮小厮也真是可笑,她都说不去了,结果态度还那么嚣张和强硬,似乎笃定了他们会乖乖听话回将军府一样。 果然还是平时的王妃对他们太客气了,外加薛城那个妹控,对薛蓉纵容,却又对薛妙妙那么苛刻,导致这些下人都跟着飘了起来,还以为王妃是他们能随便呼和的人呢。 「你说了什么?」薛妙妙完全能想象到那副场景,不由得冷笑一声,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薛城作威作福太久了,还以为自家的小妹妹是瞻前顾后,不愿意跟他撕破脸呢。 第68章 「奴婢直接让他们滚,不然全都打死,王府的侍卫可不是摆着好玩儿的。」 景王妃出行,身边可都是跟着侍卫的,再加上王爷王妃最近蜜里调油,更是比新婚燕尔还好,说不定还有暗卫保护呢。 薛妙妙点头,显然是很满意。 她自小身子弱,所以哪怕是出身在将军府,也并不适合习武,只能看着哥哥姐姐们练武。 说起来当初因为大哥不疼她,她还想着跟姐姐一起习武,结果第二天就病倒了,薛蓉来照顾她,等她病好之后,薛城抽了个空私下跟她说话,直言她给人添麻烦了,不能习武就不要添乱,不讨人喜欢至少也别做让人厌恶的事情。 自此,她就再也没有碰武术了,倒是到了景王府之后,她后来身边的丫鬟们都是会武的,清风和流雨自然也不例外,否则今日去打人也不会如此顺利。 *** 再说薛将军府内,大夫人梁氏领着长子薛启明往后院走,母子俩一路上都没有交流。 但是薛启明直觉亲娘是生气了,面上有几分忐忑。 母子俩进了屋里,将丫鬟都撵走了,显然是要好好谈谈了。 「今日我说的话,明哥儿是不是觉得不以为然?跟我说实话,不用有所隐瞒。」 薛启明抬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好几次嘴想开口,但是都闭上了,始终觉得不妥当,最后踌躇一番才说:「人皆有亲疏远近,我们长房明显与大姑姑关系更好,因此我才会维护玉姐儿。况且仪姐儿有爹娘宠爱,玉姐儿的爹常年在外征战,我又与玉姐儿时常一处玩耍,说一句是亲兄妹也不过如此,玉姐儿犯了错,我们自家人可以教甚至打骂,但是旁人不应该打骂!」 虽说他知晓母亲不赞同他这番话,但还是说了出来,毕竟这就是他心里所想的。 梁氏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瞬间头皮就炸了,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要不是面前这是她的亲儿子,兴许就能被气得突出一口血来。 当然她更恨的是自己的夫君,身为父亲,却身不正,明明文武艺教授的很好,薛启明看起来也像是一杆清竹一般茁壮成长,日后定能成为栋梁之才。 可是在处理亲情这一块,却是如出一辙的糊涂,甚至还要把自己那套歪理穿上一层漂亮的外衣,说得冠冕堂皇,差点就能让人信服。 「谁跟你说我们长房与你大姑姑关系更好的?」梁氏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终于质问出口。 「你就告诉我,你两位姑姑都给了我们长房什么东西,我们长房又分别给了他们两家什么?」不等薛启明回答,她继续发问。 原本十分坚定的薛启明,听到亲娘这么问,脑子里一转,瞬间就有些发愣。 「我们给大姑姑家很多东西,娘亲每个月都要整理人情往来的单子,然后送一份好的补品给大姑姑,如果有适合玉姐儿的布料、发簪或者玩具,也都会一并送去。大姑姑给我们家——」 他前面说的很畅快,薛将军府对薛蓉绝对大方,他娘每个月开单子送东西的时候,从来不避讳他,或许因为他是长房长子,日后要撑起这个家,虽说不用他操持后宅,可对这些礼单的事情,梁氏经常会让他来旁听,从中理出的是人情往来。 小小的一张礼单,包含的是将军府与各家的牵扯,以小见大,因此他知道的极其清楚。 至于罗家只在逢年过节送礼上门,而且送的礼并不是给长房,而是给将军府所有,单子也并不算厚,跟将军府送出去的完全九牛一毛。 「继续,你小姑姑家呢?」梁氏催了一句。 「小姑姑素来大方,而且景王府家大业大,还带着娘亲和二婶婶一起做生意,不止是年节礼,就光入账的银子也数不胜数。我们家给景王府也只是年节礼。」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明哥儿本来就是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 「看样子你已经明白了,你大姑姑过得那么逍遥自在,有一大半都是我们将军府养着的。我们不止养你大姑姑,还要养玉姐儿,以后包括你大姑姑那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我们养的。可是将军府总共这么大,拿什么养他们呢?自然是拿本来属于我们的东西去养他们。」 梁氏看儿子不说话,已经明白他是看透了症结所在,索性一次性都点明了,让他更加清楚。 「你大姑姑身上那些绫罗绸缎,好多宫中赏赐,原本都是我和你二婶婶的。你大姑姑养胎吃的银耳燕窝,各种补品,大半都是原本属于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再说玉姐儿的吃穿用度,不少都该属于你、你弟弟和欢姐儿的。而你小姑姑从来不拿将军府的一针一线,都是往娘家送东西,你上学时就用的那方荷塘春色的砚台,就是你小姑父找来的,你弟弟身上穿的软绒锦是小姑姑从宫里要来的……」 梁氏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讲,几乎让薛启明无所遁形,他之前内心的坚持也完全分崩离析,他娘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原本以为的东西,全都是错的。 「明明是玉姐儿的错,你却要仪姐儿把小马让给她,难道你没有看到仪姐儿在地上哭吗?她是为了那匹小马吗?景王府什么东西没有,一个堂堂郡主她能稀罕那玩意儿,她是委屈!明明她的爹娘对长房这么好,又送银子又送东西,但是为什么明哥儿却不帮她呢?还要帮着成天只知道拿你们东西的玉姐儿?明哥儿,你的先生就是这么教你恩将仇报吗?」梁氏的话有些重,但是却直指要点。 第69章 瞬间薛启明的脸色就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不,娘,我没有这么想过,我……」 他一直谨遵先生的教诲,要当个君子,他也一直恪守着这些,可是万万没想到因为兄姐之间的一次小矛盾,他竟然就被她娘灌上了白眼狼的帽子,这让他如何能受得了。 「娘知道你是好孩子,有些话只有我们母子俩,我才能说。你是受了你爹的影响,他对两位姑姑如何,你跟在他身边常去罗家,想必比我看的更多吧?」梁氏看他小脸惨白的模样,也是心痛,不由得放缓了语气。 薛启明点点头:「爹更喜欢大姑姑,更照顾大姑姑。至于景王府,他只在有事的时候才会登门,并不会因为小姑姑想吃什么就买了送上门。」 他下意识地举了例子,其实不止如此。 被他娘一说,他都觉得他爹对薛蓉过分好了,因为薛启明今年刚得了个弟弟,不过八九个月大,所以梁氏从怀孕到生产,他都了解情况,说句难听话,他爹对自己的小儿子,都没有对薛蓉怀的二胎紧张。 梁氏嗤笑一声:「对啊,我是他的发妻,却不如他的大妹妹重要。你的弟弟,也不如薛蓉肚子里的孩子值钱。明哥儿啊,那你觉得你这个长子,在他的心里比罗玉如何?」 她的话音刚落,薛启明几乎头皮炸裂。 他怔怔的看着梁氏,似乎第一次认识他的娘亲,这两句话犹如千斤重,如果是旁人跟他说,那就是纯粹的挑拨离间,可是从他亲娘的口中说出来,他听到的除了挑拨之外,还有怨恨。 他娘是怨他爹的,其实也本应如此。 「娘,爹他不是——」他下意识的想要辩驳。 梁氏摆摆手,「我这话其实挺诛心的,出我口入你耳,之后便不再提了。你是个少年郎了,不再是小孩子,爹娘也是人,也有爱恨,也有偏颇,更会犯错,所以以后你要多看多听多想,不要偏听偏信。」 薛启明有一肚子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依然处在发愣的状态中。 「哇——」忽然内室传来婴孩的哭声。 梁氏立刻进去,把小儿子抱出来,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的正是讨喜的时候,身上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显然家里人很宠他。 薛启明还没反应过来,不过看到弟弟,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不由得走上前逗他。 「明哥儿,方才娘亲说得都是人情往来一块,你可能会觉得市侩,毕竟兄弟姐妹的亲情,怎么可以用银子来衡量呢,你说是不是?」梁氏的教育还没完。 她抱着小儿子在怀里的时候,忽然又生出几分心思。 薛启明下意识的点头,他方才就在想,究竟错漏了什么,如今经他娘提醒,才反应过来是感情啊。 银子往来虽然也重要,可是感情更重要啊,他爹明显就是跟大姑姑关系更好啊,对她好点儿也是应当的。 「你觉得你爹没错吗?你是跟着他长大,自小就无比崇拜他,以他做榜样,当然是不觉得他有错的。」梁氏自问自答了一句,脸上带着几分苦笑。 她摸了摸怀里的小儿子,幽幽地对长子道:「如果我更喜欢你弟弟呢?有一句话就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我若是把你弟弟疼到了骨子里,哪怕他张扬跋扈,惹是生非,我也觉得他是性子憨直,单纯受了人骗。而你哪怕做的再好,考上功名,满腹经纶,我也觉得你是心思太深,满腹阴谋诡计,成天就想着害人呢?」 面对娘亲的发问,薛启明惊了,他感觉自己整个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盯上了一般。 「娘。」他戚戚的喊了一声。 「我不是那种糊涂的人,只是想你以己度人,仔细想想你小姑姑未出嫁前,在这个将军府过得是什么日子,在你爹手下又是如何讨生活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对同样都是亲妹妹,有这样的天差地别。」 梁氏每说一句,薛启明就感觉自己的腿软一分,差点就要给她跪下了。 「还有今日的话,你不要跟你爹透露一丝,但凡你对你爹表达了任何对你大姑姑或者玉姐儿的不满,你觉得他会选择谁?如果他得知了我跟你说这些话,也必定会休了我。毕竟妻子可以续娶,他的大妹妹只有一个不是吗?」梁氏抓了个小玩具给幺儿玩,还抽空抬头冲他笑了笑。 薛启明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已经不会说话了,直到梁氏放他离开,他才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差点被门槛绊倒,摔个狗吃屎。 直到大少爷走了,内室才走出一个妇人,正是小少爷的奶娘,也是梁氏出嫁前的大丫鬟,如今也当了娘了。 「夫人,您又何必对大少爷说这样重的话?大爷就算再糊涂,但是大少爷也是他亲儿子,您也是他的夫人,不会有休弃一说。」奶娘劝了一句。 「未雨绸缪罢了。」梁氏摆摆手,显然不愿意多说。 薛妙妙回到王府之后,依然有些不舒坦,仪姐儿也是蔫蔫的,靠在她怀里不愿意离开,睁着一双大眼睛有气无力的架势。 「仪姐儿都成了小花猫了,让奶娘带你去沐浴好不好?换一身干净的衣裳,舒坦点。」流雨见母女俩都一副惨兮兮的模样,立刻劝着仪姐儿。 虽说今日景王妃逞了威风,抽晕了徐姑姑,揍哭了罗玉,但看她这状态,好像被揍得人是她一样。 第70章 主子还是心情不好,好端端的大姑奶奶为什么要回来,不然也不至于撞上,遇到今日这事儿。 「不要,我要跟娘在一起。」仪姐儿立刻往薛妙妙的怀里钻,显然小姑娘也害怕,所以不愿意走呢。 「王妃也要洗漱一番的,等仪姐儿洗完了再来好不好?」流雨好不容易才把人哄走。 小丫鬟得了吩咐,抬了水进来,薛妙妙洗完之后,仪姐儿就被人领了进来,小姑娘沐浴之后,稍微恢复了几分精神,小脸红扑扑的,但还是第一时间奔向亲娘。 萧烨回府之后,看到的就是母女俩头靠头睡得很熟。 他冲着流雨使了个眼色,流雨立刻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男人的眉头立刻皱紧了。 「用了晚膳没?」 「用了,但是不多,王妃和小郡主都是胃口不太好。」 对于这个回答,萧烨并不意外,都遇上了这种事情,胃口能好才叫怪事。 他当时娶薛妙妙为妻的时候,就已经查到了将军府这些事儿,他刚开始听说薛城喜欢薛蓉,不喜欢薛妙妙的时候,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人有喜好很正常,可是等他继续深挖的时候,才发现这不止是不喜欢的态度了,分明已经到了憋屈的地步。 好在薛城毕竟是男人,他并不能时时刻刻把关注度放在后宅之中,又有老夫人维护着,薛妙妙的性子才不至于养歪,只不过光这些细节,也足够让她难受的。 他老早之前就想出手整一回薛家,不过薛妙妙都说不用,他也就作罢了。 毕竟以薛城那副不可理喻的状态,萧烨只要出手了,这笔账肯定又会算到薛妙妙头上,到时候恐怕真的要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 薛妙妙再怎么样,也不能跟亲娘彻底不来往啊,才会有些瞻前顾后,不过今日倒是硬气了一回,只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了。 萧烨摇了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是非曲直一旦落到了家人头上,就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了。 他走上前,轻轻地抱起仪姐儿,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不适合跟他们一处睡了。 哪知道平日里睡得跟小猪似的,今天竟然这么警觉,立刻就醒了,睁开眼哼唧了两声。 「爹,我要跟娘睡。」她睁眼看见萧烨,哑着声音撒娇,还抓着他的衣领,不愿意被他抱走。 薛妙妙也醒了,看着小女儿耍赖的模样,不由得勾了勾唇,「你就放她在这里睡吧。」 萧烨想都没想就冒出一句:「那我呢?」 仪姐儿都七岁了,肯定是不能像小时候一样赖在他们中间睡了。 薛妙妙被他这话一堵,顿了顿才道:「我让人给你把书房收拾出来。」 原本书房里就一应俱全,床和被褥都是现成的,还每隔几日就有丫鬟把被子抱出来晒,根本不怕会发霉这种事情,只要稍微整理一下就能睡,只不过就怕景王不愿意。 毕竟他肯定不愿意被闺女给挤走啊。 果然薛妙妙的话一出,男人的脸色就有些低沉了。 仪姐儿立刻哄他:「爹,我就跟娘睡一晚,明日就还你。」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哀求他,他还真有些心软了,当下也不再冷着一张脸,终于还是把仪姐儿放回了床上,不过却没就这么算了,反而对着薛妙妙道:「我稍后有正事跟你说,等仪姐儿睡着了,你找我。」 薛妙妙一听便知,景王还不死心,要她主动过去找他,这一找肯定就不会回这个房间睡了。 不过仪姐儿倒是没听出她爹为了争宠,竟然使出这样的手段,只知道她娘要先把她哄睡着再说。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薛妙妙才出来,景王就站在门外没动弹,显然在等她。 「怎么不去书房等我?」 晚上的夜风还是有些冷的,看着男人笔直的背影,她的心底不由一软,立刻上前两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想跟你一起散散步。」萧烨回头,看她穿的单薄,立刻让人把披风递了过来,亲自替她穿好。 两人就这么手拉手往书房走去,步伐走的很慢,微凉的夜风拂过,却丝毫不觉得冷,因为握着她的那只手掌足够温暖,像是要把她的世界都暖热一般。 「下次再回娘家,等我休沐的时候,带着礼哥儿和仪姐儿一起回去。别你们娘俩去了。」他先开了口。 薛妙妙轻笑:「怎么,还怕我被欺负了?今日流雨没跟你说吗,我可威风了,把罗玉打得嗷嗷喊呢。她肯定不敢再欺负仪姐儿了。」 「张扬跋扈的小姑娘,被教训了一顿,恐怕并不会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想要报复回来。因为她觉得有靠山,依然还是无法无天,除非她的靠山倒了,她才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萧烨对她的乐观,显然并不赞同。 薛妙妙也沉默了,罗玉是怎么养大的,她比谁都清楚。 毕竟这个性子跋扈的小姑娘,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说起来薛蓉也是这个性子,想做什么就做,落在别人眼里是逍遥自在,但实际上说句难听的那是自私,从来不会考虑太多。 当初她看上了一穷二白的罗威,罗威的身份是个问题,曾经是个奴籍,虽然后来赎身了,但是当过别人家的奴才,就足够他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况且罗威当时并没有证明自己的价值。 第71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薛老将军和老夫人不同意这门亲事也很正常,薛蓉就敢一不做二不休,收拾包袱跟着罗威去了战场。 这种私奔的情况,若是传出去,这一辈子薛蓉都别想好了,薛家老两口得知之后,差点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可是后来这事儿还是被抹平了,毕竟有薛城在,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大妹妹受声名所累,不仅给她弄了个堂堂正正上战场杀敌的身份,甚至等薛蓉回来之后,还被冠以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名声,完全没人往她是私奔的方面想。 当然这笔账最后还是算到了薛妙妙的头上,因为薛蓉临走之前,曾经跟薛妙妙借过银子,一副要出远门的架势,薛妙妙不仅没有劝住她,还把银子借给了她。 正是在薛城这样的纵容下,无论薛蓉做什么,都有薛城这个好哥哥跟在后面擦屁股,久而久之都已经形成了习惯。 罗玉就更是变本加厉了,薛城的实力比之前更强,整个将军府都快是他的天下了,他自然能给罗玉的东西就更多了。 在罗玉的心中,大舅舅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哪怕天塌下来,也有大舅舅帮她顶着,外加她被宠坏了,孩子的天真偶尔是最残忍的,因为他们不知道怕,所以往往会做出很多让人心惊的错事来。 「好,下次你要是不陪着,我也不回去了。我其实就是为了去看看娘,毕竟爹娘的年纪大了,看一次少一次,其他的倒是无所谓。不过没有你陪着,的确没什么意思。你一去就会端起景王的架子,那些人不敢怠慢你,倒是我独自去的时候,都好似忘了我是景王妃,只当我是二姑奶奶,还很欺负的样子。」 薛妙妙点点头,虽然是以说笑的口吻说起这些,不过面上的神色依然带着几分怅惘。 将军府交到薛城的手中,好多伺候他的下人,还真不把她这个二姑奶奶放在眼里了。 「你呀,每天总是万事随心的样子。哪怕你大哥对你那么苛待,你做生意还想着带两位嫂子吃香的喝辣的,丝毫没有芥蒂。这次若不是欺负到仪姐儿头上,你还准备忍吧?」 十年夫妻,哪怕发妻重回少女心性,但是对于她怎么想的,他还是一目了然。 薛妙妙想的无非是,她现在已经嫁人了,有钱有儿女,可以说万事不愁,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儿跟娘家彻底掰了,能忍一下就忍过去得了,等着爹娘百年之后,估摸着她也不会回将军府了,日后的走动必定会更少了,没必要弄得特别难看。 只可惜她想要退一步海阔天空,却总有人给她气受。 他们这一辈兄弟姐妹的感情就这样了,不会有更近一步的可能,大家也都是拖家带口的成年人,有什么不满都放在心底,自然不会闹得难看,面子上肯定过得去。 可是下面小一辈儿可不会,这些孩子还很稚嫩又冲动,自然会争会抢,就闹到了台面上。 薛妙妙哪里能忍得了,她自己比大姐矮一头就罢了,可是她的孩子凭什么也要受欺负,多年积压的不满和怨恨一下子爆发出来,就导致哪怕罗玉还是个未满十岁的小姑娘,她也出手扇了好几个巴掌,手下的力道还丝毫未减。 「知我者,景王也。」薛妙妙见他猜中了,立刻挽住他的胳膊,颇有几分卖乖的意味。 「王妃若是能把对付几位王嫂的本事拿出来,也不至于在娘家如此挺不直腰杆。」萧烨摸了摸她的头,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受罪。 薛妙妙笑了笑没接话,她在其他几位王妃面前,那就是不要脸的泼皮无赖,而且每次坑人的时候,从不手软,可到了娘家自然没有这般厉害了。 夫妻俩散散步谈谈心,气氛倒是越发的热烈和谐起来,这种感觉实在太好。 头顶明月,凉风习习,两人十指紧扣,她的一颦一笑落在他的眼里,都像是带了一层光一样。 萧烨忽然对她说:「我背你吧?」 「嗯?怎么忽然想起来背我?」 他蹲了下来,她自动地趴到了他的背上,感受着男人宽阔的后背。 「我们成亲之前见过一次面,你还记得吗?」景王问她。 「记得,当时赐婚圣旨已经下来,是七夕节我记得,我们兄弟姐妹四人看花灯,结果我走丢了,还崴了脚,身边只有一个小丫鬟搀扶着,当时差点哭了。就遇到了你,你送我回了王府。」 薛妙妙点点头,当然她直接跳过了为何她会走丢,有两个哥哥看着,她这个小妹妹还是走丢了,自然又是因为光顾着薛蓉了。 当时二哥去帮她们姐妹俩买花灯了,人很多,他就过去挤了。 结果到了放花灯的时候,人群更多了,薛城只顾着拉着薛蓉,薛妙妙就被人群给冲散了,只有她身边的丫鬟死死地抓住她,等人群散去,主仆俩已经不知道走到哪儿了,薛妙妙差点急哭了。 她那会儿身边的丫鬟可不会武,都是弱女子,她还是穿金戴银,一看便知是富家千金,若是遇上了什么宵小之辈,只怕她今晚就交代了。 幸好遇到了景王,不过他没坐马车,而是骑着马,这会儿因为人群未散,让小厮牵着。 「对,当时我们一前一后走着,我让你上马,你却偏不要。你那丫鬟又没什么力气,走几步喘几口气。」 「我那日穿的马面裙很好看,可是绣鞋却不好看,当时出来的急,没来得及换上好看的。我若是上马必定会露出绣鞋的花样来,我不想让你看到。况且我崴了脚,上马也不方便。」 第72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她这时候倒是坦白了,还说得理直气壮。 萧烨微微一愣神,他设想过无数种当时她不愿意上马的原因,万万没想到真实情况竟是一双绣鞋。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的确很像他的王妃能干出来的事儿。 脚疼没关系,但是她不能让景王看见她不漂亮的绣鞋,她要给他留个好印象,在他的眼中,她从头到脚都得是美的。 「我当时就想好倔强的小姑娘。那天也跟今晚一样,皓月当空,凉风习习,偶尔有风送来,还带着你身上的香气,如果我没记错,你那日用的应该是茉莉香。其实我当时就想弯下腰把你背起来,这样娇弱的小姑娘,崴了脚可不该慢慢的磨蹭回去,合该让我背着,可惜我们还未成亲,我也只是想想,今晚就当是对那日的补偿了。」 萧烨拖住她,背起她慢慢地往前走。 他也不急着去书房了,反而走去了花园里绕了两圈。 花园里是各种奇珍异草,其中有不少都是她从岑王妃那里带回来栽种的。 薛妙妙听他这么说,顿时心底又甜滋滋的,也回想起那晚的事情。 其实当时她并没有什么甜蜜的心思,反而很沮丧。 明明出去看花灯是她最期待的事情,毕竟一年之中她能从马车里出来,光明正大在街上玩耍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她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可是这样开心的事情,她却被丢弃了,犹如丧家之犬一样站在街头,委屈又害怕,想要嚎啕大哭却又没人理会,连她的眼泪都不值一文。 遇到景王,她是紧张过多,毕竟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人挤人,她的发髻肯定乱了,衣裳也沾了灰尘,妆容肯定花了,就连绣鞋她都穿了最不漂亮的那双,她还崴了脚,跟在他身后,完全成了一个累赘一般的存在,倒霉透顶。 回了王府之后,全家人都很着急在找她,娘亲已经是彻底慌了神,痛哭流涕,父兄在一旁安抚她。 等见到她,老夫人抱着她哭,大哥嘴里说着关心的话,实际上更多的是在指责她为什么不跟紧掉了队,她依然还是百口莫辩。 所以哪一个晚上,没有任何美好的记忆留给她,但是当萧烨这么提起来,细细地跟她描述那个晚上时,她却忽然觉得当时的酸涩全都不见了,变得无比甜蜜,连记忆里的晚风都是甜的,甚至连那双绣鞋都变得好看起来。 「那王爷见到我,觉得我好看吗?有没有辜负望京第一美人的美名?」她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是他们俩第一次私底下正式见面,之前都是遥遥看过几眼,或者有长辈在场,实际上真正接触真的没有,她当时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发懵的,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是她。 「我当时只瞧见你的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显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怕你哭,光顾着胆战心惊了,哪里知道你美不美啊!」景王口是心非,有意逗她。 要是不知道她美,他为何要娶她当王妃呢? 「骗人,王爷若是不知道我美,为何要送我花灯?」薛妙妙伸手拧了一把他的脸,明显是对他的回答感到非常不满意。 如果说那晚勉强让她开心的一件事情,应该就是景王领着她走在街上的时候,忽然问她喜欢哪盏灯。 卖花灯的小摊子很多,不过这些小贩很聪明,每盏花灯不是给钱就能拿走,得把里面的字谜猜对了,才可以取走。 花灯数不胜数,从上到下好几层,越往上花灯的样式越繁复艳丽,当然谜底也更难,反正她二哥当时没猜中。 「都可以。」她其实很想要最上面一排的花灯,毕竟那上面的灯都非常符合她的审美,显眼又精致,不过万一景王不擅长猜字谜那不是让人难堪嘛,因此她给了这个回答。 结果最后景王似乎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把最上面一排六盏花灯全部猜中了,并且都买了下来送给她。 当然路上的时候,都是他的小厮和侍卫提着,等进了王府,才让王府的丫鬟提着。 他匆匆将手里提着的一盏兔子灯塞到她的手里,两个人指尖相碰,薛妙妙一惊,差点摔了花灯,他却按住了她的手指,帮着她将那盏灯拿稳,才缩回手告辞了。 「那是因为我当时看到那盏兔子灯,就想起你啊。红通通的眼睛如出一辙,其实我是想笑话你是个爱哭包。不过只拿那一盏灯,你肯定会发觉,所以我就把那一排都拿下了,果然你中计了吧,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其实我是想笑话你!」 景王顺着方才的话说,薛妙妙直接伸手掐他的腰,让男人扭来扭去,才站稳了。 「买了盏灯还占我便宜,顺势摸了我的手,也就我当时年纪小,好骗,家里也没人给我做主,不然我非得告状,说一说你这个登徒子!」薛妙妙撇了撇嘴。 「我花钱了啊,摸一摸手怎么了?况且我们只差拜堂了,提前摸一下找找感觉,免得洞房里太过陌生表现不好。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我洞房那天威风凛凛吧?」他义正言辞的道。 夫妻俩回了书房,就导致仪姐儿第二天一早醒过来,发觉自己被骗了。 虽然她是睡在爹娘的床上,可是身边并没有亲娘陪着,就等于还是独自睡的,不由得撇了撇嘴,连早上请安的时候,都有些不大高兴,不过这一觉睡完之后,倒是忘了昨天所受的委屈,礼哥儿逗着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又变成嘻嘻哈哈的模样了。 第73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这一点仪姐儿倒是跟你挺像的,像个小太阳似的,哪怕再怎么不高兴,都好哄的很,也容易满足。」 今日两个孩子来请安的早,所以夫妻俩等他们走了,才出府一起进宫。 薛妙妙眨眨眼,想起仪姐儿那跳脱的性子,的确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那是,所以王爷娶了我,那可真是好福气了!」 对于她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动,景王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夫妻俩分散开,薛妙妙去拜见了皇后,自从那次送礼厚此薄彼之后,她往皇后那里送东西就薄了几分,的确是注重心意了,当然价值就没那么值钱了。 不过她依然是谨慎的,所以也没人能挑出她的错来,但是她给戚贵妃送礼,依然还是珠钗一类,皆是投其所好,总之皇后对她的态度是越发清冷了,比之前还要疏远几分。 她一进去,原本还显得热闹的气氛,瞬间就冷了几分。 薛妙妙也完全不放在心上,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纯当个布景板了。 倒是岑王妃频频看她,一副有诸多话要说的架势。 直到皇后疲乏了,挥手让她们退下,薛妙妙提着裙摆就想往宸元宫去,却被岑王妃给拦住了。 「景弟妹,你稍慢两步。」 薛妙妙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要知道她和岑王妃最近摩擦不断,虽说不是什么大矛盾,但也算新仇旧恨了,前些日子哪怕请安遇到了,要么互不搭理,要么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何来她这样客气的架势。 「岑王嫂,有事?」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岑王妃一脸笑眯眯的模样,薛妙妙也不好冷言冷语,变得和气起来。 「我就是想问问,兰竹君子的《君子说二》什么时候出?」岑王妃显然也意识到了之前的恩怨,稍微有些尴尬,但是心中这个疑问不问她会难受死,因此踌躇了一下就问出口了。 她这么一问,倒是把薛妙妙给问懵了,哪来的二? 她当时写的时候没标注一,就证明是一本完事儿啊,或许故事的确没标志性的结局,可是现在文人骚客写故事,最后的结局不都是各种留白,让读者自己想象嘛。 「应该没有二吧?」她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结果就见方才还扭捏不好意思的岑王妃,一听这话,瞬间就变了脸,急切地拉着她的衣袖说:「怎么会没有二?是不是你们书店不愿意印刷了,还是你手下的掌柜苛待兰竹君子了,那分明就没写完。肯定有二啊!」 她这一出口,就有些气势汹汹的状态,好似薛妙妙要是不憋个第二册 给她,她一定要闹个没完。 当然岑王妃也察觉到自己的口吻不对劲,立刻轻咳了一声,虽然不愿意对着景王妃低头,可是一想到兰竹君子还在她的手中,顿时就软了几分。 「景弟妹,方才是我着急了,态度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妯娌俩哪怕有什么矛盾,让你不舒服了,你冲着我来嘛,或者对哪位夫人不高兴了,你对夫人发火啊,不要苛待兰竹君子。你要知道他们这些写故事的文人最是清高了,但凡有一点不妥当的地方,都有可能让他们不高兴,因此你让下面的掌柜对他好一点,一定要好好写完这个故事。你都不知道好多人看哭了,我虽然没哭,可是那本书我都翻烂了,还是爱不释手,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才能明白这世间女子的苦楚……」 岑王妃是个急性子,为了能让兰竹君子继续写,都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了,而且当着薛妙妙的面儿,就开始夸起来,活像这个写书的人,是什么珍贵的瓷器一样,摸不得碰不得,必须得小心谨慎的供着。 「你怎么一副不明白的架势,你是跟我装傻,还是成心要气我!我都跟你道歉了,那日说话本笑你的事儿,是我不好。你一定不能苛待了这么有文采的人,他在写故事这方面,绝对是文曲星下凡……」 岑王妃见她把嘴巴都说干了,薛妙妙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架势,不由得气到跺脚,甚至直接开始跟她道歉了。 「岑王嫂,你不必道歉,我没苛待他,可是真的没有第二册 的打算。你看时辰也不早了,我得去跟戚贵妃请安了啊,咱以后再说!」薛妙妙被她唬了一跳,实际上更加虚心,立刻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碍于这是在皇宫里,岑王妃哪怕再着急,也不敢追着她跑,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 薛妙妙长松了一口气,实际上她手心里都是汗,完全是被吓唬的。 当初她写《君子说》,纯粹是为了还当日自己吹牛逼吹出来的债,因为她手底下完全没有招揽写书的先生,景王被她气到了也不愿意给她找。 当日她夸下海口,想必诸多看热闹的夫人们都派人盯着景王府的动静,因此她还真不敢去别处搜罗,因为那必定是有暴露的风险。 景王妃刚说有个兰竹君子写的话本更好看,只是还没印刷,结果没几日景王府就派人寻找写画本的人,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肯定是景王妃为了强撑面子才说出那番话的,之后为了补救而已。 因此她只有自己动笔了,中途数度要放弃,甚至拿脑袋撞书桌,那更是常有的事情,那一段时间把身边的丫鬟们都吓得不行了,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不小心刺激到她。 第74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因此薛妙妙打死都不愿意写第二册 了,当时随便找的一个故事编出来的,她现在都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好不容易从景王妃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到了宸元宫才稍微打起精神来。 结果她请安之后,戚贵妃却顾不上她,反而手中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自然有大宫女引着她坐下,又是给她端茶倒水,又是奉上糕点,伺候的十分妥帖,只不过她这心里有些不大舒坦。 戚贵妃看的那么认真,那手中应该不是什么四书五经吧?正经书不至于让她连打招呼都舍不得抬头,必定是书中的故事足够引人致胜。 方才受了岑王妃的影响,薛妙妙就在想,戚贵妃不会也在看《君子说》吧?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细节虽然有些不记得了,但故事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之前岑王妃她们探讨白面书生的时候,就说他写出来的话本十分虐恋情深,让人不忍细读,却又丢不开。 于是她那本书的中心思想就是虐,但是这帮女人有多难伺候,薛妙妙比谁都清楚,如果一开始就把这篇文是虐的主旨,直接展现出来,这些娇滴滴的夫人贵女们,反而不愿意上钩了。 毕竟生活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得在大虐的主旨裹上一层甜蜜蜜的糖衣,这样就不怕她们不入套了。 所以她一开始用的语言是有些活泼的,整本书以一个男主人公为第一视角描述,男主姓陈,名文彬,取自论语。 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从他五岁写起,出自高门大户,必定已经启蒙读书,腻在娘亲身边的时间少了,像是个小大人一样,聪明好学,而且长得极好,看起来就是将来必成大器那种人,谁见了都夸一句此子非池中之物。 但实际上他有自己的小心机,为了能多在母亲身边待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在乖巧之余表现出不舍,偏偏还要躲躲藏藏,却又被夫人发现,亲娘哪里割舍的下儿子,便日日与他走一段路送送他。 当然为了避免让人说他长于妇人之手,唯恐妇人之仁,他总是在路上朗声背书给娘亲听,被人瞧见了也赞他们母慈子孝,并不会耽误学业。 薛妙妙在写这一段的时候,让陈文斌用内心吐槽了一句:人人都说长于妇人之手的男子,容易妇人之仁,瞻前顾后,却不知有多少豺狼虎豹,狠心之人丝毫不懂仁义为何。若想成为君子,首先学会的便是仁义。 当然陈文彬只是个淘气一点的好孩子,这些小心机也是无伤大雅,调动故事的开头气氛。 之后就围绕他学习如何成为君子而描写。 他第一个学习的对象,是他的远房堂兄,因为在读书上很有天分,哪怕是分支的,也被他们家接了过来,他爹告诉过他,一个家族的繁荣兴盛,不是一个人就可以承担的,家族就像大树,只有保护好无数细小的根茎,才能枝繁叶茂。 他这位堂兄,的确是个读书的好料子,小小年纪熟读四书五经,先生长辈们都是各种夸赞,可堂兄却表里不一,对陈文彬这样主家的孩子笑脸相迎,但是对于那些同样分支上来的孩子,却阴阳怪气,甚至还会联合其他人欺负一个人。 他告诉了父亲,不知道父亲做了什么,那个堂兄收敛了许多。可是他却更糊涂了,明明堂兄做的是错的,可之前大家还是让他向堂兄学习,难道君子就是要读书好吗? 之后薛妙妙又写了几个故事,有的是君子人设崩坏了,也有的是君子人设立得很稳,还有的是在陈文彬眼中明明是君子所为,周围的人却都说那人不算君子,因此他还是很糊涂。 当然这其中她夹杂了好几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毕竟身为君子,怎么能没有与美人的纠葛所在呢? 整本书的结尾,她用的一句话是:陈文彬觉得做一个君子,是世上最难之事,或许他要用这一生来探索很追求此事。 薛妙妙仔细回味了一遍,还是觉得这个故事很完整了,完全可以结束。 正沾沾自喜的时候,忽然听到戚贵妃长叹了一口气,她立刻回神,就见戚贵妃放下了手中的书,有些愣神。 「主子,景王妃来请安了。」旁边的大宫女立刻提醒了一句。 戚贵妃似乎才反应过来,看到她之后,又是唉声叹气了几声。 「娘娘兴致很好,不知看的是什么?」 「就你夸赞的兰竹君子写的《君子说》,写的很不错,什么时候再出新的啊?我都看了好几遍了。」 薛妙妙:…… 怕什么来什么。 为什么这种书都能传到戚贵妃手里,不过仔细一想又不足为奇,毕竟深宅大院的女人们,除了整理家事,围绕着夫君孩子们转之后,剩下来的空闲时间,不是跟其他女人斗,就是找消遣了,看话本是最容易的消遣了。 「是吗?他暂时不准备写了。」 「嗯?怎么能不写,是不是你的银子没给够。那你以后别给我送礼了,那些钱都给他,用银子砸,砸到他松口要写为止。妙妙啊,你可得盯紧了,我前几日还挑了几个片段读给皇上听呢,皇上也觉得不错。」戚贵妃立刻就不同意了,她可比岑王妃难搞多了,当下就表示用钱砸,反正谁都知道景王妃是不差钱的主儿。 那位兰竹君子既然能卖字为生,那必定过得并不如意,需要赚钱养家糊口,只要景王妃钱给的够多,那肯定能让他写,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第75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面对戚贵妃这种毫无商量余地的要求,薛妙妙表示她又开始浑身冒汗了,还无法拒绝。 「是,我回去就催他。」 嘤嘤嘤,好想哭啊,根本不想写好吗? 天知道她之前写这一本,是耗费了多大的力气,结果现在又要来,连戚贵妃都要以势压人了,她也不得不同意,硬着头皮也得答应。 「你看过这本书吧?」戚贵妃晃了晃手中的话本。 薛妙妙点头,作者都是她,怎么能没看过。 「那你觉得陈文彬的同窗王蒙,对君子不夺人所好的做法怎么看?」 戚贵妃这个问题一出来,薛妙妙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也是其中一个小故事,陈文彬的同窗王蒙文采斐然,是同期之中的佼佼者,而且性格舒朗,给人一种君子端方的感觉。 他到了年纪与一位林姓姑娘议亲,二者在长辈的陪同下,已经见过一面了,初生欢喜,两家就准备定下来,哪里知道另一位同窗李丰私下找他,说是看上这位林家姑娘,而且对她仰慕已久,希望他高抬贵手。 王蒙对他留下一句:君子不夺人所爱,李兄既如此喜欢,便去跟林家商量吧。 然后回府停止议亲,直接断了与林家姑娘的来往。 却不知为何这消息传了出去,成了世家里的笑话,李丰却并未上门议亲,反而害得林姓姑娘毁了名声。 毕竟议亲这种事情传出来,成了倒是欢喜,若是不成,多半是女子吃亏,像这种对林家姑娘来说,分明是无妄之灾,却依然得由林家姑娘承担。 林家无法,找人说和,王蒙却仍然没同意,而李丰似乎也无意娶她,最后以林家姑娘上吊自杀收尾。 其实林家已经准备同别人家议亲,当然门第要低一些,林家姑娘却是烈性,留下一封遗书,并且还让身边伺候的人想法子传出去。 「王公子,你说君子不夺人所爱,那这功名皆是天下男儿所爱,你为何要来争?表里不一,言而无信,伪君子也。李公子,信口开河,毁我名声,你下辈子托生在茅厕里,与蛆虫为伴吧!」 林姓姑娘就用这种极其直白的话,怼了毁掉她亲事也害她性命的两个男人。 其实她想直接开骂的,王蒙不配读书,直接吃屎去吧,毕竟屎是没人爱的。李丰不配活着,直接去当屎吧! 这个故事写出来的时候,薛妙妙就知道有争议,不过现在由戚贵妃发问,怎么都透着一股微妙的意思。 毕竟皇后、皇上和戚贵妃,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 今上与戚贵妃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无数人都猜测正妻的名头会给她,但是当时朝局不稳,戚贵妃娘家后台不够硬,皇上还是娶了皇后为正妻,借了岳丈家的势力,这些年皇上既没有动皇后,让她给戚贵妃腾位置,也没有动戚贵妃,让她不要胡闹,所以这后宫才会如此乱。 这句君子不夺人所爱,被戚贵妃发问,就好似是质问皇后一般,这自然让薛妙妙不敢轻易回答,若是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足够她喝一壶的。 「我也问过兰竹君子,他说只是想帮林姓姑娘出一口恶气,她最后的遗言虽有争议,但我想还是痛快的。」薛妙妙眨眨眼,一切都往兰竹君子头上推。 如今她倒是无比庆幸,当初用了这个笔名来写,否则这些麻烦都得落到她自己头上。 可是仔细一想,她依然害怕,主要还是戚贵妃这里还好糊弄一些,但如果到了皇上面前,她就完全不敢造次了,肯定是问什么答什么,丝毫不敢隐瞒,否则为了一本话本,她若是犯了欺君之罪,未免也太不划算了些。 「也是,这位兰竹君子必定是位真君子,对女子也存了几分怜惜,让人心生欢喜。我便不问你他是谁了,免得你难做,不过一定要哄好了,让他尽快写第二册,我在这宫里太过无趣了,好容易找到一本不是那么腻腻歪歪的话本,也着实不易。」 戚贵妃摆摆手,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只不过依然对《君子说》第二册 不死心,被她这么盯着,薛妙妙的危机感更严重了,总感觉再来几个人,她就要顶不住了。 当然从中也可以看出来,戚贵妃对白面书生写的话本,可能是不太感兴趣了,毕竟痴痴缠缠的话本,看几本就足够了,外加戚贵妃本身就陷在感情之中,当初的甜蜜全都成了苦涩,因此更不愿意看,反而对兰竹君子这本另辟蹊径的《君子说》更感兴趣。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薛妙妙才总算被放出来了。 走在青砖铺成的路上,看着周围鲜红色的宫墙,薛妙妙觉得自己腿都发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王妃。」流雨见她一路忧心忡忡,自然也是替她担心,毕竟自家主子就是兰竹君子,可不会瞒着他们这些贴身丫鬟。 「没事。」她叹了口气。 主仆俩刚出了宫,就瞧见旁边的马车里,有人冲她招手。 薛妙妙定睛一瞧,顿时脸一黑,岑王妃竟然还没走,一直在宫门口等着她。 「景弟妹,来,上我的马车,我有要事相商。」岑王妃看见她的时候,两眼都在发光,像是装了星星一样,足见有多激动。 薛妙妙无法,只好与她同乘,景王府的马车则在后头跟着。 第76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我方才打听了一下,几位王爷都被留在光明殿了,父皇招他们说话,午膳必定不会回去用了,你回王府可有什么要事?」 薛妙妙看见她这一副兴冲冲的架势,顿觉不妙,立刻道:「我回去要查账,正好几个掌柜的来了。」 「那就没有要事了,账什么时候不能查啊。走,你我同去品茗楼。」 岑王妃立刻就堵住她的嘴,薛妙妙瞪大了眼睛,查账还不算要事?岑王妃为了把她劫走,也是拼了,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行,账今天一定要查。」 「那回去再查,我就跟你说几句话而已。你若实在着急,我陪你一同去景王府,在那儿住几日,与你同吃同睡,等你何时查完账,能有空去品茗楼了,我就回去。」岑王妃根本不给她退路。 薛妙妙的嘴角抽了抽:「岑王嫂何时变得这般急迫了,你都这么说了,我还如何能拒绝?」 岑王妃见她妥协,立刻笑眯眯的道:「那还是景弟妹教得好,都跟你学的,有时候脸皮不那么薄,事情就好办多了!」 薛妙妙:??? 怪我咯! 果然厚脸皮天下无敌,当这个套路被用在她自己身上的时候,薛妙妙才感到其中的无奈。 等她和景王妃赶到品茗楼的时候,立刻就有人迎了过来。 这品茗楼也是薛妙妙的产业,其实就是喝茶歇脚的地方,不过却一分为二,左边为男人们的地盘,右边则是女眷。 她们二位自然进的是右边这道门,里头坐着的全是女眷,男性不得入内,就连端茶倒水伺候的小二和掌柜都是女眷。 「主子,岑王妃。」这里的掌柜的自然是认识薛妙妙的,立刻前来行礼。 「行了,带我们去包厢,斐夫人她们应该到了。」岑王妃挥挥手,颇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思,直接挽住薛妙妙的手臂往上走,根本不让她跟掌柜的说话浪费时间。 「齐萱也在?」薛妙妙一听到「斐夫人」三个字,顿时如临大敌,毕竟她被坑得这么惨,又是写画本,又是憋在府中不敢出门的,都是因为齐萱引起的。 要不是齐萱在上次的品茶宴之中上蹿下跳,薛妙妙也不会被刺激的直接夸下海口,如今追悔莫及,都没用处了。 「你放心,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次的局就是她攒起来的,都是喜欢兰竹君子的人,她绝对不会给你难看的。」岑王妃拍拍她的手背,倒是轻声细语的安抚道。 「嫂嫂,你可别骗我,上回也说是品茶宴,结果弄了两位秦御史的家眷等着我,如今又说是为了兰竹君子,不会是什么别的鸿门宴吧?我可提前说好了,要是到时候有人让我不痛快,我抬脚就走的,可不管谁面子上难看。」薛妙妙冷哼了一声,明显是不相信的。 实际上她根本不怕鸿门宴,上次秦家婆媳俩上阵,都被她斗败了,其他人更是不在话下,她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她之所以这回拖拖拉拉的不想去,完全是因为兰竹君子。 她真的不想再回去吭哧吭哧写画本了,偶尔没故事的时候,比便秘还要难受了。 「那肯定的,到时候有谁给你没脸,不用你走,我先让她难看。」岑王妃挺了挺胸脯,这斩钉截铁的语气,好似她俩是共同体一样。 「还有,你不是收到齐萱的道歉信了吗?你这枕边风吹的,连我都羡慕,改日教教嫂子,让我回去也治治我们家王爷。」岑王妃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悄声提起了道歉一事。 薛妙妙挑了挑眉头,得,这齐萱跟岑王妃还真是过命的交情,连这种丢人的事情,都跟岑王妃说。 不过这在她看来,就是齐萱拎不清了,毕竟斐然跟着景王做事儿,齐萱作为斐然的妻子,却不给景王妃当马仔,相反和岑王妃一如既往的交好,记吃不记打的东西,她这枕边风还得继续吹,什么时候把齐萱吹得彻底低头,什么时候算完。 「我家王爷比较好说话,会疼人。见我那日回去兴致不高,他主动问的丫鬟,我都没让他找斐大人,毕竟不敢拿后院的事情去耽误爷们儿的正事。」薛妙妙抿着唇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岑王妃被她的话一堵,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那不是就说岑王爷不好说话,不会疼人嘛。 要是平时,她早就甩脸子走人了,偏偏一想起之前那些夫人们的叮嘱,硬咬着牙忍了下来,快步把她带进了包厢里。 这回倒是换做薛妙妙惊讶了,这都能忍住? 谁不知道岑王妃是出了名的急性子啊,一言不合就开闹,连岑王爷都在她手下吃过不少亏,结果就为了一本书,忍气吞声了。 这破话本有这么好看吗?她真的就是瞎写的啊,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她还想用这几句不好听的话,让岑王妃打消带她进去的打算了,结果如意算盘落空了,她也得硬着头皮跟进去。 【上集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深宅蜜事》上 作者:温凉玉 02、《深宅蜜事》下 作者:温凉玉 注2: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