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惹人疼》 第一章 二十八岁的温水寒,是商业设计界里少见同时拥有过人才气与美貌的设计师。 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是她的标志,业界很多人都听过她的名号,因为她曾获得杰出商业创意设计奖与*****际海报设计奖,还帮不少卖座电影及知名舞蹈团设计过宣传海报,专业成绩有目共睹。 她是日夜颠倒的soho族,也是名副其实的宅女,只靠网络接案、和业主连络,没必要绝不出门。 温水寒乐于享受这种自在惬意的生活,但是今天,她悠闲的生活被打乱了。 为了一件特殊的案子,她不得不出门,此刻正带着她的单眼相机坐在广达经纪公司宽敞的会议室里,瞇着冰冷的美眸盯着墙上的时钟看。 温水寒的食指不耐烦地在玻璃桌上轻敲,敲击的节奏从原本的缓慢逐渐快速,声音也跟着变大。 广达经纪公司是一间音乐家经纪公司,这次的合作案是一名新锐小提琴家的演奏会,据悉这位名叫凌承俊的小提琴家来头不小,曾获得中国国际小提琴比赛首奖,以出神入化的演奏技巧在舞台上一鸣惊人,随即发行小提琴演奏专辑,反应出奇地好。 广达经纪公司相中他的潜力,以极高的签约金将他纳入旗下,这次的演奏会就是双方合作的第一步,公司希望海报设计能有别于以往的风格,因此特别要求设计师亲自与演奏会主角见面,了解他的特色。 温水寒事先在家做了功课,听过他的音乐专辑,也看过比赛时的dvd,对他的表演很惊艳。演奏时的凌承俊充满了强烈的生命力,巧妙地融合梵音与重金属摇滚乐,营造出一种吊诡迷离的氛围,彷佛达到人琴合一的境界。 以她专业的眼光来看,像这种具有非凡才气及俊逸外型的音乐家的确值得大做文章,好好宣传一番。 她很快就想到了海报的概念,决定趁这次见面的机会先拍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来做海报模拟设计。 能跟这么出色的人合作值得期待,所以她很认真规划,只不过,她认真,对方似乎不怎么认真。 这个凌承俊可真够大牌,让她在这里空等了一个小时。 很好,还没见面,她已经知道他的特色是什么了。 特色一,就是爱迟到。 「温……温小姐,妳还要再一杯咖啡吗?」一旁的经纪人小伟堆起了笑脸,讨好地问。 迟到就是不对,温水寒冰冷的神态已足以让人明白她有多不爽,当她的手指每敲一下,小伟的心脏便跟着一震。 搞什么鬼,凌承俊怎么还不来啊?连他也急了。 温水寒如星美眸转到小伟的脸上,直接以眼神询问还要等多久? 「就快了,我已经打电话去催了,他说他人已经在楼下的停车场,可能是找不到停车位。」 还在停车场?从二十分钟前就说在找停车位了,现在还没停好? 很好,她知道他的第二个特色了——停车技术很差! 「温小姐,妳再等等,他马上就来,真的!」小伟好声好气地哄着,边说边探头往外看,终于瞧见一抹伟岸的身影悠悠哉哉地从电梯里走出来,当场感动得想哭。 「妳瞧,这不是来了吗?我去带他进来。」 一转头,小伟连忙杀到外头找人去。 「喂!你——」 「我怎么了?」凌承俊的刚棱俊容上挂着一抹笑,神态魔魅英俊。 「你居然给我迟到一个多小时!」小伟很想狠狠数落他一顿,但碍于凌承俊是公司花了大把签约金挖来的重量级音乐家,他不敢怠慢,最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你知不知道人家温小姐已经等了你一个多小时?」 「对不起,睡过头了。」凌承俊耸耸肩,无所谓地说着言不由衷的道歉话语。 「我不是有给你morningcall吗?为什么还会睡过头?」 「哈!手机被我旁边的女人给按掉了,我没听见。」 「你……」小伟无力地垂肩,奉劝道:「当心你哪一天精尽人亡。」 「多谢关心,那一天永远都不会来临。」 「少耍嘴皮子了,快进去会议室!」 小伟推着凌承俊进去会议室,满脸堆笑地招呼道︰「凌承俊来了,你们讨论一下,这咖啡都凉了,我重新去煮一杯来,顺便准备一些点心。温小姐,妳喜欢吃什么样的茶点呢?」 能为美人服务是他的荣幸。 温水寒的樱唇微微弯起,轻勾着浅笑对小伟摇了摇头。 噢~~小伟头晕了,冰山美人笑起来还真是有气质。 「我要蛋糕、火腿蛋饼,还要一个三明治。」凌承俊不客气地开口点餐,他快饿毙了,都怪昨晚在床上消耗掉太多体力。 两道目光同时射向他。 其中一道是小伟隐含怒气的眼神。 另外一道则是温水寒不可思议的眼神。 怎么会有人这么厚脸皮?都已经迟到了还有心情点餐! 很明显,他的第三个特色就是——厚脸皮! 察觉到温水寒的眼光,凌承俊无惧地回视她,痞痞地问:「妳也要吗?小伟,来两份!」 「两份你的头啦!」回身经过凌承俊身旁时,小伟压低声量提醒:「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别惹她。」 小伟离开后,凌承俊才转过身看向温水寒,眼睛一亮。 这女人真是极品耶! 精致秀丽的脸庞散发冰冷艳色,美得像是一株傲然孤立的野百合,有着清冷的独特气质。 听说她是宅在家里的设计工作者,真可惜了,一个大美人居然喜欢窝在家里不出门…… 对于他露骨的视线,温水寒倒也不躲不闪,落落大方地任他打量,冷冷问着:「看够了没?」 「还没!美女永远都嫌看不够。」凌承俊扯开一个好看的笑容,顽劣地想看看她发怒的模样。 「你……」温水寒不禁皱眉,这男人未免也太油腔滑调了,亏她原本还很欣赏他的才气的说。 看来这次的案子很麻烦,他们的合作将会很有得耗,而她讨厌这样,拖拖拉拉、牵扯不清向来不是她的做事风格。 她只想赶快把眼前的麻烦处理掉! 「算了!」 温水寒懒得跟他计较,直接拿起搁在桌上的单眼相机,起身走到他面前。 「要拍照吗?」 凌承俊边说边摆出几个俊魅的姿势,很配合地让她照个够,一手懒懒地撑在玻璃桌上,修长的腿率xingjiao迭着,一副慵懒潇洒的模样。 温水寒透过单眼相机镜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色丝质衬衫、lv皮带、lee直筒牛仔裤、黑皮鞋,穿着品味酷帅出色,不得不承认这男人颇有魅力,看来报章杂志上写他情史精彩,一点都不假,以他媲美阿波罗的俊美脸庞加上那双深情又醉人的眼眸,若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很难招架得住。 但是很可惜,她不是对爱情懵懂无知的小女孩,所以,无效。 她继续按着快门,拍下他不同角度的照片,完全不为所动。 「如何?」凌承俊又摆了几个酷酷的姿势,倨傲地建议道:「效果还满意吗?妳可以把我的照片设定为妳的计算机桌布,我不反对。」 闻言,温水寒放下相机,很不给面子地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 第四个特色——自大狂。 「我会考虑把你的照片放到另一个地方。」温水寒学他,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轻狂笑容。 「哦?」凌承俊好奇地挑眉。「哪里?」 他猜想她或许会说贴在门上当门神避邪,或是贴在厕所之类没创意的话,不料—— 「我会把你的照片贴在石碑上,那里会很适合的。」她平静地说,其实心里已在憋笑。 「石碑?」他拧眉,不解地看着她。「贴在那里做什……」 凌承俊忽地恍然大悟,一双黑眸讶异地瞪大。 好样的!居然这样咒他?! 好、好、好!有创意、有胆识! 看凌承俊一脸吃瘪的表情,温水寒忍不住笑出来。 而她这一笑竟让凌承俊怔了好半晌。 好美……他彷佛看见了一株寒梅绽放的瞬间,怎么有人可以拥有如此纯净的绝美笑靥? 「有没有人说过妳笑起来很美?」他的怒气骤然消了,眸光深邃地看着她。 「不关你的事!」温水寒收回笑容,撇过头避开他热切的注视,她讨厌这种钓马子的把戏。 她是来工作,不是来跟他打情骂俏的。 她再度板起脸,公事公办地问:「凌先生,对于演奏会的海报设计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有没有什么感觉是你特别想呈现、表达的?」 凌承俊耸肩。「对于海报设计我没有特别的想法,我尊重妳的设计,只不过我演奏的乐曲风格向来比较另类,不会是传统的优美弦乐,所以可能不适合太中规中矩的海报。」 温水寒点头。「我知道,我看过你的表演,非常精彩,我会试着在海报中呈现你独特的风格,对了,你会反对本人出现在海报上头吗?」 凌承俊摇头。 「很好!」她继续拿起相机,开口要求:「那么麻烦你脱去衣服,然后转身,我要先拍几张你的照片做初稿规划,如果合适的话,会再请专业的摄影师来帮你拍正式的照片。」 「脱衣服?」凌承俊不解地再问一次。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他脱衣服?公司是有跟他说设计师会拍几张照片,但没听说要脱衣服拍。 看出他眼里的疑惑,温水寒解释道:「我的初步想法是在海报上放你裸背拉小提琴的背影,设计成黑天使的形象做演奏会的行销,所以需要你配合让我拍几张做样版。」 让凌承俊裸背拉小提琴的背影漂浮在半空中,搭上巨大的黑色翅膀,映着一片瑰丽渐层的紫色背景,可传达出他的演奏让人有如置身异度空间的虚幻世界,同时更增添演奏者本人的神秘感,而神秘本身就很容易引人追逐探询。 当然了,这只是她看完比赛dvd时的初步构想,在见到凌承俊本人之后,她有点改变主意,觉得凌承俊本人比较像是顽劣的恶魔,哪是什么天使啊?亏她还被他的小提琴演奏感动,结果一见到本尊——幻灭。 没关系,大方向不变,他还是会出现在海报上,只不过会是以断翼的黑恶魔姿态。 「所以是要拍我的luozhao?」凌承俊抢白,一脸兴味。 「不是!」温水寒深呼吸,沈声回应。 「要不要连长裤也脱了?」好像很有趣。 「不需要!」温水寒的美眸微瞇,隐含怒意。 「要不要连内裤也脱了?」哦哦!她快要生气了,而他却一脸促狭。 「不需要——」温水寒的声音拔尖,扬起怒眸瞪向凌承俊,明白他是在耍着她玩。 真可恶! 先动怒的人就输了,这个道理她懂。 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紧绷的脸色,故意满不在乎地激他:「好啊!如果你肯全脱光那最好,啰唆了一堆还不快脱,恐怕是自知身材不能见人吧?」 什么?他的身材不能见人?帮帮忙好吗?他的身材可是有练过的。 男人的自尊果然是不能被激的,凌承俊这下完全忘了自己是在开玩笑,唰唰唰!两、三下就利落脱去衬衫,还很豪迈地抛丢到一旁的椅背上。 「怎么样?」他挺着精壮结实的胸膛,一副很自傲的表情。「够有看头吧!」 确实是很有看头,他有着很棒的体格,古铜色宽阔的胸膛以及块垒分明的腹肌阳刚迷人,看得出来他很注重健身。 不过,那死爱面子的模样看在温水寒的眼里只觉得很……很幼稚。 她记下来了。 第五个特色——幼稚。 她忍住笑,很配合地勉强点点头,并且继续激他。 「那裤子呢?不是也要脱吗?」 「妳……」凌承俊的眼角微微抽搐。 好大胆的女人,居然敢挑战他,是当真以为他不敢脱吗? 正要冲动地抽掉皮带、解开裤头时,忽地惊觉,等等—— 她分明是故意用激将法对付他! 「怎么又不脱了?」温水寒冷冷地开口,料定他不敢在这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脱得精光。 「谁说我不脱了?现在就脱给妳看!」凌承俊不甘示弱,修长手指在牛仔裤的拉炼上游移着,突然迅速往下一拉—— 「啊!」温水寒连忙转身,咬牙警告他。「够了!别再脱了。」 「开玩笑的,我不脱了,怕便宜了妳的眼睛!」背后传来了凌承俊得意的笑声,哼!这一局他赢了。 「真的没脱?」温水寒不相信地确认。 「真的!妳到底还拍不拍?要是不拍了,我要穿回衬衫喽!省得太养眼了。」 「当然要拍!」 温水寒转身,抓起相机把握时间从各种角度拍了几张他裸上身的照片,决定速战速决快快离开,省得被气得心脏病发。 就在忙着按快门拍照时,温水寒眼尖地发现他胸膛上一个殷红的痕迹,她放下相机,瞇眼端详那块痕迹。 「这是……」 「哦!妳在看这个啊!」凌承俊很热心地为她说明。「昨晚的战绩,妳可别把这个吻痕也弄在海报上,我怕我的粉丝会伤心。」 吻痕?! 温水寒深呼吸一口气,突然觉得头好痛! 怎么有人脸皮这么厚?降血压的药在哪里?她很需要…… 「我、尽、量。」她咬牙切齿地说。 深呼吸~~吐气~~ 温水寒稳了稳气息,决定走人了。 「凌先生,你可以把衣服穿上了,谢谢你的合作,其它的相关细节我会再跟贵公司讨论,先告辞了。」 他们的交集到此为止,她很庆幸剩下的部分可以直接跟经纪公司商量即可,不用再见到他。 温水寒走到门边,正要开门时,凌承俊提醒她:「温小姐,妳的外套。」 对!温水寒转身要拿披在椅背上的外套,凌承俊已经动作迅速地帮她拿了,手勾着衣服,伸长到她面前。 温水寒接过衣服,正要开口说谢谢时,后背忽然被会议室的门撞了一下。 「啊 ——」她踉跄地往前扑倒。 「来了、来了,咖啡和点心来了,温小姐,这咖啡是刚煮好的,趁热……」 小伟双手捧着餐盘,背对两人以臀部顶开会议室的门,没想到这一推门刚好撞到温大美人,害她扑倒在凌承俊身上。 小伟一转身就看见一幅养眼的亲热画面,温水寒趴躺在凌承俊身上,而且凌承俊还光着上半身,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为什么他才离开一会儿,这两个人已经进展到躺在地毯上抱在一起了? 太……太快了吧! 啧啧啧,好一个凌承俊,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冰山美人给融化了,看得他好佩服。 痛!温水寒疼得闭上双眼,好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压到人了,倏地睁眼抬头,迎上凌承俊近在眼前的俊脸与促狭的深眸,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 「啊——」 温水寒大喊一声,挣扎着要起身,但是愈急便愈手忙脚乱。 正要起身,裙子下襬的蕾丝边居然勾住凌承俊裤子的拉炼,她愈扯,拉炼与蕾丝纠缠得愈紧,最后,她索性跨坐在他身上,两人的姿势显得更加暧昧。 她羞愧窘迫,满脸红霞,急迫地向小伟求救:「小伟,我的裙子勾住了,爬不起来,快帮忙!」 呆愣在一旁的小伟赶紧过来帮忙拉温水寒,可是裙襬与拉炼仍然纠缠着扯不开,而躺在地上的凌承俊不帮忙就算了,居然也不解释,还一脸置身事外看好戏的表情。 温水寒急了,索性快刀斩乱麻!「小伟,给我一把剪刀。」 「啊?」小伟和凌承俊同时惊喊出声。 「妳确定?」小伟问得小心翼翼,但同时又想笑。 「确定!」 「别冲动!」凌承俊怕剪刀误伤了自己,赶紧劝她。 「我、没、冲、动!」 这样还没冲动?都已经咬牙切齿了。 「来了,剪刀来了,而且还是把大剪刀。」小伟乖乖地奉上剪刀给温水寒。 「臭小伟,你还真的给?」 温水寒目露凶光地看着凌承俊,警告道:「别乱动!」 「别剪!其实我可以脱裤子的。」凌承俊连忙阻止。 来不及了,喀嚓!剪刀落下,凌承俊的牛仔裤顿时被剪了一块下来。 「呼——」 温水寒吁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站起来,但是样子有些狼狈,长发凌乱、衣衫不整,而且裙子上还勾着一块不属于她的牛仔布料。 很好,她确定她跟这家公司风水不合!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二话不说准备离开这个让她满腔怒火的地方,临走前,她交代小伟:「请转告贵公司,这个案子我、不、接、了!」 「温小姐,别生气。」小伟好声好气地劝着。「妳犯不着因为私人的感情纠葛而不接案子啊!」 「我跟他没有感情纠葛!没有——」她停下脚步,转头严正声明。 「没有吗?可是……」小伟指着凌承俊胸膛上的那一处殷红,不怕死地说着:「那吻痕不是妳的吗?」 温水寒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一看,心中的一股火瞬间往上冲。 「啊——」她抓狂地尖叫,懒得再多作解释,一跺脚,旋风似地走了。 「温小姐,拜托妳再考虑一下……」小伟在后头徒劳无功地喊着,而真正的当事者凌承俊却从头到尾很安静。 他慢条斯理站起来,潇洒地拍拍衣服,望着温水寒离去的背影,扯开唇角,笑了。 呵呵!这女人很有趣,他一早就面对这么刺激的挑战,还挺过瘾的嘛! 第二章 身为平常不爱出门的宅女,温水寒的知心朋友不多,最常联络的一个便是任晶晶,而很不巧,这位好友的工作竟是婚友介绍所的负责人。 这天,任晶晶和温水寒在咖啡厅里碰面闲聊。 “小姐,给个面子,空出这个星期六下午给我吧?”一头鲍伯短发的任晶晶兴致勃勃地说。 拥有灿烂笑容的她,清新气质十分讨喜,长而卷翘的睫毛配上慧点的大眼睛,再加上粉嫩白皙的肌肤,这么一个出色的美人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去做,偏要搞怪自己创业,开一间婚友介绍所,但好笑的是,她自己也还是独身一人。 “可是我这个周末在赶工作,下个月吧?” “不行!不能等,就这个星期六,拜托!一定要腾出空档给我,工作先丢在一旁别忙,你那天一定要梳妆打扮,挑一件最飘逸柔美的衣裳,记得!不要开车来,搭计程车就好,这样才有机会让对方送你回家。”任晶晶雀跃地说出她早已拟好的计划。 “什么跟什么啊?”温水寒听不懂,拧着眉。“你在玩什么把戏?” 任晶晶解释:“不是玩把戏,而是你的真命天子出现了!”她故意拉长尾音,说得好像很严重似的。 “嗄?真命天子?” “对!终于出现了,完全符合你的要求,恋家、温和正直、无不良嗜好、家庭背景单纯、职业是高中教师、兴趣是阅读、看画展……听起来很棒对不对?就跟你开出来的条件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对方对你有很浓厚的兴趣。” 没错!她曾开出的择偶条件便是——负责任、顾家、正直、老实。 会喜欢这样的男性是受到父亲的影响,她的父母皆是老师,父亲是个爱妻爱家的好男人,与母亲鹣鲽情深,她从小在父母恩爱、家庭和谐的气氛中成长,自然也喜欢有这种特质的男性,但是…… “等等!”温水寒听懂了大概,好友是要帮她介绍对象。“对方怎么认识我,是你跟他说的?” “嗯!全说了,包括你的背景、开出的择偶条件全说了,对方很感兴趣,想约你出来见面彼此了解一下,我想说这种极品男人不容错过,所以……” “所以你主动代替我答应了?” “当然!”任晶晶回答得理所当然。 “任、晶、晶!”温水寒无奈地翻了白眼,这个任晶晶还真是急性子啊! “你真多事,怎么不先问过我才给对方资料呢?” “小姐啊,你还嫌我多事,对于你我可是完全免费服务耶!再说了,都什么时代了,你开出的那种条件要去哪找?好男人都死光了你不知道吗?难得遇上一个就要积极把握,不管了,总之我已经跟沈先生约好了,星期六下午两点新光三越六楼碰面,我亲自开车去载你,省得你临阵脱逃。” “知道了,为了你的面子,我不会落跑的,但是这星期六真的不行,改下周好吗?另外,我先说好,只是碰个面而已,我不一定会跟他交往。” “嗯……好吧!我知道,我就跟对方延期到下星期六,你放心交给我办事,要相信我的眼光,我帮你筛选过的对象一定是很优的。” 温水寒只能苦笑。 她并不排斥借由相亲或朋友介绍的方式来认识异性,毕竟她也差不多到了适婚年龄,只是晶晶应该先问过她才是,何况她根本就没加入晶晶所经营的婚友社当会员,也没有委托她帮忙择偶。 唉,算了!也许这就是她的职业病,再说晶晶也是出于好心,都会特别帮她留意符合她条件的男子。 好吗!就去相一次亲看看吧! 星期六下午,百货公司门楼的餐厅—— 温水寒看着坐在面前俊朗沉稳的沈昭品,不得不承认,晶晶这次说话没有夸大,对方确实是个挺出色的男子。 从一开始见面就斯文有礼,很绅士地帮她拉椅子、递菜单,礼貌地询问她想喝什么,谈吐合宜、衣着考究,一切的表现都是那么风度翩翩,挺不错的。 温水寒在心底偷偷帮他打分数:九十分。 无独有偶,沈昭品同样也在心底帮温水寒打分数:一百分。 她一身水蓝色雪纺纱洋装,v字领的设计露出性感锁骨,长发披肩的模样格外有女人味,他尤其满意温水寒那轻勾粉唇、似有若无的微笑,十足的气质美人。 用完餐之后,任晶晶看这两人似乎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错,完成使命的她很识时务地借故闪身离去,留下沈昭品和温水寒独处。 此刻,服务生为两人送上下午茶,沈昭品目不转睛地看着温水寒,衷心赞道:“温小姐,你气质真好。” 对于他的恭维,温水寒微笑着摇头。“谢谢,你过奖了。” “听说你是从事设计工作,你的工作领域应该和摄影有点关系吧?我知道最近在市立美术馆有一个很棒的摄影展,如果可以的话,温小姐是否愿意一起去参观?下星期日你方便吗?我可以开车去接你。”沈昭品积极地邀约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温水寒听他这么说,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些,嗯!看摄影展,不错,兴趣合得来。 她应道:“好啊!如果不会太麻烦你的话,我们可以约下午时间。” “一点都不麻烦,那是我的荣幸。”沈昭品安心地笑了,但随即表情一变,蓦地想起什么事来。“对了,我准备了一份薄礼要送给温小姐当见面礼,都忘了拿出来。” “真的吗?这不好意思……”温水寒低叫了声,暗恼自己没对方设想得那么周到,很没礼貌。 “没关系,不用客气。”沈昭品从身后拿出一个百货公司的购物纸袋,放在温水寒面前,催促着她。“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她依言拿起纸袋,从里头取出一个包装美丽的纸盒,一打开,惊喜地看见一条漂亮的名牌丝巾,花色高雅,材质轻柔飘逸,仿佛一放手就会凌空飞走似的。 想不到这男人连送礼的品味都极好呢! “谢谢,让你太破费了。”温水寒笑着道歉,小心翼翼地收好丝巾,很喜欢这份礼物。 因为彼此欣赏,所以两人的约会一直维持着温馨愉悦的气氛,直到—— 一个高大男子挽着女伴推开餐厅大门走了进来。 凌承俊趁着假日来到百货公司逛街,身旁的妖娆女子不是他的女朋友,只是一个“特别”的女伴,没有感情的纠葛,只有一夜浪漫,双方各取所需,合则来,不合则去,这就是他独特的感情观,追求彼此开心快乐最重要。 shopping完了,肚子饿了,他带着女伴一起到六楼的餐厅填饱肚子,没想到一起进餐厅,他就眼尖地瞧见餐厅一角有一抹眼熟的身影。 是她? 凌承俊认出温水寒,唇角上自觉地勾起一抹恶作剧的笑。 真难得,居然在这里碰上她,她在做什么啊?跟男友约会?看她温柔地和对方点头微笑,姿态淡雅悠然,与那天发怒的模样判若两人。 真有趣,兴致来了,他突然很想跟温水寒聊聊,于是低头跟身旁的女伴商量,随便找了个借口先送她坐计程车回家,女子巧笑倩兮地答应,两人一起回头搭电梯下楼。 五分钟后,凌承俊提着装着领带的购物提袋上楼,回到六楼餐厅。 他潇洒地走进餐厅,直直往温水寒的方向走去。 “哈罗!真巧,在这里遇见你。”他站在桌旁,酷酷地打了个招呼,原本拎在手里的购物纸袋顺手往一旁的椅子上搁。 一听见这声音,原本低头静静聆听相亲对象说话的温水寒倏地寒毛直竖、笑容僵硬。 这声音好熟悉啊,令她感觉很不妙…… 她缓缓抬头,顺着站在桌旁的高大人影往上看去,天啊!一阵头晕,她果然没认错声音,是凌承俊,那个讨厌的男人。 有没有搞错啊!她正在相亲,而他却在这时候跑出来,她可没心情应付他! “怎么?不认得了?凌承俊啊!”他咧嘴一笑,故意用手比出剪刀的形状提醒她。 温水寒笑容还僵在嘴边,傻眼地看着凌承俊的动作,眼角抽搐,欲哭无泪,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凌承俊出色的外型令人难以忽视,渐渐的,已有其他桌的客人陆续向他们这边投以好奇的眼光。 沈昭品细心地发现温水寒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抬头看着那名突兀出现的帅气男子,不解,她认识这人吗? “你的朋友?”沈昭品礼貌地询问:“要不要一起坐呢?” “不……”温水寒低头,很不自然地用一只手遮住脸,细声说着:“他可能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不会吧!”凌承俊唯恐天下不乱地加入对话。“我不敢说自己对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要认出一个曾经使唤我脱衣服的女人,应该还不算太难,温水寒小姐你说是吧?” 说完,他弯低身子,很故意地冲着温水寒笑。 没错,他是故意的,谁教她居然想装作不认识他!他就是觉得不爽,看她和其他男人气氛和谐地喝着下午茶,越看就越觉得碍眼。 不速之客都叫出她的名字了,这下温水寒就是想否认也没办法,只能目光含怨地瞪着凌承俊,那冰冷眼神所传达的意念是——快闪,别来搞破坏! “脱衣服?”沈昭品一怔,一头雾水地看着温水寒。 “那个……”温水寒尴尬地一笑,吞吞吐吐解释道:“其实……他、他是我以前合作过的客户,只有过一面之缘,我跟他不是很熟。” 看她极欲撇清的态度,凌承俊更是不悦,认识他有这么难以启齿吗?又何必跟那个男人解释?她很在意对方的感受? “应该不是这样吧!我记得某人好像还曾跨坐在我身上,对我又磨又蹭的……” 这下,他终于成功激怒了温水寒。 “凌承俊!”温水寒倏地站起身来瞪着他,铁青着脸很抱歉地看着沈昭品说明:“对不起,失陪一下,我和他私下谈谈,马上回来。” 交代完后,她率先离开餐桌往餐厅外头走去,凌承俊无奈地耸耸肩,很配合地跟了出去。 沈昭品被单独留下,对这状况始终一头雾水,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是他选择留在原地不干涉,尊重温水寒处理事情的方法。 温水寒和凌承俊出了餐厅,来到一旁贴有紧急出口标志的楼梯间谈话。 “凌先生,麻烦你,我现在有要紧事,可不可以请你好心点,装作认错人马上离开,你打扰到我了。”她试着跟他讲道理。 “你在忙什么?我又打扰到你什么了?”瞧她紧张的。 凌承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令温水寒更加生气。 “我在忙什么不关你的事吧?” “本来是不关我的事,但是你故意装作不认识就关我的事了。” “ok!”不想再听他的歪理,温水寒无奈地双手挺腰,叹了一口气说:“我道歉,凌先生,很抱歉我没认出你这个伟大的小提琴家,是我眼拙,现在我已经认出来了,可以吗?你可以离开了吗?不要来打扰我。” 她急于打发他走的虚应态度更让凌承俊不悦,他冷眼觑着她,突然问:“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温水寒不耐烦地脱口而出:“我们在相亲——” 还没说完,她惊觉自己透露了什么,连忙住嘴,随即脸红困窘地瞪着他。 时间突然静止,四周弥漫着鬼诡的气氛。 在一片静默中,凌承俊率先爆笑出声。 “哈……”他很不客气地捧腹大笑。“相亲!天啊!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相亲?” 温水寒胀红了脸,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气恼。 她怒瞪着他反驳道:“有什么好笑的,相亲又怎么样?” “咳……”凌承俊笑到差点岔气。“是不怎么样,我只是很讶异,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急着把自己往爱情的坟墓里头推?你应该明白,如果一旦相亲看对眼,之后紧接着便是见双方父母,然后就是谈论婚事、步入礼堂,人生从此变黑暗,那不是太愚蠢了吗?” 对于他的论点,温水寒不认同地摇头。“你很偏激耶!谁说婚姻一定是爱情的坟墓。” 凌承俊挑眉,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当然是我亲眼所见。” 他不相信爱情、不屑婚姻、不崇仰天长地久,因为他从小就在母亲身上看到了盲目追求爱情所付出的代价。 还记得他七岁的时候,父母离异,父亲另组新家庭,有了新情人的母亲把他丢给外婆,自己去和情人同居,结果呢!一段时间后,情人背叛变心,把房子和钱全拐走,母亲为此寻死却没死成。后来为了生活只好当一个老男人的情妇,所幸老男人对她还算慷慨,还赞助他的学费,供他学小提琴,去世后并留了一笔财产给母亲。 那里他十六岁,母亲接回他一起生活,继续栽培他在小提琴方面的发展,但是当时的他过了好几年没有父母的日子,早已变得孤僻独立,此时就算母子同住一个屋檐下,互动也像陌生人一样,所以大学毕业后他便离家自己生活,至今一年难得回家一次。 “听着!我不管你怎么看待婚姻,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现在正在相亲,所以麻烦你高抬贵手,速速离开,百货公司那么大,你不一定非得跟我待在同一层楼吧!不要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了,拜托你,如果以后又不小心在路上碰见,也麻烦请你不要来跟我讲话,就当我是空气可以吗?就这样,再见!不,是不见!” 温水寒不想浪费时间跟他讨论婚姻与爱情的雨性议题,她只想快快摆脱这家伙。 “well!如果你坚持的话。”她极欲赶他走的态度让他很不悦,忍不住逼近她,睨着她问:“瞧你这么紧张,看样子你很满意这个相亲对象?” 问出口后凌承俊自己都愣住。听!他这是什么语气啊?好像带着一点酸意似的。 真好笑!不像他,一点都不像是他会说的话。 温水寒也隐约感觉到他那语气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里有问题,只能低喃着:“这与你无关……” “对!是与我无关。”凌承俊附和点头,没错!本来就与他无关,他到底在这里发什么神经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故意去破坏别人的好事。 算了,他要走了。 于是,凌承俊转头准备离去,但离开前又丢下一句:“其实凭你这么优的条件要找个男人太容易了,何必透过相亲?” 语毕,他潇洒地挥挥手走了,留下迷惘不解的温水寒。 他走回餐厅,拿着先前搁在椅子上的购物纸袋,帅气地对沈昭品点了个头,迳自离开了。 温水寒还愣在楼梯间好半晌,忍不住想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意思是……是褒喽! 怎么会?还以为凌承俊很讨厌她的话。 当温水寒带着疑惑的心思走回餐厅时,看见沈昭品还坐在位子上等,而她竟然都忘记他了。 沈昭品一见她回来,马上有礼貌地站起来,关心地探问:“你还好吧?” “嗯!我没事,对不起,刚刚发生那样的闹剧……”她苦恼着,不知该怎么解释,凌承俊说什么她跨坐在他身上又磨又蹭,这话任何人听来都会误会的,被他这样一搞,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想不到沈昭品只是笑了笑,宽容地说:“没关系,人跟人之间有时候难免会有一些误会,说开就洞了。” 温水寒一听,马上觉得沈昭品的修养真是好,于是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她与凌承俊结下梁子的经过。 “你知道吗?那个人好过分……” 沈昭品一直微笑听着,听到最后,隐约觉得不对劲,凭男人的直觉来判断,那位凌先生似乎对她颇有兴趣,这让他萌生危机意思,决定要加快脚步积极追求。 于是这个约会延续到晚上,下午茶之后又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后又是烛光晚餐,直到晚上十点钟,沈昭品才依依不舍的护送佳人回家。 累死了! 温水寒挥别沈昭品回到家,将皮包和礼物袋丢在桌上,自己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瘫着动都不想动。 这一次约会很充实,她觉得很开心,但是也着实累了,毕竟宅女很少出门,突然出门这么久,有点吃力。 温家小妹温水柔听到客厅的声音出来察看,好奇地问:“姐,怎么样?那个人是你理想中的伴侣吗?” 温水柔是温水寒的妹妹,小她两岁,个性乖巧柔顺,相信一切美好的事物,是名幼儿舞蹈老师,和姐姐感情很好,自从三年前父母旅游出意外过世后,温家就只剩她们两姐妹互相照顾扶持。 温水寒直率地回答:“挺不错的!不过是不是理想伴侣哪是一次就看得出来的,倒是你,和严正凯最近如何?他有没有惹你哭?如果有的话我把门锁死,绝不让他跨进来一步。” 她爱护地看着妹妹,发觉自从妹妹谈恋爱之后满面春风,比以前更美丽动人了。 “姐!”温水柔甜甜地说:“我们很好,正凯和他的家人都对我很照顾。” 温水寒伸出手指轻捏着妹妹的鼻子,念道:“你喔!随便什么人你都觉得很好,傻妹妹!” 温水柔但笑不语,那种为了心爱的男人付出的甜蜜,她不知道怎么解释给姐姐知道,只盼姐姐也能跟她一样,早日找到生命中的绝配。 “咦?姐,你买了什么?我可以看吗?”温水柔的眼光被桌上的百货公司购物纸袋吸引。 “不是我买的,这是沈先生送的礼物,他很有品味喔!我拿给你看。”说着,温水寒打开纸袋要与妹妹分享她收到的礼物。“你看!这是……啊——” 温水寒尖叫一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她打开纸袋,里头放的竟是一件她看都没看过、鲜红色的性感薄纱内衣,她的手激动地抖啊抖啊的。 “姐,第一次见面他就送你这个啊?”温水柔不明所以地问。 “不……”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喃喃地说:“一定是拿借了,这不是沈先生送的。” 她迅速回想,忆起当时凌承俊的手里好像也提着几个同样的大小的提袋,会不会是他离开时拿错了提袋? “拿错了?你拿错别人的纸袋,那怎么办,恐怕已经找不到人换回来了。” “不!”温水寒颓然摇头,说着:“应该还找得回来,只是必须透过一个男人。” 一个会轻易让她暴怒生气的男人,一个她曾撂下狠话,以后碰面要互当成空气不理会的男人…… 第三章 温水寒很想拿回丝巾,但碍于不想再和凌承俊见面,所以忍耐着不找小伟询问他的电话,但是星期一下午,当她正埋首于工作时,很意外地接到了一通电话,正是凌承俊打来的。 “嘿!听说我朋友的东西在你那里。” 凌承俊还是一副轻快语气,丝毫没有那天不欢而散的不悦心情。 自从前天离开百货公司之后,他常不经意地想起温水寒,这女人真是够特别,外表成熟理智,但真实脾气却火爆得很,完全无视于他的男性魅力,一副很嫌恶他的模样,这令他对她兴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恰巧前天相陪的女伴打电话来说拿错东西了,一问之下他才知道,原来前天他送女伴上计程车时拿错了他买的东西,偏偏当他从餐厅离开时,又拿错了温水寒的纸袋。 而他回家后也没有立刻打开纸袋确认领带还在不在,这两天马不停蹄地忙着演奏会的练习,和公司安排的钢琴家、长笛手合奏培养默契,压根儿忘了领带的事,所以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原来是温水寒的丝巾。 当他知道拿错东西后,他二话不说地透过小伟要了温水寒的电话号码,以丝巾当筹码,想约温水寒出来见面。 “你怎么知道东西在我这里?”温水寒没好气地问。 “我朋友回去后发现纸袋里放的是我的领带,打电话跟我说,我猜想应该是我先拿错了她的内衣,后来在百货公司的餐厅里又拿错了你的丝巾。当我朋友发现她期待已久的美丽内衣不见时,还很大失所望啊!要我赶快帮她拿回来。” “大失所望?”温水寒声音拉高,听得出很气,当她看到那件薄得有穿等于没穿的性感内衣,才真的大失所望咧! 凌承俊笑了,接着说:“如何?你看过那件内衣了是吧!也罢欢吗?要是你喜欢的话留着穿也是可以的,我跟她说一声,改天再买另一件送她就是了。” 温水寒脸红地连忙驳斥:“谁喜欢那种东西啊?我只要我的丝巾,别拖时间了,我们快约个地方见面,各自把东西物归原主,然后就可以莎哟娜啦再会了!” 电话那头沉吟了好半晌,才又响起声音:“看样子你好像很紧张这条丝巾,是那天跟你相亲的男人送礼物吗?” “是又如何?”温水寒没好气地回道。 “是不如何。”凌承俊耸耸肩,忍不住有些不是滋味地说:“你这么紧张他送的礼物,表示你对送冖的人很在乎喽?” 温水寒愣住,想起那天相亲的男人沈昭品,不可否认他是很优秀、很得体,很得她的好感,但是……在乎? 她下意识地摇摇头,还不到那种地步啦! 不过话说回来,这跟他没关系吧? “喂,这与你无关吧!” “……也对!” 被温寒这么呛回来,凌承俊蓦地也觉得自己很好笑,干么管她在乎谁,他还真是失常了。 他接着说:“好吧!那就约个地方见面,把东西带出来交换。” “好!那就在……”温水寒说了一个地址。“那家便利商店前面等,那边目标比较明显。” 便利商店人来人往,就算与他单独相约也不怕有危险,她开车去,拿了东西就可以直接走人了。 “便利商店?小姐,好歹也约个可以坐下来吃饭、喝茶、聊天的地方吧!”凌承俊忍不住抗议,她防心也太重了吧!极欲划清界线的态度很明显。 “我没空。” “再怎么没空也该放松一下,这样吧!今天晚上十一点约在-夜月-,你知道那地方吗?就在……”凌承俊详细地说明地址。 这是和他同一家经纪公司的钢琴家所推荐的一间风格独特地钢琴酒吧,专放他所喜欢的经典蓝调,他一直想去瞧瞧,刚好趁这机会拉温水寒陪他去。 “pub?我不要,我不去那种地方。”她不喜欢那么晚了还在外头游荡,她唯一的夜生活就是窝在电脑前熬夜画设计稿。 “为什么不去?” “我不喜欢那种环境,如果你真的非要约一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那这样好了,约在东区的老树咖啡店吧!而且不能太晚,七点,这是我可以接受的极限。” 她也比较喜欢平静、悠闲的咖啡店,绝不去音乐声震耳欲聋的夜店。 想不到凌承俊不妥协,硬是想说服她。 “可是我今天只想去-夜月-,那里不是你想像中那种杂乱的夜店,是一间钢琴酒吧,听说店内放的音乐独树一格,就连服务生也是台艺大音乐系的学生去打工的,如果你喜欢咖啡的话,改天我再请你喝,今天晚上就是照我讲的吧! 十一点在-夜月-等你,当然了,如果我不想拿回那个男人的礼物,不来也没关系,只是我可能挪不出其他时间,毕竟演奏会的练习排得很密,反正就这样喽!晚上见,掰!”说完,不给她机会讨价还价,他直接挂了电话。 “喂?喂?凌承俊!”温水寒对着话筒大喊,但电话里已响起断线的嘟嘟声。 不甘心,她再回拨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即接起,凌承俊直接说:“晚上十一点,别忘了,掰!”说完,又挂电话。 气到,她再拨。 一样,凌承俊又很快接起,语带笑意地说:“记住,是-夜月-,知道怎么走吗吧?还是要我过去接你?” “不用!”她才不想让他知道她家在哪里。 “好吧!那就到时候见了,掰!” “等等!喂,我不是这个意思……”来不及了,凌承俊挂电话了。 温水寒寒气得把电话摔到床上。 每回碰到凌承俊那个痞子,她就是会控制不住火气全冒上来,没想到凌承俊这么霸道又爱自作主张! 他八成是老天爷派来恶整她的恶魔,否则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左右她的情绪? 最呕的是,虽然对他很不爽,但她还是得去赴约,都跟沈昭品约好了下次要去看摄影展,礼物不见了怎么行? 为了表示收礼者的礼貌,她想在赴约的时候围上他送的丝巾,所以东西一定要拿回来才行。 晚上十一点,温水寒很不甘愿地出现在“夜月”钢琴酒吧的门口。 她没有刻意打扮,穿着领口镶着小碎钻的黑色休闲t恤配上牛仔裤、楔型凉鞋,长发随意扎成马尾,简单俐落地出场。 总之她的作战计划是这样的——进到店里不点饮料,不坐下,只把要归还的东西交给凌承俊,然后取回自己的东西,接着快速转头走人,不多加逗留,预计整个流程约二十分钟即可。 打定主意后,温水寒推门而入,进入有生以来第一次涉足的钢琴酒吧。 店里正在播放蓝调资深天后diana ross的,《you can''t hurry love》,她原本还皱着眉,但是一听到这音乐,眉头倏地舒展开来。 凌承俊这次果然没胡说八道,这里的音乐很特别,洋溢着慵懒放松的情调,和一般混乱夜店震耳欲聋的电音完全不同,除此之外“夜月”装潢也很别致,就跟店名一样,整个空间是一整片渐层的蓝,从浅蓝、深蓝、到湛蓝,再搭配上造型犹如新钩月一般的垂吊灯,看得出店主设计的用心。 她在晕黄的灯光下搜寻凌承俊朝她咧嘴而笑。 今晚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领口微敞露出胸口,潇洒随兴的模样颇见阳刚的男人味。 “这边走,跟我来。”凌承俊努了努下巴,示意温水寒跟着他。 其实,他比约定时间还早了一个小时到达,他今天出乎意料地沉不住气,傍晚在练习室里和长笛手练合凑,结束之后也才九点,其实可以再去哪里消磨时间的,但是他不想,心里一直挂记着十一点的约会,早早就来到店里等着,坐在吧台点了一杯酒后,眼睛就瞬也不瞬地盯着大门口,所以当温水寒一出现,他马上就知道了。 只是,在看到温水寒出现那一刹,心情有些矛盾,一方面是莫名地高兴,但另一方面想到她是为了索回那个男人送的礼物才来找他的,这项认知让他有些闷。 凌承俊带她来到吧台前,问她:“喝什么?” 温水寒摇头。“我不喝,我的东西呢?把东西给我,我马上就走。这是你朋友的东西,还你。”她拿起自己手上的提袋塞给他。 “别急!先坐下来喝杯饮料再走,你听这音乐,多棒啊!那是diana ross的歌声,超迷幻的,在这么棒的地方听蓝调真是一种享受。”凌承俊当作没听见似的迳自坐下来。 一见面她就想走,真伤人啊!他才不想顺着她呢! “凌、承、俊!”温水寒加重语气,脸色微变。“麻烦你快把东西拿给我,我真的想走了。” 她态度很坚定,一副完全不想再跟他罗唆的模样。 凌承俊看向她,难掩内心的失望,僵持了一会儿,他只能妥协退让,省得也等一下发飙。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他把东西拿给她,而温水寒也当真不留恋,拿了东西,挥挥手就走人。 凌承俊目送温水寒离去的背影,心里的不是滋味愈扩愈大,竟然还觉得有点酸涩与……寂寞。 他也会寂寞吗?承认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以他的条件,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可在这个被温水寒甩下的夜里,再美好的音乐也弥补不了他内心深深的空虚与寂寞。 独自坐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抹了抹脸,走身结帐准备回家,独自一人品尝被寂寞侵蚀的夜晚。 酒吧外,温水寒正往侧边的露天停车场走去,突然,两个陌生男子靠了过来,他们手里各拎着一瓶玻璃瓶装的海尼根,一左一右地围住她。 “美女,自己一个人?”右边的醉汉对她挑眉而笑,摆出自以为最酷帅的表情。 温水寒冷冷地看了那醉汉一眼,懒得理对方,心里暗暗觉得好笑。 他一身皮衣、皮裤的装扮,在夏天的夜里不觉得热吗? 以痞子来说,这人跟凌承俊真是差太多了,至少凌承俊还算是个型男,随意穿着都能突显他独特的个人风格。 她不自觉地替凌承俊打分数,而且居然还给他挺高分的。 这时,左边的醉汉也开口了:“一个人很无聊吧?跟我们一起去玩,保证很过瘾的,我们带你去看夜景、吃宵夜,三个人好好玩一玩。” 他边说边露出猥亵的表情暗示着。 温水寒无动于衷,脚步持续往前,对付无聊男子搭讪她自有妙方,只见冰山美人毫无笑意,采取不理不睬不听不看的四不政策,不跟对方正面起冲突,对方应该就会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但是这次温水寒错估了这两人的耐性,他们不爽被当成空气,又看她落单一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人一手搭在温水寒的肩上拉住她。 “啊!”温水寒吓了一跳,缩着身子欲躲开,但两人一左一右地架住她,想把她拉到停车场的角落。 “救命!” 她闪不开,环顾四周,深夜的停车场一个人都没有,只能靠自己奋力挣扎扭动,却徒劳无功。 忽然—— “啊——” 左边的醉汉痛叫了一声,搭在她肩上的手忽然放开。 温水寒吃惊地转头,看见凌承俊不知何时出现,愤怒地一手扣住正在痛叫的醉汉的手腕,往身后扭转,拖到一旁去。 接着,他又一手扣住右边男子的肩膀,使力往他的肩窝压下去,那醉汉也痛得唉唉叫。“哦——” 醉汉松开搭在温水寒肩上的手,凌承俊则趁这时将温水寒拉到他身后护着。 因为受到了惊吓,温水寒紧紧抓住他,花容失色地躲在他身后。 “你没事吧?”凌承俊回头担忧地探问。幸好他太时来到停车场,不然天知道她会遭到多可怕的事。 “没事。”温水寒心有余悸幸好有他在。 但危机还没解除,那两个醉汉站起来之后,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很不爽,再度恶狠狠地逼近,很明显准备大干一架。 凌承俊见状,思量着该怎么做最好,他平时有锻炼身体的习惯,要徒手对付两人不是难事,但这时候不应该逞英雄,因为过程中可能会不小心伤到温水寒以及他无比重要的双手,能两个人一起全身而退才是上策。 他偏头低声对身后的温水寒说:“跟紧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落单,等一下我喊跑的时候,你就要使出全力跟着我跑。” 可是他没有机会这么做,因为他才交代完,那两人猛地冲上前来,一人开始出拳攻击,凌承俊护着温水寒往后退,闪开了拳头,另一人见状,抓了方才的玻璃酒瓶敲向一旁的电线杆,以尖锐的瓶底攻击他们。 温水寒紧张地大喊:“小心玻璃瓶!” “臭女人,少废话!”那人分心对温水寒啐了一句。 凌承俊目光锁住尖锐的玻璃酒瓶,趁此时扬脚一踢,踢掉了对方手中的酒瓶,同时大声命令:“快跑!” 温水寒和凌承俊很有默契地手拉着手拔腿就跑。 “有种别跑。” 身后传来呼喊声,温水寒不放心地回头看,看到其中一个醉汉正拿起酒瓶扔向他们,尖锐的酒瓶朝他们两人直直飞来。 “啊--”温水寒吓呆了,直觉尖叫闭眼不敢看。 凌承俊不假思索,立即伸出双臂抱住温水寒,以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终于,酒瓶落地,碎了一地的玻璃。 听见玻璃落地的破碎声音,温水寒急忙睁眼,发现自己身上无痛无伤,整个人被凌承俊安全地护在怀里。 她赶忙察看凌承俊,惊见他的右手汩汩流着鲜血,那鲜红色的血染红了他们两人的衣服,又滴在地上,看起来很吓人。 那两个惹事的醉汉发现出事了,吓得马上闪人。 “你还好吧?天啊!你流了好多血。”温水寒着急探问,赶紧翻找皮包取出面纸压在凌承俊的手上止血,又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愧疚感蓦地冒出,她觉得很难过,如果不是他护着她的话,现在受伤流血的会是她的背。 “糟了……”凌承俊皱眉检查着手臂的伤口,伤口的疼痛是小事,他比较担心的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手部的韧带或筋。 身为一个职业小提琴家,手对他而言如同生命一样重要,若是右手受伤无法拉弦演奏,那么他的职业生涯等同于毁了。 为了保护双手的安全,他早已习惯了无论发生什么危险的事,宁愿用脚去挡、用身体去顶,反正就是不能让手受到任何伤害,可是…… 他刚刚真是疯了,怎么会那么在乎温水寒的安危?那一刹那,他一心一意只想护着温水寒,下意识地用背去挡,但是那飞来的酒瓶还是歪得离谱,硬是在他手背上划下一道血痕。 他稍微动了动手指头,还好,基本动作还灵活,照这情况看来应该只有伤到肌肉而已,还不至于影响到日后的手指灵活度…… 他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居然为了保护一个很讨厌他的女人而受伤,看来似乎伤得很不值得。 温水寒在一旁急得不得了,看到凌承俊皱眉怔忡,以为他痛得说不出话来,更是自责到不行。 等不及救护车过来,她突然钻到凌承俊的腋下,撑起他的臂膀,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用面纸压住他受伤的手以止血,领着他往路口走。 “凌承俊,流血太多可能头会晕,你靠在我身上没关系,我扶着你到路口等,救护车马上就到了,我带你去医院。” 凌承俊知道她是心存内疚,所以改变了对他的态度,刚开始想拒绝,毕竟他可是个大男人,怎能依赖一个小女人帮忙呢?他手是受伤了,也还没痛到走不动的地步,不过…… 既然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他要是推却的话就太暴殄天物了。 凌承俊索性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重量压在温水寒身上,感受她身上那绵柔淡雅的香气。 “唔,你好……”重啊!温水寒苦着脸,本来想抱怨,但想到人家可是为了她而受伤便闭嘴了。 毕竟她没想到凌承俊是一个这么有情有义的人,他可是个前途大好的小提琴家耶!现在却为了保护她而伤了最重要的手,要是……要是……他因此而不能拉小提琴的话…… 温水寒愈想愈背脊发寒,如果真那样的话,她就算拿出所有的财产也赔不起吧? 温水寒努力扶着他,东倒西歪地走到路口,恰巧,救护车也在这时抵达。 救护人员让凌承俊上了车,温水寒站在外头,急急表明身份。 “我是他朋友,我可以跟他一起上车去医院吗?他需要人家照顾。” 其实不需温水寒这么说,救护人员当然会让她上车。 只见救护车的随车人员朝她点头,已经上车的凌承俊见状,不安分地乖乖坐好,往前一跨,伸出另一只手一把将她拉上救护车,让她坐到他身边。 救护人员在凌承俊的手腕上绑了止血带,又拿开盖住他伤口的面纸,改用杀菌过的纱布覆盖,说明道:“我只能先把血止住,剩下的到医院交给急诊室医师处理,他会帮你看看有没有玻璃碎片卡在伤口里头,依这伤口看来,应该是要缝合才行。” 在一旁的温水寒一听,面露愁容,忧心仲仲地看着凌承俊的伤口,由于太过紧张担心了,以致她没发现,打从凌承俊拉她上车之后直到现在,他的手就没放开过,两人的手还紧紧牵着。 其实救护人员的动作有点粗鲁,但是凌承俊却不觉得难受,因为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温水寒身上,光看温水寒担心他的模样,他就觉得内心一阵莫名的爽快。 又想起她刚刚跟救护人员说的话,他更是心情好。 这女人,几天前还撂狠话说以后不小心在路上遇到要互当空气,结果咧!刚刚居然主动说是他的朋友,还说要照顾他? 嗯!他有一种感觉,也许温水寒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讨厌他也说不定。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推测让他心情很愉悦,伤口一点也不痛了…… 第四章 医院急诊室里。 经过一连串的检查,急诊室医师确认凌承俊没有伤到韧带、筋和骨头后,帮他把作品仔细缝合,并且交代道:“伤口没什么大问题,我开七天的消炎药给你吃,预防伤口感染,七天后你再回来拆线即可。” 陪在一旁的温水寒插嘴,问出她最担心的问题:“医师,请问这伤口会不会影响到他以后演奏小提琴?” 医师回答:“不会啦!只是在作品拆线前的这一个星期暂时不能拉小提琴倒是真的。手上的伤口常因为动作过大受到牵扯,容易留下丑陋的凸型疤痕,所以一定要尽量让手休息,能不动就不动,否则我怕以后你在演奏小提琴时,大家都会把注意力放在你手背上的疤痕上。” 温水寒认真地记下医师的交代,又询问了一些注意事项,领了药、走出包诊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他们并肩走着,但走到一半,温水寒的脚步忽然变慢,神色犹豫地跟在凌承俊后头,似乎有什么心事,欲言又止。 凌承俊本来已经要伸手拦计程车,发现温水寒没跟上,转头好奇地看着她。 “喂,你怎么了?” “那个……”温水寒吞吞吐吐,面有难色地看着他。 “说啊!”凌承俊有点不习惯她这模样。 以前每次碰面,她总是被他气得火冒三丈,美丽的脸孔也因为生气而越发明艳动人,哪像现在,一副委屈小女人的模样。 “我……”温水寒低头,不敢看他,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 有一句话她必须要说,但是碍于两人之前曾经针锋相对的局面,这句话要说出口实在有点尴尬。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小声地说:“我欠你一个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还有,我也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害你为了我受伤。” 凌承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哎,她那楚楚可怜的道歉模样让他莫名觉得心酸酸的,有种心头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的感觉。虽然说他确实是因为她而受伤,但说到底,也是他硬约她去“夜月”才会遇上这档倒楣事,她也不必扛起所有的责任。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多种面貌呢?时而冷漠、时而明媚,时而怒目相对,而这时却又是这般娇弱模样。 突然,他有种想要更深入认识她,探究她更多面貌的冲动。 脑子还来不及思索这样做妥不妥,嘴巴已经脱口而出:“你真觉得抱歉?” “嗯。”温水寒的头更低了。 凌承俊浓眉微挑,俊眸里闪过一抹戏谑。 既然她自己要把责任往身上揽,他不好好把握机会闹闹她的话就太可惜了。 “哎,你知道吗?要是那酒瓶砸得更准一些,我的手可能就毁了,一辈子都不能再拉小提琴了……”他故意装可怜,刺激她的罪恶感。 “我知道……”她就是知道才觉得过意不去的啊! “虽然现在情况没那么严重,但是你刚刚也听见医师说了,这一个星期我都不能乱动,不然就会留下疤痕,如果留下疤痕的话……唉,我真不知道怎么跟公司交代。” 其实他很清楚状况,手上的伤确实只是皮肉伤而已,所以他不怎么担心,比较麻烦的是他得跟公司请假一个星期,也要重新调整和其他乐手练习合奏的时间,挪到他拆线后再密集进行。 幸好离演奏会还有五个月的时间,相信一个星期的休息不会耽误太多进度…… “所以你一定要听医生的话,尽量让手休息,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要客气,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量做的。” 温水寒真心真意地想弥补他,不管是找临时看护或点餐外送都没问题,在伤口愈合前,他只要专心当个享受他人服侍的大老爷即可,当然了,聘请看护和餐点费用全都由她来支付以示歉意。 凌承俊听到她这么说,狡点一笑。 宾果!就等她这一句话。 他顺水推舟地说:“当然,我一定需要你的帮忙,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就每天准时来我家报到,当我的私人看护,照料我的生活起居,一直到我的伤口完全复原为止。” 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盘——在休息的这一个星期里好好享受和温水寒相处的乐趣! 公司那边他会打电话请假,并说明伤口状况,小伟一定会边跳脚边骂他怎么如此不小心,然后急匆匆地要找人来照顾他,或是自个儿亲自上阵,这可不行,会坏了他的计划,他会告诉他已经找到一个免费的看护兼女佣,就是温水寒,犯不着他来担心。 “什么?”温水寒猛地抬头,惊讶地眸子对上凌承俊认真的乌眸。 “你听见了,我需要你的帮忙与照顾。”他凉凉地耸肩,仿佛这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这才不要!”她瞪大美目,无法接受他的提议。 她有自己的生活、有工作要忙,怎么可能每天去照顾他,再说了,去他家…… 天啊!光是想到她就头皮发麻。 面对她的强烈拒绝,凌承俊只是举高包着纱布的那只手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说一句:“不知道这是为谁受的伤喔?” 一看到他的伤,温水寒当场气虚,但她还是不妥协,努力提出自己的看法。 “这样好了,我帮你请二十四小时的特别看护、请打扫的钟点佣人、每天订大饭店的餐点外送,钱我出,好吗?”这样总该够诚意了吧? 结果,凌承俊断然摇头。 “不好!”理由是——“负责打扫的钟点佣人我自己有请了,每周日来帮我打扫家里,不必再找。至于看护,我觉得由你来当比较适合,一方面我不喜欢一些不相干的外人来我家,二方面这才能展现你愿意帮忙的诚意,至于三餐嘛!我也不会要你花钱订大饭店的外烩,自己煮就行了。” 温水寒一听就觉得他是在刁难,她双手交叉环胸,反驳道:“我怎么能当你的看护呢?我不会!再说,我也算是不相干的外人吧?” 凌承俊忽然气势磅礴地往前跨一步,吓得温水寒愣住,往后退了一步。 他逼近她眼前,瞬也不瞬地看着她,表情认真地提醒道:“你变了!刚刚在救护车上好像有个人自称是我的-朋友-,还说我需要她的照顾,不是吗?” 温水寒翻了个白眼,僵硬地点头,对!没错!她承认她刚刚确实说了那些话。 凌承俊见她点头,扯开一个俊魅的笑容。“那就对了,既然是朋友,就不是不相干的外人。” 他说着歪理,无非就是想说服她,天知道,这全都是因为她愈来愈喜欢跟她斗嘴 温水寒气恼地深呼吸,企图跟他晓以大义,“凌承俊,我不觉得由我来照顾你是一个好点子,你忘了,我们俩……”她的手在两人之间来回比着。“很不对盘,一见面就会起冲突,那会影响你的伤口愈合,而我也肯定会被你给气死。” 她要是去他家照顾他,他们一定会吵得天翻地覆。 “我不怕!”他不只不怕,还期待得很。 “可是……”可是她怕啊! 温水寒气得牙痒痒,又气又无奈。 她怕跟他朝夕相处,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会变得不太像自己,什么优雅、什么气质都不见了,总是会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小动作而发火,这一点都不像冷静的她。 “不用可是了,这是你报答我救命恩情的大好机会,就这么说定,明天就到我家来。”说完,掏出口袋里的钥匙给她,开始交代任务,“这串钥匙先给你,我自己还有一份备用的,上面有我家大门的钥匙和车钥匙,你明天先去今天的停车场把我的车子开回来,再买一些食材到我家,记得自己开门进来,早餐就不用准备了,我要睡到自然醒别吵我,至于午餐嘛!随便煮一煮就好,对了!我很久没吃三杯鸡了,如果再来个苦瓜排骨汤更好,饭后水果我要吃凤梨,苹果凤梨那一种喔!要处理好,不能让我吃了会刮舌头。” 温水寒听着他大气不喘地交代完,傻眼咋舌。 现在是怎样?在交代老妈子做家事喔! 光听他讲话她就快被气死了,如果真的朝夕相处,他们不打起来才怪!还指定要吃苹果凤梨?不能刮舌头不? 虽然刚刚还腔愧疚,不过现在她是满腔不爽。 “车子我会请拖吊车帮你拖回去,你要吃的东西我也会请餐厅帮你外送,至于钥匙——你自己留着吧!”她甩着手上的钥匙,准备丢回去给他。 凌承俊却早一步看穿她的意图,一闪开,让钥匙落了地,转身就伸手招来计程车,当着她的面上车,然后摇下车窗,笑看着她说:“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说完,计程车开走了,留下气呼呼的温水寒和那一串躺在水泥地上的钥匙在医院门口。 “啊——”温水寒尖叫跺脚,气死了,直想一脚把那串钥匙踢进水沟里。 他果然是沙猪一只! 亏她刚才还因为他英雄救美的行为感动了一下,一心想报答,结果呢?才一转眼而已就又变回讨人套的吊儿郎当模样,气死人了,谁管他的车啊!就算在外头被刮被偷都不关她的事,谁管他要吃什么品种的凤梨啊!就算他吃得舌头断掉也跟她无关! 陪他一起去医院已经仁至义尽了,要她去他家侍奉他?门都没有。 转头,忿忿地举手招来计程车,她准备坐车回酒吧停车场取回自己的车,但开了车门,临上车前,脚步却不由自主顿了顿—— 眼睛瞟了一眼地上的那串钥匙,内心一阵挣扎…… “厚!” 温水寒懊恼地嚷了一声,终究还是无法洒脱走人,回头认命地拾起钥匙,收进口袋里。 她暂时帮他保管钥匙,但这并不表示她就真的要照他的要求做事,没错,就是这样! 第二天,温水寒早早就醒来坐在客厅里发呆,一时心神恍惚,无法专心工作。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别心软,别鸡婆多事,别顺着凌承俊昨晚的交代去做,顶多就是做到她所承诺的,帮忙找吊车,照三餐叫外送,支付所有的医疗费用,这样应该够了吧? 如果还是不够的话,那她就再包一个大红包,当作是感谢他出手相救的谢礼,如此一来,该做的礼数都做到了,彼此不亏欠,两人就此成为两条无交集的平行线…… 心里虽然是这么告诫自己,可是……她终究还是不够潇洒。 一个小时后,温水寒拿着凌承俊的车钥匙,站在酒吧停车场,找到凌承俊的捷豹跑车,嘟的一声按下遥控锁,坐进舒适高级真真皮座椅里头的时候,温水寒当下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虐狂。 算了,她认栽了。 她发动引擎开车上路,驶往他家。 车子前行的路上,她看看仪表板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十一点多,该吃午餐了。 路旁正好有一间便当店,她停车,下车买了一个三杯鸡便当和一碗苦瓜排骨汤,恰巧便当店旁是间水果行,想起凌承俊昨晚挑剔的要求,她本想有意对水果行视而不见,但是…… 算了,恻隐之心不断冒出来,想说多吃一点富含维他命c的水果对伤口确实也有帮助,她还是走到隔壁的水果行。 “老板,我要买一颗苹果凤梨,可以帮我切好吗?” 还好现在的水果行都有提供代削服务,不然整天闭关忙工作、不会做家事的她哪懂怎么处理凤梨啊? 温水寒边看老板俐落地削凤梨,边问:“老板,这凤梨应该不会刮舌头吧?” 老板回她:“多多少少会啦!如果怕的话,可以沾一些沾酱一起吃啊!” “哦?沾酱?什么样的沾酱?”温水寒一脸迷惑,她是知道凤梨可以沾梅子粉、蜂蜜、糖粉,却不知道还有沾酱可以沾? “沾蒜头酱油啊!保证不会刮舌头。” “嘎?”温水寒柳眉皱起,有没有搞错啊?沾蒜头酱油,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恶心。 “不用嘎,真的很有效,不信回去试试看就知道。”水果行老板一脸“你很不识货”的表情。 温水寒半信半疑地接过切好的凤梨,付了钱,又转身走回刚刚的便当店,跟老板要了一颗蒜头、一小包酱油。 拿了东西走出便当店时,她还是一脸疑惑,很难想象凤梨沾上这两种东西会出现什么样的怪味道? 嗯,没关系,让凌承俊试试就知道了! 十二点半,温水寒一手提着便当、一手提着凤梨,站在凌承俊独自居住的豪宅门口。 虽然她手上有钥匙,虽然凌承俊交代她可以自己直接开门,但基于礼貌,她还是按了电铃,以免唐突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电铃响了许久,没有人来应门。 温水寒正迟疑着要不要自己开门进去时,门打开了,凌承俊随意披了一件和服式的睡袍就来开门,睡袍的腰带没系好,开襟处散开来,露出块垒分明的胸肌。 温水看见了,很镇定地没有乱叫,反正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看过他裸上身的模样,今天跟那一次比起来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嗨!你来了。”凌承俊慵懒地倚在门边,对她露出俊魅的微笑。 他就知道她一定会来,果然,她来了。 “嗯……”温水寒咕哝一声,还是觉得自己顺他的意来到这里很傻。 “进来吧!”他努了努下巴,指示她跟着进来。“不是跟你说自己开门进来就好吗?不用按电铃,你可以自由出售。” 这可是她才能享有的特权,以前从没有别的女人拿过他家里的钥匙。 温水寒走进屋里,发现凌承俊的住家布置得很大器,没有凌乱的摆饰,只有一张豪华大沙发和一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组合音响,客厅与餐厅是打通的,中间只隔着一个小吧台,墙上除了液晶电视萤幕之外,还另外挂了一张六十寸的大照片,照片里正是他在舞台上忘情演奏小提琴的潇洒模样。 她被那一张照片吸引了,照片中的他看起来狂热执着,仿佛与小提琴融为一体,虽然没有具体的乐声,但却感觉得到他是用尽全力在演奏自己的生命。 她在震慑中走到沙发前,将食物搁放在茶几上,还在消化心中的震撼。 凌承俊在沙发上坐下,拿起她买的便当一打开,失望地喊着:“三杯鸡便当?真有你的,我还以为你会亲自下厨。” 温水寒回神,看着照片中感觉完全不同的凌承俊,有种从云端跌下来的感觉。 她没好气地说:“很抱歉,我不会下厨,反正也是三杯鸡和苦瓜排骨汤啊!还有苹果凤梨,一样不少,爱吃不吃随你。” “厚!”凌承俊故意亏她。“不会下厨小心没男人敢要你,那天和你相亲的男人知道你不会煮饭吗?要懂得隐藏缺点,否则会把他吓跑的。” 他下意识地很在意她相亲的事,却又再度惹怒温水寒。 她冷着脸反驳:“谁说不会下厨就没有男人要?都什么时代了,餐馆、小吃店满街都是,要吃什么都不是问题。” 这男人真是天生爱跟她作对!她抛下工作不管,可不是为了来听他挑她毛病。 凌承俊神色突然严肃起来,正经地说:“是没错,满街都买得到想吃的东西,但是,没有家的感觉。” 向来玩世不恭的他极少这么正经说话,温水寒怔愣住,忘了自己方才还在生他的气,定定地看着他。 家的感觉?那也是她所想要的啊! 想她之所以开出那样的择偶条件,为的就是想建立一个温馨和谐、相亲相爱的家。 而凌承俊呢?什么样的家庭会是他想要的? 这豪宅里的一切虽然都很高级豪华,但同时也冰冷无温度,从四周单调的摆饰来判断,他似乎一个人独居很久了,屋里充满了孤单的气息。 如果有个人真心陪伴他,也许他的个性会变得可爱一点。 呵,他这个浪荡不羁的痞子男怎么可能变可爱嘛!又怎么可能跟家庭划上等号? “干么这样看着我?”凌承俊察觉她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故意挑眉轻笑,态度凉凉地说:“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妈的!那种同情的眼神他不喜欢,偏偏被她这样看着,他居然觉得心窝暖暖的、酸酸的,整个人怪不自在。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厚脸皮,我喜欢的是温柔稳重的好男人,绝不是你这种狂妄自大的笨蛋!”温水寒秀丽的脸庞因为气恼而扭曲着,双颊浮起可疑的暗红。 什么叫做对他有意思?她又不是眼睛瞎了! “呼,那我就放心了。”心里有些失望,但为了制造效果,他夸张地作势松了一口气。 温水寒气到,霍地拎起装凤梨的塑胶袋,咬牙切齿地说:“厨房借我一下。” 凌承俊摆了摆手,示意请自便。 温水寒风也似地来到厨房准备水果。 首先打开塑胶袋,找了个盘子将切块的凤梨盛盘装好,再用刀子跟店家要来的蒜头切碎,和酱油一起放入沾酱碟中,接着,她打开冰箱和橱柜仔细翻找着,终于,她找到了一罐红色的辣椒酱! 嘿嘿嘿!她不得意地笑了。 凌承俊那个龟毛的男人,嫌她不会下厨又爱亏她,哼!想吃不会刮舌头的凤梨?没问题,就让他尝尝她亲手调配的特制沾酱吧! 五分钟后,温水寒用叉子将沾酱搅拌均匀,然后端着凤梨和沾酱一起走出厨房,将东西放在凌承俊面前。 “你不是想吃凤梨吗?我问过水果行老板了,他说用这种沾酱配凤梨吃,保证不会刮舌头。” 凌承俊惊奇地看着她。 “蒜头酱油?你也知道这种吃法?”他一脸怀念的表情。“我小时候吃凤梨都是沾这个。” “真的?”原来还当真有这种吃法啊!看来水果行老板没骗她。 “我小时候跟外婆一起住在宜兰,她都是这么弄的。” 凌承俊边说边拿起叉子叉了一块凤梨,然后放到沾酱碟里,很豪迈地沾了好大一坨乌漆抹黑的沾酱,放到跑里。 接着—— “噗!”凌承俊把嘴里的凤梨吐出来,咆哮道:“天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辣死他了!这沾酱根本不是他怀念的蒜头酱油,而是辣油再加上蒜头酱油。 “你这女人……”好狠毒! 他冲到厨房,打开冷冻柜的门,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拿出制冰盒,在流理台上敲出冰块,然后抓了一颗冰块直接塞进嘴巴里。 原本温水寒是想稍微惩罚一下他,但是看到他辣得眼泪都流出来,她却突然后悔了,没有捉弄人之后的快感,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幼稚。 她赶紧跟了过去,在他后头问:“喂!你还好吧?不好意思啦!我不知道你会一口气吃下那么多。” 凌承俊缓缓转头,嘴里还含着冰块,目光含怨地瞪着温水寒。 看他这副狼狈样,温水寒忍不住噗哧大笑。 没办法!谁教他现在的模样太滑稽了,只见他满脸通红、嘴唇肿得跟两根热狗似的,完全没了一开始认识时俊魅惑人的形象,但却意外地让她觉得顺眼多了。 “你还笑?”凌承俊摇头,觉得这女人真是够狠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对……对不起……”温水寒边忍笑边道歉。 他咬牙,“你的道歉很没诚意。” “真的对不……哈哈……”忍不住,她还是放声大笑了。 认识以来,他不曾见她如此恣意大笑过,每次两人见面都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都怪她的笑容太耀眼了,凌承俊一时闪神,脑海里飞过许多奇怪的想法,例如:那笑得弯弯的粉嫩唇瓣,吻起来会是怎样的美好滋味呢? “别再笑了。”他制止她,怕自己会受不了诱惑,真的吻她。 “好……”温水寒试着控制情绪,但笑意没那么快消退,她嘴角仍旧微微往上翘。 他恐吓她。“喂!我是说真的喔!你要是再笑的话,我一定会吻你。” 霎时,温水寒的笑容在嘴角僵住,错愕地看着他。 而凌承俊当下也愣住了,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话让他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他终于在爱情的迷雾中找到一个明确的目标,而那个目标就是在他眼前笑意盈盈的温水寒。 心口的震撼让他忘了嘴唇的热辣,他一瞬也不瞬地看着温水寒,想看清楚她究竟哪里特别,为什么让他这么失常……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着,弄得彼此很不自在,尤其是温水寒,除了错愕之外,她的心脏怦怦乱跳,就连呼吸的节奏也乱成一团。 此地不宜久留! 脑海里意识到这个讯息,眼前的凌承俊较之前更加危险数倍,因为他看着她的眼神很不对劲,深邃眸电力十足,看得她脸红心跳。 “我……我先走了。”因为太紧张了,她边结巴着,边往门口的方向移去。 “你要走?我以为你是要来照顾我的,毕竟我的手可是因为你而受伤。”他扬了扬受伤的手,故意提醒她这件事。 “关于这件事我确实是难辞其咎,只不过我不适合照顾你,你看,我连下厨都不会,我看还是照我昨天提议的那样,你就尽量叫外卖或是请看护来帮忙都可以,收据留着,我会全额支付的,拜拜。” 说完,她已经走到门边,一手握着门把,喀嚓一声开了门,迅速地闪身离开。 屋子里,凌承俊看着那道被温水寒打开又关上的门,不禁有些气恼。 想他何曾如此吃不开过,只不过要吻她而已,没想到就把人吓走了,但他可不是在开玩笑!这是第一次,他如此认真地想接近一个女人…… 温水寒啊温水寒!普天之下,恐怕只有这女人才有让他认真的本事。 当门板一关上,隔绝了凌承俊那道炙热烫人的目光,温水寒带着心慌意乱,小碎步地往马路边跑,拦了一辆计程车就坐进去,正松懈地喘一口气时却突然想起—— “啊!钥匙!”她把手探进口袋里,掏出了昨晚凌承俊霸道地交给她的钥匙。 温水寒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保留钥匙,大不了再邮寄还给他。 她开口吩咐司机开车,当车子启动离开,她下意识转头看着凌承俊的家,不由自主想着刚刚的事,心里满是疑问。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突兀地说要吻她,他很讨厌她不是吗?还是他只是在开玩笑,是她太认真了? 温水寒回过头,靠在后座的椅背上,伸手抚着胸口的位置,感觉那里还剧烈地怦怦跳动着,想不通自己为何就是无法冷静,直到现在还因为他的玩笑而战栗心悸…… 第五章 晚上十点半。 温水寒洗完澡,穿着家居服窝在电脑前,右手握着滑鼠设计图稿。 她在处理上周新接的案子,帮一家收费昂贵的私立贵族幼稚园绘制招生海报,她事先已经去幼稚园拍了几张校园设备以及小朋友们上课情景的照片,现在正在做图稿的编排,正忙着时,搁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接起,听见凌承俊的声音。 “是我。” 听见他的声音,温水寒的心抽跳了一下,不禁又想起今天中午在他家发生的事,销脸正不受控制地烧红着,突然又听见他说:“喂!我快饿死了。” “嘎?”她拧眉。 “你今天买来的便当我放着还没吃。” “嘎?”柳眉拧得更深了,她问:“你专程打电话来告诉我这件事?” 他故意说反话,“对!你不必愧疚。” “啥?”她愈听愈不懂。“我为什么要愧疚?” “因为我的右手受伤了,如果勉强拿餐具会牵动伤口,延缓伤口的愈合,而我忘了提醒你,距离演奏会只剩五个月,为了不影响那场演奏会,我只好改用左手吃饭,可是左手不听话,三杯鸡一直跑来跑去。” 想到他今天下等在温水寒走后,很努力地用左手试拿各式餐具,包括筷子、叉子、汤匙,可是,就是很难顺利地把便当吃完,那副窝囊样,他真是不忍回想。 温水寒一听,笑着纠正他:“三杯鸡已经煮熟了,不会跑。” “不管怎么样,总之我到现在还是饿着肚子。”他故意使苦肉计赖皮。 哦!天晓得,他根本就不缺帮手跑腿买三餐,光一个下等,小伟就打了n通电话来关心,还说要帮他买食物过来,帮他换药。 但是他拒绝了,一方面是因为伤口的情况没那么严重,二方面是这样一来,他可就没有借口使唤温水寒了。 对对对!他承认自己又坏又幼稚,但是忍不住啊!他就是想见她,想看她气呼呼的模样,所以……他只想麻烦她来照顾他。 “所以?”温水寒挑起柳眉。 “所以你买宵夜过来,喂我吃。”他厚脸皮地提出要求。 “什么?”温水寒惊叫,“我不要!” 有没有搞错,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在一起很的危险的。 要是在今天之前,她还不会那么害怕,反正两人见面顶多斗嘴吵架一番就算了,但是经过今天他突然说要吻她的事之后,她危机意识骤升。 “你怕我,所以不敢来?”他激她。 说得对!她是怕他没错,但是怕归怕,她嘴硬地否认道:“笑话!你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不想出门。” “嗯……”凌承俊在电话那头点头沉吟不语,好一会儿才开口:“好吧!你不想来就别勉强了,那到时候我的演奏会取消了你也别在意。” “演奏会为什么要取消?” “因为我有可能为了用右手吃饭影响伤口愈合,这场关系着我小提琴演奏生涯的重要演奏会只好无限期延后。” “你可以叫看披萨或麦当劳外送啊!那些食物用左手就可以轻松吃到了。” 他反问:“每天都吃那个吗?连续吃到伤口拆线?” “……”温水寒无语,确实,不能连续七天都这样吃。 发现她沉默了,凌承俊再加一把劲,继续胡说八道。 “那如果我洗澡时弄湿了伤口上的纱布,又没办法自己换药,导致伤口感染,最后演变成截肢的后果,你也不必内疚,我不会怪你的。” “……”温水寒再次无语,内心评估着这个可能性。 “还有……”他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却被她打断。 “够了!我知道了,你到底要吃什么?”温水寒投降地喊着,只能怪自己心太软,终究还是妥协。 凌承俊笑了,不客气地点菜:“虱目鱼粥。” 温水寒挂断电话,无奈地关了电脑、换好外出服,来到客厅跟在看电视的妹妹温水柔交代一声她要出去,便拎着包包准备出门。 和她无话不谈的妹妹早已知道她和凌承俊之间的恩怨,当然,温水寒自动省略掉凌承俊扬言说要吻她的那一段。 出门前,她双手握拳朝着空中比划,目光灼灼,恶狠狠地说:“那个姓凌的就不要真的太过分,否则我就给他好看,一不做,二不休,管他去死!” 温水柔在一旁看到姐姐如此斗志激昂的模样,打心里佩服起那一位凌先生,可以让姐姐这么愤慨的人不多耶!可见他对姐姐的影响力有多大,不错!她喜欢看姐姐这么生龙活虎的模样。 不过她怀疑姐姐真的会照她说的,被逼急了就不管对方,不!不可能,她这个姐姐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一定会帮那位凌先生帮到底的。 嗯,她要给那个未曾谋面的凌承俊拍拍手。 “姐,我知道了,那你快去吧!这么晚了,路上小心开车,啊!还是我干脆证正凯开车来载你去?” “不要,他那么忙别吵他,我自己会小心的。”温水寒摇头拒绝。 严正凯是妹妹的未婚夫,前不久才在妹妹任教的幼儿舞蹈教室里上演一出求婚戏码,虽然说她这个未来大姨子可以请未来妹夫帮忙,但还是算了,严正凯工作忙得很,她不想占用他的时间,只希望他能好好疼妹妹就够了。 一个小时后,当温水寒坐在凌承俊家里的沙发上,帮凌承俊挑虱目鱼粥的鱼刺时,她心里很不爽 ,发誓今年一整年都不要吃虱目鱼。 真是疯了!都几点了,她开车帮凌承俊买宵夜也就算了,还得当老妈子帮他把鱼刺挑干净! 挑完最后一根鱼刺,温水寒看向坐在她面前的凌承俊,咬牙问:“你是故意点虱目鱼粥的?”想整死她? “不是!吃鱼对伤口复原有帮助。”他一脸无辜样回答。 其实他是想留她久一点,方才在旁看她挑鱼刺,因为气恼而不自觉嘟嘴的样子可爱极了,与平时冷艳的模样不同,别有一番风情。 他看着看着竟觉得莫名地心情舒畅,下等那突兀冒出来想吻她的念头有愈来愈强烈的趋势…… “最好是!”她不情愿地再检查一次鱼刺是否都挑干净了,将整碗粥推到凌承俊面前,塞了一支汤匙到他左手。“鱼刺都挑好了,你可以自己吃吧?不需要我喂你。” “当然。”凌承俊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接过汤匙,虽然在吃粥,但眼睛完全没有看着碗,反而是延续刚才那样,牢牢地锁定在温水寒脸上。 温水寒不小心对上他电力十足的勾魂眼,不自觉震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凌承俊确实称得上是俊逸绝伦,害她看得心头小鹿乱撞。 她尴尬地把视线挪开,力持镇定地问:“你吃粥不看着碗里,一直看我干么?” “我在看你是不是生气了?” “当然!”温水寒瞪他,没好气地回。晚上十点多被call来买宵夜,是谁都会生气的。 “哦?那为什么你连生气时都这么漂亮?” “什么?”突如其来的赞美让温水寒吓到,差点瞪凸了眼。“你别胡说了!” 被一个不断找她麻烦的男人这样夸奖,她还真是受宠若惊,心情因为他的话而又浮又乱,下等在厨房里他所说的话自动在她脑海里重播…… “我是说真的。”他衷心赞美道,从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觉得温水?寒是个大美人。 温水寒愈听愈脸红耳热,不自在地起身,呐呐地说:“你你快点吃,伤口不是要换药吗?我买了纱布和优碘,等吃完之后我帮你换药。” 说完,她赶紧离开沙发去拿东西,远离凌承俊火热的视线。 十分钟后,等凌承俊吃完虱目鱼粥,温水寒将医药箱拿了过来,放在茶几上。 为了方便换药,她在他旁边蹲下,指示他:“把手伸出来。” 凌承俊乖乖地伸出包着纱布的右手,温水寒开始动手拆开纱布,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的,怕弄痛了他。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痛?”她细心地询问他。 见凌承俊摇头后,她又低下头,继续着动作。 凌承俊眼神含笑地注视她的一举一动,乐于发现这个女人的不同面貌,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在医院时的忧心忡忡、用辣油陷害他时的得意、被他暧昧的言语吓得落荒而逃的模样,以及现在这样温柔的美,愈认识她,他便愈觉得她很特别。 温水寒拆开纱布后,看见那道疤痕,心痛了一下,内心的愧疚感又回来了。 她用无菌的棉花棒沾药水在伤口上轻轻搽拭,一边说着:“从明天开始,我会定时来帮你换药,还有买早餐、午餐、晚餐、宵夜过来,你洗澡后负下的衣服丢着就好,我来的时候顺便帮你拿去送洗,至于屋子里的清洁工作既然你已经有请钟点佣人,我就不插手了,顶多帮你维持,在清洁阿姨周日出现前,不要让环境乱得太离谱,不过先说好喔!只做到你手伤恢复为止,你别妄想一直压榨我。” 她认了,害他受伤是不争的事实,就算被他使唤也没话说,只要等他作品完全复原,不留疤、也不留后遗症,能够顺利如期举办演奏会,那么她就可以功成身退。 “嗯!你不怕麻烦的话,当然能这样最好。”凌承俊开心地笑了。 “我才不怕麻烦,我怕的是……” 她忽然噤口,没说出她怕的其实是和他单独相处的感觉。 就像此时,因为要帮他换药的关系,两人靠得很近,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额前的刘海,一敏感地察觉这一点,害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好奇怪!怎么会这样呢?他的存在感如此强烈,对她的影响力如此之大,仔细回想,反倒是那个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她要求的沈昭品让她没有感觉,和沈昭品相处像在喝一杯湿润的温开水,而和凌承俊相处像在喝龙舌兰,热辣刺激。 温开水可以天天喝,但是龙舌兰不行,会醉人的,等他伤口拆线之后,她得跟他保持安全距离,以免醉得不省人事。 “怕会么”凌承俊逼问,身体又往她更靠近一些,闻到她头发的淡雅馨香,有点迷醉。 温水寒换完药、包扎好了,连收拾东西边回话:“没什么,你别问了。” “一定有什么,赶快告诉我嘛!”他不依地缠着她问。 幼稚鬼!温水寒佯怒装凶,猛一抬头要瞪他,不料正好撞到他靠过来的下巴。 “噢!”温水寒痛叫一声,娇俏的脸蛋皱起,手捂着被撞疼的额头,眼眶含泪地瞪着凌承俊。 “嘶!”凌承俊也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手捂着下巴,抱怨道:“啧……你这女人的头还真不是普通的硬。” “谁教你没事靠那么近!”她又痛又怒。 他脱口而出:“谁教你身上那么香!” 她傻眼愣住,粉唇微张,不知道该接什么。 倒是凌承俊先有所反应,拉开她捂住额头的手,关心采问着:“还好吧?要不要拿冰块敷一下?” 他的举动与语气都太过亲密温柔,这样的体贴细心连凌承俊自己都感到陌生,可是,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就是很自然而然地这么做了。 温水寒脸颊热烫,尴尬地拨开他的手。“不……不用了,我赶着回去,明天再过来。” 她气息紊乱,心跳飞快,手足无措地起身,抓着皮包就想走。 “好!我送你回去。”身后的凌承俊突然冒出这句话。 “嘎?”温水寒猛地回头。“你送我?” “对!这么晚了,你一个回去太危险了。”他向来是个称职的情人,送女伴回家是基本礼貌。 温水寒回绝,“不用了,再说你手受伤了也不能开车,我自己有开车来。” “没关系,我搭你的车陪你一起回家,然后我再自己搭计程车回来。”好麻烦的一趟接送,但是他就是想这么做,只要能再多看她一会儿,再辛苦他也愿意。 “这……太麻烦了吧!”她觉得莫名其妙。 “不麻烦!”不让她有机会坚持拒绝,凌承俊拿起家里钥匙率先走到门边,开门催促她:“走吧!” 温水寒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乖乖跟上,一起出门。 她的车子就停在门前,两人上了车,车门关上,车厢内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一沉默诡异的的气氛在这个空间里发酵。 温水寒边开车边默默想着这几天以来,他们之间的奇异变化。 凌承俊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昨天之前都还很讨人厌的,为什么现在却变了样? 以前轻佻狂傲的模样不复见,尤其是现在,他不说话、紧抿着唇时,眉宇间略带忧郁,令她想起墙上的那张照片。 她很好奇,这个对爱情漫不经心的男人,一旦认真谈起恋爱,会不会像他在演奏小提琴时一样,那么地狂热执着? 凌承俊也自有心事。 遇上她之后,他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对劲,内心隐隐涌现一种陌生的对爱的渴望,但理智告诉他,她这样的女人完全不适合他。 温水寒会去相亲,就表示已有了组织家庭,为人妻、为人母的生活规划,对这种传统的女人,他一向是能闪多远就多远。对他来说,爱情无用、婚姻可笑,他更应该与温水寒保持距离才对,但怪就怪在,他不想啊! 他一点也不想与她划清界线,还无法自拔地一直去招惹她,愈招惹就愈开心……唉!没想到她对他的影响力这么大。 烦呐! 车子在静默当中持续前行,很快的,车子来到温水寒住家楼下。 她停好车,拔出车钥匙的同时忽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温水寒从手提包里拿出昨天凌承俊给她的钥匙,递到他面前,“忘了还你。” 结果凌承俊不拿,反而说:“你留着吧!不是说好这些天你要帮我买三餐吗?钥匙留给你比较方便,不必每次都按电铃要我开门,很麻烦!” 他故意装作不耐烦,刻意想赋予她自由进出他家的权利。 温水寒不懂他的心思,瞪了他一眼,随口教训道:“你很爱嫌耶!只是开个门而已,你该不会因为怕麻烦,常常随便给女人家里的钥匙吧?” 不料,凌承俊忽然正经起来,一脸正色地回答:“你是唯一一个有我家里钥匙的人。” 温水寒正要将钥匙收进手提包里的手僵住,凝眸看着他,眼里充满不解和疑惑。 他的意思,好像拥有他家里的钥匙是多大的恩宠似的,但她并不是他那些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女伴,她只是因为愧疚而答应暂时做供他使唤的台佣,对他而言,应该不具什么特别意义吧? 还是对他来说,她的地位是不同的?有可能吗? 发现她的沉默,凌承俊好奇问她:“你在想会么” “没……”温水寒摇头,不想明说自己的心思,“我很累了,想早点休息,你快回去吧!这里招不到车,你要走到巷口去才有车。” 两人各自下了车,凌承俊听她说累,也就不再罗唆耽误她的休息时间,潇洒地摆摆手说再见,便往巷口走去。 温水寒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凌承俊孤身离去的背影,想起当初为他的演奏会设计的海报。 当时她直觉想把他设计成一个孤独的、神秘的、断翼的黑恶魔,而现在她眼前的这个背影居然与的设计概念不谋而合,她忽然觉得,这样的他寂寞孤独得令人心疼。 一股冲动涌出,还来不及思考这样对不对,她已经喊出口:“喂!回家后记得打通电话给我,不管多晚都要打。” 凌承俊脚步顿住,回头,讶问:“干么?报平安吗?不管多晚都要打,你不是说累了急着要休息吗?” 被他这么一问,温水寒这才觉得尴尬,对啊!那样交代他,好像自己很担心挂念他似的。 她不肯承认,嘴硬地训他:“我只是怕你不乖乖回家,跑去夜店喝酒,搞不好又跟人起冲突受伤。” “不会的,我保证会回家睡觉,还有,那天是因为你,是你我才去挡的,别人我才懒得救。”说完,他再次豪迈地挥手,转身走了,留下一脸震惊的温水寒。 她分析他刚刚说的话,那意思是说……因为是她,所以他才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飞来的酒瓶? 她一直以为,凌承俊保护她,是在情急之下自然的反射动作。 难道不是吗? 温水寒怔怔地看着凌承俊,直到他的身影走出巷口看不见了,她才带着满腹的疑惑转身上楼。 回家后,她还不急着睡,因为凌承俊的关系,她今天工作进度严重落后,加上明天还得帮他张罗三餐,她只好趁现在坐在电脑前加紧赶工。 但是,当她的眼睛盯着电脑萤幕,心思却无法专心集中于工作上,满脑子都在想着凌承俊说的那一句—— “是你我才去挡的,别人我才懒得救。” 她的心被这一句话所捆绑,无法不在意,此时,手机传来简讯的哔哔声,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看。 是凌承俊传来的,简讯内容很简单,只是一句——我到家了,你累了,不打电话吵你,晚安。 她的唇角勾起微微的笑意,从这短短的一行字看得出凌承俊隐约可见的体贴,他是怕打扰到她的睡眠,所以才用传简讯的吧?看样子这男人没有想像中那么霸道任性嘛! 心里正在赞许凌承俊的同时,手机又响起哔哔声,温水寒打开查看,又是他发来的简讯—— 忘了提醒你,我早餐要吃西式,配黑咖啡,午餐随便吃个牛肉面就好了,但是牛肉一定要带筋的那一种,晚餐出去吃,我家附近有一间不错的义大利餐厅。 看完传来的第二则简讯后,温水寒无奈地摇摇头,朝天花板翻了个大白眼,决定收回刚刚在心里头对他的赞许。 他还是一样地龟毛、任性、爱使唤人、自以为是……总之缺点很多啦! 可是,她觉得自己怪怪的,明明在细数他的缺点,但是,脸上却不自觉地带着笑容。 真是怪了!遇上他之后,她整个人都怪怪的。 第六章 隔天一早,温水寒依约到凌承俊家里报到。 她先绕去买了一些食材,到了他家,自己开门进入内,发现屋里安安静静,猜想凌承俊可能还在睡觉,便迳自提了东西进到厨房。 她不谙厨艺,但是简单的煎荷包蛋、烤吐司这种事应该还难不倒她,所以她挽起袖子,打算自己动手弄早餐。 还在二楼睡觉的凌承俊耳尖地听到楼下的声响,猜想可能是温水寒,于是掀被下床,露出裸露的精壮身材,穿上牛仔裤,随意披了一件衬衫,钮扣也不扣上,就这么下楼去察看。 他才走到楼梯口便闻到烤吐司的香味,因为客厅和厨房之间只隔着一座小吧台,视线没有屏障,所以他可以直接看到温水寒背对着他,站在流理台前忙碌的身影。 早晨的微光从采光良好的窗户透进来,斜射在她身上,将她披肩的长发照得发亮,那映着微光的窈窕背影在厨房里移动的画面吸引了他的目光,令他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自己的家人正在为他做早餐。 他索性在楼梯上潇洒地坐下来,静静地看着温水寒的一举一动,就像在欣赏一个艺术品一样,边看还边笑,心情莫名地好。 温水寒有点手忙脚乱,显然很少下厨的样子,嗯,看来她说自己不会下厨,果然不是谦虚话啊! 正看着呢,平底保山里头也不知道在煎什么东西,直冒白烟。 “唉唷!糟了!”他听见温水寒慌乱的叫声。 当!又听见烤箱停止运转的声音。 温水寒放着平底锅不管,着急地跑到烤箱前开烤箱,又是一阵白烟冒出来。 凌承俊在心里笑着,想也知道是烤箱时间设定太久了,亏她平时工作冷静俐落,原来是傻妞一个。 “完了,烤焦了。” 温水寒皱眉看着黑炭般的吐司,伸手要拿出来,打算趁着没被发现前毛掉毁尸灭迹,但因为她太心急了,一时竟没注意到,手指碰确到烤箱的内壁,烫着了。 “啊!”她痛呼一声,惊跳地缩回手,连连退了两大步,刚巧,退到炉火前,发现荷包蛋早就焦了,顾不得刚被烫伤的手有多痛,她赶紧把炉火关了。 这一切凌承俊全看在眼里,她一声惊,他马上弹跳起身冲去帮忙。 “让我看看!” 他绕过温水寒的肩膀,猛地抓住她被烫到的手,拉高至眼前吹着。 “你?”温水寒讶异地仰望着他,看见了凌承俊忧心忡忡地脸。 他不是应该在睡吗?而且他也不用这么担心吧!她只是手被烫到而已…… “怎么那么不小心?” 凌承俊脸色很难看,看见她原本纤白的手指红了,禁不住拧眉叨念,边念边拉着她往流理台的水笼头方向走去,打开水龙头,握着她的手在哗啦的水流底下冲凉。 这个动作使得温水寒被困在流理台和他之间,凌承俊原就没有扣好的衬衫敞开着,几乎是裸着上半身贴紧她的后背。 他一心担忧温水寒的手,没发现两人之间紧贴的距离亲密得很暧昧。 而温水寒动都不敢动,注意力不在自己的手上,而在背上。 凌承俊强而有力的心跳节奏从她的背后传来,怦!怦!怦!好震撼,让她清楚地明白他们现在靠得有多近,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吹抚到她的耳畔,她紧张得浑身冒汗。 “喂!凌承俊,我已经没事了啦。” 她心跳如擂鼓,讨厌这种因为他而失控的感觉,忍不住想逃开,尽可能地往旁边挪,希望能拉开彼此的距离,无奈他的手紧紧包围 着她,她根本无处可闪。 凌承俊不悦斥了一声:“你别乱动!烫到了要马上冲冷水,冲、脱、泡、盖、送,这常识你不懂吗?” 温水寒没好气地大喊:“我真的没事了,放开我!” “不行!再冲一下。”他很坚持,无法放心,担心她细嫩和手指留下疤痕。 拿他没辙,温水寒无奈地任他摆布,直到他觉得可以了,才终于放开她的手。 温水寒这才总算可以大口呼吸,但刚许庆幸自己自由了,还来不及站稳呢,凌承俊忽地拽住她手臂,将她猛地拉近眼前,追问:“你刚刚到底在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喔!”那向前扑的力道太猛,她直接撞进他怀里,痛喊了一声。 “我在做早餐!”她揉揉鼻子,瞪他一眼。 还不是因为要弄早餐给这位大少爷吃,才会害她手忙脚乱被烫到。 “看得出来。”他冷哼。“我是问你在紧张什么?” 紧张?她有吗?好吧!她承认是有一点点,不过那是因为她不习惯跟别人这么亲近,很怪! “因为我把吐司烤焦了。”碍于面子问题,温水寒不想承认与他的亲密接触让她很不自在。 他点头,居高临下斜睨着她。“然后呢?” 他敛眉仔细观察她,发现她不只紧张,还有点脸红。 “荷包蛋也烧焦了。”她试图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食物上头。 “你不是说要吃什么去外面买就好了,那干么还要自己做早餐?东西烧诊断就算了,要是因此烫伤手多划不来。” 他言语里的担忧那么明显,害温水寒听得很困惑,他不是就爱使唤她吗? “你不是嫌那样没有家的感觉?” 话才一说出口,温水寒又怔又懊恼。 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那语气好像是极欲做家事讨好男友的小女人似的。 她懊恼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同时也惊讶于自己竟然这么在乎他说过的话,甚至因此亲自下厨,搞得一团乱。 厚!他一定会笑她的,好吧!倔傲地仰头看他,已有心理准备地等着他嘲笑。 不料!凌承俊不但不笑,还用一种深情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凝望着她。 这更恐怖,比被嘲笑还恐怖,被嘲笑顶多就是觉得丢脸罢了,但是他这样看她,看得她莫名心悸。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瞪他,虚张声势地吼他。“你干么这样看我?再看我就要生气喽!” 凌承俊沉默不回答,没错!就是家的感觉,方才他坐在楼梯上看着她的背影时,就是这种感觉,觉得他们是一家人。 原来温水寒动手做早餐时是这样的心境,这真是一种微妙的默契啊! 温水寒被看得超级不自在,受不了地大吼:“不、准、看!”说着,伸出手掌挡住他的眼睛。 凌承俊不躲不闪,只是慢条斯理地拉下她挡住他眼睛的手,收回认真凝视的表情,恢复惯常的轻松模样,若无其事地笑着说。 “你应该也还没吃早餐吧?肚子不会饿吗?怎么有力气吼得这么大声?等我,我先上楼梳洗一下,待会儿一起出去吃,附近有早餐店,虽然没有多美味,但至少吐司跟荷包蛋下是烧焦的。” 说完,也不等她回应,他迳自往二楼走去。 而温水寒则是傻了三秒,接着才反应过来。 这自大的臭男人!竟拐着弯笑她把早餐搞砸了,果然还是痞性不改,亏她刚刚还被他担忧的表情感动了一下下。 走在楼梯上的凌承俊听到了背后传过来温水寒跺脚的声音,唇角噙着笑,不难想像她现在的表情动作。 只是他脸上虽在笑,心里却很矛盾。 因为这次连他这个情场浪子都捉摸不住自己的想法,感到困惑害怕。 他承认自己受到了温水寒的吸引,毕竟美丽的女人让人很难不心动,可是在他身边出现的美丽女人多得很,为什么他独独对温水寒有不一样的感觉? 以往也有女友为他做早餐讨他欢心,可是他却完全没有与对方是一家人的感觉,而笨手笨脚的温水寒却让她的心不安分地蠢动着。 蠢动到他心慌意乱啊! 自从三天前温水寒在厨房里把吐司和荷包蛋烧焦后,为了她的安全,凌承俊不准她再踏入厨房一步,免得又被烫到。 因此,除了下厨之外,温水寒这几天只是帮忙买三餐以及做点简单的家事、固定时间帮他换药。 为了不增加来回奔波时间,温水寒顺便把笔电一起带到凌承俊这家,想说加紧工作,让工作进度不会落后得太离谱。 而原本老爱在言语上逗她,气得她牙痒痒的凌承俊,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人的嘴软,突然变乖了,不再说一些痞痞的话激怒她,不管她买什么食回来,也不会机车地抱怨,照单全收乖乖吃下肚。甚至有一次把他的名牌羊毛线衫毛进洗衣机里洗到缩水,他还反过来安慰她说没关系。 就因为他突然变得很好相处,所以这几天下来,两人相安无事。 只是,有一件事让她觉得非常困扰,那就是凌承俊的目光。 也不知道他是哪一根筋有毛病,又或者是她自己多心了,这几天觉得凌承俊的视线老跟着她打转,让她很烦。 譬如现在—— 黄昏时分,凌承俊人虽然坐在客厅看报纸,但视线却没放在报纸上,反而是望向敞开的落地窗外头。 温水寒站在阳台上,背对着客厅正在收晒衣架上的衣服,正踮高脚尖把凌承俊的衬衫取下,忽然,敏感地察觉到一抹炽热的目光胶着在好买背后。 这种情况发生太多次了,她想不发现都难,现在也一样,不用回头,她也猜得到凌承俊正在看她。 温水寒弯下腰,作势把衣服放进晒衣篮里,假装不经意地扫了客厅一眼,果然,凌承俊正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温水寒别过头,暗吸一口气。又来了,又是那种深情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让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温水寒故作镇定,装没事一样收好衣服,走进屋内。 凌承俊的视线在她进到客厅之后便不着痕迹地挪开,专注在报纸上。 温水寒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下,边折衣服边说:“晚餐已经买好放在冰箱,你自己再微波加热一下就可以吃,我等一下要回去了。” 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感觉她才来没多久,就已经过了一天,她又要回去了。 “都快晚上了,我也该回去赶工作了,虽然有带笔电过来,但是我不习惯在家里以外的地方工作,而且很多资料都放在家家里,我只能趁着晚上时间赶工。” 看着她眼下的黑眼圈,他也有些内疚,不好再多说什么。 “哦!好吧!那……再见。”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沉闷, 她试图再找话题。 “对了,你明天应该要回张辽拆线吧?我早上开车来接你去医院,等拆完线后,你就可以自己打理生活,再也不需要我帮……”说到这里,她忽然噤声,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凌承俊沉下脸,哼了一声,不说话。 他明白,等手伤拆线后,他们两人就再也没有交集的理由,这项认知让他心烦得不想说话。 温水寒也不知该说什么,淡淡地叹了口气,起身把凌承俊的衣服收进他房间,再返回客厅时,她已经穿上外套,拿了皮包、车钥匙准备离开。 她走到门口,交代着:“那就明天见,我会在门口等你。” “等一下!”凌承俊忽然喊住她。 温水寒顿住脚步,扬起美眸看着他。 凌承俊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忽然喊住她要说些什么,只是一想到明天过后她就不会再出现在他家,一股冲动涌起,脱口说出:“那个……我今天想吃宵夜,你赶完工作,要帮我买宵夜过来。” 这个要求有点任性,但……没办法,他就是想再多见她几面。 “嘎?”温水寒先是惊讶,但随即笑了。 按照之前她讨厌凌承俊的程度,肯定会觉得他又在刁难她,不过经过这些天以来的和平相处,她发现他有时只是小孩子脾气发作,不认真计较就没事了。 “我知道了,大少爷,你想吃什么?” “随便!”他拿起报纸遮住自己的脸,以免尴尬的表情透露了自己的心思。 真的随便吃什么都好,重点是延长与她相处的时间。 “那好!晚上九点吃可以吧?” “当然!”凌承俊点头,只要她肯来,什么时间都可以。 晚上,温水寒回家忙完手头上的工作,看了看时间大约八点半,便准备出门买宵夜。 她顺便问妹妹要不要吃什么,可以一起买回来。 温水柔摇摇头,心知肚明地笑着说:“姐,我不饿,你别管我,赶快去帮那位凌先生买宵夜吧!慢慢开车,别急着赶回来,多多享受甜蜜的两人时光!” “噗!”温水寒正在喝茶,差点喷出来,瞪了妹妹一眼,嗔骂道:“别胡说八道了你!如果临时想吃什么,尽管打电话给我。” 她放下杯子,飞快地抓了车钥匙出门上,却掩不住双颊浮上红晕。 真是的!妹妹就是爱乱讲,她明明尽自己的责任而已,可没有什么私情。 虽然不得不承认自己有被凌承俊小小吸引到,不过她不愿多想,毕竟他们的想法、观念都差太多,以理智来说绝不可能发展出什么感情,就这样吧!让一切可能有的情愫淡淡过去,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温水寒开车来到一家专卖现炒牛肉的快炒摊前,发现摊位前很难停车,她在附近绕了又绕,实在找不到停车位,只好先有对面的路旁暂停一下,走路过去买。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但是老板快炒的功夫很好,每次摊子前面都大排长龙,不久前她曾吃过一次,那滑嫩的牛肉片让她赞不绝口,她禁不住想跟凌承俊分享她偶然发现的这道美食。 今天一如往常,快炒摊的生意很好,很多人排除等着外带,要是换作以前,温水寒早就不耐烦放弃排除了,不过为了让他吃到好料,她今天很有耐性地排在六个人之后。 温水寒等着,时不时看一下停在对面的车子,怕被警察拖吊走。 终于轮到她了,快炒摊的老板问她:“小姐,今天要吃什么?” “我要外带一盘沙茶牛肉、一盘蚝油牛肉,还有牛杂汤。” “好!没问题,马上做给你。”老板说着,马上要动手快炒。 “等等!老板,千万不要加辣椒,也不要加米酒提味。”她突然想起那天凌承俊吃了凤梨沾辣油后的反应,又想到曾听中医师说过,有伤口的人少吃辛辣食物,以免影响伤口,于是补充交代。 “好!” 老板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将食物打包好了,温水寒提着食物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当她走到车子旁,正在开车时,忽然看见挡风玻璃的雨刷上夹着一张罚单。 “噢!”她脸色大变,懊恼地低吟着。“怎么那么衰啊!” 为了凌承俊的宵夜,她排除那么久就算了,还收了一张违规停车罚单! 温水寒嘟着唇,认命地把罚单收进皮包里,正要坐进车厢里时,脚下突然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居然是一索狗大便! “啊——”哀嚎声从好嘴里窜出,她当下脸色难看到极点。 她只能又下车,用路边骑楼下的水龙头冲洗鞋跟,又过了十分钟后,才带着宵夜和满肚子的怨气往凌承俊家开去。 来到了凌承俊家门口,她意外地看到大门前停着凌承俊的跑车之外,还并排停了另一辆车。 她不以为意地另外在路边停妥车子,掏出钥匙打开凌承俊家的大门。 结果,门一天,人还在玄关呢,就已经听见客厅里头的说话声。 温水寒好奇地探头看里头是不是有客人?听这声音有男人也有女人,其中那个男人的声音好像是……小伟。 因为小伟她也认识,再加上听凌承俊说过,他公司知道她会到他家帮忙的事,所以温水寒没有刻意回避。 反正她只不过是帮他买宵夜过来而已,没什么,东西放下她就走。 她正要走进客厅,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柔柔地说:“承俊,你真是的!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也不早点跟我讲,我可以帮忙啊!要不是我从小伟那儿打听到你受伤的事,拜托他带我过来,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可怜,手受伤了,又一个人住,要怎么打理生活呢?这样吧!我明天有空,要不要我过来陪你,也好帮你张罗三餐什么的……” 说话的人是和凌承俊同一家经纪公司的古筝乐手,她对凌承俊很有好感,彼此都是学音乐出身的,再加上凌承俊刚好是她喜欢的类型,一听说凌承俊受伤了,立即以发挥同事爱由,和小伟一起来探望他,趁此机会也表达一下她的情意。 温水寒止住脚步,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这谁啊?讲话这么柔媚,她停在玄关的隔板后头,没再往前,想听听看凌承俊会有什么回应? 由于太过专心想听凌承俊会说什么,她一时没留意,拿在手中的钥匙掉在地上,发现清晰的金属撞击声。 “不需——”凌承俊正要开口拒绝女子的提议,忽然听见钥匙落地的声音,打断了他正要说出口的话。 “水寒?” 他知道是她,正转头往玄关看去时,温水寒已经从玄关的隔板后现身。 温水寒定睛看着他,也看到了挨坐在他身旁的女子,那女子一头波浪和发、面容美丽、态度自信骄傲,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探究与微微的挑衅。 温水寒微怔,瞄到那女子靠他很近,丰满的上半身几乎贴着他的手臂,心里一股酸意涌上。 有没有搞错?她为他奔波买宵夜,他却舒服地窝在家里享受女人的嘘寒问暖? 相较之下,她像个傻子,这样的想法让她一股火气冲上来。 凌承俊看到她脸色有些难看,感觉得出她正在不爽,连忙站起身,快步朝她走去。 “水寒……” 温水寒瞪他,咬牙说着:“你的宵夜!” 她忿忿地把好不容易排除买到的宵夜塞到他手里,并且把他家钥匙一并还给他,迅速地转身往门外跑去。 “水寒?你这是干什么?”凌承俊讶异地接过东西。 他发誓,方才他看见温水寒眼眶泛红,像是快要被气哭的样子,这样的表情令他心惊。 “等等!” 他把东西放在玄关的鞋柜上,追了出去,赶在温水寒跑上车前抓住她的手臂,拦住她。 “你怎么了?干么哭?”他强迫她面对他,仔细地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 没错!她眼眶氤氲,虽然眼泪没有真的流下来,但她很明显在生气。 “放手!”温水寒不肯明说,坚持要开车离去。 凌承俊不肯让她这样不明不白地说走就走,紧扣住她的手腕,逼问:“说清楚,为什么哭?” 温水寒挣脱不开他的箝制,最后所以地用力捶打他的胸膛、用踢他小腿,意图让他痛得放手,但是凌承俊忍着痛,不放就是不放。 他又问:“你发什么脾气?干么突然要走?又为什么要哭?” 温水寒腹里的火气烧得正旺,脱口而出:“我为什么哭?你真敢问,好!我告诉你,我在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 “我看得出来你在生气,但是你气什么?” “我气自己像笨蛋一样,为了让你吃好料的,跟个白痴一样排队傻等,怕影响你伤口还特地交代不能加辣椒,还因此被开了一张罚单、踩了狗屎!为了你大少爷的一顿宵夜,我活该倒霉憋了一看起来子鸟气,结果呢?你倒好,跟别的女人窝在家里打情骂俏,我气自己干么这样讨好你,这样在乎你,是我笨,你要吃宵夜是吧!以后自己泡面吃,我再也不管你了!” 一口气说完后,温水寒怔住,凌承俊也怔住了。 他听出了一点端倪,从她的话中听得出来,温水寒百分之百在吃醋。 天啊!她在吃醋,那不就代表好……她是喜欢他的? 凌承俊傻眼了,他向来最厌恶女人争风吃醋,觉得那嘴脸欲气难看,可是当他发觉温水寒为了他而吃醋时,一反以往的认知,他觉得……她吃醋的表情好迷人。 而温水寒怔住,是因为说出口的同时才迟钝地发现,原来,她超乎自己想像地在乎着凌承俊,不过就是看见他和别的女人状似亲密的画面,竟会气成这样? 这个认知让她又怕又陌生,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只能选择逃跑。 她趁凌承俊失神的瞬间,低头狠咬了他的手臂一口。 “啧!”凌承俊没心理准备,被她这么一咬,下意识地松手。 温水寒趁着这时候开车门,钻进车厢里,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凌承俊赶紧拍打车窗,隔着玻璃大喊:“留下来,别走!” 温水寒不理会,只是丢下一句:“我明天不会来接你去医院拆线了,你自己去。” 说完,一直忍耐着悬在眼眶的泪水终于滑下脸庞。 咻地一声,她开车走了,只留下凌承俊站在原地,懊恼地伸手抹着脸,说不出心里的情绪是忧是喜。 第七章 沈昭品与温水寒一起在古典玫瑰园喝下午茶,这地方是沈昭品刻意挑选的,环境优美气氛佳,正好让他们有机会好好聊聊,可以进一步认识交往。 他其实约了温水寒好几次,但她这阵子似乎很忙,一直排不出时间,好不容易她今天有空赏脸,让沈昭品心情很雀跃。 只是,感到雀跃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因为水温寒还记挂着凌承俊的事,所以心情不是挺好,整个人闷闷的,提不起劲,一心想着不知道他有没有自己去医院拆线?医师对于伤口的复原情形又怎么说? 察觉到她的沉闷,沈昭品关心地探问着:“怎么了,温小姐不喜欢这里吗?还是要换个地方?去年电影好吗?你想看什么电影,我都可能配合。” “不用了!”温水寒猛然回神,挥手客气地说:“这里很好,不用换。” 沈昭品温柔地看着她,忽然深情款款地喊她的名字:“水寒……” 温水寒吓一跳,瞪着水眸看他。 沈昭品微笑道:“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呃……可以啦。”她干笑,也不好意思拒绝。 “你不用跟我客气,如果我有佬出什么你不喜欢的事,你都可以明说,或者是你有什么烦心事也欢迎跟我讲,我是真的很在乎你,希望可以看到你开心的模样。” 听见沈昭品如此关怀备至的话,温水寒觉得很惭愧,答应和他出来约会却又心不在焉,这样的自己真的很差劲。 基于这个理由,在喝完下午茶后,温水寒答应了沈昭品的邀约,两人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 他们比开场时间晚了一点才进去,这时电影院里头乌漆抹黑的,沈昭品怕温水寒跌倒,顺势牵着她的手不放开,基于礼貌,温水寒隐忍着没甩开,但是心里却觉得别扭不舒服。 好不容易撑到看完电影,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提出想回家休息的要求。 沈昭品很绅士地开车送她回家,在临下车前,他拉住温水寒的手,真挚地对她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我必须说我深受你吸引,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这样的你组织一个家庭,我们都已经到了适婚年龄,我也三十五岁了,水寒,我想以结婚为前提跟你交往,你呢?” 被他这么一问,温水寒下意识心虚地回避他柔情四溢的目光。 沈昭品很好,真的!是那种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好老公人选,可是,被他这样注视着,她竟觉得很……不舒服。 “我……”她挤出一抹笑,以免自己的表情看来太沉重。“不好意思,我头真的好痛,我想先回去休息。” “当然!”沈昭品点头,完全尊重她。“是我不好,不该耽误你太久,你早点休息吧!”说完,还轻拍着她的手臂,呵疼之情溢于言表,“下星期六你方便吗?我们出来吃饭。” “再看看吧!”温水寒没下面回答,下了车,客气地对他挥手道再见,然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公寓,关上大门。 也因为她这样不留恋地转头离去,所以她没看到,还坐在车子里的沈昭品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看。 沈昭品不解为何他这般用心了,温水寒却依然一副冷冷的、提不起劲的模样,他怀疑她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另有心事? 他喜欢温水寒,希望她能成为他的女人,为了达到目的,必要时,他得耍点小手段才行。 沈昭品原本温柔的眼神闪过了一抹算计 温水寒爬上三楼,低着头,,正要掏出钥匙开门时—— “嗨!”凌承俊的声音从楼上的楼梯口传来。 温水寒吓到,手一松,手上的钥匙落地。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抬头,看见凌承俊姿态潇洒地倚在楼梯扶手旁。 “来找你。”粗哑的嗓音透露出无限的思念。 两天不见,现在一见着她,他的心因她而沸腾,视线在她身上移不开。 这两天他竭力压抑着来找她的念头,就怕错辩了那心思,怕自己只是被她的泪水给弄糊涂,怕其实自己没有想像中那么在乎她,所以他忍着不来。 但是直到今天,他认输了,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见她的渴望,亲自登门找人,不料她不在家,他只好等在楼梯间守株待兔。 “找我?为什么?”她看见他手上的纱布已经不见了,只贴着一条美容胶,故作冷漠地说:“你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也不需要我照顾,反正你身边不缺女人,随便挑一个陪你也行。” 因为心里介意,说出口的话就是带着一点挖苦。 “当然不行!”他连忙解释。“我没答应让其他女人来照顾我呢!那天那个女人是和我同一个经纪公司的古筝手,我是有和她聊过天、吃过饭、看过电影,但是就这样而已,真的!是她缠着小伟带她来的,那个死小伟,还真的听她的话,你那天走了之后,我已经立刻跟她说清楚、讲明白,叫她不要对我心存幻想……” 凌承俊没发现自己很奇怪,温水寒不是他的女友,他明明没必要多费唇舌跟她解释什么的,但就是忍不住想跟她解释,想让她明白他跟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温水寒听他这么说,心里虽然舒服了,但是她仍嘴硬,又手交叉环胸,冷冷地说:“你跟我解释这些做什么?” “你——”凌承俊气到,亏他这么用心解释,结果她根本不屑听。 他逼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激动地说:“我干么跟你解释?拜托!那是因为其他女人的照顾我都不稀罕,我只想要你。” 温水寒被看得气虚,胸口因为他的话而剧烈起伏,但仍高傲地撇开眼。 “你听见了。”凌承俊不让她回避,站到她面前,直视着她说:“你刚刚问我为什么来?让我告诉你,我之所以来是因为我想确认,你那一天晚上又气又哭,是不是因为吃醋了?” 温水寒倒抽一口气,脸颊火辣辣地发烫,拉高音量骂他:“你真的很自大耶!我何必吃你的醋,我那天是被你气哭的,气你把我当跑腿的佣人使唤!” 说话的同时,她眼神飘忽,看天花板、看窗户、看地板,就是不看他。 “啧啧啧……”她的诚实换来凌承俊啧啧有声的摇头 “你啧什么?”温水寒一挑眉,收回四处飘的视线,正眼瞪他。 “你真的很不坦率耶!明明吃醋了就明说嘛!”看也知道她刚才说的是违心之论。 温水寒恼羞成怒地反驳他:“只会训我,那你自己又有多坦率?” “我不敢说自己的个性有多坦率,但是至少我忠于自己的感觉。这两天来我疯狂地想见你,只要想到你那天哭着离开的画面就心疼失眠,想见你的渴望愈来愈强烈,所以我顺从心意来找你,除了要确认你是否为我吃醋之外,我还想理清自己对你的感觉。”语毕,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愈来愈红的脸庞,不肯把视线挪开。 “那……”温水寒僵在原地,呆呆地问:“那你理清了吗?” 凌承俊耸肩,“不知道!我从来没认真谈过一段感情,没谈过真正刻骨铭心的恋爱,这是我第一次一直想着一个女人,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哭而心疼。” 他玩世不薛地沉溺在男欢女爱的游戏之中,至今还不为尝过心疼的感觉,温水寒算是让他破例了。 “所以?”温水寒拧着眉,不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被他弄得愈来愈困惑了。 “所以我想要问你,你除了吃醋之外,是不是已经爱上我了?你的眼泪是为我而流的吗?” 这次,他直接而大胆的问法,让温水寒心虚了。 对!他猜对了,她可以骗任何人,但是却无法欺骗自己,她的眼泪确实是为了他而流,可是那又如何?她被怕了到了,当然会哭,这是人之常情,才不是自大的凌承俊所以为的那样——她爱上他了。 温水寒深呼吸,硬是忽略心中的悸动与极欲破柙而出的情感,扬高下巴,骄傲地说:“你想太多了吧!为什么是我爱上你,而不是你爱上我呢?” “这……”凌承俊一时语塞。 会吗?他爱她却不自知? 他迟疑的反应惹得温水寒很生气,忍不住骂他:“天啊!你真的很可恶!”说完,激动地开门,闪身进入屋内,然后当着他的面狠狠甩上门。 就这样,凌承俊被关在温家厦门外罚站好久,不管他怎么按电铃,温水寒都不肯来开门,一直到他放弃了,下楼时都还有些怔忡傻眼。 怔忡是因为方才温水寒丢过来的问题让他消化不良,傻眼则是因为他觉得温水寒好像……说对了。 凌承俊走后,温水寒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好友任晶晶在这时打电话来。 “喂!你怎么搞的?今天和沈昭品出去不愉快吗?他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很担心你,说今天送你回去时你的脸色很不好,偏偏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你真是走运了,让这么优秀的男人这样把你捧在手心里。” “晶晶,我没事,我只是有点累。”温水寒不想多说什么。 “真的?那就好,沈昭品还怕你是不喜欢他,但不好意思明说,唉!你可要好好把握他,别错过了。对了,他还说下星期六会约你出去,你前一天可要睡饱一点,养足精神,漂漂亮亮、容光焕发地去和他约会知道吗?”多事的任晶晶还不忘交代着。 “我还没答应要跟他出去。” “为什么不去?他那么适合你。” “他适合我?唉!晶晶,老实说,我对沈昭品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她很苦恼。 “怎么会这样?”那一头,任晶晶惊讶地大叫:“他完全符合你的条件耶!小姐啊,要是错过了这一个,不下次我可不保证找得到符合你条件的人选喔!你要不要试着交往看看,也许你只是开窍得晚一点……” 紧接着,是好友一连串的晓以大义,她有气无力地支吾回应,好不容易挂断电话后,把头埋进被窝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难过,生平第一次搞不懂自己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她气自己刚刚干么对凌承俊说出那样的话,也气自己莫名其妙,明明有个适合她的男人出现了,但她心里挂意的却是另一个不适合她的男人…… 温水寒一早就窝在房间里用电脑画设计稿,手头上的新案子是一个美白面膜的包装封面设计,她已经完成得差不多,只要再略微修改一下,就可能将档案mail给厂商交差。 这时,她起身想去厨房煮杯咖啡,不小心碰到柜子,上头摆着的文件全部掉了下来。 她低头收拾,结果看到一张凌承俊的照片。 那是她先前在会议室里帮凌承俊拍的照片,她都快忘了,因为后来坚持不接这个案子,所以当照片洗出来之后,她没想太多就直接塞到文件里头,随手搁在柜子上。 她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照片里头的凌承俊笑得痞痞的,看得她一股气上来,忍不住就想把照片塞进碎纸机里—— 忽然手机铃响,打断了她的动作。 温水寒接起手机,是沈昭品打来的。 因为她上次没给确定的答案,所以沈昭品今天特地再打来约她,她本来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跟他说清楚她的感觉—— 他很优秀,却不是她想携手共度一生的男人。 为了这一点,温水寒于是应允赴约。 晚上,温水寒和沈昭品一起吃饭,沈昭品非常重视这次约会,一身正式的咖啡色西装,显得稳重挺拔。 他开车接她到一个很有格调的义大利餐厅用餐,才正在点餐呢,忽然来了两位年长的长辈。 男的那位约莫六十岁,梳油头、一身沉稳的灰色西装,女的那位约莫五十出头,头发盘成高贵的包头、一身典雅的套装。 温水寒正讶异于来者是谁,沈昭品竟面露微笑,站起来叫了声:“爸、妈。” 温水寒错愕地跟着站起来,恭敬地打招呼。“伯父、伯母你们好。” 接着,沈昭品兴致勃勃地帮他们互相介绍,又说了什么刚好父母也出来用餐,既然巧遇了,不如同桌一起用餐。 温水寒有些失神地面对这突发事件,瞧沈昭品的态度似乎一点都不讶异在这儿和父母巧遇,再加上他们都像是刻意打扮过似的,让她不禁想起上次沈昭品说过想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而她没有给予回应的事。 会不会这根本不是巧遇,而是沈昭品刻意安排的? 如果是的话,她不得不说沈昭品也太不尊重人了。 她才想乘机会说清楚,免得耽误了沈昭品,谁知他的父母居然现身了,她很不高兴,但碍于长辈在场,勉强隐忍着不发作。 这一餐她吃得很尴尬,席间,沈父态度热络地询问着她的家世背景,她小心谨慎地回答着,而沈母更是笑容可掬地直夸她漂亮,说什么她跟他们家儿子很相配…… 沈家父母对她的探究,让她开心不起来,甚至还觉得心烦,无法控制地,凌承俊的身影竟在这时霸道地浮现她脑海,怎样都挥之不去。 真是的,怎么会在这时想起他? 有关她和凌承俊之间的交集,一幕幕地在脑海中浮现,让她涌上一股冲动,好想现在就见到他。 直到这一刻她才豁然明了,原来,她很喜欢凌承俊。 “伯父、父母,我……”温水寒突然站起来,看着沈家父母,激动地说道。 “怎么了?是不是想去洗手间?要不要我陪你过去?”沈昭品仰头看着突然站起来的温水寒,温柔地询问着。 “不!不是,我……” 看着对她细心呵护的沈昭品,又看看沈家父母疑惑的表情,她咬着牙,抱着从高楼纵身往下跳的决心,深深地弯腰鞠躬,说了:“对不起,我忽然身体不太舒服,必须先走了。” “嘎?”沈家三人同时惊讶出声。 温水寒顾不得他们的讶异,抓着包包,不顾一雪地往餐厅外头走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一家人。 出了餐厅,温水寒伸手要拦计程车,沈昭品追出来拉住她的手,急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温水寒不答反问:“我先问你,是不是你帮揍你 父母来的?” 忽然被她这么一问,沈昭品愣住,眼神飘忽,没回答。 他的反应证明了温水寒心里的揣测,她很不高兴,但是没发作,因为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说。 温水寒用抱歉的眼神看着他,沉声说:“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我不适合你,你人很好,真的!但是我没有办法跟你交往、结婚,感觉不对,我无法漠视这么强烈的感觉。” “感觉?”沈昭品傻眼,“什么感觉?” 温水寒抽开被他拉住的手,讲清楚,“谢谢你对我的关爱,但是我无法回应你的爱,我不爱你,抱歉!” “什么?水寒——” 沈昭品想再拉住她问个清楚,但是温水寒已经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开了车门坐上车。 一坐上车,想都没想,她就对司机说出凌承俊家里的住址,车子很快驶离餐厅门口,留下一脸怔忡的沈昭品。 一路上,温水寒心乱如麻,对沈品感到很抱歉,却又期待想见到凌承俊,她郁卒地把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任由瑰丽的夜景在她眼前飞逝而过。 计程车很快地来到凌承俊家附近的巷口,温水寒下了车,喘着气,迎着夜风小碎步地跑到凌承俊家门口,正要伸手按门铃时,却又突然犹豫起来。 理智一下子回来了,好强迫自己冷静一点。 这件事真是太疯狂了,丢下沈家人冲动地跑来找凌承俊,这行为失礼又叛逆,怎么也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再说了,就算现在进去看到凌承俊那又如何?要跟他说什么呢?说因为沈昭品安排沈家父母跟她见面,所以她吓到了跑来找他?还是要跟他说,她发现自己爱上他了? 然后呢?跟他谈一场恋爱,合则来、不合则散。 她该跟他谈恋爱吗?这男人是个情场浪子耶!跟他谈感情,注定会受伤。 冲动过去了,心变得胆怯了,她转身,决定回家让自己彻底冷静。 她的脚步正要踏出,忽然眼尖地看见二楼阳台的灯光亮起,她抬头,看见凌承俊一个人走出阳台,神情落寞地抽着烟。 温水寒吓一跳,随即返身躲回大门的门梁下,缩着身子,怕被凌承俊发现。 理智回笼之后,她已经不敢冲动告白了。 她就这么缩着身子躲着,想等凌承俊进去屋内后再离开,谁知,手提包里竟在这时闪出湛蓝微光和微微的震动,那是手机来电的记号。 今晚因为要与沈昭品用餐,基于礼貌,所以她把手机来电切换成震动,幸好她这么做了,否则现在铃声要是响起,肯定会被凌承俊发现楼下有人。 温水寒察看手机,未接来电有五通,都是沈昭品打来的,但现在手机又有来电,不过不是沈昭品,而是那位于二楼阳台的凌承俊打的。 她按下通话键,压低声音回应:“喂。” “算我输了!”凌承俊一开口便说。 “嘎?” “你听见了,我认栽,算我输了,你够狠,让我一直失控地想着你,这些天见不到你,我很痛苦,整个人烦躁不安。” 打从手上的伤口拆线后,他开始密集练琴,除了在自己家里练之外,也会进公司的练习室,和担任他演奏会特别来宾的乐手培养合奏默契,公司动用了所有重量级的乐手来陪衬他,为了不负公司期望,也为了能与这些顶尖的乐手合奏,他每天都花很多时间练琴。 本以为这么忙碌的日子应该可以让他累到倒头就睡,但是,当他回到家,躺在床上,她的身影就自动浮现,害他明明轻瘫了却又失眠,一整个烦呐! “你那天问的问题我想清楚了,我的答案是:对!我承认,我不只是喜欢你,我爱上你了,一开始我不断告诫自己离你远一点,可是我还是不爱控制地一头栽了下去,千真万确地爱上你了……” 他噼哩啪啦一股脑儿地全说了,那种疯狂思念的情绪要是再不宣泄出来,他会被逼疯的。 “你……”温水寒深呼吸,手抚着狂跳的胸口,心悸动不已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爱你,我现在就想见你,你在哪里?” 这是他的极限了,要一个将爱情视为无物的男人开口承认爱,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 温水寒没回答,只是不确定地问他:“你刚刚说……你爱我?” “对!”凌承俊斩钉截铁地点头。 “但……你知不知道,对于爱情,我看得很慎重,没办法只要爱情,不要婚姻,而据我所知,你并不想要婚姻、家庭的束缚,我们两个人的感情观相差甚远,你忽然说你爱上我了,我……”温水寒握碰上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抖着,“我该怎么回答呢?” 她害怕了,丝毫没有被心爱的人告白的喜悦之情。 凌承俊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你要的平淡幸福的家庭生活是不是?我……我不敢保证能完美地做到你的要求,但是我尽量试试看,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会去试试看,可以吗?拜托!现在请告诉我你在哪里,让我过去找你,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如果说思念可以把一个人的灵魂挖空,那么他现在相信了,因为见不到她,他这些天简直如同行尸走肉。 温水寒思量着他说的话,他向来很直接坦率,所以她并不怀疑他口中所谓的爱,只是……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两个对爱情与婚姻不同看法的人彼此爱上了,她希望他配合,而他也退让了,但她却在这时为他感到心疼。 他是自由自在的风,能为她停留多久?不会有怨言吗?不会失去自我吗? “承俊……”她忽然哽咽落泪,“对不起……” 凌承俊吓到,在电话那头急叫:“你哭什么?喂!干么哭?” 他又慌又乱,不是没碰过女人哭的场面,但因为那些人不是他在乎的,随便哄哄就好,现在遇上自己爱入心坎的女人在哭,他可急了,更急的是,他不在她身边,更不知该怎么安慰。 温水寒哽咽着说:“让我冷静一些时候,让我想一想。” “你要想什么?” “想我是否也该调整一下对爱情的看法。” “嘎?”听不懂!他不是已经愿意配合她了,她还要调整什么? “对不起,我现在真的不方便跟你见面,我很累、很累了,我们改天再说好吗?”她不敢跟他见面,怕一见面,会不能自己地扑进他怀里寻求慰藉,她还没准备好。 “你还好吧?”听见她说累,他超不舍的。 “嗯……晚安。” 温水寒率先挂了电话,她蹲下来,双手环胸抱着自己,握在手里的手机仍不断亮起湛蓝光芒,她知道是凌承俊在找她。 她打开滑盖,看着蓝光不停地亮了又灭,同时也看到未接来电的显示,一会儿是沈昭品打的,又一会儿则是凌承俊打的,他们拉力似的交互拨打她的手机,她只能任由手机震动个不停,直到没电为止。 第八章 凌承俊失眠一整晚,想不透为何告白了,也愿意配合温水寒对爱情的要求,结果居然换来温水寒的逃避。 昨晚温水寒挂了电话后,他愈想愈觉得她的语气怪怪的,不像只是累而已,他连续又打了好几通电话,但她都没接,直到话筒里传来无讯息的回应,他只好打到她家,但她妹妹说她外出还没回家。 凌承俊不放心,换了衣服打算去找她,准备好要出门时,他又拨了一次温水寒家里的电话,这一次她人总算回家了,但她妹妹却说—— “姐姐刚回到家,她说她很累要休息了,有电话也别吵她,请问有急事吗?你要不要等明天再打来?” “好,没关系,那就别吵她,让她好好休息。”他停住准备外出的脚步,既然她累了,他就该体贴一点,不吵她。 忍耐了一晚之后,他隔天早上直接杀去温家找人。 凌承俊没找到温水寒,倒是见着她妹妹温水柔。 当他跟温水柔自我介绍他是谁时,温水柔眼睛一亮,看着他猛点头,语气有些小兴奋地说:“原来你就是凌先生,我姐姐有跟我提过你耶!” “真的?”原来温水寒有对家人说过他的事啊!他很好奇,不知道她是怎么形容他的?“你姐姐有没有把我说得很坏?” 温水柔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软软一笑,没心机地说:“我姐没把你说得很坏,但是说的时候挺激动的就是了。对了,凌先生,你要找姐姐的话晚了一步,她说临时有一个设计稿要取景,所以今天一早就背着相机开车去外县市去了。” “出去了?” “嗯,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下,你精神看起来不太好,我煮杯咖啡给你喝吧!”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凌承俊,但是单纯善良的温水柔却对他不陌生也不害怕,毕竟姐姐对她没有隐瞒,以她对姐姐的了解,姐姐好像很喜欢凌承俊,而她身为妹妹,当然也全力支持姐姐的想法。 温水柔转身正准备去帮凌承俊煮咖啡时,门铃声响起,她于是先去开门。 门一开,站在外头的人居然是沈昭品。 温水柔没见过他,但是看过任晶晶提供的资料照片,记性极好的她一眼就认出人来。 她眨动慧黠的大眼问:“你是……沈先生?” 沈昭品对她和善地笑着。 “你一定是水寒的妹妹吧?你跟姐姐一样,都很美丽,我来找你姐姐,她还好吗?我很担心她,我打她的手机打了一整晚,她都没接,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亲自过来一趟。” 温水柔这下头疼了,屋里头有一个凌承俊,门口有一个沈昭品,两个都是来找姐姐的,如果她没判断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情敌的身份吧?还是别让他们碰面比较好。 她赶紧对沈昭品说:“不好意思,姐姐工作上临时有事出去了,她怕吵,工作时通常会关机不接电话。” 待在客厅里的凌承俊听见门口的圣诞,走出来察看,认出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就是当初和温水寒相亲的男人。 “你来找水寒?” 沈昭品接收到了凌承俊打量的眼光,也认出来他就是当初在百货公司楼上的餐厅里,捣乱他和温水寒相亲的人,他疑惑着,为何这人会出现在温家? 沈昭品不傻,感觉到凌承俊眼里的防备与妨意,直觉告诉他,昨晚温水寒的失常反应与冷漠拒爱的态度和他脱不了关系。 男人的好胜心作祟,沈昭品故意说:“是的,我来接水寒去我家作客,她已经跟我父母见过面了,老人家都很喜欢她,一直催我带水寒回家,我想,如果日子看得顺利的话,我今年就会迎娶水寒过门。” 一旁的温水柔吓了一跳,她怎么不知道有这件事?昨晚姐姐后没提耶!她也完全看不出姐姐有喜事近了的好心情。 凌承俊更是愕然震惊,他完全没料到温水寒和对方的关系已经进展到见过对方父母了,他惊傻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沈昭品见他的反应,更加确定方才的推测,这男人似乎和温水寒之间有什么牵连。 他很庆幸自己刚刚这么说,这下对方应该就明白他对水寒的感情很认真,两人已经进展到见父母的阶段,是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的。 沈昭品无视于他的反应,迳自问温水柔:“你姐姐有说要去哪里工作吗?” 温水柔面露尴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姐姐出门前有交代,她心烦得很,想利用取景的机会顺便散散心,这段期间不会接手机,也要她别跟其他人说她去了哪里,她谁都不想见。 “呃,姐姐只说出去工作耶!过几天才会回来,等姐姐回来后,我会转告她你有来找她。” “这样啊?”沈昭品沉吟着。“好吧!那我先走了,如果你姐姐联络你的话,语马上告诉她我在找她。”说完,他又看了一旁的凌承俊一眼才离开。 凌承俊犹处在方才的震撼当中,脑海里不断重复出现的问号就是——水寒当真要跟那个男人结婚了吗? 温水柔看他怪怪的,不放心地问:“凌先生,你还好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恐怖耶!” “温家妹妹!”凌承俊忽然大喝一声,双眸里恍若燃烧着两簇火焰,气势汹汹地盯着温水柔。 “干……干么?”哇!她吓到,凌承俊这气势看起来像是不顾一切,随时准备放手一搏似的。 “请你务必告诉我,你姐姐去哪里?”他一定要找到温水寒问清楚,说什么都不能让她跟别人结婚。 “我不——” 凌承俊截断她的话,“姐姐交代你不能说是不是?好!没关系,我不为难你,给我一个大方向就好,至少告诉我她去哪个县市?” 温水柔咬着唇,迟疑着该不该说。 相较之下,她比较喜欢凌承俊当她姐夫啦!而且她也发现,姐姐在去凌承俊家里照顾他的那几天,心情似乎特别好,虽然有时会听她抱怨说凌承俊多么机车,可是当她述说这些事时,表情可活泼丰富了,反倒是沈昭品的事,姐姐很少说,甚至连已经见过对方父母了,姐姐提都没提。 “拜托,请你一定要告诉我。”见温水柔面露犹豫,凌承俊放下身段,软声拜托着。 “姐姐她……”深呼吸,她决定透露讯息,“去了宜兰三星乡。” “宜兰三星乡?”凌承俊先是惊讶,随即笑开来。 真是天助他也,他外婆家正是在宜兰三星乡,小时候他都和外婆一起住,对于那边不陌生,哪天的饭店和民宿是外地人最常投宿的,他大概知道,他可以去当地几间著名的饭店询问,碰碰运气看可不可以找到人。 “谢了!” 他谢过温水柔,随即刻不容缓地跑下楼,准备马上开车杀去宜兰。 看着凌承俊风一般地走了,温水柔傻眼,这样也知道喔!她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暗示他姐姐可能落脚的饭店说! 下午,温水寒心烦意乱,开着车在三星随处晃。 她拿着相机拍了著名的三星葱农田、清水地热……本来想借由工作与开车兜风让自己的心情沉淀一下的,但是没有用,还是一样心乱得很。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开车闲晃了一天,等到夜色降临,她才随便找到一间咖啡店吃饭。 吃完简餐后,她双手撑着双颊,坐在位子上发呆,回想着昨晚凌承俊在电话里跟她说过的话,一直坐到咖啡店打烊的时间,她才起身离开,准备在附近随便找一间汽车旅馆过夜。 温水寒的车子正开在条产业道路上,四周一片安静,忽然,前方右边路口有一辆车子突兀地窜出,她吓到,立即反应将方向盘往左边回转以便闪开对方。 但因为视野不佳,再加上她对这边的路况不熟,方向盘转动的幅度太大,导致她的车子冲往对向车道,幸好对向车道此时没有来车,否则肯定会发生严重的车祸,但是结果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她的车子一路冲进稻田里,前轮卡在田沟中才停住,她虽然有安全带的保护没有受伤,但也吓出一身冷汗。 惊魂未定的温水寒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花容失色,在车子冲撞到稻田的那一刹那,凌承俊俊魅的笑颜仿佛在她眼前放大,在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她唯一想到的就只有凌承俊。 她突然好怕,很怕刚刚的车祸让她失去生命,失去再见到他的机会。 她惊魂未定地喘气,掏出手机,开了机,正想打电话通知道路救援时,恰巧,来电铃声抢在她拨出电话前响起。 “喂!”电话一接起,马上传来凌承俊急迫的声音:“你这个女人到底跑哪去了?你说你要冷静一下、你说你要调整一下对爱情的看法,你说你累了,好!我让你休息,不急着要你面对,结果呢?你这个鸵鸟,居然关了手机,给我跑去躲起来?” 凌承俊快疯了,他开着车子在三星乡各大饭店、民宿还有汽车旅馆穿梭询问,就是找不到她投宿的地方。 他边发狂的找人,边不停打她手机,希望能碰上她刚好开机的时候,终于,让他逮到了,天知道,当话筒传来拨通的音乐声时,他激动得差点大叫谢天谢地。 “我……”温水寒抖着声音说:“我出车祸了……” “什么?”温水寒听见凌承俊大吼,随即又听见车子紧急刹车的声音,以及他紧张担忧的询问:“有没有受伤?你在哪里?哪一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他言语中毫不保留的关心,让温水寒更觉得难过,她哽咽地说:“我没有受伤,可是我的车子暴冲到田里。” “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立刻过去处理。 “你不可能赶过来的,你在台北,我在宜兰。”说着,她更沮丧了,从来没有那么急迫地想见他过,突然,她讨厌起台北到宜兰的这段距离,也讨厌起自己干么因为没勇气面对感情而逃避。 电话那头的凌承俊传来一个轻微的笑声,说道:“相信我,我马上就到,你只要告诉我,你在哪一条路上?” 温水寒报了一条路名。 “很好!现在你找看看附近有没有明亮一点的地方,我记得那条路上应该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商。” “有!”她记得在车祸发生前,确实在路口看到一家超商。 “车子先丢着别管,你去那里等我,给我十分钟”。 挂了电话后,温水寒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依照凌承俊所指示的,下车走到约莫两百公尺远的超商前,又怕凌承俊找不到她,她坐在超商外头的凉椅上,殷切盼望着看着车道上来往的车子。 她以为她会等很久,但是意想不到的是,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辆积架跑车叽地一声在超商面前刹住,她张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凌承俊下车,风也似地冲到她面前。 “水寒!你还好吧?”他急切地握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头到脚巡视了一遍,确定她没有任何外伤后,一颗狂跳的心才稍稍平稳了些。 但随即,他发现她的身子仍微微颤抖着,明白她吓坏了,他心疼不舍地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下把抵着她的头顶,急急说道—— “天啊!我真的会被你吓到心脏病发,你没事跑来这里做什么?居然还给我出车祸,你是非要看我急得跳脚是不是?” 要是刚刚的车祸更严重,严重到让他再也见不到她,那可怎么办?一想到可能失去她,他便觉得心惊肉跳,控制不住地语气重了点。 原本被他抱住,觉得很有安全感,但听到他略带责备的语气,温水寒不禁一阵委屈,从车祸发生到现在,她一直憋着不敢哭,现在被他这样大声质问,忍不住眼泪奇才眶而出。 她倔强地挣开他的拥抱,后退一步,凌承俊马止看到了她脸上的泪。 他震慑住,上前想重新抱住她,帮她拭泪。 结果温水寒不依,身子闪了开来,而且还愈哭愈厉害,最后干脆抡拳,懊恼地槌打着他的胸口出气。 “都是你!都是你!我没事干么跑来这里?还不是因为你说你爱我,害我很混乱!我又为什么出车祸?还不是因为我满脑子都是你,没办法专心开车!你混蛋!我也想爱你啊可是我没办法像你一样把爱说得那么豁达,我会怕,我怕我一旦爱上你之后,活该倒霉要受伤害,我怕你根本只是玩玩而已……” 一开始,温水寒生气地打他让他很吃惊,但听到后来,凌承俊却笑了。 原来,她不是因为讨厌他而逃避,她只是裹足不前,只是对两人将来的发展没信心。 噢!是他的错,他确实是混蛋,第一次真心诚意地爱上一个女人,却让那个女人如此恐惧不安。 他倒是知道一个方法可以水弥她的不安,那就是…… 凌承俊一把抓住温水寒在他胸前乱槌一通的手,事实上,她的力道虚弱,压根儿无法造成伤害,但是他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而她乱挥拳的手有些碍事,所以他将她的手拉至身后反扣住,然后低头,准确无误地吻住她的唇。 温水寒震惊地瞪大眼,看着凌承俊的俊颜在她眼前放大,并且感觉他火热的唇舌吸吮着她的下唇。 一瞬间天旋地转,触电般的震撼袭击着她,她傻眼了,眼泪倏地收住,不知道该要回应他的吻,还是推开他。 温水寒青涩地反应逗笑了凌承俊,他抵着她柔嫩的唇瓣,用沙哑深情的声音低语诱惑着:“乖,这时候要把眼睛闭上。” 他的声音像有催眠的力量,温水寒傻傻地照做了,当她一闭眼,他儿肆的吻立即落下,时而兜转、时而吮弄,心情品尝她的甜美滋味。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她的唇一如他想像中的柔嫩芳香,令他百尝不厌。 他要用最深情的吻来让她知道他是真心爱她的,他要吻去她的泪水、吻走她的不安,让她相信,轻浮的浪子也有被爱征服的一天。 温水寒被凌承俊吻得身子虚软,有些站不住,若不是凌承俊搂住她,让她靠在他身上,她很可能会脚软地往下滑。 太厉害了,她不知道原来一个吻的威力这么强,竟能让她尝到了销魂蚀骨的滋味,而且……她一点都不想停,甚至还情不自禁地想学他的方式回吻他。 但是凌承俊显然还不想把主导权让给她,他的唇舌微微退出,就在温水寒以为这一吻结束后,他却以舌尖轻描过她的唇,诱惑着、逗弄着、轻轻啃噬着,然后又再一次深吻。 温水寒这下真的晕了,初吻就碰上这么高竿的对手,她注定要沦陷。 这时间超商没有客人出入,只有值夜班的员工看好戏地透过窗口玻璃偷偷欣赏这两个吻得乱七八糟的疯子,凌承俊眼角余光瞧见了,不想温水寒这么娇媚的一面分给别人瞧,眷恋不舍地结束这一吻,然后拉着脚步虚软的她上了一旁的跑车,隐身在与外界隔绝的车厢里。 上车后,凌承俊竭力压下想再深吻她的冲动,先把车子开到温水寒的车子附近,跟她要了车钥匙,下车帮她拿回车厢的行李,又打电话叫熟识的维修厂来拖吊车子。 当一切琐事忙完,他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想说先送她回住宿的饭店休息,于是转头问她。 “水寒,晚上你订了哪一间饭店?我送你过去。” 温水寒摇摇头,“我还没订房,本来正想随便找一间汽车旅馆投宿,结果就发生车祸了。” 凌承俊听她这么说,忽然想到可以带她去一个地方住,一个对他来说意义很重大的地方。 他朝她挑眉一笑,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一个住宿的好地方!” 第九章 稍后,凌承俊把车子停在一栋三层楼房的前面。 “这是哪里?”温水寒疑惑地环顾四周,这栋房子是一整排透天厝的其中一栋,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像是一般住家,而且从窗户看进去,屋内的人大概都已熟睡,里头没有透出灯光。 “先下车,等等你就知道了。” 凌承俊卖关子不说,下车之后牵着温水寒走到房子前面,然后就见他蹲在大门口的花盆旁,搬高花盆,伸手在花盆底下摸来摸去。 “凌承俊,你在干什么?”温水寒被他的举动吓到。 “找钥匙。”凌承俊说得理所当然。一般而言,备份钥匙都会藏在这里,要不就是藏在门框上方,再不然就是信箱里,“你帮我去信箱那边找找看有没有。” “嘎?”这是在干什么?深夜里,在别人家门口搬花盆找钥匙,这跟小偷有什么差别?她很紧张害怕,压低音量求他:“不要闹了,我们快走。” “再等等,一定在这儿。”凌承俊不放弃,继续把手控向门框上方,接着,他高兴地笑开,暗叫一声:“果然在这。” 他摊开手,让温水寒看见手掌里多了一把钥匙。 “凌、承、俊!不要啦!你偷拿别人家的钥匙干什么?” “嘘……”凌承俊手指低着她的唇,要她安静,“小声点,会吵醒人。” “那你就不要拿啊!放回去!”温水寒怎么也想不到凌承俊居然带她来做这种事。 可是凌承俊不听劝,只见他把钥匙插入门锁,轻巧地转了两下,门就被他打来了,他拉着温水寒走人屋内。 “不要!我不要!别进去了,会被发现的。”温水寒皮皮挫,打死也不做私闯民宅的事情。 “放心,不要出声,跟紧我就好,要是害怕的话就抱着我。”凌承俊态度轻松,一点都不像她那般紧张,硬是把温水寒拉入屋内,轻轻地关上门,在黑暗的屋子里摸索着前进。 温水寒知道为时已晚,被他抓来一起当共犯,吓得她不敢再吭声,只能缩着身子,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他们很困难地移动着,因为温水寒抓得太紧了,紧到他的手臂几乎是被她的双手与乳沟包围着。 天啊!这真是折磨,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饱满,这个女人大概不知道她这样的举动有多挑逗吧! 凌承俊反手搂着温水寒的腰,熟门熟路地在屋里走着。 他们来到楼梯口,正要上楼,位于楼梯旁的房间忽然亮起灯。温水寒吓得脸色苍白,更加紧搂着凌承俊。 凌承俊倒是气定神闲,一点都不紧张。 他顿住脚步,等待房间里头的反映,忽然,房里头传出一个老妇人迟疑的声音:“阿俊,是你吗?” “哎!外婆,是我!我回来了。” 温水寒听到凌承俊的回应,傻眼,抬头瞪他。 房里头继续传出声音。“每次要回来也不先说一声,半夜才偷偷进门,怎么不打电话出来叫我开门?你舅舅包钥匙换地方藏了你也找得到。” 凌承俊讨好地说:“我怕吵到外婆睡觉啊!” “好啦!赶快去睡,明天要起来陪大家吃早餐。”交代完后,房里的灯光又灭了。 “好,外婆晚安,我上楼去了。”说完,凌承俊拉着温水寒快步上了二楼,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开了门,将她拉入房间里,放下行李,顺手打开墙上的一盏小夜灯。 房间门一关上,温水寒立即气呼呼地质问:“你叫她外婆,原来这是你家?” “对!这间就是我的房间。” “你怎么不早说?真可恶!害我吓得半死,紧张到不行。” “抱歉!”他摸摸她的头发,解释道:“这是我外婆的家,我小时候一直住在这里,长大后才搬去台北。今晚我们就睡这里吧!你今天肯定累坏了,先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说着,他从衣橱里找出一条大浴巾递给她,带她到房间附属的浴室钱,帮她打开灯。 “睡这里?我们?”正要踏进浴室的温水寒转头瞪眼,特别加重“我们”这两个字。 “对,我们。”凌承俊箭塔吃惊瞪眼的表情,居然还呵呵笑。“我外婆家没有多余的房间,所以今晚我们势必要窝在一起睡。” “你……”她恼怒的质问:“你故意带我来这儿?”坏蛋!原来不安好心眼。 “对!我故意的!”他倒是大方承认。“因为我想让你看看我小时候生长的地方,想要你多了解我,想要你参与我的一切,虽然同处一室,不过你放心,除非你愿意,否则我保证绝不会乱来。ok?” 他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推入浴室,帮她关上门,也把她质疑的眼神给隔绝开来。 半小时过后,温水寒洗完澡出来,凌承俊要她先上床休息,换他去洗澡。 等凌承俊从浴室出来后,他看见温水寒躺在床沿,身体都快要掉到床底下了. 他忍不住笑出来,掀被上床,健臂一揽,把温水寒拉到怀里相依偎,“你干么躺得那么边边,会摔下床的。” 结果,温水寒一个翻身,滚回床沿。 “没关系,我不会摔下床,我睡这里就好。”开玩笑,跟他抱着一起睡,她怕不小心擦枪走火。 “一点都不好!”凌承俊又拉回她,双手双脚紧捆住她,不让她再次滚开。 “你还是睡这里,摔下去会很痛的,我舍不得。” 温水寒抗议:“我才不——” “嘘!小声点,你不怕家里人都被你吵起来吗?乖,不要动,闭上眼睛让我抱着睡觉,我真的不会欺负你,如果我不守承诺乱来的话,你就狠狠把我踢下床好了。” 他的话逗笑了温水寒,她又好气又好笑地嗔他一眼,但也不再挣扎,闭上眼,准备让疲惫了一天的身体好好休息。 见她妥协了,凌承俊心满意足地抱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在她额头上亲吻一下,然后,带着好奇试探道:“水寒,那你觉得交往多久可以……” 温水寒没睁眼,语气带点警告意味地说:“凌承俊,我的脚已经准备要抬起来了,我应该踹你哪个地方好呢?” 凌承俊听懂她的警告,连忙讨好地说:“ok!ok!我了,我不问、不问就是了。” 温水寒悄悄笑了,调整好舒服的睡姿,不理他,睡了。 凌承俊隐忍着,难以眠。 唉!与喜欢的女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却得忍住不碰她,很煎熬,但也是自找的。 隔天清早。 外婆家的饭桌旁坐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有外婆、舅舅、舅妈、表哥、表弟、表妹,他们正吃着清粥小菜,外婆还不忘交代舅妈,说阿俊昨晚回来了,要她多准备一副碗筷。 忽然,凌承俊牵着温水寒的手出现在餐桌前。 吓!众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到,正在吃东西的动作僵住,恍若定格画面似的,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停留在温水寒的身上。 温水寒突然被一群人这样盯着,有点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偎近凌承俊的身边,而凌承俊当然是健臂一伸,搂住她的肩膀,捍卫的态度十分明显。 “嘿!”他朝自己看的目瞪口呆的家人喊道:“干么这样看她,会把她吓到的。” 外婆忍不住发问了。“阿俊,她是?” “我女朋友,带回来跟你们认识一下。”凌承俊态度坚定骄傲,认定温水寒是他女朋友是很值得庆贺宣扬的喜事。 “嗄?”众人惊讶地筷子都掉了。 表弟结巴地问:“你……你交女朋友?” 表哥也说话了:“你昨天和女朋友在这里过夜?” 表妹也说道:“我还以为你永远不可能带女朋友回来的,你第一次这么做耶!” 天要下红雨了,向来坚持不定下来的情场浪子竟然也有带女朋友回家介绍给家人的一天,而且还一副甜蜜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模样。 还是舅舅比较镇定,一脸欣慰地推推笑得开心的舅妈,要她多准备两副碗筷来,然后招呼着:“一起来吃早餐吧!” 凌承俊带着温水寒落座。 他让她坐在外婆身边,一遍外婆和温水寒说话,因为父母离异的关系,他从小跟着外婆和舅舅一家人住,外婆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希望他的选择可以获得外婆的认同。 这一顿早餐吃得比平常久,外婆一直和温水寒聊天,温水寒也很恭敬地陪着她老人家说话,至于其他那几个人则赖着不走,说什么都要好好认识一下表哥亲口承认的女朋友,要不是舅妈提醒他们上班、上学要迟到了,恐怕根本就没有人想要离开。 外婆和温水寒很投缘,甚至吃完早餐以后,还叫温水寒到她房里继续说话,。 凌承俊很开心这样的发展,他也想跟着进外婆的房间,却被外婆支开,他只好闷闷地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直到房间里只剩温水寒一个人,年迈的外婆笑意盈盈地叫她坐在床边,亲切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大家对你的出现都很惊讶?” “嗯!”温水寒点头,确实,似乎凌承俊带女朋友回家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她从刚刚就很纳闷,他在台北的女朋友可多了,难道他的家人不知道吗? “你别觉得奇怪,其实我们家阿俊对于感情这档事很没有安全感。”外婆拉起她的手继续说,她很喜欢这个气质优雅、谈吐合宜的女孩子,也很高兴外孙愿意把她带回家让家人认识认识。 “嗄?”温水寒差点笑岔气。 凌承俊对感情没有安全感?怎么会?他以前那些女友们才觉得没有安全感吧! 外婆又说:“阿俊的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别人离婚是在争孩子的抚养权,可是他们却是吵着不想抚养,因为阿俊的爸爸外遇,外遇的女人已经怀孕,他急着要另组家庭,而阿俊的妈妈把爱情看得太重,不甘寂寞地另外交了个男朋友,那个男人当然也不想要阿俊介入他们的生活,所以阿俊从小就是我一手带大,我很了解他,他长大后身边有过一些女人,但是从来没有认真过,因为他不想像他妈妈那样,被爱情牵着鼻子走,连唯一的儿子都不要了。你知道吗?你是唯一一个最特别的,阿俊从没有承认过任何一个女人是他的女朋友,我想我们家阿俊真的很喜欢你。” 温水寒挺着,心里一阵酸,突然好心疼凌承俊哦。 想象一个小男孩被父母当成烫手山芋推来推去的可怜情景,害她眼眶都湿了,难怪他老是装得痞痞的,对爱情不屑一顾的模样,原来全是他刻意的伪装,真实的他其实很脆弱,对自己很没信心。 很快地,房间里上演起旖旎剧情,两人发烫的身子紧贴着彼此,凌承俊强健的手臂紧搂着她,壮硕的胸肌抵住她柔软的胸脯。 他的视线锁定她红艳诱人的唇瓣,狠狠地吻住她,让她尝到天旋地转的滋味。 凌承俊一最挑逗的方式来吻她,故意要让她沦陷、让她无招架之力。 温水寒被他吻得身体软绵绵的,凌承俊的吻仿佛有股魔力,轻易撩起她的欲望,让她脑袋当机。 “唔……”太醉人了,害她不知羞地发出无意义的呻吟声。 凌承俊听见了,薄唇满意地勾起笑容,更加把劲吻她的下巴,她细嫩的脖子 敏感的耳垂,并且用手指拨开她衣服的前襟,吻上她性感的锁骨,在她的肩膀上细细啃咬。 酥麻的感觉窜遍全身,她感觉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在扩张,她下意识地喊着他的名字:“承俊!”牙齿咬着下唇,忍受着身体的燥热。 不忍她咬唇忍耐,他的唇又回到她的唇上,边吻边粗哑地呢喃着:“水寒,我想要你,想的身体发烫疼痛。” “我也觉得身体很烫。”温水寒微喘着,不只是身体发烫而已,她觉得自己简直要爆炸了。 凌承俊笑开来,邪气地挑起一道眉,说道:“我知道一种帮身体降温的好方法,你帮我,我也帮你。” 温水寒前一秒还张着迷迷蒙蒙的眼睛看着他,下一秒忽然被他拦腰抱起,好温柔的放在床上。 凌承俊站在床边,很潇洒地脱去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肌,以及从胸部延伸至牛仔裤腰带处的胸毛。 温水寒双眼发直地看着,他的身材好诱人,害她移不开视线,只能中邪似的看着他。 她不懂得掩饰的那欣赏的目光,如此直接的反应让凌承俊的男性自尊益发做大,他坐在床边,俯身吻她,吻得她意识迷离无法思考,双手解开她的纽扣,脱去她的衣裳,解开她内衣的扣子, 直到她赤裸地站在他面前。 凌承俊微微退后一些,好充分欣赏她的曲线匀称的胴体,他深深呼吸,不由得赞叹出声:“天啊,你好美。” 温水寒被他看得浑身发烫,聊胜于无地把以手挡住重要部位娇斥他:“拜托,别这样看我。” 凌承俊不依她,坚定而固执地挪开她挡在身上的手,只凭一只手便将她的双手手腕扣住,压制在她头顶上方。 他迷恋地看着她说:“为什么不给看?你这么美,怎么可以不看?” 说着,他腾出一只手,无限温柔地抚摸着她光滑如凝脂的肌肤,粗糙的手指从她的脖子滑到胸前,盈握住她的丰盈,这还不够,他低头以唇舌含住。 “天啊!”温水寒惊呼出声,全身的肌肤因为他的触摸而发烫刺麻。 凌承俊笑看着她,很高兴自己在她身上引发的反应,她的身体热情而又敏感,引诱着他,让他想不顾一切地探索更多,更深。 他的嘴离开她的胸前,在她耳边呢喃着:“宝贝,你好敏感。”说着,带着魔力的手往下窜滑。 温水寒无意义地摇着头,她快融化了,细碎的呻吟声不断从她嘴里逸出,她控制不住,身体妖娆地扭动着。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她一点也不想喊停。 “别急,等我。” 他迅速起身脱去裤子,再度上床时,他扶起她的一只脚勾放在他腰上,并且捧高她的臀,缓缓潜入。 “痛!”她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凌承俊赶紧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还弯下身子吻她,边吻她的唇边边诱哄道:“不怕,我慢慢来,你放轻松一点。” 他细碎的吻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温柔地等待着。直到感觉她的身体没那么紧绷,他才放任自己完全埋人,让她完整紧密地包覆着。 在这一刹那,他们同时发出一声呻吟。 凌承俊不敢太过孟浪,怕伤了她,以极体贴、极轻巧的频率在她身上律动,怕她有任何不舒服,他压抑住自己,不急着解放自己燎原般的欲火,宁愿先满足讨好她的身体,要她爱上这迷人契合的性爱,要她满意,要她离不开他。 “承俊!”温水寒在他身下呻吟扭动着。 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无法和他人做比较,但她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个优秀的情人,懂得挑起她所有的欲望,让她迷乱沉沦,让她抛开顾及献出自己,就如同现在,她居然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亲吻他性感的喉结,双脚勾挂在他腰间,催促着他进一步的占有。 凌承俊感觉到,在他身下的小女人已经完全放松。 他开始加快速度,毫无保留地在她体内给予,直到他们两疲惫地瘫软在情欲的浪潮里,拥抱着彼此,才带着餍足的微笑缓缓睡去。 第十章 凌承俊和温水寒的感情在宜兰迅速增温。 他打电话回经纪公司请假两天,温水寒则是通知妹妹她会再晚两天回去,然后就关了手机,彻底享受不被干扰的两人世界。 两天之后,他们才告别外婆一家人回台北。 因为温水寒的车子交由维修厂的人拖吊回去,所以她便搭凌承俊的跑车,让他负责接送回家。 当他们到达温水寒的公寓楼下时,温水寒原本已经解开安全带要下车了,但是眼神才一接触到凌承俊,如同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两人难舍难分起来。 凌承俊拉着她的手,声音嘶哑地试图说服她:“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如同我刚才在路上跟你提议的那样,你不如不要回家了,今天到我那儿过夜,不!干脆搬来我那里住。” 温水寒觉得好笑,眼前的凌承俊怎么变了?不像以前又拽又霸道,现在的他就像是吵着要糖吃的任性小男孩一样,常做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要求。 “搬到你那去?不行,我不能放我妹妹一个人住。”她还是拒绝了,毕竟家里就她和妹妹两人,互相照应,而且水柔再过不久就要出嫁,她很珍惜和妹妹相处的时光。 “时常打电话回去关心她就好了,你妹妹又不是小孩子,你这个姐姐也应该多给她一些空间才对啊!”他由努力想说服她,抚着她后脑勺的手微微使力,让她的嘴唇贴近他的,企图以甜蜜缠人的吻来搅乱她的意志。 温水寒闭上眼睛享受他的吻,天啊!她真的好喜欢他的吻…… 她抓住最后一丝理智,在四片唇瓣纠缠的空档说道:“不是不给她空间,而是我很珍惜跟我妹妹相处的时间,再说我还有一堆工作等着要做,而且情人间保持一些距离才有美感嘛!” “工作可以带到我家去做,我陪你上去,帮你把东西都搬到我家,书房让给你用,我会在琴室乖乖练琴,不会吵你的。” 总归一句话,他就是想随时见到她,就是要她待在他身边。 “当真不吵我?”她挑眉问。 “嗯!”他点头应允,不管怎么样,先把她拐到家里同居再说。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爱过,因为她,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对爱的渴求如此强烈。 温水寒扯唇笑着,故意吊他胃口。“就算我只穿着性感薄纱睡衣工作,你也不会来骚扰我,会给我完全独立的空间?” “……”脑海里出现温水寒穿着压抑性感薄纱睡衣的画面,噢!他的身体一阵燥热紧绷,但他仍强自镇定地说:“我答应你,工作时不干扰你。” 他边说边用手指在背后打了个叉,在那种情况不要他不碰她,除非他是圣人。 “呵……”他压抑的回答惹来温水寒呵呵笑,故意挑逗地问:“真的?就算我主动邀约、主动引诱,你也不会乱来?” 凌承俊低吼一声,粗嘎地说:“那不算!如果你引诱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而且保证让你记忆深刻。”说完,他又吻上她,唇舌与她的深深交缠。 缠绵醉人的一吻过后,凌承俊意犹未尽地舔过她红嫩的唇瓣,宠溺地捏着她的下巴说:“走吧!我陪你上去,看哪些可以搬的,我先搬过去。” “才不要!你这样会吓坏我妹的。”她真是被他的积极打败。 眼看他的游说失败,凌承俊叹了口气,只能暂时先妥协。“好好好!不搬,不然至少让我帮你拿行李上去。” 结果,当他们下车准备公寓时,果真是有个人被吓到了,但不是温水寒的妹妹,被吓到的人是沈昭品。 他一直很担心温水寒,这两天不停打她的手机找她,但得到的答案始终是关机中,放心不下的结果就是亲自到温家来探望,刚刚他才失望地走出公寓,没想到就在门口碰见温水寒。 “水寒!”沈昭品高兴地喊着他,但随即,他看见跟在温水寒身旁的凌承俊,和他们十指交握的手,脸色一沉,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是这个人,他到底跟水寒有什么关系?三番两次地出现,原本他以为水寒跟这个人很不对盘,但现在他却不敢这么想,瞧他们俩,满脸春风、眉眼带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关系不单纯。 “是你……”见到沈昭品,温水寒惊讶地愣住。 这两天来,她完全忘了还有沈昭品这个人的存在,全然沉浸在和凌承俊相恋的甜蜜世界里,不禁有点反应不过来。 沈昭品压下满腔嫉妒的怒火,极力平静地问:“你跟他在一起了?” “是的。”温水寒无惧地点头,即使明白那会让他多么难堪、痛苦。 她只是对他感到不好意思,毕竟她明白他对她的用心,但她无法因此回报他的爱。 “什么?”沈昭品难以置信,痛苦地嘶吼着:“这怎么可能!你曾经很讨厌他的,在我们第一次相亲的时候,你还跟我抱怨过他有多么可恶的!” “那时候不一样……”她很苦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和凌承俊之间的感情变化。 此时,凌承俊抢先帮她说话:“不关她的事,是我追求她的,我知道你很欣赏水寒,但是很抱歉,感情的事没办法退让,她是我的女朋友,而我绝不会放手。” 他的话换来沈昭品冷冷的一眼。“我有些话想私下跟水寒说,你不方便在场,麻烦你给我们一些空间。” “办、不、到!”凌承俊铿锵有力的回答。“你要讲什么就在这里讲,没必要避开我私下讲。” 不同于凌承俊的防备,温水寒先妥协了。 毕竟是她不对,一开始没有明确地划清界线,她觉得有必要再一次跟沈昭品说清楚。 她仰头看着怒气腾腾的凌承俊,双手搭在他的胸膛上,轻拍安抚着。“没关系,我跟他说一下话,你先上去等我。” “水寒!”凌承俊的怒眸现下改瞪着温水寒,一副不敢相信她会叫他回避的表情。 温水寒柔声解释:“我只是想跟他说清楚,让他明白我爱的人是你,请他释怀退让,你也不希望我们的交往过程中一直有人来干扰吧?” 听见她说出那句“我爱的人是你”,让凌承俊的心情很爽,当然喽!也把他的怒气安抚了下来。 “好吧!你们谈,我去车子那边等你,虽然听不见你们谈什么,但是我看得见你们,如果有麻烦你就叫我,我会立刻冲过来。”要他回避不看,他实在不安心,退到听不见他们谈话的地方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嗯!知道了。”温水寒点头。 凌承俊依言走到车子那边去,表面上潇洒地倚在车旁,其实心里紧张又不安,就怕沈昭品说了什么诱惑人心的话,让水寒对他们的感情产生动摇。 她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不敢想象失去她的后果,长到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到为了一个女人而患得患失的感觉。 另一边,温水寒和沈昭品站在公寓楼下讲话。 沈昭品一脸沉痛,失望地问:“我当真没机会了?” “对不起。”温水寒真心地向他道歉,不爱就是不爱,她无法欺骗自己。 “哼!”沈昭品自嘲地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我是最适合你的人,我符合你所开出的所有条件,可以给你安定平稳的家庭生活,而且我也很喜欢你。” 亏他还设计巧遇父母的桥段,因为知道温水寒还没跟他正式交往,不太可能跟他回家见父母,所以他故意安排,要父亲在席间探问水寒的家世,最好能顺便暗示她赶快结婚,谁知道,还没说到重点,她就走了,还说了那些令人失望的话。 温水寒诚恳地说:“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明白自己的感情,不该浪费你太多时间,没错!你确实是个很棒的结婚对象,我也相信任何女人都会渴望跟你组织家庭,你成熟稳重、又懂得生活情趣,但是……” “但是却不是你爱的?”他代替她回答。 温水寒点点头,好抱歉地说:“感情是事太奇妙了,我明明知道你是完美的老公人选,但是我没办法忽略我对承俊的感情,这是事实,爱上就是爱上了,躲不开也回避不了,只是对你我真的很抱歉,希望你能遇上比我好一百倍的女人,她会和你相知、相惜、相爱……” “够了!”沈昭品烦躁地制止她再说下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你确定你跟他在一起是正确的选择吗?他会跟你结婚?能给你一个温馨和乐的家吗?他能在周末假日陪着你一起推着娃娃车在公园散步吗?虽然我对他了解不深,但我看得出来他是个花心的男人,你跟他在一起一定会受伤的,水寒,我才是你最适合的对象啊!你别被一时的热情冲昏了头,要三思。” 沈昭品的语气愈来愈激动,嫉妒希望温水寒能回心转意。 温水寒神情坚定地说:“我不怕!” 就算他说的是事实,她也不怕,因为凌承俊说过,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完美地做到她的要求,但是会尽量试试看,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会尽力去做。 有他这些话就够了,玩世不恭的凌承俊都愿意为她承诺改变,她又为何不能赌一下? 沈昭品看着他,语带酸意地说:“但愿你真的不怕,也真的不会后悔。” 他的心好痛,可恶!她的心已经完全飞到另一个男人的身上了,枉费他之前的细心呵护。 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会祝福你们的,他是个浪子,你不会在他身上得到幸福的。” 撂下話,他转身就走。 看着沈昭品离去的背影,温水寒只感到遗憾,她本来希望得到他真心的祝福,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始终不能接受她的决定...... 等在车子旁的凌承俊一看见沈昭品走了,马上急奔过来,一把搂住她,急切地问:“他跟你说什么?拜托!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被他影响,我不管,你不准离开,我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他从来没那么害怕过,她是他最在乎的人,他无法忍受没有她的世界,他愿意用任何方法来留住她。 他语气中的急切与担心是那么强烈,忽然间,温水寒明白,眼前这个抱着她的男人不是狂傲、自以为是的花花公子,只是一个平凡、需要爱情滋润的男人。 她张开双臂,用力回抱他,故意开玩笑说:“我很抢手让你很紧张厚?如果不希望我离开,你就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表现?喔!当然。”凌承俊低下头,准备给她一个迷醉心魂的吻。 温水寒笑着闪躲说:“我说的不是这种表现啦!” “不是?”凌承俊拧眉装傻。“可是我只会这种表现。” “喂!”她瞪他。 “好吧!为了表现我的真心,我承诺今后再也不看其他女人,我会公诸于世,让全部的人都知道我名车有主了,休想觊觎我,ok?” “嗯!听起来挺不错的,但是这样你不会觉得委屈吗?” “不会,只要你愿意相信我就好了,我是真的爱你。”他表情很认真,无比慎重地向她告白。 温水寒噗嗤笑出来,幸福地拥抱着他,很满意他的表现,看样子,她精挑细选的男友及格喽! 星期六下午,热心的媒人婆任晶晶穿着一身俏丽的牛仔连身裙,带了一盒甜甜圈前往温家拜访。 晚上才有课的温水柔煮了咖啡,和姐姐、任晶晶一起窝在客厅喝咖啡、聊是非。 趁着这机会,温水寒把她和凌承俊、沈昭品的三角恋情后续结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 任晶晶听了,瞪眼怪叫:“什么?沈昭品设计让你跟他父母碰面,想逼你接受他,最后还很坏心地诅咒你跟凌承俊没有好结果?天啊!好过分哦,看不出他是这种人。” “可能是我真的伤到他了,他迟迟无法接受我的拒绝,才会说一些气话。他虽然斯文体贴,但好像还满有心机的,相较之下,承俊就比他直率多了,我还是不后悔我的选择。”温水寒无所谓地笑笑。 温水柔也在一旁同意地点头。“我也觉得凌大哥跟姐姐比较适合,我很喜欢凌大哥,他人幽默又风趣。” 任晶晶一脸惋惜。“真是的!先是水柔交了男朋友,然后水寒你也找到适合自己的男人,亏我这个当好朋友的人还是开婚社的,居然没有机会帮你们两姐妹成功做媒,可惜啊!可惜!” 听任晶晶夸张地叹息着,温水揉睁着无辜的大眼,突发奇想,脱口而出:“晶晶姐,你不用怨叹了,你自己也还单身啊!干脆从婚友社的会员里头挑一个来谈恋爱好了。” 任晶晶一听,杏眼圆瞠,想起前些日子老妈叨念过的话,叫道:“水柔妹妹,你怎么跟我妈一个鼻孔出气,她前不久才说过跟你一样的话耶!” 温水柔一听有人想法跟她一致,好开心地笑着说:“真的?那晶晶姐,你快点挑一个你喜欢的嘛!” 任晶晶不置可否地摇头。“谢谢你的关心,我对帮别人做媒比较有兴趣,至于我自己,等真的有我看得上眼的男人出现,放心,我一定不会客气,绝对“挾来配”。” 她的话惹得温家姐妹呵呵笑,她们都很期待,想知道任晶晶会“挾来配”的是哪种男人。 当三个女人聊得正开心时,门铃响起,温水柔跑去开门。 “凌大哥,你来了,快进来,我们正在喝下午茶,你一起来嘛!我去帮你煮一杯咖啡。” 凌承俊手里提着小提琴,刚从经纪公司过来,因为距离演奏会的时间只剩四个月,所以他白天紧锣密鼓地窝在公司练琴,希望在演奏会当天可以呈现完美的演出。 今天练习完后,他还多待了一会儿和企划部讨论演奏会的出场方式和曲目先后顺利,等工作结束,才绕过来找女友。 他在温水寒身边坐下,很自然低搂着她的腰。 温水寒帮她和任晶晶互相介绍,凌承俊一听当初帮女友安排相亲的就是眼前这位任小姐,夸张地垮着脸,作势哀求道:“拜托行行好!以后别帮水寒介绍任何男人,她已经死会了。” 任晶晶开朗地笑着,解释道:“歹势!我只是想帮好朋友一把,但是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对她,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打水寒的主意。” 凌承俊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无法完全放心,毕竟水寒是个这么好的女人,真怕哪天又有哪个白目男人杀出来当情敌,他还是得想办法快将他的爱人套牢才得以安心。 直到任晶晶离开,温水柔也出门前往舞蹈教室上课,客厅里只剩下他和温水寒独处,他都还在想这件事。 说真的!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对感情这么没有安全感,偏偏他这个女友又很独立,不仅不黏他,他百般说服也说不动她搬来跟他同居,而且还接案子接到工作满档,有时一忙起来完全没空见面,简直就是上天派来考验他的克星。 说到工作,凌承俊忽然想起今天企划部的工作报告…… 当初水寒推掉演奏会的海报设计工作之后,企划部又找了几个设计师来比案,但在沟通创作概念时始终无法让人满意,所以海报设计迟迟没有进展。 再过两个月,演奏会的票便要开始预售了,海报一定得在预售时间前完成,公司内部不知为了这件事开了多少次会,大家都很头疼。 今天开会他一听说这件事,心里就有了腹案,立即向小伟提议可以再试试请水寒帮忙,小伟苦着脸认定绝不可能,他是知道他们有私交,不过上回温水寒在凌承俊家被气走的那一幕令人印象深刻,这个提议肯定会被打回票。 然而在凌承俊详细说明了目前他和水寒的恋情发展之后,小伟的神情当场转苦为喜,拍拍他的肩膀,对他竖起大拇指,拜托一切就交给他了。 事不宜迟,利用这个机会,凌承俊把海报设计的事告诉女友,说完后,他问:“如何?这次你不会再不接了吧?” “当然……” “嗯?” “当然不会不接。” 温水寒调皮地让他紧张一下,既然演奏会的主角是她最爱的亲亲男友,她理所当然很乐意亲自操刀设计宣传海报。 一个星期后,一如她当初的构想,海报设计初稿完成,画面里的凌承俊漂浮在半空中,背景是诡谲的深紫色云雾,他肩上架着小提琴,以四十五度角的俊魅侧脸和精壮的裸背示人,其中一边的背上还长出恶魔的黑色羽翼,这是一张很意识型态的海报。 她主动mail给经纪公司的企划部看,企划部主任立即与她联络,表示很满意,双方敲定了就用这张海报。 两个月后------ 演奏会终于来临,以凌承俊在乐界的知名度,演奏会的票房一开始就缔造佳绩,不少乐迷都很支持他。 这是凌承俊加入广达经纪公司的第一场演奏会,演奏会中的曲目全都收录在凌承俊即将发行的个人小提琴演奏专辑中,公司采用的销售手法是同时购票与预购专辑享有八折优惠,凌承俊的魅力发酵,完全没让经纪公司失望,门票与专辑收入相当可观。 演奏会一开放入场,温水寒领着凌承俊的外婆、舅舅、舅妈来到经纪公司事先预留的座位区,依序坐下之后,温水寒看着座无虚席的会场,内心感到无比骄傲,这才深刻感觉到,原来自己的男友在弦乐界真的很有两把刷子。 台上的布幔在众人的企盼下拉开,凌承俊一身神秘的黑衣黑裤站在舞台中央。 他一出场便颠覆传统,演奏了洋溢中东风格的《sabre dan-ce》(剑舞),以及气势磅礴的《emerald tiger》(翡翠虎),将气氛彻底炒热,接下来,他又演奏了巴赫的《夏康舞曲》、史特拉汶斯基的《嬉游曲》、易萨意的《第五号奏鸣曲》。 紧接着是一段钢琴与小提琴的合奏,经纪公司特别找来公司的首席钢琴手---- 中美混血的jeff以特别来宾的身份上台为凌承俊助阵,两人合奏了贝多芬的《克罗采奏鸣曲》、以及理查·史特劳斯的《玫瑰骑士圆舞曲》。 接着,换气质温文的长笛手上场,刚在瑞士拿下蒙特国际长笛大赛的tyler同样也是公司安排的特别来宾,他与凌承俊合奏了圣乐《奇异恩典》,沉静祥和的乐音让听众有种洗涤心灵的平静。 台下的观众不吝惜地爆出如雷掌声,赞美这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奏会。 演奏会圆满结束之后,经纪公司在餐厅的包厢为凌承俊安排了一场庆功宴,舅舅、舅妈和外婆因为不习惯参与这样的宴会,演奏会结束便要离开,凌承俊和温水寒送他们上车。 临走前,外婆一脸骄傲地摸摸外孙的脸,为外孙的成就感到与有荣焉、另一只手则拉住温水寒,交代道:“阿俊就让你帮忙照顾了。” 温水寒马上点头。 “外婆,我知道。”她投给外婆一个安心的眼神。 送走外婆一行人后,凌承俊和温水寒一起出席庆功宴。 因为之前温水寒跟经纪公司有合作过其他案子,所以有些还认识她,只不过这是她头一次以凌承俊的女友身份现身,不意外地引起众人一阵惊呼,整晚祝福之声不绝于耳。 庆功宴一直到凌晨一点多才结束,因为喝了酒,所以凌承俊把车子留在餐厅停车场,和温水寒一起搭计程车回他家。 沐浴过后,他搂着女友躺在舒适的床上,身体极累,但双眼仍舍不得合上地盯着天花板,精神仍亢奋着,还没从演奏会的高潮中抽离。 温水寒明白凌承俊此时的心情,感受得到他的兴奋,一样睁着眼,陪他一起看天花板。 夜已深,静谧的夜里,只听得见他们两人的呼吸声,他们没说话,只是十指交扣,静静地体会这一份享受完掌声后的舒坦心境。 忽然,凌承俊开口了,他说:“水寒,今晚谢谢你。” “不用谢我,今晚的成就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你很棒,真的!”她转头对他露出赞许的微笑。 “我还是要谢谢你今晚陪我,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充实的感觉,这种感觉棒呆了!”功成名就,感情不再漂泊,心爱的人就在身边,人生如此圆满,夫复何求? “哇,干么突然这么感性?”温水寒笑睨着他,她感觉得到,凌承俊今晚特别不一样,不只是因为演奏会大成功的关系,似乎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正猜想着,忽然,凌承俊说道:“以前我参加大大小小的小提琴比赛,也经常站在舞台上表演,每当获奖或是表演过后,我的心情总是亢奋骄傲的,但是这一份骄傲除了打电话通知外婆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跟谁分享,不过今天不一样,因为有你在,我觉得很开心,今晚意义非凡,一切的努力都很价值。” 听见他这么说,温水寒心窝暖暖的,知道自己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她觉得很荣幸。 她关了床头柜上的台灯,转个身,在黑暗中拥抱他。 凌承俊回搂她,低头吻她的眉心,低喃着说:“那个……你知道的,我不太会说什么肉麻的话。” “嗯!然后呢?”她问。 “虽然不太会说,不过有些话是无论如何都得说的,那就是……我很高兴生命中有你出现,我爱你。”心,因为怀中的女人而踏实了,开口说爱,变得很自然。 “我也是。”温水寒漂亮的唇勾起满意的笑容。 “还有一句话,我想告诉你……”他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温水寒小姐,请问,我们可以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吗?” 黑暗之中,他紧握她的手,不自觉冒出的手汗泄露了他的紧张。 虽然还有很长远的路要走,可是他尝试着想改变自己,安定下来,为他们两人的家共同努力。 温水寒没有说话,内心已盈满了感动。 浪子的承诺格外珍贵动人,她在他怀中抬起下巴,主动吻上他的唇,无声表达她的同意和喜悦。 这一夜,在爱情的滋润下,恋人的心是幸福甜蜜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