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角色运将》 第一章 一辆大型的厢型货车在便利商店前俐落的回转庞大的车身,准准确确的靠着边线停下,丝毫不差。 过大的车身让路人情不自禁回首多看了两眼,然而让他们最为惊异的是随后跳下车来的驾驶── 是个女人! 路人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猜测也许他们是被后脑勺的马尾给弄错了性别,毕竟现在的男人绑马尾不算新闻。而且那驾驶的个子修长,将近一七五,虽然骨架比一般男人纤细,肩膀也稍窄了些,可现在流行花美男,路上的男人一个个瘦得跟猴子没两样,所以那绑马尾的驾驶还是有六成的可能是个男人。 驾驶进了便利商店,兜转了一圈,拿了物品在柜台结帐。 仔细端详侧面,起伏弧度果然比一般男人细致,却又不像一般女人娇俏,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嘴唇,深邃的内双眼眸……依然让人分不清楚性别。 “一共是一百二十七元。”结帐的收银员小姐脸红心跳,一双眼无法移开正埋首自裤袋内掏钱的驾驶。 好帅啊…… 虽然稍嫌瘦了些,但衣着简单不花梢,牛仔裤包裹的腿笔直修长,整个人散发着清爽的气息,更别说那双深邃明亮又带点忧郁的瞳眸,就算没直视着她,也将她电得乱七八糟,手一握上插头,屋内电灯就可闪烁大亮! 驾驶拿出两张红色纸钞交给小姐,指尖不经意碰触到她的掌心,火花瞬间噼哩啪啦闪动,她整个人几乎要酥软瘫倒在地上化成一摊水了。 “七十三元找您。”小姐的嗓音不自觉高了两度,更显娇滴滴。 驾驶瞥了眼手上的零钱,“你多给了我一个十元。”将铜板还给她。 “好,谢谢……啊!对不起!”小姐忙着脸红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怪异,好像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驾驶拿起刚买的面包、饮料跟零食,迈开长腿,走出便利商店。 “波起!”一名女孩突然冲到驾驶面前。“是你吧?舒波起!” 手上拿满食物的舒波起困惑的低首瞧着难掩一脸兴奋之情的女孩,“请问你哪位?” “我是美芳啊!”女孩指着自个儿鼻尖,“我是你的高中同学!”那神情就好像在路上偶遇偶像明星那般神采飞扬。 “喔,美芳。”谁啊?“好久不见!”舒波起微笑,纯粹敷衍的笑容让她看起来像极了调情手段一流的男公关。 这时,站在江美芳身边的女孩偷偷拉了她一下,“你同学好帅喔!” “帅喔!”江美芳一脸得意道:“她一直是我们班上最帅的,好多人暗恋她,每天情书收不完!” 一听到江美芳提起念书时的往事,舒波起脸上的笑容微微走样。 “真的……”女孩脸上出现迷恋之色。 “她是我们学校的篮球主将,篮球打得超好!跑得又很快,运动会都靠她拿冠军!每次有人欺负我们,靠她出头就可以摆平了!跟着她,走路都有风!”骄傲到一个不行啊! “这么帅!”女孩的眼中很明显浮出红色的爱心,卜通卜通跳得急速。 见女孩小脸红通通,满脸写着爱慕,舒波起心中浮现不祥预感。 这种表情她看过太多次,没有一次看走眼。 喂!你在提“当年勇”的时候,是不是该先说明一下最重要的事?舒波起正要提点说得口沫横飞的江美芳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 “谁把车停在这的!x!这么大的车,害我差点撞到!” 一听到自个儿的车差点撞到人,舒波起连忙走过去探看情形。两名女孩见状,也好奇的跟在她屁股后面走。 “抱歉,挡到你了吗?”舒波起问一脚踹上车厢的中年男子。 “是你的车吗?”中年男子怒声质问。 “是我的。”舒波起点点头。 一看到对方是个文弱的年轻人,中年男子凶恶的口气更是变本加厉。 “你把车停在这,害我差点撞到知不知道?” “抱歉,我马上开走。” “说抱歉就够了吗?”中年男子指着自己额头,“我撞了一个包,看到没?” 舒波起微眯眼好看得更仔细,“没有啊!”哪有包,明明平坦得可以滑冰了! “什么没有!”中年男子怒而说起一百零一套老套台词,“你害我受伤,我要你赔偿医药费。” “要我赔偿医药费?”舒波起皱眉。 “对!这伤看医生至少要花个两千块,拿来!”大掌毫不客气摊开。 “什么医生要两千块?坑人嘛!”江美芳忿忿不平。 “你说什么?”中年男子瞪向江美芳。 “我什么都没说。”江美芳怯懦的躲到舒波起身后。 “你朋友说话侮辱我,再加两千,否则我告她毁谤!” 现在是在勒索吗?舒波起不悦的皱起眉头。 “你要跟我讨四千就对了?”她双眸隐含杀气。 “没错,一共是四千!” “那至少要让我看到四千块的价值!”话声方落,舒波起的长腿已朝中年男子招呼过去。 “啊!”中年男子哀号,“哎呀!”腹部被揍了一拳。“我的妈呀!”人被打趴在地。 “加油!波起!揍他!打死他!呼呼!”江美芳兴奋的跟着在空中挥动双拳,满脸骄傲的对着朋友说:“我同学真的超帅的吧?” “真的!”女孩眼中的爱心已经满到不能再满了,“好帅!好有男人味!”长得比时下流行的花美男还要俊俏,却又充满男子气概,这种极品上哪找? “对啊!咦?”男人味? “给我记住!”这下真的满头“包”的中年男子边跑边撂狠话,“我一定会报仇的!” “随时欢迎!”舒波起“大方接受”,无条件再送中指一根。 “你好帅喔!”女孩娇羞的走到她面前,“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呃,她刚说的是…… “那可以跟我交往吗?”女孩手指缠着长发,嗓音娇嫩,“我什么都会,还很会煮菜,我晚上煮饭请你吃好不好?吃完之后,你要留在我那过夜也可以……”主动的程度令人傻眼。 “咳!”舒波起瞟了一旁的江美芳一眼,后者立刻别开头去,抖动的肩膀显示她正强力压抑满腔笑意。“我是女的。”屡屡被错认早已见怪不怪的她神色自若。 “什么?”女孩瞪大眼,“骗人……” “我真的是女的!”舒波起挺一挺胸,果然可见到微微的起伏,“需要看身分证吗?” 自她回话语气的平常,可见对这种被错认、错爱的情况有多习惯了。 “不会吧!”女孩难以置信的掩口,水眸泪光闪动。 这么帅气,如此极品,怎么可以是个女人?我不依!我不依啦! “她真的是女的。”江美芳一脸惋惜的拍拍女孩的肩。 女孩抿了抿唇,下了决心的昂首,“没关系,女的我也可以接受!” *** “哈哈哈哈……”听到舒波起下午的“奇遇”,一干室友都很没良心的哈哈大笑。 “太逗了!那女的。”身为少房东的向非萼抹了抹眼角的泪。 “那女的太没眼光了!”喜好猛男的秦展颜拍拍舒波起单薄的肩,“这种瘦巴巴的弱鸡她也要!” “秦展颜,别动手动脚!”舒波起没好气的挥掉秦展颜差点拍到她胸口上的“咸猪手”。 “腐女的世界啊……”喜好一向与他人不同的练彤云一脸神往。 “腐女是腐bl!”舒波起不客气指正,“是男对男!” “你应该有拒绝她吧?”个性呆直正经的江映水面露担心,很怕因为长得太帅,从没交过男友的室友当真进入蕾丝边的世界去了。 “废话!”舒波起白她一眼,“我对女人又没兴趣。” “也没看过你对男人有兴趣啊!”秦展颜好奇的凑过脸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人啊?” 向非萼一掌巴向秦展颜的脸,将她推远,“你何时也交个猛男男友回来给我们瞧瞧啊!” 秦展颜闻言,小嘴嘟囔着不明文字。 “你说什么?听不到!”向非萼手靠在耳旁。 “现实世界中找不到理想猛男啦!”秦展颜哭着奔离客厅,回房拥抱她的八块肌猛男……人形看板去了! “我困了。”练彤云掩嘴打了个秀气的呵欠,“先去睡了。” “晚安!”江映水亦跟着起身,“我也去睡了。” 很快的,客厅只剩下向非萼跟舒波起两人。 “其实你不用那样,”舒波起用拳头撑着额,一脸无所谓,“展颜她并不是故意的。” 向非萼耸耸肩,“我只是无聊想刺激她一下而已。” 两人对视,不能说的秘密在眼神中交流。 同居一个屋檐下的五个人当年就读大学时,是同班同学,大学毕业后,住的是向非萼的父母所买下的公寓。 这公寓隔了五间房间,两间公用浴室,一间客厅跟厨房,摆明就是买来租人用的。 不过买来的那一年,刚好向非萼大学毕业,就理所当然的搬进这间房子,将其他房间分租给四名大学同学,当起少房东来。 虽是同班同学,但交情有深浅之分,其中就属高中亦读同校的向非萼与舒波起感情最好。 两人虽是好友,但向非萼与常被错认性别,外型俊美的舒波起长相、气质截然不同。 她是有名的冰山美人,外型冷艳娇美,身材玲珑有致的她,最爱穿着带点小性感的服饰,引得男同学前仆后继,就算死在她裙脚下也心甘情愿。 舒波起的爱慕者则与向非萼完全相反,几乎都是女同学。 她的身边也不乏男性,只是都是哥儿们的感情,除了一位学长。 那位学长是第一个将舒波起完全当个女孩看待的男生,也因此,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上舒波起,甚至有个不知死活的白目直接当着两人的面开口问。 舒波起永远无法忘记那个时候,她胸腔内的心脏好像嗑了迷幻药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学长当时很是惊慌,要大家别乱猜,不要给舒波起带来麻烦。 好事者不死心的逼问,最后学长才坦然告知,他喜欢的是向非萼。 舒波起当时好像突然被丢到北极冰海,冻得连血液都忘了奔流。 而向非萼一直晓得舒波起是对学长有意思的。 为此,一向独善其身的她一反常态,直接在好事者多管闲事的逼她给一个答案时,非常不客气的回道:“叫他去照照镜子吧!凭他也配?” 学长难堪,但舒波起更难堪。 她认为就算向非萼不喜欢学长,也不该用这么难听的字眼来打击人家,两人的感情也因此起了变化,与大伙儿在一块时,热络自然,仅有两人时,一种尴尬的氛围便在两人之间流窜,就算到了现今,还是无法解除那仿佛被下了魔咒的气氛。 “老实说,”向非萼像是受够了这将近三年的尴尬而动怒,“那学长利用你来接近我,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要不是因为学长的动机令她反感,她当时也不会说重话,她是为波起出头耶,不被领情就算了,还一直被计较到现在,怎么不呕! “我从没这么说。”舒波起撇过头去。 “既然如此,你干嘛面对我的时候,眼神都不肯直视我?” “我哪有!”舒波起转回头注视着她,“我这不就看着你了?” 向非萼恼怒瞪她一眼,“你心里有数!”火大的转身回房。 那当然不是向非萼的错,舒波起怎可能不明白? 她也晓得一向独善其身的向非萼为何突然说出重话。 她不是不懂她的维护,学长的动机可议,人品也有问题,但怎么说都是她喜欢的人,就不能用比较温和的言词拒绝吗? 可为什么她们之间还要因这种都已成骨灰的往事而感到尴尬呢?舒波起怎么都想不透。 真是烦! 关了客厅的灯,慢步走回房间,修长的身子直接丢上柔软的床铺,小脸埋入枕头,闭上眼,戴上眼罩,忙了一整天的她累得没那个精神继续在兜不出来的问题里打转,直接梦周公去。 恍恍惚惚,人才失去了意识一会儿,猛然被奇怪的重物落地声惊醒,更让她全身毛骨悚然的是一声“哎哟”! 男人的声音! 这屋子里没有男人,就连最像男人的她也不过声线略微低沉而已,但这声“哎哟”不只低,而且还沉得像是来自一头大野熊之口。 是小偷?还是强盗? 舒波起霍然跳下床,轻声打开房门。 除了她以外,邻房尚未入睡的秦展颜也开门出来,对门的江映水与向非萼同样惊恐的与她对视,只有一旦入睡,就连九二一那样级数的大地震都摇不起的练彤云未见身影。 “好像是客厅传来的。”向非萼白着小脸道。 “我去看看。”习惯成为保护者的舒波起踏出房间。 “我……我在房间等你消息。”胆小的江映水缩回门后。 “我跟你一起去!”向非萼勇敢的跟上。 “你们都回房,我去看看就好。”一向很认分当家中“男人”的舒波起挥手,要向非萼别跟来。 “我是少房东,我当然要去!”向非萼坚持不肯让舒波起一人入险境。 “大家一起去好壮胆,万一有什么事也能有照应!”秦展颜义气相挺,同时拿了样东西给舒波起,“给你。” 舒波起看了手上沉甸甸的物品,哑然失笑。 那是电影“三百壮士”中,雷奥尼达国王手上的盾牌,是秦展颜想尽办法蒐集来的收藏品。 她肯奉献出她心中最完美猛男的电影周边产品,可见得她真的吓坏了,脑袋不清楚了,等事情结束之后,若这盾牌有任何损伤,她一定会哭天抢地,吵得她们三天三夜不得安宁。 三名女孩躲在盾牌之后,蹑手蹑脚行往传来异声的客厅。 在昏暗的客厅里隐约可见到一大团黑影在地上蠕动,感觉很像……毛毛虫! 舒波起眨了眨眼。 那真的是一只很大只的毛毛虫!一会儿弓起、一会儿平坦成一直线,不知要蠕动往哪去,而且不时还会传来模糊不清的呓语声。 “那是什么?人吗?”向非萼有些错愕的指着地上的“毛毛虫”问道。 “我来开灯。”舒波起快步走向客厅水晶灯的开关,身后的两人慌忙跟上。 室内灯光在纤指按下开关后大亮,众人皆因一时无法适应而微眯了眼──包括地上的“毛毛虫”。 “谁开灯?好亮啊!”忽地,地上的“毛毛虫”跳起来,“转化”成人形,“是谁在我的房子里?滚出来!” 跳起来的毛毛虫转眼变身成长型巨人,吓坏了纤细的女孩们。 “小小小小偷……”秦展颜抖着牙齿喊,“我我我我们……叫叫叫警察了,你你你你你逃不了了了了了了了……” “shit!”小偷伸手指向三人,厉声斥道:“还结群成党?不要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们!” “我……我我我们人多多多……不……不怕怕怕你……”秦展颜抖得牙齿快碰掉了。 “展颜,你就别说了。”向非萼抚额叹气道。 她说的话,小偷听得懂才有鬼! “别动!”小偷一手指着她们,一手在裤袋里搜寻着。“统统不许动!” “他要拿凶器!”秦展颜跳脚大喊,“他可能有刀!说不定有枪!”天啊!她的盾牌挡得住吗?她们会不会像三百壮士一样,统统“为国捐躯”? “休想!”舒波起将手上的盾牌朝小偷扔去。 “哎哟!”猝不及防的小偷被丢个正着,人被撞倒在地。 “抓住他!”秦展颜大喊。 不用她说,舒波起已在第一时间将小偷的手臂反转于后,压制在地。 “王八蛋!偷窃还行凶,罪加一等!” 他一开口,浓浓酒味扑鼻,舒波起难忍的皱眉。 “你也知道偷窃加行凶罪加一等!”舒波起箝制得更用劲,膝盖狠顶住对方的后腰。“展颜,报警!” “是!”秦展颜点头之后又道:“要不要把他口袋内的凶器拿出来,以防他等一下偷袭?” 她警探片、恐怖片看很多,明白绝对不可以让强盗有任何机会行凶,电影一开场就挂蛋的都是这种粗心大意的小配角。 “好!”舒波起腾出一手,伸入小偷口袋。 “你想干嘛?”小偷气怒大喊,“不要乱摸……喂!该死的王八蛋!” 舒波起拿出口袋“凶器”的同时,小偷也挣脱了她的箝制,狠狠将她推开,跳离两步远。 舒波起的后脑勺撞着客厅的桌子,痛得抱头呻吟。 “波起!”向非萼忙冲过去将她拖至安全的地方。 “还好我叫你先搜出他的凶器!”秦展颜略略得意的喊,“要不然我们都要死翘翘……那是什么?手机?” 舒波起一脸愕然的瞪着手中的长方形物体。 “他是要拿手机,不是刀或枪?”向非萼同样攒眉。 “还敢抢我手机!”那人凶猛跳来,伸手就抢,“不要以为人多我就怕你们!王八蛋!混蛋!”粗话连篇的他一把扣住舒波起的咽喉将人顶到墙上,“臭小子!年纪轻轻不学好!我让你投胎转世,下辈子当个畜生!” “波起!”向非萼惊慌上前,扳着扣住舒波起颈上的五指,不料那人力气甚大,长指如钢铁般坚硬,怎么也扳不动分毫。“放开她!放开她!”她惊慌得泪花在眼眶里转。 “放开波起!”秦展颜抓起盾牌,用力敲打小偷的背。“放开她!” “在干嘛啊?好吵喔!”终于被吵醒的练彤云打着呵欠走到客厅,看到眼前四人纠缠成一团,双眸湛亮,“你们在玩游戏吗?我也要玩!” “你睡傻啦?我们看起来像在玩游戏吗?”秦展颜没好气的吼,“快报警!有小偷啊!” “对!快报警!有小偷!”小偷也大喊。 “作贼还喊抓贼!”秦展颜手上的盾牌敲得更大力。 “你们玩得跟真的一样耶!”就连波起那被掐住的脸色苍白模样,真的好像快死掉了。“现在是谁当小偷?”练彤云歪了歪头,“云歇,是你吗?” “对!他是小偷……”秦展颜愣得停下手上的攻击,“你认识他?” “对啊,他是新搬来的邻居啊!你们不就是因为认识才玩在一块儿的吗?”展颜演技真好,演得跟真的一样。 “谁跟他玩了!”向非萼怒喊,“快叫他放了波起,他要掐死她!” 平日显少动怒的向非萼勃然大吼,将还在状况外的练彤云吓了一跳,定睛仔细瞧,这才发现眼前的一切不是游戏,更不是闹着玩的,而波起那快气绝的脸更不是假的。 “天啊!”练彤云冲过去,两手抓住樊云歇粗壮的手臂,“樊云歇,你快放了波起,她是我室友,你要对她干什么?” “室友?”樊云歇因愕愣而手劲略松。 一察觉到喉上的压力减弱,舒波起抓住机会反击。 “去……”她抬起长脚,“你……”对准男性最大弱点,“的!”用尽最后一分力气踹下。 “啊!”樊云歇捂着痛处,在客厅内跳起“蹦蹦舞”来。 “波起!”见舒波起背沿着墙壁软倒在地上,练彤云尖叫了声,紧张的问:“波起,你还活着吗?还活着吧!” 她虽然日日夜夜在诅咒娃娃身上插针,诅咒舒波起喝水被水呛到,走路摔入窟窿,爬楼梯错脚跌跤,可不是真心想要她回苏州卖鸭蛋啊! “我不喜欢吃鸭蛋!”练彤云边哭边说,“你别死啊!波起,别死啊……” “咳咳……”舒波起跪在地上猛咳嗽,“谁……谁死了!” 该死的练巫婆,一天到晚诅咒她死! 要不是她现在使不出力来,一定朝那张哭得涕泗纵横的小脸狠狠巴下去! “不要紧吧?”向非萼来回搓抚舒波起的背。 “你干嘛攻击我室友?”练彤云火大的回身质问樊云歇。 “我才要问你跟你室友干嘛未得我允许,擅自闯入我家?”王八蛋,还踹得他好痛!把他的酒意全都踹醒了。 “什么你家?这是我们家!”手上还拿着盾牌,预防情况有变的秦展颜手叉腰高喊,“臭贼,恶人先告状!” “你们家?”樊云歇回头,这才发现室内装潢跟他的印象中好像不同,而且干净整齐得一点都不像他尚未整理的窝。“难道是我爬错地方了吗?” 第二章 “什么?你从屋顶爬下来?”在场的女孩齐齐讶然惊喊。 “哈哈……”樊云歇爽朗大笑,“我搭电梯的时候,把玩着钥匙,结果一个不小心甩掉了,掉进电梯的缝隙里头。三更半夜又不知道去哪找锁匠,想说人就住顶楼嘛,窗户又没锁,自天台爬下来就可顺利回家了,谁知爬错屋子了。” 樊云歇解释的时候,手脚还不忘带动作,夸张的完整呈现他爬墙的历程,后脑勺还发疼的舒波起心想这人该不会是演舞台剧的吧? 坐在斜对面的她暗暗打量起他来。 他的身形高瘦、腿长、肩宽,十足十伸展台上的男模特儿架子;脸俊,肤白,五官突出、双眸深邃,一管鼻子又高又挺,在侧面起伏出完美的弧度,要不是他下巴蓄胡,剪了一头阳光短发,个子又十分高大修长,那雌雄莫辨的俊美脸庞,就跟她一样很容易被错认性别。 最特别的是他的嗓音,十分低沉浑厚,很有男人味;最奇特的是他的气质,长相虽年轻,但仔细瞧,应是将近三十了,却还拥有少年独有的透明感。 他的装扮时尚,白色长版衬衫搭配黑色背心、黑色窄版领带、铁灰色窄管牛仔裤与罗马凉鞋,胸口隐约可见到胸肌起伏,他的手掌尤其巨大,单手握起一颗篮球绝对不是问题。 他,很漂亮! 虽然不知他是故意还是胡子忘了刮,下巴的乱胡看起来颓废,仍是难掩他的“美”! 用“美”来形容真好笑!舒波起忍俊不住,嘴角微微弯起。 就好像人们都用“帅”来形容她一样,他们就像错置了灵魂。 如果练彤云那很爱使小人扎针的巫婆真有法力的话,真可以叫她把两人魂魄换一下,说不定正适合。 不过他美也只美一个皮相而已,坐椅子的姿势大剌剌的,神态放荡不羁,完完全全是个男人的坐姿。 “你胆子好大喔!”歪着头的练彤云难以置信怎么有人敢冒着摔下的风险,在十楼高的大楼外爬墙,“你都不怕摔下来吗?”她光想像脚心就麻了。 “你不知道,酒精这东西可厉害了,让我完全忘了害怕这回事,不过酒醒之后就觉得恐怖了。”樊云歇倾身朝向练彤云,怂恿道:“怎样?下次你也灌下一瓶威士忌,搞不好还能走钢索!” 闻言,练彤云小巧的头颅摇得跟博浪鼓没两样。 舒波起望着练彤云,心想她是个纤细可爱的女孩,拥有柔细的嗓音,娇小的身材,任何男人见了她都会涌起保护欲望,跟这个美型男还挺搭的。可惜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pass! “请喝茶。”江映水端来小麦茶放在樊云歇桌前。 “不好意思,惹了一场混乱还有茶喝!”他又哈哈大笑,声线浑厚的他,每一笑,舒波起都觉得自个儿的胸口被什么狠狠撞着了。 留直长发,气质长相皆温柔的江映水,是男人心目中贤慧妻子的理想类型,“毛毛虫”年纪大概将近三十,舒波起想他若是有心成家,应该会欣赏江映水这样的女孩。 “你好高喔!”超爱猛男的秦展颜一眼就可以洞穿男人的身材。 虽然眼前的男子在她的标准里过瘦,但该有肌肉的地方一块不少,所以她的目光不是放在樊云歇的脸上,而是迳往他的宽肩、厚胸,窄管牛仔裤下偾起的肌肉还有结实六块肌的腹部上溜转。 “你身高多少、体重多少啊?”她忍不住好奇,兴致勃勃的问,“三围呢?脚长呢?手臂宽度呢?腿围呢?鞋子穿几号?” 她这是西装师傅量身吗?秦展颜唐突的提问让樊云歇稍稍怔愣了下。 “我身高一八五。”但他还是据实以告,“体重大概七十四、七十五左右吧,其他倒没仔细量过。” 展颜是“童颜巨乳”,二十四岁的年龄,十八岁的脸孔,三十二f的大胸脯,男人见了都会流口水,若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个男人,应该难逃她的魅力!舒波起猜想。 “好瘦……”但从衬衫扣子之间的缝隙,她的的确确看到了肌块累累,“你可不可以把衣服脱掉,让我拍……”一下裸体当人形立牌? “展颜!”向非萼适时自她头上巴下去,“不要吓到客人!” “拍什么?”樊云歇好奇未竟的话语。 要他脱掉衣服,该不会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没事没事!呵呵呵……”秦展颜忙摇手。 反正是邻居,有的是机会,嘿嘿…… “你别理她。”向非萼挥挥手,“她这个人神经神经的。” “不会啊,还满好玩的!”虽然她看他的眼神真的超奇妙,好像正用她那双可媲美x光的视线剥光他衣服似的。 樊云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以后你就知道不好玩了。”向非萼的笑容写着“小心点”三个字。 非萼更不用说了,她是所有男人心中的理想情人,性感得刚刚好,冷淡得刚刚好,娇媚得刚刚好,把男人的心高高的悬着,竟相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一屋好室友个个风姿独具,无怪乎她工作的货运公司同事三不五时就吵着要她帮忙介绍。 不过她公司里的男人个个粗鲁得要命,她才舍不得她的美女室友们与野兽相配;而这屋子里的五个女孩除了彤云以外,个个待字闺中,若有个人跟这帅哥配在一起,似乎也不错。 舒波起的视线轮流在每个人之间溜转,不由得赞叹这男的真好“配”,不管跟谁在一起都不逊色,外型也都很合拍。 审量的视线,不期然与樊云歇正好转过来的眼对上,她微微一愣,突地有种难以动弹的奇异感觉。 “你……”樊云歇面露惊奇,“是女的?哎哟!”一颗抱枕不偏不倚打中他那张俊脸。 出手的正是捧着茶喝,神色看来云淡风轻的向非萼。 “我是女的。”舒波起淡瞥了向非萼一眼,回道。 “哈哈哈……”樊云歇挠头大笑,“我以为你是男的,下手重了些,真是不好意思!”他差点因为气怒攻心,失手掐死了人家! 酒精这东西真是太可怕,让人神智皆迷乱,以后跟公司同仁聚餐,喝酒的事统统都要丢给部属去分担。 他指指后脑勺,“很痛?我看你一直揉。” “还好。”舒波起忍痛将手放下。 “波起是铁头,不怕痛的!”一旁的练彤云握起拳头,“她很厉害的,打架不输男生喔!” “练巫婆,不用替我歌功颂德!”舒波起毫不客气的说。 “她是我们的保镖,坏人一出现,她就会挡在前方保护我们!”练彤云却仿佛未听到舒波起的命令,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练彤云说得是一脸骄傲,舒波起却只想叫她闭嘴。 要不是她们中间还隔着秦展颜,她一定直接捂住她的嘴! 樊云歇未回应练彤云,迳自望着舒波起,忽地眼眸闪过了一道亮光,唇边似有若无地扬起一道富含深意的浅笑。那神色的变化舒波起恰恰抓着了,背脊猛地窜过一道寒意,直觉好像有什么弱点被抓住了。 她会有什么弱点让这个男人抓住?她好笑自己的直觉,但这种突兀的异样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很快的,樊云歇平了嘴角的弧度,盯向舒波起的喉咙,“是不是弄伤你了,所以不太能讲话?”他还记得自己可是十分用力掐住了她的喉咙。 竟对女生这么粗鲁,他真是罪该万死! 舒波起再摇摇头,“没事。”她现在好困,可不可以结束“聚会”,放她回房睡觉?明天还要开长途呢! 樊云歇很是担忧的离开座椅,直接走向她就近审视,“我看我还是带你去看一下医生,情况似乎不太妙,怕把你的脑子也撞坏了。” “我现在回你的样子像白痴吗?”讲这么多字,喉咙真痛! “我没这样说啊!”樊云歇丝毫不介意她的怒瞪,“嗓子都哑了呢!” “我的嗓子……”舒波起困难的吞咽了口口水,“本来就偏哑。” “很爱逞强喔!”樊云歇露出看透她的微笑。 那样略带诡谲的微笑,让舒波起心头微愠。 “就跟你说不用了,罗唆什么!” “你是不是怕我会对你怎样,才不敢让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看你才要怕我会对你怎样!”她可是狠踹了他一脚,他不会已经忘了疼,就丧失那段记忆了吧。 “如果你怕我会对你怎样的话,不然……你!”他指着向非萼,“房东跟我们一起去吧。” 他有没有在听她说话啊!舒波起超想翻桌。 “我没有怕你……”痛!素手抚向发疼的喉头。 “看吧!很痛对吧,还要逞强!” 如果不是你害我说这么多话,喉咙会疼吗?舒波起真想宰了白目程度跟秦展颜没两样的“花美老男”! 都快三十了,加个“老”字应该不为过。 “去看一下医生也好。”向非萼加入游说,“波起,你刚撞到桌子,我也很担心。” “是啊,去看医生啦。”秦展颜在一旁鼓噪,还不忘在舒波起耳边低声说:“猛男耶!难得的好货!” “说不定大而无当。”舒波起阴恻恻的投过来一瞥。 “什么大而无当?”耳尖的樊云歇听见了,“指哪里?” “她是指……”秦展颜的手正要游移到樊云歇的双腿间。 “秦展颜,闭嘴!”她会被这两个人气死!“手给我收回来!”妈呀,喉咙快痛死了! “好啦!走啦!算我求你去看医生,要不万一明天起不了床,我可得伺候你一辈子耶!”樊云歇突然一转强硬态度,以求婚的姿势跪在地上哀求,竟引发他人大笑。 “那是指植物人的意思吗?”练彤云擅自解读。 “你怎么会这么聪明啊?”樊云歇笑着摸摸她的头。 “去吧!”向非萼轻推了舒波起一把,“检查一下我们也比较安心。” “是啊,”江映水附和,“去看医生吧。” “大家都要你去看医生,你就走吧。”樊云歇转头问向非萼,“你要陪她一起去吗?” “我想……” “不用了!”舒波起断然拒绝,“要看医生就快!”她没见过这么“卢”的男人! “很好。”樊云歇对屋内其他四名女孩道:“如果两小时后,我们还没回来,记得报警!” “噗!”江映水率先笑了出来,其他人也忍俊不住跟进了。 他那语气、那神情,好像她会吃了他似的!舒波起咬咬牙,长腿抬起,踹向樊云歇的屁股,“要不要走了?” “哇靠!你妈生给你一双长腿,是要拿来踢人的吗?” “知道就好!”她扬起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的拳头也很重!” “我踹人也很高竿喔!”他嘿嘿贼笑,“单手掐死你也很容易!” “你现在是要跟我打架吗?”他其实是要把她叫出去单挑吧! “没有啊,我是真的要带你去看医生。”他又一转为人畜无害的无辜脸庞。 这人的脸皮是橡皮做的吧,表情变化多端,该不会真的是在演舞台剧的吧? 樊云歇顺手将大门带上,“搭我的车吧。” “你有喝酒。”酒驾是不对的。 “对喔,我忘了!”樊云歇一拍不中用的脑袋。 “我开车好了。” “你是要看病的人,万一中途意识不清,我不是小命跟着没了?”他一脸惊惶的望着她,嘴唇还抖的咧。 他这个人有没有正经的时候啊! 舒波起白了他一眼,“叫计程车总可以了吧。” “好啊,要救护车也行。” “不过点小伤,不需要叫救护车。” “啊!”樊云歇突然拍掌,“我想到我有个朋友是医生,直接叫他帮你看,不用付钱。” “随便。”怎么说都好,她疲于应付他了。 “那请这边走。”樊云歇开了隔壁大门。 “这里?”她惊愕。 “对啊,是这里!”他拉拉微松的领带,“真巧,我刚好是个医生,还是急诊室的。” “啊?”舒波起一脸不敢置信。 “不像?” 你不是演戏的吗?大张的嘴传达无声的问句。 “呿!”樊云歇用力按下屋内的灯,“给我去那里坐下。” “哪里?”舒波起望着一片凌乱的客厅,“有可以坐下的地方吗?” 看得出来他的确才刚搬进来,还有一堆行李纸箱未拆封,桌椅上都置满了物品。 樊云歇豪爽的将沙发上的东西推开,“这不就有得坐下的地方了吗?” 舒波起有些不安的坐上沙发,心想不知这凌乱的屋子会不会跑出什么虫啊、蜘蛛啊、蟑螂啊等可怕生物。 “等我一下。”樊云歇走进房间,过了一会儿,手上拿着听诊工具出来。 “你该不会都在家里玩医生的家家酒吧?”医生得敬业到连家里都摆工具吗? “哈哈!”樊云歇又笑了,“有时我朋友身上有小毛病,就会找我看,有问题才上医院,没啥问题就回家休息喝开水,方便得很。” 这一点都不方便吧!舒波起想。 如果有人三不五时利用职务之便,要求她看诊,她一定会觉得烦死了。 “好,把你的嘴巴张开。”樊云歇手拿着小手电筒,跟压舌棒命令。 素来大剌剌,也没什么好顾虑的舒波起豪爽的嘴巴大张。 “这一次好乖喔!”瞪着拿压舌棒的手,要不是怕那棒子戳伤了喉咙,她一定会直接咬断他的手!“好,医生叔叔看看喔……” 他还真的演上瘾啦?该不会他根本不是医生,这些东西真的是扮家家酒用的? “嗯……有一点点红肿,不过应该没什么关系,回家多喝点水就好。”他移走压舌棒。“如果还会疼的话,家里有没有止痛药?” “有。”她点头。 “那就吃点止痛药,有问题再来找我。”接着,他起身,大手抚向她的后脑勺,“会痛吗?” “嗯。”他的手果然够大,后脑勺整个在他的掌握之中。 当他诊察她后脑勺的情况时,舒波起的视线无可避免的就落在敏感的部位。 还好他的衬衫够长,要不真的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除了痛以外,有没有头晕、想吐、视力模糊、无法集中注意力、耳鸣等状况?” “没有。” 当他的手离开疼痛的区域,揉向其他地方时,感觉好极了,害得她更困了,好想直接头一歪,靠在他怀里梦周公去! 撑着点啊!舒波起!她用力眨动眼睛,强打精神。 头歪时靠的地方可是很敏感的,她不想被当成跟秦展颜同一国。 “那就好。”樊云歇松了口气,“你回家多休息,不要做任何剧烈的运动,万一我刚刚说的那些情况发生,就赶快打电话给我。” 他在舒波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硬摊开了她的手心,抽出衬衫上的钢珠笔,以牙齿拔掉笔盖,写下十个数字。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打这支电话。” “喔。”舒波起看着掌心上头的蓝色数字,心想她竟然有了他的手机号码? “换你。”他将笔交到她手上。 “换我什么?” “换你写你的手机号码,万一你意识不清无法打电话,至少我还可以打电话给你。” “可若我意识不清,也没办法接电话吧。”他不觉得他说的话有漏洞吗? “如果你没办法接电话,就表示你意识不清,我就会过去救你!”他笑得志得意满,“好主意吧!” 好……好烂的主意!都意识不清了,他怎么能知道她人在哪? 这个医生是书读太多,还是刚才爬墙被顶楼的强风吹坏了脑子了?还是她踹坏了他的小头,就连大头也一块遭殃了? “快写啊!”大张的手掌凑得更近。 不写应该会被“卢”到天亮吧! 初初认识,她就晓得他的“卢功”惊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舒波起翻了翻白眼,心想留个电话也不会怎样,就大方的在他手上也写上自个儿的手机号码。 “很好。”樊云歇笑看手上的数字,“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家就在隔壁。”她指指右手边。 “万一你一出我家大门就昏倒了,没人发现怎么办?”樊云歇语气严肃得好像她身受重伤,“我答应你的室友平安送你回去,你不想让我言而无信吧?” “好好好!”她真的累了,随便他想怎么演都行啦! 回到家门口,舒波起才发现竟忘了带钥匙,按了门铃,开门的是向非萼。 “回来了,这么快?”向非萼讶异。 “因为……”这个人只是把她叫过去玩医生游戏! “医生说不要紧,所以检查一下就回来了。”樊云歇笑道。 果然是演的吧,所以不敢说实话。舒波起暗啐了声。 “你们慢聊,我回房睡觉了……”她跨进玄关。 “你早点歇息,有什么事再联络我。晚安了。”这句话樊云歇完全收起夸张的姿态,语气很温柔。 “晚安。”舒波起抽了下嘴角,随意摆了摆手,与满肚子困惑的向非萼走进屋内。 “你们真的有去看医生吗?”才不过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除非诊所就在隔壁,但她们家附近没医院啊! “有……”舒波起的尾音拖得长长的。 “看哪的医生?” “他。” “他?” “他说他就是医生。” “啊?”向非萼美眸瞪大,“那他刚才干嘛不说?” “我怎么知道?”舒波起耸耸肩。 “那你有检查吗?” “有啊!他家有一些基本的东西,所以就在他家看诊了。” “你去了?” “对啊!”舒波起点头。 “没事吗?” “会有什么事?” “我怎么觉得……那人居心不良?”向非萼越想越怪,“好像他是故意把你带回家的。” “你想太多了啦!”舒波起闻言想大笑,但胸腔才鼓动,头就疼,只好忍下来。“第一,我跟个男人没两样,屋内有五个女生,要骗也不会选我,更何况他刚才也被我踢得很惨,胆子再大也不敢找我下手吧。”就算想使用也应该被她踹得起不来了!“第二,他真的就只是检查而已,就连藉检查之便的毛手毛脚都没有。”除了他要写电话时碰到了她的手,不过这应该还不到性骚扰的程度吧…… “那就好。”向非萼放下心中的疑猜,“很晚了,你赶快去休息吧。” “好。”舒波起回到房间,头才沾枕,就不省人事了。 *** 清晨,七点二十五分,离舒波起闹钟设定的闹铃时间还有五分钟,她的手机先响了。 迷迷糊糊的她手朝闹钟拍按了数下,铃声仍是未终止,她这才发现吵人的是她的手机。 “谁啊?吵死了!”她烦躁的把眼罩拉到头顶,抓过搁置在书桌上的手机。 上头显示着数字,显见这是个未加入通讯录的号码,也就表示是不认识的人打来的。 该不会是诈骗集团吧?诈骗集团有这么敬业,一大早就打电话骗人? “烦死了!”她将手机随意一丢,继续睡。 好不容易,铃声停了,可安静不过十秒钟,又响了。 “厚!很烦耶!”她老大不爽的按下通话键,“哪位?” “嘿,你人还好好的?我还怕你意识不清,要去你家敲门了。” “你谁啊?”干嘛说话口气好像跟她很熟似的? “凶手啊!” “凶手?”恶作剧电话? “医生啊!” 下床气迸发,“王八蛋!你敢再打恶作剧电话给我试试看!” 舒波起恼怒的正要切断,对方急嚷:“我樊云歇啦,你家邻居,昨天伤了你的那个凶手,帮你检查的医生啦!” 舒波起一愣。 “你该不会被撞到记忆丧失了吧?” “不,我记得……”她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打电话给她! 还以为演完就没事的说…… “我打得太早了吗?抱歉,我的工作时间一向乱七八糟,所以我的作息也乱七八糟,根本忘了正常人的生活是怎样的!哈哈哈……” 哈哈哈。舒波起嘴角在抽搐。 “好啦,我没事,可以让我睡觉了吗?” “可以可以,那你休息吧,我挂了。” “好。”她连再见都没说,就将电话挂了。 将手机丢回床头柜上,人才要再继续梦周公,冷不防铃声又响了起来。 “还要演喔!”她想哀号。”喂!”没声音?“喂喂喂……” 水眸迟疑的移往床头柜上的闹钟,小铁条正在铁板上敲得急。 “原来是闹钟啊!”她真是被他折腾够了。 纤手关掉闹钟,脸儿再次埋入枕头,咕哝着,“再让我睡五分钟就好……” 第三章 百货公司七楼,专卖婴幼儿、孕妇用品以及玩具的楼层,在周年庆过后,显得有些空荡。 搭乘电扶梯而上的舒波起一踏上七楼地板,即熟门熟路的往左转,直直走向十点钟方向的一个玩具专柜。 专柜里陈列着大量的绒毛玩具、婴幼儿用品,以及各式各样的小饰品、包包等周边商品。 陈列柜的上头,写着专柜的名称——po po cat,中文是“波波猫”。 这是国内设计师所设计,台湾制造的国产玩具专柜,主角是有着各式各样生动表情的猫儿,十分逗趣可爱,叫人一见就忍不住受到吸引。 舒波起进入柜中,左右张望。 “这位……”专柜小姐走过来,一看到舒波起未施脂粉、中性俊俏、雌雄莫辨的脸蛋,一时之间不知该称呼“先生”,还是“小姐”好,干脆就别喊了。“您要找什么呢?” “雅筑呢?”雅筑是她熟识的专柜小姐,每次来,她都直接找她,废话不用多说半句,就晓得她要什么。 “雅筑今天休假。” “她不是星期四才休假?”今天星期三啊! “她今天临时有事。”专柜小姐笑道:“需要什么,我可以帮您找啊!” 望着专柜小姐一脸热络样,舒波起面色微微窘迫,心想着八百年前的老借口又要搬出来了。 没有人知道,外型强悍,言语泼辣,决断明快,比男人还man,还要有肩膀,还要有guts的她,其实最爱的是这些可爱的小玩意儿,尤其是猫的周边产品,她简直是爱死了! 但这跟她的形象不符。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跟同班同学聊起喜欢的动物,当她开口说是“猫”时,同学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应该喜欢狗才对!” “尤其是凶猛的狗,像那种大狼犬的!” “或者是豹啊、老虎那种!” “大象、大熊那种!” 同学说来说去都是那种凶猛的动物,最后她只好“妥协”。 “我开玩笑的啦,我喜欢狗,尤其是那种西藏獒犬之类的。”她干笑。 “这才对嘛!”同学用力点头。 后来为避免麻烦,人家问她喜欢什么动物,她干脆直接说都不喜欢。 “波起果然就是这种酷酷的人,不喜欢动物!”身边的人自以为是的下定论。 长期建立起的“形象”,害得她就连面对喜欢的物品也要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好不可怜! 一年前,她在百货公司第一眼见到波波猫,就爱上了这古灵精怪的小猫咪,巴不得将整个专柜搬回家。 她每一次都用“送给侄女”当借口,最后还是被冰雪聪明的专柜小姐——雅筑识破。 “波波猫这么可爱,你会喜欢也是应该的啊!像我房间摆的也都是波波猫,我会跑来当波波猫的售货小姐也是因为太爱它了!”雅筑抱着波波猫,小脸儿直蹭,笑得心满意足。 雅筑的坦然,鼓励了舒波起,但也只有面对她的时候,她才敢诚实告知自己喜欢的是猫! 在她的房间里收藏了她搜集到的猫咪周边商品,为了不听到室友们的闲言闲语,她不管人在不在都上锁,打死不让室友进入她的房间。 “你们最近不是会有新产品上市吗?我侄女说她想要。”暌违半年的借口再次出现。 “新产品喔,还要再等半个月耶!” “为什么?雅筑说这星期就会到啦!”不会吧,她等新产品等很久了! “因为工厂赶不及。”专柜小姐歉然道,“您一定很喜欢波波猫喔,才会连有新产品将上市都晓得。” “不是的,是我侄女很喜欢,她叫我来买的!”舒波起语气特别斩钉截铁,不让柜姐有任何怀疑的空间。 “是这样啊!”专柜小姐“恍然大悟”。“不然这样好不好,您留电话给我,新产品一上市,我就打电话给您。” “不用了!”舒波起断然拒绝,“我月底再来看。” 呜……等好久的新产品,还以为今天就可以抱着波波猫的抱枕睡觉的说…… “波起?” 听到自己的名字,像做坏事被抓到的舒波起整个人如遭电击般跳起,一转身看到喊她名字的人,脸上血色尽失。 “你……”她完全没预料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他,竟因此结巴了。 完了,在波波猫的专柜前耶,他会不会问些五四三的? 这个人超卢又爱演,她有种大难临头之感。 “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樊云歇笑得十分爽朗。 舒波起的心头闪过奇怪的感觉,望了望他,再看看旁边的波波猫…… 这个人的笑容竟然跟波波猫如出一辙? “你来买玩具?” “呃……喔,对啊……不对!也对!”天!她在说什么啊?冷静冷静!“我来买送我侄女的玩具。”有什么好慌的,这不是看起来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波波猫?” “对!波波猫!”她的眼神坚定。 “你喜欢波波猫?” “我侄女喜欢!”她的面色严肃。 “这位客人来问新产品的事。”专柜小姐附加解释道。 “就是那个猫型抱枕吗?” “你知道?”舒波起急急抬头,一对上他的眼又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太激烈了,连忙清了清喉咙,“对啊,我侄女说这个星期会上市,叫我来看看。” “听说……”樊云歇对想要解释的专柜小姐摇摇头,“还要两个星期才上市。” “你也喜欢波波猫?”不然怎么会这么清楚? “我侄女喜欢。”他冲着她笑,微眯的眸中藏着许多舒波起解读不出的秘密。 “你侄女也喜欢啊。”舒波起心想这个话题最好别再继续下去了。 而且他口中的“侄女喜欢”,不知怎地,听起来有那么点嘲讽的意味在,好像在嘲笑她的借口似的。 “既然还没开卖,那我先走了。”舒波起有些不悦的抬手,“掰掰!”转身就走。 “你的头还好吗?”樊云歇跟上。 “很好,不痛了。”她是无敌铁金刚,撞一下不会死人的! “喉咙呢?” “也很好,不痛了。”她是超级蝙蝠侠,被掐一下不会断气的! “那就好。” “谢谢关心。”舒波起嘴角弯勾冷笑。 还以为他问完话就会走,没想到樊云歇竟突然一扯她的臂膀,指着楼上,“听说十楼新开了间餐厅。” “这我不清楚。”她很少来百货公司吃饭。 “我想试试新餐厅的口味,陪我去吧。” “啊?”他邀请她? “一个人吃饭不觉寂寞吗?” “你的寂寞关我屁事?” 够狠! “你一直推拒……该不会以为我对你有意图吧?”樊云歇斜眼瞟睨她。 又挑衅她? “你对我有意图吗?” “没有!”他否定得明快。 “哼!”她冷哼,“那正好,你对我有意图,我才觉得麻烦。” “既然咱们都没有意图,吃这顿饭有什么问题吗?” 这样听起来也没错,如果她死命的拒绝,就好像她真的对他有所介意似的。 “走就走啊!”怕你喔! “那就走吧!”他笑,眯起的弯弯眼眸中暗藏诡计得逞的得意。 *** 禁止通行的红灯亮起,舒波起稳稳踩下煞车,侧身拿起矿泉水,对口就饮。忽地,一个朝着车头挥舞双手的男人引起她的注意,定睛一看,口中的水差点喷出来。 见她已瞧见自己,樊云歇改敲车门。 他这是把她当公车还是计程车了? 门“砰砰砰”又被敲了好大三声,舒波起迫于无奈,只好打开中控锁。 樊云歇俐落的坐入车内,自动自发扣好安全带。 “请问有经过信义新天地吗?”他问。 他还真把她当公车啊? “很抱歉没有,请下车!” “那火车站呢?” “没有!” “不然有经过哪家百货公司?” “统统都没有!”舒波起斜眼瞟他,“我等等要上高速公路,直接去花莲。” “花莲?”他双目大亮,“我正好要去花莲!” 最好是啦!舒波起真想一脚踹他下车。 “绿灯亮了,快开车!”樊云歇催促,同时后头的喇叭声也此起彼落的响起了。 舒波起放开离合器,踩下油门,“当心我载你去卖。” “我不怕!你还比较有被卖的价值。” 卖去泰国吗?舒波起嘴角抽了抽。 “医生,你很闲喔,今天不用看诊?” “完全不用!”他头撇得很大力。 “不要闹了,你到底要去哪里?”她可没有闲情逸致一直陪他办家家酒! “你去哪我就跟去哪。” 舒波起斜睨他一眼,“你是不是没有朋友,放假日找不到人陪你出去玩?”怎么这么可怜啊! “欸!我只不过刚好在路上看到你,想说闲来无事坐大货车玩玩,讲话干嘛那么刻薄?” “嫌我讲话刻薄,就给我下车啊!” “不要!”樊云歇双手环胸,撇过头去。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耶! “下一个路口就给我滚下车去!”不自动下车,她不介意用脚协助他下车。 “没想到你真的是货车司机,彤云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他的手在车内东摸摸西摸摸,好像压根儿没听见她刚才的命令。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开玩笑的,又不是什么特殊行业。” “开大货车的女生很少见。” “我还会开联结车。”大货车算什么! “真的假的?”樊云歇诧异瞪大眼,“我也只有小型车驾照而已,你会不会太酷了?” 一听到“酷”字,舒波起转过头瞪他一眼。 “不喜欢听到人说你酷?” “我没这么说!”是不太喜欢,但也没必要让他知道她心中的真正想法。 不过是个邻居而已。 更没必要对他的挑衅回应。 樊云歇兴趣盎然的继续往下问:“为什么你想当货车司机?” “我喜欢坐在上面看着路面的感觉。” 她爸爸也是货车司机,小时候常载她一起送货,当时的她就跟他一样,对于坐在高处看着路上的行人车子,甚觉有趣。 十六岁时父亲就教会她开一般房车,二十岁第一次小型车路考通过,同年取得小型车职业驾照,隔年取得大货车职业驾照,再隔一年大客车驾照,去年则把联结车驾照考到手了。 要不是碍于规定,她一次就会把这些驾照全部考完。 “原来你是女王型的。” “什么女王?” “喜欢坐在上位啊!” 他这是性骚扰还是意有所指?舒波起眯眼自后照镜瞪他。 “那你一定是奴臣型的,喜欢被压在下方。” “我能屈能伸,不管上下部可以。” “你的外型让我很难想像你位于上方……”惊见那老是嘻皮笑脸的神色一变,舒波起倏地明白自己说错话了。 真是的!她自己都很讨厌人家说她帅说她酷,说她像个男人,怎么还将这种己所不欲加诸在他的身上! 她觉得尴尬,呐呐的想开口道歉,“抱歉,我不……” “哪天看我把你压在下面!” 什么?舒波起双目大瞠。 一转头,才惊觉他竟靠她仅有一掌距离,她还以为有股热气喷在耳上是她的错觉。 “你刚说什么?”她恼怒的低吼。 “我在反驳你啊,女王!” 他靠得更近,热气在她的耳上盘旋,酥酥痒痒的,舒波起右侧的毛细孔几乎直竖起来站卫兵,脸泛红晕。 “我在开车!”大货车的方向盘直径大,她无法腾出手将那张显得狰狞的俊脸推开。“你别靠这么近!” “女王君临天下,男人靠近一点有什么好怕的?” “谁怕你了!”他就不能离远一点吗?她觉得她的脑袋有些故障,不太能思考。“我是注重行车安全!” “不过,”他前臂靠在置物箱上,歪着身,头几乎贴着她的,语气暧昧,“如果哪天你要把我压在下面,我也可以的,女王陛下。” 靠!还在继续这个话题? 她真后悔接了他的话,更后悔说错了话,这男人心里八成有气,故意想让她难堪。 她该怎么反驳他? 说——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不不!这不太对,这好像她要施展什么高超的床上功夫似的,她根本没这方面的经验,十足十弱鸡一只,说出口也心虚。 说——你想得美,谁要把你压在下面! 不不,这听起来好像在调情,等等被误会,不成不成! 说——你在说什么鬼话,王八蛋! 不不,恼羞成怒就输了,气势上根本赢不了人。 如果是非萼那种应付男人经验老到的,一定知道怎么反驳得他哑口无言,但她只是个在男女方面经验值为零的逊咖,完全想不出一击必杀的最佳回击。 要怎么说才能赢? 到底要怎么说? 看她小脸红通通,窘迫、不知所措的模样,樊云歇暗暗窃笑,偷偷自后照镜瞧她瞧得着了迷。 她眉宇间有股英气,五官比一般女孩子突出,线条也刚硬了些,她身边的人与她自己都认为她像个男人,就连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也不小心错认,但是第二眼之后,他怎么看,她就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 他最喜欢看她安静的坐在一旁,聆听他人讲话的模样,眼神温柔,嘴角微微带笑,沉静的样子动人;他也喜欢看她注视着喜爱的物品时,双眸湛亮,就连脸儿也发着光,整个人就好像沐浴在阳光之下,光辉闪耀得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当然,他也不排斥她横眉竖目时的凶样,那样生气勃勃,就连他也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嗯,她现在是不是透过后照镜在狠瞪他? “你把我的肩膀当枕头啊,靠得这么舒服?”舒波起狠狠踩下煞车,要不是有安全带绑着,樊云歇人就飞出窗外了。 “女王陛下的肩膀舒服呀!”他不只靠着,头还在她肩头摩呀摩的。 该死的、混帐、东西! “你……”她的手才要把他的头当棒球一样,以时速一百五十公里的速度丢出去,突然有手机铃声响起。 “我的电话。”樊云歇坐直了身子,自口袋中拿出手机。 肩头的重量离开了,他背转过身专心讲电话,舒波起莫名的陷入一种难解的情绪。 她觉得她的心上好像敞开了一道空隙,正等待着人闯入,却又怕那人的忽然离开…… 她在想什么?她下意识抓紧胸口的衣服。 什么闯入?什么离开!她就算想谈恋爱,也不会是找个跟她一样雌雄莫辨的男人…… “……嗯?这种事情你可以自己解决吧……”她听见他的语气十分不耐烦,“为何还要问我?你叫老管去处理……对!全权交给他,老子今天放假,我说了算,再见!” 他讲电话时面色可严肃了,完全看不出平常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医院打来的?”舒波起问。 樊云歇模棱两可的耸耸肩。 “是有病人要看吧,我载你去。” “不用……” “人的生命怎么可以等闲视之?用这样轻慢的态度当医生怎么可以!我现在就载你去,不准说第二句废话!”她的语气严厉,大有敢不答应就紧急煞车让他直接飞往医院的威势。 这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害他的“约会”泡汤了!樊云歇暗暗叹气。 他跟“女王陛下”正“调情”调得兴致高昂,还要一起去花莲“玩”呢,该死的业务经理,回去一定要降他的职! “唉……好啦!”樊云歇有些无奈的整个人瘫在座椅上,“请在前方右转,大学附属医院,谢谢司机小姐!” 干嘛一副要送他回医院就要他命的模样?舒波起心想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当医生,人命关天耶!被他看诊的病人真倒楣! “你不喜欢当医生?” “欸。” 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是怎样? “不想当的话干嘛去考医学系,还去考专科医生执照?”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浪费钱! 樊云歇沉默了一下才反问:“你当初要去当货车司机时,家人有反对吗?” “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家是医生世家,老爸是医生,老妈是医生,哥哥姊姊都是医生,这样你了了吧!” 原来是照着家人的意思走啊。 “好local的剧情。” 樊云歇弹了下指,“对吧,我也觉得超local的,但是现在的戏剧编排还是会这样用耶!可怜的男主角在家人的期待与安排下,走向家人希望的路,但男主角一点都不爱,看我多悲情!”他抱着胸,抹着不存在的泪,一整个有夸张到。 “你真正的志愿是演戏?” “演戏?” “不是吗?你的举止动作都超舞台剧的,夸张得要命!”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啦,总比正经死板的老八股好。 只是他本身就长得很引人注目,肢体语言一夸张就更引人注意了。 舒波起还记得那日百货公司巧遇,他们一进到餐厅,几乎全部的人同时往门口转头,眼睛直盯着他们,入座之后还是有不少人频频投过来注目礼,她认为这一定是受他举止所害。 这人八成不知道害羞为何物,脸皮厚得要命! “演戏很好,可惜我站在舞台上会害羞。”樊云歇双手掩颊,一脸娇羞,舒波起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 “医院到了。”她在路边停妥。 “怎么这么快?我还想多跟你聊耶!” 聊什么聊?“快滚下去救人!”她被他气得头顶快冒烟了,再“聊”下去,她直接下车挂急诊算了。 “好啦!”樊云歇一脸哀怨的开了车门,忽地又转过头来,“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 “你当货车司机,家人有没有反对?” “我爸很支持。” “但是妈妈很反对?” 她有些无奈的耸了下肩。 “咱们是天涯沦落人!”樊云歇突然激动的握住她的手,“好伙伴,那我走了,下次记得载我去花莲玩。” 谁跟他同病相怜了!舒波起忙甩手,同时甩掉他留在掌心的温度。 “掰掰!”剑指在眉前一撇,还不忘抛媚眼吐舌头。 他以为他是不二家小妹妹吗? 舒波起好看的五官写着一个囧字。 第四章 慢慢踱入医院,樊云歇的神态优闲得像在散步,一点都看不出紧张感。 一名穿白袍的医师走过他身边时,愕然回头。 “云歇?”名牌上写着“石龙沙”三字的医生抓着樊云歇的手,“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 “少来!”石龙沙笑道:“好久不见,听说你公司最近非常红?” “吃得饱饿不死!”樊云歇笑了笑。 “都做出成绩了,伯父伯母应该原谅你了,不用再离家出走了吧?” “你说呢?”樊云歇浅浅的笑中看得出无奈。 “你爸妈还是一样固执啊?”石龙沙回以同样无奈的笑。 “在他们眼中,除了医生这途,其他都不是正职。” “谁教你生长在医生世家呢!”石龙沙替他叹气。“我正好要去吃饭,陪我一道吧。”好久不见了,正好聊聊。 “不怕又被传说我们是一对?”当年那传闻传得沸沸扬扬,令人烦不胜烦。 “不会啦!”石龙沙摇手,“我有女朋友了,现在没人怀疑我的性向了。” “除了同性恋还有双性恋这东西啊!” “厚!你不要吓我!”石龙沙黑眸一瞪,“当年那谣言让我困扰得要命,女朋友还差点追不上手。” “你吃窝边草?” “年初来了个实习医生,我是她的指导医生……” “然后就指导上床了?” “樊云歇,你真是一出口就没好话!”石龙沙拳头狠敲好友的肩膀。“那你呢?有女朋友了没?” “目前还没。” “该不会仍是被传为同性恋所害吧?”谁教他长得这么俊美啊! “应该还不至于吧。”其实他也有点担心。 他是男女通吃的那型,只要靠女孩子近一些,说话温柔一些,女孩子就会被迷得七荤八素,但他喜欢的那个人啊,却只会一脚将他踹向太平洋。 怎么会这么难追呢?他难过得好想窝去角落画圈圈。 “你留胡子了耶!”石龙沙突然发现。 “看能不能有点男子气概?。” 石龙沙审视了他一会儿,“更娘了。” “x!”樊云歇愤而骂了句脏话。 “与生俱来的皮相就接受吧。”他哈哈大笑,存心报复樊云歇刚才的贱嘴,“要不要教授我传授你几步追女孩的招数啊?” 樊云歇斜眼嘌他,“说说看。” “像我追我女朋友的时候,就是温柔体贴做到足,三餐问候做到足,该强硬的时候强硬,该纠缠不休的时候就给他用力缠下去,这就对了!” “强硬、纠缠?” “没错!” “听起来没什么屁用!”这些作法统统都会被一脚踹到太平洋。 “谁说的……”石龙沙脑中灵光一闪,粗臂抓揽住他的肩头问:“你是不是有对象却追不上手?快说!算你好运,我现在心情正好,再教授你一两招。” “不用了。” “我是你的学长,学弟就该听学长的话,快老实招来,那女的长怎样……” 这就是他纠缠不休的手段?看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位“前辈”的话还是听听就算。 “龙沙!”一名清秀的女孩走过来,打断他们的谈话。 一看到女孩,石龙沙连忙放开樊云歇,还刻意维持一步远的距离。 “要去吃饭了吗?”女孩问。 “对啊,正要去吃。” “都下午两点了还没吃饭,就说医生不是人干的吧。”樊云歇插嘴道。 “这位是?”女孩好奇的仰首看着高大的樊云歇。 “这是我以前的同事,叫樊云歇。云歇,这是我女朋友,小紫。” “我是他以前的相好。”樊云歇突然将石龙沙搂抱个满怀,“你就是横刀夺爱的那个人吗?” “那……那不是谣言吗?”吃惊的小紫眼眶微红了。 “你不要闹!她会当真的啦!”石龙沙气得跳脚。“小紫,你别理他,他这个人就是嘴巴贱,巴不得天下大乱。” “真的吗?”小紫泪眼盈盈望着樊云歇,想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唉!”樊云歇长叹口气,“既然你真爱他,我就忍痛……”他抓住心口处的衣服,泫然欲泣,“把他让给你吧!” “樊云歇!”石龙沙狠狠将他推开,“快滚啦!不要在这边捣乱!” “你真过分,刚说要趁女朋友不在,好好跟我吃一顿饭的啊!”樊云歇眉眼纠结,好哀怨。 “龙沙……”小紫的眼泪真的掉了,哭着跑开。 “小紫……等等我……”石龙沙连忙追上去,“听我解释啊……” “哈哈哈!”樊云歇两手插在口袋,朝大门口走去。 一出了大门,外头的阳光灿烂,让他差点睁不开眼,回头,石龙沙正紧张的安抚女朋友,瞧他死命解释,一张脸涨红得跟猪肝没两样的模样还真好笑。 好久不见,整一下是应该的。 祝你幸福啦!老友。 *** “这会不会是炸弹?”练彤云一脸沉重的问。 “波起有没有可能在外头结仇?”秦展颜担忧的问。 “她虽然常揍人,但应该不至于有人要她的命吧。”江映水蹙着眉,思考了一会儿,不太确定的摇头。 “不过是个抱枕,你们会不会想太多?”向非萼事不关己的喝着茶。 “谁会送波起这种东西啊!”秦展颜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猫咪抱枕的耳朵,像它有毒似的很快又缩回来。“波起根本不喜欢动物,更不喜欢这种‘娘儿们’的东西,这种东西送映水还有话说,送波起未免太可疑了。” 正常来说,可爱的猫咪抱枕应该是江映水的,诡异的诅咒娃娃或黑色物品就该是练彤云的,猛男的所有相关产品就该是秦展颜的,华丽的饰品该是向非萼的,金属制的、非黑即白的东西才该是舒波起的,就是因为这样的认定,她们才怀疑这大大的抱枕里头说不定藏着颗炸弹。 “有道理!”大伙陷入沉思。 “你们都回来啦。”在货运公司上班,下班时间较不固定的舒波起脱鞋踏入客厅,一看到桌上横放的抱枕,眼儿发亮,“波……” “波?”众人不约而同回过头来。 “呃……那抱枕是谁的?”舒波起力持嗓音平静。 天啊!那不是波波猫的抱枕吗?不是下个星期才会上市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她们的屋子里?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赶在上市之前就拿到了? “波起,你最近有没有跟人结仇?”练彤云走上前来,面色沉重的扯住她的袖子。 “没有啊……”不对,前不久好像曾有人撂狠话说要找她报仇,“是有一个,我揍过他……” “看吧!”秦展颜像中了乐透头奖般跳起来大叫,“这一定是颗炸弹!绝对没错!” “那你要不要听听有没有时钟的滴答声?”向非萼还是事不关己的淡然。 “什么炸弹?”舒波起被搞迷糊了。 “那颗炸弹……抱枕,我一回来就看到它躺在我们家门口。”秦展颜拿起原本别在猫耳朵上的纸条,递到舒波起面前,“上头指名要给你的。” “波波……”猫的记事纸? “波波?”众人旨困惑的抬起秀眉。 “没事!我只是……只是好像看过这种猫,叫什么波波的……”舒波起干笑道。 天啊!波波猫的记事纸耶!新品!新品呀!这种东西市面上没有耶!是谁?是谁拥有未上市的东西? 老天爷啊,快介绍来给她认识吧! “啊……波波猫!”江映水轻拍手,“这是波波猫出的抱枕啦!”见其他人一脸迷惑,她连忙解释,“波波猫是最近很有名的玩偶,还出了很多文具、饰品之类的周边商品,销路非常好,我也有它们的东西耶!” 映水,你是我的同好啊!舒波起真想给江映水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的闹钟也是波波猫,那猫好可爱喔!” 对对!我也是!舒波起暗暗点头,眼中隐含遇到同好的感动泪水。 只可惜她的波波猫闹钟都不能拿出来用,要不然那超级可爱的“喔嗨唷”是会让室友们惊愕得掉出眼珠的。 “所以这个波波猫抱枕应该是映水的欸?”练彤云指着抱枕说。 那明明属名给我的啊!舒波起的心在呐喊。 “写错名字了喔?”秦展颜斜睨舒波起手上的纸,“要送人还搞错名字,真是太好笑了。” “我没有波波猫抱枕耶!”江映水毫不客气的将抱枕抱个满怀,“好柔软、好有弹性,好好抱喔!” 那明明……是给我的啊!舒波起的心在滴血。 “你要不要先确定有没有定时炸弹的滴答声?”秦展颜还是不放心。 “没有啦!”江映水将整个抱枕摸遍,“软软的,没有藏东西。” “那就好。”秦展颜松了口气。 “好可爱喔!”江映水开心的将抱枕抱回房间,“今晚就抱着它睡觉!” 抱着它睡觉的应该是她啊!舒波起好想痛哭。 “波起。”练彤云走到她面前,歪着头审视她,“你脸色好难看,怎么了?是不是那猫抱枕……” “我不太舒服,”舒波起装模作样的以手贴额,“可能有点感冒。” “感冒?那要不要去隔壁看医生?”秦展颜跳过来说,“我听说了,那个帅哥是医生耶!” “不用了,小感冒,吞点药就好了。”舒波起勉强笑了笑,快步走回房间。 一关门落锁,看着满屋子可爱的波波猫,她随意抱了一只玩偶,小脸埋入低泣,“呜呜……人家的抱枕啊……呜呜……被映水拿走了啊……” 哭了好一会儿,她忽尔想起—— 是谁送她的? 除了雅筑,还有谁知道她喜欢波波猫? 天!她吓白了小脸。 她的秘密……被知道了?! 一到假日,平日早上七点半闹钟一响就准时起床的舒波起总会赖床赖到吃中餐的时候才起来。 明明人都醒了,就是舍不得离开软软的被窝,离开她的波波猫枕头套、床单、床包、玩偶…… 一早上都被波波猫所包围,真是幸福啊! 然而她的幸福,没一会儿就被一通电话中断了。 瞪着萤幕上的来电显示,她非常无奈的接起电话。 “妈?” “波起啊,你什么时候要回家?” “等十月中秋连假的时候。”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回去。 反正回家还不是要受到母亲的长篇大论炮轰,耳根根本无法清静。 “那还很久。”现在才八月。“我跟你说,你表哥的公司现在正缺人,缺一个采购喔,你读的是国际贸易,这职位正适合你,快回来上班吧!” “妈,我有工作了。” “大货车司机是男人在做的呀,女孩子家不要去做那种很危险的工作啦!女生是要给男生保护的,当内勤职员,嫁个好老公,生两个小孩,才是最完美的人生啊!” “喔……喔喔……嗯嗯嗯……”老妈会叨念什么她清楚得很,随口乱应。 “喔喔什么?你每次讲电话都喔喔喔,我是在跟你说真的!” “喔。”波波猫的耳朵好可爱喔,好想咬一口。 “你把工作辞一辞,下个月就去你表哥公司上班。” “嗯嗯。”这眼睛怎么会这么生动啊,设计它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嗯就是好欸!月底我就要看到你跟你的行李回来!” “嗯嗯嗯。”不知是谁想出的好主意,波波猫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果香,不刺鼻,闻起来又舒服,抱起来更舒服了。 波波猫!我爱你啊啊啊…… “那就这样,我明天就去跟你表哥说!” 老妈一挂掉电话,舒波起就迫不及待将手机扔到一旁,继续抱着她的波波猫赖床去。 “好想要波波猫抱枕喔!”她在床上翻滚。 那指名要送给她的抱枕因为室友的误会,现在躺在江映水的房间,她真想趁她不在,偷偷把它抱回来“物归原主”! 而且三天后,那当初让她惊艳的波波猫记事本也出现了,她差点当场学小女生尖叫,但同样的,又落入江映水手中。 呜呜呜……好哀怨,但也好可怕,到底是谁送她的?为什么她的秘密会被发现呢?而那个人为何又不具名的送她波波猫未上市的产品? 诸多问题在脑中翻转,可怎么推测就是推测不出答案来。 一直在床上赖到十一点半,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舒波起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床梳洗。 家里的住户除了她,似乎都出门了。 自后面的阳台牵出折叠式脚踏车,打开大门、关门、锁好,一回身,不在预料中出现的男人将她吓了好大一跳。 *** 樊云歇的屋内,行李已经整理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零碎物品还在找地方放,然而他却不急着收拾,而是坐在大门口,大腿上放着一台imac,手指在滑鼠盘上不住游移。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外头有动静,立刻跳起来,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 “妈咪,你有帮我带泳装吗?” “有!” 原来是对门的邻居。 他失望的坐回原处,继续未完的工作。 过了约略半小时时间,他又听到开门声响。 他又忙跳起来,确定是隔壁的人出门,急忙合上电脑,用力拉开大门。 “云歇?”练彤云朝他笑了笑,“没出门去玩?” 他摇头,掩饰失望,“你呢?去哪?” “我要跟我男朋友约会。”练彤云甜蜜一笑。 “你家的人都出去了吗?” “除了波起,好像都出去了。”她歪头想了一会儿才回道,“波起假日都睡到快中午才起床。” “是吗?”他点头,难掩欣喜。 原来她中午才会起床啊!这下他不用继续坐在门口痴等了。 “你要出门吗?” “喔,对,我去楼下便利商店买点东西。” “那我们一起走吧。” 到便利商店随便买了一瓶牛奶,樊云歇移师回书房,直到十一点的时候才又坐回原处。 他一直枯等到十二点,隔壁终于有动静了。 开门,果然是推着脚踏车出门的舒波起。 “要出门?”他冲着终于回头看他的舒波起直笑。 舒波起因他的突然出现,明显吓了一跳。 “我要去吃中餐。”她傻愣愣的回道。 “真巧,我正好也要去吃中餐。”他指着她的脚踏车,“你吃完中餐要去骑脚踏车吗?” “目前还没决定。” “我吃完中餐要去骑脚踏车。”黑眸亮晶晶,像是在等待她的附议。 天!他那个笑颜,那等待的巴巴模样,真的……真的好像波波猫喔!害得她当下有股冲动,想把他抱进怀里怜惜。 他是个人呀!舒波起连忙叫自己清醒点。 “那祝你骑车愉快。”舒波起推着车往电梯方向走。 大手扣上龙头,“不一起去吗?” “去哪?” “一起吃中饭跟骑车啊!”樊云歇用力挤出最灿烂的笑容。 “我干嘛跟你一起去吃饭骑车?”别笑了!一个大男人干嘛笑得跟波波猫没两样,根本是在诱惑她嘛! “难不成你跟人有约了?” “没有!”这句“没有”,回得心头不太舒服,好像她很孤单寂寞,都没人陪似的。 “那不就正好!我也没人陪我吃饭,干脆我们就一起去吧。吃饱我要骑车去淡水,反正你也没事,就让你跟了!” “谁说我没事的!”这家伙可不可以不要随意决定? “我看你不像有事啊!”他偏着头道:“还是你没那个能耐,骑不到淡水?” “淡水离我们家不过三十公里,我怎么可能没那个能耐!”她恼怒。 他会不会太爱挑衅她了?他对她有什么不爽吗? “真的?” “废话!” “口说无凭。”他摇着食指。 “混蛋!”舒波起怒吼,“去把你的车牵出来!” “遵命!”樊云歇转身进屋,在她看不见的脸上,嘴巴快咧到耳根了。“要等我,可别落跑。” “谁会落跑!”她竖起中指,“给我动作快!”再拖拖拉拉,就宰了他! 第五章 “好舒服喔!”舒波起对着宽阔的大海,大伸懒腰。“你挺厉害的,竟然骑得赢我!”她转头对旁边同样伸懒腰的樊云歇道。 怎么可能输给你呢!输了还会被放在眼里吗?樊云歇嘴角暗暗抽搐了下。 “那很难吗?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很行吧?”哎呀!他怎么习惯性一出口就挑衅她? 偏偏他若不出言相激,她根本就不太搭理他,但每次都这样斗来斗去,感情会有所长进才怪! 舒波起果然脸色一沉,“那你可真是小看我了,我公司里那些大叔,没一个骑得赢我的!” “他们一定是故意让你的。” “很抱歉,并没有!” “不然就是年纪很大了。” “也才三十、四十多岁好不好!” “那你几岁?” “二十四。” “赢三、四十岁的很骄傲喔?” 舒波起眯眼瞪他,“那你几岁?” “二十九。” “所以我刚没骑赢你是我太逊了吗?我们再来比一次,从淡水骑回家,看谁骑得比较快!” “如果我赢了呢?” “我请你喝酒。” “好啊!” “那如果我赢了呢?” “我请你喝酒。”不管输或赢,只要能将她绑在身边,他就是大获全胜! “行!”两人击拳,“成交!” “哈哈哈……快点来追我啊!”两个小朋友快速骑着脚踏车,朝他们方向冲过来,为首的小女孩频频回首,根本没在看前方的路况。 “小心!”樊云歇连忙揽住舒波起,将她拉到一旁,小小的人儿骑着小小的脚踏车自他们身边快速冲过。“怎么骑车都不看路!” “小朋友不就这样。”樊云歇转回头来,见舒波起遥望小朋友的背影时的眼神温柔,“我们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啊。” “你很喜欢小朋友?” 舒波起回眸,温柔眼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敌对的目光,“怎么,看起来不像吗?” “像像像!像毙了!”她果然跟他一样,对可爱的人事物都缺乏抵抗力。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好多相似点。 “这敷衍的口气是怎样?”她突然发现两人距离超近,几乎贴在一块儿了,“你站得太近了吧?”她的心莫名怦怦直跳,表面仍摆出不爽的态度。 “我是救你耶!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就被小朋友撞上了。”真是好心被雷亲! “被小朋友撞上又不会痛。” “我是怕小朋友被你撞翻。” 长腿立刻招呼过去,樊云歇迅速跳开。 “别来喔,你别忘了我们两个打架势均力敌!”他还差点失手掐死她,她不会忘了吧? “不想我踹你,就收好你的嘴!”舒波起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落后的小朋友拚命踩脚踏车直追,边踩边掉眼泪,一个不小心,车子竟翻了,他躺在地上哇哇大哭。 “有没有怎样?”樊云歇冲过去将小朋友扶起来,拍掉他衣上的灰尘。 “呜呜呜……”小朋友抹着眼泪,哭得好凄惨。“姊姊……” “我去叫你姊姊回来。”舒波起迈开长腿,急追尚不知弟弟摔倒,骑得飞快的姊姊。 跑得真快啊!樊云歇望着她的背影想。难怪很难追。 舒波起带着小姊姊回来时,哭泣的小弟弟不只被樊云歇安抚止了眼泪,还因为他怪奇逗趣的夸张鬼脸频频捧腹大笑。 听到脚步声,樊云歇回过头,那温柔淡笑的神态让她不由得怔了怔。 他的视线自她身上移到一脸担忧的小姊姊脸上。 “弟弟不要紧,一点擦伤而已,姊姊先带弟弟回家擦药好吗?” 小姊姊朝樊云歇轻轻点头,“好。” “姊姊……”弟弟朝姊姊扑去。 “你很烦耶,连骑车都会摔倒!”小姊姊叉腰不悦道。 “呜呜……” “我们快点回家擦药!”她拉过弟弟轻声警告,“不要让妈咪知道喔,不然我会被打的!” “好啦……呜呜……” 望着两姊弟的两人不约而同露出莞尔微笑。 “喂!”樊云歇手臂搭上她的肩,“我们停战好不好?不要每次都吵架,这样吵跟小朋友没两样。” “谁跟你开战啦?”舒波起斜眼睨他,纤肩往后闪掉将她当支撑的手臂。“你管好你的嘴,谁会没事跟你吵架!” “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平和相处!”小指伸出。 “好!”回勾。 “喂!你扭得那么用力是怎样?”不是说要和平相处? “没办法,我就是忍不住想要报复一下。”谁教他那么欠扁。 “欸!”这女人对他还真是无半点温柔,偏偏他就买她的帐。 “好了,我们回家吧。”舒波起跨上脚踏车。 “啊?”樊云歇傻眼,“我们不……”不去逛逛渔人码头、到老街吃阿给、走走聊聊……增进一下淡得跟开水没两样的感情吗? “这次我一定会赢你!”她催促,“快点啦!” 他很无奈的拉过脚踏车与她并行,“我数到三就开始。” “好!”她严阵以待。 “一、二……冲!” “喂!没有三耶!”竟敢偷跑,卑鄙的家伙!舒波起急追上去,“你偷跑!不要脸!” “我哪有!我说数到三就开始,又没说二的时候不能先走!” “厚!”真会被他气死。“就算你使出小人手段,我也会赢你的!” “来啊来啊!看谁先回到家!” “一定是我啦!王八蛋!”舒波起狠命的踩,总算领先他一个轮子,回首送他中指,“去吃屎吧!” “我会赢你的!”樊云歇加快速度。 “想得美!我非喝垮你不可……” *** 夜深人静,大门开启,一个高瘦的身影小心翼翼的跨入屋中。 “芭蕉……芭蕉……芭蕉……baby……”在他背上的女孩醉意朦胧的喃唱目前最火红的歌曲。 “什么芭蕉?”什么歌里头有芭蕉? “那个……super junior啊……”舒波起手在空中乱指,“没听过喔?” “你唱得完全荒腔走板。”一点都听不出来。 “啊?什么枪?” “嘘!小声点,别把你室友吵醒了。”都半夜两点多了,一屋子静悄悄,应该都睡了吧。 “喔,好!”舒波起也学着他食指就唇,“不讲……话……” 她醉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还要听话呢!樊云歇暗笑。 “你的房间是哪间?”他站在一堆门之间问。 “嗯……”舒波起皱眉思考,“应该是……这间!” 她指向右手边第一间。 大手往喇叭锁一转,“不对喔,门是锁的。”她醉到连自己的房间都不清楚了。 “我都锁门。”她抓过他手上的钥匙,“这一把……”钥匙明明只有三把,怎么看起来变十把了,“还是这一把?” “应该是这一把吧。”樊云歇指着体积最小的一把。 最大的那把是汽车钥匙,最奇形怪状的是大门钥匙,那长得最普通的应该就是房门钥匙了。 “对!是这把!”舒波起点头,嗤嗤傻笑。 开了房门走进去,一开始入眼所见,是很普通的衣柜,然而随着房门逐渐往墙壁靠拢,入眼的范围越广时,樊云歇愣住了。 她的房内,全都是波波猫! 寝具、玩偶、用品……没有一样不是波波猫! 他猜得没错,她果然是波波猫的超级粉丝。什么送给侄女的礼物,都是瞎掰的借口。 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勾着他颈子的长手猛地将他整个人拉了下来。 一感觉到身边有物,舒波起十分自然的就往怀里搂,小脸埋入他的胸口。 “波波猫……好可爱……”脸儿不住蹭啊蹭。 敢情是将他当成波波猫了。 “喂,我不是波波猫!”她这样在他身上蹭啊蹭,很“危险”的。 他的低语完全没进入她耳中,甚至长腿也勾上了他的身,娇躯一推,将他整个人压在身下。 “女王大人。”他叹了口气,“你还真爱‘女上男下’啊!” “波波猫……”小手在他身上摸啊摸,“你变大只了!” 废话!他是真人,一百八十五公分高的真人! “啊!一定是那人送我两公尺高的波波猫!”醉脸恍然大悟。 他尚未送她两公尺高的波波猫,那是展场的吉祥物,非卖品。 她真是醉得一塌胡涂了! “人家好喜欢你喔,波波猫!” 虽然知道她是对玩偶“诉衷情”,樊云歇还是听得脸红心跳,全身发热,真想干脆就变成波波猫,陪她一块儿躺到天明。 “舒波起,我不是波波猫好吗?”她再这样抱下去,他等等得回家洗冷水澡了,呼…… 她忽然仰起脸来,两手捧着他的颊,朝他的唇用力亲下去,亲一次还不够,还亲了两次、三次…… 被“强吻”的樊云歇瞪大了眼,心头掠过邪恶思想,考虑以后是不是该常邀她去喝酒,才有此等“好康”可拿。 喔……该死!他感觉到他的胯间热流奔腾,已经难以控制了。 “舒波起!”他费力将她推开,再把真正的波波猫玩偶塞入她怀里,短短两秒间就完成的动作,他却像刚跑了百米赛跑,全身发热,汗流不止。 他得走了! 再多待一秒,他的理智就少掉一分。 气喘吁吁走到门边,他忽然发现这房里似乎少了某样东西。 回头蹙眉环顾,这才发觉波波猫抱枕竟未出现在她房里。 “该不会真的拿去送侄女了吧。”但依她的喜爱程度,她会舍得吗? 将来有机会再送一次好了。 离开前,他不忘帮她把门上了锁。 *** 舒波起一醒来,就觉得口干舌燥,脑袋像谁拿了根大棒槌凶猛的敲敲敲,痛得她想抓狂,找个倒楣鬼狠狠揍上一顿。 “痛死了!”她抱着头在床上翻滚,滚到床沿顺势下床,再爬呀爬,爬到书桌前,在抽屉里找出止痛药,走去厨房找水喝。 吃过药后,人躺在沙发上喘气,等待疼痛纾解。 她昨天是喝了多少?怎么会宿醉得这么严重? 她只记得她险赢了樊云歇约十公尺的距离,他只好信守承诺,请她到pub去痛快畅饮。 “我输了,你尽量喝。” 男人敢这样开口,她自然也不会客气,手抱啤酒杯,豪气的拚起酒来。 不记得是喝到第十杯,还是第十五杯,后来的记忆她就完全一片空白,连人是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舒波起猛然一惊。 她醒来时是躺在自己的床上,那不就代表……代表她房内的波波猫全被他看到了? 完蛋! 那家伙超爱挑衅她,一抓到弱点就拚命攻击,被他知道她狂爱波波猫,不就等着被他嘲笑到死吗? 而且他一定会将这秘密告诉她的室友,让她们跟着一起嘲笑她! 她的人生……该不会就此变成一片黑白的了吧? 我的妈呀! “喂!里面的,快点啦!”已经在大门口等候的舒波起不耐的朝着屋内大吼,“尤其那个练巫婆,你再拖拖拉拉,就放你自己去搭公车!” “好啦!”练彤云着急的喊,抱着刚从阳台收进来的衣物跑跑跑,“再等我一下下,马上就好了!” 其他人亦同样高声喊着要她再等她们一会儿。 “很会拖耶!”舒波起不耐烦道。 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五人上班的公司虽不同,但上班路程稍微绕一下也算顺路,于是唯一拥有房车的舒波起就担起了司机的任务,每天早上载送室友上班,油钱平均分摊。 但除了舒波起以外,另外四名女孩准备速度都比较慢,常让她在外头敲着手表,不耐等候。 “再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她瞪着手表上的分针,咬牙切齿。 “早啊。” 樊云歇的招呼低柔,毫无威胁性,舒波起却像被泼了一盆带冰块的冷水一般,浑身寒毛直竖。 “早。”她惊恐得小脸微白,心脏几乎跳到喉咙口。 “你前天晚上喝得那么醉,昨天有没有怎样?” “还好,就宿醉头痛,你呢?”舒波起密切注意他的神色变化,就怕他选在室友们出来的时候,将她的秘密抖出。 “我因为头痛昏睡了一整天。”他笑得很自然,肚中似乎没有藏坏水。 “那个……”她看到向非萼已经拿着外套走出来了,问话速度立刻加快,“那天是你送我回来的? “当然啊!” “你……送我到哪里?” “什么到哪里?” “就是家门口还是里面?” “喔……”樊云歇尾音拖得老长,像是故弄玄虚似的,害舒波起一颗心七上八下,真想一掌打死他。“送到这里。”他指着此刻两人站的地方。 “真的吗?”舒波起松了一口大气。 他没看到,太好了! “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他窥探的眼神与口气让舒波起浑身一僵。“不然你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怕我送你进房?” 噗!她那惊恐的模样真是有趣极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王大人”也会有这么恐惧的时候呀! “那是……那是当然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心怀不轨!”她眼神闪避。 讲话还结巴,这么怕被他发现? “怕我心怀不轨,还敢在我面前喝这么醉?” “那是因为我信任你。” “你信任我又怕我心怀不轨?”她没听出自己的矛盾吗? “你挑我语病干嘛?”看起来他真的没发现她的秘密,舒波起也就敢大声跟他斗嘴了。 “我哪有挑你语病,明明就是你说话前后矛盾。要不然请舒小姐解释一下,谁会认为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会心怀不轨!” “就算是没拿过罚单的人也可能偷偷在三更半夜时闯红灯过马路!我说我信任你,不代表是百分之百信任,可能只有九十、八十、七十也不一定。” “都不是百分之百了,这算哪门子信任?你要自圆其说也高明一点。” “你喝水不会被水噎到吗?谁没做过错事啊?” “所以说,我没有直接送你到你房间去,很抱歉让你失望啦!” “我并没说我希望你送我回房间,你送我到家门口刚刚好。”送到房间还得了,这辈子就完蛋了! “你们两个很好笑耶!”已经穿好鞋的向非萼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在吵些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对啊!好没有逻辑喔!”随后而来的江映水亦听得一头雾水。 “咦?怎么了?”最后一个准备好的练彤云凑过脸来问,“波起跟云歇在吵架吗?” “他们两个感情好到我们都插不上嘴。”秦展颜回头笑道。 “谁跟他感情好!”舒波起用力指向樊云歇的鼻尖。 “云歇没否认耶!”练彤云十分感兴趣的瞪大眼。 “你干嘛不否认?”舒波起怒而回首。 “我们感情是不错啊,干嘛否认?”他理所当然的说,一脸让舒波起气到想杀人的痞样。 “谁跟你感情好啊!”舒波起微红着小脸怒吼,“快迟到了,不跟你计较!大家动作快!”她一马当先,冲向电梯。 “等等我们啊!”其他人连忙追上。 “云歇,掰掰!”练彤云起跑前还不忘跟他道别。 “练巫婆,不等你了!”已经到达电梯的舒波起大喊。 “不要这样,等等我啊!”练彤云慌慌张张的冲过去。 “喂!我也要搭电梯耶!” “你搭下一班!”练彤云脚才踏进电梯,舒波起已用力按下关门键。 樊云歇瞪着已关上的电梯门,忍不住微笑。 瞧她刚才吼人的时候一张小脸涨得红红的,可见她多少有些在意起他来了。 总算有点进步啦!他呼口气。 只是抵达终点的路程不知还有多遥远呢! 唉……长路漫漫唷…… *** “你们看,又有波波猫了!”秦展颜拿着波波猫手机吊饰冲进屋内。 从第一次收到波波猫抱枕那日起,她们家门口三不五时就会出现波波猫的相关产品,而且都是尚未公开上市的未发表品,属名都是给舒波起。 “那个人怎么一直搞错名字给啊?”秦展颜满脸不解。 “该不会真的是要给波起的吧?”江映水愁着小脸。 “怎么可能呢!”舒波起哈哈干笑,心头发痛,“我又不喜欢那种东西!”呜…… “可是这样一直搞错名字也太扯了吧。”秦展颜环胸深思。 “可能我们住在一块儿,所以容易被弄混吧。”这是练彤云唯一能想到的解答。 “反正波起不喜欢,不管是给谁的,映水就大方接收吧。”向非萼淡声道。 谁说我不喜欢!舒波起很想大声反驳。 “嗯!”江映水开心的点头,拿起波波猫的手机吊饰,拆开包装,直接挂上自个儿的手机,然后手轻轻拨动那双眼张得大大、故作可爱状的猫咪,“哇!好可爱喔!” 舒波起直勾勾盯着手机吊饰,黯然的安慰自己,反正给了她,也不能吊在她手机上,至少在映水的手上,还能见到阳光……呜…… *** 深夜十一点多,巷内一片静寂。 江映水独自走在巷内,没一会儿,一个男人急急追了上来。 “我还是送你回家吧。”男人微喘着气说。 “不用啦!”她笑着摇摇头,“才不过五十公尺的距离而已,况且主任不是还要去赶捷运吗?” “我不放心,还是要送你到家我才安心。”贺久坊坚持。 江映水羞涩一笑,“那好吧……” “哟!很甜蜜喔!” 江映水与贺久坊齐齐回头,三名少年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朝他们走近,其中一名手上还握着一根长棍。 “你们要干什么?”贺久坊将江映水保护于身后。 来者不善的三人相视一笑。 “干什么?看你不顺眼,要揍你啦!”恶少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 “没事吧?”一见舒波起自警局带着江映水回家,在客厅等待的室友不约而同站起表示关心。 “映水没事,是她那位上司被揍。”舒波起代仍哭哭啼啼的江映水回答。 大伙见江映水身上无伤,只是受了惊吓,均松了口气。 “先坐下吧。”舒波起扶江映水在沙发上坐下。 “我去倒杯水给你。”秦展颜起身走向厨房。 “映水,你那位主任是不是跟人结仇?”练彤云问。 “我不知道。”江映水摇摇头,“他说他根本不认识他们。” “难道那些不良少年是随机打人的吗?”向非萼双手环胸思考。 “我是听说,前两天,两百三十五号三楼的邻居也有被揍。”拿着水回来的秦展颜道,“好像也是男生受到重伤,但是女朋友没事。”她将水杯交给江映水,“喝一点。” “谢谢。”江映水惊魂未定,微颤的小手接过杯子。 “所以他们专揍男生?”舒波起伸手揉揉下巴,猜测着,“而且只对情侣下手?” “但我跟主任不是情侣啊!”江映水张大不解的水眸。 “但那个主任对你有意思,对吧?”练彤云说。 “嗯……”江映水踌躇了一会儿,点头。 “也就是他们看到貌似情侣的人就会揍了?”向非萼对着练彤云道:“那你跟虔南屏约会回来时也要小心。” “好!”练彤云用力点头。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在警察没有捉到人之前,大家都得提心吊胆过日子。” “这样说也没错……” 咦?屋内怎么会突然出现男声? 众人讶异回头,这才发现樊云歇不知何时进屋,还坐在电脑椅上,聆听她们的讨论并插嘴表示意见。 “你怎么进来的?”舒波起讶异的问。 他指着身后的玄关,“门没关,我就进来啦……不用看,我已经帮你们关好了。好了,我们继续讨论吧,看要怎么避免危险。” “你不是没女朋友,应该不用担心吧?”秦展颜歪着头问。 “怎么这么说!”樊云歇诧喊,“他们是无差别攻击,也就是说,只要我跟女生走在一起就有危险,当然要防范于未然啊!” “也是啦。”舒波起环胸道,“他们现在虽然只攻击男生,谁知道会不会哪天连女生也攻击了。” “没错!我看我们想个法子,把那三个少年引出来。” “怎么引?”大伙的目光均落在樊云歇身上。 “就找对情侣半夜走在前面的巷子里啊!”找人当诱饵就对了! “不行,那太危险了!”舒波起头一个反对。 “要不然我委屈点,当那个男朋友,再看你们谁要协助我欸。” “那也不行,太危险了!”舒波起仍然摇头。 “你揍人很厉害,干脆你来当我的女朋友吧!” 第六章 “还是不行,太危……”舒波起讶异的指着自己鼻尖。“我?” “对啊,谁来担当这任务都太危险,就你最适合!”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反正她就跟个男人没两样,不会有危险吗? “两个男人走在一起,他们会出现才有鬼!”舒波起冷哼。 “你哪里像个男的了?”要不是练彤云曾说过舒波起性向正常,她老爱强调自己像个男的,真会让人误解,让他一颗热切的心被丢进北极冰洋里。 “从头到脚都很像!”他不就这个意思吗? “波起长得太俊了。”一旁的秦展颜道。 “是吗?”樊云歇突然扣住舒波起的下巴,左看右瞧。 舒波起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止骇了一跳,一时间竟忘了呼吸,更忘了该打掉他的手,顺便揍歪那管漂亮的鼻子。 “是很俊。”他点头,“但也很美!”他动手拔掉束着马尾的发圈,十指伸入秀发里梳松,“把头发放下来,再穿女性化的衣服,就是个超级大美女了。” 他梳头的动作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除了舒波起以外的四人面面相觑,眸中闪着异样光芒。 他眼睛被蛤仔肉糊到了吗?他居然说她很美?! “别傻了,没用的。”舒波起将发圈拿回来。“穿女生的衣服只会看起来更像个人妖而已。” “有用的!信不信?” “不信!” “那你明天把时间给我,我保证让你变身成超级模特儿!” “模特儿?”开什么空头支票啊! “女模喔,我可不是说男模!”樊云歇推椅起身,“就约明天下午五点好了,我会来接你。”他转向大伙,“我先回去睡觉了,大家晚安!” “晚安!” 樊云歇一离开,众人迫不及待将舒波起围起来。 “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发生什么事?”练彤云兴致勃勃的问。 “会有什么事!”舒波起撇了下嘴,“我跟他就像哥儿们啊!” “但我看刚才的气氛不太像耶!”秦展颜手放到舒波起的后脑勺,学着樊云歇的语气,“你是很俊,但也很美,是个超级大美女……哎哟!”学得唯妙唯肖的秦展颜额头被狠巴了一记。 “很单纯的事都被你们想复杂了。”舒波起推开还有问题想问的练彤云,“先让映水去休息啦,你们明天不用上班吗?” “不用!”除了在餐厅当店长,休假不定时的秦展颜以外都摇头,“明天星期天。” 她还真忘了!舒波起拍着额,好想叹气。 “不管你们了!”舒波起扶江映水起身,“走吧,先回房休息。” “可是……”江映水眨着充满兴趣的眼,原先的恐惧似乎早已一扫而光,“我也觉得气氛不太对,你说嘛,你们两个是不是有……” “什么都没有!”舒波起忽地大吼,将众人吓了一跳。“少没事找事做!你们不睡,我要睡了!”踩着悻悻然的脚步回房。 “好凶喔!”秦展颜打了个寒颤,“问问而已,干嘛反应这么大?”是吃错药啦? 未加入逼供行列的向非萼垂下眼睫,一双漂亮的水眸光彩陡地变暗。 *** “什么气氛不对,明明就很正常!”舒波起对镜梳头,望着镜中长发及肩的自己,怎么看都跟大美女无关,只是个留长发的“男人”! 都是练巫婆那家伙乱说话,其他人还无聊跟着附和,害得她也莫名其妙跟着胡思乱想,一整天心不在焉。 “真有意思也不会找我!”她想他对江映水遇袭一事如此热心,说不定是对映水有意思,所以才要勇猛表现给她看。“映水是个好对象,贤慧又温柔,娶来当老婆最好了!”如果她是男的,也一定会追映水。 “找我不过是因为我会打架,我出马比较不会有危险,这么简单的道理也可以让她们想得那么复杂!”她恼怒的碎碎念,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像是在辩解给谁听似的。 五点时间一到,门铃准时响起。 “叮咚”的清脆铃声让她胸口一阵紧迫。 “波起,隔壁跟你像哥儿们的邻居来接你了!”练彤云拍门大喊。 该死的练巫婆!就爱乱讲话! 舒波起没好气的开门出去。 练彤云小小的脑袋晃啊晃,想自门缝偷瞧舒波起的房间。 “看什么啊?”舒波起将想偷窥的练彤云推开。 在开门时可见的范围内,是看不到半样波波猫的东西的,只看得到一个普通的木质衣柜。 “没有啊!我只是好奇为何你出门都一定锁门。”她早就困惑很久了。 “这是我的习惯。”舒波起关门再上锁。 “你里头是不是藏着不可告人的东东?”最爱神秘物品的练彤云眨着兴味盎然的水眸。 被说中的舒波起脸色微变。 “我就怕你跑来我房间藏诅咒玩意儿。”她两手用力拉扯练彤云的脸颊。 “好痛喔!”练彤云痛得两手捂住颊,“人家才没那么无聊!” “我看你就是那么无聊!”舒波起低哼了声,走向玄关,穿好布鞋开门,看到樊云歇一脸无聊的趴在走廊窗户上看风景。 “在看什么?”她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没什么。”他直起身,“走吧,女朋友!”这三个字叫起来真爽,就不知哪天可成真。 舒波起暗暗翻了个白眼,“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把戏!” *** “这不好!太老气!有没有再短一点的裙子?好好!这个好!就那件!” 在服饰店里,就只看到樊云歇兴致盎然的跟着女店员挑衣服,舒波起则是一脸无聊的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发呆。 她的衣着一向很简单,不是t恤配牛仔裤加布鞋,就是衬衫配牛仔裤加布鞋,女孩的东西她没什么兴趣,反正那些东西穿在她身上,看起来就像人妖,若是化了妆,就可以直接定居泰国,靠表演维生了。 “就这些!”一大堆衣服突然从天而降,“去试穿吧!” 舒波起瞪着手上的一堆衣物,“全都要试穿?” “当然!” “我不……” “嘿!”樊云歇对她摇摇手指头,“你答应过我,让我试试的喔!” 她有答应吗?她怎么没这项记忆,好像他自顾自说完了话,人就走了吧! 现在塞了一堆衣服给她,是把她当芭比娃娃吗?这么爱玩换装游戏,不会去玩具店买一打芭比回家?! “好啦!”樊云歇直接拉着她走向更衣室,“去试穿看看。”怕她不会搭配,他还不忘吩咐,“这件跟这件一起穿,这件单穿,这件出来再帮你加腰带……” 看他一脸认真,好像在完成什么建国大业似的。 好!她就给他一个机会,让她知道他错得多离谱! 进入更衣室换衣服时,她听见外头的樊云歇与店员小姐的交谈。 “你女朋友身材跟模特儿一样高身兆,穿上我们家的衣服一定很好看!” “就是咩!你也这么想对吧!” 那明明是店员为了将衣服卖掉的假意奉承,他也当真!舒波起摇了下头,穿上他挑选的连身衣裙。 走出更衣室,店员小姐才说:“好漂亮……”就看到他大摇其头。 “不好看!换另一件。” 舒波起在进更衣室前迅速望了镜中的自己一下。 还真是不怎样! 原来他还是能明辨美丑的啊! 一连换了五六套衣服,以往买衣都不用试穿的她只觉得累,尤其换好出去时樊云歇一摇头,她更觉得累。 “就跟你说,我不适合穿女生的衣服。”都试验过了,他还不放弃吗? “一定是我挑的方向有误!”他对她的否定置若罔闻,游走在陈列架间,“我挑得太成熟了,你还没到那个岁数……” “你在碎碎念什么?”舒波起跟在他身后。 他转过头来,“剩下的衣服可以不用穿了。” “喔。”她大松口气,心头却又难免失望。 虽然她嘴硬得强调她一点都不适合那些淑女衣物,但心底其实还是偷偷的期望会有翻盘的时刻,她也能变得有女人味,一眼就让人惊艳,对她告白的别再只有女人,而不见半个异性。 可事实显见,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她还是认命的继续穿她的t恤、牛仔裤吧。 “你去换这一套!”樊云歇突然将一套衣服放到她手上。 “要我穿这一套?”腰带上头好多亮片,很闪亮耶!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适合她穿! “对!”他催促,“快去换!” “好啦。”再换一套,不过又失望一次而已。 换上他挑来的黑色细肩带上衣,下搭黑白千鸟格纹短裤,系上闪亮的银色腰带,她低头看着身上的服饰,觉得这样穿似乎还不难看。 不过衣着是要看整体,配上她的脸一定就违和了。 套上红色五分袖短外套,她走出更衣室。 “这套好看!”店员小姐惊呼。 哪套你没说好看?再丑你也说好看!舒波起很想翻白眼,吐槽回去。 “再把这鞋穿上。”樊云歇拿了一双过膝长靴给她。 “要穿长靴?现在还很热耶!” “时节上已经是秋天了,路上很多女孩都开始穿靴子了,你没发现吗?” 她摇头,心想,为啥他会注意到女孩穿的衣物? “先穿上吧,真不行再说。” “好啦。”她脱下脚上的布鞋,将长腿塞入靴子里。“怎样?” “很好!”他眼神发亮,将手上的圆形绅士帽戴到她头上,“你自己去照镜子看看。” 会好吗?她不相信。 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的舒波起走到穿衣镜前,镜中倒映出的女孩让她吓了一跳。 既年轻又帅气,但又不失女孩的妩媚……这衣服简直是为她量身订做的! “再来换个发型就可以了。”立于他身后的樊云歇拆掉她头上的发圈,“如何?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你的性别了吧!” 她嘴角僵硬的动了动,“勉……勉勉强强吧。” “你的嘴角在偷笑。” “哪有!”她立刻捂住嘴。 “开心又不是罪过,干嘛怕被人知道!”他莞尔一笑,“你就是爱逞强!” 舒波起眨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她是不是在他弯弯的笑眸里看到一丝宠溺? 不可能不可能!她连忙甩掉这无稽的想法。 她这副德行向来只有被当哥儿们的份,不该想太多,也不准想太多! “谁逞强了!”她昂首嘴硬道。 “好好好,是我逞强。”真是没一日不吵嘴啊!“小姐,请帮她把吊牌剪掉,我们直接穿走。”樊云歇对店员小姐道。 “好!”店员小姐开心的自柜台抽屉拿出小剪刀来,小心翼翼的剪掉吊牌。“小姐,你穿这样真的好好看,要不是你的身材跟模特儿没两样,还真穿不出那味道。” 模特儿?舒波起偏头看着还在衣架前浏览的樊云歇,想他还真是实践了诺言。 “吊牌剪好了。”店员小姐拿着吊牌到柜台算帐。“一共是一万六千元。” 一万六?舒波起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对金额的错愕,一张信用卡已放上柜台。 “刷卡。” “等一下!”舒波起拽住樊云歇的手臂,“我的衣服,钱我来付。” “这是我的主意,当然钱我来出。” “但衣服是穿在我身上的啊!” “大不了抓到犯人之后,把衣服还给我。” “这是女生的衣服,给你你能穿吗?” “找得到人的!”他有些不耐烦的对店员小姐道:“结帐。” “好。”店员小姐好奇的望了两人一眼,收下信用卡。 找得到人的!说得也是,依他的外型跟职业,倒追他的女孩应该不少,就算没有心仪的对象,要找个女孩把这衣服送掉,对他来说一定轻而易举吧!她替他担什么心?真是吃饱太闲! 但是…… “这是我穿过的衣服,转送人不太好吧?”她实在不太想将这衣服还给他。 她从没穿过这么适合她又这么漂亮的女孩衣物,就连脱下都舍不得了说…… “这你不用操心。” “但这是我的尺寸耶,别人不见得能穿。” “拆开送啊!”他低头在签单上写名字。 “你身边女生这么多喔,还可以拆开送!”她完全未察觉自己的语气中透着一股酸味。 “光你家就五个了啊!” 她家……舒波起俏眸一瞪。 “原来你觊觎我的室友!”她甚觉不爽。 她的四名室友各具姿色,追求者众多,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她还在心中默默配对,可现下她却一点都不希望他跟任何一个室友在一起。 一定是她觉得他配不上她们任何一个!她想。 这人这么爱斗嘴,态度又吊儿郎当,不是个优质好对象,她的室友们太优异了,他配不上! 连脚趾头都配不上! “的室友”三个字可以删掉。但樊云歇未说出口,只丢给她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收回信用卡。 “走吧,接下来该改造你的发型跟帮你化妆了。”他勾上她的手臂,“亲爱的女朋友!” 走在通往家门的巷子里,为了求扮得唯妙唯肖,舒波起只好挽着樊云歇的手臂,挨着他走。 没想到已经走完一趟了,却什么事都没发生。 “坏人没出来耶!”该不会全都白忙了吧? “那我们再走一趟。”说完,樊云歇微微提高音量,“我有东西忘了拿,陪我回去吧!” “喔。” “我觉得我们应该聊个天。”樊云歇提议,“两个人这样走着都不讲话,太不自然了。” “好啦。”别看她表面镇定,其实她满紧张的,虽说恶人下手的对象都是男方,但她可不乐见樊云歇受伤。“对了,我一直很想问你,但又不知怎么开口。” “你尽量问。” “为什么你对女孩子的打扮这么清楚呢?” 今晚,是她活了二十四年来,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只是俊,还满漂亮的——就如他所言。 害得她在吃饭的时候,一直忍不住偷瞟身边那天色一暗,就跟镜子没两样的窗户,边看还边忍不住偷笑。 她这副模样若被室友们看到,不晓得会被说什么呢? 会被嘲笑还是被称赞漂亮呢?她心中还挺忐忑的。 “我兴趣广泛啊!” 其实是因他为设计波波猫的饰品,而常研究女孩的穿着打扮,自然对这方面十分有心得。只是这秘密还是不能对她说出口,她喜欢波波猫是一回事,一个大男人在玩具里头打滚,就怕“很man”的她无法接受,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 “我还以为医生对时尚都没什么兴趣的。” “也是有例外的啊。” “所以,“舒波起抬头端详微笑的樊云歇,“你是个gay?” 她亲眼看到那总是笑嘻嘻的脸色大变,歉然的想道歉时,红唇忽然被一股温热覆上,头上的绅士帽飘然落地。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美眸瞪得老大,意识完全空白。 过了一会儿,脸色依然不豫的樊云歇放开她,“你现在还能说我是个gay吗?” 尚未回过神的舒波起一脸茫然。 “大马路上就kiss起来了!”一名肩上扛着棍子的恶少走出来。 “我也好想kiss喔!”另外两名恶少隔空接吻,“啾啾啾!” “退后!”樊云歇将舒波起挡在身后。 “不是说揍人的任务是我的吗?”舒波起急着想上前。 “才三个,我还保护得了你的!”他靠他高大的个子,将她的身子完全挡住。 保护?她活了二十四年,从没听过男人对她说出这两个字。 “我们一开始的协议不是这样,而且他们有三个人还拿武器,干嘛逞英雄!”爱当英雄的人死最快! “奇怪了,你先让我上阵是会少掉一根头发吗?这种事跟我抢什么?”就这么爱出风头? “拜托!如果你被打成重残,我还要背你回家,你那么大一只,最好我背得动啦!”他的身形虽瘦,但怎么说也是有七十五公斤耶!这么重的“货物”都嘛要靠搬运车。 “你太小看我了吧,我怎么可能会被打成重残!”敢看不起他! “谁知道,人生总有万一!”谁喝水没噎到过啊! “你这么爱出风头,那一个分给你,最多这样了,再要没有了!”樊云歇指着最瘦弱的一个说。 “打人还有用分的喔?我们要不要开赌盘,赢的人抢最胖的那个?” 三名恶少在一旁目瞪口呆。 现在是什么情形,这两个人为抢谁打人而吵架?未免太看不起他们了吧! “你们谁都别抢,等等就把你们揍得惨兮兮!”恶少伸直棍子,朝他们招呼过去。 “急着上来找死啊?”两人不约而同踢出长腿—— *** 医院内,舒波起坐在诊疗室外头的椅上,两手担心得捏紧微脏的绅士帽。 樊云歇的右手臂被恶少打了一记,他自个儿是说不碍事,但前臂整个肿起的样子仍让她担足了心。 都怪她太轻敌,以为三个都被打趴了就没事,谁知道其中一个竟然来个垂死的反击,如果不是面对恶少的樊云歇反应快,那一击将会打在她的后脑勺…… 想到就好痛!她不由得颤抖了下。 不知道他的手伤会不会很严重?担心的眸光频频朝诊疗室望去。 过了好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舒波起抬首定睛,果然是她的室友们。 她连忙起身挥手。 “他们呢?有看到人吗?”向非萼紧张的问。 “没看到!”江映水摇摇头。 没看到人?舒波起整个傻眼。 她就离她们三步远的距离而已,这样也看不到人?眼睛是瞎了吗? “不知道情况会不会很严重?”练彤云左顾右盼,眼神终于跟舒波起对上。 舒波起才张嘴想说话,练彤云又把眼神移走。 “要不要问护士?”练彤云提议。 “你们……够了喔!”舒波起走过来,伸手抓上假装没看到她的练彤云,“瞎了眼啊?” “请问你是谁?”秦展颜蹙眉问,“我们要找人,请不要来乱好吗?” 乱?她们四人是联合起来想整她吗?舒波起火大了。 都什么节骨眼了,还玩! “你们……” “波起?”向非萼一脸讶色,指着她的手难以置信。 “波起?”众人纷纷回首,盯在她脸上的视线像在看动物园里头的大象突然长出了四根象牙一样。 “天啊!真的是波起!”练彤云吃惊的抓着她的手臂,上下打量她,“完全不一样耶!” “你好漂亮喔,我的天!”秦展颜的i“咸猪手”在舒波起身上乱摸一通,“樊云歇好能耐,真的把你弄成大美女了。” “波起……”站在练彤云身后的江映水两手握拳于胸口,感动得泪光闪闪,“你真的好美喔!” “是啊!美到我都起鸡皮疙瘩了!”秦展颜用力搓手。 室友们夸张的反应让舒波起愕然,那一脸惊艳的模样,不像是装的啊…… 她真的这么美? “怎样,我的作品不错吧?”低沉的嗓音在舒波起背后响起。 莫名的,她的背脊窜过一阵似被打到麻筋的奇异酥麻。 “你真的很厉害耶!”秦展颜用力打了下樊云歇的上臂,“还真被你弄成大美人了。” “她本来就美啊!”樊云歇笑道,“我只是让她的美突显出来而已。没那个本质,我也没那个本事。” “对了,你的伤严重吗?”江映水问。 “还好。”樊云歇举起已经包扎好的右手臂,“手臂不小心被打到了,肿了起来,医生说过几天就没事了。” “那波起没事喔?”练彤云审视着好友。 “没事。”舒波起摇头。 他每次都抢在她之前,她会有事才有鬼! “那些小混混一定没想到遇到煞星了!”向非萼笑道。 “对了,我们还要去警察局做笔录。”樊云歇说,“谢谢你们赶来看我们。” 当他们打败小混混,叫来了警察,要去医院的路上,听到警车鸣笛声的向非萼关心的来电话了。 “小混混已经被警察抓走了,”舒波起说明道,“樊云歇受了伤,现在要去医院包扎,晚点再回电给你。” 听到有人受伤,向非萼她们就坐不住了,紧急叫了计程车就奔来医院。 “那我们一起去吧。”秦展颜提议,“我还没去过警察局呢!” “我也要!”有热闹一定要凑一脚的练彤云举手。 “刚刚警察也有打电话问我说方不方便过去指认。”江映水说,“那我们就一起去一趟吧。” 大伙纷纷点头,浩浩荡荡的往警局出发。 “非萼。”与向非萼走在最后的秦展颜指着前方最显着的一对道:“你看他们的背影,怎么会这么配!我们想办法把他们凑一对,如何?” “不要多管闲事。”向非萼语气偏冷,“这会给波起带来麻烦。” “我只是说说而已嘛,干嘛这么严肃!”一点都不像非萼。 向非萼只是沉默不语,秦展颜觉得无趣,转头插入江映水与练彤云之间,叽叽喳喳的聊起天来。 第七章 闹钟响,切掉闹钟还想赖床个五分钟的舒波起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整个人立刻弹跳起身。 昨晚实在是太混乱,又是忙揍小混混,又是忙上医院跟警局做笔录,她完全忘了这件事——那位被她误以为是gay的医生吻了她! 但他事后又好像啥事都没发生一样,难不成那一幕是她记忆有误? 或许他只是低下头来要挑掉她的眼睫毛啦,还是头发啦,她却因为两人靠得过近而产生误解? 应该是误会! 一定是误会! 他吻她干嘛? 又不是同性恋……嗯,他好像不是同性恋…… “烦死了!”她烦躁的抓乱长发。 说不定是根本没发生的事,她的胡思乱想岂不是庸人自扰吗? 但…… 长指轻抚了下唇。 如果什么都没发生,是她自己记错了,又为何她的唇还记得薄唇的柔软?他的呼息在她鼻尖盘旋的热度? 舒波起脑中灵光一闪,蓦地明白他吻她的原因——不就是要强调他不是gay吗?所以他吻过才会说那一句——你现在还能说我是个gay吗? 不是就不是,用说的就好了嘛!刻意做这种动作反而奇怪,毕竟他吻得是一个像男人的女人啊! 虽然自个儿找到了解释,但她还是觉得心头纷乱。 觉得该问个清楚,又怕问了最后反而让自己很尴尬,毕竟她一向是男性绝缘体,粉红色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 “波起!”外头有人敲。“你还没醒来吗?”是向非萼的声音。 “起来了。”舒波起忙自波波猫柔软的小肚子上抬起脸来。 上班!上班!现在没空想这个! 走出房间来到浴室,练彤云已经梳洗完毕了。 “展颜今天休假喔,不用载她去上班。” “我知道了。”舒波起点头表示了解。 在牙刷上挤了一坨牙膏,塞入嘴巴里,洗手台上的椭圆形大镜映出明显刚睡醒的惺忪双眼。 她不自觉倾近,打量自个儿的五官。 这张脸,没想到只是化了点妆,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挤眉弄眼,搞不太清楚其中的差异。 那日买完衣服之后,樊云歇带她到一间美容院,说什么是他的同事介绍的,口碑很好。 介绍的同事八成是医院的小护士吧。 她突地觉得心口有些怪怪的,皱着眉扫了扫胸口的衣裳,继续回想那日的情景。 为她服务的美容师十分标致,犀利的眼神只打量了她一遍,就将她按坐在椅上,连问都未问过她或樊云歇的意见,就动手在她脸上涂涂抹抹起来。 美容师沉默而专注,很快的就帮她上好妆,那时,她就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跟现在她眼中的自己差异甚大。 接着,美容师再帮她那一头及肩的清汤挂面打了层次,接上长度过胸的发片之后又再修剪一次,才大功告成。 “这个发型呢,就算你将发片拿掉也非常时髦有型。”美容师拿着镜子站在她身后,让她看清楚后发的模样。“你人条件好,但很不注重打扮喔,这头发依你的生长速度,最晚也该三个月来修一次!头发是第二张脸,千万别小看它,稍微出一点差错,外表就会毁了……” 工作的时候完全沉默不讲话的美容师一旦作品完成,嘴巴就喋喋不休,让她饱受疲劳轰炸。 好不容易轰炸完了,美容师改问坐在隔壁椅上,从头到尾一直注意着美容师上妆剪发的樊云歇。 “男朋友觉得如何?” “他不是……”她慌忙想否认。 “很好!”根本就不辩解的樊云歇笑着点头,“我很喜欢!” 什么东西啊!什么喜欢的!讲些有的没有的,害她当下觉得超尴尬,一时之间竟有种无措的感觉。 这个头发……舒波起嘴里咬着牙刷,双手随意收拢发丝,暗自庆幸还好还绑得起马尾。 梳洗完回房,她换上轻便的衣物,束起马尾,整理好出门,最后一个起床的她仍是第一个可以出门的。 “喂!”她敲敲练彤云的房门,“怎么还是这么慢?” 还在睫毛上刷睫毛膏的练彤云困惑的转过头来,“不是才刚八点吗?”她们一向都八点十五分才出门的啊! “我只是疑惑为什么你今天明明比我早起,却到现在连衣服都还没换。”还穿着睡衣哩! “因为你不化妆啊!”练彤云边说边在下眼皮的地方补上浅黄色亮粉,“如果你有化妆的话,速度就不会这么快了。”她转过头来,“你昨天化妆好美喔,我来帮你好不好?” “我上班的地方又不用化妆。” “没关系啦!”练彤云起身拉她,“给那些货车大叔惊喜啊!” “惊什么喜!”她拍掉缠人的手,“没那个必要!”货车大叔们的嘴贱程度,跟隔壁的邻居没两样。 “不然我来帮你!”秦展颜的声音如鬼魅般在她身后响起,“我今天不用上班,有时间可以帮你化妆。” 舒波起用力甩掉两个多事女人的手,“不用!” “波起只要化点妆就美到天边去,让云歇看到他也一定会很高兴的!”练彤云笑嘻嘻的说。 听到那人的名字,舒波起浑身一僵。 “干嘛扯到他?”他高不高兴关她屁事! “因为是他帮波起变美的啊!”练彤云眨着无邪大眼,“第一次有人发现你不只俊,还很美耶!就连我们都以为你是个大帅哥而已!”她掩嘴偷笑,“我觉得他好厉害,竟然看得出你的特质,连我们都没发现耶!” 一旁的秦展颜猛附和点头。 “了个屁!”舒波起一脚将练彤云踹回房,“快换衣服啦!拖拖拉拉!”一回身,看到秦展颜同样用着充满诡计的眼神盯着她,“你想干嘛?不要跟练巫婆同一个鼻孔出气喔!” “我才没那么无聊。”说是这么说,秦展颜还是一脸兴趣十足的倾身向前,在舒波起耳边低喃,“你觉得那人怎样?” “谁?” “你知道我在说谁。”秦展颜嘿嘿窃笑,满腹坏水,“我看你们好像走得很近,常去吃饭、运动、喝酒,我说得对不对?” 舒波起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没有我不知道的事!”秦展颜眨眨眼,她可是有名的八卦电台呢!“我看你们互动频繁,所以我想知道你觉得他怎样。” “不怎样!没感觉!”舒波起嘴硬道,“他只是把我当哥儿们。” “那你呢?” “我当然也是当他哥儿们啊!”这有什么好问的! “说不定只有你这么想喔!”秦展颜抓着她的手臂摇啊摇,“快点告诉我嘛!我觉得你们两个不管身高、外型都好配,如果在一起的话……” “展颜,你不用上班也别吵别人。”走出房间的向非萼冷声打断,“波起的事她自己会处理,少在那边一头热。” 一看到向非萼摆出一张冷脸,秦展颜没好气的嗫嚅,“关心一下也不行喔?” “你这不叫关心,叫多管闲事、鸡婆、无聊!” “你有毛病啊!干嘛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话?”秦展颜生气的口不择言,“我才觉得你冷漠自私、独善其身、惹人厌!”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干嘛为这种不存在的事情吵架?舒波起不悦强调,“我跟邻居只是普通朋友,就像你们跟他的情谊一样,没有比较特别,也没有比较差,就这样,不要为我的事吵了。” “又不是我想吵!”秦展颜悻悻然回房,火大甩上房门。 舒波起转头回视向非萼,“算我求你,别再管我的事了好吗?” 几年前的事为何还要如此耿耿于怀呢?她无法理解不爱管闲事的向非萼为何迟迟无法放下。 “你以为我爱管你的事情吗?”向非萼不悦道,“我今天自己搭计程车去上班。” “怎么了?为什么吵得这么厉害?”出了房的江映水一头雾水的问,“非萼呢?她怎么自己先走了?” “一堆女人住在一块儿,每日都相安无事才奇怪。”练彤云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要像我这样每天都会拿人来诅咒才正常。” “你才是最不正常的!”舒波起烦躁的抓了抓头,“算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出了家门,恰好樊云歇也出门,见他用左手很吃力的锁门,舒波起很自然走过去,“给我吧,我帮你。” “谢谢!”樊云歇将钥匙交给她。 在她锁门时,樊云歇的视线落至她的后脑勺,浓眉锁起。 “你为什么绑马尾?” “我一向绑马尾的啊!”有什么不对吗? “你剪了一个好看的发型,却把它绑起来,不是白剪了?” “绑马尾工作才方便。而且现在是夏天,很热耶!” “已经是秋天了。”都农历八月了。 “就算是秋天还是很热。” “你开车都吹冷气,有没有绑有差吗?” “我就是要绑,你啰唆什么?” “这头发是我带你去剪的,我当然就有权利管!” “这谁规定的?” “我规定的!” “谁管你的规定!我要绑你又能奈我何……”她头上的发圈突然被扯下,头发散落下来。“喂!发圈还我!” “别想!”舒波起作势要抢,樊云歇不作思考,把发圈塞入嘴巴,再吐出舌,小巧的蓝灰相间发圈就躺在他的舌头上,眼神挑衅的写着“来抢啊”三个字。 舒波起傻眼,在一旁看好戏的练彤云跟江映水也傻眼。 樊云歇拿下发圈,湿湿的躺在他的掌心,“你还要拿回去绑吗?” 这种沾满口水的发圈谁敢绑啊!舒波起真想一脚踹扁他。 “我看你们就别抢了。”江映水憋忍笑意,“波起头发放下来很好看,就别绑马尾了。”这两个幼稚的冤家啊,有没有这么好笑? “对啊!”练彤云语气透着惋惜,“我本来还想帮波起化妆的呢,可惜她坚持不要。” “干嘛不化妆?”樊云歇很是不解道:“你不是很在意自己常被错认性别?既然化点妆可以让你像个女生……” “谁说我在意了!”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比我妈还啰唆耶!”舒波起火大的转身就走。 “波起,等等我们!”练彤云跟江映水连忙追上。 “对了!”舒波起突然立定转头,“你要怎么去上班?” “搭捷运吧。” 她沉着依然难看的脸色,“这个时候捷运人很多,恐怕压到你的伤手,不然这样吧,今天有两个空位,我载你去上班。” “哈!”樊云歇忍俊不住噗笑出声。 笑什么?舒波起脸色更沉。 “我警告你喔,敢再说些五四三的,我就打得你不能上班!” 他一定是想到什么可嘲笑她的事情,要不然不会突然笑出来,为预防万一,先堵住他的嘴就对了。 “我没有要说什么五四三啊!”防心干嘛这么重,他可是很开心她的体贴呢!“那就麻烦你了!” 因为秦展颜与向非萼吵架,向非萼又跟舒波起吵架的关系,家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舒波起下了班,坐在速食店里头,嘴咬着薯条,手撑着两腮,望着外头熙来攘往的人群,心想这事主因是因她而起,就该由她去调解。 但,要怎么调解啊? 她跟邻居根本什么事都没有,结果竟害室友吵架,实在是太扯太夸张了!害得她都不晓得该怎么去劝和两人。 她抱着头,觉得自己的头烦恼得快烧起来了,这时,她突然瞧见玻璃窗的另一面,站着一名大做鬼脸的男人,她都还没发现对方是谁,就听到一旁不住传出的噗哧嘻笑声。 “你在干嘛?”这男人未免太无聊。 自是听不见舒波起的声音,只能从嘴形判断的樊云歇指指她身旁的空位,走进速食店。 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接近,她忽尔又忆起那一晚他吻她的事,因而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有些后悔不该与他“相认”。 “你怎么了?”樊云歇一屁股坐上她身边的高脚椅,“看你好像很苦恼,头好像快爆掉了。” “就因为非萼跟展颜……”她慌忙住口。 差点忘了在这吵架事件中,他也是必要角色,一旦说出原由,不就让他晓得秦展颜她们“看好”他们两个吗? 不成不成!打死绝对不能透露! 万一被他误会她对他有意思,让他像那个学长一样不知所措的说他只是将两人当哥儿们,那她岂不是糗大了…… 她刚刚在想什么?舒波起一愣。 她把他跟昔日喜欢的学长相比? 他……跟唯一喜欢过的学长?! “她们怎么了?”正低头搓掉薯条上盐巴的樊云歇未瞧见舒波起脸色的变化。 “嗯……就那个……她们吵架了……” “为什么会吵架?” “因为……一言不合……就是……一点小事情啦!” “我看不是小事情喔,若是小事情你会这么苦恼?若是小事情,平常爽气的你说话会这么吞吞吐吐?” 厚!他是观察得这么透彻干嘛?好像她是透明人一样,在他面前完全不能说谎隐瞒的。 “女孩子同住一个屋檐下多少都会吵架嘛,不吵架的话才奇怪,没事没事!”想不出辩解,干脆将练彤云那一套说法搬出来。 “吵架的原因是因为你吗?” 他怎么会知道?舒波起一双水眸瞪得比铜铃还大。 “我猜中了?” “欸……就……你的伤好点了没?是不是今天要去复诊?”她忙转移话题。 “不过是小伤,不重要。我比较关心你烦恼的事。” “就说没事……” “你可以说出来集思广益,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找到让她们重归于好的方法。” 真的是太诡异了!他怎么样样事事都猜得那么准?他该不会在她家偷装了监视器,其实完全明了吵架的来龙去脉?还是跟秦展颜一样,身上的八卦因子比脑细胞还要多? 她是想找个人商量,但对象绝对不是他啊!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我们去看场电影换换心情吧。” “好……咦?”看电影? “‘二0一二’上映了,看过灾难片后,或许会觉得现在烦恼的都微不足道。” 这样听起来好像满有道理的,而且她对于大特效的片子一向很有兴趣。 “好啊!” 樊云歇拿起她桌上的托盘,“走吧。” “这我吃剩的垃圾,我自己丢。” 他闪过她的手,“我都拿着了,有必要抢吗?看起来很小家子气!” 小家子气? “好!你拿!统统给你拿!”没看过这么爱损人的。”我们要怎么去?我开车吗?” “搭捷运。环保爱地球。” 舒波起看了下表,已超过七点,捷运应该不那么拥挤了。 “你怕人太多会挤到我的伤手吗?”她虽然很男孩子气,但其实心细,他很明白的。 “当然呀,总不能让正义之士二度伤害嘛,不然下星期警局表扬你的时候,会很难看。”她帮忙推开垃圾桶的门。 “伤得重才表示我见义勇为啊!”樊云歇手上抖了抖,毋须回收的垃圾滑入桶内。 “伤得重会让人民质疑警察的能力,这样不好。”她走快他一步,帮他开门。 “你还真替警察着想。” “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常识吗?”两人并肩而行,朝捷运站走去。 “我可就没这样的真知灼见。” “你该不会又想跟我吵架了吧?”纤指指向他的鼻尖,“我记得曾有人说过不要再开战的喔!” “你的手指真长,“樊云歇端凝着她的手指研究,“不过手很小。” “我手哪小了?跟一般女生比起来大多了。” “有吗?” “不信,你看!”五指摊开。 “有比我大吗?”他也五指大张,贴上她的,“看吧,真纤小!” “那是因为你是男人啊!”他的手怎么这么烫?“其实有的男生还比我的手小呢!” “我相信,不过你再怎么比,都没我高、没我壮、手没我大,力气也比不过我!”手臂放上她的肩,“我还可以把你当拐杖呢!” “你很欠扁耶!” “常常有人这么说。” “你人缘一定很不好。” “真是不好意思,我人缘好极了!” 一定是一堆女生喜欢他吧!她不自觉撇了下嘴。 “对了,上次买的衣服我已经洗烫好了,可以还你了。” 还是坚决要还给他?她怎么这么固执? “那你有空就拿来给我吧。” “嗯。” “不过,你那件上衣是有弹性的,穿过一次应该就变形了吧?” “我又不胖,应该还好吧。”她体格偏瘦,他干啥说得好像她是大胖子似的! “靴子不知道会不会有脚臭味?” 舒波起的嘴角在抽搐。 “裤子与卫生方面有关,怕没有人要。” 又不是内裤!舒波起真想赏他一记手刀,让他带着护颈去接受表扬。 “那天处理小混混的时候,你也有出手打他们,外套不晓得有没有什么损伤?” “你还真是每一样都可以拿出理由来嫌。” “重点是,我不送二手衣给人,你就别制造我的困扰了。” “好!”都被嫌成这样了,她还能返还吗?“我给你钱!” “干脆捐给流浪动物吧,前几天高雄破获一家没良心的名犬繁殖场,病狗被高雄市关怀流浪动物协会救走了,这些钱与其给我,不如捐出去。” 樊云歇晓得与她坚持下去一定没完没了,干脆提出折衷办法。 “那我干脆凑成两万捐出去好了。” “狗狗们会感谢你的救助的!”他朝她合十鞠躬。 “神经!”她笑骂,“明明就是你的钱。”这人真是怪透了。“啊,对了,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他的品味与她正合,找他帮这个忙最适合不过了! “尽管说。” “这个星期天,我们公司有人结婚,那个新娘竟然找我去当伴娘,哈哈哈……”她有些尴尬的笑,“应该找我当伴郎才对。” “在我改造你过后,你还认为你像个男人?” “是不像,但是……” “我看你心中的魔障根深柢固,只改造那么一次,是无法斩除妖孽的!” 又演起来了!舒波起真想装做不认识这个人。 她是吃了练彤云的口水吗?讲话口吻一模一样,还魔障咧!要不要干脆跟练彤云买个诅咒娃娃算了! “这样吧,我们明天一起去买你的伴娘服,顺便再多买几套平常穿的衣服。” “平常穿的衣服我有了……” “不是那些t恤、牛仔裤!”俊脸忽然逼近,黑眸瞪得老大,充满威胁。“我是指女孩子穿的衣服!” “好……好啦!”舒波起伸手挡在他胸口。“我懂你的意思啦!” 他不要靠这么近,她会莫名其妙呼吸紊乱、心跳得很快……咦?这是她的心跳还是他的? 为什么她会觉得手心按置之处,感觉到急速的心跳? “你的心跳得很快!”她不自觉脱口而出。 樊云歇微愣了下,很快恢复自若,“它一直是这样的。” “这样是生病了吗?”难不成是心脏病? “算是也不算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讲话能不能肯定一点呀? “因为这种病只有看到你的时候才会发作。” “喔……啊?……!” 第八章 只有看到她的时候才会发作?这是什么意思? 在她脑子一片混乱,不晓得该回应什么的时候,樊云歇突然朝她靠近了,她下意识退后一步,他倏地脸色微变,眼神变得凶猛,长臂狠狠将她扯了过去,双唇用力压上她的。 这种触感一点也不陌生,就在她误判他为同性恋的那一天,他的的确确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性向。 她的心登时纷乱,却奇异的一点也不排斥他无礼的行为。 “不准跑!”他将她压入自己的怀中。 他以为她刚刚退后一步是因为要逃走?舒波起恍然大悟。 “我没有要跑,“他的心跳声好像跟她的融合在一块儿了。“我从来不躲!” 她听到他像是微松了口气。 她没有一把推开他,没有狠狠踹上他一脚,这表示她并不讨厌他吧? 她那一句——我从来不躲,让樊云歇想起她的个性一向是正面迎击,遇到挑战绝不临阵脱逃。 “那好!”他握着她的双肩,眸光直直望进她眼瞳,时间长到她几乎以为他又要强吻她时,忽然微微一笑,“我们该去搭车了,不然等挑完衣服,就没时间看电影了。” 就这样?舒波起错愕的眨眨眼。 她还以为他应该更有表示才对。 “喂,你……” “干嘛?”走在前方的他回过头来。 “你不该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就等她开口问的樊云歇装作一脸无知。 “当然是你刚刚的行为。”他都吻了,还吻了第二次,再不问她就是猪头了! “你很在意?” “你在说废话!怎么可能不在意!” “因为你都一张呆脸,我不晓得你在不在意。” 什么叫做都一张呆脸,所以不知道她在不在意?她如果没问,他就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船过水无痕吗? “你……”舒波起火大的两手抓住他的衣领,“是在玩我吗?” “喔喔……”他不能呼吸了,“当然不是!” “那你亲过又装作若无其事是想找死吗?”想“始乱终弃”? “不然亲过之后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舒波起被问得一时语塞。 “是……” “是什么?” “是要我牵着你走,还是揽着你走?或是像他们一样……”樊云歇指着捷运入口处,一对依依不舍的小情侣,“继续吻个不停?” 哇靠!他这真的是在整她就对了! “樊云……” 大手忽然捧住气怒的两颊,再一次狠狠的吻上。 这次可不是刚才的嘴唇相触而已,而是直接唇舌交缠的热吻,激情得让她背脊窜麻,浑身酥软,膝盖竟微微颤抖起来了。 “你很难追啊,我的大小姐!”薄唇几乎是贴在她耳上的低喃,不时喷出的热气让她轻颤了下。 “追?”她猛地将他推开,“你什么时候追过我?” 樊云歇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无奈。 “你认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在对一个女人毫无企图的情况下,拚命制造偶遇、共处的机会吗?” 舒波起豁然开朗。 难怪……难怪自他搬到隔壁之后,她老是看到他的身影出没,总是在她推门而出的时候,他也刚好出门,连去逛个百货公司都可以遇到他,在速食店烦恼也可以遇到他,吃个中饭也可以遇到他……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处心积虑? “为什么?”她难以理解。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 喜欢……羞涩的红云登时飞上她的双颊。 “怎……怎么可能?”她不知所措的结巴,“我又……我又不出色,长得像个男人……你还曾经误认我是男的。” “那是我喝醉酒的时候。”要怪也该怪酒精的错,不是他。“你明明就美得让我心醉!” 美得心醉?这么肉麻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明明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但又莫名的胸口暖暖。 “那……那也是化妆过后……而且我又粗鲁、凶残……” “但更温柔、心细!” “我……我……”他每打断插话一次,她颊上的红晕色泽就加重一度。“你应该去喜欢彤云啊,她那么细致秀气,她……” “她有男朋友了。” “那……那展颜啊!她那么可爱,身材又好……” “我只喜欢你!” “或是映水啊!她好温柔、贤淑……” “我只喜欢你!” “还有非萼啊!她那么的有女人味,是男人都会爱上她……” “我就只喜欢你!” 他斩钉截铁,连说了三次的喜欢,让第一次面临人生重大告白的舒波起整个人像被猫咪弄乱的线团,慌乱不知所措。 “我……我不知道……”她退后一步。 “你该不会想逃吧?”她的意图明显。“你说过你从不躲的!” “我……”对!她想逃,她突然怯弱得不敢去面对。 她一直一直在心中否认否认再否认,找尽借口、找尽理由,就怕自己的心沉沦,可没想到那是真的,他喜欢她…… 他喜欢她…… 她心慌意乱,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没经验,她根本不晓得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于是,她转身跑走了。 “舒波起……”迎面而来的行人不慎撞着了他的伤手,樊云歇咬牙忍痛停下,再抬首时,已不见舒波起的身影。 还说她不会逃呢! 这下不是逃得无影无踪了? *** 发烧了。 舒波起难受的躺在床上,掏出嘴巴里的温度计。 “三十九度啊……”她叹了口气,心想热度迟迟不降,还是得去看医生才行。 一整晚的胡思乱想,没想到竟让脑袋瓜“操劳过度”,而发起烧来了。 跟公司请了假,躺在家里休息,但一晚没睡的她,脑子仍是转个不停,心绪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追根究柢,就是她不相信——不相信那个人竟会喜欢上她! 没道理嘛! 初相识,两个人就打了一场,接下来的相处情况也从未平和过,一直在斗嘴吵架,而他也很爱挑衅她,好像不惹她生气不罢休似的。 她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任何可以解释他喜欢她的有力说服。 更何况她身边有四个漂亮的女孩子,个个全身上下都充满优点,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身上啊! 他该不会是在设计她吧?舒波起豁然坐起身。 他说不定对她怀恨在心许久,所以才故意设计这样一个局面好让她上当、让她出糗! 可他应该不像是这样坏的人啊…… 他很喜欢小朋友,喜欢小朋友的人一定心地柔软,不可能会使出这种毒计。而且他还很见义勇为,不只出主意,还亲身出马协助抓住那三个不良少年,弄伤右手也没有任何怨言,这样有正义感的人怎么可能心肠坏呢? “好烦啊!”舒波起烦躁得双手抓乱头发。“不想了,看医生去!” 她起身穿好衣服,走出房门时,一屋子静悄悄的,其他室友都上班去了。 梳洗完毕,自钱包内抽出健保卡与纸钞,塞入牛仔裤后袋,戴上口罩,准备出门看医生。 走到玄关,舒波起套上出门用的便鞋,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奇异的声响,很像是有人在揉塑胶袋的声音。 有人在外头?在她们的家门口? 该不会……是送波波猫的那个神秘人物? 那个谜样人物困惑她许久,她一直好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是怎样的通天本领可以知晓她的秘密,而且还能拿到未上市的波波猫产品。 她被这个神秘人物搞得最近睡眠情况都不太好,很担心哪天秘密突然爆发,室友又要缠着她问东问西,将她搞得很难堪。 终于,谜底要揭晓了! 绝不能让他跑掉! 舒波起迅速开锁,用力拉开大门,果然看到地上放置着以pp袋包装的波波猫小型水饺包。 而水饺包上,还有一只大手——一只比一般男人还要大的手。 她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瞬间冻成冰块,整个人也变成冰柱了。 因为那个人……那个人竟然是…… 尚蹲在地上的人亦同样吓了一跳。 “你怎么……你不是在睡觉?”早上出门时,练彤云明明这样告诉他的。 “你……这些波波猫是你送的?” 秘密已经曝光,再瞒下去就没意义了。 樊云歇有些懊恼,他原本想等两人状况稳定,再告诉她这个秘密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是我。”他只得坦承了。 “为什么?”她的唇在颤抖,“为什么要给我……给我那些东西?” “你很喜欢波波猫,不是吗?” “我哪有说过我喜欢波波猫!”舒波起急急否认。 天!她的秘密被发现了,而且还是被他发现了! “我知道你喜欢。”他决定与她开诚布公,“而且客户资料上写得很清楚,你每一样产品都有购买。” “客户资料……”该不会……“你认识雅筑?” “我们很熟。” 天啊!舒波起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如果波波猫是他送的,他一开始为什么不坦承? 为什么要故作神秘? “你的目的是什么?”舒波起厉声质问。 樊云歇蹙起好看浓眉,“我会有什么目的?” “一直不具名的送这些东西过来,若不是有目的,谁会相信!” 喜欢波波猫是她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会一直偷偷送波波猫来,一定有目的! 她想起大学时的不堪回忆,想起当初学长也是多么积极的与她制造相处的机会,她却不知道原来是因为她跟非萼最要好,接近她就等于接近了非萼。 学长也是唯一一个将她当女孩子看待的男生,却不知这不过是射将先射马的讨好手段——先让她觉得他与众不同,再间接影响到非萼对他的观感。 学长用尽心机,非萼的心未倾向于他,反倒是她先沦陷了。 眼前这个人的手法跟学长如出一辙! 她看起来是这么的毫无防备,心有着一大片的空隙,让人这么容易乘隙而入? 非萼很难追,认识她的人都知道,所以就先利用她? “我承认我是有目的。”樊云歇站起身来,一八五的身高衬得一七三的舒波起变得娇小起来。“而那目的你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她咬牙切齿,眼前竟有些模糊。“我当然知道!” 她的表情愤恨,让樊云歇愕然。 “看样子你一点也不喜欢我所做的一切。”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落寞与失望。 他一直以为她的“临阵脱逃”,是因为害羞,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讨厌他。 他在说废话吗?谁甘愿做一颗棋子! “就算你掌握了我的秘密,我也不会受你要胁!” “我要胁……” “我很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不管是跳板也好、被当马也好,我都不会受你利用!”她握拳大吼,激动的泪跌出眼眶。“是个男人就堂堂正正的去追求,弄这种小把戏算什么东西!” 她受够了! 这种既窝囊又难堪的事,她绝对绝对不要再承受一次! “喂,舒波起,”樊云歇跨前一步,抓住退后欲关门的她,“你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 “放开我!”舒波起用尽力气将他推开,“滚开!我不想再看到你!”她抓起地上的水饺包,狠狠往他脸上丢过去。“滚!” “波起!”被拒绝得一头雾水的樊云歇用力拍门,“开门!把话说清楚!” “滚!”怒吼声隔着门板传来,接着是愤然离去的脚步声。 “波起!”他用力扯着门把。 “你在做什么?” 樊云歇转身,瞧见手上拎着装有便当的塑胶袋的向非萼。 “你怎么回来了?”现在不是才中午? 向非萼撇了下嘴,“我怕波起发烧起不来,回来看看她的情况,顺便买饭给她吃。” 虽然前几天跟舒波起有了口角,但好友生病了,她并不会因此置之不理。 “她精神好得好。”好到可以跟他发一顿莫名其妙的脾气。 注意到地上的水饺包,向非萼好奇的捡起来,上头的图案太过熟悉,她第一眼就发现那是波波猫的水饺包。 “那个人又来了。” “哪个人?”正忙着打电话的樊云歇头也不抬的问。 “这个波波猫啊,这阵子都有人送这东西给波起,但波起根本就不喜欢波波猫,所以我们猜是送错人了,应该是给映水的。” “波起不喜欢波波猫?”樊云歇愕愣的抬头。 “对!”向非萼点头。 “她说的?”难道她的室友们都不晓得她的喜好? “这不用说也知道吧。” “所以这些都给了映水?” “对啊!”他为什么对波波猫的东西去向这么关心?“你……”向非萼扬扬手上的包包,“这该不会是你送的吧?” 樊云歇沉默了一下,“不是。” 考虑到舒波起处心积虑隐瞒她的喜好,他决定否认。 “是吗?”她还以为抓到“犯人”了。“对了,你们刚刚在吵什么?”她一踏出电梯就听见了。 “我也不知道!”樊云歇摇摇头,对于舒波起不肯接电话让他感到恼怒,“她跟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吵架了?为什么?” 若要细说从头,就得将舒波起的秘密公诸于世。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所以我想找她问明白。” 向非萼微偏着头,打量着一脸因对方不接电话而焦虑的樊云歇,“我听说,你常跟波起出去?” 长睫掩下又抬起,“看不出来吗?我正在追她。” 他的坦承让向非萼愣了一下。 “也不是看不出来……”她低头思忖了一会儿,“你让她知道了吗?你在追她这件事。” 樊云歇苦涩的微扬薄唇,“她应该知道……但她的反应出乎我意料之外。她似乎不相信……这样说好了!”他耸耸肩,“她认为我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就是不可能会喜欢她!” 向非萼一听此言,就晓得症结在哪了。 那个爱逞强的女孩,从来不肯面对自己内心真正的痛。那个结一直藏着,她只是刻意装作不晓得,拿了块布将它盖起来,就当作不存在,殊不知,它仍无时无刻不刺着她,在每一次有可能面对爱情时,就因此而退缩。 她一直看透舒波起这项弱点,也希望她能正视并克服,舒波起却反认为是她放不下这段过往,而对她有着心结。 “我知道原因。”向非萼拿出钥匙开了门,同时将手上的便当交给他,微笑绽露,“进去吧,去告诉她,你谁都不爱,就只爱她!”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方法可把结解开! 第九章 走入通向房间的走道,樊云歇就听到隐约传来的哭泣声。 他竟把她惹哭了? 快步走近,一向紧闭的门扉虚掩,他抬手轻敲房门,“波起。” 一听到他的声音,舒波起整个人自床上弹跳起来,发现门竟然没关,心脏吓得几乎停止。 她慌忙朝房门方向冲去,但已来不及,樊云歇推开了门,她所有的秘密旨曝光在他眼皮底下。 “不准说出去!”无计可施的她只能威胁,“不准告诉任何人我喜欢波波猫……” “我是波波猫的设计者。” “如果你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刚说什么?”她没听错吧? “我是波波猫的设计者,同时也是公司的创办人。” 舒波起惊愕得双眸瞪大,震惊得脑子一片空白。 “你刚说……你是……” “波波猫的设计者,也是公司的创办人。” “你真的是……真的是……” “波波猫的设计者,也是公司的创办人。”他扬起手上的水饺包,“这是下个月才要推出的商品,除了我以外,谁敢把未上市的产品拿出来送人!” 天啊!舒波起退后一大步,后膝撞着了床沿,整个人跌坐床上。 “你有秘密,我也有秘密。”他将水饺包放到她手上,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你怕被人知道你喜欢的其实是可爱的东西,与刚硬的外表不符;而我怕被你知道我是波波猫的设计者,会觉得我很娘,一点都不吸引人。”所以就算送她礼物,也是偷偷摸摸。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秘密的?”她呐呐的问。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了。” “第一次?你爬进我们家的那一次?怎么可能!”她难以置信,“你又不是爬进我房间,怎么可能会发现!” “你当时头上戴着波波猫的眼罩。”他转头,在她身后找到那只蓝色的眼罩,“虽然眼罩上只有画着波波猫的眼睛而且还是闭上的,但那毕竟是我设计出来的东西,我一眼就知道那是我的作品。” 舒波起凝神仔细回想,推测一定是那时有人闯入,她太过紧张,忘了把眼罩拿下,直接推到头上就冲出房间了。 “只有你注意到?”该不会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吧?小脸因而苍白。 “我想只有我注意到。”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她放心了不少,“非萼她们一直到现在都认为你不喜欢这种可爱的东西,还坚持说我送的波波猫应该是给映水的才对。”他莞尔一笑,“你隐瞒得真确实。” “因为我讨厌听到人闲言闲语,这种专断的话我从小听到大,不想再受到疲劳轰炸了。”舒波起烦躁的说。 “我完全可以理解。因为我也是从小就被当个女生看,后来要不是身高抽长,长得比一般男生还高,这流言恐怕会一直持续下去。” “你是真的长得比较秀气、俊美,如果我们两个换一下就好了。” “换了,我就变成了个大美人,不是更惨?” “大美……”她差点被口水噎到,小脸无端端的热了起来,“我明明像个男人!” “要我讲几次!”他坚定的一字一字说得清楚确实,“你很美!” 舒波起觉得自己的脸好热好热,她好怕他会发现她竟然因此脸红得不像话,连忙低头看着水饺包,“你是因为发现我的秘密,所以才送我波波猫的东西?” “当然不是!” “不然是……?” “那是因为是你,我才送的!特地选在产品未上市之前就送你,是要给你惊喜。” “那如果喜欢波波猫的是映水……” “我没必要让她知道我的秘密,在保密方面我的功夫一样到家。” “那如果喜欢波波猫的是展颜……” “舒波起!”樊云歇火大了,“你不是一向很坦率干脆?如果你觉得我很烦,一点都不喜欢我,不想给我任何机会追求你,你大可直说,不要每次都牵拖到你的室友,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喜欢上她们四个其中一个,你不用费神当红娘了!” “你不是要拿我当跳板吗?” “什么跳板?” “我的个性比较像男人,很容易就跟男生打成一片,先接近我会比接近她们容易,所以拿我当跳板刚刚好……” “你哪里容易接近了?”樊云歇挑眉,“我刚认识你就被你打了一顿,第一次打电话给你就被你挂电话,邀你吃饭也被拒绝,死皮赖脸上了你的车最后还是被赶下去……以上种种,请问哪里容易了?我哪一次不是费尽心机,软硬兼施,才将你约到手?” “我哪有那么难搞!我……”好像真的满难搞的……她抿了抿唇,转移话题,“既然你都知道我喜欢波波猫了,为什么一开始不承认?” “你会因为喜欢波波猫,就喜欢上设计者吗?” 她眨了下眼,不明白,但还是据实以告,“不会!” 他整个人像昏倒般仰躺在地。 “喂!樊云歇,你在干嘛?”舒波起忙蹲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脸颊,“你该不会真的昏倒了吧?”很爱演耶! “睡美人需要王子的一吻才会清醒。”薄唇低喃。 “我用脚踹会让你醒得更快!”她站起身,抬高长腿。 大手冷不防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整个人拉下去,跌入他怀中。 “喂……”她挣扎着想爬起,但扣在她腰后的手臂蛮劲十足,真要比力气,她远逊于他。 “在你的想像中,波波猫的设计者应该是怎样的一个人。” “女生!有点像彤云那种类型的女生,很可爱,带有精灵般的灵气。” “那如果是个男的呢?” “幻想破灭!” 樊云歇重叹了一口气,“看我多了解你。” “你是因为这样才不肯坦承?” “而且更怕你认为我是个gay。” “你上次帮我挑衣服时,我……”她小脸忽地一红。 “那次我有身体力行证明我不是!” “你……”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真的是喜欢她吗? 他真的在她身上费尽心思不是因为将她当跳板吗? 她可以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吗? 她的胸口发紧,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但如果是将她当跳板,不需要追她,还说喜欢她吧!只要跟她打好关系就好了,所以……他说的是真的? “我跟你说。” “什么?”舒波起自沉思中回过神来。 “如果你答应跟我交往,看你要多少波波猫,我都可以搬给你。” “这是利诱。” “就是利诱!” “但波波猫的产品我全都有啦!”一样不漏。 “有一样一定没有。” “哪样?”舒波起眸光一闪,“你是说……”她的声音在颤抖,“那个……那个在新品发表会时,仅供展出,不供贩卖的……” “两公尺高波波猫人偶!而且是一对!”他知道她“肖想”很久了。 “我要!”她几乎是掐住他的喉咙,“我要我要!” 半年前的新品发表会时,她每天都去,每天都躲在一旁偷看那对人偶,她好羡慕那些可以堂而皇之上前抱住玩偶的小朋友跟可爱女孩,她也很想把波波猫拥入怀中啊! 那么大只的波波猫抱起来一定超舒服的! “那你答应了吗?” “我答应!”舒波起根本是不假思索,完全忘了所谓的“答应”指的是什么。 心中大喜过望的樊云歇,迅速翻身而起,强吻上她的唇。 “唔……”她措手不及,却是在他唇一碰上她的就浑身无力不想反抗,双眸闭上,小嘴甚至不自觉微微张开,默许他占领城池。 然而他却是微蹙着眉头,离开了她。 “你的脸摸起来好烫。”大手再探往额头,高热更是让他吓了一跳。“你发烧了!”她过度的精力充沛,让他完全忘了她生病一事。 “我不要紧。”她说,“我觉得我精神还很好!”冲动让她想直接拉下他的头再吻上一次,却发现无法将手臂举起。“我抬不起手……” “我看你现在是全身虚软无力。”一定是刚才的争执把她所有的精力耗尽了。 “哪有……”才否认着,却觉得脑袋越来越重。 “我送你上医院!” 他才起身,她就觉得一阵凉风窜入,冷得她直打哆嗉。 “冷……”她打了个寒颤。 “那是因为你发烧的关系!”他着急的拉开衣橱,找出一件薄外套。“来,我帮你把衣服穿上,去看医生。” “那个……波波猫……真的要送我……”她还没得到他确切的承诺。 都病得快要晕倒了,还只惦记着波波猫。樊云歇不由得莞尔。 “我会送你!” 她微笑。 “只要你跟设计者一块儿接收。” “好……” 一听到她说好,樊云歇开心得几乎要冲上天去。 他终于把她追到手,太感动了! *** “院长夫人。”一名身着西装的男子将一只牛皮纸袋放在偌大的黑檀木办公桌上,“这是你要的资料。” 办公桌后,被称为院长夫人,外型略显丰满的中年妇女拿起一旁的老花眼镜戴上,抽出纸袋内的资料仔细观看。 里头是一叠照片,上头几乎都是两个人,看得出来是偷拍的,眼神焦距都未曾对向镜头。 “他旁边那人是谁?”中年妇女微眯着眼,好看得更仔细。 “这人叫舒波起,目前所知在一家货运公司上班,是大货车司机,今年二十四岁……” “大货车司机?”樊戴丽青一愣,“他不只去搞什么小朋友的玩意儿,还跟男的混在一起?” “她……” “我儿子竟然是同性恋?!”握照片的手在颤抖。 “那个人……” “我是把他生得太俊美了没错,但我怎么也无法忍受我的儿子竟然爱上男人!”樊戴丽青愤而将手上的照片撕毁。 “她是女的!”受聘雇的侦探忙喊。 “女的?!”撕了一半的动作瞬止,她忙将照片抚平,好再看个仔细,“她……”怎么跟她儿子一样,雌雄莫辨? “这一张可以证明。”侦探自照片中抽出一张女方的独照,“这应该是她去参加喜宴的装扮,有化妆还穿了小洋装。” 樊戴丽青心上的一颗大石总算放下了些许。 “还好是女的。”而且长得还不错,装扮过后,眉宇间的英气不只不感到突兀,反而有种特殊气质,更显与众不同,但……“你说她在开货车?” “对。” “这种职业低俗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我儿子!” “我倒是觉得开货车的女人很帅……” “帅个鬼!”樊戴丽青愤怒的拍桌而起,“我儿子是医生!放下正当工作不做,去开什么玩偶公司,卖那些娘娘腔的东西就已经让我很头痛了,现在还去交个开货车的女朋友!”这儿子真是让她太痛心了。 儿子自从跟她闹翻之后就“离家出走”,近两年的时间,有空回家就是跟她吵架,最后索性只有很偶尔很偶尔的电话联络了,就连搬家都未让她知道,她想知晓他的近况还须靠侦探调查,有没有这么悲情的妈啊? “那女人连联结车都能开,其实还满帅的!”侦探早就在跟踪调查时,被舒波起的“英姿”给吸引走了。 “你在护什么航?是她花钱请你来的吗?” “不是!”侦探立刻将嘴巴拉上拉链。 “浑小子不顾我的反对,坚持辞掉医生工作,开了什么鸟玩偶公司,这一次我不能再坐视不管,他的结婚对象一定得经过我同意才行!” 恐怕你儿子一样会不顾你的反对,坚持跟帅气货车女司机在一块儿吧!可这话侦探不敢真的说出口,毕竟他尾款尚未收到,做人还是要懂得察言观色才能活得长长久久。 将货车平稳驶进公司的停车场,跳下车,冷风迎面而来,舒波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拉紧身上的外套。 同事李大叔忽地自车头冒了出来,递了罐热咖啡给她。 “辛苦啦!”李大叔笑道。 “谢谢!”舒波起拉开拉环,豪迈的仰头喝了数口。 “老陈的老婆生了,明天帮捷行公司送货到南投那一趟,可能得换你跑了。” “没问题。”舒波起点头应允。 “对了,办公室有个人找你,已经等你很久了。” “谁?” “不太清楚,是个女的,大概四、五十岁吧……”他实在分辨不太出来对方的年纪。“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很贵,她拿的那个手提袋我有看过,是这样的!”老李双手拇指与食指弯出c的弧度,手背与手背相接。 “chanel?” “修耐……?” “香奈儿?” “对对对!就是这个,香奈儿!那个女人背一个不小的香奈儿背包,看起来很贵!是你认识的人吗?” 会特地来找她,还背名牌包的中年妇女,她实在想不到有谁了。 她母亲舍不得花钱去买那种高价的名牌货,所以应该不是她…… “我去看看吧。”将剩下的咖啡饮尽,舒波起大步走向办公室。 *** 舒波起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那位全身上下皆名牌,充满贵气的中年妇女。 舒波起一眼就看到她,不是因为她身上的名牌太耀眼,而是那五官的排列组合太过熟悉。 她知道她是谁了——樊云歇的母亲,当初樊云歇决定走入波波猫怀抱时,最大的阻力者。 但她突然跑来找她干嘛?她跟她并无交集啊! “请问,是你找我吗?” 早就等了一肚子气的樊戴丽青不悦抬头,瞧见脂粉未施,外型中性的舒波起,一股气就上涌。 “对,我找你。”她仍坐在那让她觉得极为不舒服的沙发,跷着脚,用睥睨的眼神斜睨立于她身边的舒波起,“你是不是跟我儿子在交往?” “你儿子是哪位?”为预防万一,还是问清楚一点好。 “哪位?你的男朋友不只一个?”樊戴丽青抓她语病。 “我只有一个,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一个。” “既然只有一个,那当然就是我说的那一个!” 在一旁装事忙,其实都竖起耳朵偷听的同事旨不约而同的想——这两人是在绕口令吗?到底哪一个是哪一个啊? “那我想我是跟伯母说的那一个在交往吧。” “很好!”樊戴丽青咬牙点头,“我要你跟他分手!” “办不到!” 舒波起迅速而俐落的拒绝让樊戴丽青措手不及,竟愣住了。 “如果只是这种无理的要求,请伯母恕晚辈无法答应。” “你别不知好歹!”樊戴丽青怒而起身,“我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你配得上的吗?他可是有执照的医生,将来要跟他哥哥一起继承家业……” “他已经不是医生了。”舒波起肯定的回道:“他另有高就。” “就算他已经不是医生,光是他的家世背景,还有他现在好歹也是间年收入上亿的公司负责人,你一个小小的货车司机,怎么配得上他!” “这话可以请你跟你儿子说吗?” “什么?” “当初是你儿子追我的,如果我用这种烂理由去跟他分手,他绝对不可能答应。射掉我这匹马,你也得不回他,请不要利用我来达成你的目的!”最恨被利用的舒波起冷着脸,转身就走。 “你要什么?要钱吗?要多少,开出来!” “我还以为电视剧的梗不会出现在现实中!”舒波起神情冷冽的转身,“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你找我没有用的,重点在你儿子身上。” “如果我儿子要跟你分手,你会答应?” “我从不死缠烂打!”但她相信樊云歇绝对不会如他妈妈的意。 “好!你说的!”樊戴丽青指着她鼻尖喊,“我去叫他跟你分手!” 樊戴丽青一走,其他同事即拥上来关心。 “这是怎样?哪有人跑来叫人分手的?”老李忿忿不平。 “什么叫配不上?货车司机是矮人几截啊?”小陈气得踹掉脚旁的金桶。 “小舒,你可别理那个泼辣女人,好不容易交到男朋友,一定要用力把握住!”老吴为她加油打气。 “谢谢。”舒波起淡淡一笑,“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 舒波起才刚坐入车子,手机突然响了,是另外一个对她的货车司机职业非常不以为然的母亲。 她们两个要不要交个朋友啊?她重叹了口气,接通电话。 “波起,你什么时候要回来?”舒母在另一端问。 “不晓得,看什么时候有连假。” “上次中秋你因为台风不回家,最近没有台风了,而且我不是叫你把工作辞了吗?你表哥公司的职位不等人的,再不回来……” “我不会辞!”舒波起突然歇斯底里大吼,“不要再烦我了!” 舒母因女儿的突然失控而吓坏了。 “我也是为你好,你要晓得一个年轻女孩当货车司机本身就不太对……” “哪有不对?现在很多女生在开计程车、开大客车,我当货车司机有什么不行?爸也很赞成啊!如果你每次都要老调重弹,那我就不回家了!” 话筒里一阵静默。 “对不起,妈……”舒波起烦躁的揉着额头,“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是故意凶你的……别再对我的职业有意见了好吗?我不偷不抢,收入也还行,有什么不好呢?” “我是怕你这样以后不好嫁人嘛!”舒母嗓音呜咽。 没嫁人又如何?现在多少快乐的单身女郎?但她不敢将心里的话老实说出口,怕真将母亲惹哭了。 “要不然你说,为什么你到现在都没交过男朋友?你长得高,五官又不柔美,还跑去当货车司机,这样的女生会有人要吗?” 她有男朋友了!但一想到男友的母亲才刚来逼她分手,到了唇瓣的辩驳又吞了回去。 “如果找不到对象就算啦,那我就可以一直陪你啊!”她故作轻松道。 “你跑去台北当货车司机怎么陪我?” “我可以回老家当货车司机,去老爸服务的公司上班嘛!” “我不要!我有你爸陪就好了,你自己找你自己的归宿!” 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这么麻烦? “好啦,我自己找。还有其他事吗?” 舒母沉默了一下下,闷声回道:“没事了。”今天估计是劝不动女儿了,为防她再次发飙,把她吓坏,暂时休兵。 没事就好。舒波起长呼了口气。 “那我挂电话了,妈,再见。” 切断通话,她烦躁得两手在方向盘上交叉,额头抵在上面。 为什么麻烦事这么多呢?还好她把其中一样丢回给樊云歇了。 他妈妈也真是奇怪,不希望她儿子跟她在一起,干嘛不直接找她儿子谈,却跑来找她? 搞错对象了吧! 要不就是她对她儿子根本毫无劝服能力。 就像她一样! 他们都是“不肖子”啊…… 她抬起螓首,按下快速键。 “不肖子,我肚子饿……你煮了咖哩?还有鸡汤?等我,我现在马上过去!” 第十章 “太好吃了!”舒波起摸着胀起的肚子,一脸满足,“为什么你煮的咖哩汤汁特别浓郁?”比外头卖的还要香浓。 虽然肚子已经撑到不行,她还是受不了嘴馋的将樊云歇煮的热呼呼鸡汤一口气喝光。 “因为我把部分的马铃薯打成泥状,所以汤汁才会这么浓稠。” “你怎么会懂这么多小诀窍?”与樊云歇并肩坐在地毯上吃咖哩饭的舒波起,转身将手肘靠在背后的沙发上,笑问。 “自己一个人住,想吃点好的就得用点心思。”他淡道,拿起水杯,冲掉满口咖哩味。 “你会煮饭,又懂时尚,还设计玩偶跟周边商品,难怪常被误认为gay。” “gay?!”又说这词。 “我说是误认啦!”干嘛脸色这么难看? “你明知道我很讨厌听到这三个英文字!”还提了又提! “我说误认……” “你就是这么想要我身体力行来证明我不是就是了!” “什么?”瞧见他脸凑了过来,舒波起恍然,“我才没有!”说得好像她很色,想尽办法拐弯抹角色诱他似的。 “不管有没有,你都得付出惹火我的代价!” 樊云歇双腿跨跪在她两侧,手势夸张的拉扯起她身上的衣物。 现在是在演哪出?可怜小民女不慎泼了路过乡野大盗一盆水,得用身体来赔偿吗? “喂……你不要…闹……”他的手是故意贴在她腰际游移的吗?害得她好想笑。 “瞧瞧这小姑娘身材还真丰满!”他露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老子就应了你的愿,给你一顿舒服的!” “樊云歇!”她又好气又好笑的握拳敲上他的额,在他暗暗呼痛之际,长腿忽地勾住劲腰,身子一个扭转,换成女上男下。 “还敢说你没这个意思?”大手隔着衣衫罩上左侧的浑圆,“连我的主权都夺走了,女王大人!” 每次她居上位时,他就故意叫她女王大人,真是欠扁! “就跟你说我没有……” “你不敢?” 不敢?! 跨离的脚又收了回来。 “有什么好不敢的?”纤指扣起他的下巴,恶狠狠的盯着他的眸,“等等看谁求饶!” 她狠狠吻上薄唇,微凉的素手直接探入针织衫内,突如其来的凉意让樊云歇抖颤了下。 “你的手好冷。” “刚好,你可以趁此机会享受‘冰火五重天’。” “‘冰火五重天’?你也知道这把戏?” “不就是把你弄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吗?”按字面上的意思来说,是这样吧? “哈哈……”樊云歇大笑,附耳低诉“冰火五重天”的真正作法。 原来“冰火五重天”是服侍他的小兄弟,还要这样那样、再这样那样……舒波起一张小脸越听越红,眸中闪着不知所措。 她可以把刚才的话收回吗? “我等着喔!”樊云歇两手摊在沙发椅面上,“来吧,为我施展‘冰火五重天’!”喔呜…… 哇靠!要来真的?舒波起心头在挣扎。 虽说两人早有亲密关系,但可尚未“进步”到那一阶段啊! “冰箱有冰块,橱柜有蜂蜜跟塑胶袋,饮水机里头温水热水皆有,浴室有婴儿油、毛巾——”他倾身,火舌舔上她敏感的贝耳,跨坐在他身上的她,娇躯因而轻颤了下。“还需要什么吗?女王陛下。” 她美眸斜睨,与那双满含深意的黑眸相对。 可以说不吗? “亲爱的,不要告诉我你想临阵脱逃喔!”他可是很迫不及待想好好的享受她让人欲仙欲死的服务。 “我字典里没这句成语!”被成功激怒的舒波起咬牙起身,居高临下的指着他,“去给我到床上躺着,等我!” “是!女王!”樊云歇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般,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的边走边脱衣服,呈大字状躺在床上,等候美女服务。 过了好一会儿,舒波起手执里头放有施展“冰火五重天”时需要的各类道具的脸盆,灵巧的上了床。 “我要开始了。” “好……”他闭眸,准备好好享受这一晚的激情。 舒波起拿起温热毛巾,往他胯间擦拭而去…… “啊!”樊云歇痛得大喊,“你轻点!” “我很轻了。” “再轻点!” “非常轻了。”他是要怎样?手劲都放这么轻微了还喊痛? “你是故意的!”他睁眼控诉。 “我才没有!”舒波起喊冤的语气里,隐隐渗含了一丝整人得逞的得意。 爱嘛!每次都抓住她就是激不得的弱点,一次次达成目的! 不要以为她不会学乖! 她可没那么蠢! “我看我们别玩这个了!”她不是没天分,就是故意整他,再让她玩下去,准脱皮。“换我来!”樊云歇将她扑倒在床,“我让你晓得什么叫‘冰火五重天’。” “我不用!”她惊慌的拒绝。 “我就爱为你服务啊!”他嘴角狞笑,抢走她手上微温的毛巾。 “等等……唔……”他的手劲怎么能这么轻柔,跟她截然不同? 他动用了所有的道具爱抚她的柔润,叫她粉躯狂颤,在寒冷的冬夜里,热得似身处于炽热沙漠之中…… *** 樊云歇的母亲来找过她一事,舒波起并未告诉他,而从两人的相处中,她晓得他母亲虽然在嘴上耍狠,其实根本也未要求儿子跟她分手。 明白他个性的,都清楚他虽然表面吊儿郎当,但一旦做下决定,可是百头牛都拉不动他改变。 她亦晓得樊云歇为了辞掉医生的工作,从事他的兴趣,可说已经跟家里断绝关系,她其实很懊恼那天不该跟他母亲用那么强硬的态度对峙,只是当自个儿的职业被拿来大做文章,再想到他们两人都处于亲人的偏见之下,情绪实在很难控制。 可就像她希望母亲的理解,樊云歇同样也是希望家人能支持他,而不是一直抱持反对的态度。 老人家的想法很难改变,要不也不会这一年多来,母亲从不会忘记在每一通电话里疲劳轰炸。 但她的事简单,她只要证明,就算她是个货车司机,就算她长得不像一般的女人娇柔美丽,她也不会像母亲断言,没有男人敢接近。 可樊云歇的事就复杂多了。 毕竟他们家是医生世家,十分自傲,亲子间的代沟,可不是三言两语就可解决,尤其自他母亲口中可知,他们还是希望他回去当医生。 樊云歇现在公司营业额上亿,且国外的代理商正积极与他商谈开拓海外市场一事,他可说已事业有成,为何还要这样逼他? 他喜欢小朋友,喜欢欢乐美好的事物,喜欢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笑容,所以无法忍受医院的沉重、生离死别,才会转而投入波波猫的事业,她不懂这有什么不好,又不是这个世上万般旨下品,唯有“医生”高! 菁英的想法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就在她几乎快淡忘了这事时,樊云歇的母亲又出现在她眼前,而且态度绝情,让她对这位贵妇的观感更差了。 就在那日,舒波起出了车祸。 一辆煞车不及的公车自她的左侧狠狠撞上,那天她开的是一般的小货车,车头没大货车高,这一撞,撞得结实,她当场就昏了过去。 送到医院时,她醒了,一张眼就恰恰与一名闪过医护人员的贵妇四眼相对。 她觉得她眼熟,而那名贵妇与她心中有着同样的疑惑,连忙快步走上前来询问。 “这人是谁?” “院长夫人。”医护人员微讶她的突然关心,“这是刚发生车祸送来急诊的伤忠。” “名字呢?” 医护人员翻动资料,“舒波起,驾驶一辆货运公司的货车行经路口时,被煞车不及的客车撞到。” “舒波起?”樊戴丽青美眸一瞬,猛地拉住担架床。 “院长夫人?”医护人员旨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舒波起。”她俯首,狠戾双眸逼视水眸微张的舒波起,“你答应跟我儿子分手,我就救你,而且不收半毛钱。” 她回视,红唇艰困蠕动。 “什么?” “你不配……” “啊?” “你不配成为医者……” “送走!”樊戴丽青愤而起身怒吼,“把这女人送走!我们不收!”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吵吵闹闹的?”院长樊亦庆双眉之间叠成川字,不悦的走来。 “院长……”一名医护人员为难开口,“夫人说拒收这名伤患。” “为什么?现在人手不足吗?” 医护人员摇头,“不是……”欲言又止。 “那是为什么?”樊亦庆转头问妻子。 “这个人是舒波起!”樊戴丽青咬牙切齿,“就是对我大放厥词,出言不逊的女人!云歇的女朋友,不男不女,还开货车的那个!” 樊亦庆这才记起这就是前阵子,老婆三不五时挂在嘴上,碎碎叨念,气得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的女孩。 他低头端详,脸上虽沾有血污,但眉宇间的英气与突出的五官倒是显示这女孩外型的出众。 她像个俊美的男孩,而他儿子却阴柔味过重。他冷笑。 还真是绝配! “就算如此,也没有理由不收。”樊亦庆下巴一点,“动作快!” “是!”医护人员连忙推入急诊室。 “不!”舒波起挣扎起身,“我要……换医院……” “换!给她换!”樊戴丽青抓着机会大喊。 “你目前状况危险。”樊亦庆将她压回床上,“谁也不能保证在换院途中会不会有变化。” “那也是我自己的造化。”舒波起坚持,骨子里的那份傲气不容许她继续待在樊云歇父母经营的医院。 很倔强!这点又跟他儿子如出一辙。 那小子是打哪找来一个跟他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女孩的? 一个叛逆儿子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还要找个伙伴一块儿将他气到心脏病发? 当下虽然有股冲动想放任她离开,看她那股傲气能支撑她到何时,然而心头泛上的一丝欣赏又让他无法狠心下决定。 他再气,但还懂得放手,儿子都快三十了,就算两老不认同,他还是坚持走自己的路。既然拉不回,他也不想浪费时间,不像他母亲,仍想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劝儿子“回头”。 “这里是医院,哪由得你任性!”樊亦庆指示医护人员将人快速送入急诊室就诊。 “干嘛理她?”樊戴丽青气呼呼的说,“她想转院就让她转啊!” 樊亦庆回视妻子的眼神冷冽,“不要公私不分。” 樊戴丽青扁了扁唇,对于行事一板一眼,不怒自威的丈夫有所敬畏的她心不甘情不愿的闭嘴。 于是夫妻俩各自做自个儿原本要做的事——一个出门跟姊妹淘喝下午茶,并与姊妹们商量该怎么利用那女的住院的机会整她一整,一个则巡视病房而去。 *** 接到消息的樊云歇急匆匆赶到医院,才踏入大门,就看到他亲哥哥——樊云止迎面而来。 他忙拿出口罩戴上,遮住大半张脸,脚步快速与他擦肩而过。 才庆幸未被兄长发现,冷不防身后传来肯定的冷声。 “樊云歇,你把我当不认识?” 樊云歇心头哀叹一声,想假装没听到,但大手已扣上他的肩,还粗鲁的拔下他的口罩。 “你以为长这么大个,脸又白净得跟个女人没两样的男人这世上有几个?”樊云止冷哼。 当年母亲怀小弟的时候,原以为是个女孩,所以在饮食上非常小心谨慎,只喝牛奶、豆浆与开水搭配珍珠粉,任何有可能造成小黑人的巧克力、酱油或小黄人的柳丁、胡萝卜、木瓜及感光植物等食物统统禁口,于是生下了一名皮肤白皙得跟白纸没两样的——男孩! 樊云歇不只因此皮肤白皙得怎么都晒不黑,青春期时更没长过半颗痘子,一张脸吹弹可破比女人家还要好,还好他的个子尽得父亲的遗传,家中三兄弟没人低于一百八,而他则是最高的一八五。 “哥,我没时间跟你抬杠,我要找人!”舒波起发生车祸一事让樊云歇惊慌得要命。 “你要找谁?”樊云止跟在弟弟的后面。 自家的医院,可说是樊云歇自小的游乐场,他熟门熟路的不用任何询问就直接搭电梯上五楼健保病房,右转,再右转,走入倒数第二间病房的第三张病床。 “波起!”他急急走近,观察她的情况。 舒波起张眼,未褪尽的麻醉让她还有些昏沉。 “你还好吧?”他紧张的问,瞧见她脸上、手上、身上都有伤口,让他一颗心揪得紧紧。 她无法回话,只能虚软无力的摇头。 “她是谁?”樊云止不死心的问。 看弟弟紧张得面无血色,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八成……不,十成十是女友之类的关系。 “我女朋友!”虽然已经离开医界,但樊云歇仍出于本能的查看了一下点滴,观察她的心跳与呼吸状况。 宾果! 樊云止绕到另一端,好就近打量弟弟女朋友的模样。 嗯,这女的长得……会不会太俊了些? 尤其当弟弟的手握着她的手腕测量脉搏时,很明显肤色就是比弟弟的黑了两度;她的下颚线条略微刚硬,鼻梁过于高挺,两道长眉英气逼人,眼虽然只有微张,但已可看出细长的眼形俊俏有致,内双的眸深邃迷人,只要稍微装扮一下,送上表演舞台,绝对可以迷死一大堆女人。 这……樊云止诧异的眼轮流在两人之间来去。 一个像t,一个像gay,却意外凑合在一块儿,这也算是另一种天作之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樊云歇没好气的放下舒波起的手,“请闭上你的嘴,废话不要多说。” 舒波起的外在如钢,包裹着她小小的柔软心思,她很坚强,但不似外人以为的那般坚强,她也是会受伤,也会因为一句无心的话而心痛,可就算痛了,她也会逞强的假装没这回事,他都了解,不希望因为他哥哥的一时口快,而刺中了她的脆弱之处。 “你很重视她。”樊云止双手环胸,“不过妈似乎很讨厌她。” 樊云歇不解抬头,“妈跟她又不认识。” “但我听说妈在急诊室的入口处大喊着不收这名伤患。” 为什么?樊云歇拧眉深思。 “看样子你女友有事情瞒着你喔!”樊云止口吻带着幸灾乐祸。 这时,隔壁床铺的病人来了亲友,喳喳呼呼的吵闹声打破了宁静。 “请安静点!”樊云歇不悦转头。 亲友虽然降低了音量,仍是让小小的空间变得吵杂。 “需要吗?换单人房?”樊云止很“贴心”的问。 “求之不得!”他可不想让他最重要的女友无法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养伤。 *** 既是自家的医院,自然毋须任何转病床的手续,直接就把人送入舒适的单人病房,而且还是等级最高的尊爵病房。 除了有最舒适的电动床,还有液晶电视、冰箱、游戏机、最新一期的书报杂志,浴室内还备有全新的盥洗用具,沐浴用品皆是百分之百有机植物制成,香味浓郁得可让鼻子过敏的人喷嚏狂打直喊救人。 三餐是饭店厨师亲手烹调,下午三点半,个人专属的护士还会推车入内,上头放满既营养又不失美味的糕点饮料,矿泉水还是远自法国空运来台。 舒波起此时才知原来樊家的医院是有名的贵族医院,单人病房收费吓死人,她住的这间尊爵病房只须五天就花掉了她一个月的薪水。 她终于明白,为何樊夫人会对她趾高气昂,以不屑的口吻说她不配跟樊云歇在一起。 “喝点水。”水晶杯内装盛透明晶莹的雪山泉水,递到再次清醒的她眼前。 她接过,啜饮了一口,微凉的泉水有着难以言喻的甘甜。 “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樊云歇问。 “现在还好。”伤口隐隐作疼,但可以忍得了。 坐在床沿的他,拨开覆盖她视线的刘海,在她的额际与脸颊均有碎玻璃造成的伤口,大块的纱布让他胆战心惊,当下有股冲动脱口而出—— “辞了吧!” “辞了什么?” “司机的工作。” 闻言,舒波起沉下脸。 “我不要!” “这工作太危险!你一整天开着车在路上跑,有了这次的经验,只要你上路我就无法安心。” “这只是偶然的一次意外!”舒波起不平道:“平常人开车有几个没出过小车祸?这意外是提醒我下次要更注意,不是因噎废食。” “我就没出过车祸!”樊云歇严厉低吼。 “那你是一个例外,但我当货车司机这两年来,也只出过这么一次车祸啊!而且又不是我去撞人的。” “开车在路上,最让人无法防范的就是别人撞你。”他喘了口气,“我不想提心吊胆过日子。” “我不会答应你的‘命令’!”舒波起老大不爽,“你自己都讨厌父母强迫你了,为何你要强迫我?” “至少我的工作不会出事。” “谁知道!”她怪叫,“说不定突然电线走火,办公室烧起来,或是员工对你不满,拿刀砍你,也搞不好波波猫突然有了生命,动手掐死你!” “波波猫有生命?” “对!因为你竟然变成暴君想左右我的工作,它替我不平!” “波起,我是很正经严肃的。” “我也是很认真的。还有,”她环顾四周,“你为什么让我住进这什么高级病房?我只是一介平民,月薪四万而已,我住不起。” “是我的要求,我全权负责。” “不要拿钱来压人!”她生气的喊,因而牵动伤口,仍不顾一切的说出心里话,“你跟你妈妈一样,以为有钱就可以擅自替别人做决定,完全漠视别人的想法,自私鬼!” “你认识我妈?”哥说得果然没错。 舒波起倔强抿唇,撇过头去不想看他。 “你怎么跟她认识的?”樊云歇握住她的肩,“说啊!” “是我去找她的!”樊戴丽青走入病房,随意将肩上的披肩往沙发一放,双手环胸环顾四周,“不是很有种的说要换院吗?结果是从不用加钱的健保房换到高级病房啊!” 她话中的讽刺明显,就连樊云歇都能轻易的听出这两个女人果然早就交手过。 生平最激不得的舒波起当下拉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要去哪?”樊云歇忙按住她的手,暂且先将满腹疑惑吞回。 “我要离开!我不要在你家的医院住下!”她宁愿死在街头,也不要躺在这受人冷嘲热讽! “让她走啊!本院本来就不欢迎她,尊爵病房本来就不是她住得起的,花得还不是你的钱,这下还敢说什么货车司机是好职业?如果不是巴上我儿子,你住得起吗?” 舒波起气得几乎咬碎一口贝齿。 她抬首准备反讥回去,却看到樊云歇已先动手拆掉她臂上的点滴。 “我带你走。”他脱掉身上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将人整个打横抱起。 “云歇!”樊戴丽青气冲冲的挡在门口,“我是叫她走又没叫你走!” “我早在两年前就离家出走了。”樊云歇正色道:“如果妈无法认同我,也不能认同她,那我就一天不回家。”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樊戴丽青气炸了。“我是你妈,讲话语气放尊重点!” “你要求我尊重之前,是不是该懂得尊重我,懂得尊重我的选择,懂得尊重我的女友?妈——”—他语重心长,“我不是不爱你,不是不想回来孝敬你,但你一直逼我走,我别无选择。” 樊戴丽青被说得哑口无言,但又不甘愿就此住口。 “那她有什么好的?她那么平凡普通,依你的条件可以选择更好的对象……” 注视她的目光越渐冷沉,樊戴丽青的嗓音逐渐变弱了。 “随便你!”她踩着怒气冲冲的脚步走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以后就会知道谁才是对的……” 对于母亲的固执,樊云歇无奈的叹口气。 亲子之间的对峙,在沟通无效的情况下,恐怕也只能交给时间来解决了。 离开病房,被抱在他怀中的舒波起轻咬着下唇,唇角透露一丝丝被支持的喜悦,但仍装做不豫的问:“你不是跟你妈一样很反对我的工作?”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她怎么听都一样啊! “我妈反对,是她对人的社会地位怀有极大的偏见,而我反对是因为我被你出车祸一事吓到了。”樊云歇长吐了口气,仍是惊魂未定,“当我接到非萼的电话时,我的脑袋是空白的,全身像被巫婆施了定身术一般,恐怕连心脏都忘记跳动了。那种感觉我很怕再来一次,所以我才冲动的要你辞职。” “可是我不会辞职。” “我知道!如果波波猫真的有了生命会动手掐我,我还是不会放弃我的玩偶事业。”他就爱能为人带来欢乐的事物。 “噗!”舒波起忍俊不住笑出声来。“波波猫怎么可能会有生命!”想也知道是她为了反驳而胡扯的嘛! “其实我真的看过它动。” “你不要吓我!”长眸眨动惊恐。 她可不要半夜睡到一半,看到波波猫开口跟她打招呼啊! “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员工养的仓鼠偷跑出来,躲进陈列架,四处乱跑,害我们以为波波猫真的会动。” “你那时一定吓坏了!”她恶意取笑。 “对!我还拿香拜它!”在未发现是小仓鼠“恶作剧”之前。 “哈哈哈……呜……好痛!” “别笑!”他严肃的瞪她一眼,“你伤口才刚治疗好,不能有激烈的情绪波动。” “那你还说笑话害我笑。” “我是跟你说真的。”她难道没看到他神色严肃到一个不行吗? “你真的拿香拜?” “当然!因为事情就发生在农历七月。” “噗……哈哈……好痛……哈哈……”虽然很痛,但她还是无法忍住。 “好了,别笑了。” “真的好笑嘛……” “再笑我就吻你,让你笑不出来。” “哈……还拿香拜……”未竟的下文全数吞没在樊云歇的喉中。 后记 几经考虑,樊云歇将舒波起送至他过去任职的大学附属医院看诊,透过石龙沙的关系,顺利的在第一时间住进单人病房。 舒波起初时不断推却,但真要比执拗,她可拗不过樊云歇,他可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软硬兼施都来,就是要她入住舒适的单人病房,不受其他人的干扰。 “苹果牛奶。”樊云歇将刚自地下美食餐厅的蔬果吧买来的果汁递给她。 “谢谢。”舒波起微笑接过。 她脸颊有伤,不太能嚼固体食物,他体贴的为她买来流质食物。 他外表俊美雌雄莫辨,行事作风却是强硬得是个大男人,细心体贴度又可媲美女人。 “波起……”樊云歇顿了一下,似在脑中思量过后才谨慎出口,“不管我妈曾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理会,她的个性一向那样,老人家性情难改,你就别放在心上。” “其实我没想到,在那个时候,你会主动带我走。”她将果汁放到一旁的柜子上,拉住他温热的大掌。 “我当然会带你走,难不成让你继续待在那受我妈侮辱?”樊云歇俊脸一绷,“我当初为了辞掉医生的工作与她大吵一架,她几乎把能说的难听话都说出口了,我才气得离家出走,立誓要闯出一番天地,让她晓得不是只有医生才是我唯一能走的路。” 他母亲开口骂人时根本不留余地,她会说得多难听,身为儿子的他自然清楚,又怎么可能放她在那平白受辱。 “你很厉害,你办到了。”她由衷佩服,“可是你妈似乎还是很固执。” “她认为一个大男人设计玩偶是上不了台面的工作,我看她一辈子都不会改观。”他长吸了口气,平稳激动的情绪,“我只是不解她是怎么找上你的,我交女朋友一事,除了我哥哥以外,没有人知道。” “我猜她虽然对你的所作所为很生气,但她仍然很关心你,随时注意你的动向,所以才会知道我的存在。” “然后就跑去对你出言不逊,批评你的职业?” 舒波起咬唇沉默。 “对不起!”樊云歇歉然握住柔荑,“我妈太恶劣了。” “不……”舒波起抬起头来,眼神温柔,“我知道你不是这样想就好,我只在乎你,其他的我不在乎。” 就算他们在一起得不到老人家的祝福,她也无所谓。 人生嘛,很难事事圆满,尤其他妈妈连他的职业都反对成那样了,她想要她的接纳无异是缘木求鱼,她只要最喜爱的人是挺她的就好,其他的事,她不想庸人自扰。 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就是这么乐观。 “波起……”他倾前,轻轻抵住她的前额,接着鼻尖碰鼻尖,眼看着四片唇就要贴上—— “不过,你不能逼我辞去工作!”舒波起忽然煞风景的开口,打坏一片浓情密意,“你知道我很爱这份工作,如果你要我辞,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好……”他会忍耐,忍耐她一出车,心头就悬着的痛苦。 或许过一阵子,他将得知她出事时的恐惧淡忘后,就不会再杞人忧天、自找罪受了吧。 “对了!”樊云歇自口袋中掏出一样物事,“这是试作品。”他将一条精致的手链圈上她的腕,“纯银制作,单价比较高,如果反应不错的话,将来打算朝中高价位的首饰路线走。” “好可爱!”舒波起开心的摇着手上的手链,一个个不同表情的波波猫挂在手链上,随着她手腕摆动而摇晃,炼勾处悬挂的小铃铛清脆作响,“这一定会卖!” 好可爱好可爱的波波猫啊……她情不自禁将手链贴上粉颊,轻轻揉蹭。 “怎么会这么可爱啊……”她好爱好爱波波猫,更爱设计波波猫的主人…… “什么东西好可爱?”秦展颜突然探进头来。 舒波起心神一凛,慌忙将手藏入被中,而樊云歇亦在同时将被子拉高,严严实实盖住她的手臂。 对于十分有默契的不约而同,两人不由得互换心领神会的一笑,齐齐转头对着秦展颜喊:“你听错了!” 这个两人共有的可爱小秘密,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公开?! “是喔!”怎么看就觉得这两人表情有鬼!没关系,她这个八卦天后总会有一天挖出小秘密来的。“怎样?你没事吧?” “还好,就一些皮肉伤而已。” “我听说你昏过去,差点吓死!”秦展颜拍着胸,总算露出放心的笑容。 铃铃…… 是樊云歇的手机响。 他望着萤幕上的来电显示,微蹙着眉头。 “怎么了?”舒波起关心的问。 “我去接个电话,等等再跟你说。”他起身走出病房,走向走廊的尽头。 “你晚餐想要吃什么东西,我去买给你。”秦展颜问。 “喔……啊……好……”舒波起担忧的眸频频望向门口。 他刚刚神色不太对,是谁打来的电话让他神色骤变的? “舒波起!”这女人一脸心不在焉是在想什么?“你怕有狐狸精打电话给你男人喔?” “嗯……喔喔……” 欸!竟然完全没在听她说话,一个劲敷衍她!秦展颜鼓着腮帮子,心里老大不爽。 女人的友情真薄弱,有了男人,女朋友就不重要了!秦展颜难过的蜷缩在椅上低泣。 过了好一会儿,樊云歇回来了。 “是谁打来的电话?”舒波起急问。 他有些无奈的笑,“我妈。” “她打来干嘛?又要骂你吗?” “她没说得很清楚,只说要找我谈谈,叫我抽空回家一趟。” “要叫你回去当医生吗?” “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都两年了,更何况他的事业都做出成就了,更不可能回头。 “那她是……” “我从她的语气判断,她可能有些软化了。” “真的吗?”舒波起开心的瞳眸湛亮。 “只有一点点。”他用拇指与食指比出仅有一公分的差距。“不用太乐观,说不定她后来又变卦。”出尔反尔对他妈而言是家常便饭。 “不管怎样,这代表你妈开始思考尊重你的意愿了,总是个好的开始嘛!” “希望?!”若真是这样,那当然是他最为乐见的。 “咦,展颜你怎么了?”樊云歇弯腰观察泫然欲泣的秦展颜。“心情不好啊?” “你心情不好?”舒波起这才发现秦展颜一脸委屈的缩在椅上。 现在才注意到她?呜呜……秦展颜觉得自己好哀怨。 “没事!反正女人的友情永远部比不上男人……呜呜……” “你在说什么啊?”话都含在嘴里,谁听得懂。 “没事……”呜呜……她也要找个猛男来爱!找一个眼里只有她的猛男! 她再也不相信女人的友情了! “说啦,是怎么了?”樊云歇推推她。 秦展颜忽然目光凶恶的抬头,用力抓住他的手臂,她的气势太猛,让樊云歇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你要……干嘛?”那目光好像要把他吃了般的恐怖。 “你同事中有没有猛男?”仍误以为樊云歇的职业是医生的秦展颜大吼。 “有什么?” “有厚厚的胸肌、优美的背肌、整齐的六块腹肌、健美的三头肌、二头肌、结实的腿肌、身材高大威猛,长相粗犷帅气的猛男?” “这……我想想……好像……有一个吧……” “介绍给我!”秦展颜美眸喷出火来,“马上介绍给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