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妻》 楔子 “陆时予,你愿意接受林宁成为你合法的妻子,从今以后,环境无论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穷,是健康,是生病,是成功,是失败,都要支持她,爱护她,永远对她忠实,与她同甘共苦,携手建立美满家庭,直到离世那天吗?”牧师庄严地询问著站在神坛前的新郎。 新郎不发一语,仿佛没听见牧师的问话。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牧师微微蹙起白眉。 “他愿意。” 一个坐在观礼席,打扮得珠光宝气的中年女子大声且强势地帮新郎回答。 牧师一征,看向那女子,女子不耐烦地挥挥手,意思是叫他快点进行下去。 牧师轻叹口气,只好对新郎身旁的新娘说了同样的话。 “林宁,你愿意接受陆时予成为你合法的丈夫,从今以后,环境无论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穷,是健康是生病,是成功是失败,都要支持他,爱护他,永远对他忠实,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建立美满家庭,直到离世那天吗?” “我愿意。”新娘很快就回答,清秀的脸上写著认真的承诺。 牧师看她一眼,点点头,接著道:“这是天作之合,愿慈爱的天主降福你们白头偕老。” “阿门!” 这本该由两位新人一起回应,可是,教堂里只响起新娘独自一人愉快的声音。 “好,在此宣布,你们成为夫妻。新郎,你可以吻新娘了。”牧师道。 新郎像木头人一样站著不动,脸上表情也显得木然冷淡。 “哎,不用麻烦了,既然礼成,林宁,你就和时予回家吧,记得好好照顾他,从现在起,他的生活起居就是你的责任了。”中年女子起身,仍不改强悍的口气。 “是,姑姑。”新娘恭敬而温驯地道。 中年女子走到新郎面前,训道:“时予,你给我听情楚,她是你老婆,是我特地大老远去中国帮你挑回来的女人,不是以前那些特别看护,你可别再给我搞自闭,或是发神经把人给吓跑,听到没有?” 新郎的眼睛定在十字架上,完全不理会。 中年女子气呼呼地瞪著他。 真是的,三十二岁的男人了,还要我来操心他的大小事,连结婚这种事都要我处理,我哥怎么会生出这种怪胎?还偏偏把这个麻烦留给我……”中年女子恶劣地啐啐念,接著转向她身旁一位律师:“好了,叶律师,我已经遵照我哥的遗嘱完成他的终身大事,全陆科技的股份可以入我名下了吧?” “是,但只能先给一半,一年后如果他们没有离婚,你才能领剩下的一半。”律师点点头。 “哼!我哥还真精。”中年女子冷啐一声,又面向新娘,大声地道:“以后他的事我都不管了,我走了。” 她虽这么说,却用眼神示意新娘,似乎在传递什么讯息。 新娘轻轻点点头。 中年女子满意一笑,转身蹬著高跟鞋走出教堂。 牧师怜悯地看著这对新人,暗暗叹口气,一点都不看好这对男女的婚姻,甚至有点为这个新娘的未来担心。 不过,新娘却没有任何不安,相反的,她还笑了。 第一章 林宁对著镜子整理自己的服装仪容,一再确认自己看起来是否像个“百分之百”温柔贤慧的娇妻。 发型,微鬈的长发低低地在后颈绑成马尾,0k。 脸蛋,秀雅情爽,气色朗丽。 衣著,一件朴实家居服外罩一件碎花围裙,很有日本家庭主妇的味道,很好。 微笑,角度正确,弧形亲切自然,通过。 眼神……嗯,这眼神还太杀,赶快修正。 她闭起眼,摇摇头,深呼吸,再重新睁开,把视线放得柔软,将眼瞳蓄满水气,眼角轻轻上扬…… 于是,镜中出现一位像是在日剧里看到的典型妻子,自净优雅有礼,看起来和善又好像很会照顾老公的良家妇女。 她对著镜中无懈可击的自己笑了笑,忍不住在心里替自己赞了一声,完美! 是谁说她不能胜任这项任务的? 东方特务部里的男同事真是太低估她了,他们还真以为她只会打打杀杀? 好吧就算她真的只会打打杀杀,平常就像个男人婆,可是她学习力超强,才接受指导一个月,老师们就说她的外表看来简直就是男人最想要的超完美娇妻! 只有外表…… 哼!外表像就不错了!不然像厨艺那种东西谁能一学就会啊?她从小到大要不吃老妈煮的,要不就吃外面,出来工作之后租的房子连厨房都没有,烧开水这种事没听过更没做过,反正到处买得到矿泉水。 当然更不用说整理房间了,她的衣服通常是洗好晾干直接穿,不折不收不麻烦,垃圾一星期倒一次就不错了,遇上出差,搞不好一两个月都没空清理,她公寓的邻居还曾向管理员抗议她的房里发出恶臭,神经质的管理员竟以为她自杀尸体腐烂,报警来撞门搜索 真夸张!她不过就是习惯差了一点,再加上工作忙碌——对,她工作很忙,没有周休假日,一整年有好几个月外派在亚洲各国,四处走动,像她这种人,哪有空整理家务? 但没空整理,不表示不会整理,就算不会,也不可能学不会,凭她当年从中情局东方特务部以第一名成绩毕业,就表示她的天资聪颖,没什么难得倒她,区区学当一个好老婆,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坦白说,这贤妻还真不是人当的,她以前哪想得到窝在家里的女人要做那么多繁杂琐事?光是出任务前受训的项目就令她傻眼,尤其厨艺这项就把她整惨,再加是清扫、洗衣分类、折衣服、买菜、煮饭…… “为什么这种任务不叫孔雀去?她最适合演老婆了!”她在第一天受训完之后就冲回部里大声抗议。 “孔雀不巧就在上星期出了车祸,右腿骨折,目前住院中,不然你想这种任务我会派你去吗?”部长也很无奈。 “那女人活该,一定又是走路不专心,向男人抛媚眼,才会撞车。”她讥讽冷笑。 在部里,她和孔雀就是不对盘。 “我也是很不得已才叫你接这个工作,但局里目前有空的女成员只剩下你,加上年龄条件也符合,我只好冒个险…… 她右眉微挑,对部长左一声无奈,右一句冒险,有点不爽。 其实,同仁们都劝我三思,说你个性冲,没耐性,演技又烂,孔雀知道这工作由你接时也很担心……局长说著还故意停顿了一下,偷瞄她。 明知部长激将法使得很拙劣,但还是把她的斗志和火气全部给激了出来。 担心?这是什么话?瞧不起她啊? 好啊!那就让大家来见识她的能耐。 于是,她发奋图强更卖力地学习,短短一个月就让平常率性又邋遢的自己彻底改观。 嗯,记得老师们都说她经过改造,还有点像那个日本女星什么菜菜子的,气质好,相貌佳,可惜部里那群沙猪看不到她现在这个模样,否则肯定眼珠子全掉出来。 她得意地笑了笑,再将一绺垂落的发丝塞到耳后,挺胸走向陆时予的卧室,准备叫她“亲爱的丈夫”起床。 轻敲房门,门内毫无动静,她转了转门把,果然锁住了。 陆时予这个自闭又孤僻的男人的行为模式,早就在她意料之中。 她轻笑,脑中闪过陆时予的个人资料。 三十二岁,身高一七八公分,体重六十四公斤,斯文,内向,从小就有明显的自闭症倾向,冷淡,不爱说话,但功课一直很好,还念到美国哈佛大学,然而大三那年,陆家夫妇突然车祸身亡,陆时予便中辍学业回台,不知是否打击太大,他的自闭症状更严重了,从那时起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鲜少外出。 陆家家世不差,即使陆氏夫妇亡故,凭陆家资产也养得起他这个不做事的儿子,不过他的父母在死前最放心不下他这个独子没人照料,因此拜托他姑姑务必照应他,并帮他找个妻子——当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托孤的代价,就是陆家在国外没资公司的一半股份。 但那位姑姑可不是什么大好人,她故意到中国挑个听话的女人来嫁给自己的侄子,想来个里应外台,打算将侄子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吃掉。 不过,很不巧,她这个妻子也不是个听话的“大陆妹”,同时,她也怀疑陆时予是否真的好欺负? 中情局这三年来一直在追查一个案子,有人不断冒用中情局内部探员的资料潜进中情局的电脑,窃取重要机密,再将机密资料转售出去,可怕的是,这个高手赈卖机密的地方竟是在“facebook”里! 中情局将那人称之为“幽灵”,因为他神出鬼没,难以防范,他利用“脸书”这个最新流行的网路社团游戏平台做交易,物件便以“脸书”里的各式农场和游戏来交送,他以特殊病毒程式寄挂在这“脸书”之中,藉著游戏中的礼物互送,就能隐密且轻易售出他偷来的重大机密,获得暴利。 就因为机密情资不断泄漏,中情局这三年来折损了不少菁英分子,中情局安全部门于是展开严密的追踪,最后,意外地发现,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陆时予这个自闭的男人! 只是,线索归线索,却没有十足的证据能证明他就是“幽灵”,因为陆时予在资料上显示患有自闭症,加上深居简出,要调查他极度困难,跟监了半年,依然毫无所获。 而就在半年前,“幽灵”又再次犯案,他变本加厉,剽窃了中情局内一个被列为红色警戒的极机密档案,代号d,那是一个预计要销毁的生化武器制造程式,这程式一旦落^恐怖分子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为此,中情局高层将此案交自东方特务部门,要求他们想办法接近陆时予,确认他是否真是元凶,以及他手中是否握有d这份能在瞬间毁掉一个国家的可怕档案。 这就是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成为陆太太的前困。 他们深信,只有深入陆时予的生活,才能确切查出真相。 而还有什么身分比妻子更适台贴近一个男人? 因此,当他们得到消息,陆时予的姑姑正准备为他物色个新娘时,便趁机布局,买通仲介公司,自她充当人选,陆时予的姑姑亲自面试之后,对她很满意,她便顺理成章地嫁给了陆时予。 林宁知道,她的任务就是利用一个月的时间摸清陆时予的底细,然后离婚走人。 她相信以她的能力,不必一个月,就能知道陆时予究竟是神秘,还是真的自闭。 “时予,你醒了吧?想吃什么早餐?荷包蛋和烤土司好吗?”她又敲了门,柔声呼唤。 里头还是一样没动静,她眼神一转,走回厨房,决定用香味吸引她自闭的丈夫出来吃早餐。 陆时予住的这间高级公寓住宅占地约八十坪,装潢简单清爽舒适,但每项家俱质感都很棒,动线也规划得很好,看得出来陆家夫妇生前是低调又重品味的人。 厨房也干净宽敞,厨具一应俱全,只是对她这个厨艺白痴来说,再顶级的厨具都自搭。 首先,她找了半天才发现烤箱在瓦斯炉下方,好像和炉子是一体的,然后又摸了半天才知道开关怎么按。 “真麻烦……“她嘀咕著,要不是资料显示陆时予三餐都在家里吃,她真想飞奔出去早餐店买现成的回来。 将土司放进烤箱,接著,她拿起平底锅,放在瓦斯炉±,完全依照老师教的步骤,放锅,开火,倒油,把蛋丢进去。 很好,这简单,在受训时,她做得最好的一道菜就是荷包蛋。 但,当时是因为老师就在身旁指导,此刻,只有她一人,她忽然有点忘了要放多少油,火要开得多大多小,就这么一迟疑,锅已热得冒烟,她一紧张,连忙倒油,不小心就倒了一碗的量,油一遇热锅就噼啪作响,她吓得赶快敲蛋,但手一滑,蛋没敲中锅沿,整颗掉进油锅里,一颗蛋就这样在锅里哗地破碎。 “啊呀!”她惊呼,立刻将手伸进锅里捡出蛋壳,但油已热,冰的蛋壳含有水气,一碰到热油就滋滋乱喷,烫得她的手好痛。 “哇……”她张大嘴,急忙躲得老远,不敢靠近。 可是大火直烧,油整个冒出自烟,眼看蛋就要焦了,她只好冲过去先关掉瓦斯,还没松口气,烤箱也窜出阵阵黑烟,她大惊失色,赶忙再将烤箱开关归零。 一阵手忙脚乱,结果,她煎焦了一颗带壳的“混蛋”,并将两片土司烤成黑炭! 空气里别说有早餐的香气了,全部都是焦味。 可恶…… 她懊恼地瞪著自己的劣作,决定尽速毁尸灭迹,于是将两片黑土司直接丢进垃圾桶,正准备再将锅里的混蛋也丢进去时,一抬眼,就看见陆时予站在厨房门口,面无表情地看著她。 她微惊,但很快地又若无其事地一笑,道:“鸡蛋……坏了。” 他漠然不语,突然走向她,她一征,暗自戒备。 资料上说陆时予不喜欢和人接融,对女人也似乎没兴趣,所以昨晚新婚之夜他不但一点碰她的意愿没有,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完全不理她。 可现在是怎样,难道他见她长相貌美而转性了?还是……还是他发现什么了? 眼看他逐渐靠近她,一股刚刮完胡子和梳洗完的薄荷哺新气息扑鼻而来,她微微闪神。 他有这么高吗? 而且,怎么和昨天不太一样? 昨天的他被打扮得像个呆呆老气土新郎,头发还抹了厚厚一层油,但今天头发干净清爽,整张脸更是洁净怡人,一件简单深灰t恤和泛白牛仔裤,看起来居然……居然还满年轻有型的…… 正分心著,他已贴了过来,而且还对著她缓缓伸出手,她一凛,正考虑著要不要出手,就见他的手掠过她,按下她身后排烟机的按钮。 然后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走开。 她眨眨眼,有点糗,忙道:“时予,我再重新做别的早餐……” 他没理她,迳自拿起抹布,动作俐落地开始清理炉面,并清洗锅子,打开烤箱,将里头的面包焦碎屑都清除,不到十分钟,厨房又恢复原来的一尘不染。 她愣住,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很可笑,因为陆时予不只有点洁癖,还是个很居家,很会打理家务的男人…… 她的惊奇还没结束,因为他接下来竟开始烤土司,煎蛋,煮咖啡,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 坦白说,一个懂厨艺的男人其实还满帅气的,但林宁却看得直冒火气。 因为,他只做一人份! 只做一人份,还当著她的面,悠悠哉哉地一个人吃光光! 完全……没把她(和她饿惨的肚子)放在眼里!不,该说,他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就好像她并不存在似的。 拜托,他们结婚了耶!她是他老婆,可不是空气。 不过,念头一转,她又很快调整了情绪。 自闭的人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这样的行为很正常,如果他还体贴地替她弄早餐,那问题才严重呢! 于是,她又堆起笑脸,走过去要帮他收拾餐盘。 “吃饱了吗?碗我来洗……” 然而他很快地自己收起杯碗,拿到水槽里清洗,放进烘碗机,再用那条自得像毛巾的抹布擦拭桌面,最后,还不忘拿拖把把厨房地板拖干净。 林宁真的傻眼了,有这么勤快又能自理生活的自闭症患者吗?他根本不需要人照顾嘛! 清理完毕,陆时予没有看她,又走回房间,再度把自己关起来。 从他出来到回房,他都没开口说一个字。 而她,新婚生活第一天,完美娇妻形象就破功。 林宁愣愣地杵在厨房,突然惊觉自己这次的任务比她想像的还艰难,因为陆时予把他自己包闭得毫无空隙,她连靠近他都有困难,更遑论要查出他的秘密。 “麻烦哪!真麻烦……” 她苦恼地碎念著,脑袋和肚子顿时乏力虚脱,决定先出去买份早餐填饱肚子再从长计议。 她得好好想一想,耍怎么攻陷陆时予的铜墙铁壁。 林宁渐渐发现,她之前受的贤慧娇妻训练全都派不上用场。 因为家里的所有家事,都由陆时予一个人包办。 而且他什么都会。 他不出门,可是有固定的人会送来有机蔬菜,面包,鲜奶,他就用这些烹煮三餐。 咳,应该说他自己的三餐,她没份。 他会定时清理房子,每天下午三点整,他会用吸尘器吸地,再用抹布把所有家俱擦拭遍,天天如此。 他自己洗衣,晾衣,收衣,折衣,衣服不止分类,还分质料,洗好晾干之后,几乎每件衣服他都会熨烫,衬衫长裤挂进衣橱,而棉质t恤和内衣裤则折得整齐又棱角分明,活像商店里全新的商品一样。 可是,同样的,他不会洗她的衣服,也不舍清理她的房间,他把她排除在他的生活之外,不看她,不理她,不和她说话。 但他做得一点都不刻意,也无恶意,他甚至还常常和她在客厅或厨房擦身而过,可他就有本事当她不存在,这种感觉;其说是冷战,不如说是…… 忽略。 坦白说,这种感觉很烂。 林宁从来不知道被当成空气会这么令人生气,偏偏她又不能骂他,更不能把他海扁一顿,这更令她郁闷。 陆时予把她切割得很清楚,她虽然和他共处一室,可是永远进不去他的世界,即使她现在就坐在沙发上看他清扫客厅,她和他的距离却遥远得有如南极和北极。 “时予,你每天这样清扫不累吗?”她抱著双膝,盯著他,第一千次试图与他沟通。 陆时予与之前九百九十九次一样没回应,他正专心清扫柜子后方贴著墙的缝陛。 “嗯,看来你是不累,我想,清扫应该是你的乐趣吧?” 林宁耸个肩,也不期望他会回答,将自己洗好又自己收下来的衣服摊在沙发上,胡乱折著,又自顾自地咕哝:“但如果你这么喜欢做家务的话,为什么不干脆连我的房间也帮我扫一扫?还要分得这么清楚,我住的房间可是你家耶!” 她碎念著,手中的衣服折得乱七八糟,简直比没折还难看。 没办法,她永远搞不懂衣服要怎样才能折得平整,也许折衣服这种事也要靠天分吧 叹口气,她正打算抱起衣服,直接将衣服塞回房间衣橱,突然,陆时予的动作颤顿了一下,然后,向后跳开一大步,直瞪著柜子后的墙角,动也不动。 干嘛?又怎么? 陆时予脸色发白,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 她几乎没有多想,立刻习惯性地抓起脚下拖鞋,朝蟑螂丢过去。 啪一声,直接命中,蟑螂被拖鞋盖住,必死无疑。 接著,她起身走过去,拿起拖鞋,只见蟑螂一动也不动,像是死了,却没有喷出恶心的肠子。 她抓起一张面纸,弯身捏住蟑螂的融须,将它持起,得意一笑。 这可是她绝妙的功力,总能拿捏好力道,留蟑螂一个全尸,省得弄脏地板,善后太麻烦。 但她的笑猛地僵住,突然惊觉自己此刻扮演的是个温柔又贤淑的主妇,怎么可以打蟑螂打得这么顺手,还捏著蟑螂冷笑? 偷偷瞄了陆时予一眼,他没看她,不过,他正看著她手里的蟑螂,不知在想什么。 她于是大声尖叫,将蟑螂丢开,佯装恐惧地直嚷:“天啊——我没注意,是蟑螂!好可怕!好可怕!我好怕啊!时予……” 但陆时予没理她,一看她将蟑螂丢开,就快步躲回房间,将门关上。 她愣杵了几秒,一个人的独角戏唱不下去,只好悻悻地扮个鬼脸,捡起蟑螂尸体,丢进浴室马桶内冲走。 “一个大男人还怕只小蟑螂,真可笑,明天我就去抓一堆蟑螂来丢进你房里,逼你出门……” 话一出口,她邪恶地眯起眼。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不过就是有点恶心,也不符合她的风格 这时,客厅电话铃响,她猜这通电话八成是陆兰香打来给她的,因为陆时予根本不接电话,这里的电话摆明了就是装饰品,平常连响都不响。 走到客厅,她才接起电话,就听见陆兰香的尖锐嗓门。 “林宁,后天是时予奶奶八十四岁大寿,每年我们都会办生日宴会,你和时予都要回来……” 时予他会回去吗?她怀疑。 “他会的,他和奶奶感情很好,每年他都会出席。” “哦?” “我妈疼时予,他不来我妈会吵个不停,烦死人,你就和时予一起来,后天我派司机去接你们。” “是。” 时予离开家,就不会老是躲在房间,到时你可以和他多培养感情,知道吗?” 嗯?陆时予后天会不在?这倒是搜他房间的好机会。 “你听到没有?”陆兰香扬声。 “是,我知道了。”立即回答。“那要不要帮奶奶准备礼物?” “不用了!我妈有点痴呆,她不会在意这个的。你该做的,是得到时予的信任,然后想办法拿到他的印章,明自了吗?”陆兰香压低声音道。 “我明白。” 结束和陆兰香的通话,她躲进房间内,立即以手机连络部长。 “林宁,怎么样?调查有进展吗?” “没有,到目前为止,陆时予怎么看都只像个自闭的怪胎,而且很难近他的身。”她轻哼。 “所以你还没潜入他的电脑?” “我连他的房间都进不去,他几乎足不出户。” “是吗?那就更可疑了……”部长沉吟。 不过眼下有个机会,后天是陆奶奶的生日,陆家要办生日宴会,他姑姑打电话来叫我和他一起出席。 “嗯,正好,那我派人进去搜查。时间多久?” “晚上七点到十点。” “很好,十点前别回家,我叫晋维率领几名电脑高手过去。” “柯晋维?他回国了?”她心一紧。 柯晋维是大她四届的学长,两人有段暖昧情,不过后来也没进一步发展,就这样不了了之。 她的爱情到底有没有开始或结束,她也不知道,就这样悬在一半,搞得现在一见到柯晋维就怪怪的,感觉很别扭。 “是啊!他前天回台湾,听见你结婚了,表情很奇怪哦!”部长故意道。 她有点不悦。她和柯晋维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因此常有事没事拿他们开玩笑。 “谁管他的表情了?我在出任务,教他手脚俐落点,别扯我后腿,坏我的事。:她低斥一声,立刻关上手机,可是人却征征地出了神。 二十八年来,她其实没谈过什么恋爱,求学时拚命读书,去美国留学之后,因缘际会考进中情局东方特务部,全心没入工作,她没时间交男友,也没心思去想这个问题,直到遇见柯晋维…… 柯晋维原属中情局电脑安全部门,是“宙斯”霍天行和“凤凰”段葳手下的一员大将,后来被调到东方特务部,协助处理大亚洲地区的网路情搜和除骇。 俊帅高大的柯晋维很抢眼,让人难以忽略,她和他因同一所大学毕业而更熟稔,两人于是愈走愈近,几乎要成为一对…… 但后来并没有,至于是什么原因,她始终不明自。 也许两人都在等对方跨出最后一步,但谁也不想先前进,于是就卡在那儿,进不了,也退不了,干耗著,变得什么也不是。 就因为什么也不是,被部里的人乱起哄笑闹她才更生气。 她和柯晋维的关系,像没句点的句子,更像没写完的小说,别说别人看不懂,她自己也看不下去了。 所以,明天她绝对要在十点之后再回来,她可不想再和他照面,心生尴尬。 既然故事无法继续,就丢掉吧! 现在她该专注的男人,只有她的丈夫陆时予,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第二章 陆家每年聚会一次,都是为了庆祝陆老奶奶的生日。 陆老奶奶在陆老先生过世后,就成了陆家唯一的大家长,她现在八十四岁了,曾中风过,神智时好时坏,目前独居在陆家老宅,自一位非佣和特别护士照料。 陆家每年都会为她庆生,以前主办人是陆时予的父亲,现在则成了陆时予的姑姑陆兰香。 陆兰香结过村次婚,有四外孩子,一男三女,儿子和女儿各自带著自己的另一半及小孩,加上现任老公,一行将近二十人,气势可不小,相对的,林宁和陆时予就显得人单势孤,毫无分量。 林宁很清楚陆兰香为母亲祝寿,绝非出自孝心,她图的是仍在老奶奶名下的陆家这栋占地不小的老宅。 她就怕老奶奶会一个不小心就把老宅留给陆时予,因此才会对老奶奶百般照应讨好。 “妈,生日快乐!这是我送你的黄金项炼,祝你长命百岁。”陆兰香送上一条粗重的金链子,还细心地为母亲戴上。 老奶奶对金链子没感觉,只是一直念著:“时予呢?小时予怎么没有来?” “有啦!妈,时予不就在那里吗?他不小了,已经结婚了,瞧他旁边那个女的,就是他的老婆,为了帮你庆生,我特地派个司机去把他们带过来。”陆兰香指著从一进门就坐在角落沙发,与大家格格不入的陆时予,眼神和口气里满是嘲讽。 林宁陪在陆时予身边,始终保持温柔又美好的微笑。 “他是时予吗?不像啊!时予个子很小很可爱……”老奶奶看著陆时予,表情有点茫然。 陆兰香翻个白眼,低啐:“一老一少脑袋都秀逗了,陆家到底是哪里的风水出了问题?” “别和两个白痴白费时间了,妈。”陆兰香的大儿子王建生轻蔑地道。 “别乱说话!建生,奶奶有时候很清醒,当心被她听进去。”陆兰香低斥 “放心,我看她已是老人痴呆,意识不清了。” “好了,给我闭嘴。”陆兰香怒瞪儿子一眼。 “厚,烦不烦啊?能不能赶快切蛋糕,我等一下还有约。”陆兰香的小女儿不耐烦地道。 “我要吃蛋糕!我要吃蛋糕!”陆兰香的几个孙子也大声叫喊著。 “好啦!也不需要唱生日快乐歌了,玛丽,来把蛋糕切一切,大家分一分。”陆兰香叫菲佣切蛋糕,然后趁着大家忙着吃蛋糕时,走到阳台,转头对林宁招招手。 林宁走了过去。 陆兰香交给她一个袋子,悄声道:“这个是股份让渡的资料,想办法叫时予在上头盖章签名。” “是。”林宁顺从地接过资料袋。 “等我把全陆科技的全部股份拿到手,我会给你和你大陆老家一笔钱,到时,你要回去或离开都随便你。” “真的吗?到时……我……可以不管时予,和他离婚?“她故意问。 “对,只要完成这件事,你就自由了。”陆兰香哼笑。 “这样啊……”她嘴里应著,目光不由得飘向陆时予,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亲姑姑正在算计他? 坦白说,她真的看不出他是真的自闭,还是假装? 因为他的症状和一般印象中的自闭症患者不太一样。 他不会固定做些奇怪的动作,也不会斜视,他就只是不说话,不理人,像此刻他坐在那里望著窗外,外貌清俊斯文,如果不说,没人会发现他有病。 可和他接触之后,又会觉得他不对劲。 他就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不需要,也不要任何人介入。 而且,他不说话。 结婚至今,她没听过他开口说一个字,完全没有,像个哑巴似的。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不是聋子。 她知道他听得见,只是他就是不回应。 漠视,基本无视周遭的人,躲在自己的天地里,不听,不语,不看,真要能假装到这种地步,就算没病也不算正常了。 “我想你也不愿和个智障过一辈子,是吧?”陆兰香讥讽著,走回客厅内。 智障,这词真伤人…… 林宁冷冷望著陆兰香的背影,实在替陆时予有这样狠心的姑姑感到悲哀。 “没想到时予那个呆子还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大陆妹,运气真好。” 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背后,她回头看著陆兰香的儿子王建生,立刻装出羞怯的笑容打招呼。 “表哥。”王建生比陆时予大五岁,但微胖的他看起来却像个中年人。 “我替你拿了块蛋糕,来。”王建生一双眼睛贼兮兮地望著她,殷勤地递上蛋糕。 “谢谢。”她接过蛋糕,却不吃,因为太恶心。 平常如果有男人用这种眼神看她,早被她痛扁一顿。 不过她现在是“温柔”的陆太太,所以要忍耐。 “你这样的美女嫁给时予耶种白痴,会不会太委屈了?”王建生说著慢慢靠近她。 初听说时予娶了个大陆妹,他还以为是什么土村姑,今天一看,才发现竟是个气质美女! 白净秀婉,身材窈窕,一双水汪大眼,含笑唇角,不骚媚,却很有味,看得他嫉妒得要命。 “时予不是白痴。”林宁不由得替陆时予说话。 “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他爸妈死时,他在丧礼上还傻愣愣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时候,我们去他家随便拿他家的任何东西,他也无所谓,他脑子的问题可大了,什么都不知道……” 王建生的说法让林宁怒火顿生。 这家人真是斯人太甚!他们把陆时予当成了什么了? 王建生接著手更不安分地搭上了她的肩膀,意有所指地淫笑:“我猜,那家伙大概连怎么疼爱老婆都不知道吧!” 她的食指指节颤动了一下,差点就出拳了,但还是忍下了。 唉!忍得真辛苦。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低垂著眼睛,免得被看见自己眼中凌厉的杀气。 “哎,这种事怎能不懂呢?像你这么美的女人,没有男人滋润,太可怜了……”他愈说愈放肆了。 她五指的指节都在颤动了。这个欠揍的混蛋! “要是我的话,肯定会让你快活得不得了……”王建生话到一半,突然一呆,因为他看见林宁“故意”将她手中的奶油蛋糕按在他的胯下,然后很无辜地大叫—— “哎呀!建生表哥,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当著我的面用蛋糕来涂你的裤裆呢?”她大声惊叫。 客厅里一阵骚动,全部的人都被引到阳台。 “怎么回事?”陆兰香愕然地瞪大眼睛。 “我也不知道啊!建生表哥说要表演他的拿手绝活给我看,然后就把蛋糕涂在……他那里……” 林宁指著王建生的胯下,一副惶恐又不知所措的模样。 所有的人都惊瞪著王建生——两腿间的那坨奶油蛋糕。 “建生?你……”陆兰香怒视著不成材的儿子。 “不,不是我……”王建生愕然傻眼,试图解释,但才开口,他的妻子就冲了过来,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哇!你……你干什么?”王建生痛得掩面大叫。 “王建生,你这个不要脸的色胚!”王太太气得大骂。 “不是的,是她……”王建生指著林宁,气急败坏。 “我不知道建生表哥想干什么,可是他一直贴近我,还说什么他会让我快活得不得了的奇怪话……”林宁装得像个无知又柔弱的小媳妇。 大家又是抽了一大口气。 “建生,你实在是……”陆兰香的第三任丈夫鄙夷地摇头。 “丢人现眼!竟对自己表弟的老婆……”连王建生的妹妹也嫌恶地瞪著他。 “厚!这是性骚扰!性骚扰!”王建生的七岁儿子大喊。 “闭嘴!”王太太气呼呼地拍打儿子的头。 “妈,你干嘛打我?这明明就是电视上说的性骚扰……”小男孩抗议怒叫。 “什么是性骚扰啊?”小女孩好奇地问。 “就是男生偷摸女生……” “够了!”王太太大吼完儿子,又转向丈夫大骂:“你在外头也是这样给我胡搞是吗?要我把你阉了你才会安分吗?” “你这女人……”王建生也气得面红耳赤。 “我怎样?怎样?” “疯女人!” “你敢骂我疯?” “吵死了,快进去换个衣服,难看死了!”陆兰香听不下去了,厉喝一声。 王太太随即捏着王建生的耳朵大骂:“你给我进来!” “哇……”王建生百口莫辩,就这样被老婆抓进房里去。 就在这一团乱之中,林宁早已悄悄地走回陆时予身边,端起他一直没碰的蛋糕,一口一口吃著,仿佛发生的事都与她无关。 陆时予原本望著窗外的目光拉了回来,定在她脸上几秒,又移开。 林宁没有注意,因为几个小鬼在这时竟冲过来,拿著婚礼上的彩带喷罐,就往她和陆时予的脸上一阵乱喷。 “耶!白痴新郎大陆妹!白痴新郎大陆妹!” 林宁被喷得满脸,火气整个上来。这些无法无天的小鬼,全是被大人宠坏了!真是欠揍! “哈……好好笑……你们看,他都没感觉,像个呆子一样……就像我妈说的,是个白痴……” 孩子们指著动也不动傻傻地被喷得满腔的陆时予大笑。 林宁见他被小鬼欺负,更火,将手中蛋糕一放,倾身向前,伸手将一个小孩手中的喷罐抢了过来,用最和气最温柔的笑窖对他们说:“不可以这样哦!小朋友,这样太——危——险了!”她说著,五指慢慢捏紧,将那彩带喷罐整个捏得扭曲变形。 孩子们全吓呆了,一片噤声。 那坚硬的铁罐……在她手里……像面团…… “要乖乖的,知道吗?”柔美的声音,但双眼却凌厉如刀。 孩子们惊恐地猛点头。 “还有,他不是呆子,他是你们的舅舅,跟他道歉,好不好?”问得温和,手却将喷罐捏得更扁。 孩子们哪敢说不好,几乎是抢声比快大嚷,就怕说得慢了,下场会和喷罐一样惨。 “舅舅,对不起!对不起……” “而我,是你们的舅妈。”她提醒。 “舅妈,对……对不起……”孩子们觉得这个舅妈超恐怖。 “呵……你们真乖啊!以后不准再这样对舅舅没礼貌哦!”她笑著称赞,还伸出另一只手揉揉那个被她抢过喷罐的小孩的头。 那小孩惊大双眼,以为自己死定了!吓得浑身发抖,想哭又不敢哭。 “好了,去别的地方玩。”她说著将扁罐塞回那孩子手中。 那孩子抖著手拿过喷罐,转身逃命,其他孩子跟著一哄而散,各自跑去找他们的爸妈。 林宁好笑地冷哼一声,把脸上身上的喷彩全扯掉,后退坐回椅子,转身也顺手帮陆时予清理,不过她一回头,就对上他的注视。 他在看她。 她一怔,很快挤出最完美的微笑:“这些孩子真调皮,对吧?” 他没说话。 这很正常,他是哑吧嘛! 但他却不像之前立刻转开头,而是一直盯著她。 这可不太正常。 “怎么了?”她还是维持笑容,心里却暗生警觉。 刚才她刻意用身体遮住,他应该没看见她把喷罐捏扁吧? 陆时予沉默著,突然朝她伸出手,很快地抹掉她下巴的一团奶油。 她愕然,还没回神,陆兰香就扶著老奶奶走过来,道:“时予,奶奶想看看你。” “时予啊!奶奶好想你……”老奶奶颤巍巍地伸出手。 陆时予站起身,走向老奶奶,将娇小伺偻的奶奶抱住。 “时予啊……我可怜的乖孙子!”老奶奶像是清醒了,回抱住他,不住叹息。 林宁有点诧异,陆时予这个自闭男原来也会这样抱人的啊? “时予只会碰他信任的人,这么多年来,他只会抱他母亲和奶奶。”陆兰香在她身边悄声叮嘱。 只会碰他信任的人?那刚刚他碰了她…… 她摸著自己的下巴,心轻弹了一下。 “取得他的信任,才好办事。之前我派去的佣人都被他锁在大门外,或是半夜把人吓走,但你和他住一个月了却没事,这就表示他不讨厌你,所以,你要加油,想办法进他的房间,把他搞定。”陆兰香又道。 “是。”她嘴上应著,心里对陆兰香却厌恶又反感。 “你就是时予的太太吗?叫什么名字啊?”老奶奶对著她问,看来一点都不痴呆。 “奶奶,我叫林宁。”她恭敬地回答。 “玲玲?叫起来好像铃声……” “是啊!”她笑。老奶奶其实挺可爱的。 “来,我看看……哎!”奶奶走向她,脚突然委软打跌。 离奶奶最近的陆兰香竟然动也不动,她则明眼手快,迅速扶住奶奶,并撑著她在沙发坐下。 奶奶开心地仰起头看她,拉著她的手,不停地打量她。“哎,长得好漂亮啊!大大的杏眼儿,看起来聪明又能干,肯定是个好媳妇……” 这位老奶奶说得真实在,只有部里那些男人没眼光。她在心里得意地笑。 “玲玲啊,你可要好好照顾我们时予哦……”奶奶的口气不像命令,倒像请求。 “我会的,奶奶。”她随口答应,没注意到陆时予迅速看了她一眼。 “时予没病,他只是不爱说话,又不爱笑,他很正常,而且很聪明,他绝对不是疯子……” “我知道,奶奶。”她应著,心里却在想,过了今晚,她就会知道陆时予是不是真的没病。 “来来来,我告诉你,我们时予小时候很可爱,他出生时就快四千克,肥嘟嘟的,而且很喜欢笑……” 笑?原来这个词也曾出现在陆时予的生命中啊?她还以为他天生怪异咧。 林宁在心里嗤笑,瞄向陆时予,却见他也正瞄著她! 咦?她一怔,心又怦了一下。 “还有啊,他反应很快记忆力也超强,一目一百行,过目不忘……” 十行就不错了,还一百行?她暗暗讥哼。 接下来,奶奶拉著她不停地说著陆时予的过去,她只能耐心陪著听,根本走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去忙了一圈又绕回来的陆兰香皱起眉头,低喝:“林宁,你怎么还在这里?时予昵?” “时予?他……咦?他人呢?”她左右找寻,竟没发现陆时予的身影。 “你真是的,时予一定回家去了!他外出绝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就像生理时钟设定好了一样,就算不看时间,他也会在两小时内回到家。”陆兰香急斥。 “什么?他回去了?”她脸色一变。糟了!陆时予现在回去那还得了? “快跟回去!那个怪胎搞不好会把你锁在门外。”陆兰香警告。 “是!我马上回去……”她匆忙地起身,不忘向老奶奶道别:“奶奶,我走了,您要保重。” 老奶奶也不知听懂了没有,一直看著她傻笑。 “好啦!还唆什么?快走!”陆兰香推她离开。 她迅速奔出陆宅,果然司机和车都不见了。 “这个自闭男,要回家都不喊一声的啊!他忘了我是和他一道来的吗?”低声怒啐,她又气又心急地想找手机通知柯晋维,偏偏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手机。 “奇怪,难道我没带出门?”她纳闷地皱眉,回想了一下,确信自己把手机放皮包里,但为什么手机却平白消失? 不过她没时间多想,现在她得尽快赶回去才行。 因此,她不再耽搁,拦了辆计程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回陆时予的高级公寓。 第三章 林宁回到公寓大厦,奔进大门,向管理员打了个招呼,按了电梯,正要上楼,一个打扮得像水电工的工人提著工具跟进了电梯,背对著监视器站在角落。 “刚才陆时予回来得太突然,我们急撤,但组长说要下载一个上锁的档案,来不及出来,现在还在陆时予的房里。”工人开口道。 上锁的档案?柯晋维发现了什么? “好,我去掩护他,让他离开。”林宁也低下头边佯装找皮包里的东西边回答。 你不是说会出门三小时吗?怎么才两小时陆时予就回来了?”那人抱怨。 “我怎么知道陆时予那家伙会趁我不注意时突然离开?他甚至丢下我,自己先跑回来。她气哼。 “他会不会是特地赶回来?”工人问。 “不是,是我没打听情楚,听说他那个怪胎出门都不会超过两小时。”她嘀咕。 “你觉得他真的有病?” “不知道,这要等柯晋维查看他的电脑资料之后才能确定。不过,如果他没病,相信也正常不到哪里去。”她轻讥。 “呵,是吗?”工人嗤笑。林宁在部里可是出了名的悍,即使现在打扮得很婉约美丽,但麻辣性子还是改不了。 电梯抵达十六楼,门打开,工人半开著玩笑道:“那我们组长就靠你救他了,他一听说你结婚了,心情好像很差呢。” 她给他一记白眼,懒得多说。 走出电梯,门在她身后关上,那工人继续上楼,她知道他会在十七楼待命。掏出钥匙,打开陆时予家的大门,她一进去就看见陆时予竟坐在客厅看电视。 不过,她很好奇,陆时予回到家居然没躲进房间,为什么? 是发现房里有人?还是…… 在等她? 她心一动,随即又打消这个可笑的想法,他都不顾她自行离开了,哪可能还会为她等门。 “时予,你怎么没等我就先回来了?”她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故意埋怨地道。 陆时予没看她,眼光一直盯著荧幕。 “你忘了我是你太太吗?”要走也不叫我一声,就这样把我丢在老家,真过分”她装得很委屈。 丈夫没吭声,她只好又继续道:“我和你的家人又不熟,你让我一个人留在那里多不自在啊!” 陆时予依然没回应,不过他关了电视,站起身 “啊,你要回房吗?”她急问。 他当然不会回答,不过他笔直朝房门走去的动作就等于是回答。 她一见情况不对,灵机一动,突然尖叫:“啊——有蟑螂!蟑螂爬到你脚边……” 他一征,触电般立刻跳起。 她没料到他反应会这么激烈,忍不住发噱,于是恶劣地又指着他的裤管大喊:“哇!跑到你裤子上了!在右脚!在右脚!” 他更惊恐,低头边跺脚边急蹬向后,然后一个不留神,他直接撞上她,她来不及闪,两个人双脚勾缠,就这么一起跌向木质地板—— 匡地一声,他们身体相又叠摔地,林宁痛得大喊“哎哟!” 陆时予根本是拿她当肉垫,毫不客气地就压在她身上,而且是背压式,她的鼻子还被他的后脑重击,痛得她差点喷出眼泪,飙出脏话。 shit!那些写小说的全是瞎扯,什么男产角会在倒下的瞬间拥住女主角,然后抱住她,以防她受伤…… 真可笑,他不压伤她就万幸了,还保护她咧。 陆时予很快地想爬起,但她怎能放过这个机会,忍住鼻子的刺痛,一把扯住他的手,将他拉向她,并勾住他的脖子,面对面抱住他,佯装害怕地赖进他怀里,并拉高声音惊呼:“不要走!时予,我好怕!” 陆时予没有心理准备,整个人贴扑在她身上,两人终于呈现爱情偶像剧里最常见的面对面相拥画面。 可是,林宁的心里可没半点浪漫心思,她刻意抱住陆时予,让他背对房门,只希望房里的柯晋维会趁这时出来。 果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很快从陆时予的房间闪出,林宁立刻以手势要他快闪。 柯晋维冷冷地盯著她和陆时予交叠的身体一眼,才低身潜到大门边,迅速打开门。 开门的声音引起陆时予的注意,他推开林宁,转头看向大门方向,林宁没有多想,立即捧住他的脸,凑上前吻住他的唇。 他身子微僵,静止不动。 她则豁出去了,大胆地吻个彻底,也管不了他会怎么想,反正是工作,该牺牲就牺牲,她无所谓。 这吻持续了好几秒,直到她确定柯晋维离开了,才放开他。 “对不起,我只是情不自……”她喘口气,笑了笑,抱歉地解释,并试图从他身下移开。 但他却定住不让,直盯著她。 她一怔,总觉得他好像故意不让她走开。 “呃……时予,你是不是该回房去……”她开口想叫他去洗澡,可话到一半,他就突然俯下头,堵住了她的嘴。 咦?他……他这是…… 她惊愕地瞪大眼,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主动吻她。 他不是自闭吗?不是不喜欢碰触别人吗?不是死都不理她吗?为什么…… 一堆疑问塞爆她的脑袋,但接下来更令她吃惊,因为就在她呆愣发傻之际,他的舌尖已滑溜地探入了她的口中,上演著她根本不曾想像过的咸湿激吻。 这是什么? 那挑逗的吮弄是什么?那在她双唇间滑动的灼热是什么?那不停在她舌间撩拨的又是什么? 这哪像个自闭症会做的事?这简直就像个挑情高手,把人吻得脸红心跳,吻得难以招架,吻得意乱情迷…… 她的心慌错愕还没散去,这个热吻就又唐突地结束。 然后,他抬起头,不看她一眼,迳自起身走回房去。 她眨眨眼,难以置信。这家伙居然就这样走了?把被吻得头昏脑胀的她丢在客厅里发傻,却连个解释也不给? 什么嘛…… 低声啐念著,她不自觉伸手按著自己发烫的脸颊,还有狂跳的胸口。 第一次被男人这样狂吻,对象居然是个自闭男,而她不但没把对方打爆,居然还……还很有感觉…… 天哪,要是被部里的那些八卦男知道了,肯定又要狠狠亏她一番。 正胡乱想著,一阵轻快的铃声从她房里传出,她立即冲进房间,发现她的手机正躺在她桌上。 “原来我没带出去啊!”她恍然,走过去看了来电显示,萤幕上秀出了柯晋维的名字。 心中掠过一阵轻微乱流,她吸口气,先发制人:“怎么?学长,要感谢我救了你吗?” “你和陆时予感情不错嘛!又是相拥,又是接吻……”柯晋维的声音充满调侃,以及一点点的醋味。 “我和他是夫妻嘛!”她轻哼。可恶,也不想想她是为谁才使出这种手段。 “和个自闭症男人假结婚?你倒很入戏啊!看来,有毛病的男人比较适合你。”柯晋维的气很酸。 “现在的男人哪个没毛病?比起来,我倒觉得陆时予可爱多了。”她反讥。 她的话大概惹得柯晋维不快,因为他沉默了好几秒,才没好气地道:“你的眼光真有问题。” “是啊,我以前眼光真的有问题,现在已经修正好了。”她故意道。 柯晋维又是一阵气闷。 两个人连说电话也能杠上,其实之前他们就常常聊着莫名其妙就吵起来,现在想想,或者他们的个性天生就不合。 “会觉得一个自闭男可爱就表示你的问题更严重了。”他又哼 “不用你操心,起码我和时予相处愉快。”她也哼道。 “哦?相处很愉快啊,不过很可惜,你和可爱的陆时予短暂的婚姻关系可能要结束了。” “怎么?他已排除嫌疑了吗?”她一凛。 “几乎。他电脑里没什么特别的,几个档案加密,我解开后,里头全是陆时予从小到大的个人检查报告和病历,以及医学上有关自闭症的研宄报告,看来他是真的有自闭症,不过他的症状属于非典型自闭症和隐蔽,与一般的自闭不太一样,有点类似孤僻和自我隔离不语症……” “哦?”陆时予果然有病。不过,不知为何,证明他有病,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还有个档案严密地上了锁,我解不开,已先下载,准备带回部里再研宄。”柯晋维又道。 “既然还有档案未解,就不能证明他不是那位骇客……” “你好像舍不得离开他?”柯晋维揶揄。 “你在胡说什么?”她斥道,脸莫名地红了。 “刚才美国中情局总部又查到“幽灵”在facebook上交易了,这次追踪他的行踪,发现他上网的位置是在中国。” 她怔了怔,才道:“是吗?所以我们真的找错对象了?” “是啊!恭喜你,你可以开始准备办离婚手续了。”柯晋维的笑声有点刺耳。 她暗暗咬牙,怎么以前不觉得柯晋维这么令人讨厌呢? “谢谢你的关心,这件事我会自己看著办。”她说罢立即关上手机,并将手机往床上一丢,人也呈大字形仰倒在床上。 如果陆时予没问题,那表示她这个任务可以结束了。 可是,她一走,陆时予该怎么办? 他要怎么对付他那个厉害的姑姑? 要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公司股份全被夺走,以后,他靠什么过日子? 一堆问题一一浮现,过了好半响,她才意识到,她竟然在替陆时予担心。 “呼!我在干嘛啊?他的事和我又没关系……”她霍地坐起,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实在想太多了。 他那个怪胎,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也一定会活得好好的,死不了啦! 现在,她只要等部长下令,就可以和陆时予离婚,卸下陆太太的角色,回部里报到了。 少了她,相信陆时予应该会很高兴吧! 但奇怪的是,她自己却高兴不起来…… 三天后,“任务结束”的通知终于来了,林宁接到部长的简讯,要她直接离开陆宅,离婚手续则会派特务部的专属律师去处理。 直接离开,就是不必向陆时予说明理由,不需要说再见,以前的任务结束都是如此,该查的查完了,她就闪人,彻底消失。 这次也一样,她只要走出大门,这段婚姻就会化为烟尘,不会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任何纪录。 不过,不同于以往走得干净俐落,看著在后阳台晾衣服的陆时予,她的心情莫名变得有点复杂。 她很想知道她走了之后,他会怎么想? “时予,如果又剩下你一个人,你会不会寂寞?”她倚在落地窗旁,轻声地问。 他背对著她,把衣服拉得整齐,没有回答。 可是她确定他听见了。 他什么都听在耳里,只是不回应而已。 “哎,我不该问的,你这种人一定不知寂寞是什么,因为你一直很享受一个人的生活,对吧?”她支著下巴,盯著他。 他没回答,这让她有点不爽。 如果他对她没感觉,那那个吻又是什么意? “时予,那天你为什么吻我?”虽然已不重要,但她仍决定问个清楚。 他猛力抖平衣服,不理。 她挑眉,心里起了玩兴,突然凑过去,故意问:“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他目不斜视,专心晾衣服。 她不死心,更贴向他,头硬是探到他面前,追问:“是吧!你喜欢我吧?不然为什么吻我?” 他定力特好,好像她是个隐形人似的,看也不看一眼,晾好牛仔裤,转身又伸手进洗衣机。 “说嘛!喜欢自己的老婆有什么好害羞的?”她不放弃,趴向洗衣机帝,继续闹他。 他置若罔闻,从洗衣机抽出一件t恤,一件粉色小物被夹带抽出,掉落在地上。 她没注意,还一直想逼他开口:“你说啊……” 他弯身捡起那件小裤,轻轻拉平,摊开,高高举起,小裤在他手上呈现三角形。 她一呆,声音戛止,双瞳瞪大。 老天!那……那竟是……她的内裤! 而且还是蕾丝都被洗破了的旧内裤! “啊!”她惊呼,脸爆红,伸手要抢,他却刚好转身拿起衣架,让她扑了个空。 瞧他似乎还想帮她晾那条破旧粉红小裤裤,她就更羞更急,大喊一声:“还我!” 情急之下,她凌厉出手,一个擒拿巧夺,将他压制在洗衣机上,迅速从他手中将裤子抢回,慌张地把裤子揉成一团,握在手里。 丢脸死了!一定是昨天洗好后漏拿了…… 真是的,为什么偏偏是这件破内裤?她明明准备了好几件“贤妻专用”的性感内裤,其中还有件半透明的黑蕾丝,喷火指数百分之两百,那件她还曾故意晾在他的衣服旁边呢。 但那几件却因前几天阴雨未干(因为她根本没晾),她才穿上这件以前的…… 她的懊恼还没完,又猛然惊觉自己竟在陆时予面前展现身手,心一凛,急忙放开他,对著他迭声道:“对不起……那个……我太触动了……这大概是我的衣服……我自己晾就好……” 陆时予盯著她随张失措的模样,倏地,嘴角整个拉开,露出了白灿的牙齿。 她一愣,呆住了。 他笑了! 但这笑一闪而逝,然后他把最后一件衣服晾好,转身走进屋内。 她呆杵在后阳台,心脏跳得好快。 陆时予笑起来的样子……居然……很迷人……很好看…… 可是他为什么会对她笑?这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经信任她,也接受她了? 会不会太慢啊?她都要走了,他才对她示好。 她嘴里嘀咕著,心里却漾起一股暖意,以及一股忧虑。 今晚她一走,他会不会傻傻的就被他姑姑那一家子生吞活剥啊? 愈想愈不放心,她于是冲进客厅,把正提著干净衣服准备进房间去折烫的他拉住。 他转头看她。 “时予,走,我们去买东西。”她不容他说不,直接抓著他的手就往外走。 他也没有抗拒,就这么被她拉出家门,搭电梯下楼。 陆时予住的这栋高级住宅大厦本身就有个大型庭园,栽满了绿树和花草,走在规画得很完善的小径上,阳光暖暖,徐风送爽,非常舒服。 她深深吸口气,转头对他道:“怎么样,感觉不错吧?要常常出来走走,晒晒太阳,才会健康,知道吗?” 他没说话,只是盯著她。 她对他微笑,又道:“不要整天窝在家里,你看你,都不运动,瘦巴巴……”说著,捏他的手臂,却微怔。 咦?陆时予的手臂倒还满结实的…… “……好吧,你还不算太瘦,但一直躲在家真的太不健康,以后记得,早上晾完衣服之后就出来透透气,最少要走半小时才能回去。”她的口气像老师在叮咛学生要写作业。 他目光追著一只飞过的小乌,脸上没表情。 她不以为意,看著他的侧脸,不禁好奇。 如果没得自闭症,他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爽朗?还是沉稳?温柔?还是冷酷? 阳光洒在他身上,他看起来是如此修长俊逸,干净文气,这样好看的男人,偏偏心理有问题…… 唉! 暗暗叹了一口气,也兴起了一股母性的保护欲。 在她卸下他老婆这个职称前,她得帮他多买些备用品才行。 “时予,我们去买些东西吧。” 她上前拖著他往附近的那间超市走去。 这间超市很大,她推著购物车,将一堆食品用品全丢进车内,陆时予静静地跟在她身边,看她大肆采购。 “这个饼干是高纤的,对身体好,你饿了日以当点心……”她说著一口气放进一箱。 “这种低糖果汁不错,我有时没时间吃水果,都喝这个,很方便。”她像个老手一样,把一打搬上购物车。 习惯一个人生活又忙碌(懒隋?)的她,对这类打开就喝,打开就吃的速食便利商品最在行了。 接下来,她又买了一堆东西,吃的、用的、擦的、洗的……那种拚劲,好像恨不得把整间超市搬回家。 最后,她绕到杀虫剂的架子,找出一种最有效的杀蟑剂,转头对陆时予道:“这种除蟑剂很有效,只要贴在墙角,蟑螂吃了就会跑出去死在外面,不用动手清除,很好用。” 她自顾自解说著,没发现陆时予看著她的眼神有著淡淡的笑意。 逛了约一小时,采购完毕,正要走向结帐区,一位年轻推销员热心地喊住他们。 “先生,小姐,要不要试喝看看?这是我们酒庄新酿的水果酒,非常好喝哦!非常适合情侣们饮用,保证喝了会让你们两位的恋情更甜蜜长久……” 真会说话。 林宁笑了笑,故意道:“我们不是情侣耶!” “那你们一定是夫妻,夫妻更该喝这水果酒,会让你们更恩爱哦!”推销员立刻道。 她觉得好笑,拿起一小杯酒,递给陆时予。“时予,喝一杯吧!人家说我们喝了会更恩爱。” 陆时予没接,她干脆直接将酒拿到他嘴边。 “喝啦!一小口就好,我们结婚时连交杯酒都没喝呢。”她半开著玩笑。 他看她一眼,乖乖地啜了一口,但立刻皱眉转头。 “呵……怎样?不好喝吗?”她觉得好笑,把剩下的全喝完,舔了舔嘴唇,道:“我觉得还不错啊!满顺口的。” 他盯著她舔唇的动作一秒,忽然大步走开。 她以为他外出太久,开始不自在了,赶快追上去,牵住他的手,他没甩开她,任自她握著。 手心贴著手心,排队等著结帐,一种奇妙的充实感莫名地充溢心胸,她忽然有种自己真的结了婚的错觉,而这种错觉,竟让她想到所谓的幸福 明天以后,说不定她会很怀念这段时光。 结完帐,自于东西买太多了,她向柜台说一声,便直接将推车推回大厦,等会儿再归还。 两人沿著人行道走著,从超市绕到大厦后方的地下停车场入口,好方便将推车推进电梯上楼。 这个方位较偏僻,没什么人进出,他们来到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前,一直沉默的林宁终于开口,开始交代。 “时予,我相信你能自己照顾自己,但是,你要小心你姑姑,她一直在打你家公司的主意,别太信任她,懂吗?” 陆时予看著电梯下降的楼号,没回答。 她知道他在听,因此接著又道:“这世界人心险恶,对谁都要提防,不论是自己的亲戚,朋友,甚至另一半……” 她的话没说完,手机突然急急响起,在安静的停车场有如催魂铃似的。 她皱起眉,伸进口袋,正要拿出接听,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高速冲进停车场,而且笔直朝他们所在的位置冲撞过来。 她大惊,用力推开陆时予,自己也向一旁急闪,手机因而掉落地上,铃声顿止。 轿车撞得购物车上的物品四散毁坏,接着倒回回转争刹,车里跳出三个戴口罩的黑衣男子,走向陆时予。 “时予!”她惊呼,立刻奔过去,以一记侧飞踢阻止他们接近陆时予。 三人一怔,同时后退。 “哦?这位美丽的陆太太看起来秀秀气气的,身手倒不错呢!”其中一名男子轻哼,看向陆时予。 “别碰他!”她怒喝一声,长腿一扫,直取那人面门。 那人向后退一步,其他两人随即欺上,她动作俐落地双手齐发,分别击中那两人脸颊,这还不够,下腰单手支地,双腿分劈,一人赏他们肚腹部一脚,踹得他们向后摔跌。 “哇!好悍的女人……”一人按著肚子低咒。 不过他们并不弱,翻了一圈又很快站起,与另一名同伙联手向她攻击。 她以一敌三,心头暗凛,不知他们是谁派来的,又为什么针对陆时予? 更令她担心的是,他们知道她是陆太太,就表示他们早已盯上陆时予好一段时间了。 这么一分心,突然其中较壮硕的一人一脚踢中她的左肩。 “唔!”她吃痛退了一步,急忙凝神应付,心里不免著急起来。 要对付三个大男人对她来说不难,但还得同时保护陆时予就比较麻烦了,于是她边与他们缠斗,边回头向缩在角落的陆时予大喊:“时予,快进电梯!” “这种时候还在担心老公啊?”一人讥讽,趁机出拳。 她连忙架住,扭住他的手,拉近侧身,以手肘猛撞其心窝。 其他两人见状齐上,分别扯住她的两臂,她藉力使力,一个三百六十度大翻跃,双腿凌厉地直踢那两人的腋下,把他们踢得痛苦缩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落下站定,冷冷喝问。 那三人没回答,六只眼睛直盯着她,冷笑声从口罩里迸出,一步步朝她围扰逼近。 她摆出架势,正要再次出手,突然,一股悚然直觉窜向背后,她暗叫不妙。 糟了!他们还有其他同伴—— 但她还来不及回头,后颈一阵刺痛震麻,浑身如触电般一颤,意识瞬间中止,眼前的一切都被卷入一片深沉无尽的黑暗里,包括这些来路不明的敌人,和她最担忧的陆时予,还有她自己…… 第四章 林宁听见有人在说话。 “这个女人,比我想像的还要凶悍,她揍人和踹人的力道真重……” “中央情报局的女特务又不是当假的,这个女人是受过训练的,瞧她打人的架势,可狠了……” “那她未免太会演戏了!外表看起来就像个温柔的日本娇妻……” 三个男人,在讨论她,听这声音,应该是在停车场和她对打的那三人。 她的意识慢慢清醒,大脑也开始连结运作。 然后,她发现她眼睛被蒙住,双手被反绑,双腿也牢牢绑紧,正侧躲在软垫上。 看来她被这票人掳了。 那么,陆时予呢?他在哪里?还安全吗? 一想到陆时予,她的胸口就一阵抽紧。 自闭的他,有没有吓到? “谁说她会演戏的?她的演技才烂呢!” 又有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嗓音很独特,低沉缓慢而慷懒,像黑夜里的小夜曲,轻易就能撩动人心,只不过,现在这声音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弄。 她怔怔地闪了点神,忽然想到这个人想必是这三人的同伙…… 嗯?或者他就是从后面偷袭她的人? 可恶,偷袭她又批评她,混蛋! 她在心里咒骂,但依然不动声色,继续装昏偷听。 “她演技很烂吗?可是我看她在超市里表现得就像在血拼的家庭主妇。” 超市? 林宁很懊恼,这些人果然一直在跟踪她和陆时予,为什么她没有早点警觉? “就是啊!很像电视里那些抢购限时特价品的日本妇女,完全快狠准。” “你们不懂,那才是她的本性。”那慵懒的声音又响起。 这人说话轻缓,可是却颇具威势,林宁直觉认定这个人一定就是四人中的首领。 “本性?” “是啊!太冲动、没耐性、少根筋,又沉不住气,她根本不适合当特务。”那慵懒的声音又道。 说她不适合当特务?这混蛋自以为是谁啊?凭什么替她下结论? 她心里有气,呼吸开始急躁了。 “不适合?她在中情局受训时的成绩可是很优秀的,好像都是a+。”另一人又道。 她心中一惊,这些人不但摸清了她的身分,连她的成绩都查得到?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人的反应好坏和成绩是无关的,有些优等生,就是死脑筋,光会读书,不知变通,出社会就完蛋了。”那慵懒的声音讥讽着。 她屏息,总觉得……觉得他是故意在说给她听的。 难道,他已察觉她醒了? 果然,接下来,那声音就突然凑近她:“你说是不是啊?陆太太。” 她骇然,下意识躲开。 “咦?原来她醒了!”其他三人低呼。 “所以我说她演技差,连装睡都不会。”慵懒的声音更恶劣地贴在她耳边吹气。 她惊怒,撇头大骂:“走开!” “哇!真泼辣,当心她咬你。”另一个笑道。 “呵……我喜欢被她咬。”慵懒声音说着,还调戏按住她的左肩,不让她闪躲。 “唔……”她左肩疼痛地闷哼一声,斥道:“别碰我!” “你受伤了?”那人声音一沉,停了一秒,才问:“谁打的?” 还敢问?不就是你们这票混蛋吗? 她在心里咒骂。 不过他这显然不是在问她。而是在问其他三人。 “是战车,他踢的。”一个人先告状。 “旋风,你臭小子……”战车急喝。 “踢?”慵懒的声音瞬间冰冷,也让周遭温度骤降十度。 “呃……我以为她会闪过,谁知道她正好发呆……”战车似乎有些畏惧。 “是这样吗?怪兽?” “是的,老大,她那时好像在看……”叫怪兽的人话到一半顿了一下,才又道:“……在看陆时予。” 老大?这个人果然就是这群人的头头,林宁正这么想着,慵懒的声音又欺了过来,对着她轻哼:“哦?原来你这么担心陆时予啊!” 她眼睛看不见,只能反感地别开头,怒问:“你们把他怎么了?” “你说呢?”老大轻哼。 “你们要是敢动他一根寒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她严厉地撂下话。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敢呛大话?怎么,你这个假的陆太太该不会真的爱上了那个姓陆的自闭男?” 林宁微愣。 她爱上陆时予?不是吧!她只是…… 只是不放心他……只是担心他……只是…… 奇怪,这又关这家伙什么事? “这不关你的事。”她冷斥。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你现在是我的俘虏,如果你爱上别的男人,我会非常非常不开心。”老大说着,轻撩着她的发丝。 “你这恶心的混球!我叫你别碰我——”她气极大吼,曲起双腿,朝他直踹,可惜脚踝被缚,加上双眼被蒙住,根本踢不到他。 “噗!老大,她想踢你。”战车噗笑出声。 “科科科,她说你恶心。”怪兽也嗤笑。 “还骂你是混球。”旋风也补充。 三人笑成一团,不过很快地又同时噤声。 大概是被瞪了。林宁感觉得出,这三人好像很怕这个老大。 “你们出去,去看好那个姓陆的小子,谁也不准进来。”老大冷冷地道。 “……是。”三人杵了一下,才听命走出房间。 “时予在这里吗?你们要对他做什么……哎呀!”她又惊又喜,用力翻身想下床,可是才起身,就被人推回床上。 接着,她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心倏地一突。 这个老大刻意要和她独处,怎么想都不对劲。 “你叫他们出去想干什么?”她戒备地问。 老大没有回应,四下变得很安静,这份静默让她焦急了起来,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或是,准备干什么? “喂,姓老的,你哑了吗?”她又喊。 听她喊他姓“老”的,他无声地笑了,然后,不动声色悄然走向她,陡地凑到她鼻尖前,讥讽地反问:“你说我想干什么呢?” 她骇然,急着想翻身滚开,却压到左肩伤处,不禁低哼一声。 “唔……” “受伤了还乱动,活该。”他讥笑着,伸手将她拉回,按住她的身体,倾身将她压在他身下。 “你要干嘛?走开!”她惊喝。 “你在害怕?”他讥笑。 “谁怕了?有种就不要蒙住我的眼睛,快解开我的绳子,和我好好打一场——”她大声说着,但又骇然结舌,因为,这个混蛋竟在解开她的上衣。 “你……你干什么?住手!”她大叫,奋力挣扎。 他不但没停手,还猛然扯下她的衣服,露出左肩。 “你这该死的混蛋……”她愤怒地大骂。 “别动!你这个女人!”他突然冷喝一声。 她一愣,呆了呆,感觉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左肩伤处,又痛……又痒。 “淤青了……”他低语。 干嘛用那种怪怪的口气?好恶心! “把你的脏手拿开!”她浑身不舒服地抖了一下,咬牙。 “怎么,没被男人摸过吗?瞧你紧张的……”他笑着,手更恶劣地往她胸口探下去。 她倒抽一口气,猛地挺腰,头往前倾,撞向他。 “唔!”他按住下巴。 她趁机翻身滚落床垫,迅速坐起,正要曲膝撑起,人又立刻被用力一扯,摔回床上。 “想逃去哪里?落进我手里,你就认命吧!”他冷笑。 “你到底要干嘛?抓我的目的是什么?”她气得大喝。 “目的?没什么目的,我只是对你这位陆太太很好奇。” “好奇?”有什么好好奇的? “对啊!我很好奇……你都怎么和陆时予这个自闭男亲热的……” 她一呆,勃然大吼:“你这个变态!我和他根本就没有——”话迸到一半,她又急急煞住。 “没有什么?没有上过床吗?”他笑。 她咬住下唇,恨不得也咬掉自己的笨舌头。 “这怎么叫夫妻呢?不如由我代替陆时予陪你上床吧!”他倾身双手撑在她两侧,脸凑近她。 “不要脸的混球!你想都别想——”她闻言骇然,破口大咒。 他倏地捏住她的下巴,冷声要胁:“你要想清楚哦,陆时予在我手上,如果你要他活命,就乖乖和我上床。” 她脸色一变。这该死的家伙竟然拿陆时予来威胁她做这种事? “如何?你在乎他的死活吗?”他讥笑。 她在乎吗? 陆时予不过是一个假丈夫,一个以后都不再相关的男人,她何必去管他的生死?要她用身体换他自由,更是可笑! 可是,为什么她心底竟有想救他的胡涂念头? 她疯了吗? “想好了吗?我没什么耐性,你只剩一分钟就决定。”他催促。 一分钟,要她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三十秒。” 她思绪凌乱,胸口紧窒。 不管他吧!他又不是她的责任…… 但这些日子相处的种种却又一幕幕闪过她的脑海。 他的古怪,他的笑,他的吻,他怕蟑螂的样子,他煮饭的样子,他看她的样子…… 她放不下啊!就是放不下…… “时间到,看来你不想救他……”那慵懒声音转头向外大喊:“战车,去把陆时予——” “放了他!”她脱口大喊。 他转回头,问她:“你确定?” “对,要对我怎样都随你,只要你放了他。”她愤怒却认真地道。 了阵窒息般的安静,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吭声,不耐烦地又道:“你听到了没有?这样可以放了陆时予吗?” 他依然沉默。 而他这样的沉默竟莫名地让她想起了从不开口的陆时予,她陡地焦怒起来,厉嚷:“你没听见我的话吗?快放了他!你要对我怎样都行,放了他——” 她话没有喊完,一道火热气息扑袭而来,嘴就被紧紧封住。 强烈的,炙热的,像女蜗炼石补天的火种,要把她烧成灰似的,他紧紧攫住她的双唇,舌尖更毫不客气地探入,在她口内引爆另一团烈焰。 她有点昏眩,这种吻法……怎么……怎么……有点熟悉?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她的脸被捧起,他吻得更深入,更狂野,仿佛要将她一口吞下,不断地索求,不停地侵入,直到两人口相濡,难分难解。 好几秒后,她整个清醒,正惊怒地想反抗,突然间,她闻到一股香甜的酒味。 这味道…… 这不是在超市试喝的水果酒吗?她喝了一小杯,而陆时予则只啜一口…… 怎么,这个人也喝了吗?不然他的嘴里为何也有这种相同的酒味? 她凛愣了一下,蓦地,心里隐隐闪过一种诡异的混乱。 他……竟让她联想到陆时予! 不论是刚才沉默的片刻,还是此刻吻她的方式,还有……他呼出的酒香气息…… 太奇怪了! 是她鼻子有问题,还是脑袋有问题? 她还杵在怔愕之中,他的狂吻猝然停止,然后,她听见他略带沙哑地问:“你就真的这么喜欢陆时予吗?喜欢到可以为他被别人糟蹋?” 她终于得以正常呼吸,急喘一大口气,却把嘴里残留的水果酒气吸进胸腔,醺得大脑更加纷乱。 大概是因为看不见,她才胡思乱想吧? 陆时予是个自闭的人,怎么可能会是…… 不可能!太夸张了,她居然会发疯地把这个老大想成是陆时予? 她神经病啊? “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时予在哪里?我要先见他。”她吸口气,恢复了冷静。 “见他做什么?那个自闭男不会感激你用这种方式救他的。”他的声音有着令人不解的火气。 “我不是为了让他感激才这么做,我只是不想牵累他。”她忿然道。 “牵累?分明是喜欢。”他断定。 “我喜不喜欢他关你什么事?你会不会管太多了?她厌恶地怒斥。 “我很少管别人,但我就想管你的事……”他说着又凑近,攫吮着她的唇。 “唔……”她奋力躲开,急喝:“让我见时予……” “不行。”他捏住她的下巴,重重地封住她的嘴,不让她再有机会开口。 接下来,又是令人窒息的狂吻,她知道自己逃不了,索性不挣扎,任他予取予求。 为什么?她愣了愣,虚软地瘫在他怀中,却不明所以。 他是想玩弄她而已吗?还是后面还有更可恶的花招? “你这样子,不准被其他男人看见,听到了没?”他放开她的唇,仍抱紧她,冷声命令。 这个以为他是谁啊?她心里陡冒火,扬腿想将他踢开,可腿才一抬,就被他握住。 “你下半身全裸,还敢做这种动作?你不知道这样会把男人刺激成野兽吗?”他哼道。 “放开我!”她大惊,急着缩回脚,但他却不放,然后,她发现他竟在帮她扣好上衣钮扣,并且穿回牛仔裤。 正错愕着,又听他道:“你的破内裤到底有几件?这件蕾丝也坏了,别穿了,丢掉吧!” “什么?”她一怔,心脏陡地跳到喉咙。 “我喜欢你那件黑色蕾丝的性感内裤,你可以穿那件,或者……”他凑到她耳边,轻佻地笑道:“不穿也可以。” 她整个人悚然呆住了。 这些话,怎么会从这个陌生男人的口中说出来? 见过她的破蕾丝内裤,并且知道她有件黑色蕾丝内裤的,全世界只有一个人。 只有…… 她那个自闭的丈夫! 她还杵在困惑惊骇中,眼睛上蒙住的布罩就被人卸下,然后,她看见了从刚才就一直调戏又非礼她的老大的真面目。 陆时予,他就站在她面前,用那种在看猎物的眼神盯着她,并露出了她从没见过的恶劣讽笑。 第五章 这是陆时予? 不是吧?只是一个很像陆时予的男人吧? 陆时予不是自闭吗?不是有病吗? 但眼前这个男人,会说话,会讽刺人,会生气,会笑,还会对她动手动脚…… 他是谁? 林宁瞪着陆时予,脑中一片混乱,久久回不了神。 “怎么了?吓呆了吗?不认得自己的丈夫了吗?”陆时予走近她,解开她手上的绳索。 “你……”她一直盯着他,想从这张看了将近一个月的熟悉脸孔中,找出一点点不同之处。 可是,一样的白俊脸庞,一样的五官,一样的清爽短发,一样的修长身形,一样的穿着打扮,他和之前的陆时予明明一模一样…… 明明一样,但又完全不一样。 没有自闭,不再沉默,表情机敏,眼神锐利,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 低沉慵懒,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主宰力量,只有头脑清晰,聪明危险的人才有这种声线,如果早听到他的声音,她就不会被骗得团团转! 对,她被骗了——不,该说整个东方特务部被他耍了! 陆时予根本没病。 他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什么自闭,什么不喜欢说话,什么怕蟑螂,这一切全是假的。 他看着她这个新娘耍笨蛋耍了一个月,看尽笑话不打紧,最后还暗算她…… 一想到从背后用电击器偷袭她的人就是他,她就觉得自己像个白痴,还拼命想保护他,想救他…… 这混蛋! “你就是我们要找的幽灵,对吧!”她阴鸷地瞪着他,怒火渐渐取代了惊愕。 自闭症只是他掩饰身份的伪装,他藉此不和外人接触,省去许多麻烦。 可是,他连自己的亲人都能骗过,他是怎么做到的? “幽灵?呵呵,这是你们帮我取得绰号吗?还挺贴切的嘛!”他笑了,等同默认。 她心微紧,就是这该死好看的笑容,让她卸下了对他的防备与怀疑。 “能从小就假装自闭,还真不简单。”她咬牙怒讽。 “我可没有假装,我小时候的确有些自闭,一直治疗到十八岁,才稍微正常。但是……”他说着走向她,双手撑在她坐的椅子扶手,把她圈在椅子与他的手臂之间,接着森然冷笑:“但是把我完全治好的,是你们哪!” “我们?”她一怔。 “是啊!是你们中情局治好了我的自闭。不对,应该说,幽灵完全是你们制造出来的。”他眯眼冷笑。 她不解地瞪他:“这是什么意思?” “十年前的一场爆炸案,逼我从自闭的世界走出来,回到这个复杂又令人厌恶的黑暗社会,真多亏了你们,我才克服自己的障碍……”他轻哼,但哼出的气足以令人打寒颤。 “十年前的爆炸?你是指你父母亲的意外?”她想到他的资料。 “意外?那可不是意思,那是中情局设计的一个杀人现场,是你们在追凶的过程中,为了彻底消灭敌方间谍,不惜牺牲周遭的人所设计的陷阱,而无辜受牵连的,就是我倒楣的父母!”他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她心中一凛。 中情局的探员在办事时虽然已努力不让一般民众卷入,可是,还是会有失手的时候,因此,为了隐密事件,他们通常会尽量低调善后,或者以虚设的理由掩盖真相。 十年前陆氏夫妇的死,难道也有内幕吗? 那到底是个什么事情? “中情局杀了我父母,最后竟以一个意外事故结案,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你说,这还有天理吗?”他字字如刀。 “你……就是因为这件事,开始与中情局作对?”他屏息地问。 幽灵出现在三年前,那么之前的七年,陆时予都在调查这件事吗? “作对?是啊!总要有人挫挫自以为是的中情局,不然,你们这个组织假借国家之名伤了许多可怜的人,却不用负责,不觉得很过分吗?”他逼近她,反问。 “可是你也害死了我们无数名探员……”他靠得那么近,令她很不自在,因此伸手推他。 他后退,笑着走到桌前,轻敲着桌上那台笔记型电脑,道:“我可没有滥杀无辜,那些探员,都和十年前的事件有关。” 她蹙眉,她不知道十年前的那个事件是什么,不过她听说幽灵卖出的情报已让七名探员丧命,会动用七名探员,就表示陆氏夫妇当年卷入的事件不是个小任务。 “至今,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活着,虽然他当年只是个小角色,不过,现在他已是你们东方特务部的一员大将……”他说着,指尖飞快敲打键盘。 “是谁?”她惊呼。 他慢慢将电脑的荧幕转向她,上头出现一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孔。 她睁大双眼,猛吸一口气。 是柯晋维! “你和他很熟吧!”陆时予冷笑。“听说你和他是学长学妹关系,而且互有好感……” “你……你打算对他做什么?”她急喝。 “让你接近,不正好可以引来柯晋维吗?”他嘴角轻勾。 她骇然瞪大双眼,呆住了。 结果是谁设计了谁?这个人……太可怕了。 “所以……你是想利用我来对付柯晋维?”她惊悚地想到柯晋维潜进他的房间内,他坐在客厅里的景象。 那一刻,他原本打算做什么? 陆时予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冷笑:“是的,我那时知道柯晋维就在我房里,我正要出手,你却赶回来坏了我的好事,还制造机会让他离开……” 她心一跳,脸突然有些赧红,他原来都知道她对他又抱又吻是在耍诡计。 可是……既然明白,他又为什么要反吻她? “故意偷走你的手机,就是不想让你坏事,没想到你为了救柯晋维硬是冲了回来。”他说着悦地攒起双眉。 “啊,是你偷了我的手机!”她恍然低喊。她就说她有带手机出门嘛!但陆时予是什么时候偷走她的手机的?她竟然毫无知觉! “哼!看你紧张得赶回来要救你的旧情人,就让我更不爽。”他冷冷地瞪着她。 “学长不是我的旧情人!”她怒驳,接着又不解:“奇怪,我救我学长你有什么好不爽的?” “看着自己老婆为了救别的男人卖力演出,哪个男人受得了?” “我又不是你真正的老婆。” “谁说不是?我们在上帝面前发过誓的,法律上的关系就是夫妻。”他凑近她的脸,笑哼。 他的气息直扑她的面门,她想到刚才他激吻和对她做的事,心跳陡地加速,急急挣开他的钳制,猛撞开他,逃到一旁:“别再靠过来!走开!” “怎么,怕我吃了你吗?”他好笑地盯着她。 “我骨头硬,会扎口,你吃不下的。”她瞪他。 “不会啊!你很可口,我喜欢你的味道……”他意有所指地笑了。 她双颊爆红,急斥:“你这个变态!” “呵……你脸红了,宁宁。”他调侃。 听他用那种慵懒的嗓音叫她的名字,她的心竟不由自主的轻轻一荡。 是宁宁,不是林宁,音很相近,但她就是能听出他不是连名带姓地叫她,而是亲昵地喊她的小名。 真要命,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把她的小名叫得这么好听。 她猛吸着气,稳稳心绪,才道:“你不该抓我的,陆时予,我都已准备要离开了,如果你不动声色,没有人会知道你就是幽灵,你这等于自曝身份。” 他闲逸地笑了笑,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与其让你们一直怀疑我,不如演一场戏,让你们不再烦我。我很清楚,只要确定我没有嫌疑,不出一个月,你就会撤离。”他轻哼。 她怔了怔,这个人把中情局的任务执行方法都摸透了。 “只要让你走,一切都没问题,中情局也不会再找我麻烦。可是……”他突然停住口,看着她。 “可是什么?” “可是你这个007太有趣了,我舍不得放手。”他兴味地笑着。 “呃?007?”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在暗讽她这个情报人员假扮的妻子。 巧的是,她偏偏叫林宁。 “你什么都知道,看我像个傻瓜拼命装贤妻,当然觉得有趣。”她红着脸咬牙,挺介意他后面说的那句—— 舍不得放手? 他是舍不得什么?是舍不得玩弄她的机会,还是……舍不得她? “是啊,这个月看你耍宝,我的确很开心。”他讥道。 果然只是想玩弄她。她瞪着他,怒哼:“你不会得意太久的,我不见了,东方特务部马上就会察觉……” “他们不会察觉的,你会继续待在我身边,我的身份也不会曝光。”他笃定地道。 “什么?”她蹙眉。 “这件事只有你知道,而我相信,你会帮我隐瞒。” “我会帮你?怎么可能,我的任务就是逮捕你。”她失笑。 “台中市中二段一一三巷三弄七号。”他突然念出一串地址。 她笑容僵住。 他接着又念出一个电话号码。 她的脸色大变,瞪着他。 “啊,还有你母亲的车牌号码,要我说出来吗?”他笑着问。 “你……”她悚然,没想到他会拿她的家人来威胁她。 “对了,你那个结了婚的姐姐人在美国吧?她好像住在加州圣地牙哥……”他再道。 “够了!你这个阴险的混蛋!”她气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声音从齿缝迸出。 “呵……我喜欢看你张牙舞爪的样子,宁宁。”他任由她揪住,低沉而慵懒地笑了。 她心一紧,陡地又推开他,怒道:“不准这样叫我!” “那要叫你老婆吗?”他笑吟吟。 “你……”气死了!气死了!她为什么就是拿他没辙?为什么看他笑,听他喊她名字她的心都会乱跳? 这人为什么不是真的自闭?他不说话的时候她还比较容易对付。 “除了你的家人,还有一样重要的东西,会让你乖乖留在我身边的。”他接着又道,邪恶一笑。 她闻言一凛,小脸微变,直觉地低呼:“d档案!真的在你手里?” “呵……这时候反应就变快了。”他赞许地看着她。 “你还笑得出来!你知道那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吗?如果你知道那种武器会杀死多少人,你就不会……”她厉声怒斥。 “我不在乎。”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她一怔。 “别人的生死,都与我无关。”他面无表情地道。 她愕然地发现,他此刻的模样,仿佛又变回之前那个自闭的陆时予了。 或者,他其实并未完全痊愈,他的内心深处,仍有某些情绪是闭守着,不愿与人沟通和牵扯。 “是中情局先惹我的,你们想要回d档案,就得付出代价。”他的声音毫无温度。 “你到底想怎样?想把d档案卖掉吗?想造成世界恐慌吗?让中情局焦头烂额,让上百万人的生命遭受威胁,你心里就痛快了吗?”她气急大吼。 “我还没打算卖,不过,要是你离开我,或是泄露了我的身份,我就免费将这东西散布给全世界的恐怖分子。”他的话摆明了就是警告。 她惊瞪着他,他竟然拿全世界的人命来威胁她? “你再想想,你只要帮我保密,就等于拥有夺回它的绝佳优势,不是吗?”他意有所指。 “什么?”她蹙眉。 “这世上知道我拥有这份生化武器的,除了我和我的伙伴,就只有你了,留在我身边,你有的是机会把它偷回去,或者,如果我不想要了,我就把它送给你。”他冲着她淡淡一笑。 这是一对一单挑的战帖吗? 很好,那她就留下来,看他玩什么把戏。 “那你最好把东西守紧一点。”她呛声。 “我会的。”他低笑。 这时,门外传来怪兽的声音。 “老大,有三个人来了,似乎在找你老婆,其中一个是柯晋维。” 林宁一呆,没想到柯晋维会这么快找来。 “知道了,我们马上下去。”陆时予应了一声,朝她道:“走,下去吧!” “下去?”她一愣,下去哪里? 他神秘一笑,打开门,门外是个宽敞的空间,看来类似办公室,完全没隔间,她跟着走出去,总觉得这屋子的感觉很熟悉。 三个年轻男子分别坐在自己的桌前,看到她都暧昧一笑。 她看了他们一眼,很快就分辨出那个长得高壮的就是战车,另一个笑咪咪的娃娃脸男生一定就是怪兽,而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看来文静寡言的大概就是旋风。 “夫妻和好了吗?”怪兽贼贼笑问。 她用一记白眼瞪他。 “别惹她,怪兽。”陆时予斥道。 旋风则冷盯了她一眼,继续打他的电脑。 陆时予朝战车道:“战车,开门,我们要下去了。” 战车立刻起身,推开他身后的书柜,再打开一扇暗门,露出一截通往下面的楼梯。 “走,我们回家吧!”陆时予对林宁招招手,走进去,先行下楼。 她纳闷着,随他走下阶梯,然后见他打开一扇门,眼前出现的赫然是他的房间! “啊,原来刚才我们就在十七楼!”她惊呼。 陆时予的房间竟然有秘梯通往楼上! “十七楼是我的工作室。”他将暗门关上,楼梯就隐在衣柜里。 她傻眼地看着那衣橱,才恍然低吼:“原来你躲在房里时都在楼上干坏事。” 她还以为他自闭得相当严重,还以为他真的足不出户…… 足不出户?她顿了一下,猛然又道:“你也都利用十七楼进出大楼,对吧?” 他笑。 厚!他真是彻底骗了她啊!可恶! “这样比较方便,不会有人怀疑我的自闭,省去很多麻烦。”他走向他的书桌,那里有一台笔记型电脑。 她盯着那台电脑,心想,结果柯晋维根本搜错了房间,搞不好这台电脑只是个幌子,做做样子…… 倏地,她心一凛,瞪着陆时予,问:“你是故意让柯晋维进来搜的,对吧?而且故意让他入侵你这台电脑,下载一些对你有利的讯息……” 他笑而不答,打开电脑电源。 她沉吟着,难怪柯晋维说陆时予的电脑档案里大多是自闭症的相关资料,这都是他的诡计。 不过,记得还有个上锁的档案…… “你还故意把一个档案上锁让他下载,里面是什么?”她狐疑地再问。 “他已经来了,你可以亲自问问他。”陆时予轻笑。 “来了?他来哪里?”他一呆。 他轻敲键盘,电脑立即连线大楼监视系统,画面显现出一个身穿电信公司制服的高大男人正搭着电梯上楼。 “咦?”她这才惊愕地发现,陆时予竟然可以监控这栋大楼的人员进出!那么,东方特务部的行动根本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柯晋维还真擅长假冒电信维修员呢,他上次也是这身打扮潜进我家。”陆时予笑讽。 她瞪着他,突然警戒了起来。 “你是个可怕的敌人,陆时予。” 她不该还在潜意识中把他当成自闭症的陆时予,那个无害又令她放不下的陆时予并不存在,她如果还没有觉悟,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抬头看着她排斥的表情,深沉地道:“我不是你的敌人,宁宁。” “你是,你与中情局为敌,就是与我为敌。”她不自觉后退,想拉开与他的距离。 他被她的动作惹得不悦,陡地一个跨步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道:“我和中情局之间的仇恨,不包括你,所以,就算你不能站在我这边,也别和我对立。” “我是中情局的一员,我的立场和中情局一致,所以,你逃不了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夺回d档案,并且逮捕你。”她向他呛声。 他眼一眯,陡地将她拉近,冷笑:“是吗?你真的想逮捕你老公?” “你才不是我的……”她愤然抗议,话到一半,他的脸倏地欺近,狠狠攫住她的唇。 又是这种激狂如烈火的吻,不容她闪躲,强硬地就钻入她的小口,卷弄她的小舌,仿佛这是他专有的权利。 “唔……”她挣扎的想抵挡他舌尖的入侵,不料却反而与他的唇舌撞击出更大的火花,两人濡交融,一阵酥麻窜遍她的四肢,令她颠软无力。 他趁机搂住她的细腰,将她拉贴在他身上,更放肆地吸吮她的唇,在她的红唇上滑动游走,或咬或攫,霸道地吸光她的每一丝气息。 到后来,她心狂跳,头晕眩,别说反抗了,她甚至还忘情地回应了他,反吻他。 两人吻得激情四溢,欲罢不能,直到门铃突然响起,陆时予才放开她,气息不稳地盯着她。 “太可惜了!如果不是柯晋维来了,我真想继续下去。”他的声音和眼神里全是欲望。 听到柯晋维的名字,林宁才霍然清醒,然后,她懊恼地捂住自己的唇,用力推开他,娇喘吁吁地低吼:“走开!离我远一点!” 厚!她是不是疯了?还是被下了蛊?为什么就是无法抵挡他的吻? 她在心里自责着,对自己轻易被他挑起情火感到厌弃又气愤。 “口是心非!你明明很喜欢我吻你。”他揶揄。 “你……你闭嘴!”她羞怒地大喊。 门铃再次响起,他看了外头一眼,道:“去开门吧!别让他起疑。” 她暗凛,他居然叫她去应门?他还真不怕她在柯晋维面前拆穿他…… “为了你家人,你要乖一点,不要说太多废话,直接告诉他你想帮我对付我姑姑,所以还不能走。”他淡淡地警告。 这混蛋!她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走出去,在心里暗暗起誓。 他得意不了多久的,她一定会想办法将他绳之以法,逮捕归案。 等着吧!陆时予。 第六章 “任务结束,你为什么还不回部里报到?我上午打你手机你也没接,你到底在干什么?”柯晋维怒气腾腾地对著林宁低喝。 刚刚她一打开房门,他就迅速将她拉到楼梯问,劈头就是一串质问。 “我……” 我被陆时予俘虏了。 他这家伙根本不是自闭,他就是我们在追缉的幽灵。 他手中握有机密档案d,是个可恶的超级混蛋,快通知部长,把他抓起来啊! 林宁很想对柯晋维这样大喊,可是,想到自己的母亲和姐姐一家人,想到陆时予的警告, 她只能把冲到喉咙的话全部咽下去,然后,强作平静地道:“我和陆时予去超市买东西,大概正好在角落,收讯不良。” “你陪他买东西?为什么?”柯晋维浓眉不悦地拢紧。 “我本来是想在离开之前帮他多买些食物和用品……”她说著说著想到她和陆时予两人采买完之后,手牵著手散步的情景,胸口突然有些室闷。 那时,她还真的对陆时予有些心动呢! 现在呢?现在她对他又是种什么心情? “你对一个自闭的变态那么好干什么?”柯晋维怒道。 她一呆,瞪大双眼,脸突然红了:“你怎么知道他……”学长怎么知道陆时予变态? 柯晋维冷哼:“陆时予那个上锁档案我已解开了,里面竟然全是你的照片!” 说著,柯晋维从纸袋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她。 “我的照片?”她愕然,接过照片,发现那些都是她在屋子里的各式生活照,从角度和背景推测,陆时予肯定在每个厅房都设有监视摄影机。 变态!混蛋!他该不会也偷拍她洗澡和换衣服的照片吧? “他是偷拍的,林宁,那个家伙对你意图不轨,你留下来太危险了,马上跟我离开这里。”柯晋维抓住她的手道。 “马上离开这里?不行啊……”她蹙眉摇头,挣开他。她一走,陆时予绝不会放过她母亲和姊姊。 “为什么不行?陆时予就算不是我们要找的幽灵,但我也认为他不正常,我听说一个自闭症患者如果对一个人或是一件事感兴趣,就会非常执著,由他的档案就可以发现他很在意你,你再待下去,他很可能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他已经对我做出一些不好的事了! 林宁暗暗翻了白眼,脸颊却不自觉红热了起来。 “不会的,其实陆时予他……他并不喜欢接触人(假的),也很单纯(假的),我住进他家,大概是他第一次与女人共处(应该也是假的),才会偷拍我……”她不得不说些谎话来安抚柯晋维。 “你干嘛一直帮他说话?难道你不介意他偷拍你?”柯晋维拧眉。 “还好啦……起码他没有偷拍我的裸照。”她装作不在乎,心里可恨得咬牙。 难怪她问陆时予他让柯晋维下载的档案是什么时他什么都不说,还笑得古里古怪的。 只是,她不懂他为什么故意要将她的照片上锁,让柯晋维下载呢? 难道,只是幼稚地想惹恼他?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他这个怪胎已经盯上你了,档案里还有一个资料夹,里头竟然钜细靡遗地记载了所有你说过的话。”柯晋维愤然地道。 “我说过的话?”她一怔。 “对,像写日记一样,从你和他结婚第一天开始,每一句你对他说的话,他都记下来,什么“我愿意”“你饿不饿”“这蛋坏掉了”,还有什么“你不累吗”,“你真喜欢清扫房子”……一堆杂七杂八的无聊又毫无意义的话,记了整整三十天,真是个神经病,会做这种事,表示他对你有畸恋。”他讥骂道。 她惊愕住,心像被什么攫住,呼吸突然有些困难。 她对陆时予说的话,每一句他都记下来了? 她一直以为,他都没在听,或是听了,也从不会放在心上,怎知他听过就不忘,还记下来…… 那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胸口,她忍不住嘀咕,为什么柯晋维要告诉她这件事?知道了,只会把她的心搅得更乱。 “别再和这个神经病牵扯不清了,现在就跟我回总部。”柯晋维按住她的双肩,一脸焦躁忧急。 她抬头看著他,突然觉得好笑。 柯晋维是怎么了?以前他总是一副对她若即若离的样子,现在的表情,却好像在担心自己的所有物被抢走。 问题是,他从没有把她当成他的所有物过啊! 真是的,男人就喜欢和人抢东西是吧?没人抢就不会觉得重要或珍惜。 “学长,我还不能走,任务到今天结束,明天起,我有一个月的休假,接下来是我的私人时间,我会向部长请假,告诉他我要留下来帮陆时予对付他姑姑。”她直接道。 就算要走,她也要夺回d档案,把陆时予逮捕了再走,这件事,她决定自己来,不要柯晋维插手。 “你还耍帮他?你疯了吗?”柯晋维惊愕。 “对不起,这是我的私事。你走吧!我要进去了。”她藉著转身,挣脱他的双手。 “林宁,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自闭男了吧?”柯晋维叫住她。 她顿了一秒,立刻回头大声驳斥:“别闹了!怎么可能?” 大声,也许是心虚,但她没有自觉。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难道他威胁你?”柯晋维瞪著她。 不愧是情报员,学长的直觉也很敏锐哪! “没有,我只是同情他,也看不惯他姑姑的作风,如此而已。”她冷冷地道。 “你会不会管太多了?” “是你管太多了,学长。”她反讥。 柯晋维脸色铁青,生气了。 “快走吧!陆时予还在等我。”她走出楼梯间时,抬头搜寻了四周,暗想,搞不好她和柯晋维对话的过程,都在陆时予的监视中。 不,不是搞不好,是一定会,陆时予那家伙说穿了就是没安全感,才会想监控一切。 就算他的自闭治好了,也永远是个怪胎…… 她在心里咕哝著,正要握住门把,倏地柯晋维跟上来,从背后将她搂住。 她错愕,僵立著。 “我看得出你在隐瞒什么,不过我不会追问,你自己要小心,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我会随时来支援你。” 说罢,他不等她回答,就放开她,直接搭电梯下楼。 她呆了半响,才转过身,怔怔地望着已关起的电梯门,不得不轻叹。 她以前会喜欢柯晋维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其实是懂她的。 只是,这样的体贴如果早点出现多好? 现在才主动关心她,那个时间点似乎已经过了。 而很多事,尤其是感情的事,过了,就再也回不到原点。 她有些感慨,叹了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去,将门关上。 同时,心里的某一扇一直虚掩著舍不得紧闭的门,也轻轻地合上。 “你让他碰你,还让他抱你。” 林宁一进门,就听见陆时予冷飕飕的声音。 而她知道,这个人的声调愈冷,冒火的程度就愈烈。 她瞪他一眼,讥讽道:“是啊!怎样?你有什么不满吗?偷窥狂先生。” 他那样子,活像在等著外遇老婆回家的愤怒老公似的,酸味又浓又呛。 他挑起一道眉,忽略她对他愉窥狂的指控,直问重点:“你还对他恋恋不舍吗?” “这是我的事,我没必要告诉你。”她说著走向角落,开始四处寻找。 “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我要拆了你的摄影机!你这个变态,竟敢偷拍我!”她走向他,直接将相片丢在他面前。 “一个中情局派来的女特务即将住进来,我总要小心防范吧!”他轻哼 “小心防范?我看你是变态吧!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也在我房间内藏了监视摄影机?”她双手叉腰喝问。 “是。”他面不改色地道。 “你这混蛋……”她气炸了,上前扭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沙发揪起。“你这一个月来不就连我换衣服睡觉打电话……全都偷看了?” 老天!她几乎每天洗完澡就光溜溜走出来才穿衣服,而且还常常找不到干净的内衣裤(因为都忘了洗)而裸身杵在衣柜前伤脑筋。 那种模样竟然全被陆时予看光光,那她这个娇妻形象不就早已毁得一塌胡涂? “是。”他承认。 “你……”她大怒,二话不说朝他挥出右拳。 他很快抓住她的手腕。 她挥出左拳,他再抓住。 她两手受制,怒火攻心,索性用头撞他,他身体向后一仰,避开她的头攻击,但也顺势用力将她拉向他,然后,两人一起跌落沙发,而她正好压叠在他身上,彼此胸贴胸,面对面,嘴还差点相碰。 她怒瞪着他,气急败坏地想挣扎起身,但他的双手紧扣住她不放,她大怒,曲起膝盖想顶他的胯下,他机警地侧身翻转,俐落地将她反压在沙发上,用他全身的力量抵住她,令她动弹不得。 “陆时予,你放开我!”她气急大喊。 “刚刚柯晋维握你哪只手?右手吧”他冷声问。 啊?她愣了一下,谁会去记这种事? 他不等她回答,突然抓起她的右手,吻向她的手腕。 “你在干什么啊?”她惊喝。 “清理。”他边舔吻她右手腕的内外侧边道。 清理?清理什么? “他还抱了你……”他接著又低下头吻向她的颈子,并一寸一寸移往肩膀。 她这才恍然,他是要清掉柯晋维碰触她的所有痕迹。 “你这疯子!那柯晋维如果碰我全身呢?如果我和他上了床呢?”她扭动抗拒,好气地大喊。 他倏地定住,眼神闪著危险的火光。 她心抖瑟了一下,有点后悔说了这句话。 野兽在发怒时她还愚蠢地去刺激,真是笨死了。 “那我更要做个彻底的大扫除了。”他低沉地说着,目光瞄向她的嘴唇,喃喃道:“该从哪里开始清理呢……” 她惊吞一口口水,忙道:“等等,我只是比喻,我并没有和他……” 他没让她有机会把话说完,就封住了她的唇。 接下来,便展开了林宁的私人卫教时间,陆时予化身为指导老师,教她要如何清理身体…… 不,他干脆直接帮她清理,当然,不容她抗拒或逃走,或者该说,她连口都开不了,更遑论逃走,因为他的吻已牢牢地锁住她的嘴,而她唯一能发出的声音,就只有销魂的呻吟。 林宁不太明白,她明明是要抵挡陆时予的,可是为什么一阵拉扯和纠缠之后,她身上的衣物会全部被脱光,一件都不剩? 更夸张的是,无论她怎么反击,都无法从他的怀中挣脱,号称东方特务部女流氓的她,在陆时予面前,就成了温驯的家猫。 她喘息著,被他的狂吻吸走了所有能量,变得虚软无力,尤其当他开始进行身体扫除时,她只觉得自己近乎瘫痪。 不是用手,而是用唇,他舌尖的温度已达沸点,被他吻过的肌肤都在著火,从颈问,锁骨,到胸前的双峰,再抬著小腹往下,来到双腿问的禁地 她很想抗议,告诉他柯晋维又没有碰她那里,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舌尖已让她那里成了热泉。 客厅里充满了旖旎的春色,灯光下的人影交叠,紧密的纠缠,销魂的姿态,投映在墙上,勾勒出爱情的虚实相貌…… 林宁深陷在疼痛与快感之中,感觉自己被充满,被占领,那份虚空的无助,顿时化为踏实的包容。 没多久,随著陆时予动作的加速,她的呼吸也愈来愈急促,两人身体互相激荡著,激出了感官的极致,和狂野的欢愉。 高潮来得猛烈而猖撅,那像是无形的海啸,瞬间汹涌而来,猝不及防,就将他们彻底淹没吞噬…… 沉滞的呼吸,凌乱的气息,在激情平复之后依然久久不褪,像涟漪般,在他们的身体里持续晃漾。 陆时予事后仍紧搂著林宁躺在地毯上,不愿放开。 林宁在他温热的怀中又出了一会儿神,才渐渐收回被震到天边去的理性。 然后,当她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她被自己吓到了。 使劲挣开陆时予圈住她的手臂,她惊慌地滚开坐起,瞪著陆时予发呆。 疯了!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就算身手不如陆时予,她也有机会逃开,不让他得逞,不是吗? 那为什么好几不拚死抵抗?反而还莫名其妙地和他在客厅的地板上就做了起来! 她是娇妻这个角色演得太入戏了吗?居然就这样真的被他给…… “怎么了?要再来一次吗?”陆时予单手托著头,露出满足的笑容。 他终于把她变成名副其实的陆太太了。 “你这浑蛋……”她破口大骂,却不慎瞥见他的裸身,脸颊不自自主地爆红,急急转开目光。 “你在害羞什么?刚刚你还紧紧抱住我呢!”他调侃。 “够了!别说了我一定是神智不清才会……”她懊恼地揪扯著长发,话到一半就发现他盯著她的胸部,立刻气急败坏地以双手遮住双乳,怒斥:“你在看什么?不准看!” “都已经看了一个月了……”说著,他目光往下移。 她大惊,连忙抓起散在一旁的上衣遮蔽身体重点部位,起身站定,忽然想到重点,瞪著他。 “你刚刚没戴保险套……” “没关系,我算过,这段时间应该是你的安全期。”他笑了笑。 “你算过?你……你连这种事也……”她快晕倒了!他竟把她这么私密的事都研宄得这么清楚。 “所以,你不会怀孕的。”他保证。 这可恶的家伙,她气呼呼地道:“你觉得耍我很好玩吧?” “是很好玩。”他笑著站起身,大大方方当著她的面穿回牛仔裤。 “你……”被占了便宜,还被说很好玩,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伤女人自尊?她气恼得直想杀人。 “你在我怀里就像只被主人清理身体时舒服得喵喵叫的猫,可爱极了。”他看著她裸露出的自皙肌肤上点点吻痕,满意地笑了。 那是他的杰作,是她属于她的印记,从今天起,她只能被他抱,她身上,也只能留有他的味道。 她瞪大双眼,脸颊飞红。 可恶,他明明就在揶揄她像只笨猫,她干嘛只注意他最后那四个字? 可爱极了…… 厚,她脸红个鬼啊 他穿好牛仔裤,低头弯腰找寻他刚才激情偾张时随意乱丢的衬衫。 她忍不住偷瞄著他精健迷人的胸肌线条,心脏又很不争气地开始乱弹。 他是瘦,可是瘦得很健美,尤其腰腹那里的曲线,平滑紧实,而肚脐附近还有一条性感的细毛往下延伸…… 卡!卡!卡! 她急急喊停,用力阻止自己的遐想乱飞,又不是发春的浪女,她是在发什么神经? “怎么了?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要我帮你穿上衣服吗?”他发现她两眼发直地盯住他,噙著笑意走向她。 “不用!”她怒喝,随便套上长裤和白上衣,抓起丢在地上的胸罩,直接奔回自己的房间。 他大步跟上,在她要进去之前硬是将她拉住。 “干什么?”她回头喝斥。 “你要去哪里?我们的房间在那里。”他指著他的房间。 她脸一变,甩开他的手,大吼:“我才不要去睡你房——” “我房间是这间屋子内唯一没有监视器的地方哦!”他贼笑。 她呆了呆,随即咬牙:“那又怎样?我宁可被你偷看,也不要被你侵犯。” “是吗?那就随便你,如果半夜需要我,可以来找我,从今天起,我不锁门。”他放开她,将衬衫披在肩上,踱回他房间。 “哼!今天起,换我锁门,好防你这个色鬼……”她冷哼一声,本来还想骂他几句,却见他的动作一顿,全身僵直地定在他的房间门口。 她愣了愣,脑中闪过类似的情景,于是走过去一瞧,果然,一只蟑螂正躲在他房门的门缝下。 “别演戏了,你真的怕蟑螂吗?”她讥讽。 他之前的自闭都是伪装,连怕蟑螂这一项也都表演得很逼真。 但陆时予没笑,也没回应,他只是神情木然地瞪著蟑螂,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动也不动。 这时,蟑螂动了一下,陆时予脸色瞬间发白。 她看他真的不对劲,收起笑容,抓起脚下的拖鞋,朝蟑螂丢过去。 但这次她失了准,因为蟑螂躲在门缝下,拖鞋没打到,却惊吓了它,它立刻迅速爬向陆时予。 陆时予向后跳开,闪电般冲到客厅的另一边。 她被他的模样逗得噗哧一笑,抓起另一只拖鞋,再丢。 可是,不知是笑得手有点抖,还是刚刚做得太激烈四肢虚软,居然再一次失败,蟑螂被吓得改变方向逃命,再度转头,直接从门缝下钻进了陆时予的房里。 “啊!”她低呼,抱歉地回头看陆时予,可一看到他骇然傻愣的表情,嘴角又忍不住抽搐。 原来,他是真的怕蟑螂。 不知为何,知道这一点,竟令她感到安心 因为那个激发她保护欲又放不下的陆时予,并非全然是虚造…… 他瞪著她:“你是故意的。” “不是。”她抿著唇,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 “你是。”他生气了。 她抖著嘴角,心想,一个大男人怕蟑螂怕成这样子,真好笑 但怎么办呢,她竟然觉得他这点还满可爱的。 “喂,你从以前就怕蟑螂吗?”她很好奇。 “没有,我自闭的时候什么都不怕。” “是哦……” “但现在我就是讨厌蟑螂,你还故意……”他气恼地皱著眉头。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把蟑螂赶进你房间的。”她笑著摇手。 “你不是杀蟑神手吗?不是能精准地把蟑螂打死还留个全尸吗?怎么可能会失手''?”他还记得当她第一次展露这一手时,他有多么佩服她。 还杀蟑神手咧,他什么时候给她取了这种混号? 她好气又好笑地道:“哦哦,你看出我这方面的功力了啊?” “你那次打完蟑螂那种得意洋洋的模样,谁会看不出来。”他嘲弄。 “啊?”原来他都看在眼里啦? “你啊,不会煮饭烧菜洗衣,不会任何家务,只会打架、杀蟑螂,我看你唯一符合娇妻条件的,只有在床上。”他低哼。 “你……你在胡说什么?”她脸又不自觉红了。 他看她一眼,不再多说,迳自走向她的房间,推门而入。 “等一下,你进我房间干什么?”她大惊,立刻追进去。 “我要睡这里。”他将她凌乱的被子掀开,直接就躺上床。 “为什么?”她怒喊。 “我房间里有蟑螂,我不能回去。”他闭起眼睛 “不过就是只小蟑螂!”她拚命拉他。 “一只小蟑螂的肚子里有成千上万的细菌,它的脚沾满了污染源,爬过的地方都是脏的。” “那你去睡另一间客房啊!”家里又不只有这两间房间 “不要。”他任性地道。 “你……啊!”她气死了,伸手再次推他,不料他突然反握住她,一把将她拉过去。 她惊呼著,扑倒在他身上,他双手一拢,将她圈住,硬是带上床。 “陆时予,你干什么——”她怒斥,急着转开身,但他的手却如铁夹,勒得更紧。 “别乱动,我们一起睡吧!”他从后方抱住她,在她耳后轻声道。 “我才不要……”她后颈微麻,心跳又加速了。 “乖,安静一点,今天你我都累了,让我们好好睡一觉。”他像在哄小孩般低语著 “你这样勒住我,我不能睡。”她背对著他,抱怨著,却不再乱动。 “那我放松一点。”说放松,却仍贴抱得密密合合。 “我从不和人一起睡。”她做最后的抗议。 “很好的习惯,除了和我在一起,请继续保持。”他赞许。 “我还没洗澡……” “不用洗了,我已经帮你洗过了。”他的声音愈来愈低。 “你真恶心。”她脸红轻斥。 他没再回答,但她感觉得出他在微笑,放松地,自在地,笑著。 一股奇异的骚动在她心中扩大,她屏住气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听话地任他搂著,也不反抗。 一定是她累了,绝不是因为他的怀抱太温暖。 折腾了一天,购物、打架、被电晕、被掳、又被性骚扰,后来更被直接上了…… 坦白说,她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和他吵。 就这样静静等他熟睡了,她再偷偷溜去客房睡就好了。 嗯,没错,她就大发慈悲让他抱一下,等他睡著,她就下床。 想著想著,她打了个呵欠,决定稍微闭一下眼睛,一下下就好 一下下…… 第七章 林宁坐在餐桌前,吃著陆时予帮她准备的早餐,心里对自己薄弱的意志力感到既羞耻又灰心。 昨晚本来才想闭眼一下下,结果这一下下就到天亮。 而且,醒来时她还蜷在陆时予的怀中,这表示她不但没有下床跑去客房睡,还被他抱著睡了一整夜 然后,陆时予趁她惊骇失神之际,给了她一个早安吻,就下床冲澡梳洗,为她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这是怎样?这种新婚夫妻的甜蜜早餐氛围会不会太浓烈了? “来,饿了吧?快吃。”陆时予一脸清新地冲著她微笑。 她本想很有骨气地拒吃的,但这一个月来天天看他煮他自己的美味早餐,她早已哈得要死,再加上那香浓滑嫩的炒蛋和火腿青蔬夹土司摆在她面前,看起来是那么的可口诱人,她无法抗拒地吃了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 大快朵颐一番,再喝下香浓的咖啡,这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要再来杯咖啡吗?”陆时予柔声问。 她看著一身疏朗清俊的他,心中倏地响起了警报。 再这样下去会完蛋 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招架这可怕的早餐,可怕的幸福,以及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看过自闭的陆时予,阴险的陆时予,狂野的陆时予,可爱的陆时予,现在再加上温柔贤慧的陆时予,她觉得自己的心正在沦陷。 不,是快灭顶。她需要一个救生圈,好逃离这个陆时予管辖的海域。 但,现在根本没有人能救她 “宁宁?还要咖啡吗?”他又唤她。 她回神,明明要摇头,嘴里却说:“好,麻烦再来一杯。” 说完,她真想头撞餐桌死了算了。 瞧,陆时予继征服她的身体(很不想承认,但却是事实)之后,又征服了她的胃。再加上岌岌可危的心,她要对付他,哪有胜算? 他帮她倒满他亲手煮的顶级咖啡,才道:“你慢慢吃,我去洗衣服。” “好。”她知道他通常都饭后洗衣服,于是继续喝她的咖啡。 但当她看他笔直走进她的房间,她愣了愣,有点纳闷他要干什么? 没多久,他抱了一堆她的脏衣服走出来时,她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全喷出来。 “你……你拿我衣服要做什么?”她惊呼。 “我要帮你洗衣服,你这些衣服再不洗,就要长霉菌了,尤其是这些胸罩内裤。”他讽笑。 “不”她再惊呼,起身冲向他。“还我!我自己会洗!” 她的那堆衣服里还有不少破内裤和破胸罩…… “你根本懒得洗,还是我帮你吧!”他闪开她,走向后阳台。 “不不不,我自己来就好了——她惊慌地追过去,才赫然发现已有两套半透明内裤和胸罩早已洗好晾好,整齐地挂在哂衣栏上,胸罩搭配内裤,简直像是内衣专卖店里展示的挂法。 “咦?这是谁的?”她记得她没有这两套啊! “这是我之前就帮你买好的。”他开始帮脏衣服分类。 “你帮我买?你干嘛帮我买?”她愣住。 “因为我实在看不下去你每天找不到内衣裤的样子,更不希望你再穿这种……”他将她的一件破内裤摊开。 她大惊,一把抢了过来,又羞又气。 “你管我穿什么!” “我当然要管,你是我老婆,让自己老婆穿这种内裤,太不应该了。”他摇头叹气。 “这种内裤怎样?我就爱穿。” “不行,这些破内裤和胸罩都丢掉。”说着他把那些全丢进垃圾桶,顺手更将她手里那件也夺回来丢弃。 “啊?你干什么?那都很好穿……”她伸手要捞回,手被他扣住。 他摇头叹气。 “以后,你只能穿这些,不够的话,我会买给你。”他指指那两件黑纱半透明性感内裤。 她的双颊爆红,大骂:“恶心!谁要你帮我买?”她脸红地大声道,“还有,这种性感的衣裤是之前为了诱惑你才准备的,我平常根本穿不惯。” “那就继续诱惑我吧!我很想看看你穿上这件的模样,老婆。”他凑近她,邪恶一笑。 她忿忿挣开他,怒哼:“打死我我都不穿。” “很好,不穿更好。”他意有所指,笑得更邪恶。 “你……”她面红耳赤。这混蛋根本是只淫虫! “你脸红的样子真可口,让我好想吃了你。”他笑吟吟盯著她,深邃的眼里已燃起了欲火。 她下腹一紧,突然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你快洗衣服吧!不要一大早脑袋就净放些不干净的东西。”她嘴上急斥,心脏却怦登怦登跳个不停。 真该死,都怪陆时予,害她脑中也开始放进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了。 他压下欲望,轻笑道:“好,我把衣服洗一洗,你去客厅休息一下吧!等一下陪我出去走走。” “出去?去哪里?”她蹙眉。这人不是装自闭吗?还敢出门乱跑? “别问了,去换一件轻便的衣服,等我十分钟。”他将她推进厨房。 她搔搔头,只能照他的话做。 半个小时之后,陆时予一身飙车旌黑衣劲装,骑著一辆重型机车,载著她在马路上狂奔。 车速非常快,她抱住他,前胸贴著他的后背,两人紧密地偎靠,紧到像是打一出生就连体的男女,紧到似乎连心跳都一致。 风声在她耳边呼啸,她的心也跟著飞腾。 陆时予说机车是旋风的,他有时会向他借来玩玩,但看他骑车的姿态和狠劲,程度可一点都不像只有玩玩。 “我每次都在下午出去跑一跑,不然老关在屋里会闷坏。”他上车前这样说。 “自闭的人还怕闷坏?”她讥笑。 “我是不正常的自闭。”他笑著将全罩式安全帽套在她头上,自己也戴了一顶,然后跨上机车,发动。 她看他笑得灿烂,心跳漏了好几拍。 此到的他,乐得简直就像个大孩子。 “上来。”他拍拍后座。 “那请问你这位不正常的自闭要带我去哪里?”她跨上后座。 他没回答,只是拉她的手环住他的腰,叫她抱紧。 然后,他们便出发了。 一路上风驰电掣,她突然觉得有点虚幻,就像电影里的场景,男±角要带著女主角奔向天涯海角,然后戏就在这里下ending字幕,留下最浪漫的剧终。 只是,后来呢? 男女主角私奔之后所要面临的现实问题,才是真实的人生。 所以她告诉自己,不能被这瞬间的情思所惑,在残酷的现实里,她和他不是夫妻,而是敌人。 然而,她还不知道,当感情深陷,要保持清醒有多么困难。 一整天,他就载著她走走停停,到石门吃海鲜看海,再绕到阳明山看夜景,这种她对爱情还存有一丝梦幻的时期最想要而从未发生的约会,竟是在她的任务中,由他这个对手来帮她圆梦。 坐在露天的咖啡座下,看著在烛光中俊颜闪闪,眸深款款的他,明知不可以,她还是该死的悸动得要命。 可恶,这家伙是故意的,一定是。 “今天快乐吗?”他盯著她拚命想压抑感动的脸,轻声问。 “一点也不。”她低下头,假装喝水。 “说谎,你明明很高兴。”他笑。 “那你干嘛还问。”她没好气地瞪他。 “很多事明明知道了还是要问个情楚,因为我知道的和你亲口承认的,就是不一样。” 她瞪他,说的跟在绕口令似的,结果目的就是要她坦承她被他打动。 “你从以前心眼就这么坏吗?” “不是,我是被训练出来的。”他笑容的温度变低了。 “训练?” “是,我花了七年的时间,把自己训练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端起杯子啜了一口咖啡。 “七年?难道是……”她惊愣。 “是。我父母不寻常的死因,让我从沉睡中清醒,于是我开始调查,但当我查出了真相与中情局有关,我就知道我必须改变,因为我的对手不是一般人,我要击败他们,就得做好准备,也必须从头学习,从简单的开车、骑车,到练拳,自由搏击,还有射击……几乎一个情报特务员该会的,我都不放过。”他的眼神沉了下来。 她听得背脊泛起一阵寒意。 难怪幽灵在三年前才出现,陆时予在正式展开攻击之前,竟足足准备了七年! “那七年,浓缩我三十年的生命,我用力学习、吸收、消化,也找到了伙伴,我的人生,整个蜕变。” 她看著他,突然很想知道以前的他是什么样子 “很多事会改变一个人,我以前自闭无害,但现在,我被强迫学会人性的狡诈、阴险和,虚伪,讽刺的是,这些我学得很快,而且学得很好……可见人的基因里一定存有坏的因子,只要环境刺激,它就会启动。”他眯起眼自嘲。 “你……就这么恨中情局吗?”她忍不住问。 “是的。” “那你打算做到什么地步?要怎样你才会甘心才会罢手?”她又问。 他看著她,诡异一笑。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啊!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停下来,因为我发现复仇原来是这么痛快的一件事,一旦开始,就没有终点。”他的瞳仁闪著狂焰。 “你……”她突然觉得害怕,怕他变得更坏,怕他把自己毁了。 “也许,直到我死的那一刻,我才会停止。”他冷淡地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到死……才会停止? 她心一阵抽紧,气得拍桌大骂:“你是笨蛋吗?白痴吗?为什么非要过这样的人生?为什么不好好的过日子?你真的是……真的是……” 他一呆,没料到她会突然发脾气。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骂不下去,她只好气呼呼地起身离开咖啡座。 他抿嘴一笑,立刻追上去,在餐厅中庭的花园里拉住她。 “宁宁,你在气什么?” “没什么。”她挣开他的手。 “你在担心我吗?”他笑看著她。 “谁会担心你啊?你想复仇就继续啊!反正我会阻止你,拼了命也会阻止你。”她指着他的脸喝道。 “你是怕我死掉吗?”他握住她指著他的手指,低头一吻。 她恼火地扣住他,一个翻转,想将他来个摔过肩,摔死他。 但他没被摔过去,使了个巧劲,反而将她扯回,双手一搂,从后方把她抱个满怀 “你干什么?放手!”她惊斥挣扎。 “嘘,小声点,有人在看。”他在她耳边道。 她一凛,警觉地看向四周。 哪来的人?大家都在露台上赏夜景,中庭花园里根本没半个人影。 “又没有——”她气得转头要开骂,但才刚张口,就被一团热气堵住。 她大惊,急忙伸手推他,但他却一手揽紧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颈,牢牢地锁住她的唇。 她原本还想反击,偏偏这时有人走了出来,她怕引起注意,只好停手,他则趁机将她扯进阴影处,更加放肆地吻她。 热力,瞬间灌入,令她全身起了一阵酥栗。 总是这样,如果一开始没逃开,她这一回合就注定惨败,尤其当他舌尖钻进她口中挑逗,她就只能等着被他吞食…… 这晚,她毫无印象他们是如何下山回家,唯一的记忆,只有陆时予火辣的热唇,还有她那逛乱无章的心跳。 接下来的一星期,林宁和陆时予过著就像正常的新婚夫妻生活。 说正常,是相对于之前的不正常。 但事实上,对林宁来说,这才是不正常。 因为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每在幸福地吃陆时予煮的早餐午餐,还有晚餐。 不该动不动就被陆时予吻得天昏地暗。 不该对他愈来愈无法抗拒。 不该经常和他一起看电视或聊天。 不该好几次又差点和他上床 她真的太不应该了。 她怎么可以忘了他对她下的战帖呢? 更重要的是,她还得找出d档案啊 但陆时予就是有办法让她没时间去想这些,他总是和她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出门起睡觉…… 呃,就抱著睡,没做什么其他…… 可能没做什么,可是她费了不少力气阻止的结果,因为她不但要阻止他的欲望,同时也要阻止她自己的欲望。 她一定是疯了。 她第一千次这样骂著自己。 可是她知道,骂完还会有下一次。 因为她已愈来愈管不住自己的心,以及理智。 “宁宁,脚。”陆时予喊了一声。 她乖乖把脚举高,他拿著吸尘器从她脚下滑过。 丈夫忙著吸地清扫,妻子却坐在沙发上发呆,这是幸福吗? “拖鞋。”他又道。 她把拖鞋拿起,呆看著他弯腰吸沙发下的灰尘,突然,毫无预警地,他飞快地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她惊捂住嘴,瞪他。 “我这么辛苦,总要给个奖赏。”他冲著她一笑。 “不早说,我可以赏你一个拳头。”她握拳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你打得下手?” “当然。” 他盯著她,关掉吸尘器,直接把脸凑到她面前,道:“那你打吧!” 她一呆,手没动。 “打啊!”他更贴近,清朗俊帅的脸噙著可恶的笑。 “你……”他是该打,但她的手为什么偏偏动不了? “看吧!你舍不得。”他很得意。 “我哪有……”她一急,用力推开他,怒道:“你快清一清啦!” “知道了,老婆。”他笑意加深,听话地再继续吸地。 她拎着拖鞋,很懊恼地发现,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因为光是这样看著他打扫的背影,她都会觉得他很性感迷人…… 瞧,她是真的疯了 她第一千零一次地骂著自己。 每日例行的清扫结束,照旧,陆时予泡了杯咖啡给她,两人悠哉地在一尘不染的客厅里喝着咖啡。 这种氛围,很舒服,很美好。 可是却让林宁好害怕,怕她会上瘾,怕她会再也戒不掉…… “对了,明天我姑姑会来。”他突然告知。 她回神一愣,陆兰香要来? “她来干什么?”她拧眉,真不想和这个自私的老女人打照面。 “她一定是来叫我参加明晚全陆科技美国董事们在台湾的招待晚宴,每年接近年底我姑姑都会来这一套,目的就是让我出糗,今年也不例外。”他将白色衣服全放进洗衣机。 她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让你姑姑他们知道你已经不再自闭,还一直任他们欺负压榨?” “要伪装,就得骗过最亲近的人,姑姑他们一家子正好可以成为我的保护色,让中情局和外人不会怀疑我,不是吗?”他冷冷一笑。 她一凛,陆时予心机重的这一面,最让她感到厌恶。 “再说,除了奶奶,姑姑是我唯一的亲人,她再坏,我也无法恨她。”他忽然变得感性。 她望著他落寞的表情,才刚兴起的排斥和畏惧,又被同情取代。 她真的不懂,为何他总是能左右她的情绪呢?仿佛她身上的遥控器是握在他手里,不再由她自主。 “而且,如果不是她,我们不会认识。”他看著她,目光深挚。 那种目光令她心紧缩,她低头避开,故意冷酷地道:“别忘了,我们的认识是中情局的刻意安排,我也是有目的接近你的……” “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这次的婚姻是中情局的计画,知道被安排嫁给他的新娘是来调查他的,更知道这个叫林宁的女特务是出了名的剽悍。 但他不知道,她是个心软的傻丫头,是个迷糊又直性子的笨女人,她有趣,善良,好玩,特别,而且……让他感到温暖。 所以到后来,他竟舍不得放手,甚至不顾旋风他们的反对,宁可泄漏自己真正的个性,只为与她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别以为我舍改变心意,不论你交不交出d档案,我都会逮捕你。”她严厉地道。 “你不会的。”他低沉而笃定地笑了。 她愣住了。 说你会!你一定会! 大声地反驳他啊!讥笑啊!讽刺啊! 理智在她脑中叫嚣,但她的声音却卡在喉咙,无法说出口 她会吗? 她不确定,因为在这一瞬,她竟然开始怀疑起自己…… “哦!shit!” 柯晋维瞪著自己的电脑,大声惊斥。 从一星期前开始,一堆洽谈某种物品交易金额的奇怪的邮件就不断地从facebook转到他的信箱。 他知道他的电脑中毒了,便开始努力扫毒,结果,足足搜寻了七天,才发现病毒藏在林宁的照片里。 而这些照片,全是从陆时予那里下载来的。 更惊人的是,病毒里夹带著一个奇特的资料夹,里头居然都是中情局的机密情资,趁他毫无警觉时,这些情资竟像长了脚一样全部自动上传到脸书去。 该死的! 一个自闭能设计这种恶意难缠又古怪的病毒吗? 陆时予这家伙分明就是…… 就是…… 幽灵! 他骇然变色,心下大惊。 糟了!那林宁不就…… 一想到此,他急忙打手机给林宁,可是她的手机未开,他不安地直想冲去找她,不料一打开他办公室的大门,就有两名中情局总部派来的干员堵在他门外。 桐晋维,宙斯和风凰要和你谈谈。 “什么事?”他隐隐觉得不对劲,因为连他以前的上司都亲自出动,就表示事情非常非常严重了。 “你涉嫌瘫痪中情局的防火墙系统,盗取情报,现在整个中情局的情资网路全部大乱。” “我?”他愕然。 “对,我们查出病毒来自你的ip位址,目前你是最大嫌疑犯。”一名探员说着进入办公室,准备带走他的电脑。 柯晋维又惊又怒,几乎要气得爆肝。 是陆时予! 全是他一手主导! 那混帐竟然栽赃给他! “不是我,这事是幽灵做的!”他怒声澄清。 “上头怀疑你就是幽灵,所以才要查你。”那探员冷冷地道。 他脸色铁青,真的接了一记闷棍。 陆时予分明是冲著他来的 “跟我们走吧!”两名探员分别扣押他的双手。 “等一下,要调查我之前,可以先帮我去救个人吗?”他目前最担心的是林宁。 “现在你已自身难保了,还有力气想救别人?” “我……” “小柯,林宁那里我会派人处理,你先配合调查,我想宙斯他们很快就会还你清白。”东方特务部部长突然现身。 “部长……” “快去吧!我不会让林宁受伤的。” “是。”他只能忍下焦灼和怒火,跟著探员去见宙斯。 他走后,东方特务部部长却走进柯晋维的办公室,盯著电脑上那些林宁的照片,拧起灰白眉峰,喃喃自语。 投饵投了许久,终于引蛇出洞了,但现在他担心的却不是能不能抓到蛇,而是会不会失去那只珍贵的饵…… 第八章 翌日,快接近中午,陆兰香来了,一样的嚣张跋扈,颐指气使,俨然是这个家的主人,完全不把陆时予放在眼里。 “明天晚上是全陆科挂的董事主管招待会,带著时予一起来,董事们都想和他这个拥有最大股份的董事打个招呼。”陆兰香向林宁交代。 哼!明知陆时予不与人打交道,还到意安排董事们见他,真够恶劣的。 林宁在心里冷哼,不过脸上却挂著甜美娇妻的笑窖,听话地点头道:“是。” 至于陆时予,他已从帅哥煮夫变回自闭症老公,静静地坐在沙发±,盯著墙上的电视,完全不理会他姑姑。 “时予,你必须去见见董事们,知道吗?”陆兰香冷蔑地瞥了他一眼,接著低声嘀咕:“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你这个傻子是死了还是活著?” 林宁轻蹙了眉头,偷看陆时予。 他置若罔闻,像入定了似的,没反应。 “啧,真是闷死人的家伙,根本就像哑巴,一句话也不吭,你有本事和他安然相处一个多月,算你厉害。”陆兰香说著又转向林宁。 林宁暗暗翻了个白眼,她也曾以为他是哑巴,但事实上,他可是牙尖嘴利呢,怎么说都输他。 “还有啊,你可要打扮得好看一点,别露出大陆妹的土样。”陆兰香又交代。 “我知道。” 陆兰香话虽这么说,但她心知肚明林宁并不土,相反的,还挺漂亮的,否则她那个好色的儿子不会去骚扰她。 只是,怎么才几天不见,她变得更加艳光照人了,难道…… “等等,你和时予上床了吗?”她直问。 “啊?”林宁太过惊讶,竟忘了要否认,当然,她更诧异她怎么会知道。 这时,坐在沙发上背对著她们的陆时予,嘴角微微勾起。 “哼,看来时予也难逃美人计,被你诱惑了。你做得很好,这么一来他就任你摆布了,你明晚之前就把股份转让书交给他签名盖章,一起带过来。” “是……”她低著头,心虚地想,被诱惑的到底是谁啊?乖乖被摆布的又是谁哦? “来,这张卡拿去买件像样的礼服。”陆兰香塞给她一张白金卡。 她接过卡一看,赫然发现这竟是陆时予的信用卡 “尽量刷,反正是时予付钱。”陆兰香恶笑。 “这是……你帮他办的卡?”她压下窜烧的怒气,问道。 “不是,这是他父亲帮他办的,还特地开了个户头可以以扣款,每年的股东股利都会自动转到户头供他缴学费和在国外的吃住开销,后来我要帮他父母办后事,就从他那里搜出这张卡,想办法变更住址到我那儿……呵呵,这张卡很好用,我家的水电杂支都靠它呢!”陆香兰得意地笑道。 简直欺人太甚! 她恨不得朝陆兰香那张无耻的老脸重重揍一拳。 “好了,明晚有个重头工,如果没出错,全陆科技就会成为我的了,到那时候,你就可以离开这个智障了。”陆兰香压低声音对她说。 她的手在发抖,因为太想揍人了。 尤其听见陆兰香喊陆时予智障,她的理智根本就压不住怒火 就在这时,陆时予倏地站起,用力摔抱枕,把沙发上每个抱枕都拿起来乱丢,其中一个还差点丢中陆兰香。 “又来了!又发神经了!你看看他,他以前常常这样把我请来的菲佣和看护吓跑……”陆兰香大骂,但话声未落,下一个抱枕便正巧砸中她的脸。 “哇!”她惊叫地捂住鼻子,还没来得及再开骂,就看见另一个又飞来,急急闪开,但脚下高跟鞋太高,踩了滑,就这么摔了一个大跤,活像呆驴打滚。 “哎呀!” 林宁看得连忙转开头,抿嘴偷笑。 “我真受不了你这个疯子!白痴!你这病永远都治不好了!”陆兰香狼狈地爬起,抓狂地揪起她的名牌包,边逃边骂,匆忙奔出大门。 当大门又重重合上,林宁就忍不住大笑。 “哈……真好笑。” 陆时予恢复正常神态,弯身捡起散落的抱枕。 她笑声不止,帮忙捡起脚边的抱枕,抱在怀中,走向他:“你干嘛突然丢抱枕啊?” “我不丢她,你就要出手了。”他对她微笑。 “咦?你怎么知道?”她一愣。 “因为她骂我,你很生气,不是吗?”他看着她。 “是啊!真是太过分了,随便刷你的卡,还用难听的字眼骂你,她到底是不是你亲姑姑啊!”她愤然地为他抱不平。 “所以你觉得她可恶?” “当然可恶啊!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别说是亲人了,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她大声嚷着,俨然把陆时予当成自己人,浑然忘了她的立场。 “为什么看我被欺负,你会这么义愤填膺呢?宁宁。”他很不经意地把她怀中的抱枕拿开,就向她靠近一步。 “还问为什么?因为我是你的……”她话到嘴边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急忙打住。 “是我的什么?”他扬起嘴角,再往前一步,正好将她逼得跌进单人沙发座里。 “呃……”厚,她真想咬掉自己舌头! “是我的什么?说啊!”他倾身,双手撑在沙发扶手,正好将她困在他和沙发之间。 “没什么!走开……”她尴尬地推他,想站起,可他不动,而且更俯下脸,几乎要吻上她。 “陆时予,你再不走开,我要对你不客气了。”她气瞪著他。 “好啊!我一直在等你对我不客气。”他笑。 她恼火,伸手勾缠住他的双臂,将他肩部拉近,同时则弯起膝盖,从下身空档朝他腹部猛力一踹。 他没闪开,硬是接了她这一脚,痛得闷哼。 她趁势放开他,举起另一脚,原本要再补上一脚,但见他一脸痛楚,心猛抽,竟踹不下去。 他抱著肚子跌坐在地,似乎伤得不轻,她焦急地向前扶住他,急问:“怎么了?真的很痛吗?” “是……”他低著头。 “你为什么不闪开?你明明可以躲掉的啊!”她气急败坏地大骂。 “我不能闪开……” “为什么?” “因为这样才能看见你为我著急心疼的样子。”他说到这,才仰起脸,微笑。 她瞪大眼。这混蛋,她又被他摆了一道。 “谁为你著急心疼了?你痛死算了!”她气得索性在他肚子再加一拳。 不过这只出三分力道的拳头很快被没收进他的掌心,紧紧握住。 “我痛死,你这个陆太太就成了寡妇了。”他揶揄。 “那正好,那我就可以自由改嫁。”她哼道。 “你还想改嫁?”他俊眉一挑。 “不行吗?”她挑衅。 “当然不行,你想都别想,你这辈子只能跟我,死也不分开……”他说著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目光独占而深情。 她屏息著,被他的话他的眼神震慑住了。 这辈子只能跟他?死也不分开? 这种她以前最不屑的小说台词,为什么从他口中说出会让她的心这么悸荡? 没让她有时间清理她自己的混乱,他已拉下她的后颈,轻轻地吻住了她。 不像之前的火辣,这个吻绵密细腻,有如在品尝著天珍,他在她柔嫩的唇上轻啮,攫吮,吸舔,含弄,没有激烈的深入,只有温柔的碰触,但这样反而更具渗透力,感染力,以及……杀伤力。 杀得她的心片甲不留。 她无法抗拒这样的吻,甚至被诱惑得如痴如醉,主动勾住他的颈子,反吻他,与他的唇滑动交叠,互相挑逗,互相索求,互相给予…… 两人正吻得浑然忘我,一个轻咳声突然响起,然后,怪兽从陆时予的房间走了出来。 林宁一惊,推开陆时予,陆时予则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起头,瞪著怪兽。 “抱歉,打扰一下,老大,旋风有事找你,要你上去一趟。”怪兽高举右手,笑得贼兮兮。 “好,你先走,我马上上去。”陆时予回道。 “哦。”怪兽耸个肩,看向脸红尴尬的林宁,嘴里随便哼著一首没听过的中文歌。 爱情很盲目,爱情会误事,但我宁愿盲目,宁愿误事,也不想看你哭,可是如果你不哭,我们都会死…… “怪兽。“陆时予冷冷瞪他一眼。 “好好好,我走,我走。”怪兽识相地扮个鬼脸,先行钻回暗门,上楼去了。 林宁当然听得出来怪兽他们对陆时予硬要留下她很有意见,坦白说,她也不懂陆时予为何要冒这个险。 中情局不支那么笨,她任务结束后还留在他身边,早晚会引起怀疑。 “你在想什么?”他问她。 “没什么。”她摇头。 “你认为我在冒险吗?”他盯著她。 她悚然地瞪著他,实在搞不清楚是他太敏锐,还是她太笨。 “我不是在冒险,我只是在制造回忆。”他淡淡一笑。 制造回忆,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解,但他也没多做解释。 “我有事上楼,很快就下来。”他说著也进了房间,消失在衣柜的暗门里。 她站在客厅,盯著那扇没关的房门,心思一动。 现在他在楼上,正是搜索他房间的好机会,或许会有什么收获。 这么一想,她便迅速走进房内,开始翻找。 可惜他的房间一切精简,整理得更是一尘不染毫无冗物,根本查不出任何线索,最后,她看向书桌上的那台笔记型电脑。 这台电脑里应该会有些什么资料吧? 打开电源,电脑很快开机,她敲著键盘,进入每个档案搜寻。 里面的档案都已经投有上锁了,她很轻易就打开,一个个检视,然后,她看见了柯晋维说的那些林宁语录。 她瞪大眼,心跳到喉咙。 从她见到他的第一天,她说的第一句话开始,他都记下来,没有任何遗漏。 而且,每一天的记录,都有一张她的照片,不是裸照或奇怪的照片,全都是她脸部表情的特写。 有笑的,怒的,发呆的,嘀咕的,好奇的,审视的,可爱的,鬼脸的 这些,全都是她和陆时予在一起的表隋,因为照片里,她的目光都定在一个焦点上。 她无法呼吸了。 陆时予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男人记录了一个女人说过的每一句话,还偷拍下那女人看他的种种表情? 是要防她?研宄她?还是因为…… 爰她? 最后一个揣测让她全身轻颤,然后,她灵光乍闪,悚然一惊,小脸微变。 她上当了。 陆时予是故意要让她看到这个的,他知道她一定会偷看他的电脑,那个男人,要用这些把她的心紧紧绑住,让她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 他要她连人带心都属于他,再也离不开他。 好个心机重的男人难道就连爱情他也要耍这么多手段吗? 他以为他用这招就能感动她? 哼,没用的,她才不会受影响…… 话虽如此,但她心跳的速度却有增无减,快到差点令她喘不过气。 可恶!她低咒一声,慌乱地关上电脑,起身急著想走出去,不慎撞到书桌,一个东西从书桌下方掉了下来。 她一顿,低头一看,似乎是个相框。 为什么相框会藏在书桌下层? 她好奇地蹲下身,捡起那个相框,翻过来一看,顿时一呆。 那是一张陆时予以前的照片,大概十五岁左右,苍白,削瘦,他没看镜头,眼睛没有焦距,脸上更没有表情,双唇紧抿,浑身散发出一种可怕的空洞和死寂。 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原来,这才是陆时予真正自闭的样子…… 没有感觉,没有温度,像死人一样地活著。 她的心微微地刺痛著,因为他的自闭,因为他有著那样的过去。 那些年,他都在想什么? 无助地把灵魂锁在躯壳里,把心冻结,把自己孤立于世界之外,他痛苦吗?寂寞吗? 想到他熬过的伤痛和挣扎,她的眼眶不禁泛红。 到底自闭是种什么样的病?是脑出了问题?还是心有了障碍? 指尖隔着玻璃轻抚着照片里的陆时予,她正出着神,一只手突然横了过来,迅速将相框从她手中夺走。 她愕然转头,看著陆时予一脸像被发现了什么弱点的惊怒。 于是,她知道她完蛋了。 她可以抵挡他刻意要她看到的爱,但她却抗拒不了他努力想藏起的的无助与孤寂。 这个男人对她的爱,不见得留得住她,但她对他的爱,却可以。 一个女人会留在一个男人身边,不是因为他爱她。 而是因为她爱他。 林宁双腿缩在餐桌椅子±,观察著陆时予。 因为那张照片,他一整天都拉著脸,连吃顿晚餐也搞得气氛低沉。 她不喜欢他这样,于是开始逗他,和他抢菜,又帮他盛了一碗有如圣母峰的饭,终于把他惹得开骂。 会骂人就没事了,她只怕他不言不语又给她闹自闭。 不过,从以前的自闭到此刻能自己打理生活,能和人自由交谈,还很会骚扰女人,他的转变会不会太大了些? “你的自闭是怎么医好的?”她问著正在洗碗盘的他。 他的手微微僵顿了一下,才回答她。 “吃药,还有……养宠物。”他说著特地看她一眼。 很好,意思就是,他现在是把她当宠物就对了。 她揪起小脸,觉得自己竟会爱上这个男人,肯定也病了 “哦,这么简单就治好了吗?”她半讽著。 “其实并不简单,而且,也可能还没完全治好。”他轻声道,语气酸涩。 她微怔,心一紧。 “我的症状被医生判定是自闭症里的学者症候群,我从三岁起就喜欢玩电脑,五岁会写电脑程式,这在网路上有个不太好听的名词,叫极客geek),尤其对擅长电脑的人,他们称为电脑怪putergeek)。他说著将洗净的碗盘放进烘碗机里。 “所以,你是天才?”她看著他。 “不,应该是白痴天才,因为除了电脑,我什么都不会。”他自嘲。 “根据研究,自闭症成因不明,也很难医治……” “是的,几乎无药可医,所以,我现在这样子,也许并不正常。”他清理完毕,擦干手,转身倚在梳理台前,面朝她。 “什么意思?”她一怔。 “这样说吧!现在你看到的我,并不是正常模式,医生说我是受太大刺激,才变成这样,事实上,自闭的我,才叫正常,也许哪一天,我又会变回以前的样子也说不定。”他自嘲。 他……还会变回以前的样子?她愕然。 因为亲眼目睹我父母亲在我眼前被炸碎,我的心理因而产生严重的扭曲或病变,才造成了现在的我。”他说得很轻淡。 她瞠大双眼,惊道:“事发当时,你在现场?” “对,我和他们一起用完餐,他们要我在餐厅前等著,他们去开车过来,然后,停车场就发生大爆炸……”他的表情变得阴冷。 她掩嘴抽气,想像他当年所面临的惊恐与撕痛,胃就一阵阵翻搅。 “那一刹那,我被震倒在地,眼中只看见了一团火球,和四散的铁片玻璃,还有尸块……有呛人的烟硝味……还有烧焦的味道……”他像机械人似的接著道。 “别说了!”她急喝。 她真是吃饱了撑著,干嘛提起这个话题,又把他的伤疤再挖出来。 他住了口,视线却穿过她,不知在看哪里。 她悚然地急跳下椅子,冲过去捧住他的脸,喊他:“时予你看著我,看著我!” 好几秒后,他的目光才迟缓拉回,定在她脸上。 他瞳孔中仿佛凝结了几千吨重的哀伤,让她的整个心揪疼,于是,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他冰冷的唇。 他慢慢闭上眼睛,贪恋著她柔唇的温暖,不停地回吻她。 这记长吻,持续了好久好久,最后,反而变成他主动,唇舌勾缠著她不放。 她喘息著,快要室息了,却不敢推开他,努力憋住气,憋到发抖。 “噗!”陆时予在她唇边迸出笑声。 她一愣,睁开眼,发现他正一脸邪恶地盯著她。 “原来我装可怜最能打动你的心。” “你装的?”她大怒。 “呵……想不到这招很好用。”他坏坏地又啄了一下她的嘴。 “你这混蛋竟然骗我!”她用力擦著嘴唇,气得一拳打向他的脸。 他接住她的拳头,讥笑道:“是你太好骗了,陆太太。” 说罢,他放开她,走向客厅。 她正要追出去扁他,却定住,低头看著自己拳头上的一层手汗,胸口猛地一震。 他不是装的,他只是不想让她看见他的脆弱。 这家伙…… 她的眼底浮起了薄雾。 “喂,老婆,快来,我有个礼物要送你。”陆时予在客厅叫她。 她吸口气,收起心疼的情绪,故意板起臭脸,走向他。 “不要随便叫我老婆!我不是你老婆!”她瞪他,眼中却溢满柔情。 “都上过床,谖做的也都做了,怎么会不是?”他调笑。 她心思微晃。 是啊!不论在名义上还是实质上,她都已经是陆时予的妻子了。 “这是你明晚要穿的礼服,去试穿给我看。”他将一只扁平精装大盒递给她。 她很惊讶:“礼服?你已经买好了?在哪里买的?” “网路。现在网路什么都买得到。” “可是我没有试穿,你怎么知道合不合身?”她蹙眉。 “我知道你的尺寸啊!三十四c,二十四,三十五。”他眯眼打量她的三围。 她惊红了脸,傻眼。 这混蛋,把她摸得那么清楚干嘛? 咕哝著打开盒子,里头是件性感的黑色缎面贴身小礼服,长度及膝,有点低胸,细肩带,垂坠的下摆还缀著些许水钻。 “这我哪敢穿啊!”她高高拿起礼服,低呼。 “为什么不敢?又没露胸露背。” “可是我从没穿过这种……”她自从高中毕业,几乎都穿裤装,只有这次假扮娇妻才穿长裙洋装。 “凡事总有第一次,再说,我希望你能光鲜亮丽一点,别让那些股东看轻你。”他正色道。 他是怕她穿俗了会丢他的脸吗? “哼,要光鲜亮丽也不一定得穿得像要走星光大道啊……”她嘀咕著,又瞥见盒子里有个姆缎布包,拆开一看,竟是一件黑色丁字裤,和两块奇怪的黑色东西。 “这又是什么?”她左右各握著那两片黑色,满脸问号。 “那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穿这种薄丝礼服,里面得穿t字裤,还有nubra。”他笑著解释。 丁字裤也就罢了,但…… “nubra?这要怎么穿?就两片……”她提出疑问。 “直接贴在乳房上,像这样,它会自动黏住。”他接过那两块胸罩,隔著她的t恤,按在她的胸部。 她气呼呼打掉他趁机吃豆腐的手,骂遭:“别乱碰我!我自己会研究。” “很好,那现在就进去试试,穿出来给我看。”他笑了笑,命令道。 “试穿?不用了,明天再……”她才懒得试呢。 “穿吧,我还得检查衣服有没有暇疵。”他的理由很充足。 她看他一眼,知道他个性特别龟毛,只好乖乖地抱起盒子走进房间。 原以为,不过就试穿一件小礼服,她只想花一分钟就解决,可是,在穿礼服之前,光那两片什么nubra就把她打败。 没肩带没钩扣,究竟要怎么穿?而且这两片根本包不住乳房啊! 她搞了半天,就是无法把两片贴好,一气之下,干脆丢回盒子,不穿了! 反正只是套一下给陆时予看一眼而已,她索性连丁字裤也懒得穿,就这么光溜溜地罩上礼服。 黑丝的布料冰滑,一接触肌肤,竟让她起了一阵类似快感的轻颤。 她暗暗吸口气,有点怀疑陆时予是不是别有居心才挑这种材质的礼服。 两条细得仿佛随时会断掉的肩带挂在肩上,让她很没安全感,她又拉调了半天,才走出去客厅。 “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她往陆时予面前一站。 陆时予屏息地看著她,纯黑的丝质小礼服,正好衬出她白皙的肤色,简单的剪裁,更秀出她窈窕的腰身,以及匀称的手臂和玉腿,虽然她没上妆,虽然她长发微乱,虽然她只是随性地站著,但依然美得让人意乱情迷。 他那吃人的眼神把她盯得不太自在,她只好故作轻松地道:“可以了吧?应该没瑕疵,那我要进去换掉了……” “等一下。”他叫住她,拿出一双黑色细带高跟鞋,放到她脚边。“明晚你要穿这双鞋,现在先穿上,走走看。” “天啊……连鞋子也要试?”她很无力,只好弯下身穿鞋,没注意到低胸礼服的领口整个垂落,胸前的春光全被陆时予饱览殆尽。 陆时予暗暗抽气,这女人竟然没穿nubra!她是想诱惑他吗? “厚!这鞋子的扣环怎么这么难扣啊!”她浑然不觉自己已点燃某人的熊熊欲火,还傻傻地想扣好鞋子。 “你坐好,我帮你。”他将她推坐在沙发上,蹲下身帮她系扣鞋上的细带。 她心跳如雷,看著他的手碰触著她的脚,竟有点麻痒,又有点害羞。 接着,他抓起她另一只脚,搁在他膝上,这里,礼服下摆在她大腿上滑开,她慌张地连忙将下摆按进双腿之间。 他抬头看她了一眼,不动声色,静静将另一只鞋也替她穿上。 鞋子穿好之后,他却没有放开,反而将身体卡进她的双腿之间,手抬著脚踝往上抚摸。 “你要干嘛?”她惊喘一声,倾身按住他的手。 “应该是我问你,你要干嘛?居然里面什么都没穿……”他声音粗哑,握住她右脚脚踝,往上一推,她的膝盖往上曲起,礼服下摆自动往后滑开…… 事后,他们在房间里又做了两次。 一次起因是陆时予要教林宁怎么穿nubra。 另一次,则是陆时予强迫林宁要穿丁字裤…… 一夜的斗嘴吵闹与销魂欢爱,他们都累毙了,不过在入睡前,陆时予暗自决定,那件黑色小礼服,他打死也不会让林宁穿出门。 第九章 全陆科技的董事招待会,奢华程度完全超乎一般人的想像。 五星级饭店的气派宴客厅,不但布置得美仑美奂,食物全是鲜鲍鱼翅这类山珍梅味,就连刀叉餐具都用高档的银器骨瓷…… 这场顶级的晚宴,全是用钱打造,而且是用陆时予的钱! 林宁一进到会场,看到这些,怒火就差点烧掉一身优雅迷人的打扮。 当然,她没穿那件让陆时予欲火焚身的小礼服,而是在晚宴前匆匆去一家服饰名店买的一件简单大方的黑色洋装,搭著原来的黑细带高跟鞋,再将头发轻轻挽起,虽然少了 性感,却依然美丽非凡。 陆时予还特地送她一条银色项炼,出门前亲自替她戴上,心形的炼坠挂在她的锁骨上,特别显眼。 不过此到她的火气更耀眼。 “你姑姑真的太过分了!”她瞪著迎面走来的陆兰香,对著身边的陆时予低声怒道。 陆时予轻捏一下她的掌心,要她冷静。 在林宁的坚持下,他不再刻意弄得油头土味,而是穿著正式深色西装,看起来帅气逼人,只是,这么一来可就一点也不像个自闭的男人了。 陆兰香乍见他们如一对璧人般现身,有些错愕,纳闷著陆时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俊帅? 不过,她很快又堆起虚伪的笑容。 “你们可来了,董事们都在等你们呢。”她一副热情地拉著林宁的手,接著转身向董事们宣告:“各位,时予他们夫妇来了,让我们大声鼓掌欢迎他,一定要大声鼓掌,不然他这个自闭症患者会听不到。” 现场响起一片很刻意的鼓掌声和讪笑声。 林宁冷著脸,拿著晚宴包的手正在悄悄用力。 陆兰香偷瞄著陆时予,见他木然没反应,又故意向大家道:“很抱歉,时予还是老样子,没什么长进……” 说著,她在自己脑边做了一个阿达的手势,又把大家惹笑。 “这位是时予的新婚妻子,他们才结婚一个多月,我希望她不会过得太辛苦。”陆兰香随即向大家介绍林宁,口气仍不改挖苦。 但这次大家没反应,因为林宁正露出超完美娇妻的甜美笑容,向众人点头致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了过去。 “各位晚安,欢迎大家远道而来,这一个多月我和我丈夫时予过得很幸福,倒是陆女士可能会比较辛苦,因为她向来都很忙。”她用练习过的温婉声调说著标准英语,态度从容又带点小顽皮。 大家都被她的幽默逗笑了,尤其那些洋人董事们更是惊艳于她的美丽与谈吐。 装自闭的陆时予也很诧异,他娶的这个妻子,总是给他许多惊奇。 陆兰香没想到她会开口,更没想到她居然会说英文,狠瞪了她一眼,靠向她低斥:“你多嘴什么?” “啊?我说错什么了吗?你怎么这么生气?”她故意大声用英文问。 大家都看向陆兰香,她又惊又尴尬,忙道:“没有,我没生气啊来,这次执行长和各部门主管也都来了,去打个招呼吧。” 陆兰香又瞪她一眼,才领著他们走向全陆的高阶主管们。 林宁看了陆时予一眼,他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她也笑了,牵起他的手往前走。 “这位是……”陆兰香正要介绍一位华裔中年男子时,林宁已先行插嘴。 “您好,您应该就是全陆的执行长林仲华先生吧?” 林仲华一愣,点头:“是的,你好,陆夫人。” “我看过您的资料,听说您的儿子今年刚进入哈佛法律系就读,真是优秀啊,恭喜恭喜。”她把陆时予给的资料背得滚瓜烂熟。 林仲华没料到她会提起这件事,严肃的脸孔立即笑容满面:“谢谢,你过奖了……” 就这样,这些原本是来质疑陆时予董事身分的董事和高阶主管们,竟一个个被林宁搞定,她亲切又适度的寒喧,一下子就赢得各位董事的好感,大家围著她聊在,气氛融洽愉快,完全冷落了主办这次招待会的主角陆兰香。 陆兰香气炸了,她只能趁著空档,将林宁拉到休息室,怒声大骂。 “你这是在干什么?” “交际应酬啊!”她装无辜。 “谁要你多嘴说了一堆?还有,你怎么会认得这些董事和主管,又知道他们家的大小事?” “哦?那都是我上网找来的,现在很多资料在网路上都找得到。”她笑,偷偷模仿陆时予的口气。 “你找资料做什么?我只要你帮我拿到时予的股份转让签名和盖章!”陆兰香厉斥。 “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好耶!你欺负时予自闭不懂事,竟要偷走他的股份,这是违法的……”她嗫嚅。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花钱买你来当时予的老婆,是为了叫你帮我,可不是叫你扯我后腿。”陆兰香凶狠地道。 “但你这样对自己的侄子不会太过分吗?你甚至还盗刷他的卡,全家的支出都用他的钱,占尽他的便宜……” “我是他姑姑,我照顾他这么多年,难道不该得到些好处?” “你哪有照顾他?都是他自己照顾自己……” “闭嘴!你这臭丫头!不要说这么多废话,快把股份转让声明书拿给我!不管违不违法,我今天就要拿到时予名下的所有股份,我辛苦安排了多年的招待会,让那群混蛋吃喝玩乐,我受够了,等我成为最大股东,我要他们一个个全看我脸色!”陆兰香不耐烦地道。 “你把股份拿走,时予以后怎么办?” “放心,我不会让他饿死的,大不了把他丢进精神病院。”陆兰香恶笑。 林宁听了超不爽,忍不住低头啐道:“啧,真是个坏心眼的老巫婆啊!” “你说什么?”陆兰香没听清楚。 “没什么。” “股份转让书呢?你带来了吗?快去拿来。”陆兰香催促。 “我是带来了,但还没签名盖章……”她拖拖拉拉地说著。 “什么?这些日子你都在干嘛?我交代的事你敢没办好?”陆兰香变脸咆哮。 “别那么凶我嘛!我马上就能在上头签名盖章。”她保证。 “哦?真的吗?”陆兰香怒气暂歇。 “是的,你等一下……”她说著转身打开休息室的大门,朝杵在会场里的陆时予大喊:“时予,你进来一下,姑姑要你在股份转让书上签名盖章……” 但她的吼声顿时惊噎而止,呆掉了,因为了,她赫然发现她的声音正响遍整理个会场,而且,所有场中的董事和高阶主管们都鄙夷地瞪着她。 林宁转身看她,伸手轻拂发丝,仍然装着无辜:“怎么办?姑姑,我们刚刚的谈话,大家好像都听见了耶!“ 她的声音透过她手中戒指的接收器,立刻从会场的音响设备扩音放送。 陆兰香肥脸惨白,双腿颤抖地扶住休息室的门把,几乎站不住。 “真是过分……” “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亏她还是陆先生的亲姑姑……” “她想得到全陆,好大的野心……” 会场里议论纷纷,所有人都对她这些年来以陆时予代理人自居又意图侵占的恶劣行径同声谴责。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并没有……”陆兰香还试图解释,但根本没人要听。 林宁冷眼看著她老脸萎丧,在心里冷笑。 这漂亮的一仗是她的杰作,她趁著进会场前去上洗手间的空档,偷偷溜到音控室动了些手脚。 这种事对特务身分的她,不过是小菜一碟。 今后,陆兰香不但再难在全陆科技立足,恐怕还得吃上官司。 一旁的陆时予无奈地在心里笑叹,他知道她是替他出气,但她这么高调处理却令他有些担心。 “陆夫人,陆先生如果要控告陆女士,我可以帮忙处理。”一位有律师执照的董事立刻向林宁递出名片。 “是,若有需要,我再和你连络。”林宁微笑道谢,接过名片。 这时,已有不少人不齿陆兰香的行为,纷纷离开会场,本来热闹的招待宴,顿时变得冷清败兴。 陆兰香看著多年心血化为乌有,恼羞成怒,发狂地冲向林宁,像个泼妇似的叫嚣。 “你这个贱人!竟敢吃里扒外,不要脸又不知感恩的死丫头……”她边骂还边伸出手想抓林宁的头发。 林宁还没出手,陆时予已早一步抓住她的手臂。 “别这样,姑姑,很难看。”陆时予眼神和声音一样冰冷慑人。 陆兰香眼睛和嘴张得像大碗一样,吓呆了! 她这个侄子…… 这个自闭的……甚至一直被认为是智障的侄子…… 竟然说话了! 而且他的眼神还很……很正常…… 正常得可怕……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今后,别再惹我。”陆时予警告之后,放开她。 陆兰香浑身颤抖,惊骇恐惧地跪趴在地上,一副见鬼的模样,久久回不了神。 真是大快人心哪! 林宁忍住笑,心想,陆兰香以后再也不敢乱来了。 只是,这么一来,陆时予会不会反而有危险? 想到此,她迅速地偷瞄周围,深怕有人会看见这一幕,幸好大部分人都走光了,没有人发现陆时予的正常。 “你要吓死她啊?一个自闭了三十多年的人干嘛突然开口?”她笑看著他。 “我怕她伤了你。”他低头一笑。 “少来,是你也很想整她吧!”她哼 “算是吧!” “不过,她会不会出去乱说?”她不安地又看了四周一眼。 “怎么,你担心我吗?”他定定地看著她。 她一呆,也不再否认,率直地道:“对,很担心,非常担心,可以吧?” “当然可以。”他笑。 “别再笑了,也别再开口了,既然事情处理完,那我们快回家吧!”她急道。 她说我们,而且说要回家…… 他有半秒的室息,这女人,已经彻彻底底属于他了。 他深深地看著她,不再笑,也不再开口,只是悄悄伸出手,与她的十指紧紧相扣。 她怔然,抬头看他,心怦动著,那在和他从超市回家时的感动,再次溢满心头。 走,回家了。 他的眼神这么说著。 好,回家了。 她的嘴角浮现了毫不做作的,发自内心的娇妻般柔美微笑。 即使只是短暂也好,这一刻,她不愿去想她的任务,或是他的身分,她只想暂时沉浸在这份美好的幸福里,假装,她和他真的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结果,林宁的幸福真的很短暂。 就在她和陆时予牵手下楼走到饭店大厅,一个身穿皮衣的妖娇女子倏地矗挡在他们面前,妩媚地笑着。 林宁惊骇定住,瞪大眼睛。 “看来,你演人妻演得很开心嘛!林宁。”那女子讥讽地眯起眼。 “孔雀……” 林宁全身有如掉进冰窖,一股冰寒从肌肤直透内心骨髓。 这只孔雀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就表示中情局已经确认陆时予的身分了! “只是,你好像演过头了,居然公私不分,而且真假不分,真的爱上了这位假自闭,假心的假丈夫。”孔雀揶揄地将目光盯向陆时予。 陆时予冷冷看著孔雀,沉鸷的俊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吃惊。 “你好啊!陆时予……不,我该称呼你幽灵才对。初次见面,我叫孔雀,是林宁的好朋友。”孔雀媚笑地自我介绍。 “谁和你是好朋友了?”林宁斥道。 “哎呦,才一个月不见,你就这么见外哦?想想那次在印度的任务我还救过你耶!”孔雀娇声娇气地嗔道。 “那次的人情,我在新加坡已经还你了。”林宁哼道。 “是是是,我们谁也不欠谁,但好歹我们才是同一国的吧?你会不会站错边了?”孔雀双手往腰部一叉。 “我……”她无言以对。 没错,她是站错边了,但明知是错,她却不想回到对面去。 已经无法回去。 看她一脸知错不改的执迷,孔雀不禁摇头叹气。 “唉!我看你真的被幽灵迷得团团转,迷到甘心自己被他利用。” 孔雀说著,一步步走近,杀气也一寸寸逼近。 林宁心急地横跨一步,挡护在陆时予身前。 孔雀细眉一挑。 “你在干什么?林宁,你应该早就知道他的身分了,不是吗?他是中情局要逮捕的头号要犯,是我们追缉了三年的网路骇客,他还耍手段让你强留在他身边,你等同被他绑架,按道理说,他是我们的敌人,而我是来救你的。” 林宁心虚地抽了一下。 是,她知道,人质居然想保护绑匪有多夸张,但她没办法眼睁睁看陆时予被捕。 爱情在她心里战胜了正义,她认罪,但她不愿妥协。 “傻丫头,你快醒醒吧!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用爱情迷惑你,却不是真心爱你,他骗了你的身体和感情,可是私底下又利用你来犯案,你知道吗?”孔雀没好气地斥骂。 “利用我犯案?”林宁愕然。 “他之前让小柯下载的档案是个陷阱,当时小柯解开密码之后,说里头都是你的照片,以为没事,不料病毒就藏在你的照片里,而且里头还夹带一个中情局的秘密报档,小柯解开密锁的同时,病毒就自动将那个情报档上传到facebook里贩售!” 林宁心中凛颤。 陆时予……是想嫁祸给柯晋维? 他故意用她的照片夹带病毒,为的就是让柯晋维卸除心防? “更夸张的是,这只可怕的病毒还利用小柯的电脑与中情局连线,瘫痪了整个防火墙系统,让中情局的情报资料有足足半小时暴露于毫无保护的情况,忙得整个网路安全部门鸡飞狗跳,乱成一团。”孔雀继续道。 林宁的心被罪恶感煎熬著。 陆时予一直没有放弃他对中情局的复仇计画,而她明明知道,却没有想办法告知,也许一开始她在潜意识里就偏袒他了,然后,因为爱上他而假装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还将重要的任务抛诸脑后。 “小柯可被害惨了!他被当成内奸,中情局网路安全部门的大头目宙斯和风凰亲自飞来台湾调查他,他被整整讯问了三十个小时,差点就被羁押。这一切都是陆时予搞的鬼,而你却还想保护他?”孔雀愈骂愈大声。 “我不知道……”她没想到柯晋维会受她连累。 “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陆时予是个阴险的男人,你还不清楚他留你在他身边的真正目的吗?” “目的?” “他完全是为了报复小柯,他知道小柯喜欢你,才故意绑架你,然后使尽手段让你爱上他,让小柯痛苦不堪,你啊,只不过是他复仇的一颗棋子。”孔雀点醒她。 林宁轻颤着。 是吗?是这样吗?陆时予对她做的种种,千方百计诱惑她,让她深陷在他的情网之中,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柯晋维? 不,不是的,她和陆时予相处的这些日子,她很清楚他不是在演戏,他是真的爱她,那种眼神和渴望,那种热情和温柔,绝对是真的…… 所以,不管孔雀怎么说,她还是选择在他身边。 “对不起,孔雀。”她抱歉却笃定地看著孔雀。 “你……”孔雀难以置信地瞪著她。她都说了这么多陆时予的罪状了,这傻瓜竟还不知清醒? “我没办法……”她摇头低哺。 “他那么好吗?你就这么爱他?爱到宁可背叛我们?”孔雀媚眼凝霜。 “我放不下他。” 简短一句话,让孔雀气炸,也让站在她身后的陆时予眼瞳轻缩了一下。 “好,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干脆直接打醒你。”孔雀说罢,脚下长靴在地上重重一蹬,朝她就是一个飞踢。 她将陆时予推开,急道:“时予,你快走!” 说着,她上前迎战,出手架开孔雀长腿,随即转身一记回旋踢还以颜色,两人你来我往昔日战友,大打出手。 陆时予并没有走,也没有与林宁联手,他只是沉默地盯著林宁,不知在想什么。 “时予,你快走啊!”林宁分心急催,险些被孔雀的拳头扫中,身子晃了一下,稳住心神,又以连续快拳逼得孔雀后退。 她趁机向后一跃,跳回陆时予身边,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大门冲。 这时,东方特务部部长率领柯晋维和所有成员从大门涌入,将出口完全堵住。 她看到长官和同事,脸色大变,骇然后退。 “林宁,你没事吧?”柯晋维满腔忧心地看著她。 “她当然有事,她疯了!她想帮陆时予逃走。”孔雀讥讽地骂。 “林宁,你难道不知道……”柯晋维拧眉瞪她。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可是她选择爱情,不要命。”孔雀憋了一肚子气,不吐不快。 “林宁,你……” “学长,对不起,我爱他。”林宁用最简短的一句话表明立场 东方特务部部长沉下嘴角,忧心地看著她。 柯晋维脸色阴沉,又妒又恨,忍不住大吼:“你爱他?爱这种混帐?他从头到尾都在使诈,你看不出来吗?笨得被玩弄了也不知道吗?” “不,他没有……” 林宁还想为陆时予辩驳,倏地,一只手臂从她后方紧勒住她的脖子,接著,一把袖珍型小枪抵住了她后脑。 这一变化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尤其是林宁,她骇然地瞪大眼睛,呼吸一窒。 然后,她听见陆时予冰冷低沉的笑声。 “真是的,你们真会破坏人家夫妻感情哪!” “陆时予,你放开她!”柯晋维森然变脸,拔出手枪。 “她可是我最后保命的人质,我怎么能放?全都闪开,否则我杀了她!”他冷笑。 “你这家伙还是人吗?林宁对你不离不弃,你还要利用她来逃命?”孔雀破口大骂。 “是啊!我很感激她这样守护我,不过,我也很疼爱她,这些日子她应该过得很满足,我想,现在她就算为我死也心甘情愿……”他说着低头在林宁耳边讽笑:“是不是?老婆。” 林宁面容僵冷,全身无法动弹。 是她看错了陆时予吗?还是,这个人根本不是他? 她认识的陆时予不会说这种话,更不会如此对她…… “你这人渣!你要是敢伤她一根寒毛……”柯晋维气得直想将他撕了。 “不要对别人的老婆露出这种关爱的表情,柯晋维。”陆时予冷冷地瞪他。 “她不是你老婆!”柯晋维厉斥。 “都被我吃干抹净了,怎么不是?”陆时予说著还恶劣地舔了舔林宁的耳朵。 林宁麻木了,没感觉了,只有胸口的疼痛不断扩大。 怎么了?这一切到底怎么了?她都已经经决定要爱他、站在他这边了,为什么他忽然变了个样? “我叫你别碰她,陆时予!”柯晋维把枪口直指他,气得额暴青筋地大吼。 “你敢开枪就开啊!先死的可会是她哦!”陆时予将林宁勒得更紧,袖珍手枪毫不怜惜地重重顶住她的后脑。 她不能呼吸,因为太震惊。 更因为太痛心。 这一切转变得太大,几乎让她难以承受。 明明在同一个人的怀里,为什么昨天还在天堂,现在却如在地狱? 这双手,昨夜还搂紧著她的腰,刚才还紧扣著她的十指,此时此刻,却拿著枪,勒著她…… 陆时予,难道在她面前一直在演戏? 一直……用各种角色来混淆她,吸引她,诱惑她? “你想怎样?你以为你逃得了吗?”柯晋维愤然地瞪著他。 “当然可以,因为我手中还有d档案,如果我有什么差池,我的同伴会立刻将这个档案寄送到全世界的恐怖分子手里。”陆时予森然冷笑。 柯晋维变了脸。 他们已查出,陆时予的确有同伴,而且就住在同层大楼的十七楼,虽然只有三人,但个个都是厉害的角色,不过他们刚才派去搜查的人马并未来得及抓到他们,让他们给逃了。 “只要我能安全离开,世界就能继续维持和平安宁,对吧?”陆时予这话是对著特务部部长说的,他也确信旋风他们一定早已撤离了。 “好,我们放你走,但你把林宁留下。”东方特务部部长提出条件。 “部长!”孔雀不甘地大喊。 “部长……”林宁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长官,心里有说不出的悔恨愧疚。 都是她害的…… 是她盲目又愚蠢的爱情,坏了大局。 “不,我要带著她,等我确定我安全了,我自然会放了她。”陆时予说著挟持林宁往身后的电梯门移动。 “你要做什么?”孔雀怒道。 “叫饭店在地下停车场备一辆车,要装满油,还有,遣开你们的盯哨,不准有人跟监。”陆时予要求。 所有人都等部长定夺。 “好,依你,只要你别伤她。”部长盯著他,答应了 林宁含恨闭上眼。 这是她犯的错,那就由她来弥补,她不会让陆时予逃掉的,她绝对会拦下他,即使要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十分钟后,陆时予押著林宁进了电梯,下到饭店地下停车场,上了饭店备好的车,扬长而去。 第十章 林宁驾着车子往前急驰,她的双手颤抖,她的眼眶蓄满愤怒的泪水,她的脸,气得铁青,她的心…… 正一寸寸粉碎。 “专心开,别想撞车,如果我受伤了,我保证你母亲也一定会有事。”陆时予坐在驾驶座旁,拿着枪,指着她,冷冷地威胁。 “混蛋!她愤恨地咬牙,他到现在还想用她母亲威胁她。 “我居然被你这种人骗了,居然会爱上你这种人……我早该知道,你一下子是个孤冷的自闭男,一下子又是个深情的好丈夫,怎么看都是在演戏,偏偏我这个呆子就信了……陆时予,算你够狠……”她握紧方向盘,努力不让气苦的眼泪流下。 “那是你笨。”他轻笑,但嘴角有些僵硬。 “我不会放你走的,绝不会让你从我手中逃开。”她转头狠狠瞪眼。 “你就这么舍不得我?”他挑眉,讥讽著。 “对,非常舍不得,所以一定要把你留下。”乍听像是情话,但她说得阴鸷痛恶。 “可是怎么办?我对你腻了,完全不想再看到你。”他冷哼。 这恶毒的话,狠狠刺入她的心脏,她痛得手抽了一下,车子因而偏离晃动 “你干什么?”他微愕急斥,伸手扶住方向盘,正好碰到她异常冰冷的手,他的表情顿时一紧。 “别碰我!”她几乎是立刻甩开他的手,但因太用力,移动了方向盘,车子再次打滑。 他立刻用枪抵住她的太阳穴,惊怒地大喝:“你给我好好开车,别乱来!” 看他略带恐惧,她不禁嘲讽:“怎么?你怕死吗?” “是啊!”他当然怕,怕她死。 “敢和中情局为敌,就不该怕死,因为你一开始挑上的就是一条死路。”她冷冷地道 所以,才不能带著你。 所以,才要多制造一些回忆。 他在心里这么回答她,但嘴里说出的却是:“那可不一定,就算中情局已布好阵要围捕我,只要你护航,我就能离开。” “看来,你还真把我利用得非常彻底。”她恨恨低语。 “因为你太好用了。”他净挑恶毒的话说。 她心又被抽了一鞭,因为太恨而脸色发白,嘴唇轻颤。 太好用…… 她的爱情,原来只值这三个字。 他盯著她受伤的表情,手中的枪,突然变得好沉重…… 倏地,他的手机响了,他单手接听,是旋风打来的。 “老大,我们被盯上了。”旋风的声音很紧急。 “你们想办法先走,别等我。”他道。 “那你怎么办?”旋风急道。 “别担心,我身边还有个护身符,她既能帮我牵制中情局的人,必要时,还可以帮我挡子弹。”他故意这么说,说给林宁听。 林宁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突然猛踩油门,将车子冲向路旁的一棵大树。 “你干什么——”他大骇,伸手要扭正方向盘,但已迟了一步,车子直接撞上树干,前方整个口陷冒烟。 因为太猛烈,她的头撞向方向盘,前额破口流血。 陆时予则被破碎的挡风玻璃割伤了右脸和右臂。 “你这笨女人——”他急著想看她伤势,但一伸手,枪就被她夺下 “下车!”她不顾额间的疼痛,用枪逼他下车。 “先把血擦一擦。”他拧眉看著她。 “我叫你下车!”她大吼。 他走下车,目光仍定在她脸上。 她的枪口对准他,一步步接近他。 “你玩完了,幽灵。” “你的伤……”她脸上的血令他的胃整个紧缩。 “别假惺惺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她说著靠近他,命令:“把手机给我。” “好啊,你去拿。”说著,他将手机丢在脚边。 “你……”她气得朝他的脸揍了一拳。 他不闪不躲,静静地接她这一拳。 “不准你再耍我!”她咬牙怒斥,弯身捡手机。 “不会了……因为没机会了……”他低喃著,突然出手,袭向她的后颈。 “晤……”她一阵晕眩,向前倒下。 他看著她,眼底闪过心疼,嘴角却一扬。 演到这里,应该够了。 一个被绑菲诱惑利用,最后还被挟持当人质的女特务,即使有罪,罪名也不会太重。 早知道这场梦会很短,他也要作上一回,因为是她,所以他甘愿冒险。 如今,梦该醒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的人生还给她。 他从她手中取回他的手枪,指尖撩拨她的发丝,轻声道:“我走了,老婆。” 说罢,他就这样一步步消失在林宁模糊的眼中。 但陆时予并没有走远,一如他的猜测,中情局一直在跟监他和林宁,一旦确认林宁不在他身边了,就会展开攻击。 因此,当他正要再拦车离开,五辆车就急驶而来,车上跳下十多人,将他团团围住。 除了东方特务部的人马,还有两名三十来岁的男女。 他知道他们是中情局网路安全部的首脑宙斯霍天行,以及佩凰段葳。 这两人是夫妻档,都是电脑天才。 “林宁!”柯晋维和孔雀一跳下车就冲向倒在地上的林宁。 林宁很快转醒,揉著疼痛的后颈,急问:“陆时予呢?他走了……” “放心,他走不了的。”孔雀朝前方冷笑。 林宁随著她的目光,看见陆时予一个人与一大群人对峙,心不自觉地揪紧。 但她随即又痛恨自己竟在这时还为他担忧。 “你没事吗?”柯晋维扶起她,用手帕替她的额头止血。 “我没事……”她关切地望著前方,又问:“他……会怎么样?” “不知道,要看宙斯怎么处置。”柯晋维道。 这时霍天行与段葳走近陆时予,开口道:“把d档案交出来吧!陆时予。” “它不在我身上。”陆时予冷冷地道。 “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一定随身携带,而且绝不会存放在电脑里。”霍在行很清楚,像他们这种太懂电脑的人,根本不舍把重要资料留在电脑里,因为电脑是全世界最不安全也最没有防护的东西。 “呵……你还真了解。”陆时予笑了。他满欣赏这位宙斯的。 “把东西交出来,你的罪刑会减轻很多。”霍天行又道。 “不要说得一副好像你已经抓住我的样子,我还没输。”陆时予哼道。 “不,从一开始你就输了。”霍天行目光沉凝。 “哦?” “这场仗一点意义都没有,你对中情局的敌意也很可笑。” “可笑?没有意义?你们那样害死我无辜的父母……“他怒道。 “他们并不无辜。”段葳平静地插进话。 “什么?”他拧眉瞪著她。 “你父亲陆翰新从一开始就是个敌方间谍。”段葳又道。 东方特务部除了部长,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尤其是林宁,更是诧异。 陆时予愣了下,随即冷笑:“为了把意外合理化,你们竟还给我父亲乱扣罪名!” “这是事实,我们已跟监很久了,他和你母亲从事间谍活动很多年,全陆科技只是他身分的掩护,他们赈卖国家机密给他国,牟取暴利,我们直到掌握确切证据,才在他们 交货时想逮人,不料,有人早一步将他们灭口。”霍天行解释。 “够了!你们甚至还想把罪推给其他人?!”陆时予大吼。 “我们手中有完整证据,如果你要看,我可以给你。” “不……不可能……”陆时予激动得全身颤抖。 他真的搞错了吗? 这些年来的努力,难道都毫无意义? 他的伤痛,他的煎熬,他强迫自己的转变,竟然变得如此可笑…… “我们只是万万没想到,当年的事件,会让你步上你父母的后尘。”霍天行觉得惋惜。 所以……是真的? 他的父母……是间谍? 而他……也做了相同的蠢事? 荒谬!太荒谬…… “哈……“他突然大声狂笑。 林宁看他笑得凄愤嘶哑,心为之一紧。 她看得出来,他受到不小的打击,这个真相,等于把他这十年来的一切完全否定了。 “把d档案交出来吧!这是唯一可以免你死罪的方法。”霍天行劝道。 “哈……”他还是笑,不断地笑,拚命地笑。 林宁捂住耳朵,不敢再听他的笑声,因为那会让她想哭。 “陆时予!”霍天行皱眉大喊。 “哈……太好笑了……怎么会有这种事?又不是写小说……太不像话……太没道理……太荒唐了……”他边狂笑边呐喊。 “陆时予,你冷静点!”霍在行再次怒斥。 “闭嘴!不要再说了——”他陡地举起枪对著霍天行咆哮。 他的动作太挑衅,其他人立刻举枪射击。 一阵枪响,一发子弹击中他的肩膀,他倒地滚向那辆冒烟的车后。 “啊!”林宁大惊失色,不自自主地想冲过去。 柯晋维很快地拦住她,怒道:“你要干什么?你还这么担心他吗?” “我……”她哑口无言。 “别过去,林宁,他好不容易才将你还给我们,别让他之前的戏白演。”部长在她耳边轻声道。 她惊震著,回头看著部长。 部长只是盯著现场状况,没再多说。 但她那颗垂死的心又开始狂跳。 冰冷的血械又开始沸腾。 陆时予……那场挟持…… 全是在演戏? 他要把她还给东方特务部? 那他呢? 他也支开了旋风他们,他一个人,打算做什么? 他或许根本不想逃,不想逃,再加上受太大刺激…… 她隐约想到了什么,转头看著躺在那辆撞得半毁车旁的陆时予,看他一脸索然颓丧,脸色刷白,全身悚栗。 不…… 不可以!不可以! “时予——”她惊恐地大喊,向他狂奔。 “林宁!”柯晋维来不及拉住她。 陆时予听见她的叫声,转头看她一眼,然后,疲惫地笑了 那是林宁看见他最后的微笑,因为下一秒,他朝汽车油箱开了一枪,顿时,整个汽车爆炸,轰然巨响,一片火海瞬间将他整个人吞噬! “不——” 八个月后 她来到三一三室前停住,看著门上的门牌,上面写著陆时予的名字。 名字下,则写著他的病症——重度自闭。 她盯著那张门牌,下意识地摸著锁骨上那个陆时予送她的心形炼坠,让波动的心绪缓了缓,才敲门进入。 “时予,我来了。”她堆起开心的笑容轻喊。 陆时予坐在他的桌子前,一直盯著电脑,完全没有理会她。 林宁已经习惯了,她将饼干放在桌边,在一旁坐了下来,静静地看著他。 他的头发更短了些,除了脸颊上还有些淡淡的烧伤痕迹,看起来还是一样清朗英俊。 但一样的只是外表,他的内在,已不是那个她认识的陆时予了。 那场车爆没夺走他的性命,却夺走了他的心。 当身体的灼伤和枪伤痊愈之后,医生就发现他变得很奇怪。 不说话,不回应,喜怒哀乐不表达,厌恶人的亲近和碰触,唯一想做,而且能做的事,只有玩电脑里的益智游戏,或是写些奇怪的程式。 中情局的人怀疑他假装有病脱罪,特地从美国找来专门的医生,但经过详细诊断,判定他的状况是自闭症,而且是重度自闭。 医生调出他的病历,认为他本来就有自闭倾向,这次受伤太遽烈,可能影响到心理层面,让以前的症状再次出现,或更严重。 但中情局不死心,还是想问出d档案的下落,因此将他安置在这间疗养中心,派人监控。 但八个月下来,中情局也渐渐放弃了。 大家都很纳闷,原本正常的人怎么会变得不正常? 但只有林宁知道,陆时予现在的样子,才叫正常。 因为他说过,这十年的他,是打击太大而扭曲的人格,他有可能还会变回那个自闭的自己…… 结果,被他说中了,他又变回她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陌生的陆时予。 不能接近,不能碰触,不能沟通,他把自己关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异次元的世界里。冰冷,空洞,毫无生气,像死人一样地活著…… 也许,那个会逗她,耍她,让她又爱又气当了她一个多月的丈夫陆时予,再也不会出现了。 一阵鼻酸,眼眶又湿了,她急忙眨眨眼,把伤痛压回心底,像平常那样,开始对著冷漠的陆时予说著自己的近况,还有最近刚接的任务。 “时予,我又被派了新任务,这次得混进香港一间公司当女秘书,去调查一种新合成毒品,部里的人都很担心我又穿帮,他们真的太小看我了,我真要打扮成秘书,肯定把老板迷得团团转……”她半开玩笑说著,眼底却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成分。 部长派她去香港,无非是要她离开台挎,暂别陆时予,换换心情。 但她并不想去,她现在只想待在陆时予身边,等待一个奇迹。 只是,这个奇迹很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生。 她说著说著出了神,没注意到陆时予打电脑的手在她说到把老板迷得团团转时,轻轻顿了一下。 “啊……在气变得很热呢!我还是喜欢我们初见面时的天气,秋末的凉风,吹在脸上很舒爽凉快……”说著,她的脸真的凉凉的,伸手一摸,原来是泪。 她怔了怔,刹那间,隐忍了几个月的难过、气愤和痛苦再也藏不住,整个爆发出来。 “你这混蛋!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让我爱上你之后又躲回自己的世界?你这样我要怎么办?每天看著不是你的你,每天都只盼望你看我一眼,跟我说句话,可是你就像个木头一样,只会搞自闭……好啊!你就一直自闭下去吧!我也都不要来看你,不要理你……要自闭大家一起自闭——” 她对著他,一口气把内心的不满全骂出来,而且愈骂愈大声,泪也愈流愈凶。 就在这时,他突然跳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声音戛然而止。 接著,他又跳开一步。 她直觉地蹲到桌下,赫然在地板上发现一只小蟑螂。 没有多想,她抓起一包饼干就丢过去,但饼干才出手,她就愣住了。 “你以前就怕蟑螂吗?” “不,我以前自闭时什么都不怕。” 脑中自然闪过她和陆时予的对话,那时他就说了,自闭的他是不怕蟑螂的 她浑身大颤,仰头瞪向陆时予。 重度自闭的他,正低头对上她惊喜的目光,缓缓地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三天后,陆时予从三一三号病房内消失。 同一时间,林宁也行踪不明,东方特务部自那时起,就再也找不到她。 七天后,霍天行收到一封信,里面装着一条心形坠炼,坠子里,正是中情局要的d档案晶片。 不久,霍天行亲自撤销了追缉幽灵的命令。 从此,幽灵这号人物,再也没有出现。 尾声 在南太平洋的一个度假小岛上,一幢纯白的教堂内,一对男女手执著手,正等著牧师证婚。 “陆时予先生,你愿意……” “我愿意。” 牧师才刚开口,陆时予已等不及回答。 观礼的旋风、战车和怪兽都笑出声。 “老大,太猴急了吧?”战车讥笑道。 “明明早就是夫妻了。”怪兽揶揄。 牧师笑著又问:“林宁小姐……” “我愿意。”她更是急急地就回答。 “这位大嫂也是急性子。”旋风摇头一笑。 “既然两位心心相印,那么……”牧师还没说完,这对夫妻已紧紧地拥吻在一起。 牧师笑了笑,补上一句:“愿上帝祝福你们,阿们。” “阿们!”这句还是战车他们三人帮他们回答的。 婚礼后,他们一起回到下榻的饭店,怪兽本想闹洞房,却被陆时予瞪得赶紧闭嘴。 “你找死啊?老大八个月没碰他老婆了,你还敢闹他?”战车朝怪兽啐笑。 “我只是开玩笑嘛……有必要用杀人眼光看我吗?”怪兽耸肩。 “八个月,他也真能撑。”旋风叹道。 “是啊!要是一般人早就疯了。”战车也佩服。 “你们不懂,他那个人本来就是个自闭患者,从来没治愈过。”怪兽下结论。 旋风和战车互看一眼,都同意。 陆时予这家伙一直有病,不论他有没有假装。 这点,在v里的林宁恐怕也有同感,因为她发现她的老公和她亡命天涯之际,竟然还记得带著那件黑色小礼服! “换上。”他命令著。 “我的天啊!这件你还留著……”她笑骂。 “我喜欢看你穿这件衣服。”他低沉地笑。 “那么,请问这次里面要穿什么呢?”她故意问。 他坏坏一笑,眯起眼。 “当然,什么都别穿……” 后记 芃羽 好吧,我承认,我这本是在恶搞情报员。 但故事和007可没什么关系,真要去解析的话,反而倒像一本…… 人妻生活日志。 是的,这本的剧情完全没有悬疑紧张,也没离奇惊悚,就很单纯的写男女之间的爱情和互动……而已。 由于是单行本,所以我想写轻松一点的故事,因此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女主角很厉害,什么双面间谍、冷血女特务的种种特点,在林宁身上完全看不到。 她很像我们身边的一般人,甚至很可能比我们更心软、更热血,坦白说,我如果是中情局的老板,绝对不会用她。 但我不是中情局的老板,所以我用了她……哈哈! 至于陆时予,他对我而已反而是个有趣的家伙,虽然我把他设定成一个“已痊愈的”自闭症患者,但他的偏执还是很严重,无论是对生活的琐事,还是对人,也因为这点,他的个性在书里就很好发挥,我写他真的写得满快乐的。 (如果不是逼稿逼得太紧,我会更快乐……) 可是,这本的重点不在自闭症,千万别和我讨论自闭症的症状,或是它能够痊愈,因为我不清楚,到目前为止,医学上连这种病症造成的原因都还没被找到,它能够自愈也是个未知数,我只是去揣摩这样的可能,才创造出陆时予这个怪人。 就像我前面说的,这本书的重点在“人妻”,写一堆新婚夫妻的“甜蜜生活”,我喜欢写他们两人的生活情景,他们之间的斗嘴,打打闹闹,那一股莫名的情色张力,感觉上,好像在看一出不用太伤脑筋的浪漫喜剧,不需要哭天抢地,也不需要肝肠寸断,只要微笑地把它看完…… 希望大家也能用这样的心情来看这个故事,并enjoyit。 还有,看到中情局的霍天行和段葳,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这次百忙之中(事实上他们也应该不太忙啦!)特别情商他们夫妻友情客串一下,就为他们自从《电脑叛客》之后就不曾再和大家相见,想象,那已是几年前的事了?(呃……其实也没有太久……) 如果还想回味他们的故事,可以去找来重温一遍,当年的“劣女三号”,绰号“叛客”的段葳,可也是个难搞又令中情局头痛的人物哪! 什么?你问我那谁是劣女一号和二号? 这个问题就让大家自己去找答案了,如果有空,顺便查一查一号和二号的绰号是什么,大队的我就送飞吻一个。 这次这本书能够顺利并准时(?)交出,全靠编辑们的“压榨”和“呵唬”(说什么叫不出来就跳楼,白绫自尽,什么你死我活的狠话全出笼),这些年要不是她们的辛苦和努力,我们这些愈来愈懒散的作者大概一年只能出一本书而已了。 趁此新的一年,向禾马的所有工作货盘说一句,谢谢你们! 未来,你们还是要不断的“压榨”,“呵唬”和“逼迫”啊!哈哈! 就让我们一起加油吧!figh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