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姗姗》 楔子 早晨的公园里,四个做完运动的妈妈们坐在石板椅上聊天,聊着聊着,其中一位妈妈突然长叹了一口大气。 「干么这样叹气?」张妈妈问叹息的李妈妈。 「想到我那个不孝子,我怎能不叹气?」李妈妈唉声叹气的说。 李妈妈就生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宠到大的结果是到了三十几岁还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当个伸手牌。上回李妈妈终于痛定思痛的不再姑息养奸,决定不再给儿子钱,怎知她那不孝子要不到就用偷的,气得李妈妈血压飙高,好几天都因shen体不适而没出来运动。 「他又怎么了?」张妈妈接声问道。 「以前他跟我要钱都说是要和朋友合伙做生意,虽然早知道那都是借口,但我没想到……」李妈妈说着又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却没下文了。 「没想到什么呀?妳别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向来最喜欢听八卦的林妈妈忍不住开口道。 李妈妈看了她一眼,有点后悔刚才忍不住说太多,但想一想,即使她不说,家里的老头和那不孝子每次吵架都大吼大叫的,迟早都会传到左邻右舍,弄得人尽皆知,与其让人道听涂说的加油添醋,不如就由她来说吧。 「那个不孝子把从我这里拿去的钱全花在上酒家,还爱上那个酒家女,说要娶那个女人。」 「什么?真的假的?」 李妈妈除了叹息,已经无话可说了。俗话说的好,慈母多败儿,她真的很后悔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现在再来后悔已经太迟了。 「褚妈妈,还是妳好命。虽然没有儿子,却有四个贴心漂亮、孝顺又聪明懂事的女儿,我真的很羡慕妳。」李妈妈看向她们之中最有气质,看起来最年轻、身材又保持得最好,一看就知道平时极少烦心与操劳的褚妈妈。 「我也很羡慕妳。」张妈妈接声附和道。她虽然有三个儿子,但儿子哪有女儿贴心和孝顺,重点是结了婚就变成媳妇的了,谁还会理她这个老妈子呀。 「其实大家都说妳是我们小区里最好命的妈妈,很羡慕妳生了那四个女儿。大家都说如果有一个孩子像妳女儿这么懂事又孝顺的话——只要一个就够了——我们就好命了。」李妈妈转述小区其他妈妈们的欣羡。 「妳们不要羡慕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也有很多烦恼。」褚妈妈眉头轻蹙的摇头叹息道。 她的女儿们虽然孝顺贴心,对于感情婚姻这事却容不得她管,一个比一个倔强,一个比一个有主见。 早婚的大女儿依依,二十二岁就结婚,孩子都快十岁了,最近却突然跟她说她想离婚,现在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幸福,她真的是被吓到了。 不婚的二女儿薾薾今年都三十一了,明明就有个交往多年的男朋友,却不知在搞什么鬼说她不想结婚,说她现在就很幸福了,真的气死她了。 还有未婚的三女儿姗姗,眼见明年就要三十了,却连一个男朋友都没有,还说现在流行晚婚,她三十都还不到很年轻,不急、不急。皇帝不急,可急死她这个太监了。 最后就是小女儿似似,因为是意外有的,所以和三个姊姊的年龄差了一大截,今年才刚要从大学毕业而已,结果那天却突然跑来跟她说她想结婚,差点没把她吓死。 谁说她没烦恼的?她的烦恼才多呢!多到害怕哪天早上醒来会一夜白发。 烦恼呀! 第一章 褚姗姗刚下班回到家,才洗好澡,正准备窝到床上看韩剧,享受一天之中最幸福愉快的时光时,被她丢在小桌几上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令她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到底是谁呀?不知道现在是她哈韩剧的时间吗?竟然在这时候打电话来打扰她,真是找死! 趁着连续剧才刚唱主题曲,她迅速的跳下床去接电话,打算在主题曲唱完前打发来电者,怎知来电显示的人名却大大的出乎她意料之外。 「喂,大姊。」她对着电话那头的大姊叫道,不知道她怎会打电话给她? 大姊很早就结婚离开家里了,所以虽然和二姊跟她相差只有两岁和三岁而已,但比起她和二姊,甚至是和她们差了半轮多的小妹,她们三个和大姊的感情着实偏淡了许多。 「姗姗,妳……下班了吗?」 大姊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犹豫。 「下班了,怎么了?」她问道,伸手拿来遥控器把电视转为静音。 「那妳还在外头吗?」 「没有呀,我已经到家了。」 「姗姗……」大姊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大姊?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的?妳直接说没关系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才传来大姊犹豫的声音。「我现在在妳家楼下。」 「在我家楼下?现在?」褚姗姗有些傻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 她没听错,大姊「嗯」了。 真是的,大姊怎么会突然跑到她家楼下来呢?她瞄了一眼已经唱完主题曲的韩剧,心里郁闷到不行,看样子今晚是没办法好好的看电视了,泣。 「好,妳等我一下,我现在马上下去。」她对电话那头的大姊说,然后关掉电视,抓了件外套披上,再拿起钥匙便赶往楼下。 楼下,大姊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骑楼的路灯下发呆,脚边还放了一个类似行李袋般的大包包,让她看了不由得皱起眉头,脑袋迅速闪过不妙的感觉。 「大姊。」她出声叫道。 褚依依在听见妹妹的叫声后,这才转头看向她的方向,然后扯唇给了她一个勉强的笑容。「姗姗。」 「大姊,发生了什么事?」褚姗姗看着大姊脚边的大包包,没办法不问。 「我可不可以暂时在妳这里住一阵子?」褚依依犹豫的问。 「妳和姊夫吵架了?」褚姗姗直觉问道。 褚依依沉默的摇摇头。 那就是了。褚姗姗在心里想着,却没再多说什么,只道:「走吧,我们先上楼再说。」 回到楼上十坪大小的出租套房,褚姗姗先招呼大姊随便找个地方坐,再问她吃过晚餐没,见她点头后,又问她要不要喝些什么,见她摇头后,就一整个尴尬,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做什么。 「对不起,除了妳这里,我想不到还能去哪里。」褚依依突然开口说。 薾薾和男朋友同居,她不方便去找她,又不能回娘家,也没有什么朋友可以投靠,更不敢一个人去住旅馆,最后只能选择到这里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姊?妳到我这儿来,姊夫知道吗?」褚姗姗眉头紧蹙的柔声问道。 「应该知道。」褚依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什么叫应该知道?」 「他知道我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娘家和妳们这儿,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褚依依轻声说。 褚姗姗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事情好像挺严重的。 他们夫妻俩感情不是挺不错的吗?都结婚十年了,平常也很少听到他们吵架的事,怎么一闹就严重到让大姊离家出走呀?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但是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呀? 「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褚姗姗不由自主的睁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姊,屏息问:「姊夫搞外遇?」 褚依依摇摇头。 「不是?」褚姗姗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却更加迷惑。「那是怎么一回事?会让妳气到离家出走,连儿子都不顾,一定有原因吧?」她蹙眉问道。 褚依依依旧沉默不语。 「大姊,妳不说出来,我要怎么帮妳?」 「妳只要让我暂时住在这儿就行了。」褚依依表情空茫的低声说道。 「让妳住是没问题,但是姊夫不会怪我吗?还有,妈妈若知道妳离家出走后是住在我这儿,那我的皮不就要绷紧了?」她一定会被骂得很惨,因为知情不报就算了,竟还助纣为虐。 「只要我们不说,妈妈不会知道我在妳这儿的。」 「姊夫难道不会找妳吗?如果他找到妈那里去,妈又找到我这里来,妳要我说谎说不知道吗?」 「他会找我吗?」褚依依喃喃自语般的说。 「什么?」褚姗姗没听清楚。 褚依依看了三妹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改以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妳姊夫他不会这么做的,所以妳可以放心。」 要她放心,她要怎么放心呀?褚姗姗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却又没办法强迫大姊说她不想说的…… 算了,不说也好。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如果大姊把问题说出来,还问她意见的话,天知道她会不会帮了倒忙,把事情更加复杂化?所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ok,既然妳说可以放心,那我就放心喽?大姊,那——」她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不可以看电视?」 「姗姗,这是妳家,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管我。」褚依依说。 「真的可以吗?」 她点点头。 「那……大姊,妳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把我家当妳家,不要拘束。」褚姗姗说。「妳应该只带几件衣服而已吧?我衣柜里的衣服妳都可以拿去穿没关系,正好我们俩的身材差不多。还有梳妆台上的乳液、化妆品……总之,妳需要什么都可以拿来用,不必问我,用就对了。」 「谢谢妳,姗姗。」褚依依感激的说。 「拜托别这样,我们是姊妹耶,用不着说谢谢吧?」褚姗姗有些小尴尬。 褚依依扯唇勉强对妹妹微微一笑,然后起身道:「那我先去洗澡。」 「好,我拿毛巾给妳。」 直到浴室的门关上,褚姗姗这才赶紧打开电视,观赏好看到不行的韩剧「市政厅」。 噢,赵国,我的赵国,你怎么可以这么迷人、这么帅呀呀呀呀呀—— 褚姗姗今年二十九岁,唯一的嗜好就是看电视,尤其爱看韩剧,所以星期一到星期五晚上要约她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是即使明知如此,徐晓漫还是得前去问她要不要参加星期五晚上的联谊会,因为男方那边就是为了她才找他们公司的女职员联谊的。 姗姗长得很漂亮,五官立体,肌肤白净透亮,头发也乌黑亮丽,配上衣架子的身材和总是笑脸迎人的模样,很容易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拥有她这么亮丽外表的女人,大多有点心高气傲,但姗姗却完全不会,不仅好相处又大方,还不会记仇,所以大伙都还满喜欢她的。 不过大家心知肚明,她们之所以喜欢姗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总是能吸引异性的注意,替公司女同事们增添不少联谊的邀约。 相对的,她却像个男人绝缘体般的对男人兴致缺缺,永远不会威胁到她们的机会。 所以,有这样的美女同事真好,不是吗? 「姗姗,打扰一下。」利用午休时间,徐晓漫走到褚姗姗身边开口。 褚姗姗正挂在youtube上补看韩剧市政厅,这几天因为大姊同住的关系,害她看电视都看得断断续续、零零落落的,不补看不行。 认真的褚姗姗压根没听见有人叫她,满心满眼都是戏剧里迷人的男主角赵国。 她好想当辛美来喔∼ 「姗姗。」见她毫无反应,徐晓漫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终于得到她转头的注意力。「今天晚上妳有没有空?」 「等一下,等一下。」褚姗姗眨了眨眼,急忙将播到一半的影片暂停,这才再度回过头来问:「妳刚才说什么?」 「今天晚上妳有没有空?」徐晓漫再次问道,心里则直接替她回答了:没空,因为我要回家看市政厅。褚姗姗最近很迷这部韩剧。 「今天晚上?要做什么?」 很难得的,褚姗姗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拒绝她,让徐晓漫觉得很神奇。 「联谊。」 「联谊?」褚姗姗又眨了眨眼,似乎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就是一堆单身男生约一堆单身女生一起吃饭,聊天,看有没有看对眼的,可以成为情侣的约会,又名集体相亲。」徐晓漫搞笑的说明。 「噗!」褚姗姗被她「集体相亲」四个字逗得喷笑出来,整个人看起来乐不可支。 「看样子妳应该是没兴趣。」徐晓漫瞄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等一下啦,晓漫。」褚姗姗急忙伸手拉住她,「我没说我没兴趣呀。」 徐晓漫像被吓到般的猛然停下脚步,瞠目结舌的转头看她。「什么意思?意思是妳有兴趣,妳要参加?」 身为女生这边的主办人,她只是基于责任才来问的,根本没期待姗姗会同意参加。事实上,参加的人数早已额满,如果姗姗真要参加的话……呜,那该怎么办? 「我不能参加吗?」褚姗姗反问她。 「不是不能,而是……」徐晓漫欲言又止的停下,犹豫着该不该跟她说已经额满的事。 不,不能说,说了不就表示自己根本没诚意,都额满了还跑来问人家,是在庄孝维呀? 重点是,姗姗极少参加联谊,每次女主角都缺席也说不过去,偶尔出现一下也可以留给别人探听呀,她不能错失这个难得的机会。 「当然可以。」她改口点头道,却压抑不住好奇,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上下左右的看着褚姗姗。 「干么这样看我,像在看怪物似的?」褚姗姗疑惑的问。 「我的确是在怀疑。」 「怀疑什么?」 「怀疑妳是不是被外星人入侵了,像mib星际战警那样。」徐晓漫认真的说。 「三八。」褚姗姗愣了一下,笑骂她一声。 「妳确定自己真的没被外星人入侵?」徐晓漫还在怀疑。「否则妳为什么没有直接拒绝,说妳要回家看韩剧?这一点也不像是妳呀。」 「妳没看到我现在正在看吗?」 「以前我也有跟妳说可以上网看呀,结果妳还不是一样为了看电视而罔顾大家的热情邀约。」徐晓漫不以为然的撇唇道。 「那是因为我觉得躺在床上看比坐在计算机前看舒服呀。」这是个好理由。 「难道现在坐在计算机前看比躺在床上看舒服了?」 褚姗姗皱了皱眉,不由自主的露出垂头丧气的表情,无奈的叹息说:「没有。」 「干么?妳家电视坏掉啦?」看出她的无奈,徐晓漫好奇的问。 「乌鸦嘴,才不是。」褚姗姗白她一眼,没好气的说。 「那是怎样?」 「我大姊现在住我那里,她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和我姊夫吵架,又不说,整天郁郁寡欢、愁眉苦脸的,害我看电视看到好笑的地方都不敢笑,好痛苦。」褚姗姗叹息的说。 「妳姊不说,妳不会打电话问妳姊夫吗?当个和事佬,帮他们夫妻和好嘛,这样妳也可以重获自由,一举两得。」徐晓漫建议她。 「我的重点还没说完。」褚姗姗有气无力的瞄了她一眼。 徐晓漫怀疑地看着她。 「重点是,昨晚我二姊也跑来了,好像和她男朋友吵架。」褚姗姗苦笑着往下说,「所以,我家现在总共住了三个人,一个郁郁寡欢,一个强颜欢笑,还有一个牺牲最爱的韩剧在一旁陪笑的我。唉∼」 徐晓漫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抚一下的表示同情。「辛苦妳了。」 「是呀,为什么我既没结婚也没交男朋友,却得受和老公、男朋友吵架的苦?」褚姗姗唉声叹气的说。 「能者多劳?」 「屁!」 徐晓漫顿时被她真性情的言词逗笑了起来,却不得不提醒她。「拜托妳,姗姗美女,晚上不要屁来屁去的,气质一点。」 「气质又不能当饭吃。」褚姗姗不以为然。 「但可以让人得到好印象,帮妳找到好对象啊。」 「我又不是去找对象的,小姐我还年轻,心情还不定。」 「都要面临三十大关了,还年轻?」 「妳不要像我妈一样,人生七十才开始好吗?」褚姗姗白她一眼。 「好吧,那妳就七十岁再嫁好了。」 「喂!」 褚姗姗作势起身要打她,徐晓漫却跑得超快,一会儿就溜到走道的另一头去,还不忘边笑边回头的交代她道:「今天下班五点五十分在楼下大厅集合,不要迟到了。」 褚姗姗朝她吐了吐舌头,笑了笑,之后才回到计算机屏幕前,继续看她的市政厅。这个赵国实在是太迷人、太温柔也太搞笑了,如果她未来的男朋友也能像他这样就好了。 突然有点想谈恋爱了…… 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碰到她的赵国? 赵个大头鬼啦,哪来的赵国呀?全都像仁州市的花美男局长们,实在是…… 该说什么呢? 褚姗姗有种后悔莫及的感觉,早知道她就留在公司不支薪加班兼偷看市政厅了,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不知道她现在再找个借口开溜,会不会被晓漫她们怨恨呀? 「褚姗姗小姐,我可以直接叫妳姗姗吗?」坐在她对面的「池局长」以一脸讨好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她。 不行。 她好想这样回答他,但又怕事后会被晓漫她们打死。 可是让一个完全不熟的男人亲热的叫自己姗姗,又会让她全身起鸡皮疙瘩,所以到底该怎么回答呢? 正当她左右为难之际,皮包里的手机适时的响起来,解救了她。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她朝对面的「池局长」抱歉的一笑,然后起身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来电的是二姊,打来告诉她她和大姊两个人要去附近的夜市逛街,因为怕她回家后找不到人会担心,所以跟她说一声。 这是一通极为普通的电话,但是电话内容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所以她脑袋一转,立即想到一个抽身的好办法。 她迅速的走到徐晓漫身边,以着急的口吻和神情弯身在她耳边说:「晓漫,对不起,家里出了些事,我必须要立刻回家才行。」 「怎么了?」徐晓漫立刻转头问她。 「我二姊在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只叫我快点回去,情绪似乎有点激动,我很担心。」她眉头紧蹙的说,一脸担忧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 「对不起,晓漫,我真的必须要先走,所以这里……」 「这里交给我吧,我会帮妳向大家解释的。」徐晓漫毫不犹豫的说,心里其实还满高兴姗姗有事要先走的,因为有她坐在这里,男生的注意力全都在她身上,让她们其他女生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谢谢妳,晓漫,那我先走了,明天公司见。」闻言,褚姗姗勉强压抑住想欢呼的冲动,迅速的对徐晓漫点头道谢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快步离开。 离开餐厅时,时间已经八点零五分了。 褚姗姗边走边看手表上的时间,拚命的加快脚步往前冲,希望能提早一分钟是一分钟,愈快到家愈好。 她脚步丝毫未停的往大马路边冲去,打算不计血本的用最快速的方法搭出租车回家。 也许是老天知道她在赶时间,她人都还没跑到路边,手都还没举起来叫车,就看见一辆出租车打着方向灯朝路边停了过来。 她高兴的立刻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起来,笔直的朝那辆已经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冲过去。 她完全没看到有人出现在她面前,下一秒就突然和某人撞了个正着。 「碰!」 撞击声响后,对方不动如山,她却眼冒金星,还因反弹力道而整个人失去平衡的往后倒。 「救命!」她反射性的脱口呼救,双手在空中乱抓,期望能抓住什么止住跌势。 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蓦然扣住她的手腕,使劲一拉,她换个方向跌入一个带着好闻古龙水气息的宽阔胸膛中,令她心脏怦怦地跳。 别想歪了,心脏怦怦跳是因为刚才的有惊无险,而不是因为她脸颊下这个好闻又宽阔的胸膛,她才没那么花痴好吗? 「谢谢。」她撑起shen体,离开对方的怀抱,抬起头想对救命恩人道谢,不料却在下一秒钟呆住。 赵国…… 一个活生生的赵国竟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该不会撞昏了头,正在作梦吧? 第二章 眼前这个女人长得还挺美的,五官立体,肌肤白净透亮,还有一头乌黑亮丽、未经化学染料荼毒过的美丽秀发,非常赏心悦目,是他喜欢的类型——如果她没目瞪口呆的盯着他,还脱口说出他最近最痛恨听到的三个字的话! “赵……议员?” 没错,就是这三个字,赵、议、员! 柴少锋原本还算平易近人的脸,一瞬间冷了下来,冰得冻人。 刚开始有人说他长得像赵议员的时候,他脑袋只有问号,但也不甚在意。可是接二连三的被说,还有人拿他当那个赵议员来开玩笑,自己在那边笑得花枝乱颤,而被笑的他却只觉得一头雾水又莫名其妙时,他就很火了。 探询结果得知赵议员是一部韩剧的男主角后,他特地花了时间去找来看一下,结果却看到一个型男在那边破坏形象的搞笑。 他不得不说那个家伙是型男,因为那家伙除了比他老些外,还真的和他有点像,一样有着衣架子的高身材,浓眉,带点忧郁的双眼,高挺的鼻子,还有一点没刮干净的型男胡。 可是看他在剧中搞笑装嗲的模样真的让他很反感,所以他只看了一下就把电视关了,并且从此不给任何胆敢拿赵议员、赵国、祖国之类词汇叫他,或开他玩笑的人一点好脸色看。 当然,面对不认识却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甚至犯花痴而对他不住傻笑,或前来搭讪的陌生女人更是如此。 而眼前这个女人,很明显就和花痴是同一挂的。 他收回视线,不再觉得这女人有任何赏心悦目的感觉,只觉得反感。 轻撇了下唇瓣,面无表情的随便点个头,就当收到她的道谢后,他直接转身,伸手拉开出租车的后车门准备上车。 “等一下。”身后的女人倏然叫道。 他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回头看她。 她最好不要开口跟他要签名、要合照之类的。 上回就有一个疯女人,莫名其妙的冒出来要他签名和合照,他都说她认错人了,说他不是电视里的那个人,结果那个女人还硬拖着他不让他走,直说没关系,长得像就好了,还在那边鬼吼鬼叫的说她好兴奋,害他差点没犯下杀人罪,现在想起来还一肚子火。 “这部出租车是我先看到的,麻烦你去搭另一部。”女人说完,突然就一把将他往旁边隔开,然后动作奇快的在眨眼间就钻进出租车后座里。 柴少锋真的是很傻眼,他从没见过像她这样长得像气质美女、行为举止却像个不讲理欧巴桑一样的女人。 这出租车明明是他伸手招来的,不是吗?怎么会变成是她先看到的呢? “小姐,这部车是我先伸手招的。”他蹙紧眉头,冷淡的开口说。 “你乱说,明明是我——”褚姗姗毫不犹豫的驳斥他,怎知话未说完,就被他毫无绅士风度的打断。 “司机先生,麻烦你做个证人。”他转头对坐在前方驾驶座上的出租车司机说。 “我的确是看到这位先生站在路边伸手招车才停车的。”司机老实的说。 褚姗姗浑身一僵,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这两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绅士风度呀?即使真是她搞错,她都已经坐上车了,难道他们就不能给点面子让女士优先吗?这样让她难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她觉得既丢脸又生气,紧抿着嘴巴,二话不说从另一头下车,然后用力的把车门甩上。 “是我搞错了,我下车总可以了吧?”她气呼呼的说,即使明知是自己的错,还是没办法不生气。 但令她瞠目结舌的是,对方竟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坐上车,关上车门,然后就这样当着她的面绝尘而去。 怎么会有这种男人?她觉得不可思议,亏他还长得跟赵国有八分神似,没想到风度会差这么多,真是有够差劲的! 愤恨的朝他们离去的方向踢了下,再愤愤地骂声可恶,她才转身在车阵中找寻其他的空出租车,怎知等了又等,所看见的每一辆出租车上都有载客。待她终于招到出租车坐上车时,已经是十五分钟后的事了。 十五分钟…… 她还以为坐出租车是最快回到家的方法,没想到反而更慢。 可恶的混蛋!都是那个山寨版赵国害的啦,如果他有点绅士风度的话,她现在可能已经到家了,哪还会在这儿呀? 真是个没风度的混蛋家伙,台北就这么大,他最好不要再让她碰到,否则的话…… 哼哼,走着瞧! 台北……该不会真的有那么小吧? 褚姗姗瞪着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山寨版赵国,简直难以置信,没想到才经过不到一天的时间,竟然又见到他。 对方也瞪着她,似乎对于在这么短时间内遇见她两次也显得有些愕然,不过只一秒的时间,他立刻撇开头去,还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褚姗姗不由自主的瞠大双眼,气得差点没将手上端着咖啡的托盘整个往他头上倒下去。 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家伙呀? 最该死的他竟然还和她的偶像、她的梦中情人、她的赵国长得有几分神似,真是污辱了她的偶像。 可恶的家伙,真的好想把咖啡往他头上淋下去,偏偏他竟然是公司重要的贵宾,还劳烦副总和三个经理亲自接待。 除此之外,总务部甚至还慎重其事的跑到企划部去借她过来端咖啡,想打美女牌,只为了让贵宾能有好印象。 只是他们大概作梦都想不到,这家伙和她是相看两相厌的仇人吧? 这下子他们的如意算盘真是打错了,不过她可不会笨到把这事说出来,自找麻烦。 可是换句话说,她就是不能把咖啡往这讨人厌的家伙头上倒就对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尽忠职守的端起一杯咖啡放到讨人厌的家伙面前,她面无表情的开口道:“请用咖啡。”接着迅速地越过他,为下一位客人送咖啡。 “请用咖啡。”她改用甜美的声音微笑道,然后一一为在场所有人送完咖啡后即退出会议室。 一踏出会议室,她立刻被人拉到一边去,然后被一堆女同事团团围住。 “姗姗,你有看到吗?有看到吗?”林美缘着急的追问她。 “看到什么?”她莫名其妙的问道。 “听说里头有一个人长得很像韩星车胜元,是不是真的?你那么爱看市政厅,难道没有看见那个人吗?” “他哪里长得像?赵国比他好一百倍——不,是一千万倍好吗?你们少拿那种家伙跟我的赵国比,他还差得远呢!”褚姗姗一脸不屑的哼声道。 众人一片沉默,全都以略带怀疑的表情看着她。 “干么?”她问。 “我们才想着问你呢,你干么?”林美缘看着她说。 “我干么?”褚姗姗莫名其妙到不行。 “你的反应怪怪的。”林美缘说,其他在场同事都一致点头,说明她们也有同感。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另一位同事张令琳好奇的盯着她。 “有什么过节?”褚姗姗微僵了一下,装傻道。 “你很少在说话的时候对人带着敌意,尤其是不认识的人,除非和对方有过节。”林美缘说。 大伙又一致点头,令褚姗姗有种语塞的感觉。 “你该不会因为他长得像你最爱的车胜元,就跑去追求人家,然后被拒绝了才恼羞成怒吧?”张令琳打趣的猜测道。 褚姗姗想也不想,直接送上一个字——“屁!” 早习惯姗姗美女的满口屁字,大伙没啥反应,继续专注在令她们好奇的事情上。 “姗姗,你这么迷市政厅,看到长得和你的赵国这么像的男人,难道不会心动吗?”林美缘问她。 “他哪里像呢?”褚姗姗瞪眼道,一脸不爽。 “看到的人都说像时,也就是真的像了。问题在于为什么大家都说像,只有你一脸气愤的说不像,难道真让令琳猜对了,你被拒绝了才恼羞成怒?” “屁啦!” “如果不是,你干么这么火大?” “因为……”褚姗姗欲言又止,一点也不想昨晚丢脸的事情说出来,尤其那家伙把她视为无物的反应,其实就跟拒绝她的意思差不多。想她褚姗姗几时受过这种气了?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因为什么?”林美缘接声问道。 “没什么。”她撇唇。 “你愈这样愈可疑。”林美缘紧盯着她说。 “姗姗,如果你和那个帅哥没过节的话,你要不要把他夹来配?”徐晓温突发奇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道。 褚姗姗瞠目结舌的瞪向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便听她又继续往下说。 “你不觉得这是老天送你的礼物吗?你那么喜欢那个赵国,偏偏他是个外国人,而且已经结婚了。可是里头那个人可没有这些已婚或无法沟通之类的问题——” “晓漫,你怎么知道里头那个帅哥还没结婚?”林美缘忍不住的插口问道。 “刚才听副理说的。”徐晓漫回答道,“听说他来头不小,年纪轻轻就有千万身价,而且还是靠自己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很了不起。” “哇,又帅又有钱,这么优的男人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种平凡老百姓呀?好小说喔。”林美缘满是梦幻的语气,捧着脸说。 “所以我才没叫你们去夹来配,只叫姗姗去呀。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徐晓漫直接戳破她的美梦。 “你真狠。”林美缘瞪向她,恨声道。 徐晓漫则是朝她咧嘴笑,旋即又再度转向褚姗姗。“姗姗,去试试看。俗话说的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以你的相貌和好人缘,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把到那个优质型男的,我对你有信心。” “我不要。”褚姗姗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为什么?”徐晓漫瞠目叫道,“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我不相信!” “随便你信不信,反正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家伙就对了,要是你们喜欢的话,自己去夹,不要扯上我。我要回去工作了。”说完,褚姗姗排开众家姐妹们,迳自朝茶水间走去,放下手上的托盘后,再转身回到自己的部门座位上去工作。 她本以为这件事会至此为止,没想到隔天午休时间,同一批娘子军再度出现,不仅将她团团围住,还将她挟持到公司外头去,害她没办法待在办公室里补看昨晚没看到的市政厅片段。 “你们到底想干么啦?”被三娘会审,左右包夹的坐在简餐店里,褚姗姗一脸无奈的问。 “都说是要请你吃饭了。” “天下没白吃的午餐。这顿我可不可以自己付,免得后患无穷?”褚姗姗一脸敬谢不敏的摇头说。 “干么这样说?”徐晓漫瞪眼道。 “因为我害怕自己会被你们卖掉,还傻傻的帮你们数钱呀。”褚姗姗叹息道。 “如果你有这么傻就好了。”徐晓漫没好气的说。“人家都说美女都胸大无脑,怎么你一点也不合群?” “我已经很努力合群了好吗?要不然的话,你们现在怎么还能跟我平起平坐?” “哇哩勒,风大不怕闪到舌头吗?” “我不觉得有风呀。”褚姗姗咧嘴道。 徐晓漫朝她翻了个白眼。 “言归正传,你知不知道业务部顾菁已经放话了?”她问她。 他们公司里出了名的美女一共有两位,除了姗姗之外,另一个是业务部的顾菁,两人在外貌上各有千秋,都是令人眼睛一亮的美女。但相对于姗姗平易近人,那个顾菁简直可以说是顾人怨,不仅骄傲自大、自以为是又做作,还会利用美色达到升等的目的,真的是令人不齿。 “放什么话?”褚姗姗眨了眨眼,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一张张明显变得气愤的脸。 “说昨天来公司的那个优质型男是她的,要大家搪掂自己的斤两,知所进退。”林美缘气愤的说。 “她以为她是谁呀?第一名模林志玲吗?”张令琳一脸不屑的撇唇道。 “有点姿色就自以为是万人迷,男人无法挡,真的很不要脸。”徐晓漫冷哼道。 褚姗姗安安静静地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谖骂,没有应声。基本上对于不关自己的事,她一向习惯不予置评。 “你干么都不说话?”徐晓漫问她。 “我要说什么,那又不关我的事。”她说。 “怎会不关你的事,她在向你宣战,难道你听不出来吗?” 褚姗姗眨了眨眼,露出一脸“有吗”的表情。 “说你聪明,有时候你又笨得可以。”徐晓漫忍不住骂道。“顾菁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她根本就没把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又怎会多此一举的开口要我们掂斤两,她完全是在针对你说这句话的,你还不懂吗?这是战帖!” “你们想太多了啦。” “才不是。她都亲口说了,说你绝对不是她的对手,才不是我们想太多。” “当时我和令琳也在场,她根本就是把你给看扁了,这口气实在是让人咽不下去。”林美缘一脸愤慨的说。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怎么会和她凑在一起?”褚姗姗忍不住皱眉道。 “昨晚下班后在pub碰到的,真的很倒楣。”徐晓漫撇唇道。 “谁先挑衅的?”褚姗姗想知道。 “那根本就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实在太瞧不起人了。姗姗,你千万不可以输她,一定要把那个山寨版的赵国抢到手,懂吗?”褚姗姗翻了个白眼,大概知道挑衅者是谁了。她们还真的是没事找事做。 “我不要。我已经说过我对那家伙没兴趣了,况且他是一个有感情会思考的人,又不是一个东西,你们说用抢就抢得到喔?”褚姗姗没好气的说。 “那只是一种说法,又不是真的叫你用抢的,你不要挑我语病啦。”徐晓漫抗议的瞪眼道。 “反正一句话,我不要。”褚姗姗懒洋洋的说。她才不想瞠这浑水咧,更不想再见到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想到就倒胃口。 “不见得真要钓到他,只要让顾菁知难而退的认输放弃就行了,我不想看到她得意扬扬的模样。”徐晓漫说。 “我也是。”一旁的林美缘和张令琳异口同声的附和道。 “你们别去注意她不就行了?像我,连她得意扬扬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她永远是你的手下败将,每次见你除了恨得牙痒痒之外,哪里还得意的起来?”徐晓漫白她一眼。 褚姗姗皱了皱眉头。“总之,我不会为了争一口气这种无聊的理由去接近别人、玩弄别人的感情就对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说了。” “我送你那套市政厅导演版的dvd。”林美缘蓦然开口说。 褚姗姗双眼一亮,立即转头看她。 “你说什么,美缘?我没听清楚。”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不是很想要那套市政厅的导演版dvd吗?如果你帮我们挫了顾菁的锐气,我妹下个月初要去韩国玩,我就叫她帮我买一套回来送给你。”林美缘一脸认真的说。 她是在座四人中最讨厌顾菁的人,因为她用心经营许久的办公室恋情是因为顾菁的介入而被破坏的。虽然当时她将分手的原因说得轻描淡写,什么不合、感情淡了之类的,但其实大家都知道是那个混蛋家伙移情别恋,为了讨好顾菁,表示自己的真心才会抛弃她的。 不过正所谓恶有恶报,那混蛋过没多久就被顾菁给抛弃了,而且因为丢脸而自动请辞,真是大快人心。 “你说的是真的?”褚姗姗紧盯着她问。 “晓漫和令琳可以做证。”林美缘认真的点头道。 “我不仅可以做证,还会帮忙出钱。买dvd的钱,算我一份。”徐晓漫转头对林美缘说。 “也算我一份。”张令琳毫不犹豫的接声道。 “三个人共买一套dvd,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们了?”褚姗姗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蓦然开口道。 徐晓漫三人闻言顿时笑逐颜开,明白她已经答应了。 “事成后,我会请你吃大餐。”徐晓漫立即补充道。 “然后,我们再找一间漂亮的民宿来个两天一夜之旅,当然,旅费由我们来出。”张令琳也跟着加码。 “这个建议好。”林美缘拍手道。 “那么就一言为定喽,姗姗?” “我要先声明几件事。第一,下不为例。第二,顾菁知难而退我就收手,接下来不管她又想干什么,都不关我的事,也别跟我说。第三,用什么方法达成目的随我高兴,你们不得有异议。” “那当然。” “很好,写下来。”褚姗姗撕下一张点餐单,将它翻到背面,连原子笔推送到徐晓漫面前。 “写什么?”徐晓漫愕然问道。 “合约条款。然后签名,三个人都要签。”褚姗姗一脸认真的说。 “这太好笑了啦,我们又不会赖帐。”徐晓漫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既然不会赖帐,干么不敢签?” “不是不敢,而是觉得没必要。” 徐晓漫和林美缘、张令琳三人对看一眼,皆觉得无言以对。“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除了签,还能说什么?”徐晓漫无奈道:“问题是内容要怎么写?”四人同时一阵静默。 “这是个好问题。”褚姗姗打破沉默的点头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为什么我们的餐点到现在都还没来?我的肚子好饿,拜托谁去催一下啊?”她哭丧着脸说。 第三章 褚姗姗自认自己绝对不是为了贪图那套市政厅导演版的dvd,才答应淌这浑水,而是为了替美缘出口气。 虽然那件事发生至今过了半年多了,美缘乍看之下也很开朗,好像早已走出失恋的阴霾,但是从她主动开口拿市政厅的dvd钓她时,她就知道她的伤痛还在。 所以虽然不愿,她还是情义相挺的点头了。 可是说真的,她有点后悔。 但既然都答应了,还超有效率的连合约都签了,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干了。 要打听到关于那家伙的事,其实并不难,一来因为他是公司上层相当重视的客户,所以许多基本资料是一定有的。二来,拜她的赵国所赐,这位先生竟然还上了八卦杂志,成了最迷人且最具魅力的企业家第一名,真是可笑。 他的名字叫柴少锋,今年三十三岁,未婚,是个标准的工作狂,兴趣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没有固定交往的女朋友,也因此他身边的女伴常换人。 听起来就是一个无情又无趣的男人。 知道愈多关于他的事,褚姗姗愈是觉得即使真是女追男隔层纱,顾菁也追不到这位讨人厌的柴先生。 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如果哪天无趣的柴先生突然发神经,因为身边刚好缺个临时女伴,就随手一抓抓到顾菁的话,那不就惨了?所以她还是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呀。 烦呀烦呀烦,到底该用什么方式让那讨人厌的家伙把顾菁染病毒般的隔离呢? 不能直接找他摊开来说,更不能使用美人计,以先下手为强的方式将他变成自己的裙下之臣,来杜绝顾菁的痴心妄想。 事实上从前两次的经验来看,那家伙根本就超级不屑她的,让她即使想用美人计也没办法。 不过她也没想过要这样做就是了,因为她生平最恨的就是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无计可施之下,她只能利用周休假日跑到他公司附近守株待兔,看能不能来个不期而遇,之后再看着办走着瞧了,所以她现在才会坐在这里喝咖啡。 周末的商办大楼外空荡荡的,和平常上班日人来人往的忙碌景象反差极大,显得冷冷清清,但却意外让人有种宁谧悠闲的感觉,非常的舒服。 褚姗姗本来就是抱着碰运气、随缘的心态跑到这里来的,所以既没压力也不赶时间,再加上微风吹来舒畅宜人,鼻端充满了咖啡香气,让她一整个心旷神怡到忍不住闭上眼睛,嘴角微扬的随着mp3里的音乐轻哼起歌来。 柴少锋经过咖啡车停下来买咖啡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 他很意外自己竟会一眼就认出她来,因为他真的很少去记女人的长相。但是对于她,也不知为什么,两次不期而遇他竟都能在一眼之间便认出她来了,真是奇怪。 上回在她公司的会议室里,他也思索过这个问题,他把原因归咎于两次碰头间距不到一天的关系。但是这一次呢?距离上回碰面至今都过十天了,他怎么还能一眼就认得出她? 他皱着眉头思索这难以理解的问题,接着却猛然浑身一僵,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他竟然记得他们碰面间隔的天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碰!” 马路上突然传来一声疑似车祸般的巨响,惊动了原本双眼闭阖,轻哼歌曲自得其乐的褚姗姗。 她倏然睁开双眼,坐直身体,目光如炬的射向车祸发生的方向,接着立刻抓起身旁的背包,起身往事发方向跑了过去。 她在搞什么鬼?难道除了不讲理的欧巴桑性格之外,她连欧巴桑爱凑热闹和多管闲事的特性都有? 不以为然的撇下嘴角,他付了钱,拿起咖啡转身朝办公室大楼的入口走去,却听见马路上传来呼救声。 “救命啊!有没有人可以过来帮忙?拜托,快点叫救护车,快点来人呀!” 焦急的呼救声令柴少锋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马路的方向。 只见那个女人站在车祸现场,拼命的想将一辆倒地的机车拉起来,机车下方似乎压着一个倒地不起的人——不,好像两个,还有一个孩子在后头,可路上经过的车辆竟没有一辆停下来帮忙的,而周遭目睹这一切的路人和商家,甚至是那家咖啡车的老板也一样,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去帮忙。 世风日下,世态炎凉。 现在的人怎会变得如此冷漠? 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看见车祸,他不也只是瞄了一眼,就事不关己的转身走了吗? 见那瘦弱的女人使劲想将倾倒的机车扶起,却差点没把自己压扁,他低咒一声,再也遏制不住的转身跑上前去帮忙。 125c.c.的机车约有一百公斤重,别说是一个瘦弱的女人了,就连像他这么一个大男人,要把倒下的机车扶起来,救出被压在车子底下那对已经昏厥的母子,都需要一些时间了,更何况是她。 还好终于有其他人伸出援手,另一个男人帮她把车子扶起,让那个女人可以救助伤患。 胖胖的母亲满脸是血,手臂呈现的模样很像是骨折了,露在衣服外的部位满是大大小小的擦伤,伤得不轻。小孩的情况因为有母亲庞大的身躯挡着,所以没那么严重,但手脚和头部也有多处擦伤,血流不止。 擦撞到这对母子的肇事车辆已经逃逸,连停下来查看都没有就急驶而去,而她就是因为看到这种情况,才在第一时间便冲向车祸现场救人。 柴少锋从议论纷纷的围观群众中明白了这点。 他看着她脱下身上的薄衫为患者包裹伤处,再小心翼翼的替孩子检查伤势,乱了头发,脏了衣服,却毫不在意,只是专心的、温柔的、轻声细语的安抚着逐渐恢复意识的母亲骑士。 她的神情冷静而温柔,似乎有种安定人心的魔力。 警察来了之后,不久救护车也跟着赶到。 他看着她冷静地说明事发经过,帮救护人员小心翼翼的将那母亲抬上担架,将小孩交到救护人员手中,最后甚至还坐上了救护车,陪那对母子去医院。 救护车的声音由近而远的驶离,警车也走了,人群也跟着逐渐散了,柴少锋却仍不由自主的呆站在原地迷惑着。 他突然觉得刚才那个女人,应该不是他之前遇见过两次的那一个吧? 是双胞胎吗? 之前那一个会对着他叫“赵议员,”感觉就像是一个只会盲目追逐偶像,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到公司泡咖啡的肤浅女人,简而言之就是草包美女。 但是刚才那一个却临危不乱,冷静、温柔又富有同情心,且最大的不同点在于,她甚至连瞄都没瞄他一眼。 应该是双胞胎吧! 不过这对双胞胎的性格也未免差距太多了…… 柴少锋突然轻怔了一下,蓦然发现自己好像花太多时间在思考这件无关紧要的事了,他在干什么? 皱了皱眉头,再摇了下头,他甩开这一切,转身朝公司走去。 褚姗姗已经很习惯公司只要有重要贵宾莅临,爱现的顾菁若有事不在公司,或她分身乏术的话,自己就会被借用去端咖啡,像此刻就是这么一回事。 端着四杯咖啡走到会议室前,她先伸手敲门,然后才推门而入。 偌大的会议室里意外的只有一个人在里头,而且还是那个近来让她拼命想制造不期而遇,却老是扑空的家伙。 褚姗姗踏进会议室的脚步因此停顿了一下。 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还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从答应徐晓漫她们后都过了半个月,结果她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到,直到现在。 虽然明知时间地点全不对,他是公司的贵宾,而她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根本不该对他放肆,除非是不想要这个工作了。但是机会难得,机不可失呀。谁知道错过这个村,还有没有那个店呢?豁出去了啦! 她婀娜多姿的端着咖啡走上前,扬起美丽的微笑,学顾菁嗲声嗲气的说:“请用咖啡。” 没料到他只是冷淡的瞄了她一眼,连一句基本的谢谢都没有,害她差点又想将咖啡往他头上浇下去。 要忍住,要忍住啊,褚姗姗,想想你的市政厅导演版dvd——不是,是想想美缘,一切都是为了她。 “对不起,柴先生,我想为上回搭计程车造成你不快的事道歉,所以不知道你何时有空,可以请你吃个饭吗?”她柔声开口问道。 “不必了。”他冷冷地回绝,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个男人实在很气人! “但是我很坚持,请给我一个机会嘛,拜托。”她学顾菁撒娇的说话方式,但实在做不出她扭屁股跺脚的姿态,她怕自己会闪到腰。 他终于抬头看她,却是用一种忍耐兼嫌恶的表情,褚姗姗以为下一秒,他大概就会朝她进出一个“滚”字,没想到他却突然其来的开口问她—— “你是双胞胎吗?” “啊?”因为太意外,让她张口结舌的像个呆子般看着他。 “你有双胞胎姐妹吗?”柴少锋忍耐的问。他有预感答案绝对是肯定的,因为眼前这女人,和上回冷静沉稳的援助车祸伤患的女人明显是截然不同的个性,虽然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没有。”褚姗姗终于回神的摇头道。 “没有?”柴少锋忍不住皱紧眉头,怎么会没有呢?还是她有其他姐妹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你有其他姐妹吗?”他问。 “有呀,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虽然不知道他干什么突然对她家庭成员感兴趣,褚姗姗还是老实的点头回答他,因为友谊通常就是从闲话家常中建立的,不是吗? “你们长得很像?” “我们四姐妹吗?” 他点头。 “有人说像,有人说不像。” 这不是废话吗?柴少锋差点脱口而出。这个女人一定不是那天那个女人,肯定不是。 “你可以下去了。”他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觉得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有空,今晚下班后可以吗?”褚姗姗娇声问道,想赶快把这件事情搞定,免得夜长梦多。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你可以不必再浪费时间了。”柴少锋将视线移回她脸上,直截了当的对她说,声音很冷漠。 褚姗姗瞬间瞠大双眼,感觉难以置信。他以为她这么做是在倒追他吗?真是见鬼了!像他这种没绅士风度又讨人厌又无趣的工作狂,谁会喜欢呀!他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我——”她开口想和他把话说清楚,怎知才说了一个字,会议室的门就在这时候被推开了,传来副总的声音。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柴总。” 她赶紧闭上嘴巴,迈开步伐,像个尽忠职守的职员将托盘上的咖啡一一送到定位,然后再表面平静、内心波涛汹涌的退出会议室。 真是可恶的家伙,混蛋、混蛋、大混蛋!褚姗姗生气的在心里咒骂着,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赵国,是车胜元,是万人迷呀?竟然跟她说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大混蛋! 她用力呼吸,愈想愈气,愈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非得和他把话说清楚才行,否则若让他真以为她喜欢他,想要倒追他,那她不是冤枉死了吗? 重点是,他自以为是的臭美让她觉得很不爽,非常的、超级的不爽! 用力的大吸一口气,她决定今晚不管他有没有空,她都要堵到他,和他把话说清楚。 真是个讨人厌又自以为是的家伙! 五点五十分下班离开公司后,褚姗姗直接搭计程车到柴少锋的公司楼下守株待兔,准备堵人。 虽然知道他是个工作狂,一周里有七天在加班,但为了以防今晚成为例外,她还是没浪费时间去吃晚餐,而是随便买了个面包和一瓶饮料就冲过来了。 利用美女的优势,她从一楼大厅的警卫那里探知他的确遗留在公司没下班后,便放心的坐在可以直视到大楼出入口的地方,拿出晚餐来吃。 此时正值下班时间,大批人潮从大楼里涌出来,男男女女,开心的、疲惫的、面无表情的,一波接着一波,接着走出来的人愈来愈少,逐渐变成三三两两,最后间隔许久才有一两个人走出来。 时间愈来愈晚,她的mp3都听到快没电了,还不见那个人从大楼里出来。 她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十点十五分。 那个家伙到底要加班到几点,为什么还不出现?他该不会是准备通宵达旦的加班,然后累了就直接睡在公司,不回家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难道还要继续痴痴地等下去? 不行,不能再这样没完没了的等下去了。 二选一,要不现在就放弃回家要不就是直接到公司里去找人。 她皱眉思索了一下。 反正都这么晚了,相信他公司里除了他那个工作狂之外,其他人应该都下班回家了吧?所以即使待会儿她被他气到失控,泼妇骂街,也不必担心有损她气质美女的形象。况且都浪费这么多时间了,她实在不想功亏一篑,就这样一无所获的离开。 既已有了决定,她立即站起身来,武装般的将皮包用力的背上肩,然后昂首阔步的朝大楼入口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提着公事包、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蓦然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她轻怔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睁大双眼将那个刚刚走出大楼的男人瞧清楚。她没有看错。那不就是让她等了一晚的家伙吗? 想也不想,她立刻拔腿朝他跑了过去。 他的脚步极快,步伐极大,似乎在眨眼间就走到不知何时停在路旁的计程车边,令她不得不扬声叫住他。 “等一下,柴少锋先生。” 听见有人叫他,柴少锋反射性的停下脚步,回头找寻唤住自己的人,然后一眼便看见朝自己奔跑过来的女人。 是她?柴少锋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怀疑她怎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又是为了什么事叫住自己? 他看着她跑到自己面前,然后停下来一边喘气,一边抱怨,“我等了好久,你每天都加班到这么晚才下班吗?” 闻言,柴少锋的眉头瞬间又拧得更重更紧些。 等? 难不成她是特地来等他下班的? 这个女人到底想什么,她该不会刚好是那种厚着脸皮、死缠烂打又听不懂人话的那一型女人吧?看来他有必要更确切的表明他的态度才行。 “小姐,”他冷峻的开口道,“我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不管你做什么都不可以改变我讨厌肤浅、空美丽外貌、脑袋却塞满稻草的草包美女。所以,劝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如果你屡劝不听,继续这样缠着我的话,就别怪我公私不分,让贵公司来替我处理这件事了。” 说完,他迳自转身走向等在路边的计程车。 “你给我站住!”褚姗姗倏然怒声吼道。 柴少锋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只见她像个复仇女神般怒气冲冲的走向他。 “你!”她停在他面前,举起手来,手指用力的戳着他的胸口。“你给我听好了,你少自以为是,谁会喜欢你种没风度又傲慢、又无趣、又讨人厌的家伙?我疯了才会喜欢你! “还有,你凭什么说我肤浅,说我脑袋里塞满稻草?你以为你是谁呀?又对我了解多少?连我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凭什么评论我?” “缠着你?我做了什么缠着你的事,你说呀!不小心抢搭了你先叫的计程车就是缠着你吗?还是为了工作尽职送咖啡进会议室就是缠着你?还是现在因为有话想和你说清楚、讲明白、在这里等你下班就是缠着你?你给我说清楚,你这个自以为是万人迷的混蛋家伙!” 柴少锋呆住了,他这辈子还不曾被一个女人这样连珠炮似的吼过。 她是第一人,恐怕也是最后一人,因为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和威严,根本就没人敢大声跟他说话,更别提是一边用力的戳着他的胸口,一边对他咆哮的狂吼了。 她现在的模样充满了生气,双眼发亮,炯炯有神,似乎连人都发亮了起来,和那天帮忙处理车祸救助伤患的那个女人有些重叠,好像同一个人似的。 但她既然说的出抢计程车和送咖啡进会议室的事,应该就不是那个女人,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她突然和那天那个女人一样,令他有种移不开目光的感觉? “说话呀,装什么哑巴?”她咄咄逼人的继续朝他狂吼。“无话可说是不是?很好,你不说我说!你给我听好了,自以为是的工作狂,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别以为你长得像我的赵国,我就会喜欢你,你跟他比根本就是个屁,只有脑残的人才会搞不清楚状况去缠着你、喜欢你,我的脑袋正常的很。以上,听清楚了吗?” “你说我是个屁?”柴少锋微微地眯起双眼,沉声问道。 “没错!”褚姗姗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 “只有脑残的人才会喜欢我?”他再问,声音又更沉更危险了些。 “没错!”已经被怒气凌驾的褚姗姗,压根有就没有发现他所散发出来的危险,继续口不择言的发泄她的怒火。“不只是脑残,还是个疯子、神经病、眼盲、脑袋有问题的白痴——” 她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扯向他,让她站不稳的狠狠撞到他胸口,鼻子差点没撞歪。 “你搞什么——”她怒不可观遏的抬头骂人,怎料迎面而来的却是他俯身下来的脸。 接下来瞬间,他已强吻住她。 褚姗姗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思绪,什么怒气,似乎一瞬间全都离她远去,剩下的只有一片空茫和呆滞。 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吻她。 为什么他会突然吻她,还有,是谁容许他吻她的? “唔——”你这个混蛋,住手。 她挣扎的想开骂,怎知嘴巴才微微张了开来,他的舌头立即窜入她口中,以既湿热又绵长的吮吻将她吻得昏头转向,手脚发软。 褚姗姗从未被人这样吻过,事实上,这是她的初吻,所以她除了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有些呼吸不过来,耳朵嗡嗡作响,心跳得极快,还有手脚发软、浑身发热之外,根本无力抵抗,只能任由他用法式热吻将她席卷、侵占。 他和覆上她的唇时一样突然的撤离,在她仍觉晕眩,茫然不知所以之际,突然移到她耳边轻声问道:“被一个屁吻是什么滋味?” 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褚姗姗瞬间浑身僵直的从迷茫中清醒过来。她想也不想,立刻伸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啪!” 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响彻云霄。 他的脸被她打偏到一旁,他却没有立刻将脸转正,只是微抬下巴,斜着眼看她,一副她连让他正眼看都不值得的模样。 屈辱的泪水瞬间涌进褚姗姗的眼眶,令她无法控制,但她更不愿意就此向他示弱。 她强迫自己挺住,狠狠地瞪着他说:“下次你敢再碰我一下,我绝对会让你身败名裂。”说完,她转身拂袖而去,屈辱的泪水也在那一瞬间从她眼瞒眶里滑落下来。 那是她今生今世唯一仅有的初吻呀!而他竟然只为了羞辱她,就这样将它夺走。 她不会原谅他的,一辈子都不会。 可恶的混蛋! 第四章 会议室的门上突然传来两声轻敲,令柴少锋不由自主的紧张了一下,心里顿时充满了期待。 门被推了开来,走进来的是近来几次替他们送咖啡的女人,不是她。 失望与失落瞬间取代了他原本的期待,令他烦躁欲狂,几乎忍不住要发火。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希望送咖啡进来的人是她?难道他想为那晚吻她的事道歉吗? 那个吻,他承认一开始的确是带有报复惩罚的意味,谁叫她口不择言的将他说得一文不值。 可是在接触到她柔软的唇瓣之后,他便忘了一切,只想品尝她的甜美,占有她迷人的气息。 他很少失控,更从来不曾脱序演出,但那个吻却让他完全忘了一切,包括他们正站在马路边的事,直到她迷醉般的在他怀里轻吟出声,而他情不自禁的想看她的表情,睁开眼被路上的车灯剌了下眼睛,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事。 他觉得很生气,不仅气自己的失控,更气她竟有本事让他失控,所以他才会故意嘲讽的在她耳边问她,“被一个屁吻是什么滋味?”好似刚才的吻对他而言一点感觉也没有,纯粹只是为了羞辱她而已。 她打了他一巴掌,既狠又用力,轻易的又创造了另一个第一——第一个动手赏他巴掌的女人。 那一巴掌打得他很痛,现在回想起来还印象深刻,但他也知道是自己活该,自作自受,她只打他一巴掌算是便宜他了。 他是个三十三岁的成熟男人,虽然现在没有女朋友,却也曾有过几段关系和几次的一夜情,对于女人平常有没有在玩,经验丰不丰富,他多少分辨的出来。 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他一贴上她的唇瓣就知道了,但他去没有收手,还在占了人家便宜之后说出这么混账的话,的确是该打。 事实上,连他都觉得自己罪不可赦,很想赏自己一巴掌。当时的他到底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 他一直无法忘记她转身离去时的模样,那样的挺直却又好像很脆弱;那样的凶悍眼底却又泛着泪光,让他在这些日子里每每想起就觉得烦躁不堪,好想再见她一面,看她是否安好,一如往常。 他想见她。 这辈子他第一次有这种很想见一个人的冲动,但是她却好像突然完全脱离了他的生活轨道,连他数度刻意出席这根本就用不着他亲身参加的会议都碰不到她。 她是不是在躲着他呢? 他眉头轻蹙,径自思索着这一切,压根没注意到那个送咖啡的女人不断地对着他抛媚眼,企图吸引他的注意力,最后因为他的视而不见而含恨的沉下脸,撇了撇唇,转身离开。 大事都已底定的合作会议进行的相当顺利,根本就用不着他在场,他勉强待了半个小时,便借故还有其他的事要忙,将剩下未完的工作交给属下,先行离开。 他站在电梯里叹气,承认今天又白走了一趟,浪费了好几个小时。他告诉自己,也许他该就此作罢,忘了一切。 电梯到达一楼,电梯门在“叮”的一声后向两旁滑开,他抬起头正欲走出电梯,却看见他极欲想见的人就站在电梯门外。 听见电梯门开的声音,她抬起头,瞬间与他四目交接。 她脸上的表情很明显的在看见他后冷了下来,接着她撇开头去,就像当做没看见他似的,让他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怒气直上心头。 他走出电梯,看着她特意与他拉开些许的距离,从另一边准备走进电梯,他长腿一跨,长手一伸,立刻扣住她的手腕,二话不说的就将她往大门外拉去。 他知道她不会挣扎,更不可能尖叫求救,毕竟这是她每天上班的地方,而他又是她公司的贵宾,她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所以不会在这里和他翻脸。 不过走出大门,到了外头就不一定了。 果然不出所料,她一踏出大楼就立刻用力的将他的手甩开,然后停在原地冷冷地瞪着他。 “你想干什么?”她冷声问。 柴少锋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回答不出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么。 之前始终没见到她时,他只想见她一面,想看她是否安然无恙。如今见到她仍活得好好的,既没有消瘦也没有憔悴之后,他不是就该转身离开,从此将这一切抛之脑后吗?毕竟他还有一堆事要做,忙得都要没时间睡觉了,又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这毫无报酬率的地方? 然而明知如此,为什么他还站着不懂,站在这里和她大眼瞪小眼?他到底想干么? “你叫什么名字?”他盯着她问道,突然想到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 “关你什么事?”她语气极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就是你对待公司贵宾的待客之道?” “你少拿公司来压我,想举发我的无礼尽管去,大不了换个工作。”她怒不可遏的说。 “你没必要这么气冲冲的,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是吗?那还真是太感谢你了。”她冷嘲热讽的说,“你想干么?又想警告我,叫我不要缠着你吗?你放心,就是我现在吃饱撑着没事干,也不会做这种事。下次不小心像今天这样在撞见,我也会在第一时间以百米速度跑到你看不到的地方,免得再碍到你的眼,这样满意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说完,她直接转身要走,不料手却又猛然被他抓住。 她止步回头,瞪向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怒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柴少锋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只知道他不能让她就这么带着误会走开。 “我没那个意思。”他蹙眉道。 “什么意思?还有,放开我。”她愤怒不已的说,用力的甩开他的手。 柴少锋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自己被她甩开的手,莫名的感到一种近似空虚的感觉。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这里人来人往的,你敢打我?”褚姗姗惊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我不打女人。”柴少锋愣了一下,遏制不住的咬牙声道。 “意思就是虽然你很想揍我,但因为我是女人,所以只能拼命忍住,是吗?”她嘲讽的说,每句话都带着攻击性。 柴少锋眉头轻蹙的看着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立场怪她态度差,因为上回事他混蛋在先的。 “可以忘了我之前所有不和善的行为,握手言和吗?”他深吸一口气,示好的开口说。 “我是什么身份?一个草包怎敢随随便便和高高在上、伟大的柴大总经理握手?小的可不敢。”褚姗姗极尽嘲讽之能事。 看样子她真的很生气。柴少锋在心里叹息的忖度着。 “我为那天的事向你道歉。”他深深地看着她,然后对她弯腰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一本正经的说:“对不起。” 褚姗姗瞬间呆住了,也被吓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他是那么的高傲有成就,那么的精英又受人崇拜与敬仰,可说是居万人之上,结果他却在人来人往的公众场所对她行礼道歉? “喂,你别这样,快点把头抬起来。”她眨了眨眼,迅速的回神叫道,同时有些心慌的左右张望,就怕这样的画面被公司同事看见。 “你愿意原谅我了?”柴少锋抬头看她,腰仍弯着。 “对啦,对啦,对啦。”她迅速的迭声回道,看见两个业务部的同事正从大楼里走出来,吓得她想都没想,急忙伸手将他往反方向拉,远离可能被公司同事撞见的区域。 柴少锋从没被人这样拖着走,所以她又轻易的制造了另一个第一。 事实上不只一个,让他九十度鞠躬道歉的,她也是第一人。几度令他失控做出连自己都感到讶异的事,她也是绝无仅有的。 重点是,这一切的第一,其实有一半是因为有他的容许才会成形,例如现在就是。 为什么他会容许她对他做出那么多例外的事呢?如果现在换成另一个女人这样逃难似的拉着他走…… 不,光想就知道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在第一时间就会严厉喝阻,如果那个女人还不知趣的继续纠缠他的话,他绝对会叫警卫来处理。 所以,问题又回到原点了,他为什么会特别容许她放肆呢? 答案已呼之欲出,虽然又是不可置信,但是除此之外,已经没别的理由了。 他好像不知不觉被她吸引,已经喜欢上她了。 终于将他拉到一条鲜少有人经过的小巷道,褚姗姗松开手,大吐一口气后转身,眉头紧蹙的瞪着他。 “你到底是哪根神经接错了,柴大总经理?”她问他,实在搞不懂他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竟会在大庭广众下做出有损他身份的举动,对她哈腰道歉? “也许正好相反,是终于接对了。”柴少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喃喃地低语道。 “什么?麻烦你讲话大声点。”褚姗姗蹙眉。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她,然后对她自我介绍。“我是柴少锋,柴火的柴,少年的少,锋芒毕露的锋。” “我知道。”褚姗姗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柴大总经理在我们公司可是个名人,我早已如雷贯耳。” “所以,你知道我,我却不知道你,这样似乎不太公平,也欠缺礼貌。” “我不记得你之前有在乎过这种礼貌。”她嘲讽的说。 “要我再次向你行九十度的鞠躬礼道歉吗?”他看着她,一脸认真的问。 “用不着。”她急忙阻止,然后轻撇了下唇瓣,才带着些许不甘愿的表情说:“褚姗姗。” “楚楚可怜的楚?” “楚楚动人的楚。”她瞪了他一眼。 柴少锋忍不住勾了勾唇,觉得有点好笑,却在听见她接下来所说的话时,呆了呆。 “以上都不是。”她说。 “都不是?”他眉头轻蹙的看着她,一时之间想不到还有哪个是可以当姓氏的? “衣字旁加一个者的那个褚,姗姗来迟的姗姗。褚姗姗。” 柴少锋在心里写了一遍。褚姗姗,原来这就是她的名字。 “好了,你的道歉我接受了,该有的礼貌我也给了,所以现在柴大总经理还有什么指教?如果没有的话,请恕小的要告退了。我只是个小职员,不像你是个大老板可以随心所欲,跷班打混也没人敢教训你。” 她一副赶时间又迫不及待想离开的表情,加上理由充足,让柴少锋决定直接切入重点。 “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褚姗姗呆了一呆,“什么?” “我想请你吃饭,如果今晚不行,明晚也可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 褚姗姗不由自主的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愣了半晌才问他:“为什么?” “算是赔罪。”柴少锋说出早已想好的理由。 “你已经道过歉,而我也已经接受了,所以你根本用不着再多此一举的请我吃饭。”她摇头道,算是接受到他的诚意了。“你放心,我这个人表里如一,不会说了原谅之后还记恨一辈子。没事了吧?那我走了,再见。” 她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走没几步,身后又传来他的叫声。 “褚姗姗。” 她无奈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实在搞不懂这个每天加班,听说一天至少得工作十六个小时的工作狂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的工作应该很多,时间应该很宝贵,不是吗?这样站在这里跟她不知所云了半天是怎样,难道真是吃错药了不成? 他大步走向她,然后抓起她的手,塞了张名片进她手中。 她茫然不解的抬头看他。 “今天下班后,六点我会来接你。在这之前,想想你想吃什么,再打电话告诉我,如果你没打就由我决定。”他简单明了的对她说,然后再她呆若木鸡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晚上见。”之后便转身先行离开。 褚姗姗呆呆的目送他离去后才缓慢地眨了眨眼,有种恍然回不了神的感觉。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柴大总经理干么硬要请她吃饭呀?她都说了不用,他这样该不会是在约她吧? 她低头看了下手上他塞给她的名片,上头还有金粉耶!重点是,她敢打包票,这张名片全公司大概不超过三个人有,一个是总经理,一个是她…… 不行不行,这样想太煽情了。 她迅速地摇了摇头,甩开那不可能的想法。 那家伙不可能对她有意思,因为他不只一次告诉过她,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他会给她这张名片,应该单纯只是想由她来联络他,毕竟他可是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打电话给她的时间,说不定能让他赚进好几百万,甚至好几千万,没必要为了她白白浪费这赚钱的机会。 越想越觉得一定是这样,褚姗姗不自觉的撇了撇唇,喃喃的念了句“工作狂”,然后将名片塞进口袋里,这才快步走回公司。 她希望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失踪,即使注意到了,也没去计算她失踪了多久。 老天保佑。 褚姗姗下午很忙,之前送出去说没问题的企划,因为上头突发奇想的多了个想法,让他们辛苦了一个月的成品顿时成了一叠废纸。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企划内容都没用,只不过因为多了一个触发点,所有的可能性都有所改变,原本的数据、报表、图表、文字说明都得重新做过。 总之,上面要的是成果,下面做死都没关系就对了啦。 因此,六点整时,她还坐在办公室里拼命的赶工,完全忘了与柴少锋有约的事。 “哔——哔——哔——”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她伸手接起,口气因又忙又累而显得有些不善与不耐。 “喂?” “褚姗姗?” “我是,你哪位?” “柴少锋。” 她一呆,接着忍不住从座位上跳起来。“老天,我忘记了。” 她脱口道。 电话这头的柴少锋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原来他这么容易被忘记。 生平第一次抛下工作,满心期待和一个女人约会,结果她竟然忘记了。看样子她当初说的话都是真的,她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讽刺的是,这些话原本是他对她说的,结果现在却变成这样,他的现世报会不会来得太快了? “你现在人在哪儿?该不会真的已经到我公司门口了吧?”她问。 “对。”对他而言时间就是金钱,他不喜欢迟到。 “你干么不先打电话?”她抱怨的说。 “我没有你的电话。” “没有?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千里传音吗?” 柴少锋愣了一下,忍不住勾起嘴角。“我打的是你公司的电话,而且还是刚刚从查号台里查出来的。” “你在开玩笑?” “没有。” “你怎么可能连我们公司的电话都不知道?那你平常是怎么和我们公司联络的?” “秘书。” 哇哩嘞—— 褚姗姗真的是一整个无言,但也深刻感受到他真的是个老板级的大人物,而她竟然让这样一个大人物在楼下等她? 她迅速地看了下手表。 六点十五分。 天啊,地啊,他连打通电话都觉得浪费时间了,而她竟然让他等了十五分钟? 他会不会已经气到快要爆血管了?待会儿她下去之后,会不会被他失控的当场给掐死?很有可能。所以,为了她宝贵的生命着想,她还是别下去的好。 “对不起,我临时有事需要加班,所以……呃,吃饭赔罪的事就免了好吗?我已经知道你的诚意,真的不生气了,所以——” “你总要吃晚餐,不是吗?”他突然打断她说。 “我做完了之后会去吃。” “意思就是你不会加班加太晚?那我等你。” 褚姗姗倏然瞪大双眼。 “不是这个意思。”她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事情告一段落,我饿了会去找东西吃,吃完之后还是得会公司把事情做完。今晚大概要加好几个小时的班了。”她发出无奈的叹息。 “是这样吗?”电话那头沉静了一会儿后,传来他的声音。 “是的。”她的语气充满了无奈。“真的很对不起,让你白跑这一趟,对不起。”所以赶快挂电话吧,赶快挂电话。 “你吃不吃鳗鱼饭?”他突然问道。 “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有间很好吃的鳗鱼饭,它刚好可以外带,我去包两个便当过来,你先忍一下,别吃晚餐,我一会儿再过来。”他说。 “等一下,不用这么麻烦了。”她急忙叫道。 “不麻烦,因为我也要吃饭。” “可是——” “我再给你电话。”说完,他挂断电话。 褚姗姗拿着嘟嘟作响的话筒,整个人呆若木鸡。 现在是怎样?到底是怎样啦?那位柴大总经理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竟然说要去帮她买便当? 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可是他待会儿如果真的拎了两个便当来找她的话,那…… 那那那她到底该怎么想啦?因为这样的行为已经不像是他所说的赔罪了,根本就是献殷勤好吗? 他该不会真的对她有意思,想要追求她吧? 心跳不由自主的快了一些,褚姗姗随即摇了摇头,要自己别胡思乱想,免得闹笑话。以他的条件,至少有三千佳丽任他选择,她凭什么雀屏中选?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她的条件也不差呀,人长得美(别人说的),个性好(别人说的),无不良嗜好(爱看电视当然不算),有稳定工作和收入,最重要的是她不仅身体纯洁,感情也纯洁,国高中时期的纯纯之爱不算,她已经超过十年没交男朋友了。像她这样绝无仅有又自爱的人,干么妄自菲薄呢? 所以,如果他是真的喜欢上她,也算是他有眼光啦。 不过如果她的幻想成真,他真的喜欢她,想追求她的话,她该接受吗? 褚姗姗边想这个问题边工作,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小时,难怪感觉肚子越来越饿。 奇怪了,那家伙到底是去哪啦买便当呀?他该不会耍着她好玩,根本没去帮她买晚餐,结果她这个笨蛋却当真了,一个人在这边痴痴地等吧? 越想越觉得不安,她翻出早上他给她的名片,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拨了电话给他。 “喂。”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的声音却不像他的。 “请问,这是柴少锋的手机吗?”她迟疑的问。 “小姐,你认识手机的主人吗?”那头的人以有些着急的口吻迅速地问道。 “是。”她有些疑惑,不懂对方怎会这样问她。柴大总经理人呢?他的手机为神秘会在别人手上? “太好了,他出了车祸,我们——” “什么?”褚姗姗倏然大叫出声,被惊吓到。“他现在人呢?伤的严不严重?在哪家医院?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小姐,你先别慌,冷静点。”对方安抚的说。 要她怎么冷静?褚姗姗差点朝对方狂吼。一想到他是为了去帮她买便当才会发生车祸的,她就快要疯掉了。 她不该拿加班当借口爽约的,如果她乖乖地下楼和他去吃饭的话,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车祸。 怎么办?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怎么办?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为这件事负责?怎么办啦,呜…… 第五章 迅速地跳下计程车,褚姗姗急如星火的冲进医院的急诊室,一张脸因担心与害怕而苍白若纸,眼睛则是红通通的。 “小姐——”她迅速抓了一个护士小姐,还没问及车祸送来的伤患在哪儿时,便已看见他。 她立刻松开护士小姐,笔直的冲到他的病床边。 躺在病床上的他手臂和额头上都裹着纱布,脸上还有明显的擦伤,双眼是紧闭的,但胸膛却因呼吸而平稳地起伏。 她觉得双眼发热,双腿发软,差点就站不住了。 “柴少锋?”她轻声唤他。 听见声音,他睁开双眼,然后对她轻扯了下唇瓣后,歉然的开口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她不自觉的柔声问。 “晚餐飞了。你有没有先去吃点东西?别让肚子饿着,会伤胃。” “你现在还有心情管我的胃?”她皱紧眉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车祸?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医生怎么说?” “不会死。” “不要开玩笑!”她有些生气的说。 “抱歉。” 褚姗姗深吸一口气,稍微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和脾气。 天知道他在赶来医院的路上有多么害怕,因为之前在电话里的那个人跟她说他的手断了,满脸是血,昏迷不醒,还不断重复的叫她要冷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到了极点。 他以为吓死人不必偿命吗?真是个该千刀万剐的混蛋,可恶的家伙! “我没事,只是手臂骨折,还有些挫伤以及轻微的脑震荡而已,没事。”柴少锋说。 “这样还说没事?”褚姗姗忍不住瞪他一眼。“这场车祸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一辆停在路边的轿车车主下车前忘了拉上手煞车,也没把钥匙拔掉,留在车里的小孩顽皮的玩了排档,意外就发生了。” 褚姗姗一整个无言,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嘛。 “你真倒楣。”最后她只有这个结论。 柴少锋苦笑了一下。 “你的家人呢?通知了没?”褚姗姗左右张望了一下,突然间想到。 “他们都住在国外。” 她呆住。“意思是只有你一个人住在台湾?” “嗯。” “那你现在伤成这样怎么办?谁来照顾你?” “不是多严重的伤,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屁!”褚姗姗不由自主的脱口道。 柴少锋轻挑了下眉头,似乎对她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感到有趣。 褚姗姗撇了撇唇,觉得有些烦躁。 听他的意思就是想靠自己,不打算找别人来照顾他就对了。 但是瞧瞧他现在浑身是伤,头发上、衣服上到处是血迹,整只右手又包裹着纱布,一副动弹不得的模样,他到底要怎么照顾自己呀?恐怕连想换件衣服他都办不到,更别提他明天可能会比现在更难受,因为上回她才见过一个因车祸受伤的妇人在第二天全身都痛,才轻轻动一下就哇哇叫痛,露出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情。 看着躺在病床上不再帅气,反倒显得有些狼狈的他,褚姗姗终于认命的轻叹一口气,说:“我会照顾你。” “你确定?”他看着她。 “总不能真让你一个人吧?况且会发生这种事,我也得负一半的责任。” “为什么你要负责?” “你所买的便当里头难道没有我那一份吗?”她摇了摇头,决定这话题到此为止。“医生有说要住院吗?”她问他。 “需要住院观察一天。” 褚姗姗点了点托,又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既然如此,有些东西需要准备一下。还有,你身上沾血的衣服也必须换掉才行,我去外面帮你买套衣服。” 柴少锋点了点头。“麻烦你了,还有钱——” “之后再说。”她挥手打断他。“我顺便去问一下病房准备好没,你一个人在这里没关系吧?” “没关系。还有,谢谢你。” 他深深地看着她,看得褚姗姗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尽快回来,你先睡一下,如果能睡的话。”她交代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褚姗姗。”他叫住她。 她回头。“怎么了?有什么要我顺便帮你买的吗?” “记得先去吃点东西,不要让自己饿肚子。” 褚姗姗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点了点头。想不到他人其实还满好的,自己都出车祸受了伤,躺在急诊室了,还念着她没吃晚餐的事。 “你呢?应该也还没吃吧?要不要我先去买些吃的过来?”她问他。 “我现在没胃口。”他轻摇了下头。 “好,那你想吃东西的时候再告诉我,我走喽。” 他点头,看着她转身离开,直到她完全走出他的视线之后,这才收回目光,闭上眼睛休息。 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车祸,让他百感交集,思考的方式都改变了。 在今天之前,他每天只忙着工作,因为工作富有挑战性与成就感,不管别人怎么在他背后说他是个无趣的工作狂或钱奴,只懂赚钱不懂享受,他都不在乎,因为他是真的喜欢工作。 然而在经历了生死交关的车祸后,他才发现除了工作之外,他几乎没有其他值得回忆的东西,精神生活贫瘠得可以。 他从没真心喜欢过一个女人,谈过一场有欢笑有泪水的恋爱。 他没去过合欢山、玉山、阿里山,甚至连最近的阳明山他都不曾好好的走过、看过,每回去都只是为了饭局、为了谈生意,来匆匆去匆匆。 虽然他曾经想过要去花莲度假,也曾想过要环岛旅行,但却始终都只是想想而已,从未成行过。 学生时期,他曾经非常喜欢冲浪,但这个兴趣却已被他丢置了十年。 结婚生子的事,过去他从未认真想过,总觉得四十岁之前结都ok,不急。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如果他连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有老婆、有孩子这人生必经之路都没经历过的话,他想他绝对会死不瞑目的。 还有就是关于她,褚姗姗。 他还想多了解她,多和她相处,想看她开怀大笑的模样,撒娇的模样,坠入爱河的模样,甚至是她哭泣的模样他都想看。他想看尽她的千万风情,想知道拥有她、宠爱她、怀抱她,以及被她所爱是什么感觉。 生平第一次,他对一个女人拥有这么多种感觉,这么多种想望,他不想什么都还没付诸实行就离开人世。 这场车祸对他而言真是个无妄之灾,但他却心怀感谢,因为它让他看清了许多以前他根本就不在乎的事,明白了人生还是要多采多姿才不会有遗憾。 除此之外,这场车祸更帮他制造了与她相处的机会,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为此,他决定原谅肇事者。 柴少锋住院观察了一晚后,隔天下午医院便告诉他可以出院了。 “你要怎么出院?你的女朋友呢?”前来通知他这件事的护士问他。 女朋友? 柴少锋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说法,光听别人这么说,他就有种心花朵朵开的感觉。不过光喜欢没用,他得快点想办法让它名副其实才行。 褚姗姗真的是一个愈相处愈明白她的为人,就愈容易爱上她的女人。瞧,昨天他还只是喜欢她而已,今天就变成爱了。 昨天在病房里替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时,她没有任何扭捏的动作,而是冷静、温柔、细心的帮他打理一切。她专注的神情让他想起了另一场车祸,因而他试探的开口。 “最近你似乎和车祸伤患很有缘。”他说。 她先是眨了眨眼睛,然后不解的问他:“什么意思?” “一个多月前,你不是目睹了一场车祸,还陪伤患坐上救护车吗?就在我公司的楼下。” 褚姗姗倏然瞠大双眼,讶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柴少锋原本不确定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 “当时我也在现场。”他告诉她。 褚姗姗有些傻眼,那一天她可是特地到那里去等他出现的耶,结果他真的出现了,她却完全没察觉?怎么可能? “你站在人群中吗?”所以她才没看到他? “我站在你旁边。” 她张口结舌的看着他,然后不由自主的脱口道:“屁!”接着又有些尴尬的改口说:“你骗人,我没看到你。” “你那时候的注意力大概全集中在那对受伤的母子身上。”一顿,他补充的说:“我是帮忙扶起那辆机车的两人之一。” 褚姗姗更呆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么离谱的事。他竟然就是伸出援手的其中一人?这会不会太扯了? “你乱说的对不对?”她顶着他说,她应该不是睁眼瞎子才对呀,但问题是,她真的记不起来当时出手帮忙的那两个人长得是何模样,只知道是两个男人。 柴少锋无言的看着她,然后说:“你让我彻底明白了被人视而不见是什么感觉,谢谢你。” “你在嘲笑我吗?” “我在感谢你。” “屁!” “真的。”他一脸正经的对她说。“当一个人的身份或职位愈来愈高时,就愈容易忽略别人的感受。有些人可能是因为优越感而故意的,但有些人却不是,只是因为太过忙碌,所面对、处理的事情太多了,难免顾此失彼,久而久之又习惯成自然才会变成这样。若没有人从旁点醒他,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已经伤害了别人。” “所以你是属于后者?”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对我嗤之以鼻?”他看着她说。 褚姗姗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耸肩说:“现在不予置评,要看未来的表现才知道。” “未来吗?”柴少锋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他喜欢这个说法,因为这不就表示她得一直待在身边,才看得见他未来的表现吗? 褚姗姗本来想留在医院照顾他的,却被他坚持赶回家。但她十点才离开,隔天早上七点就又带着早餐出现在他病房里,让他想不感动、不对她倾心都很困难。 早上她替他准备了早餐,中午又来一趟替他送午餐,还特别交代他医生说可以出院后要打电话给她,她会过来帮他办理出院手续,也因此,他拥有了她的手机号码。 两点四十分。 他该现在就打电话给她,告诉她他已经可以出院的事,或者该等到她下班之后再打呢? 距离她下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他是可以等,但是不知道医院愿不愿意让他等,重点是其实他也想快点再见到她——虽然距离上回见她还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终于能够体会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以前总觉得它夸大,但现在他尝到了那种殷殷期盼的时光真的是很难忍,就好比一日三秋那般的漫长。 所以,要打吗? 还是打好了,是她交代要跟她说的,如果她工作太忙没办法请假过来帮他的话,他也可以自己办出院的。毕竟浪费时间躺在这里,等一件自己也能做的事,实在不像他。 想着,柴少锋拿来手机,按下早已被他设为快速拨号键1的电话。 “喂?是不是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电话一下子就被接了起来,传来她的询问声,意思就是她也已经把他的手机号码加入她的电话薄里了,才会知道电话是他打的? 柴少锋突然觉得有些高兴。 “你怎么知道?”他问她。 “因为我中午离开的时候有问过护士,她说要等医生决定,没问题的话大概下午就能出院了。我已经请好假了,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过去帮你办出院。”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柴少锋拿着手机,坐在病床上傻笑,他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上扬的嘴角,感觉就是一整个……怎么说呢?开心的像要飞起来一样。 她竟然已经为他请好假了!而且一接到他的电话,二话不说就立刻为他赶来。 即使是名正言顺的女朋友,甚至是老婆,顶多也只能做到这样吧? 她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呢?难道她对他其实也是有意思的? 回想他们俩从相遇至今的所有经过,她一直都在主动的靠近他,直到他不堪其扰,义正辞严的拒绝她又强吻了她之后,她才恼羞成怒的从此消失在他眼前。 所有,如果他没制止她的话,她应该会继续缠着他对吧? 她会一直缠着他一定有理由,而那个理由除了喜欢他之外,还能是什么?而这个喜欢他的理由,就足已解释她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了,不是吗? 好开心,他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愉快了,即使和劲敌对战,抢赢了数十亿的生意合约,也没现在这么开心愉快。 她喜欢他。呵呵呵…… “你干么这样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坐在计程车上,褚姗姗疑惑的开口问柴少锋。 她总觉得从她到医院帮他收拾东西开始,到替他办理出院手续,陪他走到医院大门外坐上计程车,这一路上他的目光总是不时的停在她脸上,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不知道有几次,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啥。 是在看她鼻翼旁边那颗早上才冒出来的痘痘吗? 但她早上明明就用遮瑕膏将它盖住了不是吗?难道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已经脱妆了? “没有。”他回答。 “没有你干么一直看我?”她露出怀疑的表情。 “晚点再跟你说。” “什么事不能现在说,要等到晚一点?”他愈是这样说,她愈好奇。 “待会儿下车后,我再跟你说。” 下车后?褚姗姗直觉的瞄了前头的计程车司机一眼,难道跟司机有关?他想说司机的坏话不成? 不对,不对。他的奇怪目光是从医院病房里就开始的了,应该和司机无关才对。那就是不想让别人听到的话喽?真好奇他有什么话不能让别人听的。 忍耐忍耐忍耐,终于忍到计程车到达了目的地,他家楼下。 “快说。”她一下车,关上车门就迫不及待的催他。 “先上楼再说。” “真是……”褚姗姗本想抱怨的,但想到他是个伤患便忍住了。“好吧,先上去再说。” 她点头同意,提着他的私人物品跟着他经过富丽堂皇的住户接待大厅,然后搭乘电梯,直抵他家大门前。 指纹辨识的大门门锁让她大开眼界,因为这种高档的设备她只在电视上看过。 至于他家嘛,基本上就是一间充满现代感与高科技设备的豪宅,她同样也只有在电视上看过,不过她却不是很喜欢,因为感觉太过冷硬,少了家的温暖。 “怎么了?”他突然开口问她。 “什么怎么了?”她被问得莫名其妙。 “你的眉头是皱的。” “噢。”她将眉头松开。 “噢是什么意思?”他又问她。 她摇摇头,觉得这是他家,只要主人喜欢就好了,她这个第一次来、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来的客人凭什么发表高论。 “有什么话就直说没关系。” “有话要说的人应该是你吧?快点说。”褚姗姗看着他。 “你先坐下来。”他一脸正经的说。 她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怀疑到底是什么事,干么搞得这么认真又严肃的模样? 不过她还是听话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要不要喝咖啡?”他问她。 “不要。”她都被他搞得疑神疑鬼了,哪还有心情喝咖啡呀?“你到底要不要说呀?不说的话,也没什么事,我就要走喽。”他的状况比她想像中要好,照顾自己应该没有问题,最多她准时替他送三餐过来就行了。 “我说。”一听她说要走,柴少锋立即点头道。 只是他从没向女生告白过,所以有点紧张。 深呼吸一下,他告诉自己,只是说句“我喜欢你,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而已,应该不会太难才对。况且他都已经知道她绝对不会拒绝他了,所以—— “咳!”他不由自主的清了下喉咙。“我……咳!我……西……” “你西什么?你想吃西瓜吗?”褚姗姗迷惑的看着他问道。 “不是。”柴少锋瞪眼道,“你可不可以安静的听我把话说完?” 褚姗姗吐了下舌头,露出一脸不说就不说的表情。 “我,咳!我……西,喜……喜……”可恶!他在结什么巴呀?这句话根本就没那么难好吗?柴少锋,你不要这么没用,你在商场上的口条呢?气势呢?自信呢?只要一口气把它说出来就行了,你在怕什么? “我喜……喜……” “你是不是在担心洗澡的问题?”褚姗姗恍然大悟的问他,“可是这件事我真的没办法帮忙耶,你难道没有比较亲近的朋友可以帮这个忙吗?” 柴少锋快被气疯了,不只是气她,更气自己。 “拜托你可不可以听我把话说完?”他咬牙切齿的讲声道。 “那你就把话说完整呀,不要一直结巴。”褚姗姗白了他一眼,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柴少锋忍不住瞪她。 褚姗姗也不客气的瞪了回去,心想若是要比眼睛大的话,她绝对不会输给他。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再用力的呼出来。柴少锋重整心情,决定一鼓作气的把话说出来。 “我……” 卡到了,重来。 “我喜欢……尼……尼……” 有进步了,再试一次,这次一定要成功。 “我——我喜欢你,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他终于成功的把话说出来了,但是女主角却被吓呆了。 第六章 褚姗姗瞠目结舌的看着柴少锋,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刚才真的说了他喜欢她,还问她愿不愿意当他女朋友吗?这是真的吗?她没有听错吧? “你怎么说,姗姗?”他问她,心里充满了紧张。 “说什么?”她呆呆的问,因为冲击太大了。 昨天她虽然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真正发生的时候,她才知道设想再多也没用,因为脑袋会在瞬间变成一片空白。 “回答我你愿意吗?”柴少锋紧盯着她说,因为她的沉默而紧张得语无伦次起来。“虽然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但我还是想听你的回答,就像做生意的时候,明知胜券在握,也还是要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诚意,这样双方才会有未来,不是吗?” 褚姗姗呆愣的看着他,听不懂他后来这一串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又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奇怪的样子,是哪里呢? 她想了又想,突然间明白哪里怪了。 “等一下。”她说,“是谁跟你说我也喜欢你的?” 激狂的心跳瞬间缓了下来,柴少锋不由自主的沉下脸,紧盯着她,缓声道:“难道你不喜欢我?” 褚姗姗感觉周遭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结了起来,呼吸有点困难。 “我、我也没这样说呀。”她小心翼翼的说。 “没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就是……” “就是?” “我是说……” “说什么?” “就是那个……” “哪个?” 他虽然仍站在原地,但感觉却像步步逼近,近得几乎快要贴到她的脸似的。属于他的气息将她整个笼罩,让她进退两难,呼吸困难,再也无力抵抗,只能选择投降。 “好,我愿意。”她迅速的点头回答,就像怕再迟一秒就会被他生吞了一样。 好可怕,好可怕。 但奇怪的是,之前他再怎么冷着一张成年寒冰脸对她,她也不会觉得可怕,只觉得他欠扁,现在干么会觉得他可怕,怕他生气呀? 她不想假设是因为怕他生气后会从此不理她,所以她才害怕,因为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不表示她其实比自己所知道、承认的更加在乎他?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们相片的时间又不长,他也没对她好过——昨晚心心念念叫她吃晚餐和赶她回家,不要她留在医院的事不算。所以,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他呢?难不成就只因为他长得像车胜元吗?她应该没有这么肤浅吧? 她的回答让柴少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然后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初尝恋爱的小男生般笨拙可笑。 可是这种心跳加快、紧张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感觉他并不讨厌,甚至觉得它比工作更有挑战性与刺激感。尤其在她点头允诺的那一瞬间,那种兴奋、愉悦,想握拳大叫一声“yes”的激动,他已经好久好久不曾有过了。 她总是能带给他不同的感动,牵动许多连自己都快要遗忘的情绪反应。 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他目不转睛专注的凝视着她的双眼,令褚姗姗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她迅速地开口说:“你刚才说有咖啡,我现在想喝可以吗?” “可以。”他深深地看他一眼,这才不疾不徐的回答。“不过我一只手动弹不得,你得过来帮我。” “ok,那有什么问题呢?”褚姗姗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只要别继续坐在这儿,被他那双浓黑炯亮像会烫人的双眼盯着看,要她做什么都行。“东西在哪儿?我先声明,我只喝过咖啡,没泡过咖啡,所以你得一步一步的教我才行。” “你怎会没泡过?”柴少锋有些惊讶的说。“我去你们公司喝的咖啡难道不是你泡的吗?我是说你送来的那两次。” “当然不是。泡咖啡是总务部或秘书室的工作,又不是我的,我愿意帮忙送已经很了不起了,他们若连咖啡都叫我泡的话就死定了。” “所以,你不是总务部的职员?” “不是。” “那你在哪个部门工作?” “企划部呀。”她回答,然后怀疑地看着他问:“你干么一脸惊讶的表情?” “我一直以为你是总务部的,泡咖啡就是你的工作。” “你猜错了。”褚姗姗朝他咧嘴笑道,然后突然之间,她领悟了他的言下之义。“所以你才说我是草包美女?”她瞠大双眼,惊呼的脱口叫道。 “抱歉。”勇于认错才是真男人。 “你的确应该道歉,难道你不知道即使是每天专门负责泡咖啡的女人,有一天她也有可能会变成市长吗?” “啊?” “你一定没看市政厅。”她瞄了他一眼说。“咖啡在哪儿?” “上面第二个橱柜里。”他先回答她的问题,然后才以嫌弃的口吻说:“我有看,看了十分钟。我和那个装娘搞笑的家伙哪里像了?” “你竟然这样说他!他是个演员,当然要演什么像什么啊,而且像他有什么不好,他又帅又有魅力又爱家又专情——” “你是他老婆还是认识他老婆,要不然你怎么知道他又爱家又专情?”柴少锋忍不住打断她,表情有点不爽。 “你干么?”她怀疑的转头看了他一眼。“那又不是我说的,是网路上看到的,大家都这样说啊。”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看不出你这么盲从。” “喂!”她恼怒的叫。 他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她,让她不知不觉就气弱了下来。 “咖啡怎么煮?你不教我,我怎么知道。”她嘟了嘟说,很有可爱小女人的味道,让他突然有股冲动想吻她。 柴少锋走向她。 褚姗姗以为他是要走过来教她如何将咖啡豆变成好喝的咖啡,所以毫不设防,结果他一靠近,手一伸便将她拥进怀中,并在她愕然抬头看他的瞬间,低头吻住她。 这是他第二次吻她,和第一次一样的突然,也一样的炽热,一下子就将仍是初级班的她吻得晕头转向,差点没因缺氧而瘫软昏厥。 当他抬起头时,她整个人几乎已是挂在他没受伤的那只手臂上,全身软趴趴的,除了喘息的力气之外,全身无力。 “这样就不行了?那以后怎么办?”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低声取笑她,心情突然整个都变好了。 褚姗姗又用力的呼吸了几下,这才有力气抬头瞪他。她的脸色微红,娇嗔中带着柔媚的神情,令他忍不住又低下了头。 “喂!”这回她没让他得逞,红着脸转头避开。“你到底要不要教我怎么煮咖啡啦?” “你真的那么想喝咖啡吗?coffee、tea,or me?” 褚姗姗呆了一下,接着,克制不住的立刻爆笑出声。 “哈哈……”天啊,这句话由他说出来超不搭,超好笑的啦。他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夸张的神情,但是感觉就是一整个好笑,真是太好笑了。 柴少锋有点小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coffee、tea,or me?真是见鬼了! “咳!”他轻咳一声,松开她,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与尴尬。“你不是要我教你煮咖啡吗?来吧,我教你。” 她真的和柴大总经理交往了,这真的是件作梦都想不到的事,但它真的发生了。 褚姗姗坐在柴少锋又大又豪华的客厅里,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滞。 他正在浴室里洗澡,而她,虽然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有一天了,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最难以置信的并不是和他交往的事,而是交往当天就搬进男朋友家里住这件事。 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她眉头紧蹙,用力的回想。 那天——也就是他出院那天,她在他家待到快九点才回家,因为还得帮他张啰晚餐,后来又一起吃的结果。 等她回到家时,已接近十一点了,因为她途中又弯到商圈去帮他买了几件比较好穿脱的衣物,毕竟洗澡这事他得自己来,她真的帮不上忙,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变相帮忙了。 因为很累的关系,她把东西丢下就跑去洗澡,准备早点睡觉,没料到从浴室里出来时,大姐二姐已等在外头,迫不及待的追问那袋衣服的事。 “毕竟我们家姗姗可是个黄花大闺女呀。”她们夸张的说。 没错,这两个女人还赖在她家,和她挤在那十坪大的小套房不肯回家。 她们俩之前都住在大房子里,真不知道她们怎么受得了三个人挤一间小套房的生活? 总之,她不能把她们赶出去,又不能和妈妈告密,让妈妈出面帮她把她们赶回自己的家去,只好一直让她们住下去。 可是,她们现在竟然鸠占鹊巢的把她这个正主给赶了出来,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呀? “你男朋友受了伤,行动不便,身为女朋友的你当然得贴身照顾啦。”大姐理所当然的说。 “没错,更别提他的亲人又都不在台湾。”二姐同意的点头附和。 “快点去,不必担心这儿,我们会帮你顾家的。”大姐说。 “衣服多带点,骨折可没这么快好,你至少也要住上一两个月。”二姐说。 “行李我们来帮你收,你快换衣服。总不能穿着睡衣出门吧?快动作呀,别站在那里发呆。”大姐再说。 她们俩你一句我一句的,不仅动嘴也动手,一人帮她收拾行李,一人推她去换衣服,然后她就这样硬生生的被推出家门赶了出来。 当然,她不是没抗议、抵抗过,甚至还拿要告诉妈妈她们俩窝在她家的事威胁姐姐们别乱来,结果得到的反应却是—— “你想让妈妈知道你终于交了男朋友的事吗?”二姐问她。 “妈妈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她盼你结婚不知道盼多久了?”大姐接声道。“唉,虽然妈妈嘴巴上说已经放弃我了,但我还是会有压力呀。不过只要你结婚,我这压力就可以暂时解除了。”二姐再说。 “妈妈一定会笑得阖不拢嘴的。”大姐笑眯眯的说。 这两个恩将仇报的家伙! 总而言之,最后她只好厚着脸皮,带着行李跑来投靠柴少锋了,反正他家刚好有客房可以让她睡,而且说真的,住在一起真的可以让她省时不少,不必两处奔波。 重点是,他除了刚开始有些惊讶之外,倒也没说什么就让她住下来了。 第一天晚上,她累得半死,隔天又要上班,也没有想太多,倒头就睡。 第二天晚上,因为前一天请假半天,公司事情多到爆,在打电话回去确认他没有什么事,可以自己叫外卖吃后,她就留在公司加班到九点多才回他家,然后一样因为疲累,洗完澡坐在客厅和他聊没几句就开始打瞌睡,最后被他赶回房间去睡觉。 第三天晚上的情形和第二天差不多,然后便是今天,现在,周末夜。 真希望她可以像前几晚一样累得睁不开眼睛,倒头就睡,这样她就不会坐在这里胡思乱想了。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呀,真的太危险了,虽然说他们俩是男女朋友,也接过吻了,但毕竟才交往四天而已,真的是愈想愈危险……如果他突然朝她扑来,她该怎么办呢?是要摔开他,还是让他扑倒呢?真是难以抉择—— “噗!”褚姗姗倏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打败。 他是个病人呀!而且还是手臂骨折,更别提他右手臂被三角巾悬挂在胸前的伤患,他能做什么?她真是够了,竟然一个人坐在这里胡思乱想。 看样子她根本就不是“怕”他扑过来,而是“期待”他扑过来吧?褚姗姗你这个欲求不满的大色女! 她忍不住拿抱枕打自己的头,却让刚洗好澡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柴少锋撞个正着。 “你在干什么?”他疑惑的问。 “没什么,练铁头功。” 柴少锋先是呆了一下,接着瞬间捧腹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他很少这样放声大笑,一来这不是他的个性,二来位居高位要有一定的威严,因此久而久之便严肃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像被她不小心碰触了开关,他积压多年的笑意一瞬间全涌了出来,想抑制都止不住。 铁头功?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你能想像一个柔弱纤细、长发飘飘的女子,拿着一块砖头往自己头上砸,然后一边大叫着“啊砸”,将砖头撞成两段后再站成三七步,一副等人赞扬她很勇猛的模样吗? 他的脑袋就是不由自主的一直出现这样的画面,才会让他笑不可抑,因为这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 “有这么好笑吗?”看他笑得东倒西歪,褚姗姗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柴少锋边笑边点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一只手还扶着墙壁,怕自己会笑到跌坐到地上去。 “到底哪里好笑呀?”她只是随口乱说了一句而已不是吗?笑点到底在哪呀? “铁、铁头功。”他边笑边说。 “铁头功?”她还是搞不懂,但却开始有点担心了。“你可不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再笑,待会儿笑到虚脱昏倒了,我可扛不动你。”她眉头轻蹙,一脸认真的说,怎知却引发他另一波狂笑。 看他愈笑愈夸张,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还要笑。 褚姗姗摇摇头,决定不管了,等他真的昏倒了再来烦,大不了她一个人扛不动他的话,就call大姐和二姐过来帮忙呀,相信她们俩肯定会二话不说马上就冲过来的。 不理他了。她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开电视看。 自从大姐二姐突然冒出来投靠她后,她都没有时间好好看她最爱的韩剧了。 这客厅的电视这么大,看起来一定很过瘾。 褚姗姗迅速地转台,然后定在她最喜欢的那部连续剧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剧情之中,将那个笑不可抑的男人抛在脑后,专心到后来他何时停止笑声,走到她身旁坐下来陪她一起看电视——事实上是看她,她都浑然不觉。 她随着剧中的男女主角一起喜怒哀乐,碰到广告时间也不得闲,不断地切换同时段播出的另外几出戏来看,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柴少锋也为了看她而忙得目不暇给,因为太有趣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有这么多表情,或者是她的特别多?他好奇的付度着,觉得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不管是皱眉或是咒骂都很可爱,太有趣了。 他想,他会爱上这个刚发现的新兴趣的,那就是看她看电视。 连续剧足足演了两个小时才秀出“明天请继续收看”的字样,他看着她露出满足的微笑,浑然未觉他在身边的突然举起手来伸了一个大懒腰,一拳击中他下巴。 “噢。”他轻呼一声。 “啊!”她也叫了一声,猛然转头看向他,露出一脸惊愕的表情。“对不起,对不起。”她急忙向他道歉,尴尬得不知所措。 她怎会完全忘了他的存在呢?太夸张了,太夸张了! “你没事吧?我打到你哪里?让我看看。”她靠向他,紧张的检查他的脸,以她手的高度和刚才击中的感觉,她打到的部分绝对是在脸部。 “只是碰到我的下巴而已,没事。”柴少锋安抚的对她说。 “我看看。”虽然他这么说,她还是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下他的下巴。好像真的没事。她心里才这么想,一抬眼就呆住了。“你流血了。”她脱口道。 “哪里?”柴少锋没什么感觉的问。 “嘴唇这里。”她伸手轻碰了下他的下唇,然后起身拿面纸,抽来一张替他压住伤口止血。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白痴,竟然会忘了他的存在,还害他流血受伤。 “只是不小心咬到嘴唇罢了,我连一点感觉都没有。”柴少锋再次安抚她,一脸不在意的模样。 然而他表现得愈体贴大方,褚姗姗愈觉得自责,觉得自己真的很差劲。 本来她住在他家,是为了要就近照顾受伤的他,结果三天下来,她到底做了什么?吃饭、睡觉、看电视、胡思乱想,她根本啥也没做。 反倒是他,三天都为她准备了早餐,虽然都是去外面买的,但那也要他肯花时间,要用心肯付出才做得到的呀,更别提他还是带着伤,裹着纱布、打着石膏去做这件事的。 她真的是很糟糕,对不对?史上无敌第一不及格的女朋友就是她了。 “我只是流点血,没那么严重,你不会是要哭了吧?”看她一脸泫然欲泣,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模样,柴少锋急忙开口,有些小慌张。 “我真的很差劲,既差劲又糟糕。”她哑声道。 “真的没那么严重,你看,血都停了。”柴少锋将压在嘴唇上的面纸拿下来,换个干净没有血迹的地方在伤口上压了一下,再将纯白的面纸递给她看。 “我说的不只是这件事。”她吸了下鼻子,既自责又忏悔的对他说。 “那还有哪件事?”柴少锋一脸不解。 “所有,一切。” “所有一切?”他更茫然了。“我说要照顾你,却没尽到半点照顾的责任,反倒让你照顾我,每天早上帮我准备早餐。” “我也要吃,只是从买一份变成两份,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得轻松简单。 “问题是你现在受了伤,别的不说,光是换穿衣服就是一件辛苦的难事,你出门时不必换衣服吗?还有,你说你也要吃,那我问你,你平常上班的时候,也都会自己去买早餐吃吗?”她总觉得以往八成是秘书或助理替他准备的,根本用不着他自己花心思或时间做这件小事。 柴少锋无言以对的看着她,于是褚姗姗知道自己完全猜对了。 他是特地一早起床,不辞辛劳的换上外出服为她下楼去买早餐的。 “为什么?”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问道。 “什么为什么?”他不明白她在问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女朋友不是吗?对自己的女朋友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她摇头。 “是吗?” 他只有这样一个反应,轻轻的,淡淡的,但脸上却是一副别人觉得怎样都不关他的事,他觉得是这样就够了的表情,让她的心变得暖暖热热的,好像有什么就要流了出来一样。 他和她之前所想像的完全不同,原本以为他是个无情、傲慢又讨人厌的家伙,眼中只有工作的工作狂,没想到交往之后发现,他根本就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和他平时西装笔挺,一脸严肃冷峻、铁血无情的模样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才三天而已,也许这一切的温柔体贴是他装出来的也说不定。 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跟她说。 但是俗话说的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她相信他的好如果真是装出来的,迟早有天会露出马脚的。倘若他是真心的,那么她上辈子一定做过很多好事,才会在这辈子遇上他这么一个内外兼具的好男人。 她期盼最后的答案是后者,因为如果不是的话,那她现在这颗跳得比平常剧烈又异常发热发烫的心,可能会因此而破碎。 心动与心碎,明明只差了一个字,却是天堂与地狱两样情。 她想,她可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渐渐爱上他了。 第七章 和柴少锋的同居生活,比褚姗姗所能想像的还要好上百倍,这是说,如果她之前有想过和男朋友同居是什么模样的话。 是呀,她从来没想过,因为她之前连男朋友的影子都没看见,哪会去想这种事? 谁知道柴少锋会这样突如其来的冒出来,而她又会被那两个无良的姐姐逼上梁山,不得不厚着脸皮投靠他,然后就开始了两人的同居生活。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已过了一个月。 他只在家休息了几天而已,过完她搬去他家后的第一个周末,他就恢复上班了。 她原本很担心他又会开始工作狂的工作方式,不料他却每天准时下班,还让计程车绕到她公司楼下,接她一起下班,一起去吃晚餐,然后再一起回家,周休假日也不见他到公司加班。 到底是他变性了,还是她之前真的误会他误会大了?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昨晚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了他。 “我之前听说你是个工作狂,但据我近来的贴身观察,一点也不像,到底是传言太不可信,还是你变性了?”她直截了当的问他。 “变性?”柴少锋挑了挑眉头,认真的对她说:“我确定我一生出来就是男的,没变过性。” “我说的是个性的性,不是性别的性。”她翻白眼。 “我以为这两个性都是同一个字。” “你是存心想跟我抬杠是不是?”她皱眉道。 “反正闲着也没事,又不能做爱做的事,不抬杠要做什么?”他微笑道,笑容有些暧昧,令她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这个男人真的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出乎意料之外的体贴就算了,表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严谨冷峻,私底下却很爱开玩笑,重点是,那些玩笑多半又都真假难辨,让她不知所措。 “别每次都乱开玩笑。”她瞪眼道。 “我没有在开玩笑呀。或者你想做爱做的事?不过你要帮我,我的手骨折了,可能——” “喂!”她大叫一声,随手抓了一个抱枕砸向他。 坐在沙发上,被抱枕砸中脸部的柴少锋低低地笑出声,觉得逗她真的很好玩。 “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她大声的说,脸红得很迷人。 “我什么都没做呀。”他很无辜。“只是想跟你说我买了你上回在网络上看到说很漂亮的壁贴,你若想做爱做的事,我们就来贴壁贴好了,不过我的手骨折了,你要帮我。”说完,他弯腰从茶几下拿出一个海报型卷筒,微笑地递给她。 褚姗姗瞪着递到她面前的卷筒,真的是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她没想到他会把她随口说的话记起来,还付诸行动。让她获得这样的意外惊喜,但他难道就不能用正常或正经一点的方式给她这个惊喜吗?真是的! 她伸手接过那个卷筒,然后直接拿它来打他,发出“咚”一声。 “干么打我?”他错愕的表情引人发笑。 “因为我高兴。”她忍住笑,将一句完全不用负责任的话说得理直气壮,然后脚步轻快的转身,拿着卷筒走进厨房找剪刀,边拆边朝她睡觉的客房走去。 壁贴是要贴在她房间里的,虽然她很爱花花绿绿的墙面,但并不表示他喜欢。 尤其如果有客人或公司职员到他家做客的话,看见堂堂总经理大人的家里墙上贴满了花草贴纸,不是有损他总经理的威严吗? 所以即使他不在意她在他家里胡搞瞎搞,她还是懂点分寸的。 拆开卷筒外层的封胶,她把里头的壁贴拿出来,确定眼前这两幅就是她当初直夸好漂亮的那两幅,她再也遏制不住感动的对随后跟进她房里,坐在她床上的他说:“谢谢你。” “只有一句谢谢太没诚意了,至少也要吻一下。”他挑眉道,原本只是想逗她看她脸红的模样,没料到她竟毫不犹豫的就倾过身来吻了他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虽然是他要求的,但感觉很怦然心动也很挑逗,但太快了,他才眨了下眼睛而已,她已抬起头来准备离开。 “再一次。”他抓住她的臂膀留住她,声音沙哑,双眼深邃的凝望着她。他将手滑到她颈后,轻轻地施压,让她不由自主的再度低下头来吻上他温暖柔软的双唇。 他只要一找到机会,一天总要吻她个一两次,但愈吻愈火热的结果就是欲火焚身,险些擦枪走火。 其实她并不介意把自己给他,但他在得知她没经验后,却很介意自己能不能给她完美的第一次,所以坚持要等到他手臂上的石膏拆掉之后再说。 像昨晚他们不只是差一点,几乎是已经擦枪走火了,她身上的衣服全被剥光,身上没有一处没被他舔过、吻过、抚摸过的。 那种激情的感觉她无法形容,只知道事后她全身无力,犹如躺在一团棉絮上一样,而他则眼神炽热,浑身紧绷的活像要吞了她。 不过他最后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深深地喘息,并在她稍微恢复力气而动了一下时,粗嘎低哑的对她说了一句:“别动。”之后她就乖乖地连动都不敢乱动一下,直到他主动松开她为止…… 回想起昨晚在她房里床上所发生的一切,她只觉得浑身发热,脸颊发烫。 “姗姗。” 突如其来的叫唤吓了她一跳,让她顿时从白日梦中醒过来。 “什么?”她转头看向徐晓漫。 “上次——”徐晓漫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眼圆睁的盯着她的脸,脱口问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热,大概今天衣服穿太多了。”她僵硬的微笑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就是……”徐晓漫欲言又止了一下,然后拉来她隔壁的空椅子坐下,隔壁的同事到外头去吃午餐了。她小心翼翼,一脸认真的盯着她说:“姗姗,你还记得上回跟我们一起去联谊的事吗?” “记得呀。”褚姗姗点头回答,因为她很少参加这类活动,再加上那天就是她与柴少锋第一次相遇的日子,他们俩现在还会拿那件事来开玩笑,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太好了,你记得我就比较好说了。”徐晓漫说。 “说什么?” “那天来的男生里,有一个长得特别帅的,你记得吗?”徐晓漫问她。 她哪里记得呀!褚姗姗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事实上,她只记得自己对他们唯一的印象就是,他们全都长得像市政厅里的花美男局长们。 “老实说,我完全不记得。” 她一本正经的摇头说,有点搞笑的感觉,让徐晓漫忍不住伸手轻槌了她一下。 “别闹,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呀。”她一脸无辜。 “你真的不记得了?” “真的。” “他说他喜欢你。”徐晓漫看了她一会儿,犹豫的开口道 “然后呢?”褚姗姗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她以为徐晓漫知道有很多人喜欢她,多一个或少一个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差别,因为她对他们没半点兴趣。 “那次联谊之后,我们就常常联络,有时候约了一起去吃饭或看电影,我以为他对我有意思,结果他昨天才跟我说……他喜欢的人是你,希望我能介绍你们俩认识。” 徐晓漫低着头,缓慢地对她说。 “什么烂人呀?”褚姗姗想也不想,立刻骂道。“你没叫他去死?” “我说好。” “你说什么?” 她难以置信的大叫出声,引来留在办公室的其他人转头观看。 “我们到别的地方。”褚姗姗当机立断的抓起徐晓漫的手,将她拉出办公室,朝楼梯间走去。 推开厚重的安全门,两人来到空无一人的楼梯间后,褚姗姗怒不可遏的延续先前在办公室里的对话。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好?至底是你说错了还是我耳朵出了问题?你告诉我。”她紧盯着徐晓漫道。 徐晓漫沉默不语。 “晓漫。”她催她说话。 “你没听错。”徐晓漫又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 “我没听错?”褚姗姗觉得自己快要气疯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他?” 徐晓漫瞬间抿紧唇瓣,沉默不语。 “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还要答应他的要求,将我介绍给他认识?你到底有没有跟他说你喜欢他?”褚姗姗生气的问。 “他说他喜欢你。” “所以你到底说了没?” “说了,说了!但他说他喜欢的人是你,只把我当成谈得来的普通朋友,你要我怎么办?”徐晓漫倏然大声吼道,眼泪接着夺眶而出,她用力的将它抹去。 “那个混蛋!”褚姗姗忍不住骂道。“好,既然他可以这么说,我也可以。你帮我告诉他我喜欢的是别人,只把他当屁而已!即使没看见,也觉得臭气薰天的屁。” “我若这样说,他会以为我骗他。”徐晓漫吸了下鼻子,哑声说。“他知道你没有男朋友。” “他知道个屁!”褚姗姗气冲冲的说,“谁告诉他我没有男朋友的?” “我。”徐晓漫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小声的说。 褚姗姗简直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男生都很爱谈论你,若想要和他们熟识,最快的方式就是回答有关你的问题。对不起, 姗姗,我一直在利用你。”徐晓漫哑着声音,忏悔的对她坦白。 “既然都利用了我,就该达到你想要达到的目的呀,你这样半途而废算什么?”褚姗姗生气的说。 “但是他说他喜欢的人是你,我能怎么办?呜…… ”徐晓漫再也忍不住伤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起来。 褚姗姗用力的喷出一口气,真的是快要被气死了。平常看徐晓漫活泼豪爽,一副联谊女王的模样,结果一碰上感情这事,还不是畏首畏尾的哭得像个小孩一样。 “既然你说他不信,那就我来亲自跟他说,手机给我。”她向徐晓漫伸手道。 “你要怎么跟他说?”徐晓漫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以哽咽的声音问她。 “说我当他是个屁,叫他有多远滚多远。”褚姗姗口气很冲。 徐晓漫一听,不由自主的将准备递出手机的手缩了回来。 褚姗姗看见她的动作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才接着说:“我是很想这样说啦,但即使他这样对你,你还是喜欢他不是吗?我会亲口告诉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请他死了这条心,看着在他身边的人。” “他不会相信你有男朋友的,因为大家都知道你没有。”徐晓漫轻轻地摇头道。 “原来大家都这么瞧不起我呀?可是怎么办呢?本小姐偏偏就是有个交往中的男朋友。”褚姗姗双手盘胸,以跩个二五八万的表情说。 “真的吗?”徐晓漫怀疑的问。 “真的。”她的语气非常肯定。 “如果是真的,那你可不可以带你男朋友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徐晓漫看了她一会儿,面露希冀的问。 “一起吃饭?”褚姗姗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因为她无法想像若让徐晓漫知道她的男朋友就是柴少锋的话,会引起什么样的骚动。 “这可能是唯一能让他对你死心的方法。”徐晓漫脸上充满了乞求的神情。 “我要问问看, 我男朋友工作很忙,所以——”褚姗姗犹豫地开口,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任何时间都可以,我们会配合他的。”徐晓漫迅速地对她说,一脸可怜兮兮的神情。“姗姗,拜托你了。” “我尽量。”褚姗姗沉重的说。 “第七个。” 柴少锋的声音突然钻进耳内,让面对着电视却视不而见的褚姗姗瞬间回神,疑惑的转头看他。 “什么第七个?”她问。 “叹息。”柴少锋回答道,“从我坐下来开始,半个小时内你已经连续叹息七次了。你在心烦什么?”他问她。 褚姗姗犹豫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关于徐晓漫拜托她的那件事。 她真的很挣扎,因为说出来之后, 不管他是拒绝的摇头,或首肯的点头,她都觉得不对。总之一句话,她就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样,才觉得特别心烦呀。 “你该不会是在想要怎么跟我分手吧?”见她沉默不语,柴少锋开玩笑的说。 “对。” 他浑身僵硬,瞬间变脸。 “我开玩笑的。”她说。 他瞪着她,交往以来第一次有想对她发火的冲动。“不要随便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严峻的对她说。 “是你先开头的耶。”她一脸无辜。 柴少锋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我道歉,是我有错在先。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我在这里对天发誓。”他一本正经的说。 “喂,你干么这么认真,很可怕耶。” “我想让你知道,我对我们交往的事是认真的,所以……”柴少锋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慎重的开口说:“虽然现在提这件事可能太早了些,但是……你愿意嫁给我吗,姗姗?” 褚姗姗惊呆了,她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真的被他突如其来的求婚吓呆了。 他是认真的吗?他们在一起还不满两个月耶,而且重点是他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肯定,她就是他要一起牵手共度一辈子的人? 可是尽管她心里有所疑虑,她却依然好开心、好开心,真的她开心喔。 “你是认真的吗?”她问他。 “对。”柴少锋毫不犹豫地点头。“不过你可以不用急着回答我没关系,因为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想法,和我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你在一起的而已。”一顿,他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想现在答覆我也行。” 他期待却又佯装轻松的模样让褚姗姗觉得有些好笑,眼眶却又莫名的发热了起来。 “我想先知道做柴太太的好处有哪些。”她说。 “好处吗?” “对。” “有太多了,一言难尽。”他厚脸皮的说。 “那就挑十个来说好了。” “十个吗?”他挑了挑眉头。 她点点头,期待的看着他。 “第一,你可以一辈子住在这里。” “不甚满意,但还可以接受。”她评论的说。 “第二,永远不会有人跟你抢电视。” “这点不错。” “第三,在职场上受了气或工作累了,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甩头说不干了,因为老公会养你。” “这点也不错。” “第四,可以马上升格当总经理夫人。” “这点我不爱。”她直接摇头道。 “好吧,换一个。”他想了一下,眼底忽然闪过一抹笑。“第四,可以马上升格当妈妈。”他对她说。 “什么?”褚姗姗倏然大叫出声,张口结舌的瞪着他,又上下左右怀疑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不要告诉我,你其实有一个十岁大的孩子。” 柴少锋止不住的大笑出声。 褚姗姗忍不住伸手打了他一下,一点也笑不出来。“快点说,你真的有孩子吗?” “有,我在家扶基金会认养了二十个小孩,所以我有二十个孩子。”柴少锋边笑边说。 褚姗姗恼怒的瞪着他,真的很想赏他一颗爆栗,但又不得不佩服他的爱心。 二十个耶!怎么办?她好像愈来愈喜欢他,愈来愈爱他了。 “你说错了,你有二十个孩子,因为我也领养了一个。”没办法,她杯水车薪,能力不足就只能养一个而已。 “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组一支足球队和好几支篮球队了。”他笑着说。 闻言,褚姗姗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五嘛,让我想一下。”他笑罢回到正题。“会有婚假可以放。” “我嫁别人也有婚假可以放。”她翻了一个白眼,直接吐槽他。 “但和我结婚的婚假会特别长。” “为什么?” “因为我认识你们公司老板,只要我开口要求,他不会不给面子。”他傲慢的说。 “这是滥用特权!” “特权就是要拿来滥用的,不然它还有什么用途?”他挑眉道。 褚姗姗一整个无言以对。 “所以第六个好处就是你可以拥有许多特权。”他趁机再往前挺进一步。“然后第七,每年都有一次十天以上出国旅游的机会 ,含旅费、保费、机场税和机场来回接送。” “这是什么啊?”褚姗姗哭笑不得的问他。 “第七个好处呀。” “我真的是愈来愈期待那剩下的三个了。”她失笑道。 “别紧张,深吸一口气,我要揭晓剩下那三个喽,准备好了吗?”他眼底带笑,一本正经的对她说。 “准备好了。 ”她点点头,然后冷不防的接着说:“我已经准备好要打你了。” “哈哈……”柴少锋瞬间爆笑出声,笑得东倒西歪,一发不可收拾。 褚姗姗坐在旁边看他笑,搞不懂当初自己怎么会认为他是个既无趣又冷漠无情的人呢?人果真是不能用印象和外表来评判啊。 “如果笑够了,麻烦请回到正题上。”她稍微让他再笑了一下才开口说。 “好。”柴少锋笑着点头,却又继续笑了好一会才有办法止住笑声,开口说话。“我们说到第几了?”他问她。 “第七。第八还没说。”她回答。 “第八,身体会变好,因为我会常常陪你做运动。”他咧嘴道。末了还朝她暧昧的一笑。 褚姗姗突然觉得有股热气直往她脸上冲,她红着脸,瞪着他,连问都不敢问他所说的运动是什么运动。这个色狼! “你不问是什么样的运动吗?”他故意逗她。 “不要。”她迅速地叫道。 “哈哈……”他再度大笑出声。 她恼羞成怒的伸手打他。“我决定了,剩下那两个你也不用说了,反正都是废话,说了也白说。” “这么说太伤人了。”柴少锋停下笑声抗议道。 “本来就是,你所谓的好处都是一些外在、物质上的东西。物质是填不满内心空虚的,我才不要做一个哀怨的贵妇。”褚姗姗撇唇道,因为大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内心空虚?”柴少锋露出一脸茫然不解的表情。“为什么会内心空虚?” “因为老公不爱我,一天到晚和我说不到三句话,虽然叫我老婆,却把我当佣人,当隐形人,当一个可有可无的同居人。你说这种老公要干么用?即使他赚再多的钱,也抵不过女人想要的一个拥抱和一句我爱你。” 柴少锋闻言,立刻伸手拥抱她一下,然后冷不防地对她说出那句话,“我爱你。” 褚姗姗浑身一震,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她缓缓地挣开他的拥抱,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说什么?”她问道,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沙哑。 “我爱你。”他凝望着她,温柔似水的表情中有着坚定不移的神情。“如果你嫁给我,我会爱你、疼你、宠你一辈子,每天和你说话说到你觉得我烦,叫我闭嘴为止。拥抱、亲吻和我爱你这句话,会是我们生活的基本配备,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褚姗姗无法言语,只能傻愣愣的看着他,感觉心脏扑通扑的跳得好大声。 “好处九,我绝对不会把你当佣人、当隐形人或是可有可无的同居人。好处十,你会拥有一个说到做到,信守承诺的老公。”说完,他倾身温柔地吻她一下,然后抵着她的额头柔声说:“好好考虑,考虑完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第八章 碰到这种打着打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任何有脑袋的女人都不需要再考虑,只要点头说我愿意就行了。 但褚姗姗不仅有脑袋,还有矜持,所以她一直等到隔天早上才对柴少锋说出那句我愿意,让他当场给了她一记几乎要让两人全身着火的火辣辣热吻,然后害她上班迟到。 “姗姗,你早上怎么迟到了?”中午休息时间,找她一起吃午饭的徐晓漫问她。 “喔,不小心睡过头了。”她撒谎,没脸说说话。 徐晓漫轻易地就相信了,因为她下一秒已换上别的话题。 “关于那天说要一起吃饭的事,你有和你男朋友说了吗?”她问她。 “还没。”褚姗姗老实说。 “姗姗,你跟我说实话,你根本就没有男朋友对不对?”徐晓漫沉默的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口说。 “我有。” 徐晓漫不信的摇了摇头。“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才撒这个谎的,但是纸包不住火,如果事后这个谎言被揭穿,他会恨我骗他的。” “就说了我有男朋友咩,我没有骗你啦。” “如果有的话,为什么这件事都说了好几天,你却还没有告诉你男朋友?除非你根本就没有男朋友。” “我再说一次,我真的有男朋友。”褚姗姗无奈道。 “谁有男朋友?”张令琳的声音突然从后头冒了出来。 “你们也到这儿来吃午饭呀, 一起坐吧。”和张令琳一道的林美缘微笑道,然后自动自发的将刚吃饱离开的人的椅子拉过来,与她们同桌。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谁有男朋友?”坐下后,张令琳好奇的问。林美缘则将点菜单送去柜台点餐。 “姗姗说她有男朋友。”徐晓漫对她说。 “骗人!”张令琳难以置信的大叫。 褚姗姗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问:“我交男朋友有这么难以令人置信吗?” 张令琳毫不犹豫的点头再点头。 “为什么?”她质问道。 “因为你从头到尾都对男生没兴趣呀!每次有人约你,你都是一副没兴趣、不想理的模样,还有人在私底下猜你的性向,说你喜欢的根本就是女生。” “屁!如果我喜欢女生,为什么会这么迷市政厅,这么迷赵国?”褚姗姗反问道。 “他们说那可能是烟幕弹。” “屁!这么有想像力,叫他们去写小说啦。”褚姗姗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所以。”张令琳认真的看着她,“你喜欢的真的是男性,而不是女生!” “老实说,关于这一点我也很好奇。”点完餐,回来加入她们的林美缘也附和。 “你们真的是……”褚姗姗被气到差点说不出话来,她从来就没想过竟然会有人怀疑她的性向,这真的是太过分了。 “既然你说你有男朋友,就趁机会把他带出来介绍给大家认识嘛,这样谣言不仅能不攻自破,也能让那些正在追你和想追你的男生死了心,让没有男朋友的女同事多点机会啊。”徐晓漫趁机游说她。当然,她会这样说,有一半以上的成分是为了自己,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说的好。”张令琳拍手道。 “不过如果是假的就别这样做,因为那只会让整件事愈描愈黑。”林美缘认真的对她说。 褚姗姗用力的吐气,眉头紧蹙的思索着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比较好。 其实对于别人怀疑她的性向,她是因为难以置信才觉得有些不能接受,但并不是真的生气,所以理不理清那空穴来风的谣言并非重点,重要的是晓漫的问题,以及她所喜欢的男人喜欢自己的问题。 可恶,难道真的只有让她的男友柴少锋——更正,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未婚夫。 难道真的只有让他曝光,才能解决问题吗?真是烦人。 “姗姗,你的男朋友是不是会出乎大家意料之外,所以你才会这么为难,犹豫到底要不要介绍他给我们认识呀?”张令琳好奇的看着她问。 “答对了。”褚姗姗瞄了她一眼,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真的吗?”张令琳瞬间瞠大双眼,露出极度感兴趣的表情。“他该不会是长得又矮又胖,但很有钱的那一种人吧?” 褚姗姗点的面上来了,但才低头吃了一口,就因为听到她说的话,差点没把嘴巴里嚼到一半的面整个喷出来。 “咳……是什么灵感让你有这样的想法的?”她将嘴巴里的那口面吞下去,开口问张令琳。 “美女配帅哥是理所当然,配丑男才叫出乎意料呀!但丑男之所以会让美女爱慕,money绝对是必要的条件。” “意思就是你当我是个爱慕虚荣、会为金钱出卖灵魂的女人啊?可恶!”褚姗姗直接把林美缘手上未拆封的免洗筷抢过来,然后往张令琳头上敲去,惩罚她。 “我又没这样说,是你自己说他会出乎大家意料的呀。”张令琳伸手揉了揉挨打处,为无辜的自己辩驳。 “谁说出乎意料一定是外表的反差?”褚姗姗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可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你们呢?”张令琳转头问徐晓漫和林美缘。 “难不成你的男朋友是我们认识的人?”林美缘若有所思的猜测道。 “虽不中亦不远矣。”褚姗姗咕哝的回答,低下头来继续吃面。 “不远?意思就是在我们周遭的人喽?不见得认识,但绝对看过、听过、知道有那个人的存在,对不对?”张令琳突然变得有些激动,然后开始猜测。“是不是十二楼永昌企业的林副总?” “他是谁?”褚姗姗疑惑的问。 “威达企业的李协理?”张令琳换个人猜。 “我觉得是连桥的张经理,他长得比较帅。”林美缘加入猜谜活动中。 “但职位比副总和协理还要低呀。”张令琳说。 “怕什么?反正他最年轻,听说今年才三十一岁就已经当上经理了,这样很了不起啊。还听说他是他们公司里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一堆女职员暗恋他。”林美缘说。 “厚,你知道这么多,该不会你也是暗恋家族里的一员吧?”张令琳斜睨着她。“他都摆明要追姗姗了,我干么还要自寻烦恼,自找罪受?”林美缘撇唇道,一脸我才没那么笨的表情,没注意坐在她旁边的徐晓漫立刻变了脸色。 “好了,别猜了,我告诉你们啦。”褚姗姗迅速的开口,不想让她们继续无意间在徐晓漫的伤口上洒盐。 她此话一出,三个人六只眼睛一瞬间全都对准了她。还异口同声的说道:“谁?” “你们不可以大呼小叫喔。”她先替她们打预防针。 三个女人一致的猛点头,仍目不转睛、迫不及待的看着她。 褚姗姗舔了舔唇瓣,眼神左飘右移的又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垂下眼,迅速咕哝出三个字。“柴少锋。” “什么?” “谁?” “啊?” 虽然三人发出的字词都不同,但出现在脸上的惊愕神情却是一模一样的,全都写着难以置信,以及我没听错吧的表情。 褚姗姗拿起筷子,假装没看到般的低头吃着自己的面。 “姗姗,可不可再说一次,你刚刚说的是谁?”林美缘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明明都听到了,为什么还要我再说一次?”她说。 “柴少锋?” “勤毅的柴总?” “那个长得很像韩国明星车胜元的优质型男,柴大总经理?” “不要大呼小叫的啦,别人都往这边看了。”她们三个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高亢尖锐,让褚姗姗不得不皱起眉头提醒她们。 可是已经兴奋激动过了头的三个女人哪管那么多,开始此起彼落、劈哩啪啦的用一连串层出不穷的问题攻击她,让褚姗姗度过此生有史以来最难捱的一顿午餐。 不该说的,她真是后悔莫及呀…… 自从发生车祸,柴少锋便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发现他花了太多时间在工作上之后,他就开始改变自己。 他慢慢地重新安排自己的工作量和时间,将部分权力下放给部属,让他们处理以前一定要经他审核的文件,分摊他过多的工作。 这事说起来简单,却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他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搞定。 而今天便是他无事一身轻——呃,不是,应该说是重新分配工作量后的第一天,然后发现自己真的变得很闲,才下午三点不到而已,便已无事可做,闲到发慌。 他不想留在公司,怕自己会忍不住找事来做,便提早下了班。 午后一阵雷雨,让台北市的温度降了一两度,也让悬浮在空气中的烟尘少了许多,散起步来还挺舒服的。 因为没事也不赶时间,他一路朝褚姗姗上班的公司方向走去,累了懒了才招来一辆计程车,搭车到她公司楼下等她下班。 他到达时,距离她的下班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他觉得很幸运,因为他的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得先去趟厕所。 一楼的男厕里原本没人,在他进去一会儿之后,传来两人边聊天边走进厕所里的声音。他们的对话内容让他不禁竖起了耳朵,因为他听见了褚姗姗的名字。 “十楼盛邺电的褚姗姗你知道吗?”甲男说。 “当然,这栋大楼数一数二的气质美女,听说有一大堆人在追她,队伍都从十楼排到一楼大门外去了。”乙男道。 “那你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最近听说的,你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谁吗?” “谁,不会是你吧?”乙男哈哈笑了几声。 “前一阵子有部韩剧叫市政厅,里头有个男主角很受欢迎,好像叫什么来的……我一时想不起来——” “车胜元。”乙男立刻说。 “对,就是这个名字。没想到你竟然知道?” “我女朋友迷他迷得要死,我完全看不出来那家伙到底哪里长得帅。”乙男哼声道,语气中充满了不以为然。 “听说褚姗姗也一样,迷那家伙迷得要死,所以才会交了一个听说和那个家伙长得很像的男朋友。” “看不出来她是那种没鱼虾也好的女人。”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她和人打赌一定会让那家伙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赌注就是她最喜欢的那部韩剧dvd。” “为了一套dvd?我真同情那个家伙,如果是我,知道我女朋友和我交往的目的,只是为了一套值不了多少钱的dvd的话,我一定会吐血。” “别忘了,还有那张酷似别的男人的脸。”甲男笑道。 “那家伙真可怜,我看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被甩了吧!”乙男跟着笑说。 “应该不会,因为那个男人听说还满有钱的。” “哈,更惨,竟是为了钱。” “利字摆中间呀。”谈笑间,两人的声音愈来愈远,终至完全消失。 柴少锋浑身僵硬的站在隔间的厕所里,脑袋一片空白,心冷到极点。 打赌? dvd? 她接近他只为了得到一套韩剧dvd? 他想摇头,拒绝相信刚才所听到的一切,但脑袋里却不由自主的翻飞过与她相遇的一些片段。 第一次相遇,她便冲着他叫赵议员。之后她多次主动向他示好,有意无意的接近他,还借口道歉想请他吃饭,最后被他拒绝时,她对他说了什么? 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别以为你长得像我的赵国,我就会喜欢你…… 她说,她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还说——“我的”赵国。 她的赵国,她的? 因为对方是个明星,又是个韩国人,所以她说“她的”也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根本就是不可能成真的美梦,也因此她才会退而求其次的屈就于和那家伙长得有点像又自投罗网的他。这么一来,她既可以赢得她想要的dvd,又可以拥有一个替身情人聊表她的相思之苦。 好一个一箭双鹏,一石二鸟之计! 柴少锋握紧拳头,咬紧牙关,脸部微微地扭曲着,双眼因愤怒而慢慢地充血变红。 他不想相信这一切,但事实早已摆在眼前了,不是吗? 她利用了他,彻彻底底的利用了他对她的爱? 他大步的离开男厕,在入口处不小心撞到了人,却没开口道赚,因为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咆哮。 但对方似乎对他撞到人却没开口道歉而不满,怒气冲冲的挡住他的去路。 “喂,你撞到人不会说对不——” 对方声音在他抬起头,冷峻的看向来人的瞬间戛然而止,还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再迅速往旁边一靠,让路给他。 柴少锋再度大步往前走,才走了几步,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令他的步伐因浑身僵滞而停了下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是她。 他在坐计程车来的路上曾给过她电话,告诉她他人已经在附近,要她准备下班时给他一通电话,他一定会马上飞奔而至,瞬间出现在她面前,还将她给逗笑了。 但现在回想起来只剩无尽的讽剌,他简直就像个小丑。 下巴抽紧,他直接将手机关机丢回口袋里,然后大步往前走,走出她的公司大楼,走到路边搭上计程车,绝尘而去。 现在的他不想见到她,也不能见到她,因为他怕自己会一时失手将她给活活掐死。 她怎能如此玩弄、欺骗他的感情,怎么能? 她怎么能? 电话没人接,然后突然中断后就再也打不通了,传来的都是对方未开机的回应。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手机没电了吗? 褚姗姗将电话挂上,疑惑的忖度着,因为过去多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等一下再打好了,也许等一会儿他换好电池,手机就打的通了、她告诉自己,然后开始动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五分钟后,她和同事们说完再见,背着皮包走出公司大门等电梯时,再度用手机拨电话给他,没料到结果仍是对方未开机的回应。 怎么会这样? 她又打了一次,再一次。电梯来了,她走进去,到达一楼走出电梯后,继续打,结果仍是打不通他的电话。 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打不通呢?之前他打给她时,并没有跟她说手机快没电的事。他的手机是真的没电了,还是他——发生了什么意外? 不会的,她倏地用力摇头,甩开这不吉利的想法。 他刚才在电话中说他人已经在附近了,也许他现在就在这大厅中,或者是大门外。 她抬起头来,目光迅速地在大厅里搜寻着他的身影。第一遍没看到,她放慢速度再看一遍,仍是没看到后,便举步朝大门外走去,到外头去找他。 也许他正帅气的坐在前面的花圃边等她也说不一定。 想到他在等她,她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走到大楼外,然后停下来搜索他的身影。只是花圃边的确有人,却不是他。 她拿出手机再次拨给他,一边打,一边顺着大楼外围寻找他的身影。 “您拨的手机未开机……”语言回应不断地传来,加上不管在大楼里外都找不到他的人,让褚姗姗愈来愈着急。 会不会真的发生意外了? 不会的,她又迅速推翻这个想法,告诉自己也许他临时被什么事耽搁了,手机又在打完电话给她后不小心弄掉了也说不一定。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紧张,再等一等好了,他一定会和她联络的。 于是她找了一个显眼的地方站定,紧握着手机等候着。 五分钟过去了。 没关系,只是五分钟而已。她告诉自己。 十分钟过去了。 也许他正在赶来的途中。她安慰自己。 二十分钟过去了。 途中塞车。她直接给自己一个理由,然后再度尝试打电话给他,当然结果仍是未开机。 打电话到他的公司。她突然灵光一闪,立刻从电话簿里找出他公司的电话拨过去,结果秘书跟她说总经理很早就离开公司了。 “很早是多早?” “大概三点多。” 三点多?现在都六点多了,即使是用走的,都可以从他公司到这里往返了。 他现在人到底在哪儿?为什么手机没开,又为什么没再和她联络?难不成他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 心脏因担心害怕而紧缩着,令她顿时面无血色,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晃了一下。 她颠簸了一下才站稳脚步,命令自己深呼吸以及不要胡思乱想。如果,她告诉自己,如果真的有事发生,应该会有人通知她才对,所以还是先回家再说。 回家的路上,她始终将手机紧握在手中,就怕他会突然打电话给她。 回到家时已经过了七点半,屋里一片沉静黑暗,看不见他回来过的痕迹。客厅的电话显示萤幕上,也没有显示任何的未接来电,所以,他现在人到底在哪里? 褚姗姗待在客厅里坐立难安,心急如焚,却对现状完全不知所措,无能为力。 墙上的钟缓慢地走着,每一分每一秒都中加深她的担忧与恐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到底在哪? 九点, 十点,十一点,十二点,就在她快要被恐惧掐得无法呼吸的时候,大门上传来“喀”的声响,柴少锋从外头推门而入,整个人完好无缺。 她悬吊在半空中的心顿时落了地,随之而来却是一股遏制不住的怒气。 “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手机没有开?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她朝他怒声吼道。 “碰!” 大门突然被他用力的关上,令她瞬间更加愤怒。 “干么那么大声,你想吓谁呀?还是想用这种方式叫我闭嘴?叫我少管闲事?”她怒不可遏朝他大声问道。 他没有说话,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就转身朝卧房的方向走去。 “站住!”她朝他大声吼道,不敢相信这就是他失踪一晚之后回来的反应,竟然连个解释都没有?然而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对她的叫唤置若罔闻,连停顿一下都没有就直接走进房间里? 怒火中烧的她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立刻跟进房间。 “我要一个解释。”她双手盘胸,冷冷地对他说。 没想到他的反应竟是转身面对她,然后以比她冷冽一百倍速的表情与声音开口—— “很好,我也需要一个解释。” 第九章 “你需要什么解释?”褚姗姗冷声问道,并没有被他的冷冽吓到,因为刚刚她才经历过整整六个小时如坐针毡、惊恐万分、度日如年的痛苦折磨,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是不是和别人打赌?” “赌什么?”怒火中烧的她根本无心思考他的问题,只是反射性的问。 “赌如何把我变成你的裙下之臣。”柴少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 “什么?”他说的话逐渐渗入褚姗姗脑中。 “赌注就是那套你很喜欢的韩剧‘市政厅’的dvd,我有说错吗?”他盯着她着问。 褚姗姗眨了眨眼,仍有些没进入状况,不懂他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件事来。还有,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他冷笑的打断她。“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半晌,褚姗姗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正在为这件事生气,而且是很生气。为什么呢?那只是她和朋友之间的小娱乐而已,他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的气愤? 突然之间她恍然大悟,难道说,今天一整晚他故意搞失踪,就是为了这件事? 这实在是太扯了。 “这件事我可以解释。”她对他说。 “喔,你要怎么解释?说你并不是为了要赢得那套dvd的赌注才接近我,还是你根本就不喜欢那个片中的男主角,所以绝对不是因为我长得和他很像才接近我,抑或是因为我有钱可以供你吃住玩乐,所以才和我交往?说呀。”他冷嘲热讽的盯着她说。 褚姗姗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不相信刚才那些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尤其是指控她是因为他有钱才和他交往的事。 他怎会这样说?他真的这么认为吗?认为她是因为他的钱才和他在一起? “告诉我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只是因为生气才这么说的。”她直勾勾的看着他,紧绷的开口道,感觉胸口好紧。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事实上我现在觉得很高兴,能在和你结婚之前看穿你的真面目,否则谁知道到时候赡养费你会狮子大开口的跟我要多少?”他嘲讽的说。 血色一瞬间完完全全的从褚姗姗的脸上褪去,只留下一片苍白。 她静静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因面色惨白而显得更大也更黑,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说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她说。 “这就是我的真心话。” 万箭穿心是什么感觉?应该不是痛,而是麻木才对。 褚姗姗缓缓地转身,走出房间。 她回到客厅,拿起从回家后就丢在沙发上没空拿到房间放的皮包,走到大门前,旋即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她动作缓慢迟钝的将皮包打开,在里头翻找到她要的东西,转身走回沙发前,将东西放在茶几上,然后转身开门离开。 仍待在房间里的柴少锋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时,顿时浑身一僵,但受伤的心却不允许他移动双脚,不准他去追她。 反正她根本就不爱他,要走就让她走,他一点也不稀罕。 有个声音在他心里说道,但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对他说:但现在已经很晚了,她一个女人,而且长得这么漂亮,又穿着短裙,如果发生什么意外—— 那也是她玩弄他感情的报应,不用理她!另一个声音又跳出来说。 但是如果她遇到了飞车抢劫,遇到了解强暴犯,遇到了变态杀人魔,你也觉得不用理她吗? 想像她惊恐尖叫的挣扎画面,他心脏犹如被人紧紧掐住般的疼痛。 “该死!”他低咒一声,再也无法置之不理,迅速转身就往房门外冲去。 客厅里果然不见她的踪影,却在光可鉴人,空无一物的茶几上多了一张醒目的白色纸张,纸张上还压着之前他送给她的未婚戒指。 看见那只戒指,令他猛然停下脚步,下巴抽紧,原本就已难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铁青。 他紧抿唇瓣,迟疑了一下才走上前去拿起那张纸,想看她到底留了什么字条给他。 他猜,十之八九应该是对不起他,或为自己辩解,说他误会她,她很伤心之类想引发他的愧疚,去把她追回来的话吧? 他讥讽的忖度着,却在打开那张对折的纸,看见上头的“契约书”三字时,愕然怔住。 这是什么东西? 他蹙起眉头,迅速的浏览下去,却被里头的内容震惊到面无血色,手脚发冷。 立约人甲方褚姗姗,乙方林美缘、张令琳、徐晓漫共三人。 契约内容: 甲方本着除暴安良、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慈悲心,答应乙方万般恳切的请求拜托,应允出面阻止同时解救柴xx免于顾魔女的诱惑,让顾魔女知难而退,无法再到乙方面前耀武扬威,发出白乌丽子般可怕笑声。 任务其间,乙方不得对甲方之原则有所异议或干涉。 甲方原则上,不做违背良心,欺骗别人感情之事。 甲方原则2,拒绝利用美色行使色诱之烂招。 甲方原则3,不说谎、不欺骗。 基于以上原则,甲方若选择据实以告,以向当事人说明原委的方式来达成任务,便属合理范围,乙方不得有异议。 达成任务之期限:无。 达成任务之报酬:只此一次,下不为例。forever and never。 附加报酬:自由心证。 之后便是甲乙双方四人的签名,还盖了手印,写了日期。 柴少锋不由自主的又再从头看了一遍,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内容和日期,然后感觉像是被雷劈到一样,浑身僵直,呼吸困难,痛苦不堪。 他误会她了!如果这纸契约的内容属实——它当然不可能会是假的,除非她未卜先知,知道今天会发生这件事而事先准备了这个。 天啊,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因为无意间在厕所听到的八卦,连听她说明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就这样定了她的罪?他是发疯了不成? 纸张从柴少锋手中飘飘落下,他抓起桌止的戒指,拔腿往大门外冲了出去。 姗姗……姗姗…… 他在电梯里将关了一整晚的手机开机,心急如焚的拨打她的手机,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转到留言信箱去。他不放弃的再打一次,一边冲出电梯,冲到大门前又折返回来,跑到大楼警卫面前焦急的询问对方。 “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得很漂亮,长头发,背着白色包包的女生出去?她往哪边走你知道吗?快点告诉我!” 警卫伸手指向大门右边,他连句谢谢都没时间说,拔腿就往警卫所指的方向冲去找人。 她依然没接他的电话,在他锲而不舍的重拨第三或第四次时,变成了电话未开机状态。 他在难以置信又担心之余,终于能体会明白她在找不到他时的感受,以及她在他踏进家门时,怒不可遏的朝他大声吼叫的心情了。因为他现在也很想对她咆哮——如果让他找到她的话。 他想对她咆哮,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要关机,为什么在家里时不跟他吵,不跟他闹,或者干脆直接赏他一巴掌把发疯的他打醒? 夜深了,街道上除了他之外根本没人走动,也因此更显得阴森危险,危机四伏。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却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跑步,还是恐惧、担心、害怕她从此不再理他。 天啊,她到底跑哪儿去了? 拜托老天爷别让他就此失去她,拜托! 也许老天爷真的听到他无声的呼喊与请求,她踽踽而行的伤心背影突然出现在前方,令他不由自主的脱口大叫:“姗姗!”同时飞奔的冲向她。 突然听见他的声音,泪流满面的褚姗姗浑身一僵,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跑。 她再也不要见到他的,那个混蛋,他怎么可以这么污辱她,说她是为了他的钱和他那张脸才和他交往的?他怎么可以? 从头到尾,她都没想过要勾引他或得到他,是他自己跑来招惹她的,而她唯一的原罪就是没有拒绝他,还为了贪图方便而住进他家。 她没叫他对她好,是他主动对她温柔体贴,让她爱上他,献出自己的身与心,甚至还将一辈子允诺给他的。结果呢?他却不知道听了什么流言,连向她求证、听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这样践踏了她的真心。 去找他的钱!去他的长相!去他的! 风在耳边呼啸,高跟鞋的鞋跟喀喀喀的敲击在柏油路面上,频率急促。 他迅速地追了上来,在她刚感觉到他已快要追上她的瞬间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用力的往后拉进他怀中,然后紧紧地抱住她。 她用力的挣扎,却只换来更紧的拥抱。 “放开我。”她冷声怒吼,声音却沙哑得连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来。 “对不起。”他对她说,下一句却让她不由自主的哭了出来,“我爱你,原谅我。”他嘎哑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得不能自己,伸手槌打着他的胸口,而他只是不停的对她说着对不起,任她发泄伤心与怒气。 “我不是为了钱才和你在一起的。”她哭道。 “我知道。”他安抚的说,亲吻她的发梢。 “我也不是为了那套dvd才和你在一起的。” “我知道。” “我更不是因为你和车胜元长得有点像才和你在一起的。” “我知道。”他抱紧她,一次又一次的亲吻着她的发梢。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呜……” 她边哭边说,伤心欲绝,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大混蛋。 “对不起。”他再次道歉,抱紧她的同时,沙哑的开口向她剖白自己过去几个小时来的挣扎与痛苦。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也许是因为嫉妒,因为吃醋,因为太爱你了。”他亲吻着她发梢。“我尝试过叫我自己不要在意,告诉自己对方只是个偶像,远在天边,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但是,只要我一想到当你在我身边看着我,但心里却有可能想着另外一个男人时,我就怒火中烧,怒不可遏的失去理智了。” “我没有。”她抽噎着,在他怀里哽咽的说:“你应该先来问我。” “我知道,但是我缺乏勇气。” 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懦弱的话,褚姗姗吸了吸鼻子,讶然的抬头看他。 她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满脸都是泪痕,即使在昏暗不明的路灯下也清晰可见,让柴少锋看了既心疼又懊悔。 “缺乏勇气?”她哑声问他。 “我怕看见你脸上会出现犹豫的神情。”他伸手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 “犹豫什么?”她不懂。 “犹豫该不该跟我说实话。” “我不会犹豫。”她告诉他。 他却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是藏在我心里深处的心魔,不管你是犹豫或迟疑,哪怕只有一秒钟的时间,我都无法承受。因为如果之后你说爱我,我会怀疑你说谎骗我;如果你承认喜欢的是他,我会伤心欲绝、痛不欲生。是与否的答案,我都无法接受。”他将自己的懦弱摊在她面前。 褚姗姗觉得不可思议,像他这么优秀,在事业上有着极高成就又充满霸气的男人,竟然也有软弱害怕的一面?最让她难以置信的是,起因竟还是因为她? 看着他充满自责、懊恼、歉然,还有些担忧、害怕与无助神情的脸,她突然释怀了,不再对他之前的口不择言感到心痛与心伤,但气还是有的。 “所以你就干脆什么都不问,选择直接将我定罪?”她质问道。 “对不起。” “你真的很过分。”她用力的槌他一拳。 “我错了,对不起。”他领罪。 “那你还来追我做什么,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怀疑,都不会相信。”她吸着鼻子说,有点赌气。 “从现在开始,不管你说什么,你都会相信你,不会怀疑你。” “为什么?” “我看到那张契约书了。” “所以你才会来追我?”她想将他推开,他却将她抱得好紧。 “不是,我是要来追你,跑出房间才看到它的。也因为停下来看,才会让我迟了好几分钟才追到你。”他迅速的解释道。 “那你追我要做什么?反正我只是一个贪图你钱财的女人。”他以带着鼻音的沙哑嗓音讽刺地说。 会讽刺他了,就表示她已经没那么伤心难过了,柴少锋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我刚才说了很多蠢话,如果你能将地它忘记,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他认真的对她说。 她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开口说:“如果感谢能当饭吃,我就原谅你。”接着微微一顿,又补充道:“我的肚子好饿。”因为担心他和等他,她连晚餐都没有吃。 她的回答令柴少锋顿感一阵心喜,有种雨过天青的感觉。 “你没吃晚餐?” “我在等某个打电话来说要带我去吃饭的人。”她吸着鼻子委屈的说。 柴少锋忍不住苦笑。 “对不起。”他再次道歉,然后柔声问她,“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还有这个,”他从口袋里拿出他送她的求婚戒指,将它套回她手上。“你把它掉在客厅桌上了。” 褚姗姗鼻头发酸,突然很感激他没拿这件事做文章。 抛弃戒指就像是要抛弃他们之间所拥有的一切,他虽然令她伤心难过,但她连想都没想就把戒指拔下更伤人。她不知道当他看见戒指的那一瞬间做何感想,但是如果换成是她,她一定会心碎,一定会充满愤怒与不谅解。 “对不起。”她投入他怀中,紧紧地抱着他。 他大概知道她为何道歉,因此拍拍她,柔声说:“没关系,下不为例就好了。嗯?” “嗯。”她点头,允诺。 经过了吵架再加上一顿迟来的晚餐,让柴少锋和褚姗姗两人回到家躺上床时,都已经超过凌晨三点钟了,所以隔天会睡迟是理所当然的事,即使调了闹钟也无效。 “铃——铃——” 早上七点五十分,刺耳的门铃声一响柴少锋就醒了。 他伸手将闹钟按掉,转头看向枕边人,只见她动也不动的仍然熟睡中。 他犹豫着是否该叫醒她,因为调闹钟坚持要去上班的人是她,但打算将闹钟从原本七点三十分调到七点五十分的人也是她,可见她多么希望能多睡一点。 要不要叫醒她呢? 他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算了,大不了待会儿她睡到自然醒之后再被她埋怨一下,还是让她睡饱些比较重要。 他伸手搂着她,再度闭上眼睛,陪她继续睡。 窗外阳光普照,刚开始是暖暖地照着大地,随着时间愈来愈接近中午,也愈来愈炽热。 屋外的热气逐渐侵入室内,让睡梦中的柴少锋慢慢地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抬头看了下闹钟的时间。 十一点零五分。没想到这么晚了。 他低头看了下怀里的爱人,只见她仍背贴着他睡熟着,而且大概也同他一样感觉到热,身上的被子已被踢开,睡衣也卷到了腰间,露出她仅着薄纱小内裤的性感臀部,和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令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欲火蠢蠢欲动了起来。 疲累,但心满意足。 他们的孩子,是否已经来到妈妈的肚子里了呢? 第十章 褚妈妈近来真是一整个春风满面,因为令她头疼、始终不交男朋友的三女儿姗姗,终于交了男朋友,而且还是一个体面又条件好到不行对象。 据她所知,小俩口私底下早已同居在一起,甚至还私定了终生,眼看喜事就要近了,真是让她这个做妈妈的想不感动到热泪盈眶都不行呀。因为她一直很担心老三会和老二一样,也来个不婚,让她烦恼得差点没死掉。 这下可好了,她终于了却一桩心愿了。 可是她的好心表持续不到一星期,因为老三竟然突如其来的提着行李跑回家,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说,就这样一头钻进房间里,锁上房门,把自己关在里头不肯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担心得要命,却无计可施,只好一一打电话给另外三个女儿,问她们谁知道要怎么联络她未来的准三女婿? 老二莆莆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立刻揽下联络与弄清楚发生什么事的任务,说之后再打电话给她。 结果她等呀等的,没等到电话,却等到匆匆忙忙赶来的准三女婿。 “褚妈妈。”他先恭敬的叫了她一声,然后无法掩饰遏制不住脸上着急的神情,迫不及待的问她,“姗姗呢?” “你们俩是怎么一回事,吵架了吗?”褚妈妈问。 柴少锋立即摇头,眉头紧蹙,一脸忧虑。“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因为莆莆打电话给你,你才知道的?” 他点头。 “那你知道她是拖着行李回来的吗?” 柴少锋脸色大变。 “最近你们俩有没有发生什么口角,或者是不愉快的事?”褚妈妈目光熠熠的看着他,又试探的问一次。 “没有。”他肯定而认真的回答她。 “如果没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褚妈妈皱起眉头,露出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烦忧神情。 “褚妈妈,姗姗她现在在哪儿?可以让我见见她吗?” “她把自己锁在三楼的房间里,连我去敲门她都不肯开,你去试试看吧。” “好。” 他声音刚落,人已三步并两步的往楼上冲去,令褚妈妈看了颇为欣慰,因为他的着急与担忧全写在脸上,而且丝毫看不出一丝造假的迹象。姗姗没有爱错人,这个男人很好。 柴少锋一口气冲到三楼有点喘,但心急如焚的他连停下来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找到那扇唯一紧闭的房门,伸手就直接扭动门板上的门把,它果然是锁着的。 “姗姗。”他扬声叫道,“让我进去。” 房间里一片沉静。 “姗姗,你这样让我很担心,你知道吗?褚妈妈也一样很担心,你至少要让我们知道出了什么事。拜托你开门,或者说句话好吗?” “你回去,把我忘了,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的声音终于从房间里传了出来,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柴少锋错愕不已,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他沉声道。 “你回去,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没有听错,她的确说出了想和他分手的话,嗓音也的确是带着浓重沙哑的哭腔与心碎般的痛苦。 但是他不懂为什么? 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她不是还一脸神采飞扬、喜上眉梢,心情异常的好吗? 怎么才几小时不见而已,她的心情就好像从天堂跌入地狱一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认真的思索着她近来的一举一动,知道自己一定错过了一些该注意却没注意的事,是什么呢? 两人之间的性生活依旧火热美妙,她依然喜欢看韩剧,投入时表情丰富,偶尔会忘了他的存在,但事后一定会补偿他,最常用吻做为补偿,偶尔会准备一些小礼物或小惊喜给他。 他记得有次她还送了他一件男用丁字裤,令他哭笑不得,但结果——咳,很火热。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一起的这几个月,他们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吵架或是不愉快的时候,但大多时候都是充满幸福与欢笑的。 对彼此了解的愈多,相处的愈久,爱就愈深。有时候想一想,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懂自己怎会如此深受一个人。 他们有着相同的深情与爱意,相同的无法在失去对方之后独活的领悟,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她决定放弃他们的爱情,放弃他呢? 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他相信她也不会有,所以绝对不是第三者的问题。 那就是他们俩的问题喽? 或者,该说是她的? 但她会有什么问题呢? 她爱他,他相当的肯定。问题也不会是来自双方的家长,她的父母家人不用说,他远在美国的父母亲一听说他有认真交往的女朋友,还向对方求了婚,就夸张的直念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自然也不会有问题。身高、学历、收入、长相这些外在条件更不可能,因为她丝毫没有配不上他的地方。 所以到底问题出在哪儿呢? 他认真的想,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他转身下楼,搬救兵。 “褚妈妈,你可不可以帮我上去跟她说我走了,骗她把房门打开?”他请求褚妈妈在他。 “我刚找到房间的钥匙,正要拿上去给你。”褚妈妈将成串的钥匙递给他。 “谢谢褚妈妈。” 柴少锋喜出望外的接过钥匙,再度三步并两步的奔上三楼,然后从那串钥匙里找出属于三楼房间的那三把钥匙,才试第一把,门锁就喀的一声开了。他立刻推开房门,走进房里。 房里的她整个人蜷曲在床上的凉被底下,不断地发生隐忍的抽噎声。 “姗姗。”他轻唤。 她的抽噎声一瞬间整个停住,仿佛被吓呆了一样,好似没料到进房间来的会是他而不是她母亲。 他将盖在她脸部上方的凉被掀开。 “不要!”她哽咽的惊叫出声,伸手想抓住凉被,动作却没他快,只能改而翻身面向墙壁的方向,背对着他。 “我叫你回去,把我忘了,不要再来找我了。”她很想以冷漠严峻的语气驱赶他,但哽咽的嗓音却让她连一成的效果都达不到。 柴少锋完全置若罔闻,直接伸手将她从床上打横抱起来,吓得她差点没尖叫出声。他抱着她在床边坐下,让她坐在他大腿上。 “事到如今你应该知道,即使你拿枪抵着我的头,也已经赶不走我了。”他目不转晴的凝视着她被泪水浸湿而变得清亮,又不知为何事而伤痛欲双眼,深情而缓慢地对她说。 褚姗姗眼底的泪水,“啪”一下的整个决堤而出。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柔声问道,轻柔地抹去不断从眼眶中滑落的泪水。 她无声的摇头,泪水仍不断地落下。 “是不是和你怀孕的事有关?”他柔声问。 她倏地面无血色,浑身僵直,泪水却在瞬间掉得更多更快了,简直是泪如雨下。 “怎么了?没怀孕也没关系,我们都还年轻,以后——”他有些手忙脚乱的急着想安慰她,她却忽然再度挣扎了起来,让他不得不用双手紧紧地将她抱住。 “你走!”她哭喊挣扎着,“不要再来找我了,拜托你……拜托……” “怎么一回事?告诉我。”他坚定的说,犹如一座不可动摇的山。 “你走……”她哭求道。 “我说了,就算你拿枪抵着我也赶不走我。”他平心静气的告诉她。 她闻言后,突然将脸埋进他怀里,紧揪着他的衣服,嘤嘤的哭泣出声。 他轻声叹气,心疼不已,却也只能紧紧地拥抱着她,让她一次哭个够。 过了许久,她终于轻轻地推开他,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们分手好吗?”她哑声说。 “你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他柔声道。 “我可能没办法生育。”她垂下眼,直接告诉他这件令她痛不欲生的事。 柴少锋忽然怔住,然后蹙眉道:“谁说的?” “医生。”她哑声说。 “你什么时候看医生的?”他眉头紧蹙。 “今天早上。” “为什么没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我以为自己怀孕了,想去检查之后再给你一个惊喜。医生说我是假性怀孕,我不信,所以照了超音波,发现子宫里长了东西。”她的声音再度哽咽了起来。 “子宫肌瘤吗?那只要开刀拿掉就行了,我姐就是这样,后来还生了三个孩子。你别自己吓自己,还把大家都给吓坏了。”他柔声安抚她。 “医生说良性恶性要切片化验才知道,但是一定要开刀切除。他无法向我保证以后一这下还能怀孕生孩子。”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所以你就决定要和我分手?” “你说你要两个孩子。” “那是你替我生的我才要,不是你生的,我一个也不要。”他毫不犹豫地对她说。 “你现在会这样说是因为你爱我,以后就不会了。”她低声说。 “以后也会,因为我会爱你一辈子。” “等你不再爱我,你就不会这样说了,还会拿我没能替你生孩子大作文章,替自己的外遇找借口,最后甚至把对方带回家,只因为她怀孕了。之后有任何风吹草动,你们都会怪我,说是我害的,然后千方百计让我主动放弃一切离开你。” “为什么我觉得这好像是你每晚在看的韩剧剧情?”柴少锋哭笑不得,啼笑皆非的说。 “因为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哈哈……”柴少锋克制不住的蓦然大笑出声。 褚姗姗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只想大哭一场,因为她并不是在说笑话,而是身边真有这样的事在上演着。 徐晓漫的堂姐就是因为结婚多年都生不出孩子,老公在婆家的推波助澜之后就这样搞了外遇,还让外头的女人有了身孕。她一点也不想落到那样凄惨的下场,所以才会想要快刀斩乱麻的分手,长痛不如短痛。 但是光想到要和他分手,她就觉得好痛、好痛。 她不想和他分手,一点也不想。 看她又再度无声的落下泪来,柴少锋立刻收起笑声,既温柔又无奈的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相信我好吗?”他柔声对她说,“今生今世,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也绝对不会背叛你或离开你。” “即使我真的没办法替你生孩子?” “对。” “如果我想要孩子呢?” “那我们就去领养。” “你不会想找一个代理孕母,生一个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然后不小心爱上那个代理孕母?” 柴少锋挑了挑眉头,忍住不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对她说:“看样子以后得规定你,不准你再看韩剧了。” “不行!”她立刻叫道。 “那就不要再胡思乱想,跟我回家。”他捧起她的脸亲,吻她一下。“明天我们再找一间大一点、好一点的医院彻底做个检查,因为我要你健健康康的陪我白头到老,一起度过未来的五十年。”说完,他深情的又吻了她许久,这才抬起头来,轻抵着她的额头柔声诱哄,“说好。” 她的心为他的深情和那句“未来的五十年”感动着,想不说都没办法。 “好。”她哑声道。 闹钟一响起,柴少锋第一时间便醒来,伸手将闹铃按停,然后由自己来接替闹钟的工作,唤老婆起床。 通常他都只用一种方式叫人,那就是吻醒睡美人的方式,所以他爱极了做她早上的闹钟。 轻轻覆上她柔嫩的红唇,他温柔地吻着她,耐心的将她从睡梦中逐渐唤醒过来,然后热切的占领她的唇舌,直到她突如其来的用力将他推开。 他一阵错愕,正想开口问她怎么了,怎知就见她飞快的掀开被单跳下床,头也不回的朝房里浴室方向冲了过去。 他呆了一下,赶紧跟着跳下床追上去。 “老——” 他的声音被浴室内突然传出的呕吐声吓住,他冲进浴室,只见老婆大人正蹲在马桶旁对着马桶狂呕着,一声又一声作呕的声音令他眉头紧蹙,忧心忡忡。 一等她作呕声稍停,他立刻上前扶住她。 “怎么会这样?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他着急的问她,神情忧虑而凝重。 “我没事。”她抽了两张面纸擦拭嘴巴,然后抬头道:“老公,今天你可不可以请假陪我去医院?” “不要说傻话。你都生病了,我哪还有什么心情上班?”他轻声斥道,然后柔声问:“还有力气走回房间吗?” 她的脸色极为苍白,一副随时都会昏倒的模样让他很担心。 “我没这么虚弱啦。”她轻声笑道。 “你还有心情笑,我都快要担心死了。”他斥责道,然后不管她有没有力气走路,一把就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回房间。 “老公……”褚姗姗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将脸颊贴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欲言又止。 “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如果是的话,我们现在就去挂急诊。”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铺上,一脸担忧。 “不是,我只是有点害怕。”她靠着在床边坐下、将她拥进怀里的他说。 “害怕什么?看医生吗?你还对上回开刀住院的事心有余悸吗?都过一年了,况且生了病就要看医生,不治疗病又怎么会好呢?”他循循善诱,就怕待会儿她撒起娇来,卢着说她已经没事,不必去医院,他就头痛了。 “我没有生病。” 瞧,真的开始卢了。 “姗姗!”他沉声叫道,还来不及警告她别像个小孩子,便被她接下来说的话吓得目瞪口呆。 “我好像怀孕了,但又好怕像上回一样是心理作用的假性怀孕。”褚姗姗带着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对他说。 “你说什么?”柴少锋屏住气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脸上表情却充满了惊喜与难以置信。 “你先别太高兴,因为还不确定。”她对他说,不想他太过期待,最后得到的却是失望。 可是不知为何,经过刚才那阵昏天暗地的呕吐之后,她原本的不确定突然都蒸发了,她就是有一种很深很深的感受,觉得他们的孩子已经在她体内成长了。 其实一年前她开刀拿掉子宫肌瘤之后,虽然医生一再向她保证手术和复原情况都很好,绝不会影响到她的生育,她还是战战兢兢、惴惴不安的害怕有个万一。 半年前他们结婚后,她便一直想要怀孕,偏偏老公不允许,硬要她多休养几个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直到上个月,他终于捺不住她的撒娇和请求,同意不再避孕,结果这个月她的小红竟然就dy,简直就是奇迹。 “好,我不要太高兴,免得你有压力。”他立刻点头,目光往下移到她仍然平坦、看不出任何变化的小腹上,敬畏的看着他们孩子即将成长茁壮的地方。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你的嘴巴都咧到耳朵后面了,老公。”褚姗姗似笑非笑的对他说。 “真的吗?”他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是真的。可是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上扬的嘴角,怎么办? “老婆,我爱你。”他拥着她,深情款款的对她说,感觉人生因她而完整。 “先说好,如果这回又是我的错觉,我并没有真的怀孕,你也一样要继续爱我喔。”她调皮地道。 “那是当然的,我会继续爱你五十年。”他承诺的吻了吻她。 “不能五十一年吗?”她故意找碴,与他抬杠。 “有生之年的每一天。”他换个说法。 她喜欢这个说法。 “一言为定?”她淘气的说。 “一吻为定。”说完,他低头吻住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