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 第一章 她,孙晓湘,今年二十八岁,身高一六,体重五十八,微胖。 强调,仅是微胖! 她在一家跨国连锁百货当总经理的第三秘书,年资,五年。 而所谓的第三秘书就是指末席秘书,也就是主秘身边的小秘的小秘。 基本上,就是专门为总经理端茶跑腿兼打杂的小妹。 他,邝睿,今年三十岁,身高一八五,体重七十一,精瘦。 强调,瘦,但体格非常迷人! 他是一家跨国连锁饭店大老板的独子,任该饭店亚洲区执行副总。 而所谓的亚洲区执行副总就是‘只’负责亚洲的业务,形同被贬谪流放到“不毛之地”的废人。 这两人在某天,某时,某地,第一次相遇了。 “啊!救命啊——”一辆漆黑跑车在停红灯时,一名男子由街边的夜店内冲出来,人一时没注意,直接撞趴在跑车的引擎盖上,整张脸扭曲的贴着玻璃,样子狼狈又凄惨。 坐在车内的邝睿正心惊的要下车查看,这时从夜店里又冲出一个扛着沉重吧台椅的“女泰山”来。他俊眸骤睁,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女泰山已经一脚踹上他的车,并准备将扛在肩上的吧台椅使力往他车上砸,依他目测,那张不锈钢制的椅子至少有十五公斤重,若砸下来,趴在他车上的男人必死无疑,而他也准备跟着车毁人亡了。 就在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椅子即将落下时,奇迹似的,椅子在空中定格,那要命的凶器并没有落下。 死里逃生后,他惊吓的眨了眨眼,仔细一看,原来女泰山后头有一个穿着制服,应是夜店保全人员的彪形大汉及时抓住了椅子,解救了两条人命以及一辆差点沦为废铁的昂贵跑车。 邝睿回神后,一把火立即烧上来。“搞什么,玩命吗”他火大的下车,对着女泰山咆哮。 手中的椅子被保全夺下后,女泰山似乎也被自己失去理智的行为吓到了。 “对……对不起。”追杀仇人差点伤及无辜,她马上弯身鞠躬道歉。 “你这恶毒的女人,我要控告你杀人未遂!”那个趴在车上的男人发现自己毫发无伤,身旁又有保全护体后,胆子回来了,起身劈头就骂。 孙晓湘狠狠的瞪向他。“杀人未遂的罪太轻,我想犯的是杀人罪,你要不要成全我”她气得想将这只乌龟踩扁后再剁头,气死她了! 被她的气势吓到,那家伙明显缩了一下脖子。“你……你这个疯婆子,算了,我懒得理你!”男人转身落跑了。 “臭小子,你还我钱来再跑!”她马上追上去。 可才一跑,头发就被扯得使她向后仰,孙晓湘痛得回头,看见跑车主人正一脸怒容的扯住她的马尾。 “你干么拉着我的头发不放?”那小子要跑了,她再不行动就追不上了! 她急啊! 邝睿绷着脸看着满脸焦急的她。“想走,先赔完我的损失后再走。”他冷声说。 “损失?”什么损失,她不记得椅子有砸到他的车啊? 她疑惑的顺着他不耐烦的目光往车望去—— “喝!怎么会这样”她马上惊叫起来。 “怎么不会?被女泰山象腿踢中的地方,会这样也很正常。”他冷冷的说。 女泰山?像腿?这是在讲她吗?眼珠子心虚地转了一圈。她力气是大了点,人是胖了点,但哪有他形容的那么夸张! 孙晓湘不满的努努嘴,吸了吸气,缩缩有点肉肉的小腹。“这个……这辆车看起来很高级,没想到进口车的保险杆这么不中用,我不过轻轻抬腿踩一下就……就凹进去了,这……车子是山寨货吗?”她硬拗。开玩笑,光凭她那点微薄的薪水,要赔她可是赔不起! “就我所知,这是一个孔武有力,扛着十几公斤的椅子一脚踹上车子保险杆,准备砸人的女泰山干的,这跟‘轻轻踩一下’或者车子是‘山寨货’好像一点也扯不上关系!”邝睿憋着怒气,一句一句的指控。 垂下肩膀,她尴尬的低头。“呃……抱歉啦,这个……那你留下电话号码好了,我会与你联络。”事实胜于雄辩,她不得不坦承错误。 “为什么要我留下电话号码?肇事的是你,万一你跑了我怎么办来,你电话号码几号?”他态度恶劣的问。 好凶!“0932……99……9xxxxx。” “哪有那么多数字?说清楚中间到底有几个9!” 孙晓湘口水一咽。这男人是阿修罗转世吗?凶神恶煞一个!“是093299xxxx啦!”她不甘不愿的再重新复诵一次手机号码。 他马上输入手机后再拨出确认,她正要接,他就挂断。“电话没错,名字” 这家伙连说话都很酷。“孙晓湘。孙子兵法的孙,破晓的晓,湘——” “够了,知道姓什么就可以,我没兴趣知道你的全名!”邝睿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自我介绍。 她不高兴的闭上嘴巴。 “我姓邝,记着,车子送厂维修后,我会跟你联络并将账单寄给你!”说完这些话他就迅速上车,下一秒,车子驶出路口。 可是悲剧还没结束,很快地,在某天某时某地,他们第二次相遇了。 影城内,打扮入时的女郎得意的挽着身穿名牌polo衫身材挺拔的俊帅男子,买了两张电影票后,准备入场。 “对不起,对不起,借过,借过,借——啊!” 随着最后出现的一声惨叫,邝睿发现自己的胸前湿了一大片,他愕然的抬头寻找肇事者。“是哪个笨蛋——是你!”他的错愕感迅速加倍中。 “竟然是你!”四目交接后,孙晓湘也惊愕住。 邝睿的脸部肌肉几乎抽搐起来。“你是没长脑的跳蚤吗”他声音气得发颤,就连身旁的女伴也看傻了,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跳蚤?这是在骂她吗?她屏住呼吸。不过这好像比女泰山好,起码小巧玲珑多了。“嗨,好……巧,这世界怎么会这么巧?我们又碰面了。”孙晓湘干笑,心里暗嚷着:怎么这么倒霉连续碰到这个家伙两次,两次的场面又都不怎么好看,这下惨了! 他瞪着她,好像她是个怪物。 她注意到他沾着可乐的衣服黏贴在胸膛上,胸肌正因为愤怒而用力起伏着。“我不是故意的!”她极快的解释。 可惜他听不进去。 “很好,上次修车的十二万账单我才正要寄给你,现在再加上这件衣服一共是十三万二,明天我会要快递立刻将账单送到你手中!”邝睿咬牙切齿的说。 “什么十三万二!”她嘴张得老大。“不会吧,修个保险杆要十二万?还有,你这件看起来很普通的休闲服要一万二?”她没听错吧……十几万?天啊,这是她四个月的薪水了! “你如果对账单内容有质疑,我会附上修车明细,以及这件衣服的发票!”声音由他的齿缝中迸出。 孙晓湘差点没晕倒。已经债台高筑的她,这下子真要破产了! 呜呜…:早知道就不要无聊的跑出来看电影,还买什么可乐,呜呜…… “可不可以……分期付款啊?”她厚着脸皮恳求。 “分期?敢跟我提分期” “不行吗?”她无比卑微的望着他。 他瞪她的眼睛简直眯得不能再眯。“十三万二一次付清,七天后我要收到钱,而且是现金,听清楚没”他怒吼。 “七天”她吓得手一抖,残余的可乐再度洒上某个人的身上,而且,不偏不倚的就洒在下半身的重点部位。 那处湿了一片,形成了个煽情的画面。 凌厉的眼眸愣了一下,再度缓缓眯起,脸颊两侧肌肉明显抽 动。“裤子一万八,加起来刚好十五万,三天后还款,少一天或少一块,我们法院见!” 青天霹雳!“是这样吗?衣服一万二,裤子一万八,这都算在我头上是吗?那好,从现在起,衣服裤子都是我的了,把衣服裤子给我脱下,谁叫你穿我的衣服的”刺激过度,她抓狂了。 冥冥中,总有很多不是预期中的事会发生。 在某天某时,第三次的相遇,再度不幸的发生—— “我绝对不会抛出我手上的股票,‘金越百货’也绝不会落到‘亚登集团’手中,回去告诉你父亲,吃相别太难看,什么都要!”总经理办公室传出高分贝的怒吼声。 原本要亲自端茶水进去招待贵宾的第一秘书,想敲门的手顿了一下,立刻机伶的放下,后退,转头,犀利目光射向第二秘书。 第二秘书耳朵没聋,这时候进去准是当炮灰,于是她立即看向刚跑腿送完文件回来的小秘书。 不知发生什么事,孙晓湘呆呆的走上前,二秘很快的由主秘手中接过茶水,转而塞进她手中。 “送进去吧!”二秘面不改色的吩咐。 孙晓湘疑惑的抿了抿唇。她刚才错过了什么吗?还是里头来了凶神恶煞? “你们确定由我送进去?我记得早上二秘还在说下午来的贵宾超级帅,你们两位要亲自招待的。”她提醒她们这件事。 两人尴尬的轻咳了一下。 “叫你进去就进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主秘臭下脸来。 二秘则是捏了她的手臂一把,以眼神示意她闭嘴,办事去。 被两人的眼刀一射,最后她只好乖乖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前,一脸莫名其妙的端着茶水,敲了一下门—— “滚进来!”总经理年纪有五十了,平常的肺活量没这么大的。 孙晓湘听到这吼声,不敢进去了,但是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还顺道开了门让她踉跄地冲进去,待站稳后,她连忙转头,发现门已被二秘关上。 这两个人还真狠心!她赶紧查看茶水有没有洒出来。还好,只洒了一点点,至少还有六分满。 进门后,首先,就看见正对着门而坐,被气得满脸通红兼眉毛倒竖的老总。这位贵宾到底说了什么惹毛了他?显然她进来得极不是时候。 她再看看背着门而坐,头发剪得整齐的后脑勺。这就是主秘及二秘疯狂赞颂的帅哥?到底有多帅,她可得藉机好好“参观”一下。 “总经理请用茶,还有这位先生,您也请——”她走上前,弯下腰,送上老总的茶水后,转头看见某人,话卡住了。妈呀! “又是你!”邝睿脸色也是一变。 一看见他,立即让她想起一件事。钱……怎么办?债主登门,该不会是讨钱讨到老总这来告状的吧 她冷汗直流。这人不会这么恶劣吧?如果她丢了工作,他也拿不到钱呀! “你——”她心急如焚的朝他挤眉弄眼,警告他不要胡作非为。 老总眼睛利得很,马上发现异状的问:“怎么,邝睿,你认识我的倒茶小妹?” 倒茶小妹?孙晓湘的脸瞬间爆红了起来。 原来在老总的认知里,她真的只是一个负责帮他倒茶水的小妹 这虽然是事实,但好歹她的职称挂的是秘书室里的第三秘书呀,他就算不这么称呼她,叫她的名字也好,现在竟然还在这家伙面前,把倒茶小妹这四个上不了面的字眼搬出来,她简直尊严扫地了! 等等……老总问这话的意思来推敲,不就是说这小子还没提起过她的事? 第二章 她偷偷瞄向那个叫邝睿的家伙,他似乎看出她的紧张,很故意的朝她轻蔑冷笑。 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孙晓湘憋红着脸,“总经理,我跟这个人——” “我们不认识!”在她还未表明之前,邝睿先行插话。 她嘴还张着。这小子是不想跟她扯上关系,所以装没见过是吗可恶!她也正要说不认识他的,居然让他抢先了! “那你们的表情怎么会那么的——意外?”老总精明的提出疑问。 “刚才进大楼时,在电梯里与这胖女人——”邝睿上下扫了她一眼。“也就是你的倒茶小妹打过照面,现在‘不幸地’又见到面了。”他这话说得既损人又讥讽。 孙晓湘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不幸的是她好吗这家伙如果不是来告状,那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她立即收敛脸部表情,放下该给他的茶水,反驳道:“我不是胖女人,只是比芭比娃娃那排骨精多一点肉,再说性感万人迷玛丽莲梦露也是肉肉的!还有,我也不是倒茶小妹,我是总经理的第三秘书,第三秘书!”她忍着气强调。 邝睿睨她一眼后,再看向她抱在胸前的托盘,轻视的眼神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就是认定她只是一个端茶小妹!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刻意拉拉衣服,站直腰杆。 “总经理,您继续谈事情吧,‘三秘’我先出去忙了,您还有很多文件需要我帮您确认的!”她努力维持住最后一丝尊严。 老总诧异的看了看她突然挺直的背脊。他记得以往她在自己面前,别说挺腰了,连脸都没抬过几次,搞得他其实跟她很不熟,这胖丫头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你叫晓……晓湘是吧?”他想了一下,终于想起她的名字了。 “是的是的。”她感动的猛点头,大有在邝睿面前挽回一些颜面的感觉。 “嗯,你出去吧,顺便把我的茶水换成咖啡。我说过几次了,一天我只喝一杯茶,这是第二杯了,连这个都搞不清楚,快去换吧!” 咬紧下唇,她脸庞渐渐垂下,几乎不敢去看坐在一旁那家伙的嘲笑眼神。真是尊严扫地啊,如果有地洞可以钻,她想钻了。 “不是说要出去了,还杵在那做什么” 丢死人了,她被老总撵了! 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板被阖上的同时,不顾主秘与二秘好奇询问的眼光,她捂着热烫的脸直奔化妆室。 才出化妆室,孙晓湘在门口又遇见了邝睿。 “二十九分了!”他看着表说。 她像见鬼一样的看着他。这是女厕门口,这家伙站在这里做什么? “什么二十九分了?” “你进去里头二十九分钟了,拉肚子吗?还是在里面跟大便讨论自己是三秘还是小妹?”他冷言冷语。 “你!” “怎么样,跟大便讨论后的结果如何?” “你这尖酸刻薄的家伙!是怎样,你变态的守在女厕门口,就是要对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吗?”神经病! 邝睿笑得依旧很欠揍。“当然不是,跟我来吧!”说完,他帅帅的转身。 有毛病,她为什么要跟他走啊!她偏不听他的走人。 “你尽管走,明天就会收到律师的信函了。”凉凉的声音自她背后传来。 “律师信函?”孙晓湘吓得赶紧转头,瞧见那家伙头也不回的踩着帅气步伐进了电梯。 她咬紧牙根,没志气的连忙追上去。 “你说……律师信函是做什么用的啊?”走进电梯,她陪笑的问。 瞧见他瞄她,她真是恨死他的眼神了,好像真当她是低等动物,她跟他一样也是人好不好,不是阿米巴原虫! “你欠我十五万,目前只汇了一万进我户头,还差十四万。我记得说过不得拖延的——”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人能屈能伸的抱住他的手臂,唱哭调似的向他哀求。 “我刚被人骗财骗色,最近手头紧一点,就连那一万也是我省下一个月的餐费才凑出来的,你再宽限我一些时间,我会还你的!再说,我看你钱很多,应该不差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钱,所以这钱——” 就算她可怜兮兮,他也毫不买帐,更不准她赊帐! “我再有钱也是我的事,况且有人嫌钱多的吗?废话少说,什么时候还钱?”他冷酷的索讨。 “你这家伙真的很无情耶,宽限几天会少一块肉吗?我又不是不还钱!”她都已经低声下气的求他了,这家伙还真不近人情! “无情?我为什么要对你有情?你是我什么人吗?”他说的话更刺人了。 “我不是你什么人,也不想倒霉的是你什么人!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只是只冷血动物,谁跟你扯上关系谁倒霉——欸,你做什么?”她看见抵达一楼的电梯门开了,他不出去反而又将电梯门关上,按回原来的楼层。 “我刚才忘了跟你老板讨论一下他员工的债务状况,虽然只是个倒茶小妹,但毕竟是待在总经理办公室的人,财务若有问题,操守也要注意。” 孙晓湘一听,牙齿都打颤了。她听过最毒妇人心,原来无毒不丈夫,这家伙才是最毒的! 她赶紧随便再按下一个楼层,在电梯抵达总经理办公室前,将他拉出电梯,前往少人走动的楼梯间。 真是一穷当十恶,她只好当个厚颜无耻的人了。“没听过人死债烂吗?你一定要逼死我吗?”她可怜的说,这回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很悲苦。 为什么她难看的样子都在这男人面前尽出?这家伙上辈子跟她相克吗见他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猜不出是什么意思。是认为她值得怜悯呢,还是真的很蠢? 不过她想,这家伙的脑袋里大概装不下怜悯两个字吧! “要我不去找你老总也行,先订一个还款计划给我。” 一听这话,她眼睛亮了起来。这家伙心软了!“你愿意让我分期付款”她立即松口气。想不到这家伙还残存一点悲天悯人之心,真难能可贵!她眉开眼笑。 邝睿瞅了瞅她,冷笑。“分两期,一期七万。” “两期太猛了,分十四期,一期一万。”她马上说。 “四期,一期三万五。” “不行,这比我一个月薪水还高,分十期,一个月一万四!”她讨价还价。 “五期!” “八期!” 最后,他缓缓朝她一瞟。“一期!” “七——”原本还想再争取的人登时舌头打结。“好啦,五期就五期!”这家伙真的很难沟通耶。 “嗯,每期的时间是三天,五期共十五天,半个月内所有钱要全数归还。”说完他转身要走。 “你说什么一期三天,通常一期不都是以一个月计算的吗?你耍人!”听清楚他说什么后,她跳脚的追上去,但他已经再度进到电梯里,她来不及冲进去,只好等下一班电梯到来,好不容易也赶到一楼,他却已坐上车,她心急的拍他车门。“喂,你别走,跟我说清楚你再走!” 按下车窗,他朝她露齿一笑。“跟你说话只会浪费脑细胞,所以什么都不用多说,十五天还完十四万就行了!”然后车窗再度绝情的升起,车子也无情的驶走。 孙晓湘气得在后头吹胡子瞪眼的骂道:“你这家伙上辈子一定是个守财奴,放高利贷的!” 车中,邝睿盯着后视镜里那团气呼呼的圆球,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起。 其实,在今天再度见到她以前,他压根忘了这笔钱以及她这个人,但是看她穿着合身的套装,裹着肉肉的身材,挺着腰说她不胖,还自诩是玛丽莲梦露后,他对她,算是注意到了,这女人根本就是个——脑震荡的无尾熊! “我说,我一个月薪水也才三万块,你要我半个月还清十四万,那真的不可能啦,你可不可以再通融一下,至少给我五个月,五个月后我一定还清。”跟在正要进餐馆用餐的邝睿屁股后头,孙晓湘拚命拜托。 她透过二秘好不容易查出这家伙究竟是何许人也,才知道他是大财阀的儿子,有钱得很,十几万这种小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分明就是想整她,让她痛不欲生,才急着逼她还钱。 他就这么气她弄坏他的车,弄脏他的衣服? 当然啦,她那天的确是过分了点,硬要他当众脱下衣服给她,后来他也真的脱了,还立刻在影城附近的高级服饰店又买了一套全新的衣服。那一套更贵,上衣加裤子总共五万六千一,她当场咋舌到说不出话来。有钱人都这样随性花钱的吗? 后来他将那套脱下来的脏衣服砸在她的脸上,她只得拖着沉重的脚步将衣服拿去送洗,额外再花了五百元的洗衣费,但还是没能洗干净,可乐真毒啊! 压根对这个不时出没哀求的眼神视若无睹,邝睿当她是空气,如果她“忘情”靠得他过近,他还会伸出手将她的胖脸推离,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喂,别这样嘛,人有脸,树有皮,我是真的有困难,不然不会这样厚颜无耻的求你的。”孙晓湘不惜抛弃一切尊严也要求得一线生机。没办法,手里无钱活死人,她就是个没出息的活死人! 他连分神看她一眼也没有,迳自进入餐馆,点了套餐。 她原本想跟他一起坐下去的,但是不小心瞄到菜单上的价钱,一客中午的经济套餐居然这么不经济,要价一千一百八十元,还要外加一成服务费!当下屁股哪还敢坐去,她连水也不敢喝了,干脆就站在他身边,看他吃。 自己在服务生眼中,看起来应该就像是少爷身旁的跟班吧。 孙晓湘人穷志也穷,正想着要不要先回去算了,忽然听见少爷……邝睿开口。 “两天了,你烦我的时间怎么不干脆去卖血?”切着肉排,邝睿不疾不徐的指点她一条路。 两天来一直当她是屁的人突然间开金口,还真是吓她一跳。 “我想过了,但抽光我的血也卖不到十四万。”她马上说。 他微微低下头,可疑的好像在掩饰什么,他在笑吗? 她是认真的想过去做血牛,行情也打听了,但是钱真的不好赚,姑且不说她的血型是便宜的大众货o型血,尤其听说最近o型血的库存爆量……怎么,现在是所有o型血的人都有经济危机吗?大家都赶着出来卖血求生 “不是还有肾可以卖?那个价钱好很多,不然眼角膜也可以,肝也有很多买家抢着要。”他抬起头,继续不冷不热的建议。 这下她确定他刚才是在低头耻笑她了。 可恶! “你太狠毒了吧!才十几万而已,有必要逼成这样吗”她的忍耐力本来就有限,被逼急了,本性立即显露出来。 邝睿耸了下肩。“我只是给你点意见,你可以参考,做不到也是你的事。”他慢吞吞,不痛不痒的说。 听他这番话,她牙齿都快磨成粉末了。“你这臭小子,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有点臭钱——” “坐下,快点坐下!”他忽然脸色一变,拉着她往自己身旁的位子坐。 “喂,你做什么?”她还在骂人呢,而且正要潇洒退场,他拉她坐下做什么? “不要啰唆,待会乖乖坐着,什么话都不要说,听到了没有?”他严厉的警告她。 第三章 孙晓湘挑了下眉。他发病了吗?这是做什么 椅子都还没坐热,一位身材窈窕到让人嫉妒的女人就摇着屁股走过来了。 “睿,我总算找到你了,你为什么都不见我太过分了!”一来,美女就先看见坐在他身旁的障碍物。“叫你家佣人坐到别边去,我有话对你说!” 佣人?孙晓湘火气又上来了。她长得像佣人吗?这三八女人! “她不是佣人,是我的新女友。”邝睿竟然面无表情的介绍。 这话一说完,孙晓湘登时倒抽一口气瞪他。这家伙疯了 然后,她听见那女人的抽气声更大。 “这么丑,这么胖,你说她是你的新欢”那女人不敢置信的惊呼。 莫名遭到侮辱,孙晓湘鼻孔大张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喷气。“你说谁丑,谁胖了?你这没礼貌的女人!” “当然是说你,你赶快去整容吧!我的眼睛禁不起刺激,睿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这种货色”那女人露出一脸的嫌恶状。 真是物以类聚,什么家伙就会认识什么样的人。“你——” “我喜欢像玛丽莲梦露一样肉感的女人,这你不知道吧?我之所以看不上你,就是因为你在我眼里,是一个毫无性感可言的排骨精!”在美女要开骂前,邝睿又有惊人之语。 孙晓湘顿时瞠目结舌。这话好熟…… “可是她与玛丽莲梦露差之千里——”那女人愕然。 他突然搂住孙晓湘的肩膀,再度打断那女人的话,微笑说:“她很好,很新鲜,也很有肉感,是我没尝过的类型。” 眼睛大睁,半晌后,孙晓湘总算明白这小子的意思,喝!原来是拿她当挡箭牌! “呵呵……睿,讨厌啦,说什么新鲜货!我确实肉肉的,白嫩好吃,吃过的人都说赞,很有口碑的。”她朝他挑衅地抛了一个媚眼。 邝睿的脸微微扭曲。这女人! “多延五个月我就配合演出!”她趁机在他耳边小声要挟。 他眯眼。“一个月。” “四个月。” “不——”他祭出最后底限,在她耳边叽里咕噜。 “我再也看不上别的男人了。睿,能认识你真好!”听见他说愿意少一期的钱后,孙晓湘声音发嗲地倒进他怀里。 那女人见了后气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睿,你眼光是怎么了,怎会差到这种地步?你中邪了吗?” 邝睿冷笑。“就当我是吧,我现在真的很迷她,你回去告诉那女人,别再试图掌控我的人生,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会找!”他冷然地说。 孙晓湘心惊。老婆?难道这女人是他的老婆人选? 还有,既然这家伙说迷她,那应该会不吝啬赏赐她一顿餐吧?把握机会,她招来服务员为自己叫了两份套餐。 见她趁火打劫,邝睿好气又好笑,手改而搂住他的腰,软软的,摸起来意外的舒服。 突然被吃豆腐,孙晓湘朝他瞪眼警告,而他则回了一个“你敢趁火打劫,我就趁机揩"油"”的笑脸。 “睿,你太过分了,敢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 当他们两人暗潮汹涌的暗斗是在眉来眼去对自己示威,那女人气的掉头离去。 “她走了!”瞄着那美丽但是气坏了的女人背影,低呼一声后,孙晓湘再回头盯着自己的腰,以及腰上那指甲修剪干净的手。 邝睿朝她微微一笑,手硬是多停留了五秒才移开,原来胖女人的腰摸起来这么柔软,他竟还觉得意犹未尽?感觉自己的想法很离谱,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喂,她是谁?”这时候餐也送来了,孙晓湘毫不客气地往嘴里塞食物。 “太唐集团总裁的独生女,简优莉。”他回答的同时,手掌缩张着,看起来是在把玩自己的手,其实是在回想:为什么这胖女人腰间的肉感这么好? “喔,太唐——什么?那不是本地首富的女儿吗?你把她气跑了?”她口里的食物差点没有喷出,他头壳坏掉了吗?那女人有钱的可以砸死人,是人人想巴结的对象,他竟然用这种不入流的方法将那天之骄女气走? “嗯。”握紧手掌,决定不再对刚才的触感多做联想,邝睿冷酷地点头。 她难以理解地看着他,忍不住再问:“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未婚妻。” 孙晓湘的脑子瞬间停顿了三秒。“未婚妻?那有钱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今天谢谢你的帮忙,这餐算我的,你好好吃,我先走了。”他站起来要先行离开。 “慢。少一期的钱,而且还多延一个月,这你没忘记吧?”她马上提醒他。 邝睿哼了声。“没忘。”原来这女人也不是当真蠢到没救的地步,还有一点脑子懂得勒索人。 他转身。 “喂,再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她急急地叫住人。 他不耐烦地又转头。 看见他这种表情,她决定问重点。“你也认为我跟梦露姐一样性感吗?”说完自己觉得羞怯起来,孙晓湘笑得很白痴。 梦露姐?她叫一个古人“姐”?他翻白眼。“你想知道我喜欢的女人长什么样吗?”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孙晓湘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什么意思啊?”她虚心求教。 “那就是——不是你这个样子。还有,你的脸皮厚得可以做面皮了!我问你,昨天,今天,从小到大你照过镜子了吗?” “什么?” “如果有,你一定会发现,你的脸跟你的屁股一样美。”说完,彻底闪人。 孙晓湘气得猛嚼嘴里的食物,好像它们就是那臭家伙。 “哼,有本事你就骂到喉咙龟裂,嘴巴长疮吧!乌龟王八蛋!” 深夜里,一通来自国际的越洋电话按入邝睿的室内,他接起后,对方劈头就问了一句——“事情进行得如何?” 认出了对方的声音,他神情黯淡地回答。“还在进行中。” “混账,进行中?你在国内多久了,还只是这个进度,果然是个没用的东西!” 邝睿握紧拳头,一脸的沉怒。“我会加快舞步进行的。” “别让我失望,如果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就算是你,我也不会对你留情!” “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有因为我是你儿子的身份而对你容忍过什么,这次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邝睿紧绷着脸说。 “那就尽快给我成果,别尽说些无意义的大话!” 喀的一声,对方收线。 邝睿眸色转为深沉,手里握着的话筒传出嘎滋声,接着,电话就被摔向墙角了。 孙晓湘戴上安全帽,跨上摩托车正准备回家时,邝睿忽然笑容可掬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吓得差点撑不住摩托车,还好他眼捷手快地扶她一把。 “你找我?你说延一个月的,不是要出尔反尔吧?”站稳后,她紧张地问。 他持续带着“友善”的笑脸,并且“好声好气”地说:“我不是来催款的,我是有事拜托。” 她心中警铃大作。“有事拜托我?” “没错,我们换个地方聊聊吧。” 孙晓湘瞪着他。这家伙有问题,他所拜托的事八成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摇着头,跨上小绵羊,油门一催,还是快闪得好—— 咦?车子怎么没动? “钥匙在我这,你想去哪,我送你去吧。”他摇晃着拿在手中的摩托车钥匙。 “我的钥匙为什么会在你那?还给我——” 他不再客气地拉她下车,直接将人往他停在旁边等着的名车里塞,随后入车。 “喂,你想做什么,想绑架我吗?喂,你要带我去哪?”眼看挣扎无效,孙晓湘恨恨地问。 他当没听见,车子一路驶离路边,过了约五分钟后才转头面对她。“你坐汽车都习惯戴安全帽的吗?”吼!都忘了头上还戴着顶安全帽。她脸颊爆红地赶紧脱下来。“你习惯做什么事都为所欲为的吗?”她也不满地问。 邝睿抿嘴一笑。“大部分是这样没错。” 这家伙还真是胆大妄为!“先说好,我长相不怎么样,卖不了几个钱的!” 看她一眼,他露出一笑。“但论斤称,也许价格还不错。” “你!”她的理智全部被他秒杀,换上的是一种动物性的攻击本能。她想咬死他! 在她的嘴要咬过来之前,他伸手将她的嘴捏住,然后挤到另一侧去。 “别恼了,我有一笔交易要跟你谈,等听完我的交易内容,你可能就不会咬我了。” “交易?什么交易?她诧异地忘了原先意图,不解自己有什么可以跟他谈交易的。 将车子开往路边停下,他转头看她。“你欠我的钱不要还了!一开口就够爽快。 有这么好的事?孙晓湘眼睛绽亮,“那……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呢?”马上从善如流地问。 “就一点小忙,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完成的小忙。”他伸出两只手指头,比出短短的距离。 “是吗?”她喜上眉梢。这家伙大发慈悲了吗?“要我帮你跑腿或打扫,还是帮你洗车?或是要我每天帮你准备便当抵债也行,这些对我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笑容更亲切了。“不不不,比这些事更容易,不需要太大的劳动。” “那是什么呢?你说吧,就算再容易的事,我都会全力以赴去完成的!”她眼神充满感激地凝望着他。看着她闪着亮光的眼睛,邝睿蓦然在心底发笑,感觉很有趣,也很乐,他已经很久没有“乐”这种感觉了。 “很好,我就知道这笔交易可以轻易达成。事情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由办公室拿几分文件的复印本出来,就这么容易,这么的不费吹灰之力。” “几分文件的复印?”笑容逐渐消失,“你要我做商业间谍?”她板起脸问。 “我想你误会了,基本上,以你脑子结构简单的程度,我不可能要求你做那些超出负荷的事,所以商业间谍这种角色,我建议你不要想太多。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嘴有多讨人厌吗?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听说了,你想收购我们百货,我们老总已经正式回绝你了,你还想做什么?我不会背叛我们老总的!”她义愤填膺地说。 这家伙的表面身份是国际连锁饭店的小开,其实背后根本是一家收购公司,专门以低价收购,并吞他人的公司来致富。这原本也没什么,只是她听说,他所属的亚登集团唯利是图,行事卑鄙,经常以不择手段并吞他人公司获取暴利后,便拆解对方,让该公司恶性倒闭。 这样的人,难怪老总不肯与他们合作,老总的决定是对的! 见她不配合,邝睿收起笑容,语带威胁,“上岸要钱,落水救命,你最好想想什么对自己才是最好的。” “哼,这间公司是我上了五年班的衣食父母,我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她义正严词地拒绝。 气氛僵了片刻,他忽然拿出口袋里的支票,递到她面前。“这样好了,不仅你欠我的钱不用还,我再给你一百万,如何?” 一百万?那么多! “怎么样?考虑一下,我不会要你多做什么的,就两份文件,你只要弄到这两份文件的复印本,这一百万就是你的了。”他晃了晃手中诱人的支票。 第四章 孙晓湘的眼睛睁得像核桃那么大,见钱眼开就是她现在的写照。 没有人不爱钱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在前底下的道义都是屁!他冷笑。 而这女人,也是一样的。人的价值,在遭受诱惑的一瞬间就被决定了! 她贪婪地看着支票。“你真的很懂得人性,更懂得我的困境,我最近都要被钱逼疯了, 有了这笔钱,我就无债一身轻,可以快乐似神仙了。” 料定鱼儿已上钩,邝睿不屑地笑着。这就是钱的功用,从小他就知道如何善用自己的资源。 “记着,我要一份金越近一年的业绩报表,还有你老板的私人账务,这两项东西近期内尽快给我——”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又没有答应你要干这种事。”她马上泼他冷水。 邝睿一愣。“你拒绝这一百万?” “嗯。”她点头。 “那我再加码呢?” 孙晓湘摇头。 “两百万如何?”他很讶异。 “别说了。” “两百五十万?” “我说别说了!” “你到底要什么?” 她瞪他,“这位先生,你忘了我只是个倒茶小妹吗?再加上我结构简单的脑子,你交代的"大事",不是我这种能力的人能做到的,所以很抱歉,像这种猪狗不如,背信忘义的勾当,你找别人做吧!”讲完,她打开门就要下车。 “等等!”他将她拉回,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没有脑袋吗?为什么要拒绝我?” 她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吗?怎么钱就在她面前唾手可得了,她居然不要? “我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做小人的,就算你给我再多报酬也没用,我不会受诱惑的!” 邝睿愣愣地望着她,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不接受。 “告诉你吧,我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人生最重要的是活得清清白白,我不想因为这个污点,毁了我后半段的人生,这项交易就当作我没听过,再见了,小子!”甩开他的手后,她下车。 他大怒道:“第一个机会是上帝给的,第二个机会是靠自己努力的,既然你不受教,那你欠我的钱——” “放心,我就算去割肾卖肝也会还你钱!”站在车窗外,她面不改色地说。 僵硬的脸庞充分说明邝睿有多愤怒,掉过头,他重新发动车子,迅速驶离。 车子开了半个钟头后,他转头才发现遗落在他车上的安全帽。 先是怒瞪,而后抓起安全帽要丢到窗外,但忽然想起那个胖女人戴这顶安全帽的呆样,他手一顿,莫名其妙地笑了,还越笑越过火,越小越大声,最后笑到连车都没办法开,干脆停到路边去,抱着安全帽笑个够。 笑了好久,他才终于停止。 “看不出来她挺有骨气的嘛。”将安全帽放回副驾驶座上,他感到不可思议。明明刚才还怒火中烧的,如今怒气全消,甚至对于她的拒绝还带着一丝丝不该有的欣赏—— 他疯了,八成是气疯了! 现在情况大逆转,换邝睿追着她跑了。 同样的下班时间,孙晓湘由便利店买了碗方便面走出来后,转身将脸欺近一路跟在她屁股后头的男人,与他鼻眼距离在五公分以内。 “你看仔细,尽量看仔细点!”她忍无可忍地吼,“看清楚,我像奸细吗?” 嫌弃地将欺近的孙晓湘推开后,他说:“你如果答应就不用吃这种泡面了,有脑子的人就不会拒绝这么好的机会。” 她鼻孔喷着怒气。“这位先生,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不是奸细,不会做小人的事,还有,金越百货在全世界都有据点,我打听过了,你们亚登虽然已经取得欧洲以及韩国的经营权,但是最赚钱的国内与日本却始终无法取得,所以才想尽办法要逼我老板卖出股权,你真卑鄙耶!我看老总那天对你的态度,完全没有打算让你得逞的意思,你是不可能取得金越在国内的经营权的!” “"不可能"只存在于蠢人的字典里,在我的生命中没有这三个字!”邝睿哼了声,心底倒是对她另眼相看。原来她很清楚他想做什么,不笨嘛! “你这人天生就是这么狂妄吗?难道没有遭受过任何挫折吗?”她很受不了。 他看她一眼,原先跋扈的气焰顿时消失。“不,你错了,我一辈子有大多数的时间都与挫折为伍。” 突然的气氛转变让孙晓湘蓦然一愣。他说这话的苦涩,完全与他不搭界,让她反而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搞的,她还是习惯天之骄子的他说些目中无人的话,现在这话不像是他会讲的。 不敢多探问别人的隐私,她默默地往公车站牌方向走去。像他这种自我意识超重的男人,多问只会遭白眼,可能也没好下场。 “不用等公车了,我开车载你回去。”回过神,邝睿立即收起不该出现的低落,打算利用时间在车上继续游说她。 孙晓湘的火气顿时又冒了出来。还敢跟她讲车?多亏他,她的摩托车都被拖掉了! “不用了,我才没兴趣上车吃你的毒苹果!”他居心不良,她才不稀罕坐。 “这位小姐,你可能搞错了,毒苹果不是给你这种人吃的,是给那种皮肤白得像雪,被人称之为公主的人吃的,而你,连灰姑娘都当不上,就算玻璃鞋让你穿,你的胖脚也只会挤碎玻璃鞋而已。” 太毒舌了,这家伙还是人吗?还将刺骨毒话当成幽默! “你这白痴的家伙,没有人要吸收特务还像你这种态度的,你滚吧,我是史瑞克,我又绿又壮,不用吃什么苹果,回家吃泡面就可以了!” 再度遭到拒绝,邝睿不由得皱了眉头。原本以为她不是个难搞定的人,可现在他却真实感受到自己踢到铁板,这块板子还是来自外层空间,非常刚硬,正盘算着是否该换个方式对付她,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出手机接通。“喂?” 听出对方是谁后,他的脸色明显沉下来。 “亲自打来有事……你要来这里……什么时候……这么快……”他刻意走到离孙晓湘四五步远的距离,到旁边讲电话。 终于能专心等公车的孙晓湘立刻拿出买泡面时多买的苹果面包来啃。老实说,她食量很大,一碗泡面加一个面包是吃不饱的,但有这家伙在,她又不好意思多买,就怕他的毒舌不知又要在便利店的店员面前说出什么话来,所以,今天就只好暂时挨饿了。 “你要见她……没有必要吧?” 她啃着面包,孙便听他讲电话,忍不住猜想电话那头是谁。能让这家伙的眉心皱出深折,这人肯定很厉害,八成是个比他还行的狠角色。 她偷偷打量他,邝睿发现后,眼神超杀地瞪她一眼,吓得她马上缩回目光。 “自己说话那么大声,又不是我无耻地想偷听。”她不平地碎碎念。 因为等公车的时间实在太无聊,她的视线往对街溜跶去,瞬间,整个人就变得杀气腾腾。 “该死的家伙,你终于出现了!”丢下吃了一半的面包,连泡面也甩在地上不管,孙晓湘飞快往对街跑去。 正在讲电话的邝睿一愣,匆匆说:“我不跟你说了,还有急事,好的……我会带她去见你!”结束通话后,又是一愣。 明明有些份量的人身手可以如此矫健,转眼人已经冲到对街去了! 她的目标是——视线循着她追的路线望去,他看见了先前那个被她追杀到趴在他车上的男人,正搂着辣妹招摇过市。 知道那女人想做什么,他马上长腿一跨,跟着追了上去。 “猪八戒,你敢拿我的钱去泡妞,把我的血汗钱还来!”孙晓湘一面冲一面大喊。 男人发现到她,简直吓破胆,丢下辣妹转头就跑,而孙晓湘不顾形像地狂追,没两下子就揪住逃命的男人,抓着他的衣领狠狠打着他的头。 男人吃痛,没用地大声喊救命。 “王八蛋,我打死你这个没水准的骗子!”她继续猛打。 但毕竟对方是个男人,力气比她大,一开始只是吓慌才任她打,等到反应过来后,便火大地抓住她打人的手。“你这疯婆子!”他使尽力气将她摔向街角,人就跑了。 “喂,你还好吧?”邝睿赶到,看见孙晓湘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样子,再对照她刚才打人的狠劲,只觉好气又好笑。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投胎转世的?是发了狂的杨贵妃,还是制造有瑕疵的女金刚? 他伸出手要扶她起来。 “你先别管我,我求你帮帮忙,先帮我逮住那小子再说,再让他跑了,我真的会找不到人!”她可能骨折了,连站都站不起来,所以十万火急地拜托他帮忙。 望了望已经跑了超过二十公尺远的男人,再见她焦急的脸孔,一抹奸诈的笑容由邝睿唇边浮起。 “我可以负责帮你将人追回来,但是你得答应我——” “你这小子居然——”孙晓湘气结。“我说过贫贱不能移的, 邝睿背着孙晓湘由骨科看诊室走出来。 “呜呜……”她在他背上哭个不停。 “好了,别哭了,还是很痛吗?”也不知为什么,听见她哭哭啼啼,让他莫名地感到心烦气躁。 “只不过是脚骨折而已,不是很痛……呜呜……”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继续哭个不停?”她就趴在他耳朵边哭,简直像魔音穿脑,他头都痛了。 “我肉身不痛,可是心痛呐!你让那小子跑了,我从悲从中来,我……我……呜呜……哇——”她转而嚎啕大哭。 这下他耳膜真的要破了。 邝睿无奈地说:“好了,不要再哭了,你不知道自己的嗓门有多惊人吗?我都已经答应你会把那人逮来你面前让你痛宰了。” 他到底是哪根经不对?竟然背着一个泪眼鼻涕满面乱流的女人在街上走,尤其这女人还不是普通的重,他的腰快被压断了! “喂,你别乱动,如果摔下来我可不会再把你背起来的。”他恶声恶气的警告。 哭就哭,头还乱甩,她是嫌他的“负重量”还不够吗? “呜呜……好嘛……我不乱动就是了,但是那家伙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一定要抓来给我,呜呜……” 皱了眉,他忍不住好奇。“那家伙到底做了什么,让你非痛宰了他不可啊?” 孙晓湘抹了抹泪,悲愤的说:“告诉你也不怕丢脸,那家伙是我交往两年的男朋友。” 虽然和心里猜的一样,但耳朵听见“男朋友”这三个字,他自然的反应还是很不爽。“然后呢?” 她擤了擤鼻子。“他一开始对我用尽甜言蜜语,对我也是呵护备至,说我胖得可爱,只是稍微大一号的白雪公主——” 说到这,她探头看了一下他的侧脸,果然看见他在翻白眼。 她不悦地缩回头。“他确实是这样说的嘛,我觉得蛮贴切的啊!” 邝睿撇了撇嘴。“这个我不予置评,你跳过这段直接说重点吧。” 什么嘛,不予置评?嘁!她嘟高了嘴。“交往不久他开始向我借钱,原先是几千块,然后是几万块,最后我觉得不对劲,不肯借了,他又扬言要和我分手——” “所以你又藉了?”他绷着声替她接下去。 背上的人尴尬的笑着,对自己的没用感到很汗颜。 第五章 “还有呢?”这就是她这种人会干出的傻事!他轻蔑的想。但是—— 她这种人?奇怪了,他很了解她吗?邝睿眯了眼。 听到他的声音硬邦邦的,脸应该也很臭吧?看不到他的表情,孙晓湘猜想着。 “就前一阵子他告诉我,他妈妈急病住院要开刀,急需三十万的救命钱,我心想救人要紧,一条命耶!就汇去给他,可是没过几天,他又跑来告诉我,他妈妈病重过世了需要丧葬费,不然就要曝尸荒野了,你想想人死了连个地方下葬都没有,多可怜?所以我又去向人调了二十万给他治丧。 “可是谁知道,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妈妈"死了"隔天,我带着鲜花去捻香祭拜,才发现他妈妈好端端地坐在客厅磕花生,我冲出去找那家伙问清楚,结果应该还在"服丧"的人却在酒吧里花着我给的丧葬费喝酒泡妞,气得我想杀人,这才会阴错阳差的遇上你,这弄坏你的车,让我的财务缺口越高越大!” 说完孙晓湘瞪着他的后脑勺,等着他说话损她,但是三分钟过去,背着她的家伙一直没有吭声,她不禁觉得奇怪。是因为她的故事太瞎,还是太乏善可陈,他难道听恍神了? “喂——” “这根本是个骗财骗色的家伙,你脑子哪里去了?喔,我知道了,因为你根本没有!”不等她话讲完,他突然气急败坏起来。 他简直气炸了,这世界上居然存在着他这么蠢的女人,是绝种生物了吧?他算是大开眼界了! “你,你发什么火?又……又不关你的事!”他被他的怒气吓到。 这话让邝睿愣了下。是啊,这笨女人有多蠢是她的事,他恼什么?简直有病! “你为那不入流的家伙一共花了多少钱?”虽然恼火,可是他的嘴巴还是问了,而且口气更坏。 盯着他浓密的头发看,她说:“扣掉我自己的积蓄七十多万不算的话,外债大概……。有九十多万吧……”把这种事都说出来,脸真的是丢大了,但遇到这家伙的逼问,她不答好像会死得很难看,所以只好乖乖的全说了。 “那我给你的钱正好还债,你为什么不要?”他没好气的问。 孙晓湘立即正色回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是不义之财,我不敢要,所以你以后也别再利诱我了!” 他不说话,走到停车场后,直接把她塞进前座。 “喂,我是说真的,你死心吧——”话说一半,她突然刹住。 这家伙想做什么,怎么上半身越靠越近? 还有他看她的眼神……好诡异! 天啊!利诱不成,这家伙该不会转而想色诱他吧?孙晓湘猛吞咽口水,瞪大了眼睛。 近看他确实有傲视群伦的长相,瘦削俊颜上的鼻子真挺,眼睛也很深邃有神,嘴巴……嘴巴薄厚适中,好性感…… 主秘与二秘说得不错,他是个会让人流口水的帅哥,这样的极品若是自己送上门来让她享用,她能撑得住吗? 光想像他扑向她的画面,就脸红心跳起来。孙晓湘,争气点,贫贱不能移,色字头上一把刀!她立即警惕自己。 邝睿眼神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她压抑呼吸的样子,他缓缓微笑,上身更暧昧地靠近她。 天啊,这家伙莫非想吻她?孙晓湘瞬间有快断气的感觉! 他的笑容扩大,不过,这笑容一点也不亲切,反而带着一种轻蔑,在即将贴到她身上前,他伸手拉过她右上角的安全带帮她系上。 这个动作完成后,他便若无其事地坐回驾驶座,启动车,出发。眼角瞄见身旁的人面色如紫,全身僵硬,他的笑容更加故意了,根本是在嘲笑她。 “很失望吗?”他问。 “呃?”她还呆着。 “对于我没有吻你感到很失望吗?” 听明白他在讲什么后,她全身打了个激灵。“你……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可能会亲我,我又不是笨蛋!”她用手充当扇子,拚命扇着要烧起来的脸颊。 “是吗?我以为你会很期待。”他似笑非笑地撇唇。 “你少臭美了,谁会期待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吻,真是笑死人了!”手环着胸,她气呼呼地坚决否认到底。 露出不明显的笑意,邝睿凉凉地说:“没有就好,我是怕你误会我对你有意思,你应该知道基本常识,坐前座不系安全带会被罚钱的!” “你欠这笔钱吗?你欠骂?”她气不过地大吼。 “是不欠,但我是为你着想,如果出车祸,以你的重量加速度,会像肉球一样飞出去,死状跟肉酱没什么两样。” 吼!她快发狂了!这家伙就一定要攻击她的体重,拿她的自卑挑起她的怒火吗? “三天后,我保证会把那个男人交给你,所以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在把猪——不是,把人放火烧旺后,他又转了话题。 “要我去什么地方——不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火光地问。 他什么也没回答,只是唇角暧昧不明的笑意越咧越大。 “我每天都会告诉自己一次"我真的很不错",并且告诫自己两次,生命太短暂,轻视自己就是瞧不起别人,所以,我真的很不错!” 一脚脚踝裹着石膏,孙晓湘跛着脚走出更衣室,展现另一件华服,一张嘴得意地笑着。 所谓“去一个地方”,原来是指买衣服,虽然很不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孙晓湘一辈子都还没穿过这么高档的衣服,所以很开心。 然而提出这个要求的邝睿,却频频揉着太阳穴,呼吸不顺。 “美吧?我就说我这人穿上礼服还是很美的,看见了没有?肉肉的,但是很有料,又很可爱。”她自恋地在镜子前自赞着。 “分明是绑肉粽,而且是超油的高脂肪肉粽!去,再去换过!”蹬了一眼,他忍无可忍地再把她轰回更衣室,顺手塞了一套衣服给她。 “你这人很奇怪耶,明知道这里的衣服都好小件,硬要带我来买,你这是自找麻烦!”她的声音由更衣室里回吼出来。 她已经穿了超过十件以上了,他还没一件满意,这是他活该,谁让他笨得要她塞下s号的衣服。 气死他最好!明知他看不见,孙晓湘还是在更衣室里对外面吐舌头。 看着手里又多了件紫色的小洋装,这件裙摆蓬松,样式宛如可爱的公主装,看起来还不错。她碎碎念地拿起衣服开始穿上。 “只要度过今晚就好,后天那死家伙就会出现在我面前,你说的是这样没错吧?”一面换着衣服,她一面大声问。 “没错!”更衣室外的邝睿不耐烦地回答。 “那今晚我要做什么?” “不用做什么,坐着,吃东西,然后闭嘴!” 听了,她用力磨牙。“那我还要出席做什么?” “我刚才不是讲了——”笨蛋! “你!” “换好了就快出来!”他耐心告罄地催促。 真是讨厌的家伙!她的牙越磨越用力。 穿好衣服后,她第十二次走出更衣室。 这次出来,他的眼神不太一样了,没有恶劣地叹气或嫌弃地摇头,更没有指着更衣室要她滚进去,而是很安静地看着她。 “怎么样?这件好看吗?”她在他面前难得淑女地抓着裙摆朝他行了个弯腰礼。 他眨了眨眼,表情越来越怪异。 “怎么样嘛,可不可以,还要再换吗?”不会是丑到他说不出话了吧? “可……可以了,不用再换。 奇怪,这件衣服样式普通,就因为如此,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打算让她试穿,但是怎么这样一件不出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后,就变得好出色?搞了半天,原来这女人适合的衣服跟她的人一样,都必须“很简单”。 “真的吗?嘿嘿,真是太好了!”换衣服也换到烦了,她终于解脱。 “小姐,就这件了,多少钱?我刷卡。”回神后,邝睿询问店员。 “好的,这件定价十万零五百元整。” “什么?这件衣服要这么贵?”孙晓湘马上鬼吼起来。 邝睿蹬她一眼,怪他大呼小叫,继续掏出信用卡要付钱。 “等等,你真要买吗?我可能只穿一次而已喔!”强国他要交给店员的信用卡,她十万火急的提醒他不要轻易出手。 “我知道。”他无所谓地点头。 “你真的要送这件衣服给我?” “废话!”嫌她烦了,他抢回被她抓的死紧的信用卡,重新交给店员,让店员刷卡去。 孙晓湘呆呆地站着。有钱人真好,刷卡都不用考虑……十万块耶,她好几个月的薪水! “喂,发什么呆?我还得带你去化妆,不抹点东西,你这张脸不能看!” 被他一毒,她马上恢复神智,腮帮子气鼓鼓的。贱嘴! 带她伤了造型发廊后,不就造型师来了,帮她做头发,还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好久,她坐的屁股都快花了。 “好了没?”她不耐烦地问。 造型师看向一旁悠闲看杂志的男人,见他完全不理会,也就不管女客的抱怨,继续磨蹭。 孙晓湘气的瞪眼,又熬了半个钟头造型师才退开,这是邝睿放下杂志,意太悠闲地走过来。 坐得烦死了,她一得自由立即跳起身。 “真是活受罪!怎么样,漂亮吗?”她迫不及待地问。张那么大还没这么正式的装扮过自己,她也很好奇画完妆自己的摸样在别人眼里的评价。 他没说话,但表情深思。 蹙了眉,她疑惑的转身面对镜子里的自己,然后睁了睁眼,偏头跟他一样露出难解的神情。“很怪,对不对?” “就是很怪……”说不上哪来怪,这个妆不浓,说明这个造型师很专业,知道她不适合浓妆,但是,擦上粉的她就是感觉怪怪的,像是少了说明,又像是多了什么? 邝睿点了点头。“你以后素颜就好,不过今天就算了。”这女人果然只能“简单”。 “你!”这家伙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拜托,虽然怪,但是很美好不好?我至少变得容光焕发,艳惊四座!”受不了被人嫌弃,她大言不惭地自吹自擂,却惹来他一阵讪笑。 憋着怒气,她再道:“我是说真的,要不是我脚受伤,看起来会更美!” “喔。”他的口吻明显在应付。 “你!好,既然我这身装扮这么丑,那就算了,今天我不跟你去!”她赌起气来。 不受她威胁,他反而扬了眉说:“你如果丑一定不是装扮的关系,你可能不知道,这世间没有东西能让你更丑。” 没有比这更刺耳的话了,孙晓湘气得跳脚。 “被人伤害心灵是很难痊愈的,邝睿,我孙晓湘与你势不两立!” 吵到最后,孙晓湘还是正襟危坐地坐在邝睿身边。 他当初说得好听,什么要她放轻松,尽量吃东西,开玩笑!前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上了年纪,穿着昂贵套装的千年寒冰,还有一个拼了命用眼球杀人的千金小姐,她哪还吞得下任何东西! “就是她!”千年寒冰是一名看来五十出头,贵气逼人的妇女,光坐在孙晓湘面前,就足以让她脚底寒到头顶,几乎当场得伤寒。 “嗯,你要见她,所以我带来了。”邝睿冷冷的应声。 闻言,贵妇的视线更加犀利的扫向孙晓湘。被这么一瞪,她的心脏感觉好像也结冰了。 第六章 “真丑! 就这两个字,让孙晓湘结冰的心脏滋的一声碎裂。 邝睿抿抿嘴道:“外表不重要,我喜欢的是她的内心。” “内心?什么是内心?你什么时候也懂得欣赏起人的内心来了?”贵妇讽刺地说。 他表情含笑,但是坐在他身边的孙晓湘却深知,笑容底下的他,杀气腾腾。 “睿,你为什么找个这种货色的女人来气我?”贵妇身旁的女人,也就是一见面就不断对孙晓湘放眼箭,号称是邝睿的未婚妻的简优莉说:“你把我跟她放在一起比,对我是种侮辱!” 孙晓湘忍不住将眼球偷偷往上翻。“感觉受到侮辱的人是我吧?拜托,谁受得了你这种假到不行的千金小姐!”她说得小声,算是自己在发泄抱怨。 “你说什么?”然而简优莉还是听见了,态度马上凶恶起来。 既然对方这么大声,孙晓湘自认也不是没脾气。“我说这位小姐,你不要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狗眼看人低,我也是父母养的,我爸妈的道德操守绝对比你爹娘的铜臭味高尚!”不客气地反击后,她眼角瞥见邝睿的唇角微微上扬。 这家伙打算看戏吗? “你竟然对我说出这种话,你知道我是谁吗?”简优莉沉不住气地呛声。 “你是首富千金啊,但是又如何?我也是首富千金啊!我们之间小小的差别只在于我家老爸是家里的首富,你老子是本地的首富,既然同样是首富千金,我想我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当她说完这些话,邝睿已经忍不住笑场。这女人无厘头得真可爱! 看见他居然笑了,简优莉更恼火。“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胖女人,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就凭你的长相也敢跟睿站在一起?” “人身攻击!”她气得站起来。“你——” “够了!”贵妇沉声低喝。 这一出声果然不同凡响,原本要开骂的孙晓湘马上咽下怨气,乖乖又坐下。 “怎么样,不敢跟我大小声了吧?你不过是个野女人,说不定明天睿就会把你甩了,今天夫人会见你,是因为我要她见见睿的眼光现在到底糟到什么程度,要她出面制止一下,等今天过后,你这女人最好就在我们面前消失吧!”简优莉继续仗势欺人。 “你——”禁不起人家的刺激,又想回嘴,但才开口,她的手就被人握住,孙晓湘讶异地转头看着握住她手的人。 就见邝睿面容冷峻的直视前方,握住她的手好紧,紧得她都有点痛了。 “她不会消失的,我想我爱上她了。”他随后吐出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爱……爱上她了?别说另外两人有多讶异,孙晓湘自己听了都快脑中风。 这小子在说什么浑话?她答应陪他来气未婚妻,可是也没必要把话讲得那么绝吧?这样下去,以后就算他回头,恐怕也安抚不了那女的了。 “爱?邝睿,你懂什么叫做爱?不许胡闹!”贵妇立刻威严地驳斥。 “你说错了吧,我怎么会不懂爱?不懂爱的人是你吧!爱一个人会宽容对方,你宽容过别人吗?爱一个人时会憧憬明天,你的明天只憧憬在金钱数字的累积;爱一个人是即使不见面也会想着对方,但你眼里只剩钱可以驱使;爱一个人会希望对方日子过得比自己更开心,但是你呢?除了爱自己,你眼里根本容不下别人!”他无比嘲弄的说。 “你住口!”贵妇首都变了脸。 “我没说错,你不必发火,除非你恼羞成怒。” “邝睿!” “够了,你要见我爱的人,我带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现在人也见到,我可以带她走了!”他火爆地拉起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孙晓湘就要走人。 “先别走!”贵妇喝住他。 他表情僵硬地回头。“还有什么事?” “这种货色,你说爱她,你确定?”指着看傻了的孙晓湘,贵妇口气咄咄逼人地问。 “是的。”邝睿毫不犹豫地回答,一脸挑衅。 看着他,贵妇忽然笑了。“那你不要后悔,如果中意她,就娶她吧!” “什么?”孙晓湘大惊失色。这一桌子的人除了她外,其余全是疯子了吗? “如果你同意,我们的账就一笔勾销!” 将孙晓湘硬拖出饭局后,事情还没有完,邝睿又再次跟她打商量。 “你以为我疯了,为了十几万把自己卖掉?”她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你不是把自己卖掉,而是花了十几万就把我买去,这笔生意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拜托,你这说的是什么鬼话?我才没有脑残到要嫁给你!”这家伙一下要她去做特务,一下要她嫁他,简直莫名其妙!他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听见她不以为然的反驳,他脸色倏地沉下。“为什么?难道我配不上你妈?如果不是我自大的话,我记得很多女人抢着要嫁给我的!”对于她的态度,她相当不满。 “那是别人,不是我,我干吗要抢一个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她气呼呼地说。 “你不喜欢商人?”他蹙紧眉头。 “对,商人的脑子里充满利益,每天只知道算计别人,这种男人只会冷落女人,不会善待女人的;还有,我也不嫁帅哥,帅哥桃花旺,一堆女人跟着抢,让人斩杀不尽,而你就占了我这两项大忌,休想我会答应嫁给你!”她气愤地表示。 “话是没错,但以你这种条件不能要求太多吧?能嫁给我,你已经算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他考虑是否要带她去“开天眼”,让她看清自己几两重后,再来跟她大放厥词说不嫁他这种人的话。 “所以你是觉得我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你要娶我不是更蠢,就凭那女人的一句话就来跟我求婚,这不是天大的笑话?” 一提到贵妇,邝睿脸部表情越来越阴郁。“对,就因为那女人的关系,所以我一定要娶你。” “你这是在赌气,而这关我什么事?干吗拖我下水!” “我知道这事对你很抱歉,但是结婚后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我干吗牺牲我的幸福等你来补偿?你别傻了!“她不屑地摆摆手。 好说歹说都劝不动她,他忽然安静下来,直勾勾地凝视她,黑眸眨也不眨,瞧得她不安宁起来。 “喂,没有人这样逼婚的喔……”孙晓湘抗议,这家伙静静看人的目光很厉害,心脏不强的,没几个承受得了。 “你真的不愿意?” 那磁性好听的声音,此刻让她感到全身不舒服。“嗯。”她点头。 那磁性好听的声音,此刻让她感到全身不舒服。“嗯。”她点头。 出乎意料的没再和她吵,邝睿竟然叹起气来,“算了,这种事也不能勉强,你不嫁给我是对的,不然嫁过来也只是牺牲品罢了。” “牺牲品?” “没错,你刚才见到的那位是我的继母,她一心想要夺取我变味父亲的一切,努力想控制我的生活,不让我独立,就连婚姻也在她的掌握之下,希望靠着与本地首富联姻,取得更多的资金对抗父亲。但我父亲已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死前唯一的希望就是由亲生儿子继承家业,而不是由一个居心叵测的外人来夺产。”说到这,英俊的脸庞透着浓浓的无奈与苦涩。 情不自禁地,孙晓湘尖起耳朵注意听起来。 “我为了守住父亲的希望,不得不独自语继母对抗,那女人会说出要我娶你的话,不过是料定你不可能是我的对象,我根本看不上你……可偏偏我就是想藉机与你结婚来摆脱她的控制,但你说得对,你是外人,没必要拉你趟这趟浑水。”他感叹。 “你是说……你继母认定我配不上你,想我这种女人只能嫁给种菜的或挑粪的,是不是这样?”简直狗眼看人低嘛! “她确实是自视甚高的女人。”他不轻不重地回答。 “那女人真的对你这么坏?”她的态度马上变得义愤填膺。 邝睿感伤地点点头。“她是在我五岁时嫁进我家的,你可以想像所有坏继母会对继子做的事,她都做尽了……“ “包括在你父亲面前挑拨,离间你们父子的感情?“她忿忿地问。 “嗯。”他点头。 “剪破你的衣服,让你在寒风中挨饿受冻?” “嗯。” “不给你吃饭,让你三餐不继,差点向路人乞讨?” “喔……” “继母与坏男人通奸,然后继续在你家作威作福,甚至在外头也有了私生子,还带着私生子回来欺负你,更可恶的是,还买凶杀人,意图用车撞死你,下毒害死你,留你一个人在家放瓦斯要炸死你!你没死,就逼你父亲更改遗嘱,要让你一无所有,露宿街头——是不是这样?” 听到这里,邝睿的嘴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她这是将八点档连续剧的剧情全套搬出来吗? “这个……”这女人想像力太丰富了,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能让他语塞的,她算是天下第一人。 “看来你真的需要我帮忙!”在一连串的剧情安排后,孙晓湘自己下了结论。 一听,他眼神顿时骤亮。“你是说……” “我这人嘴痛恨继母欺负人的事了!好,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跟我立个婚约。” “婚约?” “嗯,不过这是后续的事了,现在你是不是该先正式做一件事?”她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 “做什么事?”看她那副贼脸,他脑袋也有转不过来的时候。 “求婚不一定要慎重其事,但一定要真诚感人。”一双灵活的眼睛闪动着皎洁的光芒。她暗示得够清楚了吧! 闻言,他眼睛眯起又睁开。“你要我向你求婚?” 在路边的长椅坐下,她坐直了身,不可一世地挺起胸说:“没有了爱的语言,所有的文字都是废话!”所以她等着看他的表现。 “你想太多了吧?结婚就结婚,求什么婚?” 向她求婚?他又不是蠢蛋,绝对不屑干蠢事! “本草纲目有记载,脑残,白痴没得医,不正是求婚,你休想娶我!”她摆架子了。 “你!”这女人,给她三分颜色,居然就开起了染坊。 “不要就算,我走了。”她潇洒地站起来,抛抛嚣张的媚眼,“要走喽——” “等等,回来!” 她撇了撇嘴。“想清楚喔……你如果跪不下去求婚,那就算了。” “什么,还要跪下?”这女人想整他是吗? 孙晓湘脑袋晃啊晃的,很随性地又接着说:“套一句我爸常说的:"女儿,当你能飞的时候,就不要放弃飞。"而我现在正是"能飞"的时候,不张狂更待何时?”她露齿一笑。 “你疯了?”他是谁?他是骄傲自大的邝睿,要他跟一个平凡却自认不凡的女人下跪求婚,这说得过去吗?有必要这样糟蹋自己吗? “我妈也说过,当你能梦的时候,就不要放弃,大胆去梦——”她又说着暗示性的瞎话。 他铁青了脸,狠狠朝她瞪过去,她却一点也不怕。 “怎么样啦?我这辈子还没被人求过婚,你求一下会死啊?好歹我是在帮你,让你正式求婚这个要求不为过吧?” 好半刻邝睿都没说话,只是沉着脸色,一双漂亮的黑瞳盯着她撇嘴的红唇。 “为什么我娶的是小白胖妹而不是小白辣妹?”声音听起来很不甘,但仔细听又好像有一丝笑意。 “你这时候还要抱怨吗?”她臭脸。“而且帅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卒吃掉……” 第七章 忽然,他瞅住她,直勾勾的眼神让她心底一跳。这男人真是受虐儿长大的吗?眼睛那么犀利,目光那么吃人……谁能欺负得了他啊? “连下跪求婚也不肯,我干吗要委身给你这种家伙!”孙晓湘坐在邝睿超大的办公桌前抱怨。 “委身?”他眼神在她身上游移,似乎不太认同。 “要后悔还来得及,反正你婚约还没签!”她伸手,作势要把已经放在他桌上的牛皮纸袋抽回来。 他却压住纸袋,不让她取回。 “你个性很急,这点像谁?像你那个要你能飞的时候就去拍动鸡翅的老爸,还是要你尽量去做白日梦的老妈?”他讽笑。 “哼,都不像,我像我自己!” 看着她鼓起腮帮子的模样,邝睿露出很细微的笑。“好吧,我就看看你所定的婚约有哪些。”他实在好奇她会为这桩婚事写出什么样的条款。 “你看吧,这些是我昨晚熬夜写的,如果有不懂的地方问我吧!”孙晓湘凉凉地改往一旁舒服的沙发上窝去,享受地喝着他的秘书泡来的咖啡。 说实在的,她可是第一次这样大摇大摆坐在这种大老板的办公室里喝咖啡,以前都是她泡咖啡给人家喝的份,今天可不一样,她是客人,而且是贵客,还能不爽就摆脸色给大老板看,这种感觉真不赖! 看她竟然惬意到将两只脚跷上茶几,邝睿没有蹙眉,更没有不悦,甚至脸上还带上微笑地抽出牛皮纸袋内的文件开始阅读起来。 孙晓湘与邝睿两人婚姻约定条款 第一条,这是一场交易婚姻,男方有义务不再追讨女方所积欠的债务,并且慷慨地体女方还清所有外债。 原来第一条就点出她的目的,她是希望一劳永逸地摆脱所有债务的纠缠吧? 行,替她还债,他无异议,同意。 第二条,婚债不涉及肉偿,女方婚后可以不履行夫妻义务。 他略略蹙了眉。这点基本上他是可以同意的,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跟体重超过五十公斤的女人发生关系,未来应该也不会有兴趣打破惯例。 第三条,婚后女方继续上班,不受婚姻束缚。 也行,他也不喜欢一个只会当贵妇,成天无所事事的女人。 第四条,不得逼迫女方进行任何不法,卑鄙的偷窃文件勾当。 这点还有待商榷,但不急着在这时候提出来,跳过。 第四条,男方有义务给女方家用,全额每个月两万块。 两万块?这女人真是小家子气,他身旁的朋友别说给妻子的安家费有多少,光是给情人的每个月至少二十万起跳。 这傻妞,到底有没有充分了解到,自己即将要嫁的人是怎样的肥羊。看起来有空他得给她一点“财富与我”的教育了。 第五条,婚后可以有外遇,但不能宣传,更不能带回家过夜,此项条款,双方都有业务遵守。 他ok,反正外头多得是饭店,他不担心无处可去,只是——他用红笔将“此项条款,双方都有义务遵守”的字样画上底线。 她也想搞外遇吗?手指不由自主地在卓面上敲着,他脸色也不豫。 “怎么了,有问题吗?”当作在自己家,正悠闲喝着咖啡的孙晓湘,抬头看见他的脸上怪异,遂开口问道。 邝睿动了动眉峰。“没事。”这事婚后他再注意也不迟。 继续往下看,接下来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约定,什么谁负责扫地,谁负责洗衣,谁该倒垃圾,谁去煮饭的生活公约。这女人根本搞不清楚,当他的老婆这些事全用不着她来动手的。 所以,他当作废话,草率看过去,直到看到最后一条—— 第五十条,此桩婚姻两年后结束,结束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两年后结束是什么意思?”他首次提出疑问。 “你该不会是想跟我天长地久腻在一起吧?过两年我就三十岁了。当然要趁年轻才有机会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赶紧离婚我才能再嫁到好男人啊!”她理所当然地说。 听完这些话,一道闷火莫名地直窜他心田。“看来你当自己真在卖身了,等赎完我帮你还清的外债后就拍拍屁股要走人,你这女人会不会太现实了点?你有没有想过,我帮你处理掉的外债加上你欠我的钱,一共一百多万,你用两年就想打发,以你的身价两年够还清吗?”他恶毒地问。 孙晓湘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吓得一愣。“不,不够还清吗?” “当然不够!你知道我请一个员工基本薪资才多少?以你的行情,一个月三万,两年才七十二万,这还不算你要求我给你每个月两万块的安家费。你说只给我两年,吃亏的是谁?”他忿忿地质问。 “那安家费……不用给了,如……如何?”早知道就不要加入这项条款。 “家用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你当婚姻是儿戏吗?维持一个家不用开销吗?”他怒火高涨。 孙晓湘哑口无言,然而心里其实很想问,他们这个样子不像儿戏吗,但对着一张火冒三丈的脸庞,这话她无胆地咽回去了。 “那……那你认为要几年才够?”被他的怒气吓得一愣一愣,她小心地探问。这家伙真是个商人,算得可真精! “哼,照我的算法,婚约鉴订至少要五年以上,这才符合公平交易原则!” “五年……公平交易原则?”这什么鬼? “没错!” “呃……做事要符合公平的原则是没错啦,你如果要维持五年就五年吧,我也不想占你便宜……落,落人话柄……” “那就八年吧。” “为什么又多了三年?”她傻眼。 “我帮你还的钱不用算利息吗?” “啊?你放高利贷喔!” “我是商人,在商言商,交易千做万做,蚀本不做!” 她说不出话了。 “就八年,这份文件我会要律师重新打一份。正式的出来签好名后,会印一份交给你,现在你可以先回去准备婚礼了!”讨论完毕,他下起逐客令。 孙晓湘被他的气势吓得乖乖站起来,还跟他鞠了躬,又傻傻地离开他的办公室。出了门后,她还是想不通——他要签这么长的婚约做什么? 当她消失在面前后,邝睿整张脸扭曲了起来。 与她结婚的目的只是要气那老女人,顺道摆脱与简优莉的婚约,这场婚姻根本只是一个幌子,一道形式,更是一场儿戏,孙晓湘肯在两年后自动离去,这应该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可是他竟然愚蠢的自己多加了四倍的数字,他在搞什么? 如果他有脑子,刚才就不会一听见她想改嫁,就失去理智地提出八年要求。 真是蠢毙了! 他疯了,自从认识这胖女人后,他就失常了。盯着手中的文件,他懊恼得……居然想笑? 完了,他确实失当了! 孙晓湘正式成为人妻,而她嫁的老公家世显赫,家财万贯,现在她是名副其实的富太太了。 可是,婚后的第一天,她的心房就来了个疯女人。 “你这一无是处的胖女人,想不到睿真的瞎了眼娶你!他会后悔的,我等着看你是什么下场,最快一个月,最迟三个月,你这女人就会滚出这间原本属于我与睿的新房!”发疯似的摞下这些话后,简优莉悲愤地离开。 接着,家里的电话响起。 “对新环境还习惯吧?”她的新婚老公打来问候。 “嗯,还可以,不过你前未婚妻刚刚才走。” “我知道,她不久前才由我这哭着离开,会去找你很正常。” “喔,可是她好像打击太深,看起来快崩溃了。” 邝睿肯定地问:“她应该有说。我会很快抛弃你之类的话吧?” “有。”他还真了解自己的前未婚妻。 “那就没问题了,她会坚强地撑到你滚离我身边为止。” “喔。”那就真的没什么好担心了。 “晚上我会晚点回家,你不用等我,可以先上床睡觉。”他交代。 “好。” “那就这样了。”他准备要收钱。 孙晓湘急喊,“慢着。” “还有话说?” “今天才结婚第二天,我都有婚假可以放,你为什么还要熬夜加班?” “因为忙。”对于撇下新婚娇妻这件事,他一点愧疚也没有。 “喔,那蜜月呢?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她问起。 “蜜月?”这是什么? “你忘了吗?婚约第四十一条,你有义务带我去一趟蜜月之旅!”她提醒他。 “有这一条吗?”他赶紧拿出压在抽屉里的文件。 听着电话另一头纸张翻阅的声响,她笑问:“看仔细了没?” 邝睿瞪大眼。居然没注意到这条!“看见了……” 她呵呵笑,听他的口气,就知道这家伙最初除了求婚想赖账,蜜月也不当一回事,幸亏她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不然就少掉这项福利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她兴致勃勃地问。 “你想去哪里?”无声叹气,他无奈地先问好目的地,才能安排好时间。 不过照一般女人不切实际爱耍浪漫的习性,他已经有心理准备,猜她会狮子大开口的要求去英国或法国这种又远又花钱的地方。 “我想去一个地方想很久了,尤其是大学生毕业旅行前一天因为重感冒没跟到的那一次,最让我饮恨!” 原来她毕业旅行时就懂得出国享受了。“那是哪里呢?” 孙晓湘兴奋滴回答:“g市!我想去夜市吃麻油腰子,听说好好吃喔,非吃不可,不迟会遗憾——” “等一下,你说的是……g市?”不用出国坐飞机,国内线就能到的地方?邝睿有点愕然。 “对啊,g市,我这辈子只去过一次,可是那次刚好遇到店家公休日,也没吃到麻油腰子,可惜的要命,这次我们去g市,可以搭高铁转乘地铁,游遍g市,你说好不好?” 话筒还挂在耳边,邝睿呆了几秒,最后终于放声大笑。“好!就去g市吧,这是你的蜜月,随你高兴。” 听着话筒里持续传来的笑声,孙晓湘不明所以。去g市很好笑吗?还是因为那地方太浪漫了。他才高兴得笑到合不容嘴? “老实说,虽然你智商很低,但是跟一个单细胞生物相处,我还能计较什么呢?不过你真的很可爱。我想简优莉离真正发疯的日子还有得等了,八年后我说不定会舍不得跟你离婚呢!” 在大量的讥讽之后是赞美,但这样的赞美,会让人吐血吧? 不过听多了他这种“高水平”的浑话,她已经有点免疫了。管他的,他爱怎么说随便他! 耶,她要去g市了!“g市的夜市,我来了!” 去完蜜月,婚假结束,孙晓湘终于又上班了。 她与邝睿的婚礼办得极“不为人知”,毕竟是桩约定婚姻,所以只让少数几个邝睿认为需要知道的人知道外,几乎没人晓得她已经成了邝太太。 甚至连自己的爸妈,她都只敢说自己是与人“试婚”,就像是婚前同居生活,合则来,不合则散,不敢明目张胆说自己已经嫁人。幸亏爸妈开明,认为只要不涉及不法,或惹上有道德瑕疵的丑闻,那句“有爱就去爱”可不是随便说的,这真的是她爸妈的人生态度。 第八章 至于公司方面,为了不浪费自己的权益,婚假是一定要请的,只是没人知道她嫁的对像是谁,老总连问都没问,主秘跟二秘对她更是漠不关心,只能说她平时做人处事实在太低调,低调到众人几乎漠视她的存在。 当然,她醒目的身材除外,这是很难让人忽略掉的。 说到身材,由于最近特别遭受到某人的刺激,为了自身尊严,她痛下决心要减肥了,目标是从五十八公斤奋力减成五十……七公斤,少了一公斤,应该就能看起来纤细一点……如果还差那么一点点,就再多减个零点五公斤…… 减下一点五公斤必须要少吃多少东西啊?光想就觉得肠子在空绞,非常的不舒服,好受虐,真不人道! 为了不让自己活受罪,上班时她可以打了电话对邝睿好言相问:“喂,是我啦,我知道你对我的体重很有意见,上次我脚受伤时,你为了背我还差点伤了腰,但是,你能不能对我的身材视而不见啊?” “可以。”邝睿在电话那头爽快答应。 “可以?”哇!这么好说话?她大感意外,以为自己还要再多费点唇舌的。 “当然可以,你不晓得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鬼。你应该也没发觉,自从跟你结婚后,我车子特别去加大了轮胎,跟你出门也都故意不戴眼镜,不然就改戴墨镜吗?还有,你现在的磨牙声音太大了,你全身上下最值得一看的地方就是牙齿,那部分堪称整齐洁白,如果连牙齿都磨断了,你这人就完全不值得一提了!” 孙晓湘硬是停住上下两排忿忿磨动的牙,脸上仿佛滑下三条黑线。这人根本欺人太甚,骂人太绝,心机太深…… 她后悔死了打这通电话,简直自取其辱! “我工作忙得很,懒得跟你多说!”她相摔电话了。 “忙!我怎么知道我在——”咦?这声音好近,不像是由话筒里传出来的……身前突然有黑影罩顶,她疑惑地抬头,猛然,吓得人都跳起来了。“你,你怎么会来?” 不知何时进来秘书办公室的邝睿,居高临下地站在她桌前。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公开,她也不打算公开,免得引起骚动。尤其是主秘与二秘对他痴心暗恋,如果晓得了可是会因妒生恨而暗杀她的,她可不想冒这个生命危险。 邝睿脸上挂着一副冷淡傲慢的笑容,将她桌上的涂鸦之作抽起来看。她画的这张脸很面熟,跟他有几分相像,显然她未经告知就擅用他的肖像权,这点他可以不追究,但旁边的文字涉及毁谤罪,可就不能原谅了。 看见他拿起她无聊时乱画发泄的东西,孙晓湘立刻紧张起来。 “这个……上面写的阴险小人,毒嘴怪物,冷面笑匠……说的不是你,你千万不要傻傻地对号入座。”她赶紧撇清,然后急着上前要收回毁谤人的铁证。 他却不让她拿回,还拍开她的手,将涂鸦纸对折收进自己口袋里。“这笔账回家再算,现在我有事先忙——” “邝先生,我们在楼下停车场等您大驾光临,原来您早就上楼了,没有亲自迎接,真是抱歉!”这时候主秘与二秘由电梯里出来,远远看见他的身影,立即惊呼着奔过去。 孙晓湘见状,撇歪了嘴。就说这两个女人怎么会突然集体消失,原来是抢着去接这个家伙啊? 人帅就这么吃香,真让人很不是滋味! “你约好要来我们公司,我怎么不知道?好歹早上出门时先告诉我一声嘛!”在两个花痴赶到前,她对他小声嘀咕。 扬了扬眉,他笑得很欠揍。“我以为你知道,毕竟你也是我要见的人的"秘书"之一不是吗?” 她铜铃般的大眼睛狠狠地瞪过去。她几次都被他气得几乎要发狂,所幸最后都忍了下来,这都该归功于自己的好eq! 不过她还是略微红了脸,之所以不知道他今天要来,当然是因为接待访客不是她的工作,倒茶水才是…… 可恶,好啦,她就是倒茶小妹啦! 主秘与二秘三八地迎上来后,立即一左一右地把她挤开。她只好挎着脸,撇着嘴,重重坐回自己的位置。 不理会身旁两个聒噪的女人,邝睿漾笑,再譬她一眼,忽然道:“我在饭店订了晚餐,六点我会来接你下班。” “饭店晚餐?”主秘花容变色。 “你们约会吗?”二秘下巴掉下来。 无视于身旁两个女人快昏倒的神情,他继续交代,“时间到了就下楼,别让我等。” 没想到他会当众约她,孙晓湘也吃惊得说不出话。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想害死她吗? 他朝她笑得很故意,回头见主秘与二秘还是一脸震惊的表情,显然暂时无法回神,他抿笑的转身,自己敲了门,进到总经理办公室里。 自此之后,整个下午孙晓湘都遭受到主秘与二秘严苛的盘问,言语的羞辱,最后她们下了结语,邝睿会约她,并不是对她有兴趣,而是要打听一些事,比方说——她们两个人的生活作息。 就像孙子兵法里的“声东击西”之计,明明邝睿中意的是她们俩,却对孙晓湘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表示兴趣,目的只是在于刺激她们,引起她们的注意。 听了主秘和二秘这番论点后,孙晓湘不得不对于她们的“洞察事理”献上无比的佩服。想不到这世上能够看透真相的人,除了柯南还有她们两个…… 灯光美,气氛佳,食物可口,美酒芬芳,更胜的是 ,对面男人实在秀色可餐。 她如果再不自持,很容易就会中了他的“迷魂香”,一会神志就会不清了…… “看够了没?口水可以擦一擦了。”秀色可餐的男人切着面前的牛排,头也不抬地提醒她。 即使被发现,孙晓湘依然坚持注视美色。“没看够,因为不解你怎么长得这么有魅力。” 这世界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既然有他这种帅哥,为什么她就不能是美女? 切着牛排,邝睿笑容越来越深。赞美的话他早听腻,可是这女人的“肺腑之言”,还是很容易打动他的笑容。 他将在自己盘里工整切好的牛排放到她面前去,再将她切得歪七扭八的那份端过来,重新整理,吃着她的那一份。 第一次享受到男人体贴的对待,她甜甜一笑。“谢谢。” 看她一眼,露出相当不明显的温柔表情说:“不客气。” 说真的,这男人不毒舌的时候,真是个赏心悦目的家伙。瞧着他,孙晓湘不知不觉整张脸都笑眯眯的。 邝睿抬首时,正好看见她朝自己咧开嘴笑的样子,灵洁的瞳眸更是亮晶晶的,没来由的,他呼吸一窒,笑容也不见了。 “怎么了吗?”看见他突然抽走笑容,她奇怪地问。 闻言,邝睿勉强地再笑了笑,可以别过头去喝口水。他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居然刹那间会有被她的眼睛吸去魂魄的错觉! 他理了理一时失序的心绪,重新转过头面对她——嗯,好多了,再看她的眼睛就没那么刺激,刚才果然是自己眼睛有问题! “喂,你到底怎么了,闪什么神?”她摇了摇他搁在桌上的手。 “喂什么喂,我没有名字吗?”俊脸一沉,他莫名其妙发脾气。 孙晓湘吓了一跳,这家伙真是喜怒无常耶,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结果转头说变脸就变脸。“我学不了你的前未婚妻叫你"睿——",哎呀,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如果不叫喂,那叫邝睿好了——” “叫老公。我难道不是你的老公?”他直接要求。 “老……公?”她用力咽下原本嚼在嘴里的牛肉。“你不觉得恶心吗?” “如果这叫恶心,全世界有一半的人口全天都在狂吐了!” 呃……这家伙怪怪的喔?“那你会叫我老婆吗?” 正在喝水的邝睿呛了一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看她那摸样就知道答案,她朝他做了个咬牙切齿的表情。 咳完后,他又正色道:“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不来这套的。” “哪套呀?你都做不到的事却要我做,这像话吗?"她抱怨抗议。 邝睿一脸无所谓,嘴角却隐约微扬。“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了算!” “什么嘛!”她不满极了。在他面前,自己就这么没地位?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用餐吗?”他睨她一眼后,打算说重点了。 孙晓湘噘了噘唇,“聋子听到哑巴说瞎子看见鬼,这事情真的很瞎也很玄,不会又是要我再帮你做什么蠢事而贿赂我吧?”她冷着脸问。 他不置可否。 “今天见了老总有碰壁了吧?”她一脸了然。 邝睿耸耸肩。“是谈判破裂。” 一听,孙晓湘眯眼瞧去,提醒道:“你没忘了婚约第四条吧?不得逼迫女方进行任何不法,卑鄙的偷窃文件勾当!” “没忘。” “那就好——” “所以我这次不是要你去帮我窃取文件,而是要你去散播消息。” “散播什么消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她讶然又困惑。 “金越经营不善,即将发生财务危机。” “什么?”她跳起来。 “我说得很清楚了,明天起,你去上班就从内部员工开始将消息放出去,不久就会传到投资人耳中,再接下来新闻就会大肆报导——” “邝睿,你够了喔,这方法太卑鄙,亏你还想得出来!”她怒不可遏。 原本以为他行事作风顶多是不择手段了点,还不至于让人忍无可忍,但这次也太卑劣了! “我不是造谣,这是事实。”觑着眼前女人的反应,他冷冷地告知。 “事实?你是说……公司财务真的有危机吗?”她听得大惊失色。 他又一副不关己事的模样吃起牛排。“嗯。” “天啊,我要失业了吗?” “你放心,以后我接受金越,你会是总经理夫人,这不算失业,是晋级。” “你又要我卖主求荣?” “又要?我不记得你有帮上我任何忙。”对于她的推断,他嗤之以鼻。 “你现在怪我不是"贤内助"就是了!”被他的冷言冷语一激,孙晓湘倏地横眉竖眼。 “你自己知道就好。” “你!”她气得伸手狠狠指着他,然后,无可奈何地再放下。“可恶!” 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嘴,所以最后只能坐下。 “你看着办吧,我不勉强你,不过作为商人的妻子,能够帮夫是最好的,才不会被人嫌弃一无是处。” 孙晓湘气死了,干脆不理他,抓起水杯猛灌水,喝水消火啦!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餐厅门口此时又进了客人,东张西望之余,忽然看到他们这桌,脸色皆是讶异,然后一群人便上前来打招呼。 “咦?这不是邝副总吗?这么巧遇见你。” “李董,想不到你们也来这里用餐。”一见他们,邝睿刚才的死人面孔马上变得笑容满面,亲切得令人作呕。 “是啊,我带几个好朋友一起来的,秦董,蔡总,罗总,这些人你也都认识的。” 邝睿赶紧起身向这些人一一打招呼。这些可都是商界的大老板,是他有心要结交的对象。 “桌子够大,要不一起坐下用餐好了,我们还可以多聊一些事。” 第九章 经过他极力的邀请,这几人也不客气地坐下,然而当众人坐定后,他才发现孙晓湘不见了。 这女人连说都没说一声,到底去了哪? 浓眉倏地皱起,邝睿左右张望了下,依然没见到人,眼看这些大老板都在等自己,他暗自忍住脾气。算了,待会再打电话骂人! “老公——” 甜腻的呼唤令邝睿浑身一僵,眼睛瞟向门口,就见女人正在那里对他狡黠地招手。 “人家有事先走了,你早点回家,人家在家里等你喔,老公——” 他猛地打了个冷颤。 “你怎么没跟我kiss拜呢?人家不依啦。老公——” 由着孙晓湘在门口三八兮兮的呼喊,邝睿几乎没有勇气回头看那些大老板是怎样惊愕的表情了。他捂着额头,手掌发颤。 这女人一回去就死定了! 应付完几个大老板后,邝睿脸色难看地回到家。 只要想到孙晓湘走后,席上的那几个男人看他的眼神有多怪异,他就想杀人,而且是杀一个极度找死的女人。 气冲冲地将家门一开,忽地一个女人冲进他的怀里,抱着他,那张肥肥嫩脸冲着他笑得僵硬又惊慌。 “你——”瞪着突然投怀送抱的女人,邝睿惊瞪双眼,开口就要骂人。 “老公,爸妈来了喔。”她对他拚命地挤眉弄眼。 他蹙眉。“你说谁?” “我应该住在国外的公婆。”那双频频向他暗示的眼睛眨得都要抽胫了。 “什么?”一听,他脸色也变了。 “还不进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顿时由客厅传出。 邝睿脸更沉了,举步往客厅走去,才走了几步,像想起什么的又回头牵住她的手,一起回到客厅。 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好冰,她讶异地望着他的侧面,那轮廓线条非常刚硬。 他不高兴见到自己的父亲吗? 拉着她在邝正光与冯素梅面前站直,邝睿正式朝父亲行礼鞠躬。 “您来了。” 孙晓湘很少看见他对人这么严肃的模样,不敢失礼,连忙跟着鞠躬。 “都坐下吧。”邝正光的目光不再邝睿身上,反而看了两人紧牵的手后,才沉声道。 两人坐下,但邝睿始终拉紧孙晓湘的手不放,连她都觉得这样在长辈面前好像不庄重,尴尬地想抽回手,他却不松开,试了几次无果后,她放弃了,随便他。 “这女人就是你选择的对象?“邝正光问。 “是的。” “理由是什么?” “没有理由。” “混账,你说什么?”他顿时爆发惊人怒气地吼。 “老爷,别生气,邝睿的意思是他年纪到了,想结婚了,与这女人的婚事也是我认可的——”冯素梅马上出声缓和。 “你认可的?你以为自己是谁,他的婚事你凭什么认可,在我面前有你说话的份吗?”邝正光随即将怒火迁到她身上。 冯素梅难堪地撇过头去。 孙晓湘看得傻眼。这继母她见过,是个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的女人,可是怎么在邝睿的父亲面前,她却成了个维护继子的受气包,而被邝睿形容成慈父的病弱父亲却成了个暴君……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邝睿,你知道自己干了多愚蠢的事吗?简优莉的父亲已正式与我们断绝财务上的往来,以后在国内的任何投资他都不再参与,这个损失你如何承担?而我问你为什么,你居然敢回答我没有理由,你是疯了吗?” 一支拐杖猛然砸在邝睿的身上,敲到他的眉毛处,他顿时破相流血。 孙晓湘见状,吓得嘴唇发抖,神色大变,却见邝睿一动也不动地任血滑下,沾染了半边脸。 “你要先上药!”她慌张地站起来,要去帮他找药箱止血。 他却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去任何地方。 “放手,你的脸——” “坐下!”他紧绷着声要求。 “可是……”她转头见到他双眸出奇寒峻,于是不敢啰嗦,只得无奈地坐回去。 “你最好说清楚为什么要娶一个乞丐回来,若不说清楚,明天就立刻去给我离婚!”邝正光厉声命令。 离婚?孙晓湘睁大双眸。哇塞,这老家伙真狠,儿子才结婚几天就要他立即离婚? “我不会离婚,这女人是我的选择,我觉得她很适合成为我的妻子。”邝睿面不改色地拒绝。 “如何的适合法?”邝正光脸色再度发黑。 “她有我所没有的乐观,她的信念就是用力把生命活得精彩,她勇敢冒险,敢爱敢恨,这些都是我身上没有的东西。我有的只是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利害关系,每天衡量该和谁亲近,该与谁疏远,该设计对方什么,该得到多少利益!这就是我的人生,也因为我与她的落差太大,所以我选择她作为我互补的对象。” “全是废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已经是一个被我唾弃的养子,如今还做出违背我的事,我留你在身边还有什么意义?”邝正光气怒到不行。 孙晓湘闻言大为讶异。原来这位先生是养子,不是亲生父亲,可是邝睿怎么会对她说…… 她再看向他的“继母”,一脸为儿子焦虑的表情,哪还有上次见到她时的跋扈张扬? 所以,邝睿说谎! 为什么?他为了骗婚,居然撒谎骗她! “除了我的婚姻外,你想得到的东西,我无不努力去帮你弄来,你认为我之于你,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吗?”邝睿冷静的面积已然破裂地怒问。 “那金越呢?你来这半年了都无法弄到手,凭什么在这里对我说大话!”邝正光反问。 握紧双拳,邝睿极力隐忍怒气,可是一旁听着的孙晓湘终于忍不住了。 “喂!我尊重你是我公公,但是要儿子去使坏成目的,天下哪有这个道理?再说,我有什么不好?我老公觉得我好就好,我们两个幸福快乐就行,你有必要逼人家夫妻离异吗?”她大着胆子道。 “住口!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邝正光大喝。 在他的怒视下,她脖子一缩,声音变小了。“我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为什么不能说话?” “谁说你是这个家的一分子?我不承认!” “可是法律承认啊……”她不敢大声顶话,只敢小声咕哝。 “你说什么?”邝正光忍无可忍,暴怒地伸起手来要掴她巴掌。 事出突然,她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弹,但邝睿却已挡在她面前,代她挨了这巴掌。 没见识过这么粗暴的家庭,孙晓湘整个傻住了。 “邝睿,是这丫头不知轻重,你何必替她挡?”冯素梅生气地冲上前。 “她是我的妻子,没有人可以伤害她。”他目光如矩地看向邝正光,对母亲的维护并不领情。 “邝睿……”孙晓湘感动地拉住他的衣袖。这男人真的很有担当…… 他反手牵过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你说的没错,我们的关系不需要别人认可,只要法律承认就可以,你是我的妻子,我选择的人,没有人可以轻视!” 她不禁红了眼眶,现在她才知道,这虽然是桩交易婚姻,可是他真是拿她当妻子对待,并且为她努力争取尊严。偎在他身侧,她感动得眼泪掉了下来。 “那你告诉我,这女人有什么,能给你什么帮助?据我所知,她不仅一无所有,还积债累累,这样的女人你要来做什么?如果只是用来与你母亲唱反调,那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你损失的只是自己!”邝正光看得火大,忍不住再骂。 “你错了,发光并非太阳的专利,我的女人也可以发光,我不认为自己娶错人。”搂着孙晓湘,邝睿无比正色地说。 争了半天却不见他悔改,邝正光怒容满面地放话,“好,你翅膀硬了,不肯离婚,将来就不要后悔回头来求我原谅!”语罢,他怒气冲冲地离去。 “邝睿,你!”看着丈夫愤而离去,冯素梅对儿子又气又恼,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还不去追人,当心他连你也扫地出门!”他唇角一掀,讽刺地说。 “哼,你跟他耍狠,吃亏的是你自己!还有你,孙晓湘,邝睿是故意跟我斗气才会娶你,我不会承认你是我媳妇的,以后不许你对外说是邝家媳妇!”说完,她才忿忿离去。 “这个……你为什么说谎?” 浴室里,邝睿坐在浴缸边,孙晓湘帮着他洗涤脸部的伤口,还好伤口不大,清洗过后上药就止住血了,但是她憋了满腔疑问,还是非问清楚不可。 他晓得她问的是什么,笑得很愤世嫉俗,“没错,那女人才是我的亲妈,那老头只是我的养父,我为了说动你跟我结婚来气那女人,所以才说那些慌的。”他老实承认。 “这我也猜得到,只是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母亲形容得那么恶劣不堪,我看她对你其实还不坏——” 他愤恨地打断她的话。“住口!那女人寡廉鲜耻地与人通奸,还逼死自己的丈夫,就为了改嫁来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可惜老头并没有善待她,对她极尽侮辱打骂,她之所以忍气吞声图的也只是老头的钱,她自己不要尊严,还逼得我非得跟她一样当个唯利是图,向人摇尾乞怜的可怜小狗。” “你是因为她,才留在养父身边为他做事的是吗?”她大概能够了解他的意思了,在见识过他养父的暴烈性情,卡哇伊想像待在他身旁的人过的是什么样受高压控制的生活。 “不,我留在老头身边做牛做马,不是为了那贪求富贵的女人,我是为了我自己,等我的目的达到,就会正式与他脱离关系!” 感觉他话中有话,她心惊地问:“你想做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没正面回答,他却笑得非常森然。 此刻,她十分震慑于他的阴鸷神情。 “拉你进入到这样的家庭,你畏惧了吗?看见我华丽外表下丑陋的真相,你很失望吧?我原来是这么卑微的人,过着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的日子,就像国王的新衣一样,真实的我其实一无所有,你看见了吧?都看见了吧!” “不要再说了!”望着他越来越阴沉的眼神,孙晓湘生气地制止他再说下去。 “为什么不说?这些未来都与你有关,你被我骗进这桶又脏又臭的污水里,不就你也会跟我一样变成一条臭虫的!”像发泄什么似的,他长捷下的黑瞳闪动着恶意的神色,竭尽所能地恫吓她。 “我不会成为臭虫的,你也不是,你是我见过最有想法的男人,不会让我或自己变为那样的人!”孙晓湘没有被吓到,反而激动地扯住他的衣襟说。 邝睿一愣。“你不害怕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她中气十足地反问。 “你不久就会成为那老头对付的目标,会被逼得透不过气,甚至会失去一切,如果你是聪明人,这时候就会选择退缩逃跑——” “哈,真是刚刚好,你最常骂我的字眼就是笨,昨晚你甚至还骂我是只脑震荡的无尾熊,所以退缩逃跑是什么东西我不懂,我只知道自己不是个遇到麻烦,就丢下同伴自己逃跑的那种没有义气的人!” 邝睿怔怔地望着她,那充满傻劲正义感的模样,顿时让他想笑又想生气。 第十章 “你……真的很笨……”没其他话可形容,仍是这个字眼最贴切。 “对吧,所以不用替我担心了,我是打不死的蟑螂,别人想踩死都不容易了!”她露出一脸的乐观笑容,诩诩自得。 终于,他忍不住笑了,不过是苦笑。“对不起……是我自私,才会强迫你进到这桶脏水里来。你不用管跟我的婚约问题了,钱也可以不用还,就当作我给你的赡养费,你可以走了。”他疲惫地对她说。 孙晓湘挑挑眉。“喂,你知道我嫁的人是谁吧?一个商人。” “嗯?” “他不只是一个商人,还是一个众所皆知的奸商,好在我在他身上多少也学到了点东西,什么赡养费?这才一百万左右好不好,怎么弥补我的名誉损失?” “名誉……损失?” “没错,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是邝太太,但还是得到户政事务所去办理离婚吧?才结婚不到几天就被夫家扫地出门……这脸我丢不起。” “喔?” “还有,拜托你好不好,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哪个富豪的老婆求去后,只得到一百万的,这说出去会被笑死!” “那你想要多少?”他冷声问。 “至少也要给我一百万的十倍——不对,在国外,夫妻离婚好像是要财产对分,你得跟我平分财产才行!” “你知道我的一半财产是多少吗?”他冷冷地问。 “呃……至少有两千万吧?”她猜。这很多了,她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数字。 他摇头。 “那五千万吧?”够吓人了,这是她买彩票的终极目标。 他哼笑。 “不只?那一亿……两亿?五亿?十亿——靠,二十亿?” 在接连地摇头否决后,他终于点头。 “什么?你有这么多的钱,当初竟然跟我计较那十几万……不是,婚前你怎么没跟我说清楚,如果你死了我会有这么多遗产——不对不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些,我是要问你,在你养父的掌控之下,你怎么还能拥有这么多的钱?”在一阵语无伦次后,孙晓湘最后咋舌地问出重点。 邝睿充满嘲讽意味地笑了笑。“这些钱对那老头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这就是那女人为什么会不顾廉耻地死巴着他不放的理由。” 受到大量金钱的刺激,孙晓湘人变呆了,傻傻点头,同时也注意到他老是用“那女人”称呼自己的母亲,可见他们母子关系有多么的恶劣。 “邝睿……我看她还是很爱你的,励志书上不是常说,获得幸福的不二法门是珍视你所拥有的,遗忘你所没有的,明天的希望,就是让我们忘了今天的痛苦?你该学会谅解她的作为。”她不希望他活在憎恨的世界里。 “我没有你的天真,忘不了她在老头面前卑躬屈膝的贱样!” 叹了口气,孙晓湘明白面对激愤的他,说任何话他都听不进去的,只得等以后有机会再化解他对母亲的心结吧。 帮他将眉毛的伤口贴上创可贴,“好了,今天早点休息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邝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忙碌收拾药箱的她,情不自禁地抓过她的手腕。 “你……真的不离开?”他沙哑地问。 “当然,我是商人的老婆,不做赔本生意的。”她微笑。 闻言,他动容地将她拉向自己,就这样抱住了她。 突来的亲密举动孙晓湘受惊,一时间不敢乱动,只听他在自己头顶继续说话。 “你听过我骂你是脑震荡的无尾熊,不是吗?” 这番言语让她身体不由得放柔,同时伸出手轻轻拥住他的背。“那又怎样?不过证明我是个大智若愚的人,该笨的时候笨,该聪明的时候绝对不笨。” “可是我觉得你这次不是大智若愚,是真的很笨。”圈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缩紧,能够这样抱着她,邝睿觉得混乱的心似乎逐渐平静下来了。 “是吗?可是你刚才也对你父亲说过,发光并非太阳的专利,我也可以发光的。”她笑嘻嘻地回他,语气十分调皮。 他笑了,真心地笑了,“好吧,你想发光就发光,尽情地在我身旁发光发亮吧。” 邝睿盯着婚约上的第二条——婚债不涉及肉偿,女方婚后可以不履行夫妻义务。 修长的手指在这条文字上点了点,俊脸若有所思。 这条合约当初他在看的时候并不觉得有问题,然而现在,他才明白是自己想得太单纯了。 看着不远处,那在他办公室吹着冷气呼呼大睡的女人,他深思再深思,思考再思考,结论是——他后悔了! 这一条应该作废的! 今天是星期天,但他的工作向来全年无休,而这个女人放假在家喊无聊,所以他就将她打包拎来公司做伴。 才刚吃完午饭,她就窝到他的沙发上打呼了,睡觉的样子十分不雅,但却很引起他的注意,甚至引发出体内的小小骚动。 他抚着下巴,慎重思考是不是自己太久没有女人了,才会对她有所遐想? 最近一下班,他所有的时间都与她泡在一起,所以没有时间找女人解决生理问题。而为什么他非要将工作以外所剩不多的时间都用在这女人身上,他也很不了解。 可是只要一得空,他便自然而然,没有一丝勉强地找她吃饭,想到什么就打电话给她,就算加班也会要司机去载她过来,等两人吃完宵夜再一道回去。 这样下来,他的生活就只剩下工作跟她了。导致他“忘了”还有其他“社交”得兼顾。 用红笔将第二条圈起来,他打了个大大的叉。 放下红笔,邝睿站起身,若有所思地踱步到孙晓湘身旁,盯着她豪迈地将一只脚跨在沙发背上,一只手则垂在沙发下的睡姿,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 真是奇怪,他竟越看她越觉得有趣,越看她越觉得耐看,明明对胖女人没兴趣的,可是现在却觉得她胖得很可爱,尤其那天抱着她时,她软软的身体抱起来非常舒适,短短的腿也很逗趣,笑起来眼睛很水亮,牙齿很洁白,脑子……其实还挺机灵的。 他笑出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吗?”听见笑声,孙晓湘咕哝着伸懒腰,睁开眼坐了起来。 邝睿没有收敛笑容,而是在她面前坐下来继续笑。“你醒来得正好,我们聊聊。” “好啊,但你先倒杯水给我,好渴喔。”她皮笑地要求。 朝她勾出一抹宠溺的笑靥,茶几上刚好有他喝了一半的可乐,他递给她。 她马上拒绝。“不行,我正在减肥,不能喝这种高糖分的气泡饮料!” “为什么要减肥?”他挑眉问。 孙晓湘没好气地譬他一眼。 “因为我?”他会意了。 “我怕你的车子轮胎又要加厚,近视加深,连晚上也要戴墨镜出门,这总不是办法,所以,我能不减吗?”她气嘟嘟地发泄满肚子怨气。 邝睿骤然失笑。“原来你这么在意我的想法,你该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他笑问。 “你……你少臭美了!”圆脸瞬间涨红了起来,她莫名其妙有种被说中心事的慌张,像是想掩饰什么地顺手打他的胸膛。 然而他却抓住她的手,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爱上我也没关系,我是你的老公,老婆爱老公,天经地义!” “你……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们的婚姻是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伙吃错药了? “就是知道,所以得想办法改善。” “改善?” “嗯,既然你坚持要分到我财产的一半才肯提早离婚,那我们就注定得相处八年,这八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时候你已经是三十六岁的女人,说得正确点,是个高龄产妇,所以我们这几年得好好把握,不要浪费光阴。” 她听着听着,歪了脖子。好困惑喔!“怎么样才不浪费光阴?” 他随即漾出笑花。“比方说,生个孩子!” “什么?”她腰杆吓得挺直了。 瞧她的反应,邝睿笑容更满。曾听人说,八岁的女孩要讲故事让她睡觉;十八岁的要讲故事骗她和你睡;二十八岁的不用讲故事自动和你睡觉;三十八岁的她会讲故事骗你和她睡觉;四十八岁的要讲故事避免和她睡觉。 可是这女人年龄虽然有二十八,但心智却停留在十八,所以,他得费心好好诱导,才能让她跳到与她年龄相符的“态度”上。 “其实孩子很可爱的,尤其生一个圆圆滚滚跟你一样的宝宝,不是很好吗?” “你疯了吗?婚约第二条——” “我了解,不用肉偿嘛,但是,婚姻这东西是这样的。”他伸手抚着她圆圆的脸颊,突然有点惆怅地道:“婚姻的本质是让人组成快乐的家庭,不是让我们拿来这样糟蹋的的。有人说,愚者用肉体监视心灵,智者用心灵监视肉体,但其实灵肉合一才是婚姻的真谛。在这段婚姻里,我们应该努力寻求改变,一个今天胜过两个明天,我们不要浪费青春,要实时行乐。”他舌粲莲花地说完这段话。 孙晓湘听完后,点着头对他呵呵一笑。“你说的对。说的真对啊!” “所以你也认同?”他嘴唇上勾。 “是啊,是啊,我也认同!”她一再点头,但明显的,笑容假到不行。 终于察觉她的敷衍,邝睿板起脸来。“我这些话哪里不对?” “没有不对啊,人家说女人就算有了美貌但是没有见识,就如同金环戴在猪鼻子上。而你是人长得帅,但色欲熏心,就如同猪八戒娶整形了,骨子里一样糟。” 第一次被人毒舌到,他倒抽一口气。“你这女人不可理喻!” 圆眼眯紧反瞪他。“没傻得被你骗上床就不可理喻吗?” “你难道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真实挑战我们的婚姻关系?” “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我要跟你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好好度过这八年!” 始料未及他会提此要求,,令她傻了几秒钟。“这个……为什么突然……” 深望着她,邝睿再道:“孙晓湘,你……难道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什么……感觉?”心头好像有东西在刺,刺得她酸溜酸溜地直想闪躲。 面对她的装傻逃避,他表情越来越危险,“孙晓湘,你最好不要耍我。” “什么啦?”他看起来有点恐怖耶! “你暗地里对我垂涎地吞了几次口水,我都可以数得出来,你不用装腔作势否认了!” 她心虚地闪了下眼。不会吧,这男人这么强,这种事业数得出来? “这个……欣赏又不犯法……” “那就是喜欢,你狡辩什么?”他火大。 “我,我……”像被人抓到了小辫子,她口吃起来。 不想再多听解释,他站起来直接宣布,“什么都不用说了,今天晚上回家洗好澡等我,晚上圆房!” 然而到了夜里,却是邝睿站在客厅里,臭着脸,一肚子火地等某人。 那女人,叫她回来等他临幸,她竟然就给他搞失踪,到现在半夜一点了还不见人影! 第六十九次按下手机的拨出钮,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该死的女人,再不接,回来她就死定了! “喂,找谁?” 第七十次终于接通了,但传出的是男人的声音,这当场抓爆他的怒气。 第十一章 “你是谁,为什么擅自接这女人的电话?”邝睿马上质问。 “我是谁?我是你阿公啦!神经病!”对方喀擦,把电话挂掉了。 愣了半响才意识到自己被挂电话,这下子已不是发狂能了事,邝睿怒火中烧地再度拨电话过去。 喂了一声,又是那个男人接的。 “你是谁?报上姓名来,还有,孙晓湘在哪里?”他气到发颤地问。 “我叫赵国强,你找我朋友的女人做什么?” “你朋友的——女人?”重复的声音呈现出一种恐怖的平音。 “是啊,孙晓湘是我朋友的女朋友,你找我朋友的女朋友还敢这么大声,不想活了喔!”那人还敢呛声。 那女人搞外遇?还给他绿帽子戴? “请问,你朋友是谁?”忍耐再忍耐,邝睿“平静”地问出口。 “就是号称女人杀手的帅彬啊,你又是谁,问这么多做什么?”赵国强操着江湖口音很不爽地问道。 “原来是帅彬啊。我是邝睿,你只要告诉林则彬我是谁,他就知道了。”他笑得既令人毛骨悚然,可惜电话彼端的老兄看不见。 “帅彬认识你喔?兄弟,如果是朋友早就说嘛!”赵国强马上跟他称兄道弟起来。 “是啊,一个不久前才见过的朋友,我想去探望他,他在哪?” “他跟他女朋友在一起。” 邝睿的呼吸频率险些失控。“我跟孙晓湘也很熟,非常熟!” “这样喔,难怪你打的是这女人的电话,。我告诉你,他们两人在叉叉宾馆,七0九号房——” 电话这头,有人火山爆发了。 “谁?你说谁?谁要来?”林则彬四肢骨折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就你的朋友啊,叫什么邝睿的,他说这样你就知道了。”赵国强大口咬着刚买回来的大汉堡,啃得十分满足。 “知道,我当然知道,这个鬼见愁!你跟他说我在哪里了?”他马上一脸惊恐地问。 “对啊,我想说既然是友非敌,那就让他来,顺便向他借点钱救命,我很机灵吧,还知道这么做。”完全不知死活的人沾沾自喜地说。 “你这笨蛋,你可以去死了!那家伙唯一会藉我的只有冥纸,要多少他都会烧给我们的!”林则彬气急败坏兼惊慌失措起来。这下子他惨了。 赵国强见他这个样子,才发觉自己可能真的闯祸了。“那家伙不是你的朋友,那他到底是谁?”连美味的汉堡也不敢再吞,他紧张地问。 林则彬眼睛瞄向躺在他另一侧正熟睡的女人……“他是这女人的老公——” “很好,这点你没忘记!”说时迟,那时快,廉价的宾馆门板一脚被人踹开。 林则彬瞳孔瞬间惊恐地放大。“你,你,你……”你了半天,之后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邝睿一双厉眼瞪向与人同床共枕的女人,她身上盖着被子,经过刚才踹门而入的声响,她还是动也不动。 真沉得住气! 现在根本就是抓奸在床了,可这一刻,他竟然有痛彻心扉的感觉。 可恨,这女人居然敢在婚后再与前男友私通!他怒潮汹涌,完全不能容忍,一个箭步上前,挥拳就先打歪奸夫的鼻梁。 “啊,啊——”林则彬痛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赵国强见状,赶紧上前去把还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女人摇醒。“快起来,出事了,你快起来!” 孙晓湘睡得迷迷糊糊,根本不想睁眼,因为她实在元气大伤,需要休息。 “不要吵了,让我再睡一会!”她拉过被子,将头埋得更深。 “孙晓湘,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没命了——哎呦!”林则彬大叫救命,第三拳又正中小腹,痛得他哀嚎不止。 “林则彬,你很没用耶,都上药了你还哀哀叫,丢不丢人啊!”受够了饶人清梦的嚎叫声,孙晓湘终于不耐烦地坐起来,睁开了眼,可是眼睛只能睁到平时的三分之一大。 在看清她的模样后,邝睿停止揍人,完全愣住,“你的脸——” “邝睿!是你呜呜……见到你真好,我好高兴哦……呜呜……我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呜呜……”孙晓湘一见是他,仿佛看到救星般立即扑进他怀里,根本是喜极而泣。 邝睿呆住足足有好一会,才咬牙切齿地拉开像是八爪章鱼一样缠住他的女人,捧住她的脸仔细检查。 这女人的脸肿成原来的两倍大,眼睛也是,而且鼻子出血,嘴角破裂,下巴乌青—— “被打了?”他阴森森地问。 “对,被打了,好痛……呜呜……”孙晓湘委屈地又扑回他怀里放声大哭。 “林则彬,你敢打我老婆?”这时候的邝睿比刚才“抓奸在床”时的情绪更加激愤,想要吃人的眼神差点没把目标物吓得魂飞魄散。 “不是,晓湘的伤不是我打的,不是我!”林则彬急忙大声呼冤。 他倏地眯起眼,显然不采信,而且表情大有血债血还的味道。 “进来!”邝睿向外吼了一声,门外立即走进数个肌肉发达的家伙。 林则彬与赵国强一看,两人吓得快屁滚尿流了。 这家伙不是单枪匹马来的,而是有备而来,分明来寻仇的! “给我打!”他下令。一开始没让这些人出现,是怕他们闯进来看到不该看的,但现在……哼哼,自己老婆被打成这个样子,这口怨气不出不行! 几个大汉立即伸出粗壮得吓人的手臂,揪起林则彬与赵国强,准备要海扁他们一顿。 “等一下!邝睿,你打他们做什么?”原本只顾着哭的女人,发现情况好像不大对,惊讶的阻止。 “他把你打成这样,你还舍不得我动他?”他顿时火冒三丈。 “我没有舍不得啊,我自己也很想揍他,可是打我的不是他啊!”她嘴肿得像南非黑人,讲话像含卤蛋,口齿不清,但重点明确。 “揍你的不是他?” 她摇摇头,眼泪又流下。“不是啦,打我的是他的债主。” “他的债主?” “呜呜……他们在我身上搜不到现金,就抢走你买给我的结婚戒指,说是夫债妻偿——” “夫债妻偿?”他目露极光,杀机无限。 “不是的!不是的!晓湘话没讲清楚,那群人以为她还是我女朋友,抓了我逼债不成,才把晓湘抓来的,你不要误会我跟她还有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怕被孙晓湘害死,林则彬赶紧跳出来自己说明。 “所以你们没有旧情复燃?”邝睿冷声再问。 “没有,当然没有!”林则彬死命摇头,“我没忘记上回你的警告,不许我再靠近她一步的。” 前一阵子邝睿才派人把他绑到孙晓湘面前下跪道歉,他还不出欠孙晓湘的钱,只好抱着她的腿哭穷,而这女人就像以前一样,他只要说几句可怜兮兮的话再流下几滴珍贵的男儿泪,她就心软地原谅他了。 以为唬过这笨女人后就没事,他轻松地走出她的住处,可接下来又被这男人绑去另一个地方。 邝睿告诉他,他即将于孙晓湘结婚,所以她以后归属于他的财产之一,而他对于自己财产的财产有自由处分权,所以他欠孙晓湘的债务,以后债权就转移到邝睿身上。问还债的方法就是从此离那女人远远的,然后每个月分期摊还债务,并且将钱汇到邝睿指定的户头里,少一毛,他是身体某处就会少一截。 他原先没放在心上,随口答应,隔月当然没汇钱,可没两日他的脚趾甲就被人整片拔了,痛得他鸡猫子鬼叫喊了一天,这才知道这家伙玩真的,从此乖乖汇钱不敢啰嗦。只不过每月多赚的钱都交给了这男人,其他债主要不到钱也来追债,他才会被打得这么惨,还连累孙晓湘。 “但我老婆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还有,两人挤在宾馆的床上,这对吗?”邝睿语气很不善,压根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 林则彬喉咙发紧。“来,来宾馆是……是这女人提议的!”他马上撇清责任。 “原来是她提议道宾馆的?”静了片刻,阴阳怪气的脸冷森森地转向自己的老婆。 嗅到危险讯号,孙晓湘连滚带爬地滚出他的怀抱。这时候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啦! 孙晓湘站在沙发后弯腰喘气,一口气差点吸不上来。好累,跑得好累! “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有想偷人的念头,真的没有!”她喘着摇手,第一百次澄清。 这家伙把她像拎小鸡一样拎回家后,就开始逼供,为了自身安全,她只好绕着客厅跑给他追,虽然跑步可以消耗热量减轻体重,但还是算了,因为真的好累,跑了几圈后,她跑不动了! “出事你不打电话给我就算了,连我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最后竟然还跟人上宾馆,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大脑!”回到家后,邝睿依然怒不可遏。 “我都说好几遍了,我是不敢麻烦你,才没有向你求助的,而且我一去就被人打成这样,连婚戒也被抢,哪有空接你的电话?事后脸伤成这样,怕你生气,所以才想说暂时先躲到宾馆去,等脸消肿再回来跟你说这件事的。”她无奈地再解释一次。 “我问你,你不是你出事第一个想求助的对象吗?”他慎重地问。 “你是啊,你当然是!只是……我也有自尊的好不好?与你相识以来,你总是看见我丢脸的时候,这次最惨,还被打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怕你更加瞧不起我……所以……”她垂首叹息,绞着手尴尬不已。“邝睿……不要生气好吗?这次是意外啦,我跟林则彬真的没什么,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 蓦然间,两只手臂伸过来圈住了她,将她纳进温暖的怀抱里。 突然被抱住,孙晓湘一愣,小心翼翼地抬头,正好对上那双让她心跳瞬间加速的漆黑眼眸。 眼底不再有怒,邝睿对着她笑得很深意,很柔情。“你不见了,我很紧张,以后不要怕丢脸,任何事都得第一个告诉我,你做得到吗?” “呃……好。”他口气好认真,她还真有些怔住了。 这男人对她很紧张,是吗…… 将她搂得紧紧的,他心疼地责骂道:“笨女人,你是有丈夫的人,任何事都有老公替你出面,这就是结婚的好处,你懂不懂?” “好像……懂了。”也好像懂他有多关心她了。 以前都是她保护男人,今天是第一次感受到有男人保护的温暖,孙晓湘的心不由自主地暖了起来,脸上挂着莫名的笑靥。 “不,我想你不够懂,而我也不是很懂,我好像……好像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 “我好像……不只喜欢你……是比喜欢还喜欢……这不怪吗?” “啊?” “我刚刚发现我在嫉妒,嫉妒你前男友那个瘪三。” 孙晓湘讶然地再度仰头望他。 而邝睿正露出茫然的表情。“我想不通。怎么会是你?” “什么怎么会是我?” “说容貌,你比不上任何我交往过的女人,说背景,你更是大大不如简优莉;论温柔,你算粗鲁的;讲体贴。”他摇了头。“你没有。” 她越听越气,却讲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但是,你的一举一动却逐渐牵引住我的目光,明知道我们的婚姻是儿戏,随时可能结束。尤其在老头逼我时,就该顺便处理掉,可是我却不愿意,我想,我正在面临一项人生中的新挑战。” 第十二章 他的话转折得太快,让她听得两眼呆滞,这家伙是在对她表白吗? 孙晓湘心跳逐渐加速,怦怦,怦怦怦怦地乱跳一通。“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明白我在告诉你什么吗?”他看着她反问。 她脸红红地点头。就是知道才问。 “那就好。”像是完成了一件困难的事,邝睿松了一口气,然后俯下身。 “你……”她僵成一根肉 棒子地看着他弯下身,低下头,英俊迷人的脸庞渐渐地靠近,这次他是玩真的,他想吻她,她绝对没有会错意。 他的眼神很深情,太深情了,导致她完全不想错过他的吻。 待他终于吻上她时,她瞬间双颊发烫,脑筋空白,但是内心却冒出一个个彩色的泡泡,啵,啵,啵…… 泡泡破掉后,跑出蜜糖来了,甜甜的。 邝睿很认真地品尝着她,因为他很想搞清楚,跟这女人接吻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在百般思索,用尽心机后,现在终于吻到了,而且很幸运的,她还没当场呼他巴掌。 这吻……还不赖。 可惜的是,如果她没有因为嘴角的伤口而喊疼的话,这吻可以再久一点,他甚至不介意就这样一直吻下去…… 孙晓湘呆呆傻笑着。 邝睿对着她,笑容看起来也没“聪明”多少。 两人不像夫妻,倒像情侣,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美丽华的摩天轮上,两人看着市区的夜景,气氛好像在约会。 “满意吗?是你吵着要来看的。”收起笑,他刻意酷酷的问坐在对面的女人。 “嗯,跟我想像的一样漂亮。”她睁大眼盯着夜景,赞叹地猛点头。 既然这个家伙这么喜欢她,她也没必要矫情地说不喜欢他了,如今他们是两情相悦,那情人该有的约会一定要的啦! “土包子。”看那张圆脸兴奋的,他习惯拿她戏谑。 “谁土了?没坐过摩天轮就算土吗?那你又坐过几次?跟谁坐?”她立刻酸不溜丢地问了一串。 邝睿斜斜地瞄她,没搭腔,只是嘴角越扬越高。 “笑什么?”她没好气地一哼。 “过来。”他对她暧昧地勾勾手指头。 “为什么要?你都不知道坐过几次摩天轮了,也不知跟几个女人上这里来谈情说爱过,相当不爽。 然而他笑容不减,叫不动她,自己就挪了屁股坐过去。“你吃醋吗?” 孙晓湘用屁股将他挤远些。“哪有。”眼睛瞟向外头,装出一副无所谓样。 “没有吗?可是我为什么会闻到酸味?”他皮笑地逗问。 她回头瞪他一眼。“本来嘛,你人帅,桃花就是多,情史这么丰富,很难让人不吃醋的。” “她们都只是我的"情史",只有你才是我的"正史",这样你还要计较?”那语气很宠溺,看着她的眼神也是。 “正史?也对啦,但是过几年我也有可能变成"野史",许多无法经过认可或走到最后的,下场都是被编派到传说这一块。 “那你怎么不说,看野史的人比看正史多,因为野史的内容更有趣?” 斗不过奸商,她撇了撇嘴。“强辩,不跟你说了,我舌头的灵活度比你差得远,说得过你才怪!” 邝睿唇角隐隐上扬,亲昵地拨了拨她的头发。“我是找老婆,又不是要一根灵活的舌头,你这样子就很好了。” 抿了抿唇,她终于笑了。“讨厌啦,人家原本想与你一起观赏夜景的浪漫心情都被你破坏掉了。”她挽着他手臂,仰着头撒娇。 他索性让她将头倒向自己的肩枕着。“为了工作,为了讨老头欢心,我以前没空,也没心想搞浪漫,不过,现在我会多学习干这种事的。” “那样最好,以后这种事我会多教你的。” 他瞅着她问:“你很懂浪漫吗?” “懂,我根本就是制造浪漫的高手!小时候为了追一个小男生,我亲手折了一千只纸鹤送他;高中时在男朋友的生日上跳艳舞给他看;大学更妙,喜欢一个学长,还到他的宿舍楼下唱情歌;出社会后,公司来了一个新业务主任,长得又高又帅,我天天画有他各种表情的素描给他,就连林则彬都收过我送给他的各式爱心巧克力——”她说得口沫横飞,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怒发冲冠。 “看不出来你的情史也很丰富嘛!”邝睿的口气整个凉掉。 但有人偏不知死活的好没听出来。“好说,跟你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啦!虽然数量不及你,但是每一段都让人回味无穷,刻骨铭心——” “好个刻骨铭心,那请问一下,哪段是有结果的?错了,不该这样问,应该问你,哪段的下场是没有被抛弃的?”他的口气恶劣极了。 心里咯一声,孙晓湘悄悄横眼觑他,终于发现自己有多白痴了。 吞吞口水,她开始赔笑起来。“是啊,还好总是被抛弃,不如哪遇得到像你这么优秀的老公,你说是不是呢?”赶紧补救。 他用手指用力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蠢女人,被抛弃很得意吗?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总是被抛弃?” 孙晓湘的笑容顿时收敛了不少。“有想过啊……就是……我可能如你讲的,太笨了,浪漫有余,愚蠢过度……”她不禁自嘲起来。 “原来你有自知自明嘛!”哼笑几声,他立刻到。 她白他一眼,“什么嘛!”没安慰人家就算了,还顺道放她冷箭! “浪漫有余,愚蠢过度,这是你自己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但是,这回你没说错,你就是那种会为别人全心付出的人,就算明知吃亏,就算会受伤,只要你认为对的就不会后悔。那个姓林的瘪三就是吃定你这点,才会对你予取予求,我想你之前的几个不入流男人也是这种德性,吃定你笨,好欺负!” “真是这样的吗?”她傻傻地陷入苦思。 “不是吗?幸亏我发现了你的好,看中你平凡外表下有一颗最吸引人的心,这颗心已经被我挖掘出来,就属于我的了,我会好好保护的。”他终于了露出迷人的微笑说。 要他这种自我优越感很重的人坦承感情不容易,但是他做到了,而且很高兴为这女人做到。 “邝睿,你是唯一对我说这些话的人……”她感动得都要哭了。 “我很开心是唯一的,因为这样就不会有人跟我一样有眼光来抢你了。”他温柔地说。 孙晓湘眼眶发热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也有话要说……你个性其实很阴沉,城府又深,为人还反覆无常,甚至有点愤世嫉俗,可是,你总是温柔得很不明显,喜欢得很不自然,挑逗得很故意。 “所以,我在几次与你接触后,偷偷暗恋了你很久,尤其上次你吻过我后,老实说,我就像中大奖一样,那是我最甜蜜的一个吻,那晚我红着脸一夜没睡,兴奋得睁眼到天亮,我……我是真的很高兴你对我表白。”她绯红了脸庞说完这些话。 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彼此会心一笑。 这一刻,真正的爱情好像在他们身上正式启动了。 这日,孙晓湘因公司有事先行出门,邝睿在吃完早餐正准备出发到公司时,一开门就看见一个不速之客。 “我有理由接受她了。”邝正光严厉的眼神投向他,劈头就说。他久居美国,这次回国后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打算,意思很明显,他不信任养子的能力。 邝睿对于他的话没有吭声,因为他明白这接受会是有条件的。 “要她去将金越吴总不利的条件找出来,逼得那家伙交出经营权,那样我就能接受她是个有利用价值的家族成员。”否则……免谈。 “她不需要靠这么做来获取你的认可,她有权拒绝你的要求!”他从容不迫地冷峻回道。 邝正光愤怒地摞下狠话,“她如果不照做,不仅当不了我的媳妇,我还会让她得到应有的教训!” “我劝你最好别逼我。”阴沉下脸来,邝睿冷冷吐出这句话,随即离开,因而没发现身后的人露出怎样残佞的目光。 气怒地到达公司,邝睿盯着桌上绑着蝴蝶结,包装可爱的小盒子。这是那女人早上上班前拿给他的,还发了短信通知他里头装的是巧克力。 他到公司后,就将这东西直接丢在桌上,一整天盯着,有种气上加气的感觉。 先不说那坏人一天心情的老头,只要想起林则彬那小子也拿过她送的巧克力,他就觉得不爽,偏偏她还耍一样的浪漫。 这根本不是耍浪漫,而是耍白痴! 哼,谁要与姓林的小子一样得到什么可笑的巧克力,这女人对自己的丈夫真不用心,了无新意! 一整天,他都臭着脸办公,郁结的气氛惹得公司里没人敢进他的办公室请示任何事情。 就在下午五点签完几份文件后,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又盯向那盒碍眼的巧克力,想丢掉又舍不得,只能兀自气恼。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传出哔的一声,有短信,显示是“小胖妞”传来的。 那女人八成想叫他早点回家吧?他心情不佳地打开短信内容。 吃巧克力了吗? 好吃吗? 送给别人的都是买的,唯有你的是我自己亲手做的。 这可是牺牲我的睡眠在半夜里偷偷完成的。 要吃得一颗不剩喔! 原本的扑克脸刹那间换上另一张笑脸。 她亲手做的?怎么不早说! 邝睿喜滋滋地立刻将桌上那盒丢了一天不想碰的巧克力拿过来,像个孩子般开心地拆礼物,里头躺了五颗巧克力,手工看起来不是很精致,但是卡通造型很可爱,充分发挥了她爱涂鸦的天分。 他根本舍不得吃,可是又很想试试她的成果,于是拿了一块放进口里,嘴甜心跟着甜,心情大好,大大的好,一扫几分钟前的郁闷。 所以,今天他决定提早下班,去慰劳那女人半夜为他做巧克力的辛劳。 不再耽搁,他拿了外套就打道回府,一路吹着口哨,唱着歌地开车,在往住家位于地下室车库前的空地上,看见一群人聚在一起吆喝,丢鸡蛋。 皱了下眉,这里是高级住宅区,出现不良分子聚集让人很不舒服。他拿起手机要报警,但手机才拿出来,就看见了被那群人围住丢鸡蛋的受害者是谁,神情骤变,方向盘一转,改而冲向那群人。 一群人间突然有车子冲过来,立即吓得散开,尤其看见火速下车的他后,为首的似乎认出他是谁,立即向其他人打了手势,转眼间不良分子全跑光了。 他无暇去追凶,直接奔到一脸惊惧,坐在地上的女人面前。 “晓湘!”邝睿怒火中烧地帮她抹去满脸的蛋液,那群人竟然用鸡蛋砸她!“你有没有受伤?”他焦急地问。 她惊魂未定地摇着头,“应……应该没有吧?” “应该?”青着脸,他快速检查她的身体各处,只有一些小擦伤,这才松了一口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确定她无大碍后,他马上问。 孙晓湘茫然地摇头又点头。“我不晓得……下班回家后这群人就将我围住……他们说……说我如果不配合照做,就要给我好看,但是我不认识他们……不……不知道他们要我照做什么?”从没经历过这种事,她已吓到口齿不清了。 邝睿一听,怔了一会后,立即铁青了脸。“那老头竟敢……” “你是说……这些人是你父亲派来的?”她倏地由震惊中回神。 第十三章 深吸一口气,他心痛不已地抱起她。“我们回家去,先帮你清洗干净再说。” “你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要我做什么?”察觉他有事隐瞒,被他横抱在怀里,孙晓湘仍惊愕地追问。 “对不起,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他不愿多说,仅是沉声回应。 “处理什么,你告诉我要处理什么?”孙晓湘脸色全变地问,然而心里已有数,他的父亲可能要她配合照做的是什么。 将她抱进车里,邝睿明白她的担心,叹了口气承诺,“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做出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那老家伙开始耍手段了,是他不够谨慎,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可恶! “可是,你父亲——” “我会应付他的,你不用担心。”他的表情深沉得吓人。 虽然他这么说,但一股浓浓的不安却已严重笼罩住孙晓湘的心。 果真,几天后被急电召回家的孙晓湘就发现,自己的担忧成真了。 “你这不肖女!”孙父气怒地打了跪在地上的女儿一个重重的耳光。 半边脸立即浮出五指印,但孙晓湘咬住下唇,就是不敢哼声。父亲从没这么生气过,更不曾打过她,此刻他是气疯了。 “你这混账女儿,要不是对方母亲来告诉我们,我还不晓得你是这样丢我们的脸!”孙父怒极,一口气上不来,身体摇摇晃晃,差点倒下。 “爸!”见状她赶紧起身要去扶,但他推开了她。 “跪下!”他站稳后大喝。 她不敢违逆,立即又跪下。 孙母流着泪,也不住痛心地拍打着自己的女儿。 “从小我是这样教育你的吗?让你与人搞什么交易婚姻,你这是卖身,拿自己的身体去换取金钱!我们给你充分的自由谈感情,是信任你会自重,并不是让你这样作践自己的,你让我与你爸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了!”她痛心疾首地指责。 跪在地上,孙晓湘压低着头,完全没有任何话可以辩解,虽然她并不清楚为何交易婚姻的事会曝光,但想也知道一定又是邝睿的父亲搞的鬼。 “那人的母亲重重地侮辱了我与你爸一顿,说我们养女儿来卖,你让我们很失望!你……”孙母泣不成声,激动到说不下去。 她羞愧地滑下眼泪,“爸,妈,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做都做了,脸都丢了,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要你回去与那男人说清楚,离婚后搬回来!”孙父痛心地下令。 孙晓湘咬着唇,泪水流个不停。“我……我不能离婚……” “什么?你还要继续丢脸下去吗?”孙母怒问,不敢相信都到了这个地步,女儿竟然还会执迷不悟。 “不是的,我们一开始是交易婚姻没错,但现在我们真心相爱——” 孙父没听完她的话伸手又是一巴掌。“人家的母亲都找上门来说你卖身了,你还跟我说什么真爱?既然你不肯离婚回来,那我们也不认你这个女儿了!你滚,给我滚——” 孙晓湘跌跌撞撞地被轰出家门,在住家楼下看见邝睿白着脸赶到。 他才发现放在公司的婚约不翼而飞,就得到母亲恶意的通知,知道她来过孙家后便立即赶来,但见到心爱的女人此刻凄惨的模样,整颗心往下沉。 “他们不谅解,打你了?”他伸出颤抖的手,抚上她红肿的脸颊,内心对她的歉疚,没有言语可以形容。 “没有关系的,不是很痛。”不愿他担心,她用力地抹了抹自己的脸颊说。 看着这样的她,他心更痛了。“你在这等我,我亲自上去对你的父母解释,请他们原谅。”说着转身就要上楼。 孙晓湘急忙拉住他,“先不要上去,他们在气头上,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的,你上去也只是——”她咬着唇,委屈的泪水又无声落下。 “没关系,他们就算想教训我也是应该的,我欠打,如果打了我能得到他们的原谅,那就太好了。” “不,不要这样!先给他们一点时间接受,只要未来他们看见我们是真心想在一起,就不会再责怪我们了。” 看她不停地掉泪,邝睿心疼地替她抹去。 明白她不愿意他这时候进去挨打,他忍不住气恼自己的无用,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算什么? “你先回家去,我还有事要去办,晚点就会回去陪你。”说完,他蹙怒死掉头要走。 “等等,你要去哪?要去找你父亲吗?别去,去了也没用,我不会认输的!”她紧急拉住他。 “你不需要认输,该认输的是他,你先回去,这事你不要管!” “不,不要去了——” “你所受的委屈全是因为我,我要那老头住手!“甩开她的手,他怒不可抑地还是离去了。 这一晚,邝睿很晚才回来,脸上的表情非常疲惫。 孙晓湘早等在客厅,见他回来后,悄悄走近他身边。 “老公。”她故意甜滋滋地唤他。 他望着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你说得对,不该去的。” 见面后,老头依然只有一句话,要他妥协,于是他愤怒地再度拒绝,以致无功而返。 那老头为了私利,已到了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地步了! “没关系的,只要我不屈服就好,他要做什么随便他吧。”最亲的父母已对她失望透顶,最坏也不过如此了,但她相信他们需要的指示时间,时间会让父母了解到,她虽然一开始犯了错,但是没一直错下去,这男人她是真的爱上了。 “你很坚强,好像比我还坚强。”邝睿惨淡地笑道。 “不是你不坚强,而是事关"己"就会乱,因为对像是我,你才会不能忍受,今天如果是你自己遭受到压迫,你根本不会在乎。”她看透他地说。 “你好像比我自己还了解我。”他长叹了声。 孙晓湘得意地扬眉。“当然,自从成了邝太太后,研究你就是我的工作了,这样才能在耍浪漫时,不至于白痴得惹人不爽。”她朝他眨眼。 这让他想起那盒巧克力。这女人分明是故意整他,让他恼了一天后,才发来短信告诉他那是她亲手做的,真的很调皮。 忍不住失笑,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叹声问:“你不懂退缩两个字怎么写吗?这时候还没被我的家庭吓跑?” 她用力摇头。“才不呢,你是为了我才与你父亲战斗的,如果没有我,你也不至于跟他翻脸。” “我跟他翻脸是迟早的事,你只是加速事情的发展……”忽然垂下眼脸,他的神色又多了几分暗淡。“你忘了吗?当初我也曾逼你去做一样的事,我其实也不是好人。” 听了,她唇畔抹了笑。“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不是最卑鄙的人。我可以接受一个不完美的人当情人,只要他别真的打从心里就是一个坏胚子,我有信心把奸商变良民的。” 他微笑了。她明白他的,是真的明白。 “看看这个吧。”邝睿由口袋中拿出一个盒子,打开。 “我的戒指?”孙晓湘惊喜地睁大眼珠子。“你帮我找回来了?” “这是我们的结婚戒指,不能不要回来。”他会回来得晚就是绕去取回这个。 “你怎么做到的?”她兴奋地问。 “我找到那群人后,要人也将他们一个个打成猪头。” 想起那天他到宾馆找她时带着的人,她不免担心:“你跟帮派有挂钩?” “我是商人,顶多是无良商人,但不是混帮派的。这些人是我付了高价请来帮你查林则彬的下落,逼他去向你下跪认错的。而那次去宾馆找你,我怕有麻烦,所以也将他们叫去。” “原来如此。”她呼了口气,可不想他与帮派扯在一起。 邝睿为她将戒指戴上。“这次好好保管,不要再有任何机会搞丢了。” “我会的,老公。”她露齿一笑,动情地勾住他的颈子,啄向他发热的唇。 “晓湘……”他眼神忽然变得好幽深。 “你先前不是说要生个孩子吗?有了孩子后,看谁还敢要我们分开。” “你真的相信我不会背弃你?” “真的相信。”她毫不犹豫。 “你忘了自己以前犯的错,就是太相信男人了?男人不可信,尤其是像我这种男人。” “你也清楚我的个性,做任何事总是一头栽下去,我相信你是我的最终,不会是我的过客!” 为她一番深情告白所动容,他紧紧拥吻住她……这是一场灿烂的火花,彼此是对方燃烧的原料。 爱情,发生在他们相识的那一瞬;红线,牵系在他们相知的那一刻。 这一次毋需多言,最自然的时候,就是该相爱的时候,他深情吻着她,褪去彼此的衣服,没有什么人事物能够阻挡他们…… 两个该在一起的人,就该在一起。 甜蜜的早晨,就从两人睁开眼看见彼此相窝在一起的那刻开始,但是很快地,就结束在门铃作响的时候。 “你们这是做什么?”邝睿应门后怒问。 “我们是警察,来带走你太太的。”两名警员带着逮捕令上门抓人,一见到穿好衣服随后而来的孙晓湘,立即将她铐上手铐。 面对这突然的遭遇,她错愕不已。“为什么要带走我?我做了什么吗?” “有人供出你涉嫌诈财与侵占他人财务。”警员说。 “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邝睿立即上前,阻止他们将人带走。 “我们没有搞错,供出她的人叫林则彬,别说你们不认识,那家伙说他与你太太是情侣关系。”警员冷笑,像是在嘲笑什么。 邝睿铁青了脸庞,孙晓湘也极为尴尬。 “那无赖在哪里?”他怒火高涨地问。 “他在警局,有话你们可以到那当面对质。” “不,我不要去警局,我没有犯罪!”她惊恐地躲进邝睿怀里。 他抱住颤抖的她,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给他的律师。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律师的陪同下出现在警局,也见到了同样被铐上手铐的混蛋林则彬。 五个小时候,邝睿找到刚有外头喝得醉醺醺回来的赵国强。 一见到他,他立即揪住他的衣领,失控大吼,“告诉我林则彬那人渣究竟在搞什么鬼?” 赵国强被吓得当场酒醒。“你……你是说帅彬的事吗?他被抓起来了,你要找他得去警察局……” “我知道他在哪里,他竟然去自首自己犯了诈财侵占罪,还拉我老婆下水,说她是一分子。晓湘是清白的,这王八蛋为什么要这么做?”邝睿双眼布满红丝,眼神吓人。 猛缩脖子,他支吾其问,“那是因为,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眯紧了眼,邝睿咬牙怒道:“你可以选择现在就告诉我,或是以后都没有任何机会再开口说话!” 见他眼神疯狂,赵国强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的,当场脚发软地跪下招供,“有一个自称是你父亲派来的人,给了帅彬一大笔钱,还带他还清了巨额外债,但条件是要他指控孙晓湘也是从犯。让她入狱——” 闻言,邝睿瞬间僵如硬石。原来这件事也跟老头有关,连这样的事也做得出来,那老头……还是人吗?他的心紧缩成一团。 “帅彬也是挣扎很久才下定决心这么做的,他也是被逼急了……”赵国强怕被牵连,直打哆嗦地帮林则彬解释。 第十四章 邝睿再度揪起他,骂道:“晓湘与那小子曾经在一起过,还替他向我求情,他竟然还做得出陷害她的事,他真是个混蛋!你去告诉他,不管那老头给他多少钱,我都愿意付他双倍甚至更多,你叫他立刻更改供词,放过晓湘!” “这个……你给再多的钱恐怕也没用……”赵国强一脸为难。 “为什么没用,他不是很爱钱吗?” “他是很爱钱,可是……没了命,要钱也没用。”他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 邝睿立即拿出皮夹,朝他脸上砸了大把钞票。“把话说清楚!” 赵国强见钱眼开,什么都愿意说了。“这个……这件事帅彬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我也是在他酒后无意间得知的……数年前,他对一个女人诈财骗色后……帅彬不小心将人杀死,后来……后来新闻见报却是说那女人是意外死亡……你爸就是以这件事要挟帅彬配合的……诈欺侵占罪比起杀人罪要轻多了……我想帅彬不可能会翻供的。” 听完,邝睿用力合上眼,紧握住双拳,脸色是一片惨灰。 因林则彬的供词,检方判定孙晓湘涉嫌重大,且因考量其夫家的财力,家人极有可能协助逃弃保离境,她因而被裁定收押禁见。 孙父孙母闻讯赶至看守所,见不到女儿的面,两老抱头痛哭,更不敢相信自己养大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们伤心失望极了,看到站在一旁的邝睿更是一脸愤慨,好像女儿会沦落成这个样子都是他害的。 邝睿也无从辩解,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他已经用尽办法了,可是还是见不到晓湘,那老头阻断了他所有可能营救晓湘的路。 耳边持续传来孙父孙母痛心疾首的哭泣声,他愧疚得难以形容,只得走上前喊道:“爸,妈——” “住口!我们当不起,这次晓湘出来,我会要她立即与你离婚!”孙父怒容满面地斥喝。 他正要多说什么,为晓湘找来的辩护律师正好由看守所内走出来,想对孙父孙母说的话无暇在此刻多说,他转而迎上律师。 “怎么样?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吗?我太太什么时候可以被释放?”他抓着律师焦急地问。 律师摇头苦笑。“林则彬指正历历,我想,短时间内她可能出不来,只能在看守所度过。” 一说完,孙父立即白着脸跌坐在椅子上,孙母的眼泪更是溃堤。 邝睿眼眶泛红,颤声问:“如果真的被判刑,那会怎样?” “诈欺罪最重可判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可是她还有侵占罪,最重可判七年,两罪合并,我想十年以上跑不掉。” 他当场呆住,就连孙父孙母也哭不出来了。 十年以上……她的人生全毁了……因为他,全毁了! “对了,刚才我去见过当事人。”律师是唯一可以见嫌犯的人,他由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纸条,上头没写半个字,只画了笑脸。“这是她要我转交给你的,也要我转告孙父孙母,请不要担心,她没犯罪,司法会还她清白。” 闻言,孙父孙母只能继续默默垂泪。 可邝睿看着她画给他的笑脸,双手几乎抓不住这张薄薄的小纸张。傻女人不知道这次……这次真的出不来了…… 他心头绞痛,可以想像那女人画着这个笑脸时的乐观表情。那傻蛋!她越是笑,他越是惭愧得想哭,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输了,彻底地输给那老头了!他全身颤栗,终于掩面痛哭。 一个小时候,邝睿惨白着脸出现在养父面前。 邝正光冷冷睨着他。“认输了?” 他缓缓地在养父面前跪下,双手紧紧交握,“请不要再为难那女人了……请你放过她。”为了晓湘,他愿意低头。 “没人可以与我作对,我的决定谁也不能违逆,这次就是给你最好的教训!”看着低头朝他下跪的养子,邝正光得意地冷笑。 邝睿压抑住全身逆流的血液,强忍住愤怒地问道:“是的。” “那女人不听话,并不适合做我们家的媳妇,你立刻与她离婚。”得到响应,邝正光立即又冷硬地下令。 短短的几个字,却说得邝睿痛彻心扉。“好……好。” “离婚后,马上与简优莉结婚!” 合上了眼,所有的不甘与恨意在这一刻都不能发作,邝睿隐忍住所有愤怒,点头。“是的。” “那你走吧,那没用的女人很快就会出来了。”得到允诺,邝正光沉笑地说。这世上没用什么是他掌控不了的,这点,这小子终于明白了吧? 站起身,邝睿目光赤红地看着他。“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他表情依旧刚硬。 “你……曾经当我是你的儿子过吗?” 蹙了眉,邝正光看他的眼神多了份讶异,片刻后才说:“你是我的养子。” 他扯唇浅笑。“我明白了。” 随即,他转身离去。 事情过了几天,林则彬忽然翻供,孙晓湘因此被无罪释放,此刻她难掩疲惫地走出看守所。 邝睿站在远处看着她,内心无比辛酸,是他害她的,是他,完全是因为他!他甚至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多看她一眼。 孙晓湘走出看守所大门后,孙父孙母立即上前抱住她哭。 虽然两老口口声声说不认她这个女儿,但天下的父母没有谁真能狠得下心割舍掉自己孩子的,除了一个人……邝睿黯然地想着自己与邝正光的关系。 安慰完哭泣的父母后,远处的女人开始不断往四周张望着。 他晓得,她在寻找他。 可是他依旧只是眼眶温热地站着不动,没有走向她的意思。 “女儿,不用找了,他不会来了!”明白她在找谁,孙母气愤地说。 孙晓湘尴尬地缩回头。“他应该会来的……”她能够出来,他应该很高兴,就算工作再忙,也一定会抽出时间来接她。 “哼,那小子!除了你被羁押禁见的那晚处理外,其余的时间,一次也没再来过!”孙父神情愤恨,语气极为不谅解。 “是吗……他可能真的很忙吧……”她微微黯下愤恨,与其极为不谅解。 “胡说八道!忙什么?就连他找来的律师也不见了,没有任何人为你奔走这件事,最后还是我们两个老家伙自己跑去法院,帮你办无罪释放的手续的。”孙父气呼呼地说。 女儿羁押禁见的那晚,见邝睿为晓湘四处奔走,还很焦急的模样,他才想这小子应该也不是太差,可怎知……哼! “女儿,为什么你总是看错人?我们以为你会从一次次的错误中变得长进,最后一定会挑中一个最好的人,所以才会鼓励你努力去爱,不要放弃爱人的机会……可是怎么你眼光却越来越糟?一个无赖林则彬,一个见到妻子有难就跑得不见踪迹的丈夫……女儿,你该清醒了,不要再受男人骗了!”孙母不住失望地大摇其头。 孙晓湘难堪地低下头来,还是不死心地说:“我承认自己以前看男人的眼光不好,但邝睿不一样,他不是你们想像中那么不堪的男人,他——” “孙晓湘。” “邝睿?”她喜极不已,一见面就冲着他呵呵笑。他还是来了,她就知道他会来的! 有别于她的热情,他的神情很冷淡。“能不能单独谈一下?” “有事我们回家再说吧!” 她上前开心地抱着他,他却轻轻推开,与她保持了一些距离。“我想你父母会希望你跟他们走的。在这之前,我有话想对你说清楚。” 她终于发现他的异样。“你希望我暂时回我自己的家吗?”她以为他会想赶快带她回家,问她在看守所里发生的事,原来他并不急着想知道…… “不是暂时,我想你还是搬回家住吧。”他生硬地说。 双眼大睁,孙晓湘的心蓦然一瞅。“为什么突然——” “女儿,这样最好!我与你妈先回去帮你打扫房间,你去跟这小子把事情谈清楚,从此搬回家住!”听到邝睿愿意主动解决这件事,孙父马上赞成,带着妻子先行离去。 父母走后,孙晓湘僵硬地望着面前的男人。这家伙的态度好奇怪,让她几乎不能适应。“呃……这个——” “我们换个地方谈吧。”他丢下这话,也没等她就掉头先走。 她不安地跟在他后面,来到附近公园的椅子上坐下。 孙晓湘正襟危坐地偷偷瞄着坐在身旁,表情清冷的家伙。“你想说什么?”她小心地问。 随后,邝睿面部表情地丢了一份东西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打开看,只一眼,她就愣住了。是离婚协议书,而且他还已签好名字了。“为什么?”抬起头,她惊愣地看着他。 “这还用问吗?我要跟你离婚。”他淡然地说。 她傻住。 “我们之间有婚约条款在,但毕竟我们也破了第二条不涉及肉偿的部分,所以金钱这方面我不会向你追讨任何一毛钱,甚至还会给你一笔可观的赡养费。至于八年的婚约问题——” “我是问你离婚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要离婚?”她打断他的话,震惊地问。 邝睿一顿。表情更冷。“理由,你要理由?”顿时,他讥诮地笑。“这简单,理由多得是,像是我们不相配,你长相太平凡了,个性像男人。还有,我好像听人说过,宗教不合也是个不错的理由,这之中哪个你能接受,就是最好的理由。” “你……”这敷衍的说辞令她震愕得说不出话。 “或者,你要我说其实我很爱你,但环境不允许,所以我们离婚吧。还是这么说,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们离婚吧。我是个太糟糕的人,你实在太美好了,我配不上你,所以我们离婚吧——” “够了,不要再说了。” “这些理由你都不喜欢?还是要我告诉你,请你早点走,免得塞车,不要耽误自己追求幸福的时间——” “邝睿,我说够了,你听不懂吗?别再说这些违心之论了!”忍无可忍,孙晓湘终于愤慨地大吼。 他沉下脸来。“这些不是违心之论,我是在寻找一个让你能接受的离婚理由,如果这些你都不满意,我可以再想别的——” “邝睿!”她愤怒地逼视他。“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你很高兴吗?” “不,我并不高兴。” “那为什么?” “你要听真正的理由吗?”他用陌生的神情望着她,让她瞬间有种世界末日将至的感觉。“因为我不想改变你,所以要和你离婚。”他的声音冰冷至极。 “什么意思?” “你不是真的那么笨,应该知道的。” 瞧他阴沉的脸色,她很快联想到了什么,“连你也要逼我去帮你父亲?” “不是帮他,是帮我。” “什么?”她不明所以。 “真正想要金越的人是我,只有取得金越,我才能在老头面前挽回他对我的信任。” 孙晓湘怔忡地摇着头,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 见状,他干脆狠下心来继续说:“我说过我痛恨那老头吧?但是我痛恨他的人,却爱死他的钱,我跟生我的那女人一样,母子连心,"喜好"这种事会遗传的!”他竭尽所能地讥讽自己,就是想逼她离开。 “你不是这种人……” “我是!” “你不是!”倔强的圆脸丝毫不示弱地和他相对,两人僵持片刻。 第十五章 邝睿冷笑,表情变得轻浮。“你就这么喜欢我?那好吧,你做我的情人,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回头去说服简优莉,让她同意我们偶尔偷情一下。” 倒抽口气,孙晓湘听得一阵心寒。他竟然能够说出这么无赖的话! “怎么,不甘愿由正史变野史啊?那就没办法了,因为你真的不适合做我的正史,你能给我的帮助实在少得可怜——事实上,根本是没有。” 喉头像是卡着石头,好干好痛。“你不是这种人……”她只能重复这句话,完全不相信他说变就变。 对于她的冥顽不灵,他一脸没有办法的表情。“这跟你说不通了,反正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字,希望你也能够尽快鉴定,就这样,我先走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后,他起身而去。 由于太吃惊了,孙晓湘一时无法反应,脑袋里乱成一塌糊涂,直到好几分钟后,她才意会到手上拿的是一份真切的离婚协议书,苍白的脸上积极滚下泪来,她起身,开始去追他的身影。 “不,不要走,跟我说清楚,邝睿!”她奋力地跑。他却头也不回,脚步依旧不停滴往前走。“邝睿——” 坐上车,邝睿用颤抖的手将车钥匙插进孔里,用尽全身力气才抑制住回头抱她的冲动,车子启动时,她也追来了,并且拚命拍打着他的车窗。 僵硬地踩下油门,车子驶离,她还是追着,他由后视镜望着她狂奔的身影,她哭着,惊愣地笑着。 油门越踩越紧,他的心也紧得像是要爆裂了,眼泪自他眼底快速滑落,直到看不见那追逐在后的身影,他才失魂落魄地任车子停在大马路上,让四周的车子惊险的呼啸而过,所有的喇叭声,怒骂声,他都充耳不闻,唯一听见的,是自己心碎的声音。 孙晓湘站在隶属于亚登集团名下饭店的大厅,等着邝睿出现。 因为她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何突然抛弃她,认为理由绝对不是他所说的,因为她不肯帮他盗取金越的机密这么简单。 她要问清楚,一定要问清楚! 以前她可以随意进出他顶楼的办公室,然而现在她却被挡在大厅,怎么样也上不去了,于是她由上午九点等到晚上十点,仍坚持等下去,一定要见到他。 十一点半,他终于出现,不过身旁却跟着简优莉,她正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两人一起走出电梯。 孙晓湘怔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邝睿见到她时表现得很意外,但他其实已经知道她等了自己一整天。 见到他的反应,孙晓湘的心像是往无底洞下沉。 简优莉见到她,神情非常耀武扬威。“你找睿是要把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拿给他吗?如果是,现在就可以交出来了。”她朝她伸出手掌。 咬着唇,孙晓湘坚持道:“我不会跟他离婚的。” “这么说,你是没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带来?那你来做什么?”简优莉一脸不悦地反问。 “我找的是邝睿不是你,我来不来不关你的事吧?”她转而直视向邝睿,极力想看清他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然而他的神情十分冷漠,让她见了心底发寒。 “既然不是谈离婚,那我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与你多说废话了。优莉,我们吃宵夜去吧,你不是很喜欢吃我们饭店中式餐厅做的广东粥?就去那吧。”他拥着简优莉往餐厅的方向去。 “站住!”孙晓湘不死心地追过去,拉住他的手。 他冷望着她。“还有事?” “有,当然有!” “那就说吧。”俊脸明显的露出不悦与厌恶的神色。 看见这样的他,她真的很生气。“你刚才没听见我说的吗?我不离婚!” “我听见了,但这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不可思议地重复他所说的,她深吸一口气,怒道:“这表示我还是你太太,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得滚开,你身旁的位置是我站的!” 简优莉听了马上气得跳脚。“你这女人凭什么要我滚?我要不是顾及颜面,早就对你不客气了!” “我是邝太太,你如果不客气能对我怎么样?”孙晓湘皮笑肉不笑地问她。 “谁说只有你是邝太太,下个月我也会变成邝太太,而你,充其量只是他的前妻,一个不小心留下污点的不雅记号!” 突来的消息让孙晓湘心惊。“你们下个月要结婚?”她火速望向邝睿求证。 他点头承认,“是的。” “可是我们还没离——” “我早想到你可能会继续纠缠我,所以已将我们当初所签订交易的婚约文件交给律师了,有了这份文件,我想这内容是以让我在向法院诉请离婚时得偿所愿,但,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如果你愿意就此签字,我也不会为难你,不然等文件公开,你的父母见了内容应该会更感到羞愧吧?他们好像是很有羞耻心的人……” “你……”她全身冰冷,万万想不到他竟会这么卑鄙地对待她。 看着她哑口无言的模样,站在邝睿身旁的简优莉更得意了。 “看吧,我当初就说了,你三个月内就会被扫地出门的,现在刚好满三个月,我都可以当仙姑了呢!要不要我再帮你预言,接下来你会怎样?首先你会自暴自弃天天在家里哭,暴饮暴食后变得更肥!还有,那个烂人林则彬,你等他出狱吧,他关个几年后,身上也得到不少钱,你们两个王八配绿豆,正好绝配!” 林则彬,钱……孙晓湘脸色倏地变得深沉,随后,她睁大了眼。 “邝睿,我明白了,这次我被抓,跟你父亲有关是吧?不然林则彬怎么会突然翻口供?你因为不愿意见到我被关,所以才会要和我离婚,是不是这样?”她恍然大悟。 邝睿一震,立即绷着脸否认,“不是!”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她激动起来。“你不是一个怕事的男人,要不是为了我,怎么可能向你父亲屈服……我撑得住的,我不要紧,他怎么对我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凭良心做事就好……我只想与你在一起——” “你疯了吗?还是你有被害妄想症?这件事跟任何人都无关,只跟你的前男友有关,你遇人不淑,牵扯到这件事是你自己造成的,不仅如此,你还让我在父亲面前丢脸!”他口舌如剑,伤人更伤己。 “你——” “笨女人,我再告诉你一次,我娶你,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你去帮我办事。但软硬兼施,还要降低格调跟你谈情说爱,做了这么多,你这死脑袋还是冥顽不灵,我耐心用尽了,没心思再跟你玩游戏,你如果不在两天内将签好字的离婚文件交给我,我们就法院见!”狠下心肠甩下这些话后,他携着开心不已的简优莉离开。 孙晓湘站在饭店大厅中央,四周人来人往,但她却感觉不到人气。他怎能伤她这么重?这家伙竟然是自己所遇到的男人里,最恶劣的一个! 心像是困兽般被围在墙角,她整个人恍惚心碎得几乎站不住,已经失望到欲哭无泪了。 在一家气氛轻松的咖啡店里,孙晓湘忐忑地坐在冯素梅面前。 “邝睿应该跟你提过我不少事才对,而这里头绝对没有一句是中听的话,我说的没错吧?”这是冯素梅开口的第一句话。 孙晓湘尴尬地望着她,“你要见我,就是想问这个?” 冯素梅冷睨了她一眼。“当然不是,我只是很清楚那小子对我的评价,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他是我生的,再瞧不起我,我还是他的母亲,而你,不过是个不相关的人,我根本不需要在乎你的看法。” 听了这席话,孙晓湘只想到一件事;世上最累人的,莫过于虚伪地过日子。 跟前这女人,空有表面上的华丽,其实过着没什么尊严的生活,可这是她的选择。 然而刚才听她所言,那口气中微弱的寂寥显然又并非如她所说的这么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想着,她不禁对邝睿母亲起了淡淡的怜悯之心。 “是的,我明白。”将头压得低低的,尽量不与她目光相对。 这之后冯素梅就不再说话,一直低着头的孙晓湘这才不解地抬眼,却看见对方怔怔地望着她。 “妈?”左思右想,她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你叫我什么?看来你还没认知到我来找你的目的是什么!”冯素梅表情立刻变得严厉。 孙晓湘难堪地再度低下头来,涩涩地问:“邝睿知道你来找我吗?” “他知不知道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不希望因为你耽误到他下个月与简优莉结婚的事,这样你听明白了吗?” 她抿了唇,忍不住又问:“邝睿娶的究竟是妻子还是金钱?” “这没什么差别,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事业,简优莉能给我儿子最大的价值,这就够了!” 原来她真如邝睿所说,是个不择手段只爱富贵的女人…… “那喜欢呢?爱呢?人生呢?幸福呢?”孙晓湘一再反她这些事。 冯素梅笑得很不屑。“这些都不是我与邝睿想拥有的,我是个有野心的女人,邝睿更是个有野心的男人,我们在某些地方虽然不合,但是目标几乎一致,那些不值钱的爱与幸福人生,算什么呢?” 听着这些话,她的表情由不可置信到逐渐暗淡下来。“可是我总觉得现在的邝睿不是真实的他,在我与他相处的日子里,他一直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你还没醒吗?他告诉过娶你的真正理由吧?你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愚蠢而失败的游戏!如果你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么爱他的话,就该成全他,拿不下金越的经营权,他父亲以对他很不谅解,但是若可以与简优莉结婚,将会有大笔资金注入公司,他父亲会因此再度重用他的,倘若你帮不了他,就不要成为他的绊脚石!” 听着那句句如针般的刺语,孙晓湘感觉自己最脆弱的那块也被击碎。 她努力眨回眼泪,连气愤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真的是邝睿要的?” “这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所以,是的。”冯素梅绷着脸点头。 “嗯……那我明白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沉无力让她觉得好受伤,她以为自己这次真的找对人,结果不是……原来仍旧是她的单恋,只是这次的单恋比先前任何一次都难受,她整颗心好似被撕裂了…… 邝睿再次来到金越,主秘与二秘仍旧抢着迎接他,在经过秘书室时,明知孙晓湘就坐在那里,他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就直接进到总经理办公室。 孙晓湘落寞地坐在自己位子上,这回连端茶水的工作,上头的两位秘书都抢着做,根本轮不到她动手。 见她们为邝睿开心忙碌的模样,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两个女人是老总最信任的心腹,她们该清楚他来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清楚,怎么还能如此热情他来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清楚,怎么还能如此热情友善地对待他?莫非……她们被收买了? 思及此,孙晓湘不由得沉下脸来。这两个人怎能背叛自己的老板? 半个钟头后,邝睿由办公室里出来,依然没有譬她一眼。 于是,她自己走到他面前,严肃地问:“可以谈谈吗?” 他的眼神里出现了几许犹豫,最后还是点了头。 这次,是她走在前头,而他跟着她。 第十六章 走在她的背后,望着她的背影,邝睿的眼光顿时变得贪婪。他很想摸摸她的头发,或者抱住她…… 手几乎控制不住地想伸上去了,但是,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 他很思念她,思念到整个人显得好空虚,而这份空虚只有在独处时才能尽情地放纵,但在人前,他就只能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渣。 孙晓湘领着他来到大楼顶楼,这里很少有人会上来,偶尔她会带着咖啡到这里来偷懒,算是她的私人天地。 站上顶楼后,她见他的双唇始终紧抿,似乎没打算给她任何一丝的微笑或温暖,忍住心头涩涩的失落感,她也努力武装起自己。 “有什么话快说吧,我还有事,没空浪费太多时间。”他刻意冷淡地催促。 她绷住脸,“好,那我就长话短说,直接问重点,你是不是威迫我不成,改而找上主秘她们?” 邝睿拢了眉,像是不知道她在问什么。 “还要装蒜吗?你是不是收买了主秘她们为你做事?难道你就不能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取得你要的东西吗?这么卑鄙的事你为何不放弃,我以为你至少明白我所想的,不会真的依你父亲所愿,做出伤害自己,伤害别人的事!”咋见他那反应,她忍无可忍地一口气把话说完。 愣了半响后,邝睿的困惑神色尽退,嘴边挂上一抹毫不在乎的冷笑。 “你知道我的手段,我想做的事,通常会千方百计达成目标,就如同我为达目的连你的感情都可以欺骗一样,收买其他的人,这有什么好称之为卑鄙的?而且这两个人比你识大体多了,甚至不用我牺牲婚姻,只要给点珠宝钻石,再与她们吃几顿饭就解决了。 “你晓得吗?我以为你长得最不起眼,是最好收买的一个,结果原来不是,我很后悔自己判断错误,早知道直接对她们下手就好,找上你真是我最失败的一件事了!” 他的话深深将她刺伤,望着他,孙晓湘怔忡片刻,热泪蓦地涌进眼中。 “其实……失败的不是你,而是我……是我对自己失望了,我的眼光从来没有准过,这一次更是失准很严重……”她的嗓子里透出浓浓的挫败。 将脸狠狠别开,邝睿的心头出现一种严重坠落的感觉。 “这……给你吧。”孙晓湘心灰意冷地递了一个牛皮纸袋给他。 “这是……”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起来。 譬见他双眸里仿佛闪过某种惊慌,只是那表情消失得太快,快得她认为是自己眼花看错,片刻,她轻叹了一声。 “邝睿,人的相识有深有浅,有进有出,能够相识的时间我们不能确定,但离去的时间至少要由我们自己做决定。” 这么说时,她心似乎放下了些什么,微笑了,可是埋藏在他心底的痛楚却才开始蔓延,且正无限制的扩张中。 “之前,要离开是你的决定,现在,是我们共同的决定了,我……对你好像只能是情深缘浅……而且不止如此,价值观也差不多,你说得对,我不适合做你的正史,邝睿与孙晓湘只能是野史,就连情史都称不上……”她哽咽地说。 凝视着她的瞳眸像烈火般烧了起来。 “我希望我们的婚姻不是交易,至少留点美丽的回忆给我吧。钱,我会还给你的,只是得分期,这可以通融吧?”她抹着泪,笑着说。 他转过身不敢再看她,极为僵硬地点了下头。 “赡养费就不必了,毕竟我们的婚姻也没有维持多久,你不必负这些责任,还有,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与你有过关系,因为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她笑得很自嘲。 “你其实很好。”静了片刻,这句话突然由他嘴里吐出来。 孙晓湘猝然怔住。 “我不是个好人,能摆脱我是你的幸运,你不会后悔在这张纸上签字的。”他扬着手中的离婚协议书,脸上是一贯的嘲讽神情。 原本以为自己还能在最后得到他的温柔,然而现在看起来,孙晓湘才知道无非是自己妄想。泪水在瞬间蓄满了她的眼眶,刺痛了双眼。 “放心,我只是对你潇洒的外表着迷,这是很正常的,通常人类对同一肉体的迷恋不会维持太久,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快就会恢复的。”她手压在胸口上,努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容,仿佛这是最后的自尊。 他轻笑了下,但笑容背后透着腐败意味。“那就好,我可不希望有女人为我殉情,为这种事上新闻很丢脸的。” 心弦更为紧抽,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很笨,我还是确认一下你有没有签错地方好了。”他蹙眉抽出纸袋内的文件,同时一枚戒指也落出了纸袋外,他拾起,眼中闪现出复杂莫名的神情。“谢谢你。”手中捏着属于她是婚戒,他垂目说。 泪水灼痛了她的眼。 连婚戒也还给他后,她与他的最后竟只有换来这三个字……这样也好,好聚好散嘛,虽然不认同他的一些作为,但,喜欢过他是不争的事实,能这样平和的结束,是很好的结局了。 “我想,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你保重了。”她对静默不语的他说。 他看似不在乎地随意点了一下头,将离婚协议书收进纸袋内。 努力把喉咙里的埂块咽下后,孙晓湘放手了,终于如他的愿放手,他总算可以毫无阻碍地去做他想做的事,她一直记得他母亲所说的,爱他就不要成为他的绊脚石。 忍住心酸,她怅然地转身离开顶楼。 待她一走,邝睿脸上立即露出深切的痛痕,手上的文件与婚戒也好像变成一簇簇会烫伤人的火苗,灼得他痛到无法出声。 几个深呼吸后,他才拿起手机拨了电话。 “是我。”接通后,他的声音有着经过压抑的冷漠。“是的……她已经签字了……可以,婚礼可以如期举行,这次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我与那女人的这一段没几个人知道,不会让他们感到丢脸……邝简两家的婚礼我会尽量办得体面,会让简家满意的……。” 还躲在楼梯间,想等泪水干了再下楼的孙晓湘听见他的电话内容后,默默滑泪。他迫不及待地向父亲报告这个“好消息”了…… 没关系,用不着难过,她会很快恢复的,就如同她告诉他的,她复原能力超强,根本是变种生物,所以伤心的事很快就会过去,很快的! 她用力闭上眼脸,禁止眼泪再溢出双眸。她应该离开这里了,免得让他撞见就更难堪了。 “铃——” “喂,吴总。”邝睿的手机又响起,他接起另一通电话。 孙晓湘原本急于离去的脚步一顿。吴总?不会是老总打给他的吧?老总居然主动打电话给他? “我正要离开你公司……你那边处理好了吗?那太好了,非常感谢你……是的……好……那我就先回我的办公室等你进一步的消息……另外,这是我私人的请托,我太太……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多照顾……是的,等事情结束后,我会好好酬谢你的……” 听着那些话,她惊愕疑惑地站在原处。老总与他…… “总经理,有件事我想问你,可否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在老总下班进电梯前,孙晓湘几度犹豫,最后仍战战兢兢地走上去。 讶然地看了她一眼。“你想与我谈什么?”他谨慎地问。 “总经理与邝睿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明知这样问很唐突,也很逾矩,但是她不问清楚,总觉得自己好像被隐瞒了什么。 吴总精锐的双眼一眯,“没有。” “可是……”她明明听见邝睿与他讲的电话,难道邝睿通话的对像不是他? 但是全公司除了他是“吴总”。还有谁称吴总?而且她听得很清楚,邝睿说他还在“你公司”,是她听错吗? 她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晓湘,你别想太多,安心做你的邝太太,不会有事的。”吴总突然拍拍她的肩膀,说完人就进到电梯里去了。 孙晓湘眼睛一眨。不对,她从没告诉过老总她嫁给邝睿的事,他怎么会叫她邝太太? 想上前再追问仔细,然而老总搭的电梯门已经关上,向下降了。 追不上人,她困惑地用力蹙了眉。那家伙与老总明明是对立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后究竟瞒了她什么? 而且那家伙还拜托老总照顾他“太太”,到目前为止,他的太太除了她还有谁?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七夕情人节的夜晚,孙晓湘两眼望着自己做的巧克力,独自在房间里发呆。 真是傻乎乎,今年的情人节根本不必做巧克力,就算做了,也不必是心形的,就算是心形的,也不必是白色的,就算做了白色的,也不必写上名字,就算要写名字——干吗一定是邝睿? 她懊恼得很想将巧克力一口塞进自己嘴里,眼不见为净……不行,吃光光会胖,还是丢到垃圾箱里算了……可是这样会不会浪费?她做得很辛苦耶…… “女儿,不得了了,你快出来看看!”父亲突然在客厅里对着房里的她大喊。 她正挣扎着要怎么处置棘手的巧克力,哪管什么事不得了?于是撇了撇嘴,不理会。 “快,晓湘,那家伙……你前夫……不不不,邝睿他开记者会了!”没见她出来,孙母干脆冲进房里来叫人。 “邝睿开记者会?”她蹙了蹙眉。“怎么了吗?” “听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都上电视直播了。” 她眼珠子一转。大事?需要到开记者会,一定是很严重的大事!想通后,她这才丢下手中的巧克力,火速冲到客厅,就看见父亲正聚精会神地紧盯着电视,她也赶紧坐到父亲身旁。 一个月不见,镜头上的邝睿明显消瘦了不少,听说明天就是他与简优莉结婚的日子,他过得不好吗?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疲惫?她好讶异,一般不该有的心疼又偷偷冒出来。 “我邝睿,亚登集团发言人,在此正式向各位发布几项我私人以及公司的重要消息。”他天生就有一股王者之气,此刻目光如矩地扫视众人,立即让所有人都屏息等待他所要说的话。 “首先,我在此郑重宣布,取消明天与简优莉小姐的婚礼。”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一片震惊于哗然。 “明天婚礼在即,请问是什么原因要取消?”记者马上追问。 “因为我不想犯重婚罪,所以明天的婚礼不能举行。”邝睿严肃地说。 “天啊,你的意思是自己结婚了?” “请问对像是谁?” “什么时候结的婚,为何没有任何人知情?” “简优莉小姐知道你已婚的身份吗?如果知道,为什么还答应筹办婚礼?” 消息如此劲爆,还是由当事人亲口说出,众人闻到浓浓的八卦味,立即追根究底。 坐在电视前的孙晓湘更是难以置信的指着镜头前的邝睿。“他……他为什么要说为……为什么要说……说出来……咳咳……”她震惊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一旁的孙父孙母同样是吃惊的张嘴瞪眼。 邝睿表情冷肃,众多问题他没一个理会,“我只能回答,我太太姓孙,我们是在数月前结的婚,她是个很可爱善良的女人,一举一动都让我很迷恋,至其他的问题,该由简优莉小姐自己回答,我在这里不便多做说明。” 第十七章 孙晓湘惊愕的拍着自己的脸颊。如果不是自己在做梦,就是他疯了,是吧?一定是他疯了,才会开记者会宣布这种事情…… “晓湘,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离婚了吗?是你亲口告诉我们的,难道你骗我们的?”孙父愕然后,马上诘问自己的女儿。 “你如果敢对我们说谎,这回爸妈真的不会原谅你的!”孙母也非常生气。 “我……我真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我没有骗你们——”她自己也一头雾水啊! “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还在记者会上说那些肉麻兮兮的话?这是公开示爱,如果离婚了,他敢这样做?”孙母继续质问。 “我……”孙晓湘也慌了。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邝睿为什么要在离婚后还公开这件事?另外,他与简优莉的婚事不是势在必行,为什么要取消? “除了我个人的婚事外,我还有关于亚登集团的事要宣布。”镜头前的邝睿在一片嘈杂的提问声中,出声打断所有人的问话,继续他开记者会的目的。“我正式宣布,于此刻起,正式被授命为亚登集团的总裁,原总裁邝正先生,因为健康因素提起退休,他所持有的亚登集团百分之七十八的股份将由我全数接控——” 这消息更让孙晓湘大惊。那霸道的老人家看起来健壮的很,会愿意退休?这怎么可能!那家伙做了什么? 正百思不解之际,孙家突然有人来按门铃,孙母去应门后,立刻闯进了三四个大汉。 “啊!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抢劫啊?”见状,孙父立刻上前与这群人拼斗。 可是这群人只是格开孙父的拳头,并没有攻击的意思,直接看向还傻在电视机前的孙晓湘。 “就是她,带走!”有人大喝,几个人一拥而上,动作迅速地将她架走。 眼看女儿被带走,孙父孙母大惊失色地追上去,但孙家是老旧公寓,两老动作不利落地冲下楼后,一群人早已不知去向。 “你为了那女人竟然这么做,你疯了!”记者会一结束,冯素梅怒火攻心地立刻找上人还在饭店内的邝睿。 “你的表现不对,你应该很高兴那老头变得一无所有才是,现在是怎么了,为他抱不平?”看着母亲失控的反应,邝睿冷笑。 “我……没错,我是爱他的钱,可是,你这样做,会不会太狠了点……” “怎么会狠?”怒火在他的黑瞳里涌现,还夹带着复仇后的快 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他逼我的!” “那女人有什么了不起,要你为了她将你亲生父亲斗倒?” “对,就是为了一个女人,我根本只是安静地等待他自己倒下,再接收他的一切,但是,我发现一件事情,在他倒下前,我的女人会先倒下,他不会放任我得到任何幸福,与其如此,我不如让那老头立刻倒下,一无所有后,他就只能看着我的脸色行事!”他吼着,脸上带着失控般的疯狂。 她遽然变脸,“但不管如何,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身为儿子,你怎能够对他狠心到这种地步?竟与外人合谋骗走他所有的股票,夺走他总裁的位置,你可知就在刚才,他被你逼到脑中风了,你,你怎能这么做?” 邝睿与金越的吴总合作,骗邝正光拿出亚登的所有股票与吴总交叉持股,藉此来吞下金越的股权。这是商场上并吞公司时经常用的手段,邝正光自己也是靠这样的方法起家致富的,只是这个专门吃人的老狐狸,这回竟然被自己调教出来的另一头狐狸给骗了,交叉持股后的公司经过邝睿的乾坤大挪移,使邝正光名下的资产全转移至邝睿手中。 这回邝正光算是阴沟里翻船,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场血冲脑门,不支倒地。 “我以为那老头是个强人,承受得任何刺激,原来,他没我想像中强悍,看来,他是真的老了。”邝睿听了随即露出笑容,而且是个参了毒的笑容。 冯素梅见了十分心惊,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一头嗜血的野兽了。“你不该做得这么绝,他是你亲生父亲啊!” “住口!你知道我亲口问过他可有当我是他的儿子对待过,你猜他是怎么回答我的?那老头明知道我是他的亲生子,却还依然当我是你带过来的拖油瓶,对我苛刻,无情,严厉,只当我是他赚钱的工具,从没给过我一分父爱。 “而你,我的母亲,偷人生下我。然后逼死自己的丈夫,委曲求全跟着这种男人,为的是什么?千万别说是为了我,你是为了自己,傻女人,竟然真爱上了一个不把你当人看的家伙,我看疯了的人是你!” 在震骇中一时忘了该如何接口,冯素梅只能呆滞地看着眼前与陌生人无异的亲生儿子。 久久后,她才含泪道:“是的,我很爱这个男人,所以不管他如何对待我,认为我是个贪图富贵的女人,或者故意以孩子为手段绑住他的人,不管他如何瞧不起我,怎么羞辱我,我都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心甘情愿被你怨恨,我是一个自私的母亲,为了自己牺牲儿子,是的,我对不起你……”说到后头,她已泣不成声。 从来没听过母亲坦承真心话,邝睿很讶异,随即意识到什么地转过脸去,不愿意在见到母亲哭泣后心软。 “可是邝睿……你父亲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不会就此罢休的,你不见得能斗得过他……”她忍不住提醒。 “你们让开,那小子,邝睿那小子在哪里?” 办公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怒吼,原来是秘书拦着不让孙父进入,但他仍是强行闯进。 邝睿一见是孙父,神情一变,立即挥手要秘书让开,迳自走到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孙父面前。“爸——” “你与晓湘已经离婚了,不用这么叫我!我来只是问你,晓湘被绑走了,是不是你干的?”孙父气愤地吼问。 闻言,他立即沉下脸来。 “是的,晓湘是我要人带走的。” 环顾这个陌生又肮脏的地方,孙晓湘警戒地缩在墙角,一双眼紧盯着门口,等待随时有人开门进来。 自从前天她被绑进这间不知位在何处的空屋后,已经有两天一夜没人理她了。 她不解到底是谁把她绑来的,那她有什么用?她又没钱,还负债呢,爸妈也不富有,这群人究竟绑她来做什么?还是,会不会就因为发现绑错人了,所以才将她丢在这里不管,连吃的也不送来,只留几瓶矿泉水给她,想干脆饿死她算了? 如果是这样,好像也说得通,不过,不管如何,她都不敢放松,就怕自己随时会有危险,但是说实在的,她真的饿得很虚脱,怕到时候需要打架时,连踢人的力气也没了。 蓦然,她听见门锁的转动声,全身的神经倏地绷紧。 下一刻,被数个大汉簇拥进来的人,竟然是——简优莉! “你这女儿绑我来这做什么?”一见是她,孙晓湘一把火全烧上来了,马上跳起来大吼。 简优莉瞧着她被关了两天,一身脏臭的样子,立即嫌恶地捂住了嘴。“恶心的女人!” “你!”她气坏了,冲上去想揍人,但自己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力气跟小鸡差不多,当真是气势有余力气不足,人才冲到前面去,立即就被简优莉身旁的保镖架住,连碰也碰不到对方一根寒毛。 “你这女人到现在还看不清现实吗?都被抓来了,还不改野猴子的本性。”简优莉不屑地哼笑。 此刻孙晓湘真狠不得自己是猴子,可以跳过去咬这自己为是的女人一口。“绑架时犯法的你不知道吗?你不要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等我出去,这劳饭你大小姐是吃定了!”咬不到人,狠话还是要说的。 简优莉脸上随即闪现一朵不怀好意的笑。“你以为自己还出的去吗?” 闻言,她不禁心惊。“你……你敢杀人灭口?” “不是我敢,是邝睿想。”大小姐笑笑撇清。 “你说什么?”她瞪大了眼眸,怕是自己听错。 “邝睿亲口交代,不想再见到你了。”简优莉阴笑着说。 “不……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做的……”她的心倏地缩紧,甚至开始不安分地狂跳起来。 不会的,不可能的!那家伙再坏也不可能杀人的! “你可能是听见记者会的内容,以为他对你还有情,其实那都是做戏,他根本没跟我解除婚约,相反的,成为夫妻以后我们的合作会更密切。至于你嘛,不过是邝睿拿来刺激父亲的弹药强信,他想彻底打击自己的父亲,所以才会片面说取消婚礼,我是个识大体的女人,只要能够帮助丈夫夺权,我都愿意配合。” 孙晓湘摇着头,根本无法接受,也不相信邝睿这么对她。 “还不信?你怎么不想想我前天就将你绑来,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看你?那是因为昨天的婚礼照常举行,所以我没空过来处理你。”那张艳丽的脸越笑越阴险。 孙晓湘闻言,整个人像是被抽掉热血一样,身子冰冷地瘫软下来,不再反抗。 他们还是结婚了吗?这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女人已经取代她成为邝太太了?那男人终究是彻底遗弃她了…… 看见深受打击的她,简优莉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她要的就是这份报仇的快 感!这不起眼的女人踩在她头顶上太久了,终于也摔得头破血流。“不是凤凰却妄想飞上枝头,你这是自作自受!” 心开始凉透,孙晓湘艰辛地问。“真的是邝睿……要你杀我吗?” “没错。” “不对,我的死活对他并无威胁,他没必要绑架杀人……” “有必要,因为他连吴总手上的金越也想得到手,所以吴总势必得倒下,而你身为他的秘书之一,得知他有多机密,还盗取了他很多不法文件,导致吴总对你痛下杀手——”简优莉笑得极其邪恶。 “你要杀我,让吴总背上杀人罪?”听见她子虚乌有的抹黑,孙晓湘错愕不已,财富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邝睿竟利欲熏心到连杀人嫁祸的事也干得出来,他……他真是她认识的邝睿?那个她曾经很喜欢很喜欢,甚至爱上的男人? 不是他吧,不是吧……此生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惊慌过,惊慌道很想假装简优莉没有出现,没有对她说过这些话。 狂奔的泪水终于模糊了她的眼。心里刺痛地呐喊着:邝睿,不要让我这么失望,以前我总是看错人,但唯有你,总是不愿真正对你失望,所以,请你不要这么做…… “你知道事实的真相也好,这样也不至于死得不明不白了!”简优莉冷酷地说,对孙晓湘的恨意,完全清楚地流露出来。 “我不会认输的,我不可能败在你这小子的手里!”病床上,邝正光满脸狰狞地挥舞着中风后不灵光的双手,拚命想往床边的人揍去,却是徒劳无功。 邝睿眼眶红得像是日暮残红。“你非要跟我斗得你死我活吗?” “是的,没有人可以击败我,没有人,就算你是我亲生儿子也不能!”他大吼。 邝睿目光毒辣地逼视他,多年来累积的爱恨情仇,在这一刻,似乎再也压抑不住一丁点了。 第十八章 即使被仇视着,邝正光仍狠笑道:“在我心目中,你只是我养的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狗竟敢咬主人,那就得付出代价!” 历目几乎是要喷出火来,邝睿不再多作废话,直接就吼。“交出人来!” 他冷哼,“不可能,除非你交还我的一切。” 看着他的凌厉眸光满是恨意。 “不是在记者会上说得很漂亮,她是你迷恋的女人?既然如此,就拿你从我这夺走的一切换回她。” 邝睿不怒,反而微笑了起来。“好,就这么说定,她在哪里?” 这么爽快的答应反倒让邝正光一愣。没想到他为了一个女人,竟连一点犹豫也没有。“你想清楚了,这可是我几百亿的积蓄,你愿意轻易还给我?” 这小子当初能够骗到他,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先是委曲求全地答应离婚娶简优莉,让自己卸了对他的心防,暗地里又与吴总密谋反噬他,自己是一时大意才会中他的陷阱。 幸亏他不是对这小子完全无所防备,先是收买了吴总身旁的两个秘书,让那两个女人对他通风报信,早这小子一步绑走孙晓湘,但这小子是费尽心思才得到这一切,这会居然愿意说放手就放手? “我愿意。“邝睿完全不假思索地说。 邝正光忍不住摇头。“我不是情种,却生出你这个甘愿为女人放弃一切的蠢蛋,所以我才怀疑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你是你妈与前夫生的孽子才对!” 霎时,邝睿双目如火,十指关节捏得死紧。 “很生气吗?很生气你尽管掉头就走,不用管你女人的死活。”即使目的已经得逞,邝正光还是残忍地嘲讽。 “将她还给我!” “跪下!” 邝睿不动。 “为了那女人,你还不跪吗?” 目光充血,最后邝睿咬牙跪下。 躺在病床上,邝正光止不住得意地大笑,“有了那丫头在我手中,你这小子就是一头拔了牙的狮子,自然能再乖乖听我的吩咐办事!” 邝睿倏地冷凝了面孔。“其实你错了,我始终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身上没有半张亚登的股票,我将所有的资产全数送给我太太孙晓湘了,所以她才是亚登现在最大的股东。”语罢,他脸上带出丝丝阴笑。 “你说什么?你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那女人?”邝正光脸色瞬间呸变。 “是的,为了显示我有多爱妻子,为她奉献所有,我觉得这么做是最好的表达方式。”他依然跪在地上,但是神情却非常愉悦。“如果她出事,受益人才会是我,而我已立好遗嘱,死后遗产全部交付信托,捐给公益单位。” “你!”邝正光怒气沸腾。这家伙再次将了他一军,难道老子真的斗不过儿子了?倏地,他想起一件事,脸色再度大变,急忙掏出手机急拨了一组数字。“喂,优莉,是我,那女人——什么?已经——” 一旁的邝睿闻言,蓦然心惊,脸色瞬间惨白。 破旧的空屋里,在瞧见地上一摊摊的血迹后,邝睿冷眸发颤,转而一眨也不眨地盯向面前靠墙颤抖的女人。“你说……她怎么了?” 简优莉恐惧地摇着头,而对一头像是失了控制的狮子,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晦涩的神情越来越阴狠吓人,邝睿一步步地逼近。“她不可能已经死了是吧?你回答我啊?“ 她的头摇得更凶了,从没见过他发狠的一面,她吓得脑袋空白,无法呼吸。 “我太太哪里去了?你如果说不清楚,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反正我还没报警,动用私刑也没关系,我只想知道那女人的下落。”说着这些话时,他的脸上竟同时带着微笑与杀气。 简优莉喉咙发紧,下足好大的勇气才敢这么说:“孙……孙晓湘……她……死……死了。” “死了?”深黑双眸睨视着她,里头是一片冰冷。 虽然感到胆战心惊,可是她内心对他的恨意也逐渐升起。他凭什么这么对她?以她的条件,容貌,没有人可如此糟蹋她,而这男人居然完全把她视若无物,让她如何让原谅他? “孙晓湘确实死了,而且死前我告诉她,我们结婚了,你玩弄了她的感情,是你要杀她的,是你要她死于非命,是你利欲熏心要杀她嫁祸吴总,这些都是你要我这么做的,她死得瞑目。至少她知道是谁想要她的命!” 邝睿睁大眼睛死瞪着她,面孔霎时死白。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简优莉发狠地继续说:“那讨厌的女人死了,是我要人将她杀了放血,这地上全是她的鲜血,尸体也被人丢进深山里埋起来了,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再也见不到——” 倏地,她不敢再说下去,因为那张冷峻的脸庞突然绽出笑容,但那笑却令人毛骨悚然,就算她有再大的恨意,也敌不过他狠呖的一笑。 “你说,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是吗?”他眼神极其狂乱,眼泪却自眼眶中坠落而下。 她震住了。他竟然在她面前哭,为那女人落泪! “你竟敢杀了那个我想保护一辈子的女人,我……用尽一切,也会要你血债血还……”泪持续由他的眼角落下,他的悲伤饱含着深深的愤怒。 看他濒临发狂的模样,简优莉全身颤抖,牙齿甚至在打颤。“我,我是首富的女儿,你敢私下动我,我父亲不会善罢甘休……” 他冷不防地戳住她的手腕,幽幽道:“我刚才说的不是狠话,是真的想与你玉石俱焚,毕竟,失去了她,我还剩下什么?” “你真要杀我偿命?”面对什么都已经不在乎的男人,最是可怕。 “对,不过在死前你可以告诉我她在哪里?“邝睿冷森森地望着她,眼底的愤怒清晰可见。 简优莉不禁心慌地拚命摇头。 “她在哪里呢?”他的笑容冷绝,令人心里发毛。 “我不知道……”下一瞬,一只手已经扼住她的咽喉,她不能呼吸,整张脸迅速涨成紫红色。 “如果我连尸体都找不到,那你父亲见到你时,你也不会是完整的。” 她知道他说得到做得到,随即挤出嗓音沙哑道:“我说……“ “在哪?” “在——” “铃铃——” 在简优莉话还没说完时,邝睿手机急促地响起。 他接起手机,没多久,全身一震,脸色再变。 私立医院,邝睿匆忙而至。 “她……她……”太激动了,他连话都说全,只能拚命喘气。 吴总拍拍他的肩,安妩道:“你太太很好,只是受了一点伤,流了一些血,不过伤口都处理好了,现在在病房里吊点滴歇息,没事了。” 终于听到令他安心的消息,邝睿眼眶再度泛红,感激地点头,极为郑重地说:“谢谢你,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 吴总听了随即轻叹,“不,是我欠你人情,连自己人遭到收买都不知道,还连累晓湘被绑,这是我的疏忽,为了弥补对你的亏欠,我去逼问两位秘书,才知道晓湘的下落。本来要马上通知你的,但当我打电话给你时,你并没有接,因为救人要紧,所以我只好先赶赴到空屋去救人了。” 邝睿这才想起冲进医院找那老头质问前,曾有一通电话打进来,但他急于要由老头身上问出晓湘的下落,以致无暇接听。 “抱歉,我不知道那通电话是你打来的。”就因为那时没接,让自己错失找到晓湘的第一时间,他相当懊恼。 点了一下头,吴总表示不用在意,继续说明当时的状况。“当时我带了一些人赶到,刚好撞见两个大汉由屋里扛出一个布袋,因为不确定布袋里装的是什么,我们只好一路尾随,等到了一处山区,看见他们在挖地洞,才惊觉他们想要埋人。” “我们立即冲上前救人,本来以为晓湘可能凶多吉少了,可庆幸的是,她只是受了外伤,但因为两天没进食,流了一些血后马上就昏死过去,那些人才以为她差不多要断气了,打算直接活埋她——总之,你老婆是我见过最福大命大的人。”说到最后他都笑了。 “我一直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女人,所以才会娶她的,这证明我眼光高人一等。”确定深爱的人没事,邝睿才有心情说笑。 吴总再度拍拍他的肩,“你老婆很忠心,也很有义气,我打算等她伤好后继续雇用她,并且想升她为第一秘书。” 他却扬眉一笑,提醒说:“你想清楚,她现在可是亚登最大股东,更是授命我为总裁的大股东,这样还能去做你的第一秘书吗?” 想起这件事,吴总无奈苦笑。“我怎么给忘了!现在她可不是我的小秘书了,未来时我合作对象的大老板。好吧,这事就当我没提,我也不耽误你陪你老婆的时间,进去吧,我先走了。” 救命恩人离去后,邝睿先打了通电话通知为女儿安危担心不已的孙父孙母,才深吸了一口气,踏进病房。 孙晓湘正安静地躺在床上,手上插着吊点滴的针头,摸样看起来脆弱疲惫。 这次的经历让她不用减肥就瘦了好几公斤,他心疼地在她身旁坐下,不打算吵她休息,只想这么温柔地望着她。 刚与这女人认识时,他自己就常疑惑,为什么凡是不经大脑思考的笨女人会经常无端地钻进他脑海里,对他恣意张狂? 一开始说不出为什么,但渐渐地,他领悟到一件事——能到他脑里张狂是要有“本事”的,这女人果真不是普通角色,当他意识到这点时。也已经爱上她,之后,眼里就只剩下她,就连脑子也满满的只有她一个…… 不久,孙父孙母赶来,当他们看见女儿安然无事地沉睡着。放下心后,两老遂望着邝睿。 他们已经由冯素梅那里听见整件事的经过,晓得这小子对女儿是真心的,而冯素梅也诚心对之前上门侮辱的事道歉,想到此,两老对他点了头,算是放下心结,也不再追究女儿被绑而受伤的事。 总算得到认可,邝睿感激地向两位下跪道谢,他们含笑地扶他起来,摆摆手,终于正式将女儿交给了他。 寒暄数句后,两位老人家先离去,而在床上睡了很久的人眼皮总算动了一下,可是她偏偏耍赖似的又撑了十几秒才舍得睁开眼,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对着她璨笑的家伙。 “邝睿?”那张令她思念的脸,好不真切。 “对,你老公,邝睿。” 一听,孙晓湘霎时惊讶得撑起身子。“你那么快就赶来了?”她的时间感还停留在吴总刚救下她后不久。 “我本来是想坐喷射机来的,但是嫌不够快,最后改搭飞碟。”瞅着她。他抿笑道。 她大眼横过去,不满地说:“还敢胡扯,我都差点被你"老婆"害死了!” “我老婆只有一个,姓孙,你说的是谁?”他继续嬉皮笑脸。 孙晓湘瞪着他。“谁是你老婆?我们早就离婚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他佯装一脸诧异。 吼,可恶!她喷气。“你这狡猾的家伙,我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都在你那了,你还装什么蒜?” “喂,你说那个啊?那不算数的。”邝睿无赖似的摊摊手。 “不算数?” “啧啧,怎么跟我结婚后,你的脑容量还是跟麻雀一样大?记得你还曾对我说过,离婚得到户政事务所办理,你怕丢脸,还因此跟我要求名誉损失的费用,是不是有这回事?” 她愕然地点头。“好像有过这么回事。” 尾声 “所以说,我们既然没去登记,这算离婚吗?还有,你难道没有注意到,离婚协议书上的证人栏是空的,没有证人,这能算数吗?你怎么会笨成这个样子,啧啧啧,笨啊!”他大摇其头,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被唬得一愣愣的女人眨着大眼,一时不擦,竟然还向他道谦,“抱歉……人家……人家忘了离婚的程序是这样的,嘛……而且……人家没离过婚,没想那么多……” “笨蛋,我记者会上不是都说了,你才是我老婆,我们根本没离婚。” “是这样没错啦……可是……简优莉她——” “还跟辩!自己丈夫的话都不信,还去乱听信别人的话,你是不是脑袋瓜坏掉了?” 孙晓湘被骂得“知觉神经”终于觉醒,杏眼蓦然斜睨向他 “你这小子不要得寸进尺,要不是吴总把事实的真相都告诉我,我保证与你没完没了,哪还轮得到你对我大小声?”说着。她红了眼眶。 她就知道他不是这种人。那个简优莉满口胡言,什么嫁祸夺产,什么杀人埋尸,这些才不是她爱的人会干的事,她不信,本来就不信! 瞧她要哭了,邝睿才轻轻环住她,用充满歉疚哽咽的声音说:“对不起,是我慢了一步,没有及时保护好你……” 粉嫩的脸颊情不自禁地磨蹭着他坚实的胸口,孙晓湘喜极而泣地道:“没关系的,当我知道简优莉告诉我的话全是谎言后,我就高兴到什么都不在乎了,因为我终于可以大声地对老爸老妈说,是他们错了,我这次眼光很准的,很准的!” 邝睿心疼地帮她抹了抹眼泪,“所以,你嫁给我,不后悔?” 她却扬了眉说:“人不后悔不是人,不会后悔就是神!” 闻言,他眼神一黯。“所以,你还是后悔了……” “你这家伙真是狠心,当初对我说得那么绝,还说做不了邝太太可以改做你的情人,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要不是我个性坚强,可能都要穿红衣到你家顶楼上吊了,你对我做的恶行罄竹难书,如果要我抄写出来,我的手恐怕都要写到"音容宛在"了!” 一股冷流从心脏流到脸颊去,他脸色发青。“所以……你不原谅我吗?” 倏忽,她鬼灵精怪的眸子一闪,“我刚才不是说了,人不后悔不是人,不会后悔就是神,所以——我是神!”她俏皮地将整句话完整说完。 绕了一大圈,原来她是这个意思,邝睿会意后,闪亮亮的白牙终于露出来。“神,对,你是女神,我的女神,我一遇见你,只能降等成为喽啰,专听你使唤的低等生物。”他紧抱住她,在她面前心甘情愿“做小”。 后来孙晓湘知道了更多细节,包括未来让她远离他父亲的迫害,邝睿才会狠心与她离婚,还为了她与他父亲正式开战,下定决心找吴总帮忙。 吴总原本与他势不两立,但因为他几次真诚的造访,再加上吴总个人真的有财务危机,这点邝叡之前就透露了,只是她没有当真,以为这是他想搞垮金越的坏点子,然而邝睿并没有那这点威胁吴总,反而是清楚说明两个集团合作后的利益关系,并承诺两家公司的未来一定是平等齐进,没有谁并吞谁的疑虑。就是这份诚意,最后才终于说动吴总合作。 只是两人真实的合作方式绝对不能公开,因为这样才能成功骗过邝家那只老狐狸,连她也隐瞒就是怕老狐狸万一发现他的背叛,会拿她开刀,可是事与愿违,他越是保护,她越是避不开危险,才会被老狐狸下令绑走灭口报复。 至于简优莉与林则彬,在他们不追究下,女的最后被富爸爸送出国避居国外,男的因为邝正光的迁怒,抖出他过去的杀人案,最后刑责也被追击了,目前官司还在审理中,预计会朝过失杀人罪定谳。 “老公,公公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回到美国,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站在跑步机上,孙晓湘一面气喘嘘嘘地跑步一面问。 不悦地盯着跑得汗流浃背,体态越来越轻盈的女人,邝睿发觉自己的胃口变了,变得不太喜欢瘦女人,瘦的跟猴子似的有什么好?像她以前肉肉的,抱起来才有肉感,但是他说不出口要她不要再减肥了,他喜欢玛丽莲梦露,不爱嬉皮猴……这话一说出去不是自打嘴巴吗? 他以前可是把人家的粗腰形容得一文不值,现在……趁她跑步空挡时,他硬是塞了一块高热量的巧克力到她口中。 “老头哪里孤苦无依了,他还有我妈陪着不是吗?”他已不再称呼母亲“那女人”,因为她是为爱才甘愿与老头在一起的,至少在这一点上,他敬重她。 “可是,他不是一个甘于沉寂的老人,哪天想不开,他可以告你用非法手段取得他的经营权的——”话说到一半,一球高旨冰激凌又送进口里,孙晓湘皱着眉咬了一口,这家伙不知道这样做会害她白做运动吗? 瞪着又送来的洋芋片,这次她紧闭嘴巴,摇头拒绝。 邝睿挑眉,立即伸出一指神功往她明显瘦了的腰间骚去,她痒得张嘴大笑,结果洋芋片塞进她嘴里,又不能浪费吐掉,她只好不甘不愿地吞进肚子里去。 喂食得逞,他满意地笑着。“老头可以尽管去告我诈欺,侵占等罪,但他应该没忘记,这些事他赶得比我还多,况且,他如果敢这么做,我还可以多告他一条绑架罪,最后在牢里度过仅剩的日子。我让他选择,相信他还没老糊涂到愿意去吃牢饭,所以我想他不甘沉寂也不行了。” “看来这回你是真正搞定你父亲了。”她点头。 “当然。” “可是为了我。你彻底与他翻脸,这样好像很不孝……”对于造成家庭失和,她还是有点内疚的。 抚了抚她嫩嫩的脸颊,这里是他最满意的地方,虽然身体瘦了下来,但是脸还是圆圆的,超好捏。“你说错了,这才叫做"孝",如果不这样做,我妈能有机会独自守着老头过她"理想"的幸福生活吗?老头能够在晚年收拾野心,不再害人吗?所以说,放下,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好的。“说罢,他莞尔一笑。 这家伙还真会说笑!拍开他本来还算轻巧揉 捏,但到后来却变成变态玩捏的手。“很痛耶!”她抚着脸颊嘟嘴抱怨。 这表情真是太可爱了!让他马上热血沸腾起来。 “喂,你做什么啦——” “邝家家训,女人做爱做的事时除了情话以外,其余一律闭嘴!”邝睿已扯下她的t恤,解开她的胸衣。 “亲爱的——” “嗯,很受教。”他灼如热铁的胸膛压了下来。 “亲爱的,我虽然很爱你,而且很爱很爱,但是,能不能够不要——” “不要停是吧?没问题!”他努力要将她吻得东南西北分不清楚。 翻了白眼,她骂道:“我是说,亲爱的,你能不能滚到一旁去,不要再侵犯我了?这已经是早上起床到现在午饭前的第三回,你到底有完没完?” “没完。”他将脸埋进她胸口,努力挑逗干活。 “你……”她的脑袋再度无力地垂下。 “今天是假日,要努力干活,这是岳父跟岳母吩咐的,他们说你是独生女,我也是独子,两个家庭都需要小孩传宗接代,还说男女不拘。三年内至少要生三胎才可以。” “什么?那不是一年要拼一个?” “就是啊,不加紧赶工不行了,老婆,我来了——” 下一刻,她再度昏死在他的激 情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