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质上司爱上我》 饿极生幻觉 蹓蹓 每个人对喜欢的美食定义不尽相同,蹓蹓偏好超天然美食法,何谓“蹓蹓派的超天然美食料理”,各位看倌看完后恐怕会有点不以为然。(笑) 话说因为离家求学的关系,前几年曾住在半山腰上,第一次体会什么是没有公车的日子?没有了交通工具,蹓蹓就溜不出去了!哦,除了上课时偶尔恍恍神,从窗外飘进来的袅袅云烟,让人有种仿佛走进《红楼梦》太虚幻境里的感觉之外,唯一的回忆就剩下极度饥饿! 整间学校,唯一能吃到食物的地方就是宿舍地下室的餐厅,那里没几间店,东西又贵得吓人,最常吃的自助餐,蹓蹓才吃了一个多月,就出现诡谲的现象,先是每餐吃完会感到轻微不舒服,后来则是隐隐约约会有点想吐。 蹓蹓念的系跟生理有点小关系,教授曾经说过,有些有钱的外国人会花几百万找一堆专家分析他们的生理?有钱人可真是吃饱撑著!嘴角隐隐抽动……还有人花几十万检验自己过敏的来源,这部分听说台湾也有,价钱听说在十几万左右,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对某些东西过敏,可说是五花八门,有的连想都想不到,不过最常出现的像是花粉、冷空气、海鲜、味精等等。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学校宿舍的饮食都这么恐怖? 蹓蹓大学念的是淡江,每天都幸福得不得了!到现在偶尔嘴馋,还会特地坐车回去吃一碗“香豆腐”,听说是淡江学生网路票选第一名,不过我没有去投过票就是了。至于蹓蹓最爱的是——中辣东北面,不加丸子辣菜金针多!哈哈!别以为蹓蹓点菜太刁钻,更猛的还有一长串,连我都快听不下去!(笑) 还有豆花店奶奶到法国学做蛋糕的儿子回来开的蛋糕店,也是蹓蹓每趟回去必吃的店家之一。本来蹓蹓不知道这个故事,这明明也不关自己的事,朋友提起我才知道,结果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每次吃蛋糕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想到这个故事,自然而然就会觉得自己不只是吃一块蛋糕这么简单!顺带一提,豆花店奶奶的豆花,我也曾吃过,那时候也是看著奶奶舀豆花的样子,就想起这个小插曲。 以前住过学校附近一阵子,只要肚子饿,就溜出来买点卤味或鸡排,还能货比三家,挑自己喜爱的口味,大概是老天爷存心要蹓蹓体会看看什么叫“人在福中不知福”,所以后来搬到半山腰上“修行”。 每天晚上哦尤其是交报告的前一晚哦,宿舍就会“家家飘香”,飘出来的都是泡面香,但吃多了之后,人类就会开始有抗拒的心态了有人是为了减肥哦,久而久之,大家后来忍饿的功力变得非比寻常! 直到某天,又逢严格教授的报告前夕苦难日,向来习惯早早做好功课的蹓蹓,正爬上笔直的楼梯准备上床睡觉。床下面是书桌,床在半空中的那种学生宿舍设计,第一次看到与地面呈九十度的楼梯时,我真是当场傻眼!这……这是一种磨练学生的方法吗?我明明是来求学,不是来“练功”的啊!? 结果我可爱的室友,念书念到头昏脑胀,又逢过年前夕,简直是集饥寒交迫于一身,忍受不了身体折磨的她,见蹓蹓早早爬上床,一时感慨涌上心头,大叫一声,“给我一条夜市!” 蹓蹓吓得差点从爬到一半的楼梯上滚下来,原以为搞不好会有人来抗议一下,没想到竟听到隔壁的婷跟着大喊,“iwant鸡排!不用切,我很饿,辣椒粉要多一点!” 饥饿,真是使人陷入疯狂!(掩嘴偷笑) 第一章 “歆雨,歆雨——等等我,我有话跟你说——”一名男子从电梯里奔出来,喊住正要和同事外出用餐的阳歆雨。 然而没有丝毫迟疑的,歆雨依旧保持原本的速度前进。 “那家伙竟然还敢来找你?”晴卉侧身,瞄眼身后苦苦追赶的男人一眼,嗓音里透著几分不耐烦。 歆雨在心底无声叹口气,她都愿意“放生”,给这个劈腿的前男友一条生路,真不懂他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 一只充满歉意的手掌轻轻扣住她的右臂。 “歆雨……”身高近乎一百八十公分的阿南,一脸歉疚地低唤。 晴卉看看这两个人,以眼神问歆雨,她是不是该回避? 歆雨对她摇摇头。眼前这个男人的分量,已经不敌一顿美味的午餐。 阿南将她们两人之间的互动看进眼里,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歆雨,我只是一时意乱情迷,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歆雨不著痕迹的抽回手,缓慢的侧过身,面无表情的注视著眼前这个曾让她完全信任的男人。 信任男人,她曾经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两人相爱,信任是必须的,但她后来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相当离谱。 当身边所有人都警告她,应该看紧身旁的男人时,她义无反顾选择相信他,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觉得应该信任自己所选择的男人,没想到直到发现自己错了的时候,一切已经变成一出闹剧。 拒绝“歹戏拖棚”,所以刀斩乱麻,用一句话的时间与力气,她亲自切断这段维系了近三年的感情。 别人以为她够坚强,其实她只是逼自己坚强而已。 “什么叫一时意乱情迷?你的‘一时’整整维持了一年,会不会太久了一点?”晴卉两眼一翻,全身冒火地质问眼前不折不扣的劈腿男。 歆雨浅浅一笑,宽恕的笑容像朵白玫瑰般绽放。 “你想要什么?”她清澈的美眸中毫无波动。 阿南瞬间喜上眉梢,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一边说,一边趋身向前,想要握住她的手。 歆雨不著痕迹的侧过身,巧妙的避开他的碰触。 “我原谅你。”她淡淡地说完,便举步离去,表示话题到此为止。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阿南追上来,在大门口的落地玻璃门前挡住她的去路。 “机会?”歆雨低喃著这两个字,突然笑了,笑容里有著无奈与讽刺的意味。 “拜托你——我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我保证!”阿南看见她露出笑容,以为情况会顺利的发展下去,显得十分高兴。 晴卉看了眼好友的反应,原本担心歆雨被说服,看了之后反倒松一口气,因为在歆雨的浅浅笑容里,她看见聪慧与真切体悟后的光芒。 “一千万。”歆雨转过头,语气坚定地说。 “什么?”阿南一脸吃惊,愣在原地看著她。 “给我一千万,我就跟你复合。”歆雨仍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默默注视眼前逐渐涨红的男人脸庞。 “你……你别开我玩笑!歆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钱了?”阿南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驻足观看的同事们越来越多。 “在你这种男人身上,不要钱,我还能要什么?”歆雨淡然的晶亮眼眸睥睨地瞅著他,模样像朵冰封在霜雪里的冷梅。 “你!你这女人……原来只不过是个拜金女!” 阿南面子挂不住,开始愤恨地恶语相向,见四周的同事开始对他指指点点,心中一怒,直觉便想抓著她到无人的地方谈,他会证明,这个女人终究会拜倒在他西装裤下! 歆雨意识到他的动作,打算闪避时,已经明显慢了一步,眼看手就要被他抓住,薄怒的红晕染上双颊,正要开口,阿南粗鲁的动作忽然被人拦下。 “别在这里挡路。” 辜煋仲一身劲装,合身的亚曼尼铁灰色西装,将他结实精壮的高大身躯衬托得更加俊朗,充满力道的肌肉收束在笔挺的服饰下,让原本严肃僵硬的装扮充满了令人屏息的魅力。 放肆狂嚣与精锐内敛在他身上同时展现,但毫不突兀,强烈迸发出教人无法轻易移开目光的倨傲孤狂。 阿南气愤的过扭头,恶狠狠的看向来人,但冒火的视线一触及对方冷然傲视的目光,满腔的不满瞬间消失无踪。 辜煋仲轻慢、充满威势的冷睨,让阿南瞬间脸色刷白。 妈的!这家伙是谁?虽然不愿承认,但被这男人这样冷冷的看著,他竟感到有些腿软。 阿南甚至没有勇气看向四周,短短几分钟内,他被眼前这一男一女这么一搞,黄金单身汉的身价不知会下跌多少成。 方才一走出电梯,辜煋仲立刻被眼前这一幕吸引。 竟然有女人可以同时拥有恬静与冷傲的气息?她说出口的话、白颊微红的薄怒模样,无一不让他感到有趣。 辜煋仲深沉、饶富兴味的目光一触及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向来紧抿的薄唇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女人很对他的味! “歆雨,你认识他?”阿南试图挽回一点男性尊严。 歆雨无语,一双冰封的美眸平静地注视著眼前这个表面上按兵不动,却无法掩饰一身冷肃气质的刚傲男人。 晴卉不禁为眼前的情况发笑。很好!终于有个像样的男人出现了。 鲜少在感情里吃败仗的阿南,见歆雨不说话,便自动解读为事情还有转机,憋著一肚子鸟气,不耐烦地快速伸出手想将她拉走,到无人处谈话。 “别碰她。” 一声几不可闻的犀利低斥让阿南吓得立即缩回手,他神情呆愣地看看歆雨,又看看与他同样高大却气势骇人的冷傲男子。 晴卉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阿南是业务部最受欢迎的黄金单身汉,身材高、学历高、薪水高,这三高让他在女人堆里吃香喝辣,第一次看见他吃瘪的模样,真过瘾! 本来条件不算差的他,跟眼前这个充满尊贵霸气的男人站在一起,立刻强烈的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这男人的出现,就像一巴掌狠狠打在劈腿男脸上,让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晴卉觉得真是痛快极了,没想到竟然有人一出现,对另一个人而言会是一种强而有力的打击。 “歆雨,你认识他?”阿南不死心的又问一次。 “我看上你了。” 对阿南的话恍若未闻,辜煋仲一把扣住歆雨小巧的下巴,面无表情地如此宣示,模样虽不羁,但精锐的双眸中闪过一道专注的光芒。 “你说什么?”歆雨冷斥,水灵的美眸轻瞪他一眼,试著甩开他加诸在她身上的禁锢,心底却忍不住微微诧异,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像他这般拥有无与伦比的自傲本钱? “你听见了。”辜煋仲难得有耐心地跟人确认他所说过的话。 “听见了,”她对他轻松的一笑,表情平静自然,“但我大可不甩你。” 歆雨抬起手打算挥开他过分直接的碰触,不料却反被他握住整个手掌,动作亲匿温存。 她水亮的明眸用力瞪著他,被他轻易掌控的手却传来令人心悸的安全感。这只手的主人拥有她最想要的东西,但很可惜,她已经决定拒绝再相信任何男人提供的任何东西。 “我很期待。”辜煋仲向来锐利的冷眸瞬间闪现一丝笑意。 从不在女人身上花时间与精神的他,竟开始觉得,或许女人并非只是单纯的无聊生物。 “期待我不甩你?”歆雨的脸上扬起一抹轻笑。 “期待征服你的那天。”他性感迷人的嘴角勾起魅惑人心的自傲笑痕。 歆雨脸上的笑容当场因他狂放不羁的傲人自信而收敛,感觉到体内有把怒火被他一瞬间点燃。 “除非你是个专情的男人。”她直言道。 辜煋仲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仅是看著她,深沉的眸中有著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炽热专注。 “他不是花心的男人。”晴卉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 歆雨看好友一眼,以眼神警告她,不要说这种话,那只会让眼前这个自大的男人更加得寸进尺。 “我只是说实话。”晴卉耸耸肩。这种认真的男人不是她的菜,跟花心男人交往比较无拘无束,至于跟他,她大概会闷死在他专一的爱情里。 这时,几名西装笔挺的高大男人从不远处快步走到辜煋仲身边。 “仲,该走了。” 歆雨分神,转头看向这群人,直觉告诉她,这些人个个来头不小。 辜煋仲注视著眼前身高仅达他胸膛的女人,她有著柔亮轻盈的黑发、均匀有型的黛眉、卷翘浓睫下的水亮星眸、小巧立体的鼻、嫣红丰润的双唇,没有多想,像是展现出天生的动物本能,他倾身执意在她的樱唇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你……” 歆雨倒抽口气,惊惧地下意识往后退,身子却被他出其不意的大掌稳稳扣住。 这男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奋力挣扎,抬眼瞪他,正好将他冷俊脸庞上邪魅的浅笑看进眼底,不由得有些失神。 擅长瞬间抓住机会的辜煋仲,立刻加深这个众目睽睽之下充满宣告意味的吻。 因冲动而开始了这个吻,但如此深入绝非他的本意,只是怀里女人的滋味竟像令他著魔一样,无法自制。 排山倒海的猛鸷热情让歆雨无法招架,理智告诉她,必须推开眼前霸道的男人,但她的身体却诚实地软化在他富于技巧的拥吻里,如果不是他一手托住她的腰,说不定她早就瘫软在地上。 不知吻了多久,时间与空间仿佛都静止了,歆雨思及她与眼前这个男人才第一次见面,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才立即如大梦初醒,倏地瞪大双眼,惊骇地开始使力推拒他。 深情缱绻的吻,不该发生在她和这个一身霸气的男人身上! 这个危险的男人,他拥有足够让她万劫不复的狂狷魅力! 辜煋仲感受到怀中佳人的抗拒,从未有过的投入在这一刻清楚的摊在他面前,从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无此忘我,连他都不禁感到讶异。 松开手瞬间结束这原本无心的宣告之吻,很快的,他已将满腔汹涌迷惘的情绪压入心底,当理智冷冽的黑眸对上她的水眸时,他再度倾身靠近她,感觉到她浑身瞬间一震。 “别怕我。”他在她耳边似情人般低喃。 歆雨没有逃避,倔强地迎向他冷傲的双眼,凝视著他,渐渐地,杏眸染上一层薄薄的湿意。 她的双眸晶亮无比,鼻头微红,一脸倨傲地问:“你凭什么吻我?” 辜煋仲深邃的黑眸里危险刚猛的痕迹尽退,此刻正跳跃著狂野的狩猎光芒。 看著她,他深刻感受到自己正逐步陷入感情里,不管是速度或程度上都快得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相当不习惯这种失控的感觉,在感情世界里,他向来扮演冷眼旁观的角色,但是面对眼前无法掌控的新鲜经验,他并不想喊停,只想要更多。 “仲,该走了,大家都在等你。”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来到他身旁叮咛。 辜煋仲深深看歆雨一眼,随后眼神淡然地瞄向其中一人。 那名男子接收到老板交代的任务,立即点头示意。 之后,一群气势慑人的男子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下,宛如被众星拱月的辜煋仲迈开沉稳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 *** 整整两天,歆雨忍受著行政部门的同事对她指指点点,连阿南那个劈腿的家伙也频频出现在她面前,终于,她觉得受够了这一切。 “你没有提出年假的申请。”企画部的晴卉在电话那头道。 “然后?”歆雨快速收拾著桌面。 “没有提出申请,上头没有人准假,你觉得自己这么一走,还有可能再回来工作吗?”晴卉为她分析现实状况。 “事实上,我厌倦了都市的生活步调。” 歆雨停下动作,举目看看四周仍旧汲汲营营的同事们,突然间,她觉得有种抛开一切的畅快感。 “我知道,任何人都会有段倦怠期,尤其你又刚失恋,而一个身分特殊的男人又忽然闯进你平淡无奇的生活,你当然会想要有所改变。”晴卉在电话那头说得口沫横飞。 “分析得不错,请继续。”歆雨缓缓笑开来,整个人轻松的瘫向椅背。 “歆雨……”晴卉轻柔的语调中有著浓浓的警告意味,“为什么你就是不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她不懂,歆雨到底哪里生来的好功力?当身边所有人都沸沸扬扬地讨论著那个男主角时,她竟能无动于衷,潇洒地挥挥手,拒绝听闻所有有关对方的一切。 “我为什么要认识一个往后再也不会碰面的男人?”歆雨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因为他不是个普通男人。”晴卉在电话那头叹气。 “多不平凡?”歆雨凉凉地问。 “绝对超乎你想像!”晴卉加重语气道。 “那不正好?” “什么意思?” “这么不平凡的男人,本来就离我很遥远。”歆雨一手握著话筒,视线缓缓环扫视办公室一圈。 她终于可以脱离苦海,离开这个每天忙得没完没了的地方。 “他的确可以离你很遥远,但别忘了,是他自己走向你的!”晴卉实在不愿眼睁睁看著一条滑溜的肥鱼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溜掉。 “所以?”歆雨微皱眉头。 “所以,这代表你已经挑起他的兴趣!”晴卉再次强调。 “那很好,不过,他并没有挑起我的兴趣。”歆雨轻松的回了句。 “他没有挑起你的兴趣?”晴卉在电话那头惊叫,“当你身边所有女人都在为他尖叫时,你竟然跟我说,他没有挑起你的兴趣!” 歆雨柳眉皱得更深。什么呀,没道理男人一靠近,她就得迎上去吧? “我刚失恋,你忘了?”她淡淡地开口提醒。 “别来什么给你时间疗伤那一套!女人最好的疗伤方法,就是赶快谈新的恋爱,况且他吻了你,不是吗?” 真是的,晴卉绝对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是个错误。”歆雨语气毫无起伏地道。 “美丽的错误?”晴卉存心扭曲她的话。 “证明他不过是个目中无人的嚣张男人。” 歆雨最后一次检查座位上所有的物品,确保没有私人物品留在公司,也确定子自己没有带走公司的任何东西。 连对前男友的回忆、两天前那段像闹剧般的插曲,她都要一并留下,留在这栋大楼、这个忙碌的城市里…… “目中无人这一点我无从反驳,不过我倒觉得他强悍又自傲,浑身充满致命吸引力!你都没看见你们行政部‘花魁’潘小姐,看见他吻你,那恨不得冲上前把你拨开,把自己献上去的怨恨目光,啧啧!百年难得一见呢!” 晴卉说得夸张,把歆雨逗笑了。 “好了,回归正题。”晴卉自动转移话题,“你确定真的要回老家去?多久后回来?” “真的,不知道。”歆雨背起皮包往外走,手机依旧贴在耳边。 “相信我,你奶奶迟早把你赶回台北!”晴卉没好气地道。 “那你得趁我被赶回来之前,快点抽出点时间来我老家的民宿玩。” “如果我去了,你会把帅哥安排住在我隔壁吗?” “那有什么问题!”歆雨在走进电梯前轻笑著说道。 *** “歆雨,三号桌的饺子!”七十多岁的阳奶奶中气十足地喊道。 歆雨轻应一声,快速将饺子端上桌。 “歆雨,今年又回来帮奶奶的忙呀?”一个住在附近的熟客主动与她攀谈。 “是呀!奶奶年纪大了,需要人手。”歆雨嘴角带著笑意道。 “谁年纪大啦?”阳奶奶从厨房探出头问。 餐厅里,众人一阵呵呵笑。 “我是说歆雨啦!”熟客知道阳奶奶讨厌人家说她老,立即见风转舵的这么道。“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身边没有个男人来照顾?阳奶奶,你也应该帮她留意留意啦!” “放心,我帮她算过命啦!”阳奶奶挥挥手,转身回到厨房里。 “喔?算命的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阳奶奶洪亮的声音从布幔后头传出来,“今年秋天之前,百分之百可以把她嫁掉!” 众人一听,忍不住又是一阵笑声。 每到夏天,阳奶奶这间位在海边的民宿,生意总是好得不得了。 除了有两、三间出租的房间外,阳奶奶最拿手的道地北方饺子,更是吸引顾客回流的主力餐点。 已过了用餐时间,整个小餐馆依旧人声鼎沸,歆雨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稍微能喘口气,她抬头看了眼时钟,已快三点。 想起奶奶和每年都会回来帮忙的表妹尚未吃午餐,歆雨正准备走向厨房,未料一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歆雨。” 她没有立即转身,眉头却已经微微蹙起。 “歆雨!”阿南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满脸恳求,“我想跟你谈谈。” 她没有浪费力气回头看他,想抽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牢。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放手!”她仍面无表情,尽量压低说话音量。 “只是求你给我一次机会,为什么不给我?”阿南见她冷漠以对,随即跟著变脸。 发现一些敏感的客人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她逼不得已转过头,冷冷的注视著他,直截了当地道:“不要再来找我。” “那也要问问我带来的‘朋友’答不答应!” 阿南斯文的模样已不复见,直到此刻,歆雨才发现店里多出了几名横眉竖目的壮硕男子。 “你威胁我?”她的目光扫过店里一圈,全身迸出寒意,眼里只有愤怒,没有惧意。 “谁教你敬酒不吃……哎哟!痛!”阿南嚣张的气焰瞬间变成一串杀猪般的哀号。 “我不喜欢有人碰我的女人。” 辜煋仲不费吹灰之力地抓起阿南的手,不著痕迹的略微施力,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咯啦”声,阿南一张脸立刻铁青。 没有人注意那声凄惨的哀号,反倒是辜煋仲懒洋洋的宣示在店里引起轩然大波。 “歆雨,你认识辜家的少爷?” “他说歆雨是他的女人耶!” “难怪阳奶奶说会在秋天前把歆雨嫁掉,原来歆雨早就已经有了这么好的对象!” 歆雨不理会身边瞬间传来的惊呼和询问,一双水眸盈满怒气的瞪著辜煋仲,“你怎么会在这里?” 辜煋仲对她充满敌意的目光恍若未见,依旧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一手放开惨叫的阿南,一手插在裤袋里,坏坏的眼神直盯著她,唯有薄唇不加掩饰的透著一股狠劲。 “我三天前刚到。” 辜煋仲只说了这句,锐利的眼角一瞄,看见那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啰,正偷偷摸摸的溜走,他稍一示意,一名手下立即走出店外,替他料理那些混混,包括那个不长眼的蠢男人。 “三天前?”歆雨眉一蹙。 意思是在公司楼下吻过她后,他就来到这里? 这下可好,她竟然跑到他的地盘上,像专程来给他征服似的! “你是这里的人?”辜煋仲内心掠过一丝惊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板著一张俊脸问。 “如假包换。”歆雨抬高下巴,开口问道:“你也是?” 辜煋仲注视著面前这张美丽的脸,它甚至比他的手掌还小,她纤细的骨架,只要他稍一施力,恐怕就会轻易碎成粉末,但她一点也不怕他,甚至明显看得出她对他很有意见。 这个发现让他轻扬起嘴角,勾起一抹笑,刚毅的五官瞬间柔和许多,无远弗届的男性阳刚魅力,令在场所有人无不紧盯著他的俊脸猛瞧。 “勉强算是。”他回答得极为简短,眼睛仅是扫视店内一圈,立刻让所有人专心低头吃饭。 勉强算是?这是哪门子的答案? 歆雨沉下了脸,打算直接进厨房帮奶奶忙,离这个危险的男人远一点。 然而这个想法才刚掠过心头,她连手指都还没来得及动,辜煋仲便一把结实地扣住她手腕,阻止她溜走。 他倾身靠近她耳边,男性阳刚的气味立刻占据她所有的感官,令她心惊万分。 “来找我。” 他亲匿的耳语动作,让餐馆里用餐的人们瞪大了双眼,连他身边的得力助手们始终毫无表情的脸上亦快速掠过一丝讶异,全靠长期训练有素,才让他们瞬间将情绪隐藏。 “你以为我是侦探?”歆雨逼自己别退缩示弱,用力尝试抽回自己的手,结果不但徒劳无功,手腕更是一片嫣红。 “问路人,就能找得到。” 辜煋仲朝她露出一抹性感得近乎邪恶的笑容,在她微诧的注视下,再次头也不回地离去。 “歆雨,辜家少爷是这里赫赫有名的人物,你怎么会认识他?”熟客开始对她问出一连串问题。 “他的家世地位了不得,听说横跨黑白两道,很吃得开!” “表姐,那个辜家少爷又酷又帅,是你的男朋友吗?” 歆雨愣了一下,转过头,看见表妹充满羡慕的眼神,随即失笑著摇头。 “不是吗?好可惜喔!表姐,你不知道,这三天大家都在谈他耶!不过他很低调,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辜家那栋大得吓人的府邸,也不太跟村里的人接触,超神秘的!他要是出门,总是开著那台拉风的跑车,听阿顺哥说,那一台少说要上千万耶!”表妹看看歆雨,想起刚才的画面,忍不住又开口问:“表姐,他是不是喜欢你呀?不然他为什么这么关心你,还帮你赶走那些混混?” 歆雨在心底无声叹口气。她是回来休息一阵子,不是来招惹什么烂桃花的。 “人家只是路见不平而已,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他这么神秘又这么帅,难道表姐不心动?” “别乱说,我现在根本没那个心思。” “是喔?好可惜哟!” 看著表妹一脸惋惜的表情,歆雨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转过身,她正要走进厨房,却发现奶奶正一脸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第二章 这天,歆雨起了个大早,见奶奶一直没有从房里出来,心想老人家大概是身子有些不舒服,于是主动替奶奶到市场去采买。 鲜少上市场的她,被一堆鸡鸭鱼肉蔬菜搞得头昏眼花,好不容易买齐了食材,她已一身大汗。 双手挂满许多重重的塑胶袋,站在马路边,她正想著该怎么把东西统统放上机车时,一辆小货车在她面前停下来,从车上跳下一脸著急的表妹跟阿顺。 “表姊!你怎么不等我醒来?”表妹立即伸手替她拿过左手上的五、六个提袋。 “你昨天很晚才睡,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歆雨对她笑了笑,并且朝一旁皮肤黝黑的阿顺点头示意。 阿顺是个标准的海滩男孩,留著小平头,有著线条刚毅的五官和爽朗的笑容,全身散发出阳光的气息。 “你昨天也很晚睡呀!你打算自己一个人把这一大堆东西载回去吗?好险奶奶教我找阿顺哥一起来找你!”表妹满脸讶异。 歆雨但笑不语。她是有这个打算没错,不过是几袋的菜,油门一催,很快就会到家了。 “这样太麻烦人家了。”歆雨将视线迎向阿顺。 “不麻烦,应该的。”阿顺露出爽朗的笑容,率直且热心的性格展露无遗。 “表姊,你不要跟阿顺哥客气啦!他是超级大好人一个,有事找他就对了,你千万不要看他好像神经很粗,其实他很贴心!”表妹大力赞扬,只差没有拍胸脯保证。 “你不要见人家老实就欺负人家。”歆雨有著几分了解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 “我哪有!”表妹抗议,“好啦!先回去再说,不然奶奶急得跳脚,第一个开骂的人就是我!表姊,你坐阿顺哥的车回去,机车我来骑吧!” 表妹一说完,便像急惊风似的立刻消失无踪。 “来,我帮你。”阿顺替歆雨提过所有袋子,将东西放到车上后,示意她跟著上车。 歆雨对他微微一笑,正要上车时,看见街角有一名打扮入时的美丽女人,这时,一辆价值不菲的银色跑车俐落地停在她面前,女人原本冷漠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比向日葵还要耀眼的笑容。 基于好奇,歆雨不经意瞄了一眼车子里的驾驶座,没想到竟看见一个她所认识的男人。 阿顺顺著她的目光看去,为她解说了起来,“喔,那是辜家二少爷辜煋仲,听说他拳头很厉害,不过,他好像对家业没什么兴趣,一直在世界各地闯荡,听说他是受邀在某个大企业做专案领导人,也不知道确实情况如何。因为他实在让人好奇,所以不过短短几天,地方上大大小小都已经认识他了。” “他是这里出生的?” 歆雨看见那女人微微倾身,将丰满的身材毫不保留的大方与人分享,模样风情万种。 “是啊,只是五岁后被送到国外去,几乎没有回过台湾,这次特地回来是因为辜家老太爷过世。” 歆雨点点头。车里的辜煋仲似乎对那女人说了句话,女人立刻回他一记美丽的笑。 花心的男人!八成是说了什么甜言蜜语,轻易便把女人哄得团团转。 像是感受到特别的注视,辜煋仲原本意兴阑珊的目光,精准无误地朝歆雨笔直地射来。那傲视群伦的冷厉视线,自从梭巡到她后,再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歆雨不清楚他那狂放恣意的视线里究竟有些什么情绪,只清楚的明白一件事——她不喜欢他看她的目光。 那种极为强悍的专注眼神,像两团烫人的火焰,瞬间烧灼了她的双颊,让她向来平静的心跳一下子跳得飞快。 如果爱情可以选择,她衷心祈求自己千万不要爱上这个男人,爱上他,女人注定要心碎,因为他太容易影响一个女人,仅凭一个凝视,就足以令她目眩神迷。 真是个邪恶得近似恶魔的男人!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胶著,女性天生的直觉一察觉出他正要有所动作,歆雨便抢先一步,动作极快地坐上小货车。 阿顺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累了,于是没有多说什么,立刻上车,将车快速驶离。 “仲,在看什么?”艳丽动人的艾曼坐进辜煋仲的车里,语调轻柔地问。 辜煋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双寒眸仅是冷冽地注视著歆雨刻意闪避他目光的样子。从不在意女人举动的他,却被她这个细微的动作搞得心情大坏。 艾曼顺著他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一条空荡荡的马路跟些许小摊贩。她将自己傲人的上围靠向他。 辜煋仲收回目光,凌厉鹰眸平视著前方,手腕略一施力,千万名车立刻像支利箭飞射而去。 *** 辽阔的蓝色天空中轻飘著几朵优闲的白云,雪白的沙滩上,身穿各色泳衣的人在灿烂的阳光下欢声嬉闹。湛蓝的海上,浪涛如万马奔腾,一波波席卷著年轻精壮的冲浪者。 一道几近完美的巨浪,自远端奔向数十名冲浪好手。 辜煋仲长眸微眯,神色平静,冷静的评估著眼前令他感到兴奋的浪潮。 浪涛逼近,当其他冲浪者逐一被气势万钧的巨浪冲倒,或惧怕强浪而动作趋于保守时,他英挺的剑眉连动也没有动一下,以优雅从容的平衡动作,以及强悍又帅气逼人的无惧态度,轻松驾驭著诡秘的浪涛。 当所有人均跌下冲浪板,被巨浪打上岸时,辜煋仲傲视群雄,以王者的气势征服了狂浪,被浪涛托上天际的他动作沉稳,一头黑发在阳光直射下像黑曜石般闪闪发光,一双冷傲的双眸十分沉著,显得有些慵懒的征服姿态,仿佛这令人屏息的狂涛巨浪是受他召唤而来。 歆雨一如沙滩上所有的人,目光情不自禁被他君临天下的俾倪气势所征服。 其实阳奶奶并没有生病,歆雨与表妹回到家后,便看到桌上有张奶奶所留的字条,上头只有简单几句话,表示今天是阳爷爷过世十周年忌日,餐馆休息,并且嘱咐歆雨,说她难得回来,一定要去海边走走,顺便趁这个机会把游泳学好。 阿顺跟表妹陪歆雨到海边,才刚到,便刚好亲眼目睹这令人惊艳万分的一幕。“表姊,那是辜家的少爷耶!” 当辜煋仲征服了骇浪,缓步回到雪白的沙滩上,表妹才终于发现那个征浪者是辜煋仲,至于歆雨,则在第一眼他还远远站在浪头上时便已认出是他。 “没想到辜家二少爷这么会冲浪,我也好想快点下去试试今天的浪!”阿顺说著,脚下便毫不迟疑的快步奔向浪涛。 歆雨一双水眸静静凝望著辜煋仲,感受著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这一刻,她清楚体会到这个男人无远弗届的魅力。 辜煋仲无视于众人对他的注目,自在地走上岸,在众人的凝视中,有道视线像与他有心电感应一般,立刻抓住他所有的注意力,他瞥眸一看,是她。 瞬间,他的嘴角出现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坚定的步伐稍顿,往歆雨的方向缓缓移去。 些许酡红迅速跃至歆雨白嫩的脸上,她全身像被他刚猛深邃的视线定住,完全动弹不得。 突然间,一抹红色的身影奔向他的怀里,倏地,歆雨感觉自己像瞬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阿顺哥,等等!难道你忘了奶奶的交代?”表妹没好气地大叫,成功将这个一心想冲浪的大男孩绊住。 “啊!对了,我差点忘了,要教你表姊游泳。”敦厚老实的阿顺搔搔脑袋,快步走回来。 “不用了。”歆雨眼看著辜煋仲仍向她走来,心中一惊,直觉要逃。 几天前,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她,然后又在奶奶的餐馆出现,当著众人的面说出一些奇怪的宣示,而现在,他却将别的女人揽在怀里?歆雨脸上轻轻绽出一抹淡笑。她大概是被他的男性魅力迷得晕头转向,才会对他心跳加速吧? 他跟阿南又有什么不同?嘴里说一套,实际表现出的又是另外一套,前一刻还吻著她,下一刻便转身抱著别的女人? 这到底算什么?如果这就是爱情,那么她一辈子绝对不碰爱情这种东西! “表姊,不行啦!这是奶奶交代的。”表妹先恶狠狠的瞪阿顺一眼,然后转头努力劝著歆雨。 “对啊!如果不照阳奶奶说的做,她会念我好几年,一直念、一直念,念到我耳朵长茧,恐怕她还在念!”阿顺一脸求饶的模样。 “改天再教我也一样,我今天起得太早,有点累。”歆雨评估著眼前的状况,打算在辜煋仲靠近前顺利抽身离开。 “真的?”表妹一脸狐疑。 “你们好好的玩吧!我回去休息了。”歆雨见辜煋仲脚步加快,于是匆匆丢下这句话后,逃亡似的快步走开。 他们的距离还那么远,难道他已嗅出她逃避的念头? 转身前,她清楚看见他眼底射出浓厚的警告意味,霸道的模样恐怕连男人看了都会腿软。 但是,她不能屈服!如果她够聪明,就应该离这种花心,且拥有十足条件花心的男人越远越好! 歆雨对她挥挥手,模样像是道别,又像是拒绝。 “奇怪,表姊到底怎么了?不是说好要一起学游泳的吗?”望著表姊离去的背影,表妹满肚子疑惑地咕哝。 “她不是说累了?你干嘛这么无聊,老是胡思乱想?”阿顺偷瞄了眼状况极佳的浪涛,整颗心都飞到那上头。 “我无聊?”表妹像被踩中的地雷爆炸开来,“我哪里无聊了?你忘记我表姊刚失恋吗?我是关心她!你不要看她这样,其实她内心很受伤,你知不知道?” “你连她内心受伤都看得到?”阿顺满脸讶异地这么问。 “阿顺哥,你是猪喔!谁告诉你内心受伤可以看得到?”表妹不禁嘴角抽搐,原本清秀的五官此刻显得有些扭曲。 “还不就是你?”他仍一头雾水。 “我是民国几年几月几日几点几分告诉你的?啊?”表妹没好气地道,直对天空翻白眼。 “你讲话的模式,跟我念法律系的老哥好像……”阿顺还是不懂,只好低声咕。 “天啊!赌一千万你没谈过恋爱!”表妹一脸笃定地看著他。 “我……我不能跟你赌。”他呐呐地道。 “为什么?”表妹看他一脸正经,皱起柳眉问。 “因为我没有一千万那么多的钱……” 上帝、菩萨、玉皇大帝呀!这个男人不是故意装傻,就是真的是一头猪!表妹双手握拳,无言地望向天际。 辜煋仲耳里听著这两人的对话,凝视著歆雨仓皇逃走的背影,幽深的目光逐渐转为带著些怒意。 艾曼从后方追上他,精明的杏眸在他刚俊的脸上不断梭巡。她不明白,刚才他究竟怎么了? 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他,先是像被什么影响了情绪,向来慵懒、充满讥讽的利眸瞬间充满专注,连步伐都带著点急促,之后他又毫无预警地停下脚步,以冰冷的眼神掩饰心中的愤怒。 艾曼没来由的心惊,所有预兆都警告著她,这一切绝不寻常。 从小,她因为两家是世交的关系,得以跟在辜煋仲身边,不管是出国求学,之后游历各国,在欧洲建立他的事业版图,她都紧紧跟在他身旁。 直到他到二十五岁那年,她再也跟不上他的速度了。 虽然身为辜家的二少爷,他却抛开一切,像自我放逐般离家二十年,在外地求学,建立他的事业,自从培养好智囊团后,他便从自己的企业里抽身,只有极少数在公司里身居要职的管理人才知道他确切的行踪。 消失整整三年后,他二十八岁,这时的他一身狂狷的魅力令她更加倾心。 这三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哪些事。 问他为什么不继承家业?比起他那个拥有天才头脑的哥哥,行事灵活俐落的他,更适合统御整个组织。 他说,因为太过适任,所以完全没有一点挑战性。 问他这三年去了哪些地方,他却连开口回答都懒,只冷冷的瞅对方一眼,俊脸上充满不驯的傲气,让发问者不敢继续探问,连他长年旅居欧洲的父母也不例外。 “仲,今天海浪的状况很不错,还要再玩一下吗?” 辜煋仲没有立刻回答她,一双鹰眸只是紧紧注视著前方,之后,他突然像作了什么决定似的,收回视线,轻瞥她一眼,“不了。” 艾曼从他那轻描淡写的一瞥中,迅速读到不寻常的波动。 泰半时间像头睡狮的他,当他慵懒的眼神变得精锐无比时,通常代表他对某件事充满浓烈的兴趣和企图。上次他出现这种眼神后,消失整整三年! “那我们要不要回去了?”艾曼察言观色地问。 “你先回去。”他冷声命令。转身,一把扛起冲浪板,跨步往跑车的方向走去。 “仲!”艾曼焦急地跟在他身后低喊。 “担心什么?”辜煋仲倏然停下脚步,眸光极冷的看著她,面无表情地开口:“我没忘明天爷爷出殡。” 艾曼看著他旋身离去,整个人瘫软地坐在沙滩上。 这个她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到现在她还摸不清他的心思,这一刻她突然发现,爱上这么一个深沉的男人,真是一件苦差事! *** 歆雨一个人来到“海洞”,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所以替它取了这个名字。 这个位在海岸边的岩洞,因为涨退潮的关系十分危险,所有的父母都禁止孩子们来这里,但她不同。 从她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见过父母,只有奶奶。 奶奶并不阻止她来这里,只是仔细跟她交代涨潮退潮的时间,然后要她保证会自我负责。 她答应了,奶奶便让她来这里享受个人的时光,而她也遵守诺言,从不让奶奶担心。 有时候大自然是很好懂的,了解它的规律,便可轻松的与它和平共处。 “为什么不来找我?”一道男性的嗓音传来。 歆雨一听,立即认出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是出自于谁。 “为什么要找你?”她没有费事的转身,依旧坐在老位子上,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语带挑衅地问。 辜煋仲没有马上接话,静默一会儿后才沉稳地开口:“我让你来找我。” 过去,他从没对女人提出过这种要求,在他的世界里,他想要的女人都会自动走向他。 让你来找我?歆雨一听,立即轻声笑出声。 凭他的条件,的确足够让他在女人堆里为所欲为,但是那些女人不包括她,因为她太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一个专心爱她、能给她安全感的男人,她不必担心,也不用猜疑对方对她的感情。 而这个辜煋仲,永远不会是她的首选。 这男人恐怕从一出生就注定终生与“专情”这两个字无缘,缠在他身边的诱惑绝对多得超乎她想。 “我不会去找你。”歆雨直言,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 “为什么?”辜煋仲轻笑,俊颜上是一贯的从容不迫,既不生气,也无动怒,心中只有好奇。 “别再问,我就不用说伤人的话。”歆雨听见他低沉浑厚的笑声,心中不免又一阵荡漾。 这个浑身充满魅力的男人,每与他多相处一秒钟,她就多增加一分沦陷的可能性! “伤人的话?”他轻扯嘴角,“女人的话可以多伤人?” 他这倨傲的态度,轻易的惹毛歆雨。 她缓缓侧过身,感觉体内那把怒火又被他瞬间点燃,一双冰眸带著浓浓的戒备望向他,“我对你没兴趣。” 辜煋仲深幽的双眸紧盯著她,冷静的视线在她脸上梭巡,随即微微一哂,表现出事不关己的看热闹姿态。 “为什么?”他嘴角带笑,凝望著她,好像并不在意她的话会有多伤人,会这样问,纯是出于好奇。 “什么?”她没想过他竟有勇气问为什么。 “你对我没兴趣,我却无法不受你吸引,所以我想问为什么。”辜煋仲坦率直接的说法,几乎令歆雨招架不住。 “你吸引不了我。”她抓住他的话,顺势这么道。 他听了,不怒反笑,“胡扯。”他明明就从她眸中找到再熟悉不过的爱慕成分。 “你不适合我。”歆雨神情绷紧,压抑著情绪的模样,仿佛恨不得能冲上前亲自撕碎他骄傲的脸。 这倒是新鲜的说法,通常女人只求能待在他身边就够了,适不适合从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对!”歆雨已逐渐恢复理智,不再受他强烈的魅力影响。她冷冷地开口问:“你够专情吗?” “专情?”辜煋仲潇洒的撇嘴一笑。 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专情”? 亲情、爱情、友情、事业,他都看得很淡,也许他也希望能专情,但人生截至目前为止,能让他持续“专情”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勉强算得上的,大概只有让他整整著迷了三年的攀岩。 事业上的成功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但攀岩不同,每一步不仅关系著成功与失败,还攸关生与死。 他不像一些发神经的人,从事极限运动的目的在于追求濒临死亡的快感,他很单纯,只想听见自己的呼吸、沉稳的心跳,专注的思绪真切的体会那种存在的真实感。 他擅长与恐惧共处,甚至征服自己的恐惧,把它当成一种自我挑战。 “你没有专情这种东西。”歆雨看著他,水眸中漾起一道柔美的笑痕,轻声说:“现在知道你身上没有我要的东西了?” “要那种东西做什么?”他紧盯著她眸中的暖意,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移开目光。 “专情是种平凡的东西,而我渴望平凡的生活。”歆雨移开停在他脸上的视线,望向洞中的海面。 她移开了目光,他却无法让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专情本身并不平凡。” “你说得没错,但专情可以带来平凡,在周而复始的乏味生活里,它可以让我咀嚼出生活甜美的味道。” 注视著闪闪烁著光亮的海面许久,歆雨发现身后一片宁静,她以为辜煋仲早已离去,转身正要站起来,未料他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这一惊,使得她脚步不稳地向后仰。 辜煋仲正好奇著是什么东西吸引她的目光,于是趋前望她所看的地方,没想到却害她受到惊吓。 幸好他向来比平常人敏锐的运动神经立刻派上用场。 他没有丝毫迟疑,精壮的手臂一把牢牢圈住她的腰,即使双脚悬空,她仍稳稳地依偎在他结实的胸膛。 他总是带著些慵懒的俊脸一沉,一声吁了口气的叹息传进她耳里。歆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竟然……为她担心? “小心点。” 这声充满关怀的叮咛,证明了她心中猜测。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异常,辜煋仲倏地松开手,沉著脸,目光高深莫测地凝视她一眼后,快步走离。 他发现,对他而言,她竟然天杀的不仅仅只是引起他的兴趣而已,还有更多、更多陌生又令人想抗拒的东西正侵袭著他。 出于男性天生的敏锐嗅觉,他已经清楚嗅出重大的危险逼近的红色警示。 第三章 岩洞外出现一高一矮两个男人。 “没想到那里会有人!”短发、满脸痘疤、说话时下唇外翻的矮胖男人猥琐地开口。 “咱们去跟那个妞聊聊,做个朋友?”一身黝黑,身形孔武有力的壮硕男人一脸淫笑。 “这个好!老子有一阵子没碰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了。”矮胖男人双眼紧盯著洞内的佳人,咽了咽口水。 说著,他的双脚毫不迟疑地向前迈进,突然,身旁的壮硕男人示意他看向洞口附近的颀长人影。 “他妈的!你拉老子干什么?漂亮妞儿正在里头等我去好好疼她咧!”矮胖男人色字当头,已什么都顾不得。 “不太对劲。”壮硕男人因一道凌厉的视线而顿住脚步,心中惊悸地出声警告伙伴。 “不太对劲?还能有什么……” 矮胖男人顺著同伙的视线看去,陡然惊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斜靠在岩壁上,对方两手插在裤袋里,半侧着脸,警告味十足的目光懒洋洋地瞥视着他们。 “他是不是那个辜家少爷?听说他回来的那天,刚好遇上银行抢案,他单枪匹马搞定所有抢匪,还没进家门就先立了大功。”矮胖男人说著,怕自己会惹上这种难缠的咖。 “那帮杀人不眨眼的抢匪少说也有十来个,真不知道他是对自己的身手太有自信,还是个头脑不清楚的家伙?竟然敢一个人摆平一票带家伙的!”壮硕男人接著道。 原本满脸充满色欲的两个男人,私下交换了个眼色。 “那个……”矮胖男人清了清喉咙,放大声音道:“我想时候也不早,该回去吃午饭了!” 两个男人偷瞄辜煋仲一眼,话一说完,理科溜得不见踪影。 辜煋仲冷眼看着两个小混混夹着尾巴溜掉,酷酷地撇嘴一笑,然后踱到洞口去。 他抬眼一看,随即皱起眉头。 人呢?怎么不见了? 在他举步踏进洞里那一刻,歆雨正从海水里起身,一身雪白的衣裳立刻变得透明,贴身的衣料像她的第二层皮肤,毫不掩饰地展现出她的身材。 辜煋仲长眸一眯,黑色的眼瞳变得无比深邃。 这女人竟然跑去玩水? 歆雨没有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一颗心全悬在胸前的小动物身上。 “汪——汪!汪!” 洪亮的叫声,让辜煋仲终于注意到它的存在。 看见一条小黑狗在她胸前挣扎,他瞬间一愣。 难道她会下水只是为了救这条笨狗?他嫌恶地皱起眉。 “乖,别叫。”歆雨轻声哄道。 “汪——汪!汪!”小黑狗叫得更大声。 跟畜生说道理有啥用?这种蠢事只有女人才会笨得去做。辜煋仲嘴角一撇,缓步走向她,将她一身的狼狈尽收眼底。 “不要乱动,再动就会掉下去了,乖!”歆雨专心地试图控制怀中不驯的小黑狗。 “抓住它不就得了?”实在看不下去,辜煋仲终于出声。 看见那只小黑狗猛在她怀里乱窜,一股闷气倏地充塞他胸口。 色狗一只!他浓眉一皱,巨掌一抓,轻松将狗儿制服在他手掌心中。 他将狗儿举起来与他平视,原本好动乖张的小黑狗立刻变得极为温驯,连吠都不敢吠一声。 “欺善怕恶。”歆雨摇头失笑,正要踩上岩块,才惊觉自己的衣服已呈现半透明状态。 她立即旋过身,不愿自己半裸的模样被他看见。 辜煋仲淡淡瞄了眼她的举动,一手拎著狗儿,动手脱掉外套,随手将它一抛,画出一道抛物线,准确无误地落在她头顶上。 他突如其来的帮助,让她为之一愣。 “穿上。”他沉声命令。 歆雨双手拿著外套,想了一会儿,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的确需要这件外套,就算不急著现在出洞,待在没有晒到阳光的岩洞里,等衣服干透恐怕也要好几个小时,到时候要不感冒都难。 快速穿上他的外套,一股充满男性气味的安全感,紧紧包裹著她湿透的微冷身躯。 这感觉既温暖又舒适,仿佛正偷偷暗示著这个男人是可以依靠的。 “谢谢。”歆雨小声地道谢。 直到这一刻,辜煋仲才释然的一笑。 他本来还想著,如果这个固执的女人不肯穿上他的衣服,又拿一堆有的没的奇怪说法烦他,他绝对会亲自动手替她将外套穿上。 穿上外套后的歆雨,很快又发现自己陷入两难的局面,走下岩块很简单,但上去就没那么轻松了,加上她一身湿,每一步都滑得令她心惊。 “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拉我一把吗?”她看著被他抓在手里的小黑狗,执意不看向他。 辜煋仲居高临下的睨她一眼,不打算急着有所动作。 “不愿意?”歆雨见他光看不动,有些气恼地问。 “不是。”他坦言,一双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紧盯著她。 “那你还在等什么?”她的语气里多了一抹急切与困惑。 “我不做白工。”辜煋仲刻意如此暗示道。 “你要钱?”歆雨皱眉,眸中映著水面的波光,将眼睛妆点得亮晶晶。 “钱?”他冷哼。这是他这辈子最不缺的东西! “不帮忙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歆雨含怒看他一眼,开始评估眼前的情势。 “我说过不帮吗?”辜煋仲讥嘲地扯动嘴角,蹲下身,将狗儿放在地上,与水中的她四目相接。 “你究竟想怎样?”歆雨恨透正处于劣势的自己。 “一起吃顿饭。”他开出条件。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惊讶。 跟女人约会,地点通常只会在床上,因为,在餐桌上看见女人盯著他的模样,只会让他食欲全消。 但她不同,对他来说,她就是一道难题、一个危机,而他尤为擅长危机处理,不管是工作上面对的企业危机,或是大自然中的巨浪、峭壁,对他来说都不是阻碍,而是令他兴奋的挑战。 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动从她身边走离。 “你要我请你吃饭?”歆雨的语气立即变冷。 他都已经有了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竟然还在这里跟她调情? “一起吃顿饭。”他皱眉,只强调重点,不想弄懂她心底的那些曲折。 “为什么?”她不明白。 辜煋仲一脸不在乎地耸耸肩,“因为我想。” 歆雨闪烁着光芒的澄眸,又添上几分冷漠与戒备。 都已经有女朋友的人,邀约别的女人时,竟然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好。”她赌气地应允。 “还不过来?”他眼神闪了闪,移动目光,示意她走近岩块边。 歆雨走近岩块,朝他伸出一只手,希望他顺利将他拉上岸。 辜煋仲没有看向她的手,长臂一捞,便毫不费力地抱住她的腰,轻松向上一提,她还来不及反应,人便已经站在岩块上。 “你……”歆雨忍不住惊呼,看看他,又看看脚下的岩块。 这男人!他有没有想过,如果不小心失手,她少说也会骨折,外加鼻青脸肿? “我怎么了?”他抱著她的手舍不得移开,流连在她的纤腰上,语调慵懒地问。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歆雨心跳加速,一边喘气一边瞪著他。 辜煋仲的眼神逐渐变得认真,紧盯着她染上晕红的轻喘小脸,性感的嘴角突然一撇,充满邪气地扬起笑意。 原本紧绷的气氛,因他陡现的邪佞笑意变得万分旖旎。 “你干嘛?”笑意察觉气氛的转变,见他逐渐逼近的俊脸,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给你一个吻。”辜煋仲收紧掌下的力道,将她压向他,低下头精确地吻上她那令他心神不宁的樱唇。 “我不……”她拒绝的话被他轻易消融在热吻中。 有别于第一次,这一次的亲吻又深又猛烈。 魅惑的男性气息在她的鼻端萦绕,温润中带着刚毅的唇反覆在她唇上轻轻吸吮,极尽挑逗,她甚至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双腿渐渐虚软无力,全身的力气像被人抽走。 歆雨仅靠最后一点自制力,才能紧闭双唇,执意不让他入侵成功。 进攻受阻的辜煋仲,嘴角那抹笑意加深,右掌从她的腰际转移阵地,轻缓地抚向她乌黑滑亮的秀发,一如他所想像,它的触感远远胜过顶级丝质品。 他一手略施力道,将她牢牢锁在怀中,一手小心控制手劲为她按摩,感觉她在他怀中完全放松,他的眼眸中快速闪过坏意十足的光芒,支撑她的左掌忽然放掉一点力道。 “啊!”顿失重心的她,出自本能地轻喊一声。 这一声,让他扬起一抹得意的轻笑,顺利地长驱直入,铺天盖地般的汹涌激情瞬间向她倾涌,令她久久不能自已。 从没想过,这么目中无人的自大男人,他的吻竟能霸道中不失温柔。他有时挑逗的轻触她的唇,有时又深情缱绻地与她的丁香小舌兜转,或轻或重,或深或浅,多变诡谲的接吻技巧令她神迷目眩。 他的接吻经验一定相当丰富!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歆雨整个人衍遭雷击般立即清醒。 苦涩的回忆在她脑中一遍又一遍播放,当初她就是在街角撞见前男友与别的女人抱在一起拥吻,那一幕刺得她当场落泪不止。 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那一幕中的女主角! 这个可恶透顶的坏男人!顿时,歆雨胸中溢满怒气,忿忿地推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扬起手,打算狠狠赏他一巴掌。 “这是做什么?”辜煋仲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腕,皱著眉,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想打他。 “打你。”她冷著脸开口。 “为什么?”他只想知道原因。 “因为你不应该吻我。”她愤恨地说道。 这个男人究竟有没有想过,在他任性妄为的行为背后,会有个女人为他心碎神伤? “这种事没有什么应不应该。”辜煋仲扬眉,紧抓著她的手,俊脸逼近她又变得冷漠冰封的小脸。 “你想玩这种游戏,去找别人。”歆雨试著甩开他的手,无奈她的力气赢不了他,忙了半天,手腕还是被他稳稳地握在掌心里。 “我偏要挑上你。”瞥见她的手腕一片殷红,他微微蹙眉。 “你不是我会爱上的类型。”她故意将话说绝,因为,再跟这男人周旋几回,她铁定未战先败,败给他无远弗届的魅力,也败给自己学不乖的心。 “那又怎样?”辜煋仲一脸傲气地问。 “什么叫‘那又怎样’?”歆雨不禁动怒。这男人就是不懂“放弃”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听著他自信满满的声明,歆雨胸中怒火更炽。 “那你爱我吗?”她决定挫挫他的锐气。辜煋仲沉默了,眸光闪了闪,大掌缓缓地松开。当她以为自己已让他说不出话来时,他低沉的嗓音忽然开始低诉。“我无法控制的受你吸引,一次又一次主动走向你,第一次在大楼的大厅,你说的话令我发笑,第二次在餐馆,我欣赏你的勇气,之后,你见到我就回避,自然激起我天生追逐的本能。” 其实,如果真要说出一个最接近事实的答案,那就是她的气质。 她什么也不想掌控的淡漠眼神,仿佛放掉全世界也无所谓的恬静气息,深深吸引著他;而他,天生与她相反,他什么都想掌控,尤其越难掌控的东西,他越感兴趣。 危机、麻烦、挑战,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心跳、脉动,他统统都要紧紧掌握。 歆雨美目轻瞠。她问他这个问题,目的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却换来他诚实的告白。 什么叫“你说的话令我发笑”? 那时候,她明明气得希望用冷漠冻死劈腿的前男友,在那种情况下,她不认为自己还有闲情逸致说笑话! 还有,什么叫“你见到我就回避,自然激起我天生追逐的本能”?世界上有哪种动物有这种穷极无聊的追逐本能? “以后我看到你不回避不就得了?”她试著跟他讲点道理。 “太迟了。”辜煋仲瞅她一眼,面无表情的俊脸上读不到一丝惋惜的成分。 “你……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歆雨不禁替他的女朋友抱不平。 辜煋仲挑眉,以为她指的是他爷爷。 爷爷临终前交代,明年这个时候,要抱著小孙子到他坟前祭拜,否则就是不孝。 算算时间,如果要“孝顺爷爷”,时间安排上确实有点赶。 何况生孩子不比跟女人上床,非谨慎不可,替他留种的女人只能有一个,而且要他看上眼的才行。 第一次逗她,纯粹只是觉得对她充满兴趣,第二次见到她,爷爷临终的心愿便不由自主的涌上他心头,使得他自从放话要她来找他后,就开始期待那一天到来。 对他而言,通常只消一个眼神,女人便会自动贴上来,他从没对女人说过这句话,没想到第一次开口对女人要求,对方竟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我希望你到此为止。”歆雨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终于把她的话听进去,于是向他点点头,弯腰抱起小黑狗便往洞外走。 “没有到此为止这回事。”辜煋仲眯起眼冷声道。 望著她转身离去的背影,他一张俊脸绷得死紧。 他还是第一次体会这种乌烟瘴气的状况,尤其对象还是一个他单凭一手就可以捏死的女人。 妈的!他简直就像中邪了! 歆雨没有停下脚步,仿佛完全不受他的影响,直到走出洞口后,才察觉自己的心跳是这么的快。 她拼命告诫自己,绝对不能介入别人的感情,那种被情人背叛的痛,她不应该让另一个女人因她而尝到这样的痛苦! 回到空无一人的餐馆后,歆雨把自己抛在床上。 她用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列举出辜煋仲一堆无可救药的缺点,用来抵挡那个令人难以忘怀的深吻。 *** 辜家的丧礼虽盛大,但十分低调,碍于辜家威震四方的权势,让直想蜂拥而上的记者们个个望门兴叹,不敢妄动。 这天,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沸沸扬扬地谈论著这件事,连阳奶奶的小餐馆也不例外。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电视台的车,还有好多漂亮的记者小姐!”一名男子发表感言。 “那个叫sng连线啦!”某位中年妇人拉开嗓门,热情地帮忙解说:“啊可是来那么多有什么用?一辆也不敢进去,统统在门外站岗,辜家真的很厉害,连媒体记者都知道要怕!” 歆雨在桌与桌之间忙得不可开交,这时,一名外地来的年轻男子递给她一张纸条,她眉一皱,正打算开口拒绝,没想到餐馆里眼尖的客人立刻嚷嚷起朵。 “年轻人,从外地来的喔?”一名中年男人对他眨眨眼。 “是的,今天刚从台北来。”年轻男子斯文的一笑。 “为了泡妞?”中年男人一脸诧异地问。 “只是散散心。”年轻男人带著笑,有问必答。 “你叫什么名字啊?”中年妇人的口气和善许多。 此刻,餐馆里满满的客人全都停下用餐的动作,往这里张望。 “石隼人。”他一边态度轻松地回答,一边用餐。 歆雨没有因为自己成为话题女主角而慢下动作,依旧忙碌地在各桌穿梭,看著石隼人从容的态度,跟辜煋仲倒有几分相似…… 石隼人?这个名字好耳熟。 端著几样小菜,她正要踏出厨房,就听大家正在对石隼人游说。 “你想追我们歆雨喔?”中年妇人以台湾国语问。 现在是什么情况?竟然跟客人扯到这里?歆雨听了险些昏倒。 她刚才进厨房后看清字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意思大致是请她做他的导游,连价钱都写得一清二楚,哪是对她有什么企图。 “年轻人……”中年男人试著开口劝说。 “人家叫作石隼人啦!才刚说你就忘了喔?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中年妇人忍不住对老公吐槽。 众人听了无不掩嘴偷笑。 “我知道啦!老太婆。”中年男人嘴里一阵碎碎念后,接著侃侃而谈,“我知道阳奶奶的孙女很漂亮又识大体,但是你要追她,我劝你先探听清楚比较好。” “喔?”石隼人微微一哂,显现出愿闻其详的模样。 “是啊!对手是你惹不起的人,人家都放话说歆雨是他的,你还是死了这个心吧!我们这里好姑娘这么多,你多去街上走走……” 真是越说越偏了!歆雨感到好奇又好笑。 就因为辜煋仲放出那种不负责任的话,现在她连艳遇这种事也别想奢望,看来她的确可以在这里好好享受不被打扰的生活。 拜辜煋仲所赐,现在唯一可能的干扰只剩下他! 歆雨将小菜端上桌时,石隼人对她眨眨眼,仿佛有什么事打算对她说。 第四章 既然是老同事,相处起来也格外亲切。 几天后,歆雨应“游客”要求,带石隼人到邻近镇上的夜店,体验南部与北部不甚相同的夜店文化。 “难怪我那天觉得你很面熟,却老是想不起来你是谁。”歆雨把玩著手上的调酒,迟迟没有入口。 “研发部门跟行政部门通常很少有直接接触的机会。”石隼人优雅的一笑。 “是啊。对了,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歆雨的视线不经意的往门口一瞥,浑身立刻像被人定住一般。 是他! “晴卉,她很担心你。” 精明的石隼人立刻察觉出歆雨不寻常的反应,顺著她的目光望去,看见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走进来,身后跟著一名艳冠群芳的女人。 这个男人他认得,正是他们公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经理。 总经理若出现在公司里,通常只代表两件事,一是新产品研发工程开跑,二是处理公司的危机,整顿弱质部门。 每次他一出现,对公司而言必是一番彻头彻尾的大整顿。 “而你在意她的担心?”歆雨收回目光,心神不定地啜饮一口调酒。 辜煋仲的目光好冷,淡淡的从她身上掠过,仿佛对她一点记忆也没有。 这不是她所希望的吗?为什么她心里会有一点酸酸的感觉? 石隼人不答反笑,一脸纵容的模样,答案不言而喻。 “以晴卉的个性,年假一公布,不出三个月就会被她一口气请光,安排出国旅游,这会儿当然已经没有假可以跟著你来关心我了。”歆雨说著,忍不住又看那对璧人一眼,正好见辜煋仲与他的女友走进贵宾包厢。 “她的确是。”石隼人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突兀地接著道:“那不是他的女朋友。” 依他曾经与辜煋仲数度合作开发新案子的经验,只要稍作观察,就可看出那名女子对辜煋仲来说丝毫不具任何分量。 但是,辜煋仲落在歆雨身上的目光,就很耐人寻味了,向来刚猛直接的视线,扫过他们时却显得过分轻飘,泄漏出他的不在乎完全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相信辜煋仲身边的女人一定也察觉出这一点,所以才会一脸戒备地看向歆雨。 “什么?”歆雨不解地问。 “那不是他的女朋友。”石隼人再说一次。 辜煋仲不是个复杂难懂的人,他只是有些异于常人,只照自己想要的方式过活,不了解他的人,总会误以为他是个高深莫测的人物。 “我不懂。”歆雨直言道。 她以为晴卉是派石隼人来看她的情况,而不是把她推向另一个不可靠的男人怀里! “他是那种行动力极强的男人,你最好在他扑上来之前彻底弄懂他在想些什么。” 石隼人不著痕迹的瞄一眼贵宾包厢,认出包厢窗子的材质是特殊玻璃,从里头可以轻易看见外头的情况。 扑上来?歆雨轻轻露齿一笑,觉得石隼人的说法像是形容一头猛狮,而非一个男人。 “为什么?”她的语调里没有挑衅,只有困惑。 “因为你是懂他后唯一可以制住他的女人。”石隼人的眼眸中瞬间掠过一道光芒。 “他告诉你的?”歆雨一手撑住自己发烫的脸颊,知道混了数种烈酒的酒精已经开始在体内作祟。 “他的眼神告诉我的。”石隼人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人,必要时,可以化身成为强悍的女战士。 “显然你的判断力并非百发百中。”她微微一笑,笑容因些微涣散的神智而显得有些魅惑。 “怎么说?”他感兴趣地问。 “你说他行动力很强?”歆雨眸若秋水般,迷人地轻轻睨他一眼。 石隼人点点头。 “但是他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自从在“海洞”相遇那天后,两人便没有再碰过面。 她暗暗叹口气。明明她一再警告自己不能喜欢上辜煋仲,却偏偏时常想起他的一切,甚至拿身边的异性跟他比较。 “他只是还在观望。”石隼人沉稳地道。 “观望?”什么意思? “世界上最聪明的狩猎者,绝对不会轻率的惊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猎物。”他索性把话说白了。 “喔?”她半信半疑。 “聪明的狩猎者,动作总是精准无比,一举成擒,但是,面对心底真正在意的,他们反而会更加小心翼翼,因为他们再清楚不过,一个错乱的脚步,足以让人跌得粉身碎骨。” 石隼人温和的眸光,一下子变得精锐。 歆雨犹豫了一下,轻声问:“这么小心翼翼,难道就不怕机会从手中溜走?” “放心,他们不但聪明而且狡猾,别忘了我第一天到这里时,是怎么被你那些街坊邻居们警告的。”他笑著提醒。 “所以他就未经允许,从我手中拿走所有的‘机会''?”这种男人算不算自私得可以? “他的确是!”石隼人轻声笑出,随即正色道:“别忘了,他是个让女人难以捉摸的男人,但他把自己给你。” “把自己给我?”歆雨将杯中物一口饮尽,嘴角带著一抹甜笑道:“然后却是另一个女人的男朋友?” 石隼人见她又点了一杯调酒,心中陡生一计。 “要不要试试看?” 歆雨在他悠然靠近的脸庞上,发现他无害的双眸中仿佛跳跃着令人随之兴奋的火光。 “试什么?”她又一口气喝掉半杯酒,一双杏眸开始变得氤氲。 “让他走向你。”他兴致勃勃地提议。 “走向我?”然后呢? “据我所知,骄傲的他从未主动靠近过任何人。” “原来如此。”难怪自从辜煋仲走向她后,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原来一切其来有自。 “接下来,我就帮不了你了。”石隼人突然摊开双手。 “帮我?”她轻轻蹙起眉,抓不到他话里的重点。 “你必须自己去发现。” “发现?”她不懂,石隼人为什么老说些她不能理解的话? “你不是不相信他?” “也不是完全不相信他,而是根本不抱任何期待。” 不知道她这样算不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尤其这次的对象比上一个更有花心、劈腿的本钱。 “反正我酒也喝了,人也来到这里了,不介意试验一下我刚刚说过的话吧?”石隼人看好这一对,从他们眼神里,他嗅出再清楚不过的爱情味道,只是当事人似乎都还不清楚这一点。 一个骄傲至极的男人和一个受了伤的女人,他们需要友人伸手推他们一把! “为什么你感兴趣的事,却要我来帮你找出证据?”歆雨开始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不听使唤。 “因为只有你能做到。” “事实上,我不认为你说的话是对的。”她又喝光了一杯调酒。 “我知道。”石隼人一笑,喜欢她的直接。 歆雨摇晃著空酒杯,水眸慵懒地注视著那双令人无法不信任的坦率眼眸。 “我们得做做样子。”他敢打赌,那位天之骄子说不定从没吃过醋。 “做做样子?” 石隼人将她拉过来,故意背对著包厢,让两人的模样显得暧昧而亲匿。 “你确定是做做样子,而不是吃我豆腐?”歆雨半醉的水眸凝视著他,刚说完话的朱唇微启,模样诱人。 这就是辜煋仲赶到她身边时见到的画面。 “嗨!总经理,真巧,在这里遇见你。”石隼人站起身,顺便一把环抱起半醉的歆雨。 “你是……研发部的石隼人。”辜煋仲眯起眼,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难怪刚才他觉得眼熟,没想到竟会在这遇见公司里的下属。 如果单纯只是个研发人员,他也许不会知道,但石隼人正是研发部里最难得的人才,在欧洲,几次没人搞得定的程式,全靠他那颗鬼才头脑才能顺利解决。 方才一进店门,看到歆雨也在,但她闪避的视线让他原本热切的目光陡然一凉,一种被女人刻意忽略、前所未有的落寞涌上他心头。 以前也有女人跟他大玩欲擒故纵的戏码,但他从没有过这种拧心的感觉,让人觉得就快要窒息。 “我朋友,阳歆雨。”石隼人故意语带暧昧地介绍。 “朋友?” 辜煋仲将视线定在她酡红的小脸上,看见她一脸嫣红,乖顺地站在石隼人身边,光是看,他就一肚子火。 歆雨一手揉揉开始发疼的脑子,意识有些混乱,她知道石隼人正在跟人说话,但她的头好痛,像有人拿著木棒猛敲她的头,让她完全无法思考。 “你不是来出公差。”辜煋仲冷冷地指出。 “总经理英明,我是特地休年假来找歆雨。”石隼人变本加厉地突显两人之间的暧昧。 “下星期研发部有个大计划要执行。”辜煋仲冷声道,暗示石隼人必须快点收假。 “我知道,所以趁即将忙得不可开交之前,先来偷个闲。”石隼人从没想过,自己竟有幸可以目睹辜总经理吃醋的模样。 曾跟著这位顶头上司跑遍大半个地球,向来只见各色女人追在这男人后头,在爱情的国度里,辜煋仲是坐享其成的天生王者,有时候,连他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为那些女人抱不平,尽管辜煋仲摆明了不屑付出真爱的态度,女人们依旧前仆后继地拜倒在他魅力之下。 像眼前那个跟著辜煋仲从包厢里走出来的可怜女人,就是个明显的例子。 愿意将她奉为女王般疼宠的男人,她统统不要,偏偏挑上这个专门令女人心碎神伤的坏男人。 “不介意我借走她吧?”辜煋仲态度轻松地要求,一双眼始终定在歆雨身上。 “请便,别忘了把她还我就好。”石隼人故意大方地一摆手,上扬的嘴角带著点挑衅意味。 *** 辜煋仲把歆雨带出夜店,挑了块清静的草地,打算与她好好谈一谈。 “哇!这是什么地方?”歆雨一抬头,便看见满天星斗。 “我明白告诉过你。”辜煋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切入重点,一双锐眸紧盯著她脸上充满赞叹的神情。 “什么?”歆雨眉头轻蹙,迷蒙的眼中看到一个与辜煋仲神似的男人正不悦地瞪著她。 天,她的头好晕喔! “我跟你,没有‘到此为止''这回事。”辜煋仲冷眼望著她些微摇晃的身体,强忍住想将她拥入怀中的仲动。 歆雨眨眨眼,终于看清楚眼前的男人确实是辜煋仲。 老天!她不是正跟石隼人喝酒吗?什么时候身边换了人,她却不晓得? “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她挥挥手,模样像是驱赶烦人的苍蝇。 “显然我们还没有达成共识。” “你为什么非得这么固执不可?”歆雨困惑地看他一眼,抬手揉揉发疼的脑袋。 “你又为什么拒我于千里之外?”他咬紧牙根问。 “我跟你说过了!”歆雨头痛地蹲下身,苦恼地猛揉脑袋,“我不要玩玩的感情,你听不懂吗?” 辜煋仲终于无法忍受继续漠视她的痛苦。 带著怒意走到她身边,轻轻从背后圈拥住她,替她挡去从山上刮来的风,粗糙的手指再自然不过地抚上她的额头两侧。 歆雨起初挣扎,渐渐地被他温柔执意的手指驯服。 “你学过按摩?”她轻轻闭上眼,感觉头痛的情况减缓许多,“还是帮许多女人做这样的事?” “谁值得我这么做?”他薄唇一撇,语带讥讽。 歆雨闭著眼,微微皱起双眉,不是因为头疼,而是他嚣张到家的态度。 听听这骄傲的口气,这个得天独厚的坏男人! “小心报应,说不定哪天你会被某个女人制得死死的。”说完后,她反覆咀嚼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讲了一个笑话,便轻轻地笑了起来。 辜煋仲闻言,气闷得一语不发。 不用哪天,也不用抽象的到用“某个女人”,此时此地,他不是正被她制得死死的? 喝醉的她,除了变得比较容易亲近之外,连话也变得很敢问,而且该死的显得毫无芥蒂。 “什么女朋友?”他懒懒地瞥她一眼,胸中的火苗瞬间点燃。 “就是和你一起来喝酒的漂亮女人啊!”歆雨微微打了个酒嗝,半眯著杏眸,樱唇带著一抹浅浅的笑意。 “是谁这么告诉你的?”他冷冷地质问。他要把那个碎嘴的人碎尸万段! “我的眼睛。”她缓缓睁开双眼,抬头望向闪烁著星光的夜幕。 “你希望她是我的女朋友?”他抛出疑问,一颗心随之高悬。 歆雨沉默了好一会儿,只凝眸望著天空,状似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许久后才缓缓开口。 “不要让自己的女人受伤。”她幽幽地道。 “她见鬼的不是我的女人!”辜煋仲难得急促地向人解释,松开原本替她按摩的双手,改为圈拥住她纤细的肩膀。 他甚至不敢太过用力,就怕这一刻的静谧会消失无踪。 怀里的她,虽没对他立起高高的防备盾牌,但那过于置身事外的态度,还是深深地触怒了他。 歆雨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说:“但她喜欢你。” 辜煋仲脸色铁青,发现被自己喜欢的女人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这种感觉不叫愤怒,而是心寒。 “所以我就要对她负责?”他从牙关迸出话。 歆雨选择沉默。 “那要我负责的女人可多了。”他气闷地道。 “所以我说过,你绝对不可能专情。” 她再次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绝不爱上过分受欢迎的男人,是她现在唯一的宗旨,因为男人通常对于自动送到嘴前的佳肴没有太多抵抗力。 “现在是怎样?因为那些不相关的女人,你打算一开始就判我死罪?” 连追她的机会都不给,就因为他被太多女人爱慕? 他妈的!难道这是他可以控制的? 只看到表面,就妄自对他下评论,她究竟知不知道,他也曾经为了甩开烦人的女人,费尽心思制止她们的攻势,搞得他差点抓狂轰走她们! 这种非出自他自愿的事,难道也要怪他? 别人他可以不在乎,当作狗在吠了事,但她不可以! 她说得指证历历,但对他来说有多不公平,她究竟知不知道?什么人都可以这样说他,唯独她不行! “我没说你这样不好。”歆雨动作轻缓地架开他的拥抱,任他双手僵在半空,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是吗?”辜煋仲冷冷地挑眉。 她明明在意得不得了,却在这里跟他睁眼说瞎话? “我不认同这种行为,不代表别的女人也不赞同。”歆雨看著他冷若冰霜的俊脸,缓缓地陈述。 “我干嘛管别的女人怎么想?”他怒斥,一双鹰眸狠狠地瞪向她。 她非得如此把他的感情踩在脚底下才甘心?换作任何一个女人,都比她更知好歹! “辜煋仲,是不是因为我一直拒绝你,你才会以为自己是喜欢我的?” 歆雨感觉脑袋又开始作怪了,皱著眉,步伐不稳地向后顿了一下,辜煋仲见了不免又是一惊,担心她的伏况,一双浓眉紧的犹如打上几十个死结。 “或者你只是发挥你追逐的本能,其实对我根本没有那种意思。” “我没那么无聊!”辜煋仲双手握拳,满腔怒意地低吼。 见鬼了!他是不是喜欢上一个疯女人?他对她的在意,在整个村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她竟然还有办法怀疑? 依男人天生的追逐本能,他应该大方接收老缠著他不放,身材比她火辣,对他千依百顺的艾曼,而不是这个一遇上他就瞬间竖起防卫的刺,专门破坏他心情的小刺猬。 “那你说吧!”歆雨觉得自己摇晃得实在太过厉害,最后干脆席地而坐,一脸施恩的模样,要他自己招供。 辜煋仲负著双手,冷眸微眯。这女人简直不把他当男人看,在他面前竟然表现得如此不在意形象? “喂!怎么还不说?”歆雨对他猛皱眉。 他走近她身边,居高临下睨视著她,“说什么?” 明知道她已开始无理取闹,他大可一把扛她上肩,轻轻松松将她丢回那间老旧的小餐馆,等明天她酒醒后再详谈。 但他实在不想太快结束与她相处的时光,尤其她难得卸下防备,虽然拉著他问一些无聊问题,但他还是舍不得从她身边走开。 “说你为什么喜欢我!”歆雨也学他双手环胸,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辜煋仲瞪她一眼,语气几乎冷到骨子里,“如果我知道,也许就可以对症下药。”也不会把自己搞得像个窝囊废! 她都已经扬言一切到此为止,他却无法潇洒地松手。 自从那天后,他一直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找她,直到今晚在夜店里看见她,他已知道自己始终没有逃出她的手掌心。 他以为自己处理感情事已够冷静,没想到有女人竟然可以比他更有条理。 说不上歆雨究竟是哪里吸引他,每次和她谈感情的事,见她一张冷静到家的小脸,他心中就会燃烧著一把火炬,尤其讨厌她看著他,却一脸不带情绪的模样。 情场上,突然被人抢走他惯有的角色,总让他下意识感到慌乱。 “对症下药?”歆雨不懂,她的问题跟他的答案之间有什么关联? “你呢?对我有什么看法?” 辜煋仲蹲在她身前,双手轻柔地捧起她的脸,执意将她所有细微的表情全都看入眼中。 “你?” 歆雨因酒精而泛红的双颊,受眼前俊得过火的男人影响,又变得更加热烫,只是黑暗中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否则他会得到他最想要的答案。 “对,我。”辜煋仲黑眸里闪烁著光芒,目光强硬地锁住她的视线。 “之前在公司一楼的大厅遇到你,觉得你过分自大、行事随意,完全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后来在这里遇见你,大概就只剩下排斥了。”歆雨像个诚实的孩子,娓娓道来。 “我不顾你的感受?”他冷冷地挑眉。 “对!”歆雨怨怪地瞪他一眼,“谁教你……你在大厅……在大厅……”想起那个脸红心跳的吻,她还是会害羞。 “吻你。”他替她把话说完。 “才不是!是侵犯我!” “随你。”辜煋仲无声地叹口气,一副纵容的口吻。 “害我被同事们指指点点,后来话越传越难听,所以我只好……只好辞职……你知不知道,辞掉这么好的工作真的很笨!现在工作好难找……”她把胸中所有的委屈一古脑全说出来。 “辞职?”他眯起双眼,“谁准了你的辞呈?”他要把那份辞呈追回来! “公司呀!”难道会是她自己吗?这种事还用问!歆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我说的是,核准的主管是谁?”辜煋仲叹口气,知道这件事错在他,所以捺著性子继续问。 “主管?”歆雨皱眉想了一会儿,不明白她私自放假,干嘛要主管核准?“擅自放假好几天,公司还会想用我吗?而且我已经不准备再回那里去了,每天都有人在我身边闲言闲语,很烦人!你知不知道?”歆雨一边说,一边瞪著他。 “这部分我会处理。”辜煋仲对她许诺,随即话锋一转,不急不徐地逼问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排斥我?” 歆雨听了,深深皱起双眉。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男人怎么老问她相同的问题? “希望你不介意再说一次。”他僵着脸道。 “因为你不是我要的那种男人!”她抬手想挥开他的双手。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是?”辜煋仲气她一点机会也不给他。 “这种事一试就完了!”歆雨挥不开他的手,只好改为努力瞪他,但喝醉了的她水眸氤氲,实在没有多少杀伤力。 “怎么说?”他喜欢她这么专注地看著他。 “要是不小心爱上你,那我就惨了!”她轻呼。 不小心爱上他?听起来感觉很不赖,哪里惨? “你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歆雨不解地问,混沌的脑子不懂话题怎么会从喜欢变成怕? 辜煋仲不语,松开手,一把抱起她,在她细微的惊呼声中,将她温柔地放进跑车里,打算亲自送她回家。 他决定了,不再强迫她面对自己的感情,他要抛开以往惯有的强势,这一次,他要像一般的男人那样,抽掉所有优势条件,好好地谈一场恋爱。 他心中隐约感觉到,值得他这么做的人已经出现了,接下来就全看他懂不懂得把握。 第五章 歆雨拿著辜煋仲昨晚塞在她的口袋的字条,按著上头的地址,来到一幢大到从正门看不到侧门的大宅。 下午两点,你来,或我去找你。 简单的十几个字,像飞跃的石子,在她心湖上荡漾出几朵涟漪,让她一整天心不在焉。 昨晚辜煋仲送她回来,是奶奶开的门,整个早上,她等著奶奶来问她话,但奶奶却表现得再自然不过,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快中午时,石隼人拨了通电话来,说他被公司急召,必须赶著在中午前离开,让她唯一不去赴约的借口消失。 中午店里客人正多的时候,歆雨却频频出错,一下子把餐点送错桌,转眼又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碗公,不到两点,餐馆渐渐静了下来,阳奶奶便硬是放她半天假,她只好赴约了。 距离那位辜家二少爷“规定”的时间,刚好超过一个小时又五十分。 “小姐,你找人?”一道声音忽然在她身后问。 歆雨闻言转过身。 眼前是一位气质雍容的老妇人,身边搀扶著她的人正是艾曼。 “我只是来还东西。”歆雨浅浅的微笑里有著些微苦涩。 还说不是女朋友?都跟他住在一起了,他还敢对她说谎。 “还东西?”艾曼一眼认出她袋子里的衣服是谁的,声调不由得瞬间高了几度。 辜奶奶充满智慧的双眼在两名年轻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了解其中的文章。 “该不会是阿仲的吧?”她将手指一放上门边的感应器,厚重的大门随即应声开启。“这可就奇了!他从不借人东西的,那小子,你别瞧他挺豪迈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他是个心细的孩子。”辜奶奶满脸笑意地向歆雨解说,踏进家门后,见歆雨还伫立在门外,马上热络地招呼着,“进来呀!不是要还东西?” “辜奶奶,可以麻烦您帮我拿给他吗?”歆雨没有理会一脸戒备的艾曼,将东西递给她。 “这怎么可以!”辜奶奶轻声惊呼,让原本伸出手的艾曼立刻将手缩回。 “只是一件外套而已,并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歆雨见艾曼缩回手,焦急地出声解释。 “外套?这就更怪了。”辜奶奶一双洞悉的眼直瞧著歆雨,直到她心虚地低下头,才缓缓开口:“那浑小子从不让人碰他的私人物品,别说跟他借外套,有人小心碰他一下都会挨瞪,简直比黄花大闺女还小心自己的身体!” 歆雨听进了辜奶奶半逗趣的话语,脸上悄悄漾出一朵秀灵的笑靥。 “进来吧!把那东西丢回给那小子,我想跟你聊聊。”辜奶奶亲匿地拉起她的手。 “跟我聊?”歆雨有丝诧异地问。 “阳奶奶是你什么人?”辜奶奶拉著她进屋,一边问她问题。 “我的奶奶。” 歆雨一踏进辜宅,发现这里俨然是个世外桃源。 满院子叫不出名字的美丽花木,小桥流水,阳光有如在花朵上洒了金色亮粉,微风吹拂,花叶轻颤,荡漾著令人心旷神怡的恬静氛围。 “难怪我就觉得像!” 辜奶奶拉著歆雨走进一间和室,宽敞的空间和令人感到舒适的摆设,让歆雨一眼就爱上这个地方。 “像?”她在老人家身边坐下。 “你跟阳奶奶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个神韵,让我一眼就认出你是她孙女。” 歆雨有些吃惊,她从没听奶奶说过这些。 “去通知仲,就说我来了。”艾曼站在和室外,对送茶来的佣人吩咐道。 “所以您年轻时就认识我奶奶了?”歆雨好奇地问。 “何止认识!阳奶奶还曾经是我的救命恩人。” 辜奶奶紧握住歆雨的手不放,看得艾曼双眼冒火。 “救命恩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歆雨满脸不解。 “前一阵子我教阿仲去帮我买碗东北面,那是你奶奶最擅长的手艺,结果人去了半天,竟然没给我带回来,那时候我心里就纳闷,直到今天我才算真正明白了。”辜奶奶话锋一转,暧昧又犀利的话让歆雨险些招架不住。 这时,佣人恭敬地前来回报,“艾曼小姐,二少爷说他没空。” 歆雨一听,知道不会见著他后,心底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 艾曼听了,心中不免一怒,正要使大小姐脾气,辜奶奶却接著开口。 “没空?那小子又在用电脑操控欧洲那些有的没的公司?”辜奶奶收起笑脸,下指令的模样透露出几分威严,“就说我老太婆找他,没啥别的事!找他闲磕牙,看他来不来?” 歆雨听见这种霸气十足的口吻,就知道辜煋仲那鼻子朝天的霸道性格是跟谁学的。 辜奶奶看了眼歆雨漾起笑意的小脸,不禁嚷嚷。 “怎么笑起我这老太婆来了?我告诉你,那小子的坏脾气整套都是他爷爷的翻版。” 歆雨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辜奶奶,我很乐意跟您聊聊天,但是我突然想到有事,能不能过几天再来陪您聊?” 歆雨一想到就要见到辜煋仲,心底立刻沉甸甸的,丝毫轻松不起来,侧过脸,又看见艾曼挟怨带妒的双眼,一颗心又更加沉重。 “这是什么道理?他一来,你就想走?”辜奶奶故作不明就里地瞪大双眼,“是不是那个浑小子给你脸色看?这孙子怎么老讲不听!告诉他,对待女孩子要温柔些,结果他却变本加厉摆臭脸给人家看,吓跑一堆女人!” 歆雨连忙摇头,正要开口替辜煋仲解释,没想到他正好一脸阴郁,踏著大步走来。 他尚未在和室外站定,辜奶奶便开口询问。 “孙子,你一身劲装,该不会是正要出门吧?”看见孙子微侧过身,轻松躲开艾曼热情迎上前的动作,她微微挑眉,当作毫无所觉。 “我正打算出去兜几圈。”辜煋仲僵著脸,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不是约了人来家里,怎么还要出门?”辜奶奶故意这样问。 辜煋仲闻言,立即抬眸,笔直的视线直勾勾望著歆雨。 她来了!就在他心情跌落谷底时,她终究还是来了! 歆雨被他专注深情的目光定住,被他锁紧的视线好不容易转开,立刻迎上一双妒怨的火眸。 “咦,你不是要出去转几圈,怎么还愣在那里?奶奶今天有阳奶奶的孙女陪,放你一天假。”辜奶奶挥了挥手道。 “奶奶,阳奶奶的孙女就是我约的人。”辜煋仲丝毫不打算隐瞒。 “你约人家的孙女来干什么?”辜奶奶不是省油的灯,立刻这么问。 “我有事跟她谈。”辜煋仲若有所思地看歆雨一眼。 “谈?人家可不是来找你谈事情,听说是来还你外套的。” “外套?”他撇嘴一笑,“那是我打算第二次骗她过来的借口。” 辜煋仲何等精明,戏看到这里,已经知道奶奶东拉西扯的用意。 “你这个浑小子,想追人家就直说,别净用这些不干不脆的借口!”辜奶奶恶声恶气地道,暗中却对孙子偷偷眨了眨眼。 歆雨尴尬极了,百口莫辩,见老人家越说越起劲,她不忍泼冷水,但又对眼前的情况无可奈何,觉得像有颗重重的石头压在她心上。 “我知道。”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率性地撇嘴一笑。 “还有,外套是怎么回事?”辜奶奶接著问。 “什么怎么回事?”他假装听不懂。 “你不是一向最讨厌别人碰你衣服,这回怎么这么奇怪,竟然还借了人?”辜奶奶积极地循循善诱。 “我是讨厌别人碰我的衣服,但不包括——她。”他顺著奶奶铺的路走。 歆雨一听,险些昏倒。 他是怎么搞的,怎么可以在老人家面前胡言乱语?他们很容易当真,他究竟知不知道? “那是因为当时情况很尴尬,所以辜二少爷才会借我外套,没有别的意思!”歆雨绞尽脑汁地解释。 辜二少爷?辜奶奶一听,立刻乐不可支地笑出声。呵呵,这娃儿厉害,用四个字把自己跟这小子撇得一干二净! 不过,另一个人可就没有大笑的好兴致了。 辜煋仲无法接受,这种该死又疏离的称呼,她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又伤人地说出口? 歆雨别开脸,不想看他的愤怒眼神,因为那会让她心软。 “你们年轻人聊吧!我想去散个步。”辜奶奶说著便站起身,临走前不忘叮咛歆雨,“等会儿记得留下来陪我吃顿饭,啊?” 歆雨望著辜奶奶殷切的眼神,只能全身僵硬地点点头。 辜家里全都是一些厉害人物,本来她真打算低调的放下东西就走,没想到这下除了搞得人尽皆知外,现在还要留下来吃晚饭? 艾曼站在原地不动,那怨恨的眼神令歆雨心底一阵酸冷。 “艾曼,来陪陪我。”辜奶奶站在门口等着她。 “奶奶,要不要大家一起去,可以更热闹些?”艾曼别有用心地提议。 “我有事,晚上餐桌见。”辜煋仲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冷冷地驳斥她的提议。 艾曼悻悻然的扭头就走,之后,偌大的和室里只剩下辜煋仲和歆雨两人。 *** “少爷,需要准备一些茶点吗?”一名女佣上前询问。 “去我房里把那瓶果醋拿来。”他想也不想地道。 女佣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那瓶陈年果醋是过世的老太爷留给他的遗物之一,听说是寒地里极为珍稀的果子萃取而成,全世界年产量不到五瓶,有钱不一定买得到,现在竟拿出来请这位小姐饮用? 女佣临走前,忍不住又多看歆雨两眼。 歆雨提起脚边的提袋,走到他面前,“谢谢你的外套。” 他懒懒地看她一眼,黑眸中迅速掠过一丝孤寂,快得让她来不及捕捉,只能感到心里头一震,却无从分辨其中缘由。 辜煋仲静静看著她,既不伸手接过她归还的外套,也不说话,一双鹰眸渐渐浮现苦恼的神色。 歆雨像被火烫著,别开脸,打算收回手,身子却猛然被他一把钳制住,顺势一使力,她身形不稳地晃了两下,一个踉跄,便半跌在他面前。 她心中一怒,立即抬眸瞪向他。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他面无表情地问,一双鹰眸寒到骨子里。 歆雨望著他,不说话。 “故意那样叫我,什么意思?”辜煋仲轻撇嘴角,微勾的性感弧度里藏著一丝痛楚。 “你故意让你奶奶误会,又是什么意思?”歆雨脸色一沉,冰冷的气势绝不逊于他。 “意思很简单,我要你。”他诱人慵懒的低沉嗓音令人沉醉。 “要我?”她唇畔扬起一朵笑靥,“多久?” 闻言,辜煋仲表面上强装微笑,心却被狠狠地刺痛。 “你不信任我。”他直言道。 “是,我没道理该信任你。” “我会让你信任。”他信誓旦旦。 “不会有那一天。”她一口否决。 “会。”他仍坚持。 “你慢慢等。” “我会等。” “就算我故意折磨你?”歆雨心头一震,发亮的眼眸凝视著他。 “你会吗?”辜煋仲刚毅的眼神里隐藏著一丝挫败。 歆雨被他的固执激怒了,冲口而出,“我会!” 同样坚持的两个人直挺挺的注视著彼此,气氛随之僵凝,一会儿后,佣人端上充满香气的果醋,在两人面前各放了一杯,便立即退下。 晶莹的琼浆玉液,静静躺在透明的高脚杯中,杯外偶然滑过的水珠,像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默默注视这两人的一举一动。 “那我只好认了。”蓦地,辜煋仲潇洒的一笑。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执著?一堆美女在你身边,你的眼睛怎么就不睁开来看看?”歆雨百思不得其解。这男人正打算整她是不是? “我希望你弄懂一件事。”他突然收敛笑容。 望着他严肃的眼睛,歆雨扬起秀气的双眉。 “什么?”她问,并不期待他会有什么好话。 “我并没有刻意挑上你。”辜煋仲坦言,“但我就是他妈的深受你吸引!这种莫名其妙又乌烟瘴气的狗屁情绪,我第一次碰到。”他垂下浓密的眼睫,遮住他情绪混乱的眼眸。 “所以我应该感到很荣幸?”她故意不对他说好听话,存心让他不好过,因为这总比她陷下去来得好,但是,她嘴上将话说得很硬,心里头却很不自在。 “我没有这个意思……” 辜煋仲的语气里有投降意味,松开手,刚好瞥见她手指上两道细小的伤口。 “这是怎么搞的?”他皱起浓眉。 歆雨看一眼自己又被他抓牢的手,耸耸肩,“大概是中午的时候我不小心摔破了碗,在清理时不小心割伤的。” 她说得轻松,辜煋仲却听得胆战心惊,默默拉她坐下,一语不发的走到矮柜前,打开抽屉拿出急救箱,再静静走回她身边,为她处理伤口。 “这点小伤,不必这么大费周……”歆雨想要抽回手,可是看见他正一脸专注地为她清洁、上药、包扎,顿时,她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了。 在他俐落且熟练的包扎动作下,她的伤口很快的被处理好,他仔细审视过后,依旧一语不发地将急救箱放回原位。 望著他略显寂寥的背影,歆雨一时心软,忍不住脱口而出,“我跟你作个约定。” 辜煋仲宽厚的背倏地一僵,将东西收妥后,才缓缓转过身,看著她不语,静待下文。 “短时间内,我真的不想谈感情,如果你愿意,我们从朋友做起?”说真的,她无法对收敛起跋扈的他太过残忍。 “朋友?这是你要的?”辜煋仲嘴角扬起,表情却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这是目前我想要的。”她撇开头,拒绝自己心软。 “为了那个烂男人?”他冷著表情问。 “为了我自己,这是我为什么回到这里的原因。”歆雨脸上带著一抹笑意。为了劈腿的前男友?不,她可没有兴趣在那种人身上浪费心思和时间。 “想过一个人的日子?”辜煋仲问,语气里带著点小心翼翼。 歆雨斜眼睨他一眼,被他那罕见的憨然表情逗笑了。 “第一次发现你好像不笨耶!” 他先是一愣,随即轻笑起来。“我差点进剑桥念书,这种脑子应该不算差才对。” “你一定要这么自大吗?”她笑嗔道。 “这是事实,你上网就可以查到资料。” “我会去查的。”歆雨收起笑意,一脸正经地说道。 “请便。”他耸耸肩,然后以眼神示意她喝一口眼前的饮品。 “没有问题要问我?我们就这么达成共识了?”歆雨拿起玻璃杯就口,清爽的水果醋气味立刻飘散在唇齿之间,让她整个人随之放松不少。 “我尊重你,但不懂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他自信的一笑,见她又连喝了两口,才满意地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模样率性迷人。 歆雨皱著眉,看他一眼,仿佛责怪他应该细细品尝这美味的佳酿。 辜煋仲见状,露齿一笑,举杯向她示意,似乎是告诉她,好东西就该这样痛快饮用。 “你可以自由发问。”她故意以施恩的口吻道。 他大方的收下她一脸不赞同的神情,耸了耸肩回答。“问题也许不在你身上,可能是我太习惯一个人独自过活,现在却想拉著你陪我一块过。”简直就像中邪。 “如果我爱上你,就会陪你一块过生活。”她故意将话说得没有一丝可能性。 “也许你已经爱上了我。”辜煋仲从容的扬唇一笑,双手搁在面前的矮桌上,一手闲适地撑着下巴,姿态邪气又迷人。 “是吗?”歆雨将注意力从他散发魅力的肢体动作上移开,静静看著杯里摇晃的琥珀色液体。 “只是你不愿相信男人。”他直捣问题的核心。 “说得跟真的一样。” 见她始终不愿再看向他,意识到她的逃避,辜煋仲不怒反笑。 “这是事实,不过这一点,你找不到查询管道。” 几乎是立刻,歆雨如他所预期般,立即转头,带著怒意瞪著他。 瞬间,他朗声笑出来。 原来这女人并不如她所表现出的那样冷静与理智,她果然很对他的胃! 这一点,几乎在第一眼,他就立刻隐约感应到了,所以他才会走向她。 只是人总没有顺著自己的第六感走的习惯,就算天生直觉敏锐的他,一开始时不也曾选择忽视与挣扎? 顺著直觉走,被她折磨,总比被自己设限得好。 “我知道,但我还是会试着去查证。”歆雨挑起秀眉,一脸倔强地望着他。 “喔?怎么个查法?”辜煋仲饶富兴味地问。 “我会砸下大把、大把的时间慢慢查证,希望你别介意。”她挑衅地瞄他一眼,却看见他脸上笑意转浓。 一瞬间,她困惑地皱起眉头。 辜煋仲凝望著她美眸中不解的光芒,心情突然大好,脸上带著从未出现的温柔笑意。 “我不介意,但希望望你也别介意我时时跟催你查证的进度。” *** “表姊,阿顺哥来了!” 表妹敲敲歆雨的房门后,咚咚咚便奔下楼。 歆雨将一条大浴巾放进背包里,接着把床上的蛙镜也收入背包中。 自从阳爷爷的忌日过后,歆雨便接下每天早晨买食材的工作,不过昨晚阳奶奶下令,今天歆雨休息一天,买菜的工作由她跟阿顺负责,等他们回来后,阳奶奶便要阿顺晚些来带歆雨去海边,教她游泳。 自从那天的“友谊之约”后,辜煋仲每天天没亮就在餐馆外等著,载歆雨去菜市场,再帮她把东西载回来。 一开始歆雨拒绝,但是没有用,后来她连抗议都懒了,渐渐地,两人慢慢开始在车上闲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是,今天他没来。 “歆雨,快下来呀!”阳奶奶在楼下喊著。 “来了。”歆雨快速背起背包,顺便将有些失落的情绪打包,塞进心底。 一开始时,辜煋仲的出现令她困扰,现在,他的不出现又令她挂心。 带著心事来到海边,举目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湛蓝海洋,海浪拍打的声催促她加快脚步下水畅游。 阿顺教了一会儿后,歆雨很快便能掌握游泳的技巧和窍门。 太阳渐大,灿烂的阳光映照著海洋,闪烁出耀眼的折射光线。 “歆雨,浪的状况越来越好,我去冲一下。”阿顺一边看著浪头,心不在焉地说。 “去吧!”歆雨对他微笑。一个人对一件事如此著迷,就某个角度来说是一件极幸运的事。 “好,你自己小心。” 阿顺一下子便上岸,跑到沙滩上抓起冲浪板,转眼间,他已经在浪涛中徜徉。 歆雨放松四肢,任自己漂游在湛蓝的天地之间。 好半晌后,她突然回过神,惊惶立即出现在她眼眸中,因为她赫然发现自己竟离岸很遥远,她拼命告诉自己别慌,试著以刚学会的方法游向岸边,无奈海潮却将她往相反的方向拉。 试了几分钟,她与岸边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而她游动的四肢越显疲乏,已快动不了了。 阿顺玩了一会儿,开始转头寻找歆雨的身影。 不需要花太多时间确认,几乎是第一眼,他就知道歆雨遇上了什么麻烦,马上丢开冲浪板,快速往她的方向游去。 然而海潮像个恶作剧的小孩,不管他怎么努力,始终游不到她身边,试了一阵子,四肢传来的疲软,让阿顺心底的不安开始快速蔓延。 “那里好像有人溺水耶!”眼尖的游客不确定地指著远处海面上的某一点。 “真的耶!那个人是不是要去救她呀?” “可是现在海潮很强,那个人恐怕游不到那里,就算游到了,也早就没力了,我看要赶快通知救生员和消防队!” “这情况真的很不妙!”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著。 此时,辜煋仲也正在沙滩上。 他昨晚赶回台北,亲自处理属下捅出的楼子,已一整夜没合眼,搭飞机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歆雨,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阳奶奶只说她出去,有所保留的态度,让他心情轻松不起来。 他本来决定好好冲个浪,但人真正到了海边,却突然没了那个兴致,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在他胸中窜动,觉得好像就要发生极大的不幸,出于一种直觉,他猛然想到歆雨。 顺著众人的目光望去,眯眸打量,突然他心脏一缩,口干舌燥,胸中心跳如擂鼓,不祥的预感紧紧攫住了他。 之后,辜煋仲瞬间像头敏捷的黑豹,冲向水上摩托车,转眼间已笔直地驰向海中。 前方,原本拍动的水花消失了,他忍住心底想仰天长啸的狂乱,油门一路猛催到底,凭第六感与天生犀利的判断力,水上摩托车没有丝毫迟疑,迅速往那一点飞驰而去。 岸上的游客们被他骇人的果决气势所慑,全都目不转睛地看著他的一举一动,完全无法将视线移开。 水上摩托车失速奔向前,一道悍然的身影倏地跃入水面,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面面相觑,当有人提议打电话求救时,遥远的海面上开始有人朝岸边缓慢的游动。 辜煋仲背著陷入昏迷的歆雨,与强大的海潮对抗,强健的手臂不断划动,稳健的泳姿与内心害怕失去背上佳人的狂乱,呈现出极大的反比。 他抓住她的时候,她已经失去意识,在水中飘动的秀发似乎将他的心捆绑,让他看了几乎窒息。 身子已经脱离他的意识控制,回岸上的途中,只有一个念头充塞脑中——他要带回歆雨!就算必须送上自己的命,他也要把她从鬼门关带回来! 单凭这个念头,辜煋仲终于带著她游回海岸,当他接近岸边,几个善于游泳的人靠过来欲帮忙,他却视而不见,执意独自守护自己一心想善待的女人。 仅靠著意志力,他婉拒所有人的协助,体力几乎快全数耗尽的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抱上跑车,油门一催,飞快的急速奔向他的目的地。 *** 连续两夜未眠,辜煋仲瘫坐在歆雨的病床旁,闭目养神。 阳奶奶来过了,和辜奶奶两位老人家一见面,便紧紧搀著彼此。她在手术室外等了三小时,等歆雨脱离险境后,便被辜奶奶带回辜宅休息。 众人皆离去,只剩下辜煋仲,因为,没有看见歆雨睁开眼,他没有办法放下心中大石。 那时事情发生得这么快又突然,将歆雨抱上车后,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辜煋睿,那个愿意接手家中事业的兄长。 辜煋睿,一个十足聪明的家伙,大家都说他是天才,这些有的没的,辜煋仲向来没兴趣知道,不过他很清楚,兄长医术一流,因此他想也没想便直接把歆雨送到兄长那里,两人交换条件,一个负责把人医好,另一个负责摆平一件事。 连需要他摆平什么事都没问,辜煋仲一口应允。 “还没醒来?”艾曼轻敲两下门后,出现在病房里。 辜煋仲懒洋洋地睁开眼看了她一下,又再度闭上眼。 “让我跟你换手吧,我保证只要她一醒来,会立刻通知你。”艾曼眼中充满了不舍。 “心领了。”辜煋仲依旧闭着双眼,单单几个字,已可以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 艾曼咬紧下唇,倔强的眼里有著一抹不甘心。 辜煋仲这个属于自由的名字,现在却被一个女人绑住,什么东西都难以令他驻足的男人,现在却寸步不离地守在一个女人身边。 艾曼的眸子里浮现浓浓的嫉妒,凝望著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幸运女人。 “你休息一下吧!不然身体怎么吃得消?”尽管明白这个男人已经不属于她,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他。 “我没事。”辜煋仲微皱起眉,表示话题到此为止。 “难道要倒下去才算有事?”艾曼气他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关你的事。”他睁开眼,看看歆雨的状况后又闭上眼。 “为什么说不关我的事?我从小就陪在你身边,但是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现在却这样守著另一个女人,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看了心里有多难受!”艾曼委屈的眼泪应声而下。 “到外头说。”辜煋仲面无表情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瞄她一眼,冷酷地率先走出病房。 待艾曼跟在他身后走出来,他回过身,轻轻地将房门关上,在关上门前,忍不住又多看歆雨两眼。 艾曼将这一切看在眼底,一颗心像被人摔碎在地上,瞬间破成千万片,压抑不住的情绪终于溃堤。 “仲,我爱你,我爱著你十几年,为什么现在你却变了?”艾曼美艳的眸子柔情万千地望著他沉肃的表情。“我虽然是千英集团的千金,但是为了你,从小就求父亲让我加入你们家的组织,再苦的训练我都不怕,为什么你就是不看我一眼?原本我以为,你也许天生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但是她一出现,你就变了!” 辜煋仲静静注视著她,一语不发,既不反驳,也不出声安慰。 “为什么你要变?变得这么懂得在乎,变得愿意停驻,为什么我就不行?我已经等这一刻等了十几年,现在它的确实现了,但却不是在我身上实现,我不懂,为什么?”艾曼哭红了双眼。 “想听实话吗?”他幽冷地开口,眼神像穿过前方的墙,深深凝视著病床上的歆雨。 艾曼瞬间抬眼看著他,不清楚他问这句话的意义,但仍朝他点点头。 “我没有刻意选择谁。”辜煋仲淡淡的看她一眼,看见她眼中浓浓的不信与抗拒,他不受影响,继续接著说:“是我终于遇上了,就这样。” 说完,他的脸上扬起一丝笑意,将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打算回到病房里。 艾曼在他转身离去前焦急地低喊出声,“但我十几年前就遇上你了!” “你没有。”辜煋仲一手放在门把上,头也不回地开口。 “我有!我爱你这么久,既然她不懂得好好把握住你,为什么你……”艾曼仍试著作最后的努力,尽管她知道自己正在往死路走,但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她会懂。”他冷冷地打断艾曼热切的告白。 “你怎么知道?”艾曼仿佛听见自己彻底心碎的声音。 “因为,”辜煋仲转过身,淡淡地看她一眼,嗓音里充满疲惫,却深情无比,“我会等。” 看著辜煋仲走入病房的背影,艾曼的情绪终于崩溃,像个孩子,蹲下身环抱住自己,痛哭失声。 她喜欢他这么久,可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跟她说话,说的竟然是如此残忍的内容! 他终于温柔地对待她,却是这样的结果,她的手真的应该松开了。 放掉不属于自己的幸福,才能找到真正属于她的爱情。 也许她该庆幸,爱上了十几年的男人,对她如此干脆、直接跟她说明整个状况,同时也极为残忍,让她彻底明白自己该死了心。 辜煋仲的坦白,让艾曼甚至无法嫉妒正躺在病床上的歆雨,艾曼发现,自己竟更加羡慕她,那个即将在他深情的目光下转醒的女人…… 第六章 歆雨拉开门,一眼便看见戴著墨镜的辜煋仲正靠在跑车旁讲电话。 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从他略微紧绷的身体,可以看出这通电话让他很不高兴。 当歆雨走到他身边前时,他已经结束了通话。 “有麻烦?” “有人催我回台北工作。”辜煋仲耸耸肩。 开发案已经迟了一个多月,但如今不管说什么,他再也不想冒险。 一个星期前,他不过回台北处理一点事,回来时歆雨就出意外,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他还心有余悸。 这一次,除非他跟她一起走,否则他绝不离开她身边。 “也对,你也在这儿待了好一阵子。你是做什么的?怎么可以请这么久的假?”歆雨动作熟稔地坐上他的车。 “你呢?”辜煋仲没有回答,反倒如此明知故问。 他在公司大楼的大厅和她初遇后,当天便知道了她的个人资料,全凭训练有素的手下与家族完备的调查系统。 “我?”歆雨系上安全带的动作因而一顿。 “不打算回台北工作?”他试探地问。 刚才那通电话,正是总裁大人亲自打来的。 公司里,一个极重要的开发案正等著他,还有一个产值严重衰退的弱质部门需要他回去整顿。 想想他刚刚是用什么理由搪塞的?有事?还是走不开?气得总裁大人差点摔电话,恶狠狠的抬出十多年的友谊来警告他。 “如果你两个星期前这样问我,我会跟你说,对!我受够了台北那个烂地方!但是,优闲了这么多天,我好像又有一点怀念那种忙碌的生活。”歆雨转头对他笑著说。 自从在病房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是辜煋仲之后,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对他的感觉好像变了。 不是他陪伴在身边的举动感动了她,也不是在昏厥前看见他奋力营救她的样子影响了她,是他的眼神,如此专注又炽热的眼眸,让她轻易地被他收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那令她心醉的眼神,之后没有再出现过。 “想回台北了?”辜煋仲看她一眼,发动引擎。 “再过一阵子吧!我有点担心奶奶。”歆雨肩一耸,视线看向窗外。 “把她接来辜家,跟我奶奶作伴,你觉得怎样?”辜煋仲将前两天奶奶跟他提过的事说出来。 “不好。”她想也没想便这么道。 辜煋仲抿著嘴,以为这是她拒绝他的反应。 “她喜欢一个人过清幽的日子。”歆雨跟著解释。 他深邃的眼眸直望著她,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看见她也转头望过来,他立即恢复平时冷静自持的模样,那些深沉的情愫只有他自己明白。 “完全的自由,并没有想像中那么愉快。”他这么说。 以前他认为对的想法、享受的事,遇上她后全盘崩解。 歆雨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深思著。 车子来到市场,照著阳奶奶所写的清单,两人迅速买妥所有食材。 辜煋仲替歆雨提所有东西,看著气质出众的他双手挂满廉价的塑胶袋,不协调的画面让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扬了扬眉,睨她一眼,模样仿佛问她这有什么不对。 “别生气,只是觉得真是委屈你这位大少爷了。”歆雨与他并肩走在一起,态度轻松地说笑。 “既然知道委屈我,是不是该打赏一下?”辜煋仲将所有东西移到同一手上,空出一手揉揉她的秀发。 “打赏?”歆雨轻轻皱眉,想了一下,灿烂的笑开来,“我请你吃北方饺子,怎么样?” “你亲手包的?”他扬起一道浓眉。 “亲手端给你的。”她脸上笑意更浓。将两人关系定位在朋友,让她可以轻松面对他,至于病床畔那两道眼神,就先当作纯粹是她的错觉吧! “这样不好。”他扬眸瞅著她,表情显得不太满意。 “哪里不好?”歆雨大方迎接他的凝视,慧黠的双眸看著他。 “这样我不就跟上馆子吃饭的客人无异?”他抗议。 “当然不一样。”她睨他一眼,模样亲匿。 “喔?”辜煋仲目光一亮,为她偶尔展现的亲匿举动欣喜。 “你是我的朋友。”她故意这么说。 “不能有点特殊待遇?”他的眼眸瞬间一暗。 “特殊待遇?”歆雨皱眉,“怎样算特殊待遇?” 辜煋仲将视线望向远方,语调平稳地道:“到我家。”他说著,表面上不动声色,但眼底迅速闪现一抹期盼。 “什么?” “亲手做饺子给我吃。”他第一次对女人开口提出要求。 “亲手做饺子给你吃?”她停下脚步,想了想,出乎他意料之外地说:“好像没有拒绝你的理由。” “你愿意?”辜煋仲的黑眸瞬间变得炽热。 “谁教你救了我一命?”歆雨对他眨眨眼,水眸中漾满浅浅的笑意。 “你打算用饺子相抵?” 他垂眸觑她一眼,嘴角往上一撇,似笑非笑的不羁模样让她心跳狠狠漏了一拍。 “不然呢?”她知道自己很不知感恩,但她就是喜欢看他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怎么不学学电视?”他兴致勃勃地提议。 “电视?”这关电视什么事? “通常这个时候,你应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我让你以身相许。”辜煋仲的黑眸里尽是促狭的笑意。 歆雨被他话里的暗示惹红了双颊,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以身相许,是古代人才做的事。” “现代人为什么不行?”他理直气壮地反问。 “其实没什么不行的。” 他有些愣愣地望着她,精锐的双眸恰巧捕捉到她眼中闪过的抗拒。 “你的意思是?”他收回攻势,不想逼她太急。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约好暂时只是朋友,就不应该学古人做这些有的没的。”歆雨扬起双眉。 “我觉得很值得效法啊!”辜煋仲的语气里带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浓眉微皱,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 “朋友之间一旦经历过那种事,会把单纯的感情变得复杂。” “复杂没什么不好。”他低语,跌入谷底的心情,不似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自若。 “什么?”歆雨听不清楚他的话,皱起眉问。 “你什么时候来我家?”辜煋仲适时转移话题,将食材放进跑车里,坐上驾驶座后又补充道:“什么时候过来包饺子?” “真的要?” 他大少爷想吃什么没有,干嘛硬要吃她包的饺子? “不是说好了?”辜煋仲冷冷瞥她一眼,少爷脾气浮上来。 “到时候难吃,你可别吐出来!”她警告道。 “不会。”他保证。 他对吃的东西很少挑嘴,在荒山野岭,只吞干粮过好几个月的纪录他多得是。 “别答应得太快,到时候你吐出来,说不定我跟你连朋友都没得做。”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可以放弃这个念头。 虽然嘴上说是朋友,但歆雨太清楚他身上强大的电流,在公开场合还公艾,一旦两人单独相处,老实说,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两人之间的界线是不是还可以划分得这么清楚。 “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辜煋仲性感嘴角露出纵容的笑意。 “这么委屈?”她取笑道。 她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这么听话话,听他奶奶说,他从小就有怪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从小就有自己的定见,各方面都是,包括穿衣、饮食,没有一项例外。 “我委屈的不是这个。”他别开眼,不想让她看见他眼底的感情,怕吓到她,更怕失去她。 歆雨感觉得到他回避的态度,隐约了解他未出口的话代表著什么意思,如果她正视他刻意为了她收敛的感情、确认他那真诚的炽热双眼是特别为她展现,说不定她的一颗心会就此沦陷。 而这不是她乐意见到的结果。 说穿了,面对爱情,她已经变得软弱,小心翼翼得近乎可悲。 如果今天对象是别的男人,也许她不会这么放不开,辜煋仲的与众不同、卓越不凡,对她而言是种无形的巨大压力。 她不是自卑,而是累了,所以渴望稳定平凡又真实的感情。 “我后天有空。”这回换歆雨转移话题。 “后天?”辜煋仲皱眉,想起后天答应兄长的事。 “有事?”她看出他迟疑了一下。 辜煋仲看她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直到车子开到餐馆前,他才从胸前抽出一支笔,将一串地址写在便条纸上,递给她。 “十二点,直接到这里来。”辜煋仲低头望著她,感受著有话不能说出口的痛苦。 “好,我会准时到,不过,等我擀好面,包好饺子,恐怕都已经下午?!”她还没死心,希望他能自动打消这个念头。 “那好,中午我先煎两块牛排给你垫垫胃。”辜煋仲丝毫不肯让步。 “你会下厨?”歆雨毫不掩饰语气中浓浓的质疑。 “你大概认为我只是那种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有钱少爷,对吧?” 他不希望她只看见表面的辜煋仲,他要她真真实实地走进他的生命里,而且只有她能这么做。 “你不是吗?” “我不介意你亲自从我身上找答案。”辜煋仲失笑,模样率性迷人。 “是吗?我确定不用带胃药过去?”她存心不让他得意。 “因为我吃了你做的饺子?”他反问。 “不是,是因为我吃了你做的牛排。”歆雨朝他挥挥手,“如果你真的要煎牛排,请给我九分熟。” 呵,歆雨几乎把他当作服务生兼厨子。他俊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 “九分熟?”他扬起眉。九分熟的牛排能吃吗?不会太老或太硬? “不行吗?”她清楚看见他不赞同的表情。 “如果你坚持,我建议改换成鱼排或海鲜料理。”辜煋仲提出中肯的建议。 “如果我偏要吃九分熟的牛排呢?”歆雨很好奇他会有什么反应。 “恕难从命。”他冷冷地回绝。 要就吃最好的,牛排最好是五分熟,七分熟他还能勉强顺她的意,如果是九分熟,那大可不必,他不想白白糟蹋一块上等牛肉。 “你非要这么固执不可吗?”歆雨水灵的眸子里开始有火光窜动。 “我可以煎一块你想要的牛排给你。”他只好稍微让步。 换作别的女人,有幸吃到他亲手烹调的食物早就感动得痛哭流涕,哪会像她,不知感恩就算了,还在这里为了几分熟这种小事跟他斤斤计较。 “但书是什么?”她问,一眼看穿他满脸的不赞同。 “你要吃一口我做的牛排。”他开出条件。 “为什么?”歆雨自然地问。 她不是那些被他一电就会晕头转向的女人。 “因为,我的牛排五分熟。”他如此回答。 歆雨皱眉看著他,不明白这两件事之间有何关联? 辜煋仲潇洒的一笑,“相信我,五分熟才是最对得起牛的吃法。” 歆雨不懂,既然都要把牛吃掉了,为什么还要对得起牛? *** 双手提着做饺子的食材与工具,她穿过一座厂房,打算抄近路前往辜煋仲所给的地址。 这时,几声狠戾的低喝勾起她的好奇,她轻轻蹙起眉,往声音来源处探头,这么一看,倏地让她屏住呼吸,瞪大双眸。 “我警告你,别太嚣张!我们十几个人,不一定会输你一个。” 十多名男子中的为首者一脸狠劲,瞪大充满恐吓的双眼,直瞪着前方举止优雅的伟岸男人。 辜煋仲狂野的黑眸如钻石般耀眼夺目,强风从他们身上刮过,瑟冷的温度令众人打颤,唯独他一人傲立在骤起的风中。 他的黑发随风飘动,以缓慢的优雅姿态在他的俊脸两旁款摆,渐渐地,他冷硬的嘴角划开一道讥讽的弧度,无视于敌众我寡,开始往敌方一步步逼近。 “我不听废话。”他慵懒的前进,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危险的黑豹。 “你大哥逼人太甚,我们在这里已经卖了几十年的毒品,要我们收山就收山,连政府也不敢这么强势,凡事都要给人一条活路,至少让我们有个缓冲期。”为首的男人脸上的肌肉不协调地抽动。 辜煋仲恍若未闻,依旧一步步逼近他们。 “我们大哥都让步了!一定会从这里撤离贩毒据点,我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这样也不行?”一名步伐开始向后退的男人满脸惊惧地低吼。“你别欺人太甚!逼急了,什么事我们都干得出来!” 辜煋仲眉头完全没有皱一下,冷酷的表情恍若另一个人,仍步步逼近敌方。 躲在一旁的歆雨看得胆战心惊,不懂他怎么可以一脸无惧地继续向前走? 他怎么可以这么冷静以对?好像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深陷在危险之中!难道他没看见对方手上有刀吗? 这个浑身发散出如撒旦般阴冷狠戾的男人,真的是她认识的辜煋仲吗?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手?”为首的男人坚持不退后,但一双抖颤的双脚已彻底泄漏他心底的惧意。 辜煋仲慵懒的瞄他一眼,模样显得有些不耐烦,斜瞥的利眸气势逼人。 “不做毒品,我这帮兄弟靠什么赚钱?”为首的男人被他冷冷的一瞥,脸色立即刷白。 辜煋仲终于定住脚步,不耐烦的以俊冷的姿态发出几不可闻的警告,“我干嘛帮你想?” 他慵懒的视线扫向四周,猛然抓紧一道不该出现的人影。 她该死的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混乱的情绪瞬间掠过他眼底,冰冷的眸子快速将体内掀涌而起的担忧隐藏,原本慵懒的神态顿时收敛,精锐的双眸迸射出加倍的阴沉猛狠。 “你要我们怎么做?”为首的男人快被他以静制动的优势压得喘不过气。 “一天内给我散了。”辜煋仲冷冷地下令。 “一天?”为首的男人声音突然愤恨的拔高,一张脸忽白忽青。 “老大。”一名眼尖的手下暗示地以眼神看眼歆雨的位置。 辜煋仲察觉到那个杂碎的眼神,突然,他耐心尽失,没了玩游戏的好兴致,一双厉眸紧紧锁住那个被他们称为老大的男人。 “要我一天之内散了,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为首的男人感到喉咙干涩,已快承受不了他的眼神。 辜家二少的狠劲远近驰名,听说他不仅在台湾很混得开,连义大利黑手党他也有一份。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今天和辜家二少当面对峙,那股令人打从骨子里窜起的恐惧怎么也无法压下。 天底下,他只怕两种人,一个是疯子,另一种是不怕死的人,偏偏这位辜家二少两者都不是,但那双眼睛所发散出的无形压力,扎扎实实得足以让人喘不过气来。 “敢跟我谈条件?”辜煋仲冷笑,沉冷的模样教人摸不清他的底。 “只是希望你给我一条后路走。”为首的男人说得卑微,语气近乎哀求。 “说。”辜煋仲撇撇冷傲的嘴角,眼神里的无情光芒令人感到极度不安。 “制毒工具我要带走……”为首的男人才刚开口,立即被他猛然发狠的眼神吓得降低声量。 “办不到!”辜煋仲嗜血地冷哼,全身肌肉瞬间紧绷,敏捷的肢体随时备战,准备一触即发。 “你这样简直是逼我们这帮兄弟统统去死!”为首的男人愤怒地大吼。 “哼,说到这个,还不都要怪你自己。” “怪我?”为首的男人满心困惑。 “谁教你卖毒卖到学校去。”辜煋仲邪佞地一笑,模样阴冷绝情。 “那是因为……”为首的男人慌了,连忙开口解释。 “一句话。”辜煋仲不想再耗下去,眼神一凛,噙著一抹冷笑,“想死还是滚?我让你选。” 话一落定,气氛瞬间僵凝窒人。 辜煋仲冷冷注视眼前十几个男人,心里计画著打算尽快把这件事解决。对方已经发现歆雨的存在,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她半步,他没兴趣在这件事上冒任何一丁点风险。 为首的男人知道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大口喘著气,满脸冷汗涔涔。 “我们今天就会离开这里。”他如壮士断腕般开口,惹来身后手下们一连串惊愕的低呼。 “不再贩毒?”辜煋仲满意地点点头,扯动嘴角。 “我保证。”为首的男人万般沮丧地垂下头。 “老大!”一干手下惊喊著,全都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别搞得这么娘。”辜煋仲慵懒地打了个呵欠,修长的双腿往歆雨的方向优雅的移动。“明天一早,到辜家白堂报到。”说完,他丢出一道金牌后便潇洒的走人。 进入亦白亦黑的辜家,这辈子绝不愁吃穿,连妻小的安全也都无虞,如果可以安稳过日子,谁会希罕这种窝在暗处的生活? “老大,我们是不是在作梦?”一名手下呆呆地问道。 为首的男人望著辜煋仲的背影,双眼重新注入生气。 如果这是辜家大少爷的意思,那他果真聪明! 他向来吃硬不吃软,没想到辜家大少爷先摆他一道,让他看清自己没后台跟他斗,不动一兵一卒,仅派出一个无心于组织的男人,便让他屈服,最后再丢出如此优渥的条件,让他毫无理由拒绝。 看着辜煋仲走远的背影,他清楚了解到,这两兄弟不是他惹得起的人物。 *** 歆雨坐在餐桌前,双眼盯著眼前即使正在烹饪,仍旧一身帅气的俊朗男人。 “这栋木屋是你们家产的一部分?”她一手支著下巴,语调平淡地问。 “不是。”辜煋仲将牛肉放到温度适中的铁板上,香气伴著滋滋作响的声音,一起扑向她的耳鼻。 “真香。”她不吝赞美。 “你在想什么?”他在意她一句问话。 “你的工作。”她坦白。 辜煋仲抽空看她一眼,突然朗声大笑,“不是你所想的那种混混。” 混混?她可不敢这么小看他。 “我知道。”歆雨耸了耸肩,语调显得无所谓地道:“你比混混高级一点,角头?还是龙头老大?” 闻言,他不免又是一阵大笑。 歆雨杏眸一怒,瞪著他笑开怀的俊脸不发一语。 “今天我只是受人之托。”他第一次对女人解释自己的行为。 “有人请得动你?”歆雨微微一笑,压根不信有人可以指使他。 “平时他是请不动,但这次是我先有求于他。” 如果不是冲著自家老哥天才医生的封号,他才懒得出面处理这种小事,无趣得连让他掀掀眼皮的兴致都没有。 “他是谁?”她好奇地问。 “我老哥,辜家继承人。” 他动作熟稔地端著两块牛排上桌,从锅炉上端来干贝鲍鱼蔬菜汤,另外还从冰箱里拿出水果龙虾沙拉。 “你求他什么事?”唔,没想到这个粗线条的男人,做起料理竟然可以这么有模有样。 见歆雨一双美眸中盛满讶异,微启的红唇像是种邀请,辜煋仲将九分熟的牛排放到她面前,倾身,低头迅速在她娇艳的红唇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你……” 她正要发作,辜煋仲随即一脸轻松自在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语气暧昧地开口:“怎么,开始关心起我了?” 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会处理今天这档事是因她而起。 “我只是好奇。”歆雨对他皱了皱眉,不喜欢他话里的暗示,更厌恶自己因他语调里的期待而心跳漏了一拍。“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她睨他一眼。 辜煋仲从容的一笑,模样潇洒不羁,“我不是神像,没那种奇怪的癖好。” 他指了指牛排,示意她先尝尝,见她不再追问,认真的进食,他心底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太清楚,像她这样认真的女人,如果知道他这么做全为了她,肯定会把所有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他怕,到时候她会把爱与感激混为一谈。 就连从海边救起她,所有过程也被他一一淡化,只说他是凑巧到那附近骑水上摩托车,顺手将她救起,完全省略当时令人望之怯步的强大海潮、为了将她带回岸上而筋疲力尽的身体,以及他执意守护直到她醒来为止而直落的体重。 “九分熟,很好吃。”歆雨故意在他面前如此强调。 他无所谓地斜扬起嘴一笑,切下自己盘中一块肉,送到她嘴边,低声劝哄,“试试看。” 他想,他这个样子要是被其他人看见,包准吓掉他们的下巴。 歆雨古怪地看他一眼,伸出手,打算接过他手中的叉子,却被他嘴角纵容的笑意迷惑。 他对她摇摇头,低沉迷人的嗓音像句魔咒,“张开嘴。” 歆雨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可以多固执,刚才她已经见识到他最阴冷的一面。 她不懂,他怎么可以上一秒迫人于无形,转眼间却在这里对她细细劝食,模样无害又潇洒? 顺他的意思,她红着脸吃下那块五分熟的牛肉,一面细细咀嚼,满脑子想的全是他的事。 “好吃吗?”辜煋仲问,她绯红的双颊让他的心情没来由的变好。 “还不错。”她回答得保守,一双水眸仍看著他,企图藉此将他看穿。 “下次跟我一起吃五分熟的牛肉吧!”这才叫真正的牛排,九分熟的根本是牛肉干。 “还有下次?”她回过神,发出疑问。 “当然。”辜煋仲理所当然的回答,随即将她抗拒的表情望入眼底,瞬间,他的心情又往下坠。 “你混黑道吗?”她忍不住还是想问。 “不是。”他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摸摸她的秀发,“别胡思乱想,嗯?” 歆雨一手拍开他亲匿的动作,一脸不高兴地低头用餐。 盘子里的食物快吃完时,她才闷闷地开口:“我对你一无所知。” “你会知道所有的我。”辜煋仲对她许诺。 这对从不轻易承诺的他而言,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但对于她,这一切仿佛显得再自然不过。 辜煋仲捧起她的脸,男性低沉迷人的嗓音像对她催眠,“我很高兴。” “高兴?”她一双水眸逐渐变得迷蒙。这个天生有能力迷倒众生的坏男人,竟然对她猛放电…… “我知道你关心我是不是混黑道,在乎自己了不了解我。”辜煋仲一一点破她刻意选择漠视的举动。 歆雨心惊地望向他,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就一眼看穿。 “我没有……”歆雨闭上眼睛。 “你有。”他坚定的语气不容人质疑,“谢天谢地,你有!” “把我搞定,大大满足了你的男性自尊吗?”歆雨陡然睁开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辜煋仲皱眉道。 她受伤的眼神灼痛了他,他不希望自己的感情被她误解,全天下所有人都可以不懂他,但她不可以! 唯独她不行,否则他会崩溃! “不是这个意思?我明明表示过,朋友,是我目前唯一可以给的。”她满脸冰霜地提醒。 “我没忘。”他狼狈地别开眼。 “那你为什么逼我?” 歆雨望著他的眼眸里水光闪烁,其实不用他逼,她也知道自己深受他吸引,但是被他直接点出来,她有种陷入难堪窘境的感觉。 “抱歉。”他疲惫的合上眼,这段日子与目己作战的力气已被耗尽,“我控制不了那个爱著你的自己,如果让你觉得困扰,我很抱歉。” 看著她,却不能碰她;爱著她,却只能以朋友的角色相伴,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得很漂亮,但他错估了她对他的影响力。 “你……什么?”歆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一定是她听错了!他竟然说……爱她? 辜煋仲睁开眼,一双深邃灼热的鹰眸望进她灵魂深处,“这是我第一次控制不了自己,趁我还有一点理智,你走吧!” 一切就如方才,他宁愿自己陷入危险,也绝不冒任何一点她可能受伤的风险。 “为什么要我走?你会伤害我吗?”此刻,歆雨再次在他身上找到那令人动容的深情眸光。 这个冷傲不羁的男人,没想到她竟可以从他深情的眸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如果你不爱我,我接下来想对你做的事,就可能会伤害到你。”所以他松开手,放她一条生路。 面对眼前令人心醉的男人,歆雨突然不想再逃避了。 放纵一次,仅仅一次就好,让她抛开那些所谓的条件、现实状况,那些虽然重要,但她暂时不想列入考虑。 眼前的男人让她怦然心动,尽管他离她如此遥远,她还是想放纵一次,人的一辈子,有时好像不过是专程为了一个销魂的吻而来。 人生,有时过于复杂,有时却又简单得可以。 “现在的你,爱我吗?”她只想确定这一点。 辜煋仲深深凝视著她,一语不发,锐利的双眸像执意要将她看穿似的,盯得她心虚地半垂下眸光。 “你说呢?”他故意反问她。 “我喜欢你爱我。”歆雨抬眸,异常闪亮的晶莹水眸里有著一抹坚定。 “你是吗?”辜煋仲不确定地问,几乎被狂喜冲昏了头,满脑子只想著一件事,她终于不再抗拒他们之间超强的电流。 “我要你爱我,你会善待我吗?” 歆雨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像冒著火焰,这种大胆的话,她还是第一次说,恐怕这辈子她也只会说这一次了。 “你确定?”他不希望她后悔。 “嗯。”她点点头,不想思考太远以后的事。 “乐意之至!”辜煋仲一把抱起她,在她的轻呼声中大笑。 “不准笑!”她对他下令。 “就算高兴也不行?” 这个小女人竟然敢对他颐指气使?看来厂房那一幕并没有对她造成冲击,她从头到尾只关心他是不是混黑道的,显然完全不把他狠戾的那一面放进心底。 “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歆雨伸出手摸摸他俊逸的脸庞。 她想著,如果他可以看穿她现在心中所想,不晓得是不是还可以这么开心? 或许他会气得抓狂,但也可能暗自庆幸自己不用对一段浅薄的关系负责? “你终于接受我,这不值得开心吗?”辜煋仲走进房里,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上床,随即压上她,与她四目相交,“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改变了?” “也许是你那块五分熟牛排。”歆雨轻声笑出。 总不能对他说,是他的眼神,那里头有爱她的证据。 “以后我天天煎给你吃。”他又对她许下承诺。 “我不要。”她懒懒地看他一眼。 “不要?”他一愣,以为她是拒绝。 “我爱吃米饭、面食,天天只吃大块肉类,还能活吗?”她没有错过他脸上难得呆愣的表情,突然间,心里头溢满暖意。 “怎么我一直没发现?”辜煋仲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脸庞藏著一抹促狭,摇头兴叹。 “什么?”她不解。 “你这女人坏心眼不少。”他逗她道。 “那是对你才有的喔!”歆雨开心地笑开来,想藉此掩饰自己真正的思绪。 “我知道,你说过要慢慢折磨我。”他支额叹气,模样率直又帅气。 “而你说过你会等,后悔了?”她笑著,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绝不!”辜煋仲收起笑脸,低头狠狠地吻住她。 歆雨缓缓合上眼。其实每次和他相处,她都是硬要自己理智的面对他,但这一次,她不想再拿残存的理智跟自己的欲望拉锯,现在,她只想任自己沉溺在他强而有力的拥抱里。 像感受到她的思绪,辜煋仲将她拥得更紧。 “这辈子你休想我会放你走,你最好连想都别想!” 第七章 从睡梦中醒来,落地窗外已落下黑幕,满天星斗,歆雨看著窗外浪漫的美景,微微发愣。 “醒了?”辜煋仲一手拿著托盘,走进房间,一眼便看见她出神的面容,柔和的月光洒在她秀丽的五官上,将她淡然的表情衬得更加迷人。 他眼中的她,总是那么飘忽不定,就像那些女人眼中的他一样。 辜煋仲失笑摇头,瞬间了解爱情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心甘情愿将自己捆绑,待在原地,等著爱情过来认领。 歆雨收回凝望窗外星空的眸子,忍不住又打了个小呵欠,拥紧身上柔软的被子,慵懒带媚的灵眸笑成两道弯月。 辜煋仲踩著优雅的步伐来到她身边,放下托盘,坐在她身边,一只大掌抚上她披在羽绒枕上的秀发。 “我让你累坏了?”他万般爱怜地弯身,在她微肿的红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歆雨没有抗拒他亲匿的举动,放任自己完全感受他的宠爱。 爱情,就像沙滩上的足迹,经过时间的浪潮一冲,不仅会变淡,甚至可以消失无踪,但回忆不会转身离她而去,只要她记得够牢,便能一辈子守护她的孤独。 歆雨深深地看著他,想将他的模样刻进心底,越深越好。 “我没睡。”辜煋仲轻扬嘴角,纵容的一笑。 精明如他,没有错过她深凝的双眸背后的含意。 爱她,不是因为她清丽的外表,而是从她的眼神中,他可以看见自己的未来,属于她的每一个眼神都能轻易触动他的心。 辜煋仲不动声色的端详著她,知道她心中有计画,却选择不点破,擅长在商场上打滚的他,此刻再清楚不过,唯有沉得住气的人才会是最后的赢家。 他身系两个人的幸福,所以加倍谨慎。 “我太缺乏运动。”歆雨指的是平常太少运动。 “以后不会了。”他一笑,说的却是男女床第之间的事。 她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说到哪去了?” “说我们以后的样子。”他虽是笑著这么说,眼神却显得锐利。 歆雨移开流连在他俊脸上的视线,害怕诚实的眼睛表露出太多情绪。 “知道吗?”辜煋仲缓缓从背后圈住她,牢牢将她守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什么?” 这份安全感让她全身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往他宽厚的胸膛仰靠。 “遇上你之前,我以为这个无聊透顶的世界上没有东西抓得住我。”辜煋仲低沉富磁性的嗓音一字一句吐出心声。 “你很自由。”歆雨笑道。 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辜煋仲,这个属于自由与自傲的男人,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女人可以将他占为己有。 “关于这一点,我无从否认。”他将她搂得更紧。 “这样很好。”她祝福他。 “见鬼的好!”他在她耳畔低咒,“自由惯了,很累人。” 他的脆弱与疲累,只愿意在一人面前表现,如果她不收留,他便不再自由,而是流浪…… “你真是个得天独厚的男人,人人渴望自由,你却说它累人。”一朵浅笑搁浅在她嫣红的唇角,化成一道神秘的笑。 辜煋仲将她转过身,恰好捕捉到那抹笑痕,俯下身,深情缱绻地落下一吻。 一记深长的拥吻结束,他仍亲匿地拥著她,聆听两人相应的心跳声。 许久后,他忽然问:“喜欢欧洲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有一些公司在那里,如果你想,欧洲会是你第二个家。”对于她,他想要的是更深,更紧密的关系。 “如果我不想去那些遥远的地方呢?”歆雨故意对他隐瞒自己从小就想游遍欧洲的梦想。 “我陪你落地生根。”辜煋仲笃定的语气没有丝毫迟疑。 “就在这里?”她故意刁难他。 “好。”他完全不疑有他。 “你那些工作怎么办?”她不信男人会对自己一手创造的事业轻易松手。 “我是领导人,不是执行单位。”看著她温馨的笑靥,一抹前所未有的满足流窜他全身。 “拜现代科技所赐?”歆雨唇畔笑意加深,整个人舒服地窝在他宽厚、令人充满安全感的怀里。 “可以这么说。”辜煋仲将她圈在怀里,尽量避免拥紧她,想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不愿将任何束缚加诸在她身上。 “我一直在想,我们像这样可以维持多久?”歆雨闭上眼睛,不想看见他过于潇洒的表情。 辜煋仲脸上没有她所预期的无所谓神情,嘴角边的笑痕隐去,全身肌肉僵硬,神经紧绷得像随时会应声断裂。 “你觉得呢?”他将球抛回给她。 “我没有特殊的想法,现实生活本身会给我们答案。”歆雨中肯地回道。 “这不关什么现实生活的事!”他皱起浓眉,“你要的东西,由我来给。” 歆雨没有出言反驳,仅微微笑著。她知道,他若想给,确实什么都给得起,唯独一样东西他没有,那就是平凡。 “我饿了,那是什么?”她看了眼托盘。辜煋仲静静看她一眼,心中叹息。 唉,他该拿她怎么办? “简单的三明治和热咖啡。”他稍微松开她,伸手将托盘拿到她面前。 “我以为是牛排。”歆雨拿起三明治,吃将起来。 新鲜的番茄、苹果、洋葱、小黄瓜、高档火腿、煎得刚好的蛋,丰盛的三明治让她一口接著一口。 “先让你垫胃用的,大餐在后头。”辜煋仲微微蹙眉,怕她吃得太快而噎著,端起咖啡送到她唇边。 “真好吃。”歆雨抬头对他道。 他微笑,充满魅力的笑容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等她回过神,竟发现这个可恶的男人对她摇摇头,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歆雨眼睁睁看著他的视线绕了热咖啡一圈,才再度将视线定在她脸上,顺著他刻意展现的魅惑,双颊一片嫣红的她,低头喝了几口香醇的咖啡。 “烫吗?”他问。 “烫。”她回答。 “真的?”眉一皱,他立即缩回手,将咖啡放在一旁。 “这是干什么?”她问。 “等咖啡凉一点再喝。”他回答。 “我是骗你的。”眉一挑,她伸出手,将摆在一旁的咖啡重新拿回手上。 “我知道。”辜煋仲高深莫测地开口,一双鹰眸始终离不开她。 “你知道?”歆雨的语调瞬间低了几度,“这代表什么?我说的你都相信?” 他没有理会她话中有话的语气,潇洒的一笑,抛出一小问句。 “你玩过枪吗?” 歆雨看他一眼。他现在是想炫耀? “高中军训课拿过枪,打过靶,这样算不算?”她的口气称不上友善。 辜煋仲瞬间扬高左眉,精锐黑眸毫不客气展现出不屑眸光,模样仿佛说著,那种小儿科也能算? “枪法准的人,握枪的姿势绝不会太紧,也不会太松。”他一手轻捏著她秀气下巴,别有深意地这么说。 歆雨定眼看著他,差点迷失在那两潭深情眸子里。“枪不会窒息,更不会飞掉。”她半垂下眼睫,视线聚焦在他的胸膛上。 “你错了,它会。”他略带苦涩地扬唇一笑。 “如果它会又怎样?”心雨始终没有抬眼看他,“世界上多得是枪。” “在我手里,它不会窒息,更不会飞掉。” 被他自信满满的语气激怒,她抬眼看他,这一切仿佛皆在他意料之中,只见他低首,迅速在她唇畔轻啄一下。 “你……”她将身体向后倾,企图躲开他的吻。 “这辈子没有我抓不牢的东西,成就、财富、女人。”辜煋仲的眼睛里有著强势的掠夺光芒。 “所以我是其一?” “可惜,你不是。”如果她只是其一,或许他就可以继续他任意妄为的人生。 “你太虚无缥缈,对我来说,你不仅仅只是女人而已。”他诚实的剖析。 “原来对你而言,我是个挑战?”她笑了,但笑意没有到达眼底。 “不。” “不是?”她怀疑。“你是我的死穴。”枪之于男人,就某些程度上而言等同于爱,而爱不是单纯拥有女人这么简单。 歆雨不再开口说话,仅看著他,试探的目光在他眸中梭巡。她不怀疑他这些话的真实性,唯一好奇的是它的时效性。 “我不会伤害你。”被伤害的人只可能是她。 “无所谓,给你这项权利的人是我。”他潇洒的一笑,但眼底的情绪仍深沉。 “你不是傻男人。”她直言道。 “我确实不是。”辜煋仲一手抚上她白嫩的脸庞。如果她愿意爱上傻男人,他宁愿自己永远不够聪明。 “我并不想爱上你。”她不想再打迷糊仗,沉默太久,只会对彼此造成伤害。 “我知道。”他一把将她拥紧。感受怀里的她也把他抱得更紧,瞬间,他的嘴角缓缓扬起起一道弧度。 “知道我现在正想些什么吗?”她问。 辜煋仲帅气的笑容里有著了解,“逃。” 歆雨杏眸圆睁。这个男人外表看起来粗犷,其实他的心却复杂得可以。“你想逃,我不在乎。” 他面无表情的说完,低下头,狠狠吻上她的唇。 歆雨闭上双眼,任由他带著点薄怒的爱在她身上蔓延,因为,这一刻她只想好好拥有他…… *** 隔天,歆雨从辜煋仲的床上消失,当天便回到台北。 曾经,她逃离这个地方,只为了喘一口气,现在,她重新回到这个大都市,想找回那份忙碌,好填补空荡荡的心灵。 坐在自己小小的房间里发呆,电话铃倏然响起,让她心脏猛地一缩,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歆雨,你在干嘛?”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晴卉的声音。 歆雨稍稍松了一口气,怪自己竟抱著某种期待。 “上网找工作。” “找工作?”晴卉不解地重复道。 “对,找工作。”方才歆雨上了人力网站,但看了半天,一封求职信也没有寄。这时,她看到一个不错的工作,于是将履历投递出去。 “你不是请假了吗?”晴卉在电话那头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明知道我没有。”歆雨皱起眉。 “你最后真的没有请假?”晴卉惊呼,“可是今天公布栏……” 晴卉瞬间收回说到一半的话,想起主导这次专案的领导人,一瞬间,所有事情全都串联在一起。 “公布栏怎么了?”歆雨心不在焉地又寄出一封履历。 “你收信了没?”晴卉在电话那头提醒。 “收信?”歆雨一愣。她在乡下地方待久了,根本忘记科技发达的现在惯用mail通知所有事情。 “还有,你手机是不是也没开?” 歆雨轻声说了句“等一下”,从背包里拿出手机。 “你是不是现代人呀?mail不收,手机也不开。”晴卉在电话那头支额叹气。 “我不是不收啦。”歆雨有气无力地反驳,将手机充电,再回到电脑桌前,打开电子信箱。 一封来信,让她一双美目微微睁大。 “我知道是忘记!”晴卉没好气地道。 “好奇怪……” 歆雨不明白,她明明已经离职,怎么还会被编入公司的专案里,而且还是公司的重点专案? “你会接受吧?”晴卉故意这么问。聪明如她,一下子就完全明白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没道理被男人劈一次腿,就得放弃爱情,这样太不值得。 虽然歆雨不再信任男人的心情她了解,但她认为,这个男人绝对有办法让歆雨重新相信爱情。 “我……”歆雨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也知道,这种专案,通常都是集合公司上下的菁英人才,共同开发新案子、研发新产品的重点开发案,听说这次回来主导案子的,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经理。” 那个挂名总经理?歆雨心底的好奇逐渐扩大,从她进公司到目前为止,只听说公司有位总经理,却从未见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让一间大公司虚位以待这么久? 歆雨沉默,陷入思索。 “回来吧!不管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这种好机会不是天天都有。” 歆雨无从反驳好友的话,但隐约中她已嗅到陷阱的味道。 结束通话后,她望着电脑里公司寄来的通用函,听着手机里通知她向专案报到的留言。 一只小黑狗跑到她脚边撒娇,一下子让她跌入封锁的记忆里…… 另一方面。 “你确定这样做真的是对歆雨好?”晴卉问身边的人。 “如果你看过我们头头看她的眼神,就不会有这种疑问了。”石隼人沉稳地浅笑著。 “我是看过,只是怀疑这种情况可以维持多久?” “我不知道。”石隼人诚实地道。“但我是第一次在总经理眼中看到那种光芒。” 晴卉拥著被子,再度躺下身。 “什么光芒?”她问。 “充满在乎的眼神闪烁的光芒。”他答道,诡谲上网眼神紧紧瞅著她。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喔?”石隼人挑眉。 “我跟歆雨不同。”晴卉将脸靠在他精瘦结实的胸膛上,语调充满冷静。 “怎么个不同法?” “她适合稳定,我则向往多变,别在我身上寻找稳定的感情。”她十分坦白。 “如果我偏偏想这么做呢?”石隼人轻轻扳过她的脸,执意要她看向他。 “那你就准备自讨苦吃。”晴卉眼中带笑地看他一眼,眼中黠慧的亮光,让他再度情不自禁地吻上她。 第八章 “自己招吧!”总裁亲自到辜煋仲的办公室问人。 专案计画人事调动,前几天已经公布,他到今天才发现这里面另有文章。 “我们公司快倒了?”辜煋仲的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下一连串指令。 这阵子所累积的工作量十分惊人,但他眉头并未皱一下,效率极佳地处理著成堆公事。 总裁态度轻松的在他面前落坐,“怎么这么问?”辜煋仲为什么会这样问,他心知肚明,却还是故意这么说。 “找我闲磕牙?” 辜煋仲没有费事看向他,打算尽快将手边的工作完成,因为,今天歆雨就会加入专案团队。 等手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抬起眼,看见总裁还坐在他面前,他挑眉冷冷地问:“你没别的事情要忙?” 不理会辜煋仲冷瞥的锐利眼神,总裁不慌不忙地扬起微笑。 “我是来欣赏你的。” “欣赏我?”这是哪门子鬼话?辜煋仲动作迅速地关掉笔记型电脑,看他的眼神更加轻率。 “看看我漫不经心的得力助手,外加认识多年的好友,终于迷上一个女人的样子。”总裁洞悉的眼神在他身上打转。 “没那么不可思议。”辜煋仲冷哼。难道他就这么不可能爱上一个人? “是很不寻常。”总裁站起身,几句言谈加上辜煋仲的态度,已足够他了解全盘状况。 “我就这么让人不信任?”辜煋仲反问,想起歆雨也对他说过相似的话。 “不是不信任,而是你的本性本来就不是非寻找个归属不可,别人渴望的稳定关系你不希罕,任何想要安定的女人,都会避你如蛇蝎。”总裁挑明了说。 “如果我偏要一个想安定的女人呢?”辜煋仲一双鹰似的利眸笔直射向好友。 闻言,朗笑声从总裁嘴里逸出,“那我佩服她,这女人真够有勇气,连我跟你合作,都得忍受你不受拘束的性格。”辜煋仲卓越的能力值得他这么做。 辜煋仲一愣,随即放松的撇嘴一笑。 “谁告诉你我不希罕稳定?” “所有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根本跟稳定的生活搭不上边。”总裁眼中闪过一道带趣的眸光,转身离去。 专案迟了一个多月才起跑,辜煋仲人一回来,就立刻发布专案人员名单,里头还有一位离职员工,经他细问,才发现全是辜煋仲的意思。 专案迟了一个多月,一个离职女性员工,还有一份忽然出现的休假单。 听说那是辜煋仲批准的假单,这种话骗别人还可以,但对认识辜煋仲多年的他而言,马上嗅出不寻常的气味。 今天的发现很有趣,看来,他得开始准备一包大大的贺礼。 总裁从辜煋仲的办公室走出来,正打算进电梯,便看见一位清新、气质有些冰冷的女人从电梯走出来。 歆雨一大早来到公司,行政部主管见了她,没好气地酸了她几句,最后问她是怎么跟总经理请假的。 她听不懂,什么叫跟总经理请假?从头到尾,她根本没有做过请假这个动作啊。狐疑渐渐在她心底扩大。 尽管心中不痛快,想问个清楚,但行政部主管要她马上到二十七楼总经理专属的楼层报到,她也只好先上楼去。 从没有到过这个楼层,歆雨一走出电梯,便四处张望著寻找专案会议室。 “等等。” 歆雨听见自己被叫住,转头一看,竟是只有在尾牙酒会上才能远远看到的总裁,于是她态度恭敬地回应一声,等候指示。 “你的名字?” 歆雨听见总裁这样问,便说出自己的名字,感觉到总裁的视线在她脸上转了几秒,之后,他带著笑意说了句“好好做”,便转身走进电梯里。 总裁那句“好好做”,不知为什么,总让她总觉得很不单纯。 走进专案会议室,她发现这里是个色彩缤纷的开会场所,不但不严肃,反而有点像是游戏间。 “歆雨。”石隼人率先朝她走来。 “隼人,你也在这里?”她有点惊讶。 “这是我被调回台湾的主要原因。” 这几年,他总被公司调派到各国当救火队,一开始紧张刺激的生活令他著迷,但现在他只想留在台湾。 “所以你跟我一起参与这次的专案?”歆雨心底的困惑逐渐扩大。 “显然是的。”他笑得别有深意。 “可是我应该不算是公司的菁英吧?” “每个部门都会调派一些人过来,包括会计、行销、研发、业务,当然行政部门也不例外。”他为她解释。 “应该不会教我写程式吧?”她不知道自己来到这种菁英部队里究竟能做些什么。 “如果让你写,我不就没事可干了?”石隼人笑出声。 “说得也是。”歆雨为自己的过度紧张发笑。 之后,轻松的气氛一下子消失,甚至不用回头,歆雨马上知道一定是专案领导人来了。她赶紧挑了一个位子落坐,才抬头望向会议桌上的主位。 天!怎么会是他? 歆雨转头看了眼石隼人,她有预感,他一定早就知道了。 石隼人没有否认,更没有躲开她眼中的质疑,只对她眨眨眼,表示他确实事先是知道的。 辜煋仲一落坐,身边的主管便开始一一被点名报告。 几乎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而辜煋仲脸上的表情始终维持著平静,只有当属下报告完时,他才会简短的作评论,下一些精准的指令。 轮到程式开发部报告时,气氛立刻变得轻松许多,甚至有一些辅助说明创意想法的短片,一些幽默的内容时常引来众人的笑声。 原来这就是专案开会的气氛,每个人都跃跃欲试,发亮的眼神里毫不掩藏强烈的企图心,态度轻松归轻松,脑子却永远动得比谁都快。 几乎是立刻,歆雨很庆幸自己是这个团队里的一员。 “今天我们团队总算全员到齐。”辜煋仲忽然开口,目光看向她,陌生的模样仿佛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我是阳歆雨,很高兴成为这个团队的一员。”为了掩饰心底微微发疼的感觉,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亮。 在场所有人均对她投以友善的微笑,有几名男士甚至对她充满好感,基于本能,歆雨不自觉的往辜煋仲的方向一瞥。 只见辜煋仲态度自若地坐在位子上,一张俊脸显得高深莫测。 歆雨转回视线,观察石隼人的反应,想起昨晚的电话,再把所有事情联想在一起,聪明如她,立刻归结出她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全是辜煋仲一手策画的。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是他的安排,为什么他对她的态度如此冷淡? 她对他坦言自己要离开的决心,他也放手让她走,但绕了一圈,又将她兜回身边。 歆雨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他如此在意她,甚至不惜动用权力把她找回来,却对她摆出保持距离的态度。 他究竟想怎么样? “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赶上所有进度,希望大家要有觉悟。”辜煋仲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直接作出今天会议的结论。 散会后,众人很快的纷纷离去,显示出他们已经非常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只有歆雨还愣在原地。 “我们这个团队只有一个上司,就是他。”石隼人朝辜煋仲的方向看了一眼,拍拍她的肩后迅速离开。 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歆雨一颗心七上八下,她以为自己顺利的逃离了辜煋仲身边,没想到到头来只是重新回到他的地盘上。 歆雨没有夺门而出的唯一理由是,她不懂他葫芦里究竟卖些什么药?这个男人彻底挑起了她的好奇。 “跟我来。”辜煋仲简短的命令。 歆雨跟在他身后,看著眼前充满安全感的背影,有些难以想像两天前自己还睡在他怀里,不过两天的光景,一下子距离竟拉得这么远。 这个男人太过强势,甚至凭他个人的意念,便可以轻松决定与他人的距离。 回头想想,这样也好,跟他保持点态度上的距离,她才能有空间喘息,一下子完全离开他,心痛的感觉也让她难以承受。 他给的越多,她越心慌的想逃,像现在这样刚刚好。 辜煋仲率先走出会议室,来到一间堆满资料的办公室。 那是一间十坪大的个人办公室,一半摆著几个柜子,上面放满了档案夹,另一半是饮食区,有小型厨房、冰箱、咖啡机,还有些食物柜。 正中央靠窗处是办公桌,旁边有张高级的沙发床。 “你要有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辜煋仲不带感情的双眼看著她。 “我的工作不会就是帮大家准备吃的吧?”不然她的办公室里为什么会有小型厨房? 辜煋仲闻言,立刻挑眉。 “每个人的办公室里都有,这三个月将会是你这辈子最难熬的日子,工作上的我很严厉。”在他面无表情下的情绪波动,连她都没有察觉到。 “我该做些什么?”歆雨问道,坦然接受他以陌生的语调与她勾通,刻意忽略心底那抹酸楚。 待在我身边就好。辜煋仲差点脱口而出,但终究没有。 收服这个女人的方法只有一个——比她更沉著,在不自觉中攻破她心防才是上策。 “把这里所要的资料整理出来。”辜?仲从柜子上抽出一个厚厚的档案夹,丢到她的办公桌上。 “什么时候要?”歆雨拿起档案夹,快速翻阅里面的内容。 “明天开会前交到我桌上。”他沉声命令。 见她专心于眼前的文件,辜煋仲才敢放任自己的视线贪婪地逗留在她脸上。 “明天?”这么快?她甚至还没进入状况。 “有问题?”他冷冷地挑眉,语气平静无波。 歆雨摇摇头,没有看向他,专心研究上面的几笔资料,心里思忖着要从哪里着手。 她终于有些了解,开会时为什么大家脸上会有那种兴致勃勃的光芒。 放下档案夹,歆雨打算到柜子那儿寻找一些她需要的资料,如果她新办公桌上的电脑里有电子档,那会让她事半功倍。 一移动脚步,才发觉辜煋仲还在原地,歆雨不解地看向他,心底有一丝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欣喜掠过。 “有问题,打分机给我。”辜煋仲一旋身,打算走出专属于她的空间——他亲手为她布置的暂时办公室。 “你还没告诉我分机号码。”歆雨出声喊住他。 只见他停住脚步,英挺的背影有几分萧瑟,她心一软,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他已缓缓低语。 “四码,你的生日。” *** 熬了一整夜,歆雨才将他要的资料备齐,一大清早,她一边打著呵欠,双手抱起满满的档案资料走向辜煋仲的办公室。 正准备抬手敲门,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单手抱住这叠资料,正进退两难时,门却在此时自动打开。 辜煋仲原本坐在办公桌前闭目养神,忽然间像有种奇异的心电感应,他似乎看到一道秀丽的人影驻足在他门前,想也没想,他立刻过来替她开门。 “早安。”歆雨对他微微一笑,笑容里有著疲惫的痕迹。 “早。” 他定定望著她,知道她一整晚熬夜,伸出手,极自然地接过她怀里的资料,一把统统丢到自己的办公桌上。 “总经理!”歆雨惊呼,觉得他替她拿资料的动作有点奇怪,幸好这里没有别人。 “以后不要自己拿这么多资料过来。”他转过头,对她皱眉道。 “总经理的意思是要我以后分批拿来?”她转了个弯,对他的意见提出质疑。 “可以。”辜煋仲懒懒地看她一眼,捕捉到她眼底的笑意。 “可以?”歆雨被他的话逗笑了,“那我可以拨通内线电话,烦请您这位总经理抽空直接移动尊驾,来我那间小办公室看一下资料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清晨放松的气氛,还是忙昏头而神智不清,她发现自己竟然有跟他斗嘴的闲情逸致。 “好。”他耸耸肩,模样仿佛说著“有何不可”。 “好?”她简直被他打败,难道他也忙昏头了? 辜煋仲眯起眼,突然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说……” 终于反应过来了?歆雨突然觉得他好像也不是那么过于聪明、遥不可及。 “那间办公室太小?”辜煋仲一手支着下巴,状似认真地问。 “什么?”歆雨一愣。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本来不想放进那么多柜子,但是资料都在身边比较好做事,果然还是太挤了。”他自顾自地说着。 “你现在醒著吗?”歆雨没好气地道:“我认为你这间办公室最大,不如我跟你换好了?” 她故意激他,想知道他的反应。 “好,我找人过来换。”辜煋仲一口应允。 说完,他当真走回办公桌,拿起话筒拨号。 “两个人上来……”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歆雨冲上前,直接替他切断电话。 “你在报复我?”她眸光极冷。 辜煋仲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凝结,俊容一僵,鹰眸紧盯著她,吐出的话像一张网,牢牢将她禁锢。 “我永远不会对你做出这种事,甚至只要你愿意要,我什么都能给你,除了,”他顿了一下,眸子里炯然的光亮渐渐褪去,“要我放手,或是伤害你。” *** 那个深情的辜煋仲,仿佛只是昙花一现。 接下来的日子,他的态度再自然不过,不管是晨报工作进度,还是中午餐叙讨论,他看向歆雨的眼神一如其他人。 歆雨越跟他相处,越弄不清他的想法。 之前,别人告诉她,辜煋仲是个难以捉摸的男人,她一直不能理解,因为在她面前,他向来有话直说,态度直接,让她连猜测都不用。 现在,她终于了解那些人的话,也同时看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歆雨,我们要一起去吃晚餐,来不来?”石隼人来敲她办公室的门。 “吃饭?几点了?” 歆雨移开老盯著电脑的视线,抓起身边的皮包,想要站起身,却猛然一阵头晕,身子不稳地晃了两下。 “歆雨!”石隼人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歆雨抓住椅背,半个身子靠石隼人撑著,才能站稳脚步。 “没事,听说台湾女人中十个有九个都贫血。”她对他轻松的一笑。 “我知道,晴卉也贫血,每个月看她痛得死去活来,不知道有没有药医?”石隼人老早就想帮心爱的人解决这个问题。 “听说吃……” 歆雨正要为他指点迷津,一道低沉威怒的嗓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她与石隼人一同看向门口,看见辜煋仲沉著脸站在门边,刚刚低斥带怒的声音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我来约歆雨一起吃晚饭。”石隼人故意这么说。 歆雨皱眉,不赞同石隼人的说法,明明是一群同事聚餐,干嘛硬要说得这么暧昧?要是被晴卉听到误会了怎么办? “吃饭?” 辜煋仲手里拿着公事包,俊逸冷傲的脸定定望着她,炽热的眼神仿佛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 歆雨转开视线,避开他过分烫人的注视,却躲不过内心莫名升起的心虚。 “是呀,总经理要不要一起来?”石隼人进一步道。 辜煋仲想了一下,正要开口,却被她先声夺人。 “总经理这么忙,还提著公事包,大概又有公事要谈,我们自己去吃就好了。” 歆雨一说完,立刻感受到他原本炽热的视线瞬间骤冷。 我们?辜煋仲不动声色,唯有深邃的黑眸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望著她的眼底深处有著赤裸裸的苦恼。 她竟然在他面前说出她跟别的男人是“我们”? “再忙也要吃饭,不然像你刚才那样多得不偿失?”石隼人故意提及此事。 “刚才?”辜煋仲想起这两人刚刚亲匿的举动,心底一把无名火烧得更炽。 “这有什么好说的,不是说要吃饭?”歆雨偷偷对石隼人使了个眼色,要他别多嘴。 “总经理一起来?”石隼人又提了一次。 歆雨又想阻止,却被辜煋仲抢了先机。 “也好,人总要吃饭。”说这句话时,他一双鹰眸紧盯著她不放。 “太棒了!我们去吃点补血的东西。”石隼人存心哪壶不开提哪壶。 “补血?”辜煋仲微微挑高眉。 “歆雨刚才差点昏倒。” 这石隼人究竟怎么搞的?干嘛一直在辜煋仲面前扯这些有的没的?歆雨一脸不解地瞪着他。 昏倒?辜煋仲一顿,全身僵硬像块硬石,脸色更加严峻,一颗心已高高悬起,直想把她抓到只有两个人的地方好好问个清楚。 “没那么严重。”歆雨皱眉,一面忙著跟他解释,一面警告地看一眼石隼人。 “吃完饭,你回去休息。”他下令道。 “我吃完饭后的确会回家一趟。”她要回去喂小黑吃饭。 “休息?”辜煋仲听出话中的蹊跷。 “不是,喂狗。”见他皱眉,歆雨不等他问,便自动解释,“就是我在‘海洞’救的那只小黑狗。” 那条色狗?她匆促回台北,竟然还记得带著它? 她宁愿关心一条狗,却不愿多想想他?这是什么世界! “我不希望为我卖命的员工病倒。”辜煋仲冷着脸直言。 “总经理,我不是为你卖命,是真的很喜欢现在这种工作的感觉。”歆雨学他,冷著一张脸解释。 “喜欢工作,就可以漠视自己的健康?”他完全无法苟同她的说法。 歆雨只是看他一眼,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天底下竟然有不乐意看见下属卖命工作的上司? “我还有资料还没整理。”她间接表达出晚上还要回来加班的计画,语气坚定。 “别固执。”辜煋仲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投降意味。 石隼人听出来了,他也是遇上晴卉才开始出现这种语调,只是辜煋仲也有这一面,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这下,他已确定晴卉的担心是完全不需要的,这个总是展翅高飞的自由男人,心甘情愿收起羽翼,只为将想守护的女人拥在怀里好好保护。 “不是说要吃饭?其他同事应该已经在等了,走吧。”歆雨看辜煋仲一眼,很快的移开目光,轻扬唇角微笑著说。 其他同事?辜煋仲瞬间明白自己刚刚完全被石隼人误导了。 “总经理,除了我们专案里的同事,我女朋友晴卉也会一起来。” 石隼人毕竟跟辜煋仲合作过数次,只消一眼,便知道聪明绝顶的上司已经察觉他方才是故意的。 “晴卉?”辜煋仲扬眉。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 “她是歆雨的好朋友。”石隼人解释道。 “嗯,一起过来热闹些,我请客。” 辜煋仲走出歆雨的办公室,拿出手机订位,吩咐了餐厅人员几句后便先离开。 一会儿后,等在电梯前的同事们,从石隼人那儿听到总经理也要一起去的消息,无一不开心,尤其是几个较有野心的业务部美女,眼睛瞬间一亮。 “总经理挑那么远又贵的餐厅吃饭,怎么不帮忙载一些人过去?”业务部第一美女嗔道。 “总经理从不让不熟的女人坐他的车。”石隼人看一眼失神的歆雨后,扬起浅笑说著。 乱讲!之前辜煋仲明明跟她不熟,还不是天天载她去市场买东西?歆雨皱著眉,狐疑地看石隼人一眼。 “说得也是,总经理除了公事,私底下连句关心的话也没有跟我们说过。”业务部第一美女脸上有著深深的惋惜。 “难道其他人有被总经理关心过吗?歆雨,你有吗?”石隼人见她犹豫,故意拿根棒子往浑水里搅一搅,目的只有一个,希望她看清楚挂在她身上的那颗真心。 “我?”歆雨愣住。 刚刚辜煋仲以专制的命令要她休息算不算?之前要她别拿过重的档案算不算?帮她赶走阿南算不算?天天太阳还没出来就等在小餐馆外,专程载她去市场算不算?顺手将她的小命捡回来算不算? 被人这么一问,歆雨才突然发现,原来辜煋仲竟为她做过这么多事,之前她故意选择忽略,不代表她没有放进心底。 “对呀!歆雨,你有吗?”其他男同事跟著问。 歆雨看著眼前的人们,脑中一遍又一遍掠过辜煋仲对她的好,以及他对她的一切纵容。 “歆雨这几天才来报到,说不定跟总经理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干嘛问她?”业务部第一美女替她回答。 “也对。”程式开发部的小陈搔搔头,觉得很有道理。 “总经理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这些我们都可以了解,因为他是大头头,但是,他能抵挡得了你这个业务部第一美女的魅力,我实在很佩服他。”行销部的经理敏锐的嗅出气氛有一丝不对劲。 “总经理全世界跑透透,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说不定他在世界各国都藏著一位美丽的情人。” 众人话匣子一打开,便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就我所知,总经理不是滥情的人,事实上,他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身边有固定的人,更别提什么在各国家藏情人,那对他来说只是束缚。”石隼人这几句话是看著歆雨说的。 “真羡慕,听起来多无拘无束。”创意部门的小黄一脸崇拜地道。 “以前是这样,但就我观察,总经理现在非但不自由,还被一个女人弄得进退两难。”石隼人仍然看著歆雨。 “真的?那个幸运儿是谁?”大家开始起哄。 “这么不懂得把握,老天爷为什么不帮帮忙,让总经理把视线转到我身上?”某位女同事哀声叹气地道。 歆雨躲开石隼人的视线,她可以假装没注意到他的暗示,但众人口中所拼凑出的辜煋仲,却无法不令她倾心。 也许,她应该重新评估这个早已经偷偷进驻她心里,浑身充满魅力的男人。 第九章 所有人到达餐厅时,独不见辜煋仲的踪影。 “辜先生已经交代过了,各位贵宾这边请。”服务生微微欠身,领在前头为众人带路。 餐厅高雅的装潢,充满欧洲皇家气派,众人原本热络的对话一下子全都消失,目不暇给的华丽装饰和摆设,让人有种自己是进入宫廷参观的错觉。 “请进。”服务生为他们拉开一道门。 雅致的包厢让所有人眼睛为之一亮,标准的西式长桌,银制造型繁复的烛台,上头白色蜡烛闪烁著光亮,让它看来犹如一顶皇冠。 “辜先生交代,请各位先用餐。”服务生说完,门外便推进多部餐车,开始上菜。 之后,餐点吃到一半,有人发出疑问,“为什么男女的餐点不太一样?” 服务生露出微笑,恭敬地解释,“各位美丽女士的餐点,让我们三位大厨绞尽脑汁,除了美颜之外,最重要的是强调滋补功效。” 石隼人闻言,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与晴卉相互交换有默契的一眼后,两人同时看向歆雨。 歆雨用餐的动作一僵,又看见石隼人与好友投过来的暧昧眸光,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干什么?她突然有种被围剿的感觉。 辜煋仲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身边所有人都向著他? “总经理真是一位贴心的绅士,不过,说到这个,总经理怎么到现在还不现身?”众人开始发出疑问。 “辜先生没有交代他会过来用餐。” 众人面面相觑,唯独歆雨依旧继续用餐,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内心却五味杂陈。 晴卉看一眼石隼人,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歆雨已忍不住先开口。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快受不了心底翻涌而起的气闷,她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歆雨一站起身,服务生立刻迎上来。 “请问是阳小姐吗?” 歆雨微蹙起眉。这间餐厅的服务生连每位用餐客人的名字都要熟记吗? 她点点头,没有将心底的疑问说出口。 “请跟我来。”服务生对她微微一欠身。 歆雨跟在服务生身后,有些心不在焉的走著。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拉进一间包厢里。 这骤然的动作让她一阵头昏眼花,等她定眼一看,一个谎称没有交代会过来用餐的男人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你一直在这里?”她的心跳依旧极快,看了眼小包厢的餐桌上搁著几盘没动几口的佳肴。 “刚到。”辜煋仲的手环在她腰间,眷恋的掌在她站定后仍旧舍不得松开。 “刚到?”歆雨看进他眼底,那里有著一抹孤寂,“为什么不加入大家?”是他邀请大家到这里吃饭的,不是吗? 辜煋仲没有回答她的话,一双慑人心魂的鹰眸紧盯著她,仿佛企图将她看穿,歆雨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连心跳也跟著加速。 这个魅力十足的坏男人,总在她以为逃开的当儿又轻易扰乱她平静无波的心湖。 她转开视线,试著不著痕迹地从他的掌中挣脱。 感觉腰上的支撑使力拥紧了一下,随即像怕自己松不开似的猛地抽手,一瞬间,歆雨一颗心被深深地触动了。 他的在乎与逼自己“守规矩”的用心,这一次清楚地撞进她心底。 这个态度嚣张的男人,竟然是真的爱她…… “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吃?”歆雨问道,眼里顽固的抗拒色彩已开始褪去。 辜煋仲隔著一步之遥,目光幽深地望著她。 与其混在一群人当中远远看著她,他宁愿一个人关起门来,百般无聊地吃饭,一边想像她进餐的画面。 “刚刚去谈公事了?”她话锋一转。 “嗯,稍微处理一下。”他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趁用餐前的空档,他搞定了一桩差点胎死腹中两亿的案子。 两亿的案子对他来说虽小,但背后代表的意义正是他该注意的,公司里的确存在弱质部门,趁他在公司的这几个月,他要一并整顿。 “真的不过去?”歆雨再问一次,不忍心看见他满脸的落寞。 辜煋仲几乎就要被说动,但是,在人前对她装作不在乎真的很累人。 “不了。”他仍然拒绝,缓缓闭上双眼,“你愿意陪我吗?” 歆雨察觉出他的疲累,心一软,开口应允,“好。” 他陡然睁开眼,一脸惊喜地凝望著她。 “因为现在是下班时间,我陪的人是救过我一命的辜煋仲,不是总经理大人!”她故意与他画清界线,不愿意一下子释出太多感情。 辜煋仲整个人仿佛瞬间活了起来,只要她在身边就好!他根本不在意这些身分问题。 转过头,他吩咐服务生上菜,关上门后,他便拉着她坐在身边。 “这是芹菜牛肉卷,布莱德主厨的拿手菜,你尝尝看。”他忙著在她的盘子里添食物。 “已经有这么多菜了,吃得完吗?”她指的是刚才不应该又点了那么多菜。 他睨她一眼,模样仿佛说著“这有什么问题”。 两声敲门声之后,服务生身后跟著两部餐车,还有一名外国主厨。 辜煋仲一见到主厨,笑著站起,两人热络的相拥,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两人以法文交谈,速度极快。 不知道他对主厨说了什么,只见主厨突然满脸笑意地朝歆雨伸出手,歆雨快速站了起来,伸出手与对方交握。 俊帅的法国主厨热情地对她说了几句话,她听不懂,转头看向辜煋仲,美眸中有著浓浓困惑。 “他刚才问我你是谁。”辜煋仲向她解释。 “你是怎么回答的?”她好奇地问。 “我还能怎么说?照实回答?!”他潇洒地耸耸肩。 她不信,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就说你是我的属下。”辜煋仲一脸无辜。 “真的?”她才不信他会这么乖。 “真的。”他只差没有举手立誓。 “那他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她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核心。 “喔!他说你很漂亮,想追你,问我可不可以。” 歆雨扬高双眉著他。 “我说不行,你是我的,教他去另一间包厢物色对象。”辜煋仲耸耸肩道。 “你竟然对主厨先生胡言乱语?”歆雨责怪地看他一眼。 “你很清楚,我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的眸光转深。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笑?” “我怎么知道他干嘛笑?你可以自己问他。” 如果她能问,还需要他来翻译吗?明知故问的臭男人! “你的新娘子怎么了?”主厨布莱德双眸带笑,一脸兴昧地以法文问辜煋仲。 “她怪我对她不够好。”辜煋仲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 “你在开玩笑?”布莱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是这么认为的。”辜煋仲可怜地耸耸肩,脸上笑意加深。 布莱德走到歆雨面前,一脸认真地打算解释,“这位美丽的小姐,你好。” 见伏,辜煋仲开始大笑,发觉局面变得有趣极了! “他说什么?”歆雨对辜煋仲发出求救讯号。 “他问你的名字。”辜煋仲帮她翻译。 “你好,我叫歆雨。”她以英文自我介绍。 “歆雨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仿佛这一刻才意识到不是人人懂法文,布莱德开始以英文跟她交谈。 “我也是。”她看一眼笑容满面的辜煋仲,总觉得其中有诈。 “路森对你是真心的。”布莱德开始滔滔不绝地陈述。 谁是路森?歆雨满肚子疑问,却败给布莱德那张再认真不过的脸。 “路森从不跟女人一起吃饭。”布莱德仍一脸认真地说。 其实辜煋仲今天也不是专程跟她一起吃饭,歆雨在心底偷偷反驳。 “更别提还为了你,交代我们要做些营养的餐点,我从没看过他这么费心的一面,在法国时没有,在英国时也没有,在台湾更没有!” 歆雨一愣。是吗?今天那些特别为女性设计的餐点,是他特地嘱咐的? “你为什么不看看路森的眼睛?” 他的眼睛怎么了?歆雨一面应付一脸严肃的布莱德,乘机偷空瞄了辜煋仲的眼睛一眼。 功能正常,有什么好研究的? “法国女人恋爱的时候,会看著男人的眼睛,因为那里有最真挚的感情,不要浪费情人眼里的讯息,这是我们法国人常说的一句话。” 辜煋仲挑起眉。法国人常说这句话?怎么他在法国待了那么多年,今天第一次听到? 布莱德趁歆雨反刍著他的话时,偷偷向辜煋仲眨眼。 瞬间,辜煋仲哑然失笑。 “请你好好爱路森,他是个好男人,绝对超乎你想像的好。” 布莱德说完,示意两人就座,开始为两人布菜。 等到他将空间还给他们时,歆雨率先开口。 “你付了多少钱?”她低头吃了两口美食,压抑不住心底的困惑,眸里漾著点点笑意,扬起长睫询问。 “什么?”辜煋仲一愣,被她漾满笑意的双眼迷惑,一时之间没有听清楚她的问题。 “不然他为什么说了你一卡车好话?”还说什么“超乎你想像的好”,既然超乎她想像,她又怎么能知道? 辜煋仲潇洒的一笑,选择不予置评。 “我这么久没回去,不知道晴卉会不会担心?”她吃光了一盅红枣药炖,少少的分量却让人无限回味,十分意外法国人竟然也懂药补。 “你要走了?”他瞬间敛起笑容,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 “我东西还没吃完,怎么走?”歆雨的唇畔有抹任性的笑。 老天!她怎么到今天才发现这个男人竟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我让人去替你跟他们说一声。”说著,辜煋仲便要唤来服务生。 “我不喜欢自己太过高调。”这也是她一开始恨透他的原因之一,让她成为全公司的话题。 “知道了。”他无声地叹口气,瞅著眼前的女人。 不知道这算不算现世报?之前他对女人无所谓的态度,连他老哥都看不下去。 没办法,他自由惯了,早就忘记什么叫感情的束缚,心里的牵绊,直到遇上她,这些人类天生的本能才重新回到他体内。 到现在他还搞不清楚,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最悲惨的是,主控权不再握在他手心里,而是捏在眼前这个小女人手指间! 唉!辜煋仲又在心底无声地叹口气。 这样他就知道了?歆雨轻咬著下唇,故意不点破,要看看他“知道”了什么。 “吃完饭,我要回家一趟。”快吃完时,她暗示地开口。 “我送你。” 他知道,她心里唯一惦念的是那条色狗,而他则是要逼她休息。 “听说你的车不载不熟的朋友?”歆雨故意拿石隼人的话来调侃他。 “谁说的?” “你是吗?”她避而不答,反问道。 辜煋仲静静凝望著她,不明白她疑问背后的含意是什么。 “我没忘你曾说过的话。”以为她想强调两人只是朋友关系,尽管这不是他要的,但他愿意配合她的想法。 修正步伐,配合别人,是他以前最不屑做的事,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这么在意。 “回台北时,我告诉自己,你已经是回忆的一部分。” 歆雨轻扇眼睫,嘴角上甜甜的笑意隐现,但辜煋仲没有发现,因为他已被她绝情的话刺伤。 “你休想!”他一双鹰眸紧紧锁住她的视线。 “我知道。”歆雨轻笑出声,望著他一头雾水拿她没辙的模样,心里流过一阵暖流。 这个目中无人的男人,竟然也会有点傻? 看见她的笑容,辜煋仲瞬间软化了原本铁青的脸,万缕柔情轻轻抚去他心中的阴郁。 “你好像很喜欢折磨我?”他苦笑道。 歆雨但笑不语,拿起皮包站起身。“走吧,等我喂完小黑,还要回公司加班。” “你非得这么坚持不可?”辜煋仲叹气,跟著站起身,可怜的目光看著她眼底的疲惫,第一次尝到什么是舍不得一个人的滋味。 “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她暗自偷笑了一卞,转过身,一脸严肃地面对这个别人口中难以捉摸的男人。 辜煋仲望著她漾满柔情的双眸,任她在自己面前胡作非为,丝毫不想阻止,只想纵容。 唉!他觉得自己简直无可救药! 歆雨给他一记温柔的警告,“如果希望我跟你有未来,就不要把我们的关系让同事们察觉。” 闻言,他挑了挑眉。 以他的个性,根本恨不得尽早将两人的关系公诸于世! 每次开会,眼睁睁看著别的男人对她大献殷勤,但他只能咬著牙,兀自感受体内飞腾的怒火烧得极旺,什么都不能做,可知他有多呕? 越爱她,他的感情越内敛,只因她不爱他原本狂嚣的性格。 “尽量,但我无法不关心你的一举一动。”辜煋仲向她坦白。 “我没有不准你关心我啊。”歆雨温柔的一笑,让他瞬间失神。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她高兴的事?直到送她回到家,他还一直思考这个问题。 *** 女人拗起来,可真够瞧的! 不清楚已经是第几天了,歆雨除了回家喂狗以外,休息的时间几乎是零。 妈的!去他的狗屁专案! 以往他也是如此享受工作,但现在他只觉得这一切简直混帐透顶! 辜煋仲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焦躁的情绪显露无遗。 对于别人,只需一眼,他就可以轻松让人听命于他,偏偏他在意的她,该死的完全不鸟这一套! 该死!全世界都该死! 辜煋仲将身躯狠狠地抛进沙发里,双手一次又一次爬梳过黑发,脑海里净是歆雨略显疲惫的小脸。 固执的女人!天杀的! 对他说什么不阻止他的关心,不准同事察觉他们的关系,她难道没发现自己所说的话彼此冲突吗? 最过火的是,她还懂得搬出“将来”来要胁他,制得他完全动弹不得! “三点半。” 辜煋仲瞄了眼墙壁上的钟,当机立断,快速拨了通越洋电话,将两名特助调回台湾。 本来他打算快速解决这里的案子,好早些将歆雨拥进怀里,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要拿全副的精神来紧紧抓住她。 这时已快凌晨四点,不知道她有没有稍微休息一下,还是罔顾自己的健康继续不知死活地猛加班? 思绪刚转到这里,辜煋仲脚下立刻有了动作,他快步走到歆雨的办公室外,从门缝里流泄出的灯光,让他眉头深拧。 他轻敲两下门,没有回应。 这下他眉头皱得更深,轻轻推开门,发现歆雨正趴在办公桌上。 辜煋仲放轻脚步走近她,看著她沉睡的容颜,蹲下身,眷恋地凝望著她。 他怎么能够将满腔的感情藏匿? 为了她一句话,他必须在人前小心隐藏自己的感情,尽管这么做让他筋疲力尽,他依旧照做。 他对她百依百顺,结果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拿什么回报他?眼中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他决定不再放任这种状况继续下去,调来两位得力助手,只为了腾出更多时间与她周旋。 辜煋仲轻手轻脚地将歆雨抱起,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长沙发上,生怕自己的动作会惊扰了她。 幸好她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头,在沙发上换了个卧姿后,再度陷入深沉的睡眠。 他伸出手,温柔地抚上她黑亮的秀发。 “你是不是在玩什么游戏,嗯?”他男性的嗓音像醇酒般迷人。 望著她依旧紧闭的双眸,辜煋仲一张俊脸充满溺爱的眷宠,倾身在她唇畔轻啄,温热的红唇令他流连。 歆雨在睡梦中嘤咛了一声,拉回他几乎脱缰的情欲狂潮。 他缓缓抽身,一双瞳色转深的利眸专注地看著她,逼自己收回手,重重地合上眼,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拳,努力压抑体内满满的爱恋。 “歆雨,不要再从我面前逃开。” 辜煋仲制止原本想抚上她脸颊的手,逼自己转身离去。 不到几分钟,他又折回来,倾身在她身上盖了一条毛毯。 这一次,他不敢多逗留,迅速地起身、熄灯,离开这个有她的地方。 黑暗中,一双美眸缓缓睁开,望著门板,感觉又暖又柔的毛毯紧紧包裹著自己,一抹甜蜜的笑意悄悄在她眼角绽放。 *** 清晨,歆雨感觉有人走进办公室,隐约中听见一道抽气声,然后一记关门声让她完全清醒。 睁开双眼坐起身,从她身上滑落的那条毛毯,证明昨夜确实不是她的梦境。 花了十多分钟整理仪容,看一眼时间,她抱起桌上昨晚熬夜整理的资料,踩著精神饱满的步伐到会议室去。 她还未走进去,就先闻到一阵扑鼻的食物香气。 是她最爱的烧饼油条。歆雨想起,之前在老家,辜煋仲每天总是带著早点出现,后来发现她的喜好,便时常带著烧饼油条来接她上市场。 刚开始,她觉得烧饼油条跟他真的很不搭,每次从他手中接过早点时,都要强忍著心中想大笑的仲动。 后来,她觉得他拿著烧饼油条的样子好像已没有原先那么突兀了,没想到现在他竟然又这么做? “歆雨,快来吃早点。”石隼人见她走进会议室,立刻招呼她落坐。 “嗯!” 歆雨吃了几口久违的美食,突然察觉到同事们异样的眼光,也发现向来准时的辜煋仲今天竟然迟到了。 “总经理还没进来?” “还没,好像在跟人交代什么事。”石隼人坐到她身边,道。 “他们怎么了?”她指的是同事投来的诡异眼神。 “听说今天早上行销部的怡君去找过你。” “有吗?”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听说她看见惊人的一幕,所以没有叫醒你。”石隼人对她眨眨眼。 “惊人的一幕?”歆雨微微瞪大双眸,“我打呼了吗?还是梦游?” 石隼人闻言,摇头失笑。 “都不是。”他脸上带笑看著她,“要不要继续猜?” 歆雨咬了一口烧饼油条,嘴里咀嚼著美味的食物,听见他这么说,双眸中忽然满是戒备,干脆地回答,“不要。” 石隼人脸上的笑容更是扩大,“她看见了你身上那条毯子。” 毯子?睡觉盖毯子很正常呀! “哪里出了差错?”她摸不著头绪。 “坏就坏在那条毯子。”石隼人继续卖关子。 “毯子怎么了?”歆雨还是不懂。 “那条毯子是头头专用的。”他公布谜底,“跟我们的不一样。” 不一样?所以意思是所有的人都知道辜煋仲昨晚来帮她盖毯子了? “大家都听说了?”她在心里叹口气。 “绘声绘影。”石隼人一笑,之后轻声补了一句,“很精采。” 这个嚣张惯了的男人,看来注定学不会收敛,连表示一点关心也都可以泄漏痕迹。歆雨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甜蜜感溢满心头。 石隼人收起笑脸,因为会议室的门已被打开,走进两位挺拔的外国人,一位金发蓝眼,一位黑发棕眼。 辜煋仲最后出现,踩著沉稳的步伐走到属于他的位子落坐。 众人面面相觑,每个人都猜测著这两个男人的来历。 “这两位是我的特助,今后我不在的时候,由他们领导整个专案,大家加油。” 辜煋仲这副理所当然的姿态,让有满肚子疑问的众人只敢被动的接受命令。 “总经理,您要回欧洲去了?”石隼人大胆的提问。 “暂时不考虑。”辜煋仲简单地道。 “难道总经理要处理比专案更重要的事?”石隼人依旧一派轻松地开口询问。 这个程式天才的脑筋打结了吗?问得这么深入! “重要的私事。”辜煋仲冷冷地看他一眼,不怒而威的模样令人心慑。 众人纷纷以眼神暗示,托石隼人千万别再问了!再问下去,等一下头头发飙,所有人都跟著倒楣。 歆雨第一次发现,原来这家伙很会拿权势压人哪!怎么她以前完全没察觉到? “阳小姐,早餐合胃口吗?”辜煋仲关切的目光扫向她。 她扬了扬眉。现在打算拿她开刀?竟然还叫她“阳小姐”? “总经理,老实跟您报告,跟我老家的相比,勉强及格。”她老实说出评论。 众人一听,不免又是一阵胆战心惊。 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一男一女今天早上吃错药了?两人约好要一同惹火总经理才甘心吗? “看来我要再跟秘书研究一下,希望明天的早餐能拿出像样点的东西。”辜煋仲潇洒的撇嘴一笑。 一票精英个个人心惶惶,看著总经理脸上的笑意,心里直发毛。 “总经理,其实今天的早餐很好吃。”某个努力揣测上意的业务部经理在众人眼神的暗示下大胆地开口。 辜煋仲慵懒地看他一眼,不予置评,精锐的眼神扫向歆雨,见到她满脸不赞同,于是抛给她一记只有她能懂的顽皮眼神。 歆雨接收到了,嘴角浮现一朵浅浅的幸福微笑。 辜煋仲一瞬间失神,轻咳两声,全场除了她,无人察觉他的异样。 接下来,他开始一一点名,一脸严肃地听取众人的报告。 看著众人战战兢兢的模样,歆雨突然觉得自己离辜煋仲的心好近。 这一次,不是因为他主动靠近,而是她终于打开那扇厚厚的心门,将等在门外的那颗真心收进心里放好。 第十章 自从那天的早晨会报后,没有人胆敢再谈论关于辜煋仲的任何事情。 歆雨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以他的个性,他并不在意别人对他指指点点,他总是可以活得自我,因此他自由。 只因为她一句话,不想公开两人关系,所以他连刁难这种招数都用上了。 这尊贵的男人,竟然开始做起带著点傻气的事,她很感动,心里明白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考虑到她的感受。 “叩叩!”两声简短的敲门声响起。 光听那个节奏,歆雨就知道一定是他。 “在忙?”辜煋仲踩著优雅的步伐走进她的办公室,停在她身边问,语调温柔得像带著诱惑。 “嗯。”歆雨双手在键盘上飞快的移动,打算将报表尽早完成。 自从那两位外国特助来了后,辜煋仲便乐得将所有事情丢给他们处理,每天在她身边闲晃,一会儿带她去吃饭,一下子又提醒她下班时间到了,宛如她的贴身保母般耳提面命。 她忍不住抗议,他没有说什么,乖乖顺她的意,但隔天主事的两位特助突然宣布严禁加班,表示团队里只需要工作有效率的人,从此害得她不敢再随便抗议,生怕殃及无辜。 “怎么来了?”歆雨知道他正盯著她瞧,那灼热的视线让她一连打错了好几个字。 低沉的闷笑传进她耳里,逼得她不得不举白旗投降,停下动作,转头轻瞪著他。 “我来看资料分析得怎么样了。” 辜煋仲顺手翻起她放在桌边处理好的档案夹,沉静的侧脸令人屏息。 这个男人的生命里,大概没有“含蓄”这两个字吧?浑身上下辐射出的魅力,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我以为总经理退隐山林了。”歆雨取笑道。 “谁说我不管事了?”他状似随意翻看资料,却眼尖地发现一个小错误。 “所以总经理现在负责的工作范围是?”歆雨收回心神,又开始敲起键盘。 “就你呀。”辜煋仲满意地看见她愣了一下,继续发出连环攻击,“怎么,你本人没发现吗?我以为自己够明显,结果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 歆雨没有如他所愿停下工作,反而更加飞快地敲著键盘。 “再五分钟。”他出言提醒。 “要开会吗?”她忙得不可开交,眼睛直盯著电脑萤幕。 “再四分五十秒。”他认真地倒数。 “干嘛?”她没好气地问,心底开始盘算,等一下开会她要报告些什么。 “就可以打卡下班。”他凉凉地公布答案。 “总经理。”歆雨停下手边的工作,冷声警告。 “规定要准时下班。” 歆雨一听,为之气结。 还敢跟她提这个?规定的人还不是他! “好。”她瞄眼时钟,再过一分多钟下班,有他在这里,她休想专心工作,于是干脆起身整理桌面,打算把工作带回家做。 “等一下想吃什么?”辜煋仲露出得意的笑容。 “回家吃泡面。”她执意不看向他。 “这怎么行?”他皱眉,表情严肃。 “怎么不行?”歆雨挑眉,冷冷地看他一眼。 “今天你要陪我吃饭,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好吃的晚餐。”辜煋仲拿当初的约定来要求她。 “那昨天、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我到底跟谁吃饭了?”她一双美目挑衅地望向他。他不提起这件事,也许她还不至于这么气! “当然是跟我。”他耸耸肩,凉凉的提醒,“你漏掉‘好吃’这两个字。” “昨天那间餐厅哪里不好吃了?”歆雨反问。 “肉太老、酒太淡、气氛糟糕、装潢乏味。”辜煋仲严厉的一一指出缺点。 “我怎么觉得肉刚好、酒香醇、气氛宜人、装潢有格调?”她不客气地一一反驳。 “你的标准应该再订高一点。” 歆雨懒得再跟他争下去,率先走出办公室,现在她只想快点吃完饭,尽速回家将未完成的报告打完。 辜煋仲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抓起那份“护身符”,模样轻松自然地跟在她身后。 *** 吃完晚餐,两人坐进跑车里。 等引擎发动,歆雨第一句便问:“今天的晚餐如何?” 辜煋仲故作沉吟地想了一下,丢出评语,“勉强及格。”他故意学她之前对早餐的评论。 “所以今天算是‘好吃’的晚餐??” “谁说的?”他一脸难驯地睨她一眼。 “哪里又让您不满意了?”今天这间餐馆简直无从挑剔,她不相信他可以挑出毛病。 “灯光太暗,好像在诱人犯罪似的。”辜煋仲说得理直气壮。 “哪里暗?我觉得刚刚好。”歆雨不给面子的驳斥。 “真的?”他突然一脸讶异地看她一眼,然后转回头平视前方,神情古怪地开口:“这是暗示我应该吻你?” 如果她正在喝水,肯定会呛到。 “我是暗示那间餐厅的灯光很‘正派’。”这男人可真会扭曲事实! “是吗?”他情绪低落地道:“我比较喜欢我的暗示。” 歆雨真是佩服他颠倒是非的好功力。 “所以……” “所以?”他一脸尚未从打击中恢复的样子。 “今晚的餐算好吃?”歆雨对他挑挑眉。 “东西还可以,但是音乐大有问题。”辜煋仲一脸正经地皱了一下眉头。 “大有问题?”她倒要听听他的高论。 “我不喜欢莫扎特的音乐。”这够理直气壮了吧? “就为了这个?”她有种被打败的感觉。 “与我的心情不符,听起来格外刺耳。” 歆雨摇摇头。受不了,这男人大概认为全世界都要跟着他转吧? “你心情不好?” 关于这点,她个人很怀疑就是了,明明他一整晚都笑嘻嘻的,害她还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正在计划什么坏点子。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辜煋仲趁著等红灯,深深看她一眼。 “请说。”歆雨坦然收下他的眼神。她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些什么药? “别再叫我总经理。” 他的眼神多了一丝祈求,总是自信飞扬的神情增加了几分懊恼,跑车的仪表板明灭的光亮映射再他的脸庞上,透露出一抹不安与令人屏息的神秘。 “为什么?”歆雨听见自己这样问。 她知道明知故问的自己很邪恶,但她真的爱极了看他一脸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那会让她深刻感觉到自己正被他深深爱著。 “我听了会……”他低沉的声音顿了一下,艰困地开口:“不舒坦。” 歆雨看见他握著方向盘的指关节因太过用力而发白。 “你不也叫我阳小姐?”注视著他英俊的侧脸,她突然好想吻他。 “那纯粹是为了配合你的要求。”辜煋仲叹气。 歆雨看著他,心里偷偷下了一个决定。 “那份档案你看一下。”他的视线瞄了一眼手边的文件。 “这不是我刚才正在做的报表?”她翻了起来。 “里头有个错误。” “错误?” 歆雨皱眉,认真研究起眼前的文件,没有察觉到他将车开往他家,直到车子停下来,她仍旧毫无所觉。 “找到了吗?”他问。 “你确定真的有?”她的语气充满了不信与警告意味。她对公事认真的态度,他最好别拿来开玩笑。 “我用电脑秀给你看。”辜煋仲示意她下车。 歆雨咬了一下嘴唇,一双水灵的杏眸深深看他一眼,警告的成分居多。 两人走进别墅里,立刻有管家与仆人迎上来,一双双眼睛含蓄地表现出对她的好奇。 “你们先休息吧。”辜煋仲拍拍老管家的肩膀道。 众人散去后,歆雨才冷冷地瞪他一眼,“我是来修正错误。” 他对她一笑,灼亮的黑眸闪烁著迷人的光彩,“跟我来。”像个孩子似的,他兴奋之余带著些紧张感。 他带她走进一间约五十坪大的房间,这儿有简易的办公设备、整套高级音响、舒服的大床、浴室、更衣间等等。 想也没想,歆雨提著公事包,直接走向电脑,却被他一把拉住。 她满肚子疑问,转过头看著他。 只见辜煋仲迷人嘴角魅惑地撇嘴一笑,缓缓对她摇摇头,模样神秘诱人。 歆雨静静看着他,两人比谁沉得住气。 “先去洗澡。”辜煋仲看见她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惫,劝哄地先开口。 “我不是来洗澡的。”她慎重声明。 “我知道。”他轻笑出声。 他低沉浑厚的笑声撞击她的心,害她心跳不稳地漏了好几拍。 这男人太了解自己无远弗届的魅力,而他对她的影响,她再清楚不过。 “我要回去。”歆雨作势要往门外走。 辜煋仲的手略一使劲,她便跌入一堵宽阔的胸膛。 他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抚上她的背,将她轻轻靠向他。她听见他沉稳的心跳,与从头顶传来的低哑嗓音。 “别跟我争。” 歆雨被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迷惑,极大的安全感朝她铺天盖地般笼罩而来。如果可以,她好想永远被这双强而有力的臂膀守护。 “你累了,先休息一下好吗?”他低声请求。 “我没有换洗的衣物。”她在他怀里逐渐放松下来。 辜煋仲紧绷的身躯因这句话而瞬间放松,心跳平稳许多,眼眸也不在那么精锐,显得有些懒洋洋。 “我有。”他性感地勾起嘴角,牵起她的手,将她推入浴室里。 歆雨眼中的他姿态慵懒,优雅的举止间隐约可见那抹藏不住的狩猎光芒。 进入浴室后,她才发现其实他早有预谋。 所有沐浴、清洁用品都摆上未开封的女用系列,连干净的衣服也准备了三套,所有东西一应俱全。 热水从头上洒下,白雾般的热气自脚下升起,在温暖水流的冲刷下,一声满足的叹息自她口中逸出。 本来只想大略梳洗一下的她,临时改变主意,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等歆雨走出浴室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洗好了?”辜煋仲也一身神清气爽,坐在电脑前飞快地对电脑下指令,听见声音,抬头看她一眼后,又重新埋首电脑前。 “你在做什么?”她走近他身边,俯下身,看清楚他正在处理她未完的工作,而且已经快完成了。 这些工作量,她本来打算熬夜通宵赶出来的。 “再等我一下。”他精锐的鹰眸快速的在一堆表格中梭巡,动作更是迅速。 她刚沐浴完的清新香气飘进辜煋仲的鼻端,但他暂时忍住拥抱她的欲望,因为如果他不将这些报表搞定,她今晚绝对又要熬夜加班。 歆雨动手翻看刚刚错误的数据,已经被他改好。 第一次见识他工作时的模样,专注的眼神,键盘上的手指修长有力,每一个指令下得又快又准。 这样优秀的男人正爱著她。这个念头一溜进她脑里,她胸中瞬间充塞著一份难言的满足感。 幸福的浅笑爬上她的嘴角、眉梢,她像个恶作剧的精灵,悄悄将手从他背后越过宽肩,轻轻将他揽进怀里,感觉他浑身猛然一僵,几声藏不住的轻笑声溜出她嫣红的双唇。 “你挑逗我?”辜煋仲黝黑的眸子深幽如墨,全身僵硬如石。 “还没做完吗?”歆雨故意贴在他耳边吹气低语,察觉他的身体又变得更为僵硬,她笑得更加开怀。 “乖一点。”他哄道,一双鹰眸始终注视著电脑萤幕,感觉身后的她将他抱得更紧,一个失神,他不禁连连出错。 歆雨毫不客气的轻笑出声,贴在他耳畔低喃,“小小报仇一下。”她可没忘记稍早在办公室时他是怎么诱惑她的,现在不过是稍微回敬他一番。 辜煋仲加快处理的速度,最后迅速存档、列印、装订。 歆雨见苗头不对,正要收回手,却被他猛然半路截住,他旋过身,一个轻扯,她便落入他怀里。 “你学坏了。”他嘴角勾起邪恶的弧度。 “不好吗?”她对他无辜地眨眨眼。 “不好。”辜煋仲捧起她的脸,终于如愿以偿的深深吻住她。 主控权在手,他炽烫的唇在她唇上点燃一朵朵花火,她全身逐渐瘫软,信任地靠向他伟岸的身躯,若有似无地嘤咛一声。 她带著轻喘的低吟,让他的欲望瞬间宛如开了闸的猛虎,低吼一声,猛烈窜烧的欲火延烧到她口里,富于技巧的吮吻功力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该死!”辜煋仲猛地退开,率先结束这个一发不可收拾的热吻,一脸灰败地低咒。 “怎么了?”歆雨一脸困惑地望著他,水眸中满是信任。 “别这么看我!”他用力闭上眼,一脸痛苦地呻吟。 “要我走吗?”她察觉到他身下的反应,尴尬地想站起身。 “别走!”辜煋仲拥紧她的身子,俊脸靠在她肩上叹气,“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今晚我会让你好好睡一觉。” 他如此承诺,但显然有人不愿领情。 “客房在哪?”歆雨问道。 “客房?”他呆愣了一秒,随即摇头失笑,“不,你不睡客房。” “不睡客房?”她轻轻推开他。 “你睡在我身边。”他提出要求。 “如果我拒绝呢?”她故意刁难他。 “我去睡客房。” 感觉体内沸腾的血液已稍微能控制,辜煋仲抱起她走向大床,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上床,替她盖上被子,充满了珍惜。 “要我去睡客房吗?”辜煋仲双手撑在她头的两侧,与她眼对眼。 歆雨静静看著他一会儿,突然伸出手勾住他脖子,第一次主动奉上他渴望的唇。 辜煋仲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瞬间夺回主导权,但被强烈的欲望征服前一秒,他猛然煞住攻势。 “我原本希望你能得到休息。” 歆雨对他露出充满爱意的笑颜,再次以吻封缄他的好意。 今晚,她要把自己完全交给他。 *** 从那一晚起,两人开始正式同居。 案子在两个月后顺利做出漂亮的成绩,总经理将奖金发给整个团队,歆雨被升为行政部经理,为了庆祝大功告成,所有人到ktv狂欢。 一整晚,每个人都彻底解放连月来紧绷的精神,疯狂的又叫又唱,整间包厢像快被炸掉了。 唯独辜煋仲,一人默默坐在角落,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回家途中,歆雨忍不住开口问:“案子好不容易完成,大家玩得这么尽兴,你怎么一点也不开心?” 他深深看她一眼,眸光中有著浓浓的依恋,“我在想一件事。” 听他的语气像叹息,她一笑,心想,怎么她之前没有发现,他其实很好懂? “什么事?”她故意装傻,玩起明知故问的游戏。 辜煋仲没有回答她,一双深邃的黑眸只是苦恼地瞅著她。 其实她是懂他的,一如先前的承诺,他会让她看见全部的辜煋仲。 她知道,他以为两人同居只是因为工作之便,也因为她的小黑狗被他“绑架”到别墅来,所以她才会留下。 接下来,日子一天天过去,歆雨存心不跟他明说,也不谈及要搬回去的事,每天看他苦恼的模样,她多少有些不忍心,但想起当初他曾笃地说他会等,她就有点气恼,当初把话说得那么满,现在她倒想看看他究竟能撑多久。 辜煋仲坐在办公室里,案上的文件被他丢给两位特助去处理,但他脸上苦恼的神色有增无减。 这段日子,他想破了头,仍苦思不出一个将歆雨永远留在身边的理由。 她跟他之间,好像并不存在著非要在一起不可的具体理由,但他知道要是少了她,他就不再是完整的辜煋仲。 这阵子,她对他的态度忽冷忽热,一下子不准他上下班接送,有时候却又亲自煮一顿晚餐一起享用。他简直快被她弄疯了,偏偏对于她,他完全使不出什么狠劲。 下班时间,辜煋仲拨了通电话到歆雨的办公室去,却发现她已经离开,一抹不安的心慌从这一刻开始缠着他。 他驱车离开公司,回到别墅,管家只说她下午就回来了,带著狗就匆匆出门。 辜煋仲随便吃了几口晚饭,便拿著商业杂志坐在客厅里等待。 “十一点。”看著墙上的钟,他喃喃自语。 突然,她可能离开的想法闯进他脑子里,震得他全身一阵发寒,他陡然站起身奔进卧室,一把拉开更衣间的门。 好险!她的衣服还在。 松了一口气的当儿,辜煋仲听见楼下传来几声虚弱的狗叫声,他马不停蹄地冲到楼梯口,直到看见歆雨抱着狗,正跟管家轻声说话,一颗受尽煎熬的心才得以稍微平复。 辜煋仲没有开口,一双鹰似的锐眸紧紧瞅著她。 他要这个女人! 这辈子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迫切地想要一个女人、一段稳定的关系,她的晚归让他更加深切地体悟到,他的生命里绝对不能没有她!绝对不能! 歆雨将狗儿交给管家后,发现站在楼梯上的辜煋仲正一脸铁青的盯著她看。 “怎么了?” 她才刚走到他身边,立即被他伸手一拉,转眼间便撞进他厚实的胸膛里,之后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几乎令她无法呼吸。 “仲?”她不觉得痛,整颗心只担心他到底怎么了。 明明早上出门上班前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才刚一回来,他就像被鬼打到一样? 被他紧紧拥在怀里,他失速的心跳声传进她耳里,让她轻轻皱起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抱歉。”辜煋仲瞬间松开手,大口喘著气,一双眼深深凝望著她,仿佛害怕她就此消失。 为什么这么看她? 面对他炽热的专注凝视,歆雨的心跳也跟著乱了节奏,她甚至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在他脸上产生强烈的热意,让她一下子酡红了双颊。 辜煋仲的目光变得更加热切。 老天!他要这个女人! 这种感觉强烈得让他快要无法呼吸。 歆雨看进他眼底,正好捕捉到一丝孤寂的神情。两人谁也转不开目光,深凝的视线纠缠著彼此。 “嫁给我?”他不自觉地开口。 话一出口,他却被自己吓了一跳,重重闭上眼,一脸懊悔。 该死!这算什么? 他准备好的钻戒还在抽屉里,鲜花明天才会送来,还有他准备了整整一星期的惊喜,全都是明天晚上才会上演的求婚戏码,结果他现在就开口求婚?这下可好,没有鲜花、钻戒,女人最向往的那一套全被他搞砸了,如果被拒绝,连他都觉得自己活该! 因为她无预警的消失令他心慌,什么潇洒、逞强的话,他不想浪费时间说,尊贵、帅气的姿态,他也全都顾不得了,他只要她,就这么简单! “好。”歆雨的嘴角偷偷露出一抹笑意。 看著他表现出真实的情绪,真切地要她嫁给他,这比任何花俏或是昂贵的求婚仪式都更令她心动。 这么一个目中无人的男人呵!就这么坦率地把真心赤裸裸地摊在她面前,从一开始他就不玩拐弯抹角那一套,不仅把她迷得晕头转向,还奉送上最难能可贵的安全感。 现在她有些懂了,她要的其实不是平凡,而是安全感,一份没有猜疑的爱。 “戒指在抽屉里,如果想要鲜花,明天会送过……”辜煋仲愣了一下,这辈子眼眸中第一次充满狂喜,随即一把激动地握住她纤细的肩膀,低声追问:“你刚说了什么?” “我说——”歆雨捉弄的眼神轻轻瞥他一眼,“不好。” 辜煋仲瞬间扬眉,态度恢复轻松自若的模样。 这女人,总是有办法轻易让他失控,又有足够的聪慧抓回情绪脱缰的他。 他一把抱起她,坚定的步伐迈向两人的房间。 “你干嘛?”歆雨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质问的口气里有着一丝笑意。 “惩罚你。”他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然后低头快速地在她嫣红的唇上爱怜地轻啄了一下。 “罚我什么?”她轻笑出声。 “做人妻子不该晚归,让我足足担心了一整晚。”他将她放上床,开始列举她的罪状,“说!为什么不开手机?” “没电了呀。”歆雨满脸笑意,圈著他的脖子解释,“小黑昨天就病奄奄的,所以我今天请了几个小时假,带它去看医生。” 就为了那条小黑狗?搞得他一整晚坐立难安。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表示抗议。 “告诉你干嘛?” “让我陪你一起去。”他叹气。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她解释道。 紧紧盯著她看,几秒后,辜煋仲挫败地重重合上眼。 对,他是很忙没错!忙著设法留住她、忙著偷偷进行明天的求婚计画,也忙著让她明白他的真心。 “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通知我一声。”他试著与她取得一些共识。 “通知你?”只是带狗去看医生,又不是她身体不舒服,干嘛需要他陪著? “不要自己一个人处理所有事情,好吗?” “为什么?” “因为我想陪着你。”怎样,这理由够充分了吧? “你对我要有信心啊!”她在他颊上落下一吻。 “谁教你这阵子老对我忽冷忽热?”辜煋仲一语诉尽委屈。 “这是暗示呀!”歆雨轻笑出声。 “哪门子的暗示?”他低下头,给她一记火辣辣的热吻。 “要你快快跟我求婚的暗示。”她不禁开始轻喘。 “我看你是故意折磨我的成分居多。”他一语道破。 “答对了。”歆雨在他脸上大方地落下第二个吻,“我聪明的老公。” 她的一声老公,让他低落的情绪瞬间消失无踪。 “对了,奶奶她们昨天打过电话来。”辜煋仲贴在她耳畔低喃,并开始在她身上制造出一波波轻颤。 “是吗?”歆雨的意识开始涣散,“昨天她们也打给我。” “喔?”他继续攻城掠地,毫不手软,“她们说了什么?” “要我们这星期回家一趟。”看来两位老人家八成是嫌他“办事不力”,打算亲自出马了。她倏地抓住他作怪的手,轻喘著制止,“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是啊!”辜煋仲一脸无辜地澄清。 “你也是?”她的语气充满质疑,“请问这位少爷,你这又是哪门子的正经事?” “还不就是会‘出人命’的事?” “这叫‘正经事’?”她轻轻瞪他一眼,“谁让你这么做的?” “两位奶奶今天早上又都来过电话了,千嘱咐万交代要我搞定你,还有你的肚子。虽然进度落后了几个月,但请你相信我,不会再延了。”辜煋仲直接掳获那两瓣娇艳的红唇,“我保证。” “等等!”歆雨伸出左手,毫不客气的一把捂住他进攻的唇。 “又怎么了,亲爱的老婆大人?”辜煋仲缓下攻势,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男性魅力是不是减退了。 “有件事我想问你。”她的语气瞬间认真起来。 “你问。” 他认命地停住动作,浑身僵硬地将她困在怀里,额上有一层薄汗,跟自己猛烈的欲望拔河。 “你这几天究竟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还不就是怎么留住她?辜煋仲将所有的状况,包括明天精心策画的求婚仪式统统告诉她。 “你真像个傻瓜。”歆雨缓缓扬起美丽的微笑,笑容里有着满满的幸福。 “对,我傻。”自从遇上她,他所有的行为都让他快要不认识自己了,“幸好只在你面前傻。” “呵呵,前几天我还想,我都赖著不走了,为什么你还不明白?” “谁说我不明白?”辜煋仲眯眸看她一眼。 “你明白?”如果明白,那他刚刚急得跳脚是怎样? 辜煋仲在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不明白,只是对你,我不愿冒任何一丁点风险。” 他一手握住她的左手腕,凑近嘴边,嘴角漾著一抹邪笑,在掌心轻轻落下一个吻。 歆雨因他挑逗的动作,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还有任何疑问吗?老婆。” 辜煋仲轻咬她白玉似的耳朵,满意地看着它逐渐转红,低沉的笑让他宽阔的胸膛直震动。 歆雨听著他迷人的笑声,一张脸瞬间通红,不甘示弱的她,伸出粉红的舌轻轻滑过双唇,并满意地在他深邃的黑眸中见到更加骛猛的欲望。 这回,换她露出微笑。 辜煋仲低咒一声,迅速吻住她的嫣唇。 这场夜晚的温柔战役,最后究竟谁输谁赢,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