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少东的花蝴蝶》 楔子 十年前—— 向来和乐的喻家此刻因为女主人的辞世,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伴随着低迷气氛的是一声声哽咽啜泣,在那些稚气未脱的清秀脸庞上,除了悲恸哀伤,还有着更多茫然无措,双眼始终浸在泪水中,鼻头红通通。 「呜……妈妈走了,我们就变成孤儿了……」喻家老二喻泓冰哭得最是凄惨,平时因为学做家务,跟母亲最亲近,本就生性软弱的她,难以承受与亲人死别的哀痛。 身为老大的喻宛蝶,蹙眉抿着嘴,眼泪静静地淌流在妍丽的脸庞上。 纵使她的伤心难过不亚于妹妹们,但因为她现在必须担任「家长」的角色,所以不能展现迷惘懦弱的一面。 喻家没有男人,喻姓是母姓,因为父亲方亦洲早就遗弃了妻女,当时她们三姊妹年龄只有五到九岁,母亲辛苦扶养她们走过十年岁月,心情精神上抑郁的压力、shen体健康上的负担问题,让她终于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站在女儿的立场,当然是不舍母亲离开,然而,若是理智地从另一角度来看,她反而觉得母亲是卸下家庭重担、结束病痛折磨,解脱了。 「大姊,我们以后要怎么办?」老么喻宝蒂今年才十五岁,就读国中三年级,她像个小男生,性格爽朗,但母丧的打击太大,很难坚强面对。 「对啊,姊,我们都还是学生,妈不在了,我们怎么办?」妹妹的提醒让喻泓冰更加茫然惶惑了。 「不要怕、不要慌,以后,我们要更坚强更团结,要互相照顾。」噙起勇敢的微笑,喻宛蝶一左一右地握住妹妹的手,不只是对她们信心喊话,也是给自己鼓励打气。 事实上,相较于十五岁和十七岁的妹妹,才十九岁的她并没有年长多少,但妈妈过世了,家里没大人,她只能硬着头皮逼自己镇定、成熟、长大,在哀伤之余,她更需烦恼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妈妈有基本的人寿保险,扣除办丧事的费用,余额不多,之后她们有生活的开销,三人都还得继续念书,问题是可以预见的。 但不论如何,她是姊姊,得接手母亲遗下的责任承担一家生计,倾尽心力让两个妹妹完成学业。 「嗯,我们三姊妹从此以后要相依为命了,呜……」喻泓冰说着,又悲从中来地喷泪。 「呜……二姊,你害我又想哭了啦!」喻宝蒂也受影响地鼻涕眼泪齐流。 「别一直哭呀,我们要让妈妈走得安心……」喻宛蝶吸吸鼻子,将两个妹妹的脑袋按向自己肩头,安抚地拍呀拍,自己的泪意却再也止不住。 没有父亲可依靠、没有母亲的疼爱,她们只剩彼此了。 彷佛会传染似的,她们愈哭愈起劲,俨然像苦情姊妹花,哭声、擤鼻涕声此起彼落,在这丧礼结束的夜晚,放任悲伤情绪蔓延。 然而,她们心里都很清楚,放纵地哭过这一回,今后,她们将勇敢坚强地过日子,相信妈妈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她们一切顺利的! 第一章 「各位同仁,这位是我们业务部的新成员——元纪中,我们大家一起欢迎他。」 富鼎饭店业务部郎经理从人事部领回刚报到的新进人员,嗓音宏亮地将他介绍给大家。 笔挺制服裹着挺拔身躯,淡褐肤色、利落发型衬着浓眉墨眼,五官深邃、外型俊朗的元纪中站在圆滚滚的郎经理身旁,格外吸引众人目光。 欢迎掌声纷纷响起,尤其在这阴盛阳衰的部门里,突然增加一位养眼帅哥,几个单身女郎眼睛全都闪闪发亮。 「嗨!大家好,我是元纪中,今天第一天上班,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在众人注视中,元纪中绽开阳光笑容,充满朝气地自我介绍。 「经理,他在哪一组呀?」业务专员lisa好奇地问。 「嗯……就分配在喻副理那组好了。」郎经理很快地决定,却没看见主角人影。「咦?喻副理呢?」 「俱乐部那儿有客人找她。」喻副理的组员e立即回答。 「那元纪中你等喻副理回来就向她报到,在这之前,同组组员先把公司最近推广的商品资料拿给他看熟。」经理拍拍菜鸟肩膀,把事情交代完便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哈啰,该怎么称呼你啊?」上司一离开,大伙儿全都围靠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热情攀谈。 「叫我纪中就好。」 迷人微笑挂在嘴角,元纪中亲切响应。 「你几岁啊?」 「你以前在哪儿工作?」 「有没有女朋友?」 …… 好奇探问此起彼落,就算愈问愈偏,元纪中还是全都耐心回复,和善开朗的态度让他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 「对了,喻副理是男的还是女的?」除了回答,他也有好奇的问题要问,第一件便是想了解自己的主管。 「女的,而且是个大美女哦。」男业务员笑答。 「对啦,不只是个大美女,还是个很『厉害』的大美女。」lisa口气很酸,刻意强调「厉害」两字。 好奇心因他们的形容而更加旺盛,元纪中兴致勃勃地追问:「哦?是怎么个厉害法?」 「你想想,才二十九岁就可以当上业务副理,能不厉害吗?」e对自己的主管很崇拜。 「才二十九岁?」元纪中咋舌,怔然推论。「那一定很有能力。」 「哼,wanlong男人于股掌的能力。」心有不满的某人咕哝。 「是那些男人猪哥好不好?定力够就不会被利用。」拥戴者出面说话。 「反正她的业绩就是靠自己的美貌优势耍手段得来的。」对喻副理不顺眼的人也出声附和,就怕这刚来的菜鸟帅哥被迷去。 「利用美貌、会使手段也是人家的本事啊!有的人还没有美貌可以利用咧!」还是有人站在客观角度评论。 「谁知道她有没有为了业绩做出什么影响咱们饭店声誉的事……」 「不要乱说!」 「哪有乱说,看她像花蝴蝶似的穿梭在那些会员之间就知道了。」 「那叫应酬啦!」 喻副理话题引发办公室内一阵激烈讨论,有人力挺,有人不满,元纪中接收所有讯息,虽然明白真实性、正确度有待商榷,但无庸置疑的,这位二十九岁的业务部喻副理是个争议性的话题人物。 感觉上,她人缘不太好,可听起来,桃花似乎又多到可以成林辟园,到底她有多美?有多能干? 就像e说的,年纪轻轻就坐上副理位子,如果不是很能干,就一定是特别努力吧。 听拥戴、反对、中立三派还在争论不休,元纪中的好奇心飙到最高点。 美丽、能干的喻副理……被分派到这么一位顶头上司,未来的日子应该不会无聊了! 「咳咳……」激烈讨论在某人干咳打暗号后戛然而止,大伙儿心虚地赶紧返回自己的座位装忙。 状况外的元纪中将视线挪向办公室门口,一名出色耀眼的女子冷不防地映入眼帘—— 她梳着规定的包头,露出亮丽五官,她的眼睛很迷人,眼尾微微上扬,眸光熠亮,睫毛又长又密,鼻梁挺直,姣美红唇厚薄适中,微翘的唇型在润泽唇蜜的点缀下,性感得彷佛诉说着无声的邀请。 她身上的秋香绿西装外套和窄裙制服,完全掩饰不住秾纤合度的曼妙身材,挺翘的臀和修长美腿在那窄裙底下反而更显诱惑…… 好美的女人! 如果她不是面无表情,环顾室内的目光不是那么犀利带杀气,她的美丽指数会更高。 从那不悦的眼神看来,她八成是刚才的话题女主角,而且也一定听到大家谈论的声浪了。 「e,这日安企业的月饼订单给你接手。」 他看着那女子即使心情不佳仍姿态优雅地踩着高跟鞋步入,把手中数据搁到e的办公桌上,说起话来连嗓音都悦耳动听。 「三百盒?!」e瞥见数量,不由得惊呼,瞠目结舌地看向顶头上司。 在大家啦咧打屁的时间,她随便去应酬个三、五十分钟的,就谈下了三百盒的订单?!果真是厉害的红蚂蚁。 目前饭店里正在推广中秋月饼,他们小组进度本就已经超前,现在更硬是赢了李副理那组一大截,好得意。 哼哼,让那些眼红的人嫉妒死吧! 「三百盒是保守估计,还有二十至四十盒的弹性范围,到时要提前确认。」喻宛蝶弯身指着备注栏特别交代。 「好。」e立即记下,不忘介绍新人。「对了,副理,这是我们这组的新进人员。」 喻宛蝶这才正眼瞧他,打量的目光从头到脚巡视过一遍。 「副理好,我叫元纪中。」菜鸟立正站好,咧开招牌的阳光笑容,毫不忸怩地接受她的研判打量。 嗯……看起来像是有理想有抱负的有为青年,应该不会三分钟热度,上个几天班就落跑走人。 喻宛蝶兀自在心中评论。 「待会儿带着你的个人资料进来我办公室吧。」她率先移步走向另辟的小办公室,空气随着她流动,弥漫馥郁的女人香。 一个没留意,元纪中心荡神驰,怔怔看着那双穿着高跟鞋的笔直长腿,以及款款步离的婀娜姿态…… 奇怪,制服长得都一样,看起来应该呆板又无趣,可怎么穿在她身上会让人感觉性感? 「喂,发呆呀!」e见元纪中居然看傻了,不禁失笑地唤他回神。 遐思彷佛被看透,元纪中微窘地扯扯唇。 「漂亮吧?不过劝你别想打歪主意,在她底下如果工作不够认真想打混,会被电得金细细,咱们副理喜欢够拚、够努力的员工。」 e低声提醒他,完全是出于好意。 听起来喻副理还是个严格的上司哩! 「知道了。」他笑了笑,感谢热心前辈的叮咛。「那我进去喽!」 喻副理的业务能力和出色美貌,果然都名不虚传啊! 但,她的私生活呢? 希望那些话都只是胡说八道才好。 喻宛蝶,富鼎饭店的业务部副理,今年二十九岁,是单身轻熟女,行情正看涨。 她在大学时代就半工半读,在饭店工作,毕业后跳槽到富鼎,受餐饮部协理提携,就此待了下来。 聪明的她敢冲敢拚,几年时间,从协理秘书转为业务专员、组长,到现在稳坐副理宝座。 二十九岁在饭店里当副理并不稀奇,但相较于餐饮部门用年资换职位,在业务部里想要升迁就需要稳扎稳打的实力和成绩,所以喻宛蝶的杰出令人侧目,相对的,流言蜚语、臆测中伤也伴随而来。 大富集团在tw地区共有四间饭店,饭店名称全都是以富字做开头,富鼎饭店是规模最大的创始地点,集团最大的大头们都坐镇于此,但整间饭店就这么几百人,内勤的办公楼层也就这么一层,更别说业务部是只有二十人左右的团队,那些蜚短流长,她想不知道也难。 是的,她刚刚听见了,什么利用美貌耍手段、wanlong男人于股掌……她全都听见了。 不过方才那些话对她而言,只是小儿科,因为更伤人、更不堪入耳的,她都听过。 例如,她是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例如,她是人尽可夫的淫娃荡妇;例如,她所有的业绩都是靠上床陪睡得来的…… 无所谓,反正她不在乎那些流言批评。 美貌是上天给她的优势,优秀的外在条件可以博得他人良好的第一印象,为何不用? 至于耍手段……要吃业务饭,谁没心机没手腕?太老实太驽钝就只有喝西北风的分,永远别想出头天。 那些人没看见她认真积极跟客户博感情,投入心力应酬交陪,连私人时间都不忘建立人脉…… 她没必要一一向他们报告或解释,不对盘的人就算亲眼看见她的努力、亲耳听见她的澄清,也有的是办法扭曲、颠倒。 所以,清者自清,何必去在意呢? 他们喜欢说三道四是他们的事,她关心的是自己的地位、自己的业绩,而地位跟业绩则和她的薪酬有绝对的关系。 自从十九岁那年母亲过世之后,她就成了一家之主,掌管经济大权的同时,也代表肩负了经济重担。 她卯起来当抢钱一族,不只半工半读,有时还去展场当showgirl。 因为年纪轻轻就面对生活的压力,体认过没有钱万万不能的窘境,所以她有许多观念是以现实为原则的,而她的目标是嫁入豪门跻身上流社会,这么一来,她也能让妹妹们过上宽裕的日子。 总之,她有她的目标和梦想,其它的人,合得来的就做朋友,不对盘的就拉倒,她才懒得计较。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喻宛蝶神游的思绪,她合上面前的业绩统计资料,扬声响应。 「请进。」看见新进人员步入办公室,她扬扬下巴示意。「你坐。」 「谢谢副理。」元纪中拉过椅子落坐,将数据递出,她立即接手浏览。 在短短几秒时间里,他悄悄觑看她,发现她脱去西装外套,柔软的黄绿色丝质衬衫服贴着曼妙曲线……虽然她衣着端庄,几乎可说是包裹得密不通风,但看起来就是莫名的性感…… 「你之前有任何做业务的经验吗?」视线从数据上挪向端坐在面前的新人,喻宛蝶劈头就问。 这男人仪表堂堂,给人一种睿智精明的感觉,同时带有一股阳光明朗的气质,却又看似养尊处优,可明明已经是三十而立的年纪,这会儿做的却只是业务专员这种基层工作,令她有点好奇。 「没有。」元纪中坦白回答。 「你三十岁了,却只有工读经验?」她怀疑地问。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是真的很想能多学习业务方面的实际经验,希望副理能够多教教我。」元纪中谦虚求教,看着喻宛蝶的眼神不卑不亢,同时含带着亲和笑意。 「在国外念书……你的学历很高……」喻宛蝶来回翻阅他的履历资料,嘴里咕哝着。 「相信副理也很清楚资历的重要,学历在这社会并不绝对代表什么。」他转移重点,不让她过度注意而对他起疑。 闻言,她挑挑秀气的眉,倒也不否认他的说法,只不过要从一个高学历的人口中听到这番论调并不容易,他的谦逊态度以及端正外貌,让她对他的第一印象打上很高的分数。 「做业务这行最重要的是人脉,免不了要应酬交际,脸皮不能太薄,要懂得察言观色……」说到这,她停顿了下,红唇扬起浅浅笑意。「其实,我也不是专家,同样还在学习中。」 「我刚刚有听闻副理的功绩。」从短短几句话中,他就可以感觉得到她对工作的热诚。 「我想除了功绩,你听到的应该更精采。」喻宛蝶哂然勾唇,很清楚传言说了些什么。 「人红是非多,我的耳朵会过滤有用或没有用的讯息。」元纪中露出斯文微笑,释出善意。 毕竟他们以后不只是共事,还是同组的伙伴,况且那些流言,他还需要点时间去观察求证。 「谣言止于智者,看来,你很聪明。」她眸光掠过赞赏,方才有些不悦的心情,因为他没有听信流言而转好。 「聪明的下属应该可以得到上司的重用和喜爱。」他笑容咧得更大,帅气又不显得轻浮。 「那就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喻宛蝶不置可否的回答,但事实上对他的机伶反应很欣赏,有个能言善道、思绪敏捷的生力军,相信对他们小组业绩的提升很有帮助。 「我会努力的。」 「很好,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一组。」她微倾身,朝他伸出手。 元纪中也伸出麦色大掌,握住她白皙柔荑。 这是他实习的最后一站,他有预感,这也会是最精彩的一站。 第二章 中午十二点四十分,富鼎饭店的员工餐厅用餐人潮已散,只剩小猫两、三只,因为餐饮业在正餐时间最忙,员工们大多在十点就陆陆续绩吃午饭,内动人员则是十二点整统一用餐,因此这个时间,员工餐厅已熄了半边灯。 元纪中因为拜访客户而晚回公司,所以比较慢来用餐,刚刚同桌吃饭的同事已经先离开,只剩他一人独坐。 悬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播放着新闻,可吃饭配新闻会消化不良,百无聊赖之余,他眼睛四处瞟看,没想到竟让他瞧见喻宛蝶正好走进入口处,拿出员工证刷卡,然後和正在整理餐台的欧巴桑寒暄。 “……哎唷!喻副理,你怎么这么晚来,都没菜了啦!”欧巴桑看着菜尾,忧虑皱眉。 “没关系,就这样吃,垫垫肚子下饿就好。”喻宛蝶巧笑倩兮地边说边将菜挟进餐盘里。 “啊,我去看看晚餐要用的汤煮了没,盛一碗来给你。”欧巴桑看着喻宛蝶一路升迁,对待他们的态度却没有因为职位阶级而改变,所以他们这些欧巴桑、欧吉桑都很喜欢她。 “阿玉阿姨,不用麻烦了!”喻宛蝶来不及阻止,欧巴桑那圆嘟嘟的身子就像球似的迅速朝厨房滚去。她哂然一笑,放弃叫唤,挟完菜、添了饭,才转头就不期然地瞧见一张熟悉脸庞朝她咧开一口白牙,对她猛招手。她一愣,不知该依原本打算坐在最近的座位,还是随他招引走过去。 “副理副理,这里,一起坐吧!”元纪中开口邀请,热络态度让她不好意思拒绝。 喻宛蝶只好端着餐盘走向元纪中,在他对面落坐。 “你怎么吃这么晚?”她先开口问,马上就提到公事,每位专员都有负责的客户。“刚刚去吴氏企业拜访的结果如何?” “咳……”元纪中差点岔了气。“副理,吃饭谈公事会消化不良耶!” “没关系,你已经快吃完了。”她指指他几乎见底的餐盘,毫不同情地戳破他的抗议。 元纪中没辙的叹气,来到业务部一个多礼拜了,他发现喻宛蝶根本是工作狂,形容她是“拚命三娘”都不为过,人家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印证。 “吴氏答应跟我们订购月饼,他们要一星期时间统计,到时采购部门会再告诉我确定数量。”他噙着得意笑容报告结果。 “记得在这一星期里跟采购部门保持联络,追踪数量,一来可以预防他们反悔,二来我们也好掌握数量跟点心部门回报。”喻宛蝶立即有因应的想法,特别叮咛交代。 “好。”没得到赞美,让他有些失望。看来,没拿到确定的订单,似乎还会有变数…… “临时反悔的人不少,所以不能大意。”像是洞悉他的想法,她微笑安抚。“不过以你才上班一个多星期的表现来看,已经很不错了。”经过观察,元纪中没让她失望,工作上积极努力,和同事相处融洽,大家都喜欢他,连她也不例外。他进入状况的速度很快,学习力很强,是个可以栽培提携的下属。 得到正面评价,笑容这才回到元纪中嘴角。 “喻副理,这是晚上的咸菜鸭汤,还有师傅刚刚帮你炒了一颗蛋。”欧巴桑一脸笑意地端着托盘过来,帮喻宛蝶加菜,低调地压低嗓音说道。 “啊,你们真是太好了!阿玉阿姨谢谢你,帮我跟师傅说谢谢哦!”对於待她好的长者,喻宛蝶格外嘴甜有礼貌。 “免客气啦!”欧巴桑爽朗地摆摆手。 “哇~~这么好,还可以加菜哦!”元纪中故意羡慕地嚷嚷。他发现,喻宛蝶的人际关系很极端,喜欢她的人很喜欢,讨厌的人很讨厌。至於他嘛……应该属於前者。 “哎唷,餐台都没菜了,炒一颗蛋有什么关系,汤本来就是刚煮好晚餐要用的。”欧巴桑连忙解释,怕人说闲话。 “别理他!”喻宛蝶对欧巴桑皱皱鼻。 “对啦,我开玩笑的!”元纪中附和。 公司员工因为工作而无法准时用餐,员工餐厅能弹性给予食物,这样的做法很好。 欧巴桑笑笑地横睐他一眼才走开。 “这汤你要不要?”喻宛蝶把分量略多的汤碗微推向前。 “要要要。”他佯装嘴馋的模样,笑嘻嘻地拿她的新汤匙,不客气地把汤舀进自己的碗里。 “这蛋咧?”她意思意思地问。 “要要要。”他却不客气地点头如捣蒜。 见他那厚脸皮又很自在的模样,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吃饱快滚,别把阿玉阿姨他们给我的爱心抢光了。” “呵呵……”他皮皮地笑,不是真要抢粮,而是莫名地不想太早结束这难得又短暂的相处时光。 一般上班族到了周末是整个大解放,饭店内勤人员与房务、餐务、外场人员不同,所以基本上只要没有特殊状况,也和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一样周休二日。 喻宛蝶底下的组员们趁着快乐星期五找了名目聚餐庆祝,说要欢迎元纪中这个生力军的加入,个个都乘机打扮,尤其没有男朋友的更是妆扮得妖娇美丽,希望让菜鸟帅哥注意到她们不同於上班时的风情。 约莫十人的阵容,坐满ktt包厢,元纪中推拒不了两旁殷勤献媚的前辈,可看起来就像左拥右抱的风流公子。 “纪中,你知道我们公司不反对办公室恋情吗?”lisa不是同组夥伴,但为了元纪中硬是当跟屁虫,企图明显。 “我知道。”元纪中点点头,lisa很照顾他,但他知道她对他有意思,所以总是尽量保持距离,不然就是装傻,把话题转向另一个煞到她的工程部员工。“你愿意考虑工程部的david了吗?” “厚,拜托别跟我说到他。”lisa大翻白眼地啐道,才下喜欢那种木讷又普通的男人。 “david很不错啊,你要多多观察,别一味拒绝嘛!”受david之托,元纪中帮他说话。 真扫兴,lisa撇撇嘴,整个火都灭了。 “咦?副理不来吗?e,你不是有约她?”开唱快一小时了,却不见喻宛蝶现身,他不禁扬声问向另一头的同事。 “有啊,她说晚餐有约会,如果有时问的话再过来,如果来不及就下来了。”e看看手表说道。 约会?她有男朋友了吗?元纪中心里疑惑,莫名觉得那晚餐约会听起来很不顺耳。 “你有副理手机吗?我再打给她游说一下。”他主动要求,理由很正当。 据他了解,喻宛蝶虽然追求者很多,但是并没有固定的交往对象…… 不对,关於她的传言,错误与正确的比例是五比五,这一点,该不会是他消息错误吧? “哦。”e没多想地拿出手机找号码。 嘿嘿,乘机要到喻宛蝶的手机号码了。不讳言的,相较於其他人,他比较期待见到她,所以即使她有约会,他也要用索命连环call把她call来。 轻柔音乐悠扬,浪漫烛光摇曳,在铁板烧餐厅另外辟设的咖啡厅里,喻宛蝶和友人庄宗睿正在享用餐後的甜点饮料。 庄宗睿是一位饭店会员的儿子,做的是汽车生意,代理的晶牌是耳熟能详的德国名车,全省设有多处展示中心,他个人还投资不少生意,背景雄厚、事业有成、身价不凡,相当符合她设定的豪门标准。因为业务关系,庄老先生接触到喻宛蝶,对善解人意、聪明能干又落落大方的她感到十分中意,因此当起月下老人,硬是要帮儿子跟她牵线,把她当成儿媳妇的第一人选。她和庄宗睿来往了两、三个月,吃过四、五次饭,打过两次高尔夫球,他五官端正,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进退得宜,简直像个王子般优雅,社交界也没有他的负面消息…… 这样的男人,可遇不可求,她应该要满意了,可是到目前为止,她和他虽然相处得还不错,她却没有触电的感觉,还在等待心的悸动…… 她知道自己很贪心,既想嫁进好人家,又同时想遇到心动的对象,这世上哪有这么尽如人意的好康?能够满足其中一项就要感谢老天眷顾了!所以,她仍旧跟他保持往来,偶尔出来吃吃饭、聊聊天,希望能培养出更不一样的感情…… “你对这闾餐厅的料理还满意吗?”品尝着现煮的咖啡,庄宗睿看着喻宛蝶小口吃甜点的眼神就像欣赏一幅画。 “满意啊,很好吃,食材很新鲜。”身为饭店的业务副理,她也品尝过许多美食珍馑。他笑着故意问:“是吗?比起你们富鼎饭店呢?”她抿起一弯浅笑,美眸顿时横睇向他,浑然不觉自己在这顾盼之间有着令人着迷的娇媚。 “要是这么比的话,我当然要说是我们饭店的铁板烧餐厅好喽!” “富鼎老板真幸运,有这么个忠心又能干的员工。”他打趣地称赞。 “呵,是啊,超尽责的,连我都要佩服自己了。”她也幽默回应。 “不如跳槽到我们汽车公司来?”庄宗睿突发奇想地说,发现这想法还不错,不但可以借用她的业务能力,还可以近水楼台更方便,一举雨得。她眨眨眼反问:“这是挖角吗?” “我保证待遇绝对比富鼎给你的还要好。”以为她有意思,庄宗睿调整放松的坐姿,积极地微微倾身。 瞧他认真了,她赶紧拒绝。“不行啦!隔行如隔山耶!” “连我父亲都称赞你的业务能力……”他还当真要游说。 “别开玩笑了,推销食品、饭店、餐厅这简单,但是我对汽车一窍不通,不行不行……”她连忙摇手,证明是真的拒绝,不是客气虚应。 “以你的聪明,想了解汽车应该不难。”他有点可惜地轻叹,随即又对她承诺:“不过不勉强你啦,以後你要是有意愿的话,可以随时跟我说。” “你说的哦,这样以後我就不怕失业了。”她立刻绽开如花笑靥,再次确定他的话。她向来懂得在应酬交际问收藏特权、建立交情,这些保证可以备而不用,但在需要时就非常好用。 “一言九鼎。”他自负地笑。“对了,待会儿——”想要开口的邀约被喻宛蝶突来的道歉打住。 “抱歉,我接一下电话。”手机在皮包里震个不停,她向庄宗睿致意後赶紧接听。 “副理,我元纪中啦!大家都在等你,怎么还不来?”在吵闹环境中,元纪中拉开嗓门讲电话。 喻宛蝶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对座男人。要死了,元纪中讲话像打雷,恐怕连庄宗睿都听见了! “你们玩就好了,我在吃饭……”她捂着话机,压低嗓音回答他。 “都八点半了,什么饭要吃到这么晚?二兀纪中故意吵,还诬蠛她。“驹~~我知道了,副理一定是怕我们揩油,所以不敢来对吧?”元纪中吼得她耳朵痛,喻宛蝶皱眉,下一秒又想起得在庄宗睿面前保持形象,只好撑起笑容,咬牙回应。 “谁说我不去是怕你们揩油,我的约会是早就订好的。”她为自己解释,不想被当成小气上司。虽然她很拚命地赚钱,但是该付出的开销是不会吝啬的,尤其两个妹妹现在都出社会了,所以已经不用太过锱铢必较了。 “既然这样,那就来呀!等你哦,主管不能黄牛。”元纪中顺势讲,兀自约好就收线。 喻宛蝶伤脑筋地看了看手机。真是的,她都还没说好就挂电话!庄宗睿率先开口:“同事找你吗?”周遭环境很幽静,所以对方加大的音量听起来格外清晰。 “欵,很大声厚呴?比扩音器还清楚。”喻宛蝶失笑地摇了摇头。“我们这组的组员今天晚上有聚会,现在在ktv唱歌。”知道她撇下聚会跟他吃饭,庄宗睿心情太好,反而不想强留她,不愿让她觉得左右为难。 “你要过去吗?”他问道。 “……你想要一起去玩吗?”她顿了一顿,不答反问,但言下之意已代表要去赴约了。 “我可以送你过去,跟大家打打招呼。”庄宗睿委婉地拒绝,但还是会露个面,毕竟,这或许是一个关系的昭示,而他很中意喻宛蝶,不排除让大家知道他们在来往。 “不好意思哦!”她皱皱鼻,对他的体贴和绅士风度感到更歉疚。 “不用在意。”他给了她一个安抚微笑。 “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她举杯表示谢意,他也端起咖啡杯代替,两人喝完饮料离席结帐,等候泊车人员将车开到餐厅门口,然後庄宗睿驾车送喻宛蝶到同事聚会的地方。 第三章 热闹的ktv包厢里,有的人忙着吃、有的人捉着麦克风展歌喉,有的人则交头接耳地聊天,气氛很high。 庄宗睿陪着喻宛蝶抵达,打过招呼、小坐一下之後就离开,可在他离开後,服务人员送了一堆餐点进来,大夥儿以为是送错包厢了,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已经替大家买单,可以唱到凌晨十二点。 “耶!赚到了!” “哇~~这位庄先生好大方啊!” “厚厚,这些菜好贵,我们都舍不得点!”有金主负担费用,大夥儿开心地欢呼,然後争先恐後地抢食餐点,气氛攀上另一高峰。 “他是你男朋友吗?”某人与众不同,并不觉得开心,佯装八卦好奇地问向旁座的喻宛蝶。 “不是啦,只是普通朋友。”喻宛蝶也有点讶异,面对元纪中的探问,她直言否认。 “不是男朋友也八成是追求者吧?”元纪中继续打探,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对庄宗睿的凯子行径不太顺眼。 突然觉得他问太多,喻宛蝶挑眉斜睨,调侃地反问:“元先生,你住海边的啊?管太宽了吧?”元纪中撇了撇嘴。“问一下都不行哦!” “就是不行。”她皱鼻哼他,随即翻出手机,传简讯向庄宗睿道谢。 “欵欵欵,大家这摊是托了副理的福,咱们敬敬她吧!”喻宛蝶简讯才传出去,就被同事们接二连三的敬酒,敬得她应接不暇。这中途赴约根本是上了贼船,那些平时得听她号令的下属们,全都乘机报仇,什么迟到的先喝三杯,副理长副理短地东敬一杯、西敬一杯,而她私下不端架子,更让他们肆无忌惮。 酒过三巡,大夥儿唱到喉咙快要烧声,终於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因为遵守喝酒不驾驶的法规,由其中的四名男同事为首,依照路线分为三、四人一组,搭计程车沿路送女同事回家。 “副理你家到了。”坐在副驾驶座的元纪中绅士地下车,打开後座车门让喻宛蝶下车。 “哦,谢谢。”因为全车都是同事,还先送其他人回家,喻宛蝶在途中睡得迷迷糊糊的,虽然被唤醒,还是很恍惚,跨出车外,酒意让她脚步虚浮,一个不稳,整个人失去平衡。 “小心!”眼看她就要跌倒,元纪中反应敏捷地伸长臂膀,拦腰揽住她,阻止了一场意外。 “呵呵,好家在。”喻宛蝶抬眸看向他,难得地露出傻笑,没意识到彼此的距离有多近。 从她红润唇中吐出的兰馨,吹拂过他的脸庞,元纪中顿时觉得有根羽毛搔过心坎,一阵轻悸。 臂弯中那不盈一握的纤柔触感、薰人欲醉的甜甜气息、娇憨可人的傻笑……要不是知道她是真的喝醉,他几乎要以为她这是在引诱他犯罪了。 咽了咽唾沫,他扶正她,佯装不受影响地扬声问:“你行不行啊?” “没问题……”站稳身子,她朝公寓大门走去。“掰掰。”才说完,脚下立刻一拐,车好这回她自个儿保持住平衡。 元纪中看得心惊胆颤,担心她独自上楼会摔得鼻青脸肿。 “我看这样不行,司机先生,我钱先付给你,你在这儿等一下,我送她上去,马上就下来。”他掏钱给计程车司机,弯身交代,司机应好,他连忙回身去搀扶喻宛蝶,帮忙她开门上楼。 “唔……这双鞋花了我三、四千块,居然这么难穿……害我一直摔倒!”醉得东倒西歪,喻宛蝶一路含糊不清地碎碎念。她自己走不稳还怪罪给鞋子?元纪中忍不住发噱。 “不然你把鞋子脱掉,我背你好了。”担心她碰撞出瘀青伤痕,有负他护花使者的使命,他主动提议道。 “好啊!”酣醉的她根本不会不好意思,大刺刺地脱下高跟鞋拿在手上,整个人很自然地挂上他的背。 元纪中认命地背起她往楼上走,其实在她贴上他背脊的那一瞬,他就後侮自己的提议了。她看起来纤瘦苗条,没想到这么丰满啊,此刻她柔软的身子亲密地贴靠着他,清楚感受到那凹凸有致的曲线起伏,热热的呼息在他後颈搔拂着……他不禁热了起来!见鬼了!他居然因为这样的接触,就满脑子胡思乱想…… 是她太迷人,还是他太没定力? “欵欵欵,到了到了!”两手都有鞋,她直接拿来k他。 才二楼,这么快……他意犹未尽地闪过这念头。 “哦。”搁下她,一阵伥然涌上胸臆。她低头在包包里找钥匙,又一个失去平衡,脑袋咚地撞向他胸膛又倒弹。 “厚,你胸口怎么硬得像墙壁啊!”她揉着额头低呼。 “这代表我是个可靠的男人!”他拍胸脯赞自己。 “哈哈……最好是啦!”她豪迈地对他胸膛练起如来神掌。 元纪中愕然地抚着胸口,没想到平时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喻宛蝶,喝醉了竟是这可爱的模样。他揪住她纤细的皓腕,她跌进他怀里,一仰首,两人四目相交,鼻息相融,暧昧蔓延…… 血气方刚的元纪中情生意动,缓缓地低下头,靠近那诱人探撷的姣美红唇…… 叭叭!杀风景的喇叭声破除了瞹昧迷咒,将他从遐思中拉回,这才想起楼下还有计程车在等。 “那个……你快开门进屋,我要走了。”他以催促掩饰自己的窘迫,还好她醉了,没有发现他的心动。 “好啦!赶火车哦!”她一边嘀咕,一边找出钥匙开门,进屋後转身跟他说再见。“咕得掰……” “嗯,礼拜一见。”元纪中依依不舍地道别下楼,脚步不若原本的俐落。 唉,她要是这时候邀他进屋坐坐,他一定毫不犹豫地说好,只可惜他想太多,她压根儿没有不舍,还砰地关上铁门。 走出公寓大门,他准备回到方才的计程车上,抬眸看去,俊脸一阵错愕—— 哇哩咧~~他被计程车司机放鸽子了! 现在这社会各行各业竞争得厉害,业务的工作形态更像是大战场,想要出头天并不容易,尤其女性更是困难。虽说处处高呼女男乎等,但女性在职场上遇到的困扰阻碍还是比较多。 喻宛蝶能坐上一家知名五星级饭店的业务副理位置,这一路走来,可一点都不轻松。 饭店业务所要推销的商品,包括了客房、宴会、餐饮、会员招募等等,有长期性的、有配合时节推出的,得接触的对象上自公司总裁老板,下至一般民众,各公司行号、旅行社、婚纱业等等都得接洽,随时都处在业绩压力中。 有时遇到澳客,那更是eq大考验,不过,也由於是第一线面对客户,比较能了解一般客人注重什么、需求是什么,可以统合出一些资料,交给公司参考。 今天喻宛蝶要面对的就是有点难缠的客户,不但罗嗦龟毛,还有爱毛手毛脚的坏习惯,明明可以直接传真订单,却要求当面给单,就算要碰面,饭店也多的是餐厅可以选择,偏偏这客户要指定他公司附近的咖啡店。 没办法,客户为尊,为了业绩,这小小要求当然是尽量配合了。而元纪中听到同事们在讨论这个人,连忙自告奋勇要和喻宛蝶一起去“见习”。 “……待会儿别随便插话,订单拿到後赶快检查检查。”喻宛蝶和元纪中已提早抵达咖啡店,等待客户陈经理到来。 “你要小心点,别让那家伙吃豆腐了,我听说……”元纪中担心她吃亏,才会想办法跟来的,但就算人来了,他还是不能放心。 “行了,我知道。”喻宛蝶微笑打断他,这位陈经理,她已经有应付的经验。“你要记住,别在客人面前变脸。” “好啦。”瞧她老神在在的,元纪中只好撇撇嘴,未几,瞥见门口进来一个即使穿着西装,看起来仍然獐头鼠目的中年男人,直觉开口问道:“欵,是不是那个人?” “对。”目光挪向门口,确认是客户,她立刻坐直身子,咧出职业笑容,朝陈经理微抬手轻挥。 “啧,看那副德行就知道不是好咖。”元纪中小声嘀咕。 “嘘!”桌下的脚悄悄踢了下他。 “喻副理好久不见,你是愈来愈漂亮了!”陈经理快步走来,喻宛蝶和元纪中起身迎接,礼貌性地伸出柔荑,陈经理很“热情”地一手握住,一手在她手背来回摸了摸。 “哪有,人家我为了业绩不知有多伤脑筋,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老了。”喻宛蝶暗示对这笔订单的重视,一方面不着痕迹地抽出柔荑,居中介绍。“对了,他是我们公司的业务专员——元纪中;纪中,这位是永翰建筑的陈经理,因为有他大力推荐,他们公司连续两年的尾牙都是在我们饭店办的,去年的月饼也有三百多盒的订单,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陈经理听着喻宛蝶的吹捧,得意骄傲地扬着笑。 “陈经理你好。”元纪中不卑不亢地打招呼,还故意学他双手并用,让陈经理不舒服地连忙缩手。 “服务生。”三人落坐,喻宛蝶叫来侍者。“我们要点饮料了。”点过饮料,他们打开话题,从寒暄恭维开始,渐渐切入重点。 陈经理那不规矩的手从头忙到尾,一下摸摸喻宛蝶的小手、一下拍拍她的背,一会儿又碰碰她的肩……喻宛蝶始终从容应对,找机会闪、避、躲、退,元纪中看在眼里是不爽在心里。 又不是摸摸茶,有完没完,摸个屁啊!瞧陈经理那色迷迷的模样,喻宛蝶这样也能忍?元纪中努力牢记喻宛蝶的叮咛,只能暂时不动声色地悄悄看着。 “我们是相当有意颐跟你们饭店订月饼的,不过,还有另一间老字号粤式月饼也很积极……”陈经理喝了口咖啡,故意欲言又止地说。 “我们的月饼也是香港师傅做的,而且今年还推出了新口味,至於折扣方面……一喻宛蝶连忙道出自家商品的优势,生怕陈经理一变心”。 “这我知道,你们的折扣很漂亮,但人家的也不差,至於我为什么偏爱你们——一陈经理笑眯眼,食髓知味地覆住她搁在椅子扶手上的柔荑。“你应该明白,这都是因为冲着你的面子。”元纪中冷冷瞥着他的举动,心中一把火在烧,还好已经进入重点,不用再耗太久,否则他不晓得什么时候火山会爆发。 “是,我知道陈经理最够朋友了。”喻宛蝶僵着虚应的笑容,藉由抽手拍拍他手背的动作,既能安抚他,又能躲避他令人反感的抚触。“那这份订单,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请你填一填……”就在陈经理拿过订单阅览之际,元纪中的手机响起,喻宛蝶横他一眼,怪他手机打扰。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元纪中立刻起身离座,怕讲电话的声音影响他人。 喻宛蝶继续应付陈经理,用柔软的身段、敏捷的言谈面对他不乾不脆的刁难。好不容易,陈经理终於开始填写资料,不过也是拖拖拉拉的,写几个字就停一下,外加一堆废话。 大概是进入最後阶段,再加上之前一直让陈经理有所忌惮的元纪中已经离座,他吃豆腐的动作是变本加厉,不但将椅子拉近喻宛蝶,大掌还搁上她肩膀,然後慢慢下移…… “陈经理,你就快填好资料嘛……”喻宛蝶悄悄地挪动,可椅子就这么大张,再挪也有限,她只好告诉自己忍耐,谈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只要拿到确定的订单就可以结束,若是现在翻脸就前功尽弃,白白被占便宜了!元纪中讲完电话,立即走进餐厅,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陈经理的手在喻宛蝶的背上揉呀揉的,然後变本加厉地滑下她的腰,眼看着就要摸上她的臀了!他震怒地瞠目结舌,心中那一直累积怒意的火山终於爆发了。 真是够了!这陈经理简直是色鬼,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这么大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元纪中迈开烙着愤怒的步伐,朝他们的座位走去。 “我们走,这笔生意不用谈了!”他使劲挥开那只咸猪手,一把将喻宛蝶拉出座位。 “纪中!”喻宛蝶惊愕地看向他,没想到向来开朗阳光的俊脸,此刻凛着骇人神情,看得她心惊胆颤。 “你这是做什么?!”陈经理同样震愕之余,板起脸孔怒斥他。 “我才要问你是在做什么?”元纪中咬牙驳问。“不过是几百盒的月饼生意,你以为有多了不起?凭什么对我们副理动手动脚?”陈经理被连珠炮的斥责轰得一愣一愣的,元纪中说的都是实话,他哑口无言,没得反驳。 “纪中,别说了!”喻宛蝶拉着元纪中,低声制止,不解他为什么突然发作?现在这一闹,生意就要告吹了,她赶紧再安抚脸色红白交错的陈经理。“陈经理,很抱歉,他是新人——” “干么跟这种人说抱歉!”见她还跟陈经理赔不是,元纪中的怒火更是烧上九重天,吼断她的道歉。 “元纪中!”她既气恼又焦急,低吼坏事的他。 “不用说了,以後你们富鼎别想做我们公司的生意!还有,我一定会去投诉你们,等着被炒鱿鱼吧!”陈经理胀红一张脸,凶恶地撂话。 “陈经理,你别生气……”又要制止元纪中,又要安抚陈经理,喻宛蝶手忙脚乱,偏偏听到呛声的元纪中再度吃到炸药。 “有没有羞耻心?恶人先告状啊?有本事你就去投诉吧!”不再跟他罗嗦,元纪中丢下恼羞成怒的陈经理,强势地拖着脚步犹豫的喻宛蝶离开。 蔚蓝天空晴朗得没有一丝白云,天气燠热得连一点风都没有,骄艳的阳光亮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炎炎夏日,连带地影响人的情绪,此刻站在行人熙来攘往的人行道上,元纪中和喻宛蝶也像两颗燃烧的火球股对峙。 “错的人是他,你干么对我生气?”自认是正气凛然、见义勇为的好青年,没得到感激的眼神就算了,还被频频赏白眼,元纪中觉得很不是滋味,起伏的胸膛说明了他怒气未平。 “他是客户,我怎么生他的气?”喻宛蝶没好气地驳斥。“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把场面搞得这么僵,你说现在要怎么收拾?”喻宛蝶双手环胸,绷着脸指责池沈不住气。 “就这样啊,不屑做他生意!”元纪中双手插在口袋中,傲然撇过头,超级不齿那家伙的行径。那种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仗着职权想占便宜,根本连根葱都称不上,少他那笔生意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忍耐那么久,就快要成功了,结果你忽然发神经……”想到前功尽弃,她呕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什么我发神经?他一直在吃你豆腐耶!摸手搂肩的,他以为他是在酒店吗?你是大富集团的副理,他不尊重你,就是不尊重大富集团!”他心疼她受委屈,却被说成发神经,不禁气得口不择言。“还有,他刚刚手都快要摸到你屁股了你不知道吗?我看你才是没神经吧?” “我会想办法闪的,你这样一闹,我之前不就被他白占便宜了吗?”她懊恼地叹。话是没错……元纪中语塞地顿了顿。 要嘛,他应该早早就发作,後来才爆发,她之前的牺牲等於白费了。可是他刚刚如果没有出面制止,那家伙的行径肯定愈来愈大胆、愈来愈超过,所以,他不後悔那么做! “反正,我不想看到你被人吃豆腐就对了啦!”他扬声嚷,坚持自己那么做是对的。 闻言,心湖像忽然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泛开的一圈圈涟漪波动令喻宛蝶突然语塞。 尽管有些冲动,但他也是为了保护她,那她又怎么忍心再苛责呢?可是有句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事情这样发展,怕是没那么容易善後了。 “谈不成生意是一回事,我现在更担心他如果跟上级投诉,执意把事情闹大的话,恐怕你我都会丢了工作。”喻宛蝶担忧地说着,冷静之後明白他善意的动机,她的口气不禁也跟着软化。 “你不用担心,大富集团这么大规模的公司,绝对不会这么是非不分的。”他安慰她,说得很笃定。“况且副理为公司卖力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被投诉个一次就炒你鱿鱼?” “就算不会炒我,考绩也会变差。”想到年终会因为考绩变差而减少,她现在就很心痛。“还有,你是菜鸟,很有可能拿你开刀。” “反正我做了我认为对的事,就算拿我开刀也认了。”元纪中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自己很清楚公司踢不掉他的。 “是喔,你可真乐观。”她很无奈地扯了扯唇,总觉得要大祸临头,心里剉咧等。 “不是我乐观,是我对公司有信心。”俊唇扬起微笑,他对她挑了挑眉。“陈经理这件事不是我们的错,所以不会被惩处的,相信我。”灿亮的日光筛过行道树叶间,映在他俊朗的脸庞上,让他整个看来异常耀眼,喻宛蝶莫名心悸。 有那么一瞬,她是真的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可靠的气息,可以依赖、可以相信…… 好像现在他才是她的上司,而闯了祸的她焦虑无措,听过他的安慰保证才能安心。 是不是太久没有人心疼她为工作的尽心尽力、付出牺牲,所以今天遇到他的护卫,她就变得软弱了?坦白说,如果撇除职责任务的顾虑不提,他刚才出手拉她离开的行径还真的很有魅力呢!啧,她在想什么啊?她居然会觉得这只冲动的菜鸟很帅?不对不对,想太多了,都怪天气太热,所以才会晒昏头了!她下意识摇摇头,好晃掉混乱的思绪。 “安啦!有事我扛。”见她还在烦恼,元纪中再次出声,一派豪爽地拍胸脯保证。 “你扛?呵!”喻宛蝶横睇他一眼,嗤笑了声。“算了吧,要指望你的话,我还是自求多福好了。”虽然不知他哪儿来的信心,但她也只能暂时安慰自己,学习他的乐观了。 第四章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喻宛蝶是每天都处在忐忑心情中,尤其今天,一早就有主管会议,饭店里各部门的所有大头齐聚,如果陈经理有投诉的话,应该就会在今天被提出来。可相较於喻宛蝶的紧张不安,元纪中却显得老神在在、泰然自若,仿佛根本没发生任何事似的。此刻,他做完自己的工作,就神经大条地开始偷闲,拿着自己带来的即溶咖啡包,四处跟同事分享,不但见者有分,也没忘记要询问人在办公室里的喻宛蝶。 “副理,要不要来杯咖啡啊?我今天带了一袋白咖啡来哦!”元纪中在敲门後走进喻宛蝶的办公室,嗓音和表情都超愉快的。 “你这个人真的很粗线条耶!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喝咖啡?”喻宛蝶受不了地赏他卫生眼。她精神紧绷,一直在看时间,估算会议何时会结束,以至於阅览文件资料时都心不在焉,工作效率很差。 “什么时候?”他一脸怔愣地反问。 “现在是主管会议时间啊!说不定郎经理现在就在会议室里挨刮,等会儿就要带坏消息回来了。”她想像无辜的郎经理被更上级的主管训话,然後灰头土脸地回来业务部,换她被炮轰。 “呵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元纪中还是咧开了一口白牙,没感染到她的紧张,只不过,他真的没想到都那么多天了,她还在担心。 “喻副理……”开完会的郎经理见喻宛蝶的办公室门敞着,正好绕过来,微讶地发现元纪中也在。“正好,你们俩一起进来我办公室。”话一说完便迳自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看吧,是祸躲不过。”喻宛蝶连忙起身动作。被开完会的郎经理点名,她心中顿感不妙,美眸忍不住横瞪向元纪中。 “又不一定是……”他撇嘴咕哝。 “走啦!”走过他身边,喻宛蝶推他一把催促。 唉!准备受处罚了! 郎经理办公室里,弥漫着凝重氛围,喻宛蝶和元纪中坐在办公桌前方的座椅,她直觉认为是陈经理的事已经闹开了。 “喻副理,建设公司陈经理的事……”郎经理才起了头,就被喻宛蝶激动地打断。 “经理,害公司损失一个客户,丢了这笔生意,我很抱歉。元纪中他是因为经验不够,才会冲动行事,不过他保护同事的行为值得赞扬,如果公司要对这件事做处置,请针对我一个人,不要牵扯到他。”她把责任过错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不希望好意保护她的元纪中受到处罚。听完连珠炮似的一串话,旁座的元纪中不禁讶异地瞠目看着她。 同事口中的她,注重业绩、功利现实、一心向上爬,如果是真的,这时候应该把他推出去当挡箭牌,怎么也不可能自个儿当箭靶还掩护他吧?他很清楚,她从头到尾都在担心会受到公司的惩办,可没想到在这真的要面对的时刻,她居然自己扛下?她义无反颤维护他的样子好酷,他感动得心弦震荡,对她更是刮目相看。 “喻副理,你别紧张,先听我把话说完。”郎经理知道她把事情想偏了,不由得缓和语调安抚她。就要被炒鱿鱼了,还能不紧张吗?喻宛蝶眨眨眼,做了个长长的呼吸,缓和浮躁的心情。 好吧,早死晚死都得死,就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吧! “站在公司的立场,业绩固然重要,可是你出门谈生意,就是代表我们饭店,如果对方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那么你就要衡量取舍,虽然身为业务人员,首要是身段柔软,但那并不代表可以任对方予取予求,公司希望你以後在争取生意之余,要更懂得保护自己,不要因为担心被投诉而吃闷亏。”郎经理语重心长地说,对於得力助手十分心疼。 咦?跟她想像的状况好像有点落差……喻宛蝶怔愣地看着上司。如果是陈经理投诉,应该不会说出不利於自己的过程,所以照理说,公司应该不会知道她被占便宜才对,但现在听起来好像对当时状况很清楚,而且不但不是责怪,反而比较像是力挺? “看吧看吧,我就说公司是明理的。”元纪中表情得意,微侧过身对她低声说道。她微窘地瞥看他一眼。 真糗,还以为要被处分了,刚才还抢着要扛责任,结果是她太悲观了!不过,能够平安无事虽然值得高兴,但她不免觉得纳闷。 “经理,我想请问公司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那个陈经理向公司投诉吗?”她好奇地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开会时才听上头说的。”郎经理其实在会议上从总裁、协理口中得知此事时也相当讶异。 “奇怪……”喻宛蝶咕哝,不由自主地将狐疑目光挪向身旁的男人,元纪中却皮皮地对她咧开一口白牙,交握在膝上的手还玩起手指游戏。 “还有纪中你呀,有些事情不需要当面给对方难看就可以和平解决的,要做之前先多想几秒,可以处理得更圆融,知道吗?”郎经理还是要叨念一下他冲动的行径,毕竟保护女同事是应该的,但没必要跟客户呛声。 “是,下次有这种状况我会特别注意的。”元纪中朗声回应,俨然是遵守命令的好下属。 “以後碰到什么问题,可以先跟我商量,有困难我也可以帮忙解决,免得上头问起时,我还一问三不知的,搞不清楚状况。”郎经理态度和善,给予喻宛蝶相当大的信心。 “我知道了,谢谢经理。”喻宛蝶微笑回应。如果公司真的这么保护员工,而不是以利益为优先,那还真的不枉费她这几年为公司尽心尽力了!倒是比起元纪中对公司的信任,她实在要感到汗颜,他一直都认为公司会明辨是非,她却不由自王地往负面方向想,现在果然证明元纪中是对的。 公司和经理的态度让她觉得温暖又安慰,而当初为了她动怒的元纪中,也让她感到很窝心。 傍晚五点半,下班下课的尖峰时段,道路上车水马龙,公车站捷运站挤得水泄不通,所有人在结束一整天的忙碌之後,此刻都归心似箭,只想赶紧回家,摆脱一切纷扰混乱。 喻家三姊妹有一辆小车,但平时都没在开,除非有需要才会派上用场,所以喻宛蝶上下班搭乘的是大众运输工具,每天走一样的路线到站牌等车。 公车抵达,本来排在队伍里的喻宛蝶,一看车厢里那沙丁鱼似的拥挤,实在很犹豫要不要上车,或是等下一班…… “副理!喻宛蝶!”在引擎声、喇叭声中,不知哪儿传来的叫唤,喻宛蝶纳闷地张望四周,只看见公车後方停了辆哈雷机车,骑士透过全罩式安全帽露出锐亮的一双眼睛,朝她猛挥手。 “这里、这里!我是元纪中啦!”一身劲装的元纪中,长腿斜跨在路面,模样潇洒,帅到掉渣。 喻宛蝶迟疑了几秒,放弃排队朝他走去。他欣赏她款步而来的姿态,褪去制服後,她穿的是一件领口系了个垂坠蝴蝶结的乳白色丝质衫,搭配铁灰色西装面料的哈伦裤,脚上穿的是黑色罗马鞋,衬得她时髦又大方,傍晚的霞色在她身上洒落一层金黄,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尊贵的女神般耀眼。 光是这样看着她,他的心情就飞扬起来,嘴角也忍不住不断上扬。 “你的车?”酷炫的车身吸引她驻足欣赏。 啧啧,这车可不便宜,他一个上班族,月薪不到三万,骑这种重机上下班好像太高调了。 “嗯,我送你回家。”他拍拍後座,取出备用安全帽。 “坐这部车?!”喻宛蝶愕然地扬高嗓音。 坐上他的车,一路上会接受不少注目礼吧? “不然呢?你要坐那辆罐头车?”他朝前头的公车昂昂下巴。 “什么罐头车?”她纳闷。 “里头挤满沙丁鱼,不是罐头车是什么?”他微笑反问。“想想看,里头有汗味臭味香水味……空气不流通,还得跟人碰过来撞过去的,坐我的车,不用跟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有凉爽的风吹、有宽阔的背靠,还有帅哥护送,想听歌还是听笑话都可以哦!”听着他讲得口沫横飞,喻宛蝶嘴边的笑容愈来愈深,到最後索性勾唇横睇着他,任公车开走。 “怎么样?机会稍纵即逝,赶快决定吧!”他递出安全帽,勾引似的对她“使目尾”。 “好吧,给你面子。”她佯装出一副骄傲的样子,接过安全帽,边说边戴上。“还好我今天穿裤子……” “我来帮你吧!”他伸手将她拉近,倾身调整她的安全帽,在近距离下,一抹淡淡的幽香萦绕在他鼻间,他不由自主地觑看她的唇,那天然的唇色红润水嫩得诱人…… 他的指节在调整安全帽扣环时不免碰到她脸颊的肌肤,吹弹可破的滑嫩触感,仿佛带着电流,电得他心跳微乱,差一点就恍神。这距离太危险,喻宛蝶也感觉到了,四目相交的瞬间,连忙退开一步。 “哎唷,我乾脆自己用。”她兀自弯身在机车照後镜调整扣环长度,掩饰突然来袭的暧昧。 “快坐上来吧,後头又有公车来了。”他这才注意到後方路口的公车,担心被鸣喇叭,连忙催促。 喻宛蝶赶紧跨上後座。“ok,走吧。”元纪中催动油门,将哈雷骑进车流中,因为後座载着心仪欣赏的女人,他的嘴角不由得缓缓上扬,心情超愉快。但坐在後座的喻宛蝶,心情就跟他不太一样了,刚坐上车,她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手不知该扶哪儿才好,他的手却朝後一捉,将她的手拉到他腰上放,这么一来,她几乎要贴靠上他的背了…… 他表现得很自然,她想缩手反而显得太小家子气,只好僵硬地扶着他的腰,可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注意着和他的距离。 糟糕,光是这样扶着他,她的心就怦怦怦地跳得好快,怕是这样一路心悸回家,她就要心脏衰竭了。可明明,她是有办法周旋在追求者中的,现在却因为这简单的动作就心慌意乱,未免太逊了吧?更奇怪的是,她已经不是那种十七、八岁碰到喜欢的男生就脸红心跳的小女生,现在怎么会这样?不对,这比喻不当,元纪中又不是她喜欢的人!至少她会喜欢的人——豪门背景,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用机车载送她,就算是哈雷机车也一样,所以,元纪中不可能会是她喜欢的人。 大概是从来没让异性用机车载送过的关系吧,所以这样的距离,才会意外地让她厩到不自在,待会儿习惯了应该就会适应了。 “……副理,我晚餐没着落,你请我吃饭吧!”他爽朗的嗓音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喻宛蝶怔了怔,随即没好气地问:“你晚餐没着落关我什么事?为什么我要请你吃饭?” “因为我送你回家,所以你请我吃饭,这很公平啊。”他讲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她呿了他一声。“是你自己说要送我回家,又不是我拜托你。” “欸,你的薪水是我的一倍多,不是这么小气吧?”他故意跟她计较薪资,再使出激将法。 “谁说我薪水比你多就一定要请客了?”她抡起粉拳捶了他一记,不认同他的土匪论调。 “听过误上贼船这句话吧?”他嘿嘿笑,跟她抬起杠来。“你现在是误上贼车,只有乖乖听话的分。” “是哦,我好怕。”喻宛蝶配合演出,说完,却在他身後没辙地摇头失笑,大翻白眼。 向来都是想追求她的男人大献殷勤,请她吃饭,哪可能还敲她竹杠、拱她请客?但是现在,这个臭元纪中,居然连顿晚餐都要斤斤计较谁请客?她真是败给他了!就说嘛,找对象就要找有事业基础的才行,不然约会还得担心预算、担心谁出钱,婚後生活全陷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想到就心惊。这十年来,和妹妹们辛苦过日子,她是不想再经历了,也因此她才会有想嫁入豪门的目标。所以就算元纪中长得帅、体格赞、气质好、个性不错、乐观进取……统统没有用!他各方面条件再好,甚至有过几次让她疑似心中小鹿乱撞,可是没有事业基础,就连第一关的及格标准都构不上。话说回来,要是元纪中有庄宗睿的背景,那就太完美了…… 呵,她好像真的太贪心了,有一好没有两好的啦!惊觉自己对元纪中动了歪念,她连忙甩甩头,好把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给甩掉,可一时忘了头上戴了安全帽,不小心就撞上前方的脑袋。 “噢!你干么?叫你请吃饭,你就对着我练铁头功啊?”元纪中吓一跳,忍不住怪叫。 “我不是故意的啦!”她扶正歪掉的安全帽,自己也觉得滑稽好笑。 “我在骑车,不要偷袭我哦!” “就偷袭你,怎样?”她故意拍了下他的安全帽。 “好啊!”他也伺机故意煞车,让她送上豆腐给他吃。 “喂!你可恶……”她把手放在他背上好隔出距离。虽然是幼稚的嬉闹,但一股愉悦不约而同地自他们心底蔓延开来,一路就在喧嚣车阵中,伴着夕阳余晖返家。 结果,喻宛蝶没有另外花钱请元纪中吃饭,因为今天周五,她和两个妹妹早就约好了要一起吃晚餐,而摆脱不了脸皮厚得媲美城墙的家伙,只好勉强让他“登堂入室”。 “咦?有客人?”喻家老三宝蒂看见跟着大姊身後进门的陌生男子,不禁纳闷问道。 “哦,他是来要饭吃的。”喻宛蝶指指背後灵,故意揶揄地介绍元纪中,谁教他硬是要缠着她吃晚餐。 “嗨,你好。”元纪中不以为忤,还大方地打招呼,在进门之前他已经知道喻宛蝶有雨个妹妹,父母已经不在。 “嗨!”大姊的说法让喻宝蒂不知要用什么态度面对元纪中,只得尴尬地扯出笑容招呼。“我去跟二姊说多一个客人,叫她多煮一点。”语落,便咚咚咚地朝厨房跑去。 “我去换件衣服,你在客厅坐一下,自己转电视看。”喻宛蝶把他列在下属、朋友的定位,所以对待他的态度很自然,丝毫不用顾虑形象的问题。 “放心吧,我会当作在自己家里一样的。”元纪中咧着一口白牙,当下就脱掉皮背心搁在椅背,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一派休闲地在沙发落坐。她笑睇他一眼,旋即转身回房,准备把妆卸掉,把包头放下来,换上轻便的休闲服。 独自坐在客厅里的元纪中,虽然安分坐着,但眼睛可没闲着,他转开电视,目光却四处打量。这是一栋看起来颇有屋龄的老式公寓,有五层楼高,一层两户,没有电梯,一楼部分是设有小前庭的格局,大门重新漆过,楼梯间整齐乾净,光线明亮,整体维护得还不差。 老式公寓的公设比通常较低,所以室内坪数还下小,入门处的弧形阳台很大,放眼所及,大概是三房两厅的格局,虽然没有特殊装潢,但应该有简单翻新过,她们三姊妹打理得温馨整齐,四处布满女性特有的巧思和风格,一踏进这里就给人舒适温暖的厩觉。此刻,空气中还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让整间屋子洋溢着幸福愉快的氛围。 “喏,洛神花茶,请你喝。”喻宝蒂端了一杯饮料过来,红宝石般的色泽和玻璃杯外沁出的水珠,一看就清凉消暑。 “谢谢。”他一接手就很捧场地咕噜咕噜喝光光,搁下杯子,发现喻宝蒂眨巴着一双大眼盯着他瞧,他回以一个微笑,她却依旧瞬也不瞬地瞅着他,害他突然如坐针毡,渐渐笑不出来。 哇咧……有人这样看人的吗?他是头上长角了,还是长得像外星人? “那个……”元纪中想要问她在看什么,她也正好同时开口。 “我是宝蒂,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大姊的朋友吗?” “我叫元纪中,是你大姊的下属。”他自我介绍。 “你很惨吗?为什么没饭吃?”她端详起他,很单纯地信了喻宛蝶说的话,认为他真的是来“讨饭吃”的。 “不是啦。”他哂然否认,意有所指地说:“那只是藉口……”说喻宝蒂单纯,有时反应还挺快的,听他这么一讲,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恍然大悟。 “你想追大姊?”想法被猜中,他露出宾果的笑容。 “你觉得怎样?”他立即问她意见。 “我觉得情海无涯,你最好回头是岸。”简单明了一句话,她面无表情地泼他冷水。 呃……这是哪门子的意见啊?喻宛蝶又不是爱不得的女魔头、恶罗刹,他才展开攻势,她就要他鸣金收兵?!元纪中额头滑下三条线,困惑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大姊立志要当女强人、要嫁‘好野人’,所以不可能看上你。”喻宝蒂大剌剌地直言,因为大姊也从没掩饰过自己的目标。 元纪中直勾勾地盯着她,想从她的眼神里、表情中看出是否在开玩笑…… “真的假的?”他不确定地问。 “我跟你又不熟,像在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她努努嘴。 闻言,元纪中语塞了。这阵子的相处,让他对喻宛蝶的好感愈来愈深,别人对她的负面批评,事实也证明言过其实。但是,连她的亲妹妹也直接言明她想嫁有钱人,这岂不是意味她爱慕虚荣吗?如果她是这样的女人,那还值得他喜欢吗?不对,应该不是这样的,他不相信…… “怎么,吓到了?”宝蒂笑他。 “是有一点。”他回以苦笑。“那我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也不是完全无望啦!”瞧他低落沮丧的表情,宝蒂不禁感到同情。“如果你很优、很有诚意,说不定可以扭转大姊的想法。”元纪中无言地陷入怔仲。 依他对她的了解——她是个有担当的主管、有主见的女人,所以应该不会画地自限,在姻缘方面钻牛角尖吧?其实,他的条件一点也不差,只不过感情讲求的是真心,其他附带的条件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希望她看到的,是纯粹的心意。 倘若她看不到,只在乎那些肤浅的价值,那他也不用强求了! 第五章 早上八点十分,喻家的对讲机声响起,正在着装准备上班的喻宛蝶,急急忙忙奔出卧房接听,生怕噪音扰着两个妹妹的睡眠。 “谁?”开口问的同时,她已有预感来者何人了,因为这些天在差不多时间里,某人都会来报到。 “我元纪中。”熟悉爽朗的声嗓,透过话筒传进她耳里。 “你怎么又来了?”听似抱怨的语气,实则隐含了连自己也未察觉的、甜甜的无奈。 “我说过顺路嘛。”他皮皮地笑,不轻易被她的拒绝打败。“我带了早餐,快让我上楼。”他的声音很有元气,有一种愉快的感染力,让她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了笑容,按下控制公寓大门的按钮。 元纪中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楼,喻宛蝶已经将住家铁门打开着等他。 “早安。”他很自然地走进她家,兀自在客厅沙发落坐,把手里带来的早餐全都摆到桌上。 “买这么多?你在普渡啊?”她瞠目看着过度丰盛的早餐。 “我去找到你昨天说很好吃的那家水煎包了,还有x家的咸豆浆,xx路的咖啡红茶……”他一一介绍,全是她曾说过好吃的早餐。 喻宛蝶怔住了,傻眼地看着他。她只不过在闲聊时无意问提起,他就全部都记住了?她很清楚,要买那些东西可一点都不顺路,要全买来,得很有心哪!想到他为了买这些东西,不知多早就起床出门……虽然只是便宜又一般的早餐,但不可否认的,他的这番心意,就像冬日朝阳般熨暖了她心扉。其实这些天,他每天上班都专程来载她,下班也特地到公车站拦截她,她已经隐约嗅到一些不寻常的讯息,只是他都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和藉口来解释,所以她也没有明说,可今天这样用心,就太明显了。 “眼花撩乱对吧?”见她呆住,他莞尔地笑,拉她坐下,把饮料塞进她手里。“我们shar?这样每种都能吃到。” “元纪中,你这么殷勤,会让我以为你在追我耶!”她横睐着他微笑。 “我是啊。”他却直言不讳地承认。虽然听喻宝蒂那么说,当下有些错愕失望,但他还是没打消想追求她、对她好的念头,所以就顺着心意做了。因为他出乎意料的直接坦白,喻宛蝶心弦一震,再度怔住。 “我……你……不可能。”她有点慌,心跳加速,说起话来变结巴。 “我知道,你要说你的目标是嫁入豪门嘛。” “你怎么知道?”她讶问。 “宝蒂有告诉我。”他噙着笑回答。 “那你还……” “爱情是没有道理可循的嘛!”他一副陷入情网的口吻。她失笑,赏他一记卫生眼。“别闹了,你不是我的理想对象。”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给自己立下这种愿望?”他想更加了解她。她敛眸,神情一黯,浅啜手中饮料,娓娓道出内心想法—— “我爸是个抛妻弃女的负心汉,我妈一个人扶养我们三姊妹,大概太过劳累了所以不长命,她走的时候,我才十九岁,带着末成年的两个妹妹一起生活,扛着沈重的经济压力,直到这两、三年她们都陆续完成学业了,才稍微轻松一些。 “就因为深刻体验过生活的压力和负担,所以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再像从前那样拮据。我要找的对象,一定要有很好的经济能力,才能让我衣食无虞,还能让妹妹们也过好生活。”这些心事,她从来不曾对外人说过,可此刻她却莫名地全告诉了他,丝毫不排斥将自己现实势利的一面摊在他眼前。 元纪中听完,了解了背後的原因,明白是环境造就了她这样的想法,不由得替她感到心疼。 “你自己在事业上也有不错的发展了,还需要这么讲究另一半的条件吗?”他侧头凝睇她,眸光蕴着对她的怜惜。 “当然需要。”她理直气壮地应。“这样才有安全感嘛!”捉襟见肘的窘迫忧虑,她怕了! “安全感并不一定来自於财力,一个有担当、有抱负的男人也可以给你……”他还想说服她。 “你别白费精神了。”她知道他的企图,直接要他放弃,她看得出他的真诚,所以更加不想辜负他一片心意。 “我不觉得是白费,因为你是个有眼光、有智慧的女人,早晚会看得出我是优秀的潜力股,虽然我现在是小小的业务专员,但以後也有成为‘好野人’的可能。”他向她毛遂自荐,暗示着自己的杰出。听听这口吻,多么自信啊!她欣赏也相信,却没办法等到人老珠黄,没办法等到他符合标准的时候。她现在是正夯的轻熟女阶段,可再过几年就熟透了,潜力股何时才能成为绩优股? “反正,我已经拒绝你了,你要是再执迷不悟,就不是我的问题了。”她有心动的倾向,却口是心非地给了他拒绝的答案,因为她是理智的人,不会被感情冲昏头的。 “放心吧,我不会要你负责的。”他咧出爽朗笑容,对她好是不由自主、是心甘情愿,尽管明知最後不一定能得到什么,但他不想违背心意。她有她的坚持,而他也有喜欢她的自由。 最近气候温差大,挂病号的人像赶流行似的愈来愈多。 喻宛蝶向来是健康宝宝,一年顶多感冒一、两次,可每次一病就挺严重的,而这次的感冒病毒来势汹汹,她也不小心中奖了。 坐在办公桌後,喻宛蝶刚结束一通和旅行社洽谈客房业务的电话,看着方才边说边写的一些记录,她觉得头重脚轻,晕眩眼花,忍不住捏捏眉心、揉揉额角,想缓和不适。她其实这两天都不太对劲,喉咙怪怪的,买了成药吃,好像有稍微压制下来,但今天不舒服的感觉特别强烈,她想请假回家,可是不放心进行到一半的工作就这么悬着,只好硬撑。她得联络客房部门做最後的确认,得眼宴会部索取目前空闲的档期,得向餐饮部要……事情好多,但她头昏脑胀,身体像有火在烧,只觉得一团乱,思绪浑沌,没法做事。 “呕……”她突然想吐,连忙转过办公椅,拉来垃圾桶低垂螓首,停顿了一下之後,那感觉又消失。 惨了,会想吐肯定严重了!趁现在还ok,她得赶紧去洗手间,以免吐在垃圾桶里也不好清理。可没想到,这一起身,眼前突然发黑,感觉天旋地转,她站不稳,就这么昏倒了。 正要敲门的e,手才扬起就听见里头一阵物品掉落以及砰地一记声响,下意识推门察看,却赫然瞧见喻宛蝶倒在地上。 “副理!你怎么了?快来人啊,副理昏倒了!”闻声,元纪中迅速地在第一时间冲进办公室,众人也好奇地挤向门口,七嘴八舌地叫。 “副理、副理……”他不断叫唤,扶起她上半身,发现她浑身热得像颗火球,急得喊出私下的称呼。“宛蝶!你快醒醒!” “她好烫,好像在发烧。”e摸了摸她额头,焦急地对元纪中说。 喻宛蝶稍微恢复意识,掀开沈重眼皮,迷迷糊糊间看见他,喃喃出声。“纪中……”热烫的感觉仿佛将她融化,软绵绵地使不上力。 “送医院吧!” “要不要叫救护车啊?”在办公室里昏倒,大家都吓到了。 郎经理闻风而来,众人分出通道,他立刻指挥道:“元纪中,你帮忙把她送去医院。” “好。”元纪中赶紧抱起喻宛蝶,在郎经理和e的协助下,搭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坐上郎经理的车。 “开我的车去,有什么状况随时打电话回来跟我报告。”郎经理是个好主管,紧急状况,奉献爱车。 “我知道。”元纪中回答後,回头看了看躺在後座、脸色异常红润的喻宛蝶,抑住涌满心头的担忧,连忙驾车出发。 寂静的病房里,点滴挂在床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喻宛蝶睡了一觉,已幽幽转醒。 “醒了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一直守在病房里看着她的元纪中,一发现她醒来,立即迭声关问。 “嗯,比之前好多了。”她微微一笑。 “我真服了你了,怎么照顾自己身体的?烧得这么严重,都并发肺炎了,还有办法上班?”他替她将病床摇高了些,嘴里的叨念全是对她的关心。 “我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她像犯错的孩子似的咕哝。毕竟,她的确给大家带来了惊吓与麻烦。他横睇着她,走到床畔,取来开水送到她嘴边,在她接手喝水之际,继续碎碎念。 “你真的很糟糕,身体出问题就要赶紧看医生,居然可以拖到这么严重引刚刚看你倒在地上,我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拜托你以後不要这样……”想到方才乍见到她昏倒在地的模样,他到现在还余悸犹存。 “有没有这么夸张?”他的语气很认真,担心受怕的表情也很真实,她不禁羌尔失笑,但一阵暖流同时荡漾在心问。他蓦地凝住她,眼神灼烈,透着对她的情意。 “你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会在意对方的一切,喜怒哀乐、身体病痛,都感同身受的吗?”他的语调缓缓地、轻轻地,带着浓浓情意地温柔倾吐,让她心都融了。而他的注视,犹如一泓深潭,诱她沈沦,诱她投向属於他的温暖…… 她的笑凝结在唇畔,怯怯地撇开视线,不敢迎祝他太过直接的目光。 “我只能谢谢你的关心。”她呐呐地说。 好一段时间了,他似乎都没有改变心意,即使她早就言明不会选择他,他却始终对她很好。 坦白说,他的坚持与执着,她都看在眼里,也不是没被打动。 和他相处很自然、很愉快,她甚至自私地享受着他对她的好,只不过未来对象的理想和标准在她心里早已根深柢固,所以她才会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可现在她病着,抵抗力弱,连心也没了防守,她怕抵抗不了他一股脑儿朝她倾泄的情意,只好逃避。 “我想要的不是你的道谢。”见她逃避,他眼神不自觉更温柔了。“我要的是你的心。” “我的心只会是我自己的。”她咬唇,说得倔强,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一颗心隐隐失控的事实。 “那也好,只要不是别人的就好。”他倒是乐观回应。只要没人占据她的心,他就有很大的机会。听他这么说,喻宛蝶莫名地替他感到心疼。 “你真的很奇怪……”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这样,害她觉得自己不识好歹而且愚蠢又贪心,眼前有个好男人不要,偏要期待嫁入豪门那种不一定会实现的事。 “你才比较奇怪。”他笑着反驳。 有时候人的直觉是很准的,他感觉得到她对他有好感,当然也感觉得到她的挣扎和逃避。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矛盾?爱情是不能反抗的,不是吗? “什么奇怪啊?”突然冒出第三人的声音介入,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也不约而同地扬声叫唤。 “经理!” “欵,有好一点了吧?”郎经理走进病房,身後还有几名业务部同事,没有交通工具的他正好让下属载来,拿回自己的座车。 “好多了,谢谢你们来看我。”喻宛蝶噙起微笑回应。 “经理,後来检查报告出来,医生说她并发肺炎,要住院观察两天。”元纪中向主管报告。 送喻宛蝶到急诊处让医生诊察之後,他就先打过电话通知郎经理,当时只知道高烧快四十度,後来才又检查出有并发症,难怪她会烧得这么厉害,在办公室就倒下来。 “啧啧,怎么搞到这么严重!”郎经理咋舌摇头。 喻宛蝶愧疚垂首,不敢辩解。 “对啊,我也这么说她,这一定早就有症状了,却拖到严重到送医院。”有人同一阵线,元纪中乘机再次数落她的大意。 “这样很不好,你们哪,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要尽早就医,否则病重反而难治,知道吗?”身为部门之首,郎经理就像大家长,叮咛所有人。 “知道……”大夥儿异口同声地回应。 郎经理接着下达指令。“那喻副理就请病假住院吧,手边的工作交给组员们去进行,好好休息。” “好。”喻宛蝶顺从地点点头,病成这样,已经不能再逞强了。 “副理,我帮你把搁在办公室里的皮包和东西都收拾好带过来了。”e不愧是喻宛蝶的得力助手,细心地替她设想到了。 “太好了,谢谢你,对了,我桌上那份……”喻宛蝶把握时间交代未完成的工作。 “经理,你的车钥匙。”元纪中把车子交还主人。 “你的交通工具还停在公司吧?我看我先载你回公司取车好了。”郎经理提议。 “好啊,谢谢经理。”元纪中咧开一口白牙,心中对和善公正的郎经理很是尊敬。“e,我现在要回公司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你帮我照顾一下副理好吗?”他又转向e问道。 “没问题。”e爽快回答,但下一秒,却察觉到异样,故意睐着他问:“不过,什么叫‘我帮你照顾一下副理’?这话听起来好像副理是你的谁似的?” “知道就好,干么讲出来?”他还煞有其事地回应她,惹得一旁的喻宛蝶愕然瞠目。 “欸,不要胡说八道!”她忍不住抗议。 人多是非就多,公司更是八卦集中营,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放大,怎么可以乱说话让同事们误会? “对嘛,副理哪会看上你啊!”e帮腔,知道喻宛蝶行情很好,追求者众,而且个个条件都不差,怎么挑也不会挑上一个小小的业务专员,除非头壳坏掉才会想不开。 “奇怪,那口气好像我缺了胳臂还是少条腿了?为什么副理就不可能看上我?”不被喻宛蝶接受就很郁卒了,这会儿连e都这样说,元纪中不由得没好气地回应。 “这答案只能意会,说出来就伤人了。”e站在客观角度,认为若是单看社会地位,身为业务专员的元纪中是真的太弱了,可这如果要直接说出来,怕会伤他的自尊心。 “哇,以後要是我追到副理,非得敲你一顿不可。”自家同事居然不支持,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哈哈,我等你啊!”e相信自己是不会有这笔开销的。 “好了好了,你追得到喻副理,我就请客。”郎经理同情地给元纪中打气,表示支持,搭着他的肩,一同离开病房。 “副理,你不可能会喜欢上纪中对吧?”e笑看向喻宛蝶问道。 “嗯……”喻宛蝶漫应,尴尬扯唇权充微笑。她不可能会喜欢上元纪中吗?奇怪,为什么她不能肯定地说对,反而觉得心虚呢?难道,她对他的感觉已经强烈得没办法再忽略了?如果是,她该接受他吗?那她长久以来的理想该怎么办?讨厌,在身体虚弱的时候想这种事很伤脑筋啊,害她头都痛了…… 都是元纪中,没事干么来扰乱她的心啊! 第六章 喻宛蝶住院的第二天晚上,病房里又来了位访客,对喻宛蝶而言是个意外的客人,但对元纪中而言,却是不速之客。 拿着盛满开水的水壶,元纪中走在返回病房的走廊,就在要转进病房之际,身後传来一个男人的询问—— “请问是喻宛蝶的病房吗?”元纪中停下脚步,反射地回头看去,是一名西装笔挺、气质不凡的男人,还有点眼熟。“没错,请问你是?”他不由得悄悄打量他,并努力回想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我叫庄宗睿,是宛蝶的朋友。”庄宗睿自我介缙的同时,掏出名片夹,递出名片。 元纪中接过手,瞧了瞧,心里打了个突——知名汽车公司的总经理,莫名地教他联想到喻宛蝶曾说过想嫁入豪门的话,而这男人的谈吐、气质及头衔,无疑符合了她的标准。 对了,他想起来了!他刚进业务部那时候,大家聚会欢迎他加入,喻宛蝶中场才抵达,而这庄宗睿就是当时陪着她来的人,提早离开时还大方地悄悄替所有人买单。他们从那时就往来到现在,这代表两人感情很稳定吗?所以庄宗睿就是她的目标对象? “现在方便进去吗?”没得到对方邀请入内的反应,庄宗睿客气地再提问。 “哦,可以啊。”元纪中反应过来,连忙敛回纷乱思绪,率先迈步,领他进入,扬声让房内人儿知道。“宛蝶,有一位庄先生来看你了。”喻宛蝶将视线挪向门口,瞧见来者,诧异地瞠圆双眸。 “宗睿,你怎么来了?”她很意外,脸上有着惊喜笑容。 “我听到你住院担心极了,当然要来看你。”庄宗睿走近病床,要递出伴手礼,元纪中帮忙收下,俨然是自己人才做的举动。 “这位是??!”庄宗睿对元纪中也有好奇。 “他是我们公司的专员,是我这组的夥伴。”喻宛蝶介绍着,可心跳莫名加速,不知在心虚个什么劲。 “你好,我叫元纪中。”眼前这个八成是情敌了,但他不能失礼,还是很有风度地打招呼。 “你好。”庄宗睿微笑点头,没多想地继续讲:“你的同事真不错,还来医院照顾你。” “今天白天是我妹妹陪我,纪中下班了来看我,顺便让我妹妹回去梳洗打理一下,待会儿再换班。”喻宛蝶担心他误会,直觉地开口解释。 敏感的元纪中察觉到她在意这男人的想法,心里不由得浮上一股酸涩,感到不是滋味极了。 “辛苦你了。”庄宗睿转而向元纪中致意。 哇,庄宗睿又不是喻宛蝶的谁,凭什么代表她对他致意? “不辛苦,我很乐意照顾宛蝶。”元纪中撇了撇嘴充当微笑,一点都不高兴,特别表示立场。他态度淡漠,默默到一旁的家属休息椅坐下,没故意去打扰他们,但却俏俏注意着他们的互动。 喻宛蝶瞥看向元纪中,感觉得到他周身的气氛不太对,连忙打开话题,怕尴尬蔓延。 “对了,今晚不是要看表演吗?你来探病,那买好的票怎么办?”他们今晚本来约好了要一起去看表演,可是她没法赴约,所以下午已经打电话给庄宗睿取消约会,请他另外找人和他一起去,可没想到他没去看表演,却跑来看她。 “票送我秘书了。”庄宗睿耸了耸肩,拉来椅子坐她身旁。 “嗄?票很贵耶!”喻宛蝶忍不住低呼,觉得可惜。 “你不能和我一起去,我自己去看也没意思。”他轻执起她打着点滴的纤细柔荑。这话意味了她在他心中占有不同於其他人的地位……喻宛蝶双颊泛开淡淡红晕,嘴角微扬。 一旁的元纪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再看见他牵她手的举动,脸色更黯,心情更差了。 “这样就浪费了……”她记得他说买了贵宾席的前方座位,她取消约会导致损失,有点过意不去。 “没关系,就当是慰劳她平时认真替我工作。”他斯文浅笑。 “有这么慷慨的老板好好哦~~”喻宛蝶羡慕地说。懂得体恤员工,一定是个好人。 “所以我叫你跳来我公司啊。”他打趣道。 登!元纪中瞠目,心中警钤大作。 好啊,这家伙,居然在他面前挖角喻宛蝶?把他当隐形人了?喻宛蝶立即瞥看一旁因这话而瞠大眼看着他们的元纪中,然後抿着笑,横睐了庄宗睿一眼。 “我同事在场,你还故意这样讲,等等害我被误会要跳槽。”这么说,等於是告诉庄宗睿她无意换行,也让元纪中知道她并没有要离开公司的意思。 庄宗睿笑开,元纪中俏俏翻了个白眼。就在此时,护士小姐送药进来,元纪中本想上前去张罗,却被庄宗睿抢先了一步,揽下喂喻宛蝶吃药的工作,让他直想一脚把他踹飞出病房,但他不能这么做,只得幸悻然坐回椅子上。 “医生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庄宗睿一边将药粒递给她,一边转头倒水问道。下午通电话时,他已有问过她病况,所以他知道她好多了,才会关问出院时间。 “没问题的话,应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以後要多注意自己的健康,不要把身体搞坏了,让关心你的人担心。”他将水杯拿给她,落坐後轻顺着她额边发丝,眸光温柔。 摸头发的举动似乎亲密了些,喻宛蝶不由得有些怔愕。她不是讨厌他的碰触,而是……她也说下上来,就是觉得不自在,而且有点尴尬。 “我知道,以後会小心的。”为了表现自然,她扯出浅笑轻应,敛眸吃药。其实,她和庄宗睿虽然见面次数并不频繁,但一直都保持着联络与往来,相处得也还不错,照理说应该算熟了,可不知为什么,她并没有那种加把劲去掳获他的冲动,只放任两人的关系维持在半温不热的状态。 是心里隐约有另一人存在吗?她颅向一旁那脸色阴郁的男人,却赫然发现他正哀怨地瞪着她。 喝!干么?她吓一跳,差点呛到。 瞪什么瞪?眼睛大啊!她从来都没否认过自己有追求者哦,而且也早就劝过他要死心,可他现在干么一副被她辜负的哀怨表情?甩开心中歉意,她以一记瞪视回礼,对元纪中皱鼻子做了个鬼脸。 现在看到追求她的对象里,真的有优秀人选,他应该可以死心了吧?但是,当她这么想着,心里却又冒出另一个质疑的声音—— 你真的希望元纪中放弃对你的心意吗?她因这心里的质疑而猛然一怔。因为她发现,光是如此揣测,强烈的失落就快将她的心淹没!完蛋,她的心真的被元纪中给入侵了! 喻宛蝶病愈後又是一尾活龙,重回工作岗位,继续为公司业绩打拚。 元纪中依然每天会接送她上下班,虽然他们没有约好,他却把这件事当成是他的责任似的,而她也像被制约般,时间到了就会等他出现、等他开口。可今天,他没来家门口接她,她只好自己搭公车上班,害她突然觉得好不习惯。 原以为他只是迟到,但是都已经十点了,却还不见人影。 “纪中还没来上班吗?”喻宛蝶问向元纪中座位旁的同事。 “还没耶!” “有打电话来吗?”她纳闷地再问,她刚才打了几次手机都没接通,很担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同事摇摇头,疑惑地看看其他人,大夥儿都不知道。 “等经理开会回来再问问他好了,说不定纪中有向经理请假。”其中有人提议。 “好吧。”喻宛蝶转回自己的办公室。 今天一太早就有主管会议,她来的时候经理已经去开会,所以很有可能经理有接到元纪中的电话。 下属请假明明是常有的事情,根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却有点心不在焉,因为元纪中出动状况一直很正常,三、四个月以来不曾请过假,所以她不断猜想着元纪中是怎么了,幸好後来经理开会回来,才说元纪中有来电请事假,他急着去开会忘了留话。 是事假,不是病假,让她放心多了。不过,他怎么没先告诉她呢?她以为他的事她会最先知道的……她以为凭他们俩的…… 停!她到底在想什么?明明不接受他感情的人是她,又怎么可以自私地希望他对自己是跟其他人不同的呢?怀着莫名纷乱的心情,她还是如常工作,处理公事,直到下班。但站在公车站牌排队时,看路上川流不息的车阵,她的思绪又不由自主地飘飞向那个人了。他会不会像平时那样,下班时遇不到她,就骑着那辆引人注目的哈雷机车来这里拦截她?片刻,到站的公车给了她答案——他没有来。 随着排队队伍上车,挤进沙丁鱼行列中,喻宛蝶突然觉得搭公车的感觉好陌生,很难适应…… 空气的窒闷、肢体的碰撞,令她不由得想念起坐在拉风的哈雷机车後座,有多么自由畅快。 挤在一堆陌生人中,一路沈默,她又想念起元纪中的诙谐幽默…… 唉!习惯就像是病毒,不知不觉地染上了,在心里造成影响…… 晚上十点,喻宛蝶手机铃声响起,她快步奔回卧室,萤幕闪烁的元纪中三个字让她心跳快了一拍,想也不想就赶紧接听。 “喂,你这家伙终於出现啦?”她劈头就没好气地质问。 “嘿嘿,听起来你好像很挂念我哦?”元纪中在彼端口气戏谵。 “你不是请事假吗?我干么还挂念你?”她言不由衷地回应,才不承认一整天因他缺勤而心神不宁。 “真无情!”他叹息,却仍笑着。“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反正我铁板踢多也习惯了。” “明知道还问?”她呿他,嘴里虽然抬杠着,但浮躁的心已然踏实,甚至奇异地泛开微甜滋味。 “好吧,那我知道你现在一定不想出门,所以就不必问你要不要去吃宵夜了。”他故意一副失望的口气,其实是在诱惑她。他将手机忘在家里,忙完回家後才发现多通来自於喻宛蝶的未接来电,这让他相当振奋,累积了一天的疲累都一扫而空,只想见她。 “谁说我不想出门的?”故意唱反调的她,答得太快,话说完就马上知道中了激将法。 “太好了,我三十分钟後到,掰掰。”计谋得逞,他兀自作决定,不容拒绝地抢先收线。 “欵……”看着已然结束通话的手机,喻宛蝶一阵错愕。说风是雨的,有没有这么急啊?不过,三十分钟……她得换衣梳头,还真是有点急,得快点动作才行!元纪中挂上电话,动作迅速地换了衣服,捞了件飞行夹克就要出门,但来到客厅,就被还没睡的父母拦了下来。 “才刚回来又要出门?”元大富抬眸看向今天整天陪他南下主持会议的儿子,蹙眉问道。 “要去见朋友。”停下来讲话的同时,元纪中顺便穿上外套。 “什么样的朋友让你累了一整天还硬要出门见面?”元母邱于祯领着帮佣,端出甜汤,神情慈蔼。 “当然是重要的朋友。”元纪中咧嘴笑,走近母亲揽她肩膀,顺手在帮佣的托盘上拿了碗甜汤,也不用汤匙就唏哩呼噜地喝光了。 “什么重要的朋友?”元大富撇了撇嘴,忍不住叨念。“你也该收心了,这单位待满半年,就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还有一个多月不是吗?”提及要离开业务部的话题,元纪中不由得心情转差。如果在离开业务部之前,还不能让喻宛蝶接受他,那么他离开後更没有机会相处,就更难再打动她了! “一个多月很快就到了。”邱于祯附和。 “我知道了。”他悄然一叹,的确得承认光阴似箭。 “瞧你,难道有谁让你依依不舍吗?”知子莫若母,邱于祯看出他心事。 “我妈真聪明。”元纪中搂搂母亲肩膀,一张甜嘴哄得邱于祯满脸笑容。 “是谁?”元大富好奇了,之前儿子在不同地方工作,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动心呢!元纪中笑答:“还不到说出来的时机,先让我卖个关子吧。”不是他要故弄玄虚,而是和喻宛蝶还不一定,他不想让她受到不必要的注意。 “好吧,等时机到了,一定要告诉我们啊。”元大富向来民主,尊重儿子的意愿。 “那是当然的。”他允诺,看看时间,不能再拖延了。“我出门了。” “欵,这么晚出门,别再骑车了。”邱于祯连忙说道。 “开车不方便。”他想也没想地拒绝,家里的车正好都是姓庄的公司所代理的名车,一开就露馅了,所以他都是以机车代步。 “开车怎么会不方便?”元大富不能理解他的说法。时间那么晚,马路上车子少了许多,又没有停车的问题,怎么会不方便? “我们家的汽车都太高调了,我还是骑我的机车就好。”说完,元纪中便急急忙忙出门,留下一对纳闷互视的父母。 “他的那辆哈雷机车难道就低调了吗?”元大富向妻子说出疑惑。听丈夫正好说出她内心的想法,邱于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买一辆哈雷机车的钱,一般人可以去买辆小房车了,试问,骑哈雷机车还叫低调吗?看来儿子是在恋爱没错,因为他出现了恋爱中的症状,那就是——犯傻! 第七章 时间分秒不差,三十分钟一到,喻宛蝶再次接到电话,元纪中已经抵达她的住处楼下,由於已经很晚了,所以要她下楼直接出门。其实只有一天没见,喻宛蝶不知自己怎么回事,瞧他又是一派潇洒地坐在哈雷机车上,长腿斜立在地、安全帽搁在身前,微笑迎接她到来,她的心跳竟然失去平时的规律。 “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他看着脂粉末施却依然清丽动人的喻宛蝶,心中满盈着柔情。 “我想喝鸡汤、吃野菜。”心情好,她很有兴致,冷飕飕的天气最适合来碗热呼呼的汤来暖胃。 “没问题,上车。”他一口应允,完全没异议,递出她专属的安全帽。 在夜幕中,乘着凉风,他们一边闲聊,一边往阳明山行进。 两人来到一间位於山谷的土鸡城,因为必须走一段石阶才能抵达,所以停好了机车,他们步行而下。 山中气温比平地低,喻宛蝶悄悄打哆嗉,本能地缩着肩膀。 “冷吗?”注意力全在她身上的元纪中,立刻就发现了她的状况,不禁关心问道。 “有点。”她想微笑,才发觉脸被冷风吹僵了,不禁搓搓手呵气取暖,再覆在脸颊上。 “我外套给你穿。”他想也不想就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不行,那你怎么办?”她讶然地想脱掉,却被他按住肩膀制止。 “你才刚生过病,我可不想再看见你进医院。”他凝睇她,眸底全是对她的疼爱之情。 天知道,他情愿挂病号的是自己,也不想看到她病佩撅的憔悴模样。亮眼自信、充满朝气的面貌才最适合美丽的她! “可是你……”她看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毛衣,实在犹豫。 “别可是了,我健康得很,而且你别小看这件毛衣,虽然薄,但它是羊毛的,很保暖。”他拍拍厚实胸膛,证明自己勇壮,微笑解释。 喻宛蝶没再拒绝,接受了他的好意,嘴角噙着浅浅微笑。 大大的外套罩在她身上,里头有着他余留的体温,还有属於他的淡淡古龙水香味,暖着她、薰着她、迷惑着她…… 这只是绅士的举动,每个有风度的男士都会这么做,然而,当这么做的人是他时,她却觉得甜蜜而温暖…… “不过,我牺牲了我的外套,能不能有个要求?”元纪中侧过头,瞅着她咧出一口白牙。 “你又想干么?”差点卸除心防的喻宛蝶一见他那副表情就警戒起来,防备反问。这男人,反应很快、脑筋灵活,得小心对付,免得又中计被拐。 “我身体不冷手超冷,需要一点温暖。”说完,他也不等她同意,就一把捉住她冰凉的柔荑,牢牢地牵握在手中。 喻宛蝶怔住,反应过来想要抽手,却根本撼动不了他坚定的牵握,索性放弃挣扎。他手超冷才有鬼咧!他的掌心那么热,怎么可能超冷?分明是想要牵她手的藉口!不过,有他的手熨着她,的确很快就暖和了。 算了,她穿了他的外套,就不跟他计较了…… 感觉她温驯地接受了他的举动,元纪中好欣慰,这小小进展对他而言却是大大的一步,飞扬的心情拉抬了他的嘴角。他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缓缓顺着阶梯而下,星空打亮步道也照亮心房,微风拂去烦扰也带走顾虑,在这宁谧的片刻,他们都清楚,两颗心的贴近…… 周末,庄宗睿很积极地和喻宛蝶订下了约会,因为地点是一家以昂贵着名的法国餐厅,所以喻宛蝶在下班後赶回家打扮,盛装赴约。 今天的庄宗睿很不一样,比平常更绅士更体贴,看着她的眼神格外专注炽热,说的话也不若以往含蓄,甚至很清楚地表露出心意。 一直以来,喻宛蝶认为只要未确定关系,没有发生超友谊的行为,就可以多方比较,而她也不断地在找寻、等待那个最理想的对象,所以不论对谁,那些带有暗示或表白的话题,她总是聪明地以四两拨干斤的方式应对,感觉上若即若离,好像追得到,又好像只是寻常社交。然而今天,庄宗睿不知是怎么回事,坦直得令她有些难以招架,鲜花、香槟、现场桌边演奏……极尽浪漫之能事,跟电影电视的演出没两样。 到最後,答案终於揭晓在一个六寸蛋糕上—— 嫁给我 她瞠目结舌,看着蛋糕上用奶油写的三个字,再看向庄宗睿,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庄宗睿接着拿出了一个精美珠宝盒,打开後,只见一只璀璨夺目的钻戒躺在宝蓝丝绒的戒枕上,绽放美丽光芒。 “宛蝶,你是最适合当未来庄家女主人的人选,嫁给我好吗?”他诚恳地提出请求。 经过数月来的观察评估,他喜欢喻宛蝶的美丽大方,以及她的聪慧能干,既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以後又可以在事业上协助他,再加上父亲不断催促他赶紧把喻宛蝶订下来,所以他决定向她求婚。 喻宛蝶看着价值不菲的钻戒,再看向一派优雅的庄宗睿,她顿时想到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终於要在此刻实现,不讳言的,她心情激动又雀跃。 庄家的汽车公司闻名全台,庄老先生又只有庄宗睿这么一个独子,这代表着以後他是唯一接班人,只要嫁给他,就真的是嫁入豪门了,她会拥有身分、地位、财富,还可以让妹妹们也一起过富裕的生活……只要她点头,她马上就身价非凡了!可奇怪的是,她不但没有点头的意愿,就连欢喜的心情竟然也维持不到几秒就被茫然困惑给取代。 没有毅然决然的决心与冲动、也没有热烈汹涌的情感和爱意,她能够点头答应吗?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庄宗睿本来个性就温温的,才造成这种感觉?还是……还是……她说不上来!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突然跟你求婚有点突兀,可是因为我年纪也不小了,我希望能早点成家,所以……”庄宗睿把戒指递得更靠近她,再一次真挚地重复。“你愿意嫁给我吗?”看向眼前这张斯文的脸庞,她脑中冷不防地浮现另一张爽朗阳光的脸孔,不由得一阵惊悸。 要命,元纪中是给她喝了什么符水吗?她怎么会在这关键的时候想起池? “宛蝶?”庄宗睿轻轻唤回她的注意,以为她是吓呆了。 喻宛蝶猛然回神,连忙做了个深呼吸缓不慌乱,镇定面对。 “宗睿,结婚是人生大事,你让我考虑两天好吗?”她漾出甜甜微笑,提出要求。 庄宗睿微怔,对於没有一举成功感到有点错愕,但他能够理解体谅喻宛蝶的心情。 “这是应该的,那我们约星期天晚上见面,我等你答覆。”他订下日期,再体贴也不想悬着一颗心等待太久。 “好。”喻宛蝶点了点头,该是喜悦的心情,却莫名地有些沈重。 “这你先收下。”他把钻戒交给她。 “不……”钻石很美,看得出它的昂贵和价值,她收下会有压力。 “我希望你在考虑时,看到它会想到我的心意。”他坚持。 凡是女人,没有不爱钻石的,他要她先收下,是期盼这钻戒在她犹豫之际会成为他的力量。 “好吧。”她扯了扯嘴角,代表微笑。 乍听到他求婚时的激动喜悦,消失得好快,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即将实现梦想之际,居然退却了? 看来,她真的要好好考虑清楚才行。 当晚,喻宛蝶就失眠了,整夜辗转反侧,脑中一片混乱,直到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才迷迷糊糊的睡去。这本来是很简单的问题,可以一辈子享福,一口答应就对了,她到底为何烦恼犹豫?又是什么绑住了她的心、拉住了她的脚步?因为元纪中吗?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这么喜欢他了吗?喜欢到眼前有个金龟婿可嫁都让她迟疑了?喜欢到连在梦中,都听见他的名字和声音? “啊,这超好吃的耶……元大哥,谢谢你!”二妹喻泓冰开心地道谢。 “要不要叫大姊起床?”小妹喻宝蒂问道。 从元纪中第一次死皮赖脸跟来她家吃饭之後,他就偶尔会跑来,所以她的两个妹妹不但认识他,还跟他处得不错。 “让她睡好了,假日就是要睡到自然醒。”元纪中体贴地说。他打了她手机,可是关机中,所以打到家里来,确定她没出门,他就带着妈妈出国带回来的着名甜点来她家了。 “奇怪,大姊昨天很早就回房间了,怎么睡到现在还没起来?”喻泓冰担心道。 “是吗?她很早就回家了?”元纪中捕捉到重点,心喜追问。因为昨天下班时邀她去看电影被拒,所以他知道她昨晚是跟庄宗睿出去。心仪的对象跟别的男人去约会,那滋味可不好受,害他一颗心七上八下,所以早早就想跑来找她。 “对啊,一回来就关进房里了……”喻泓冰透露消息。 房里的喻宛蝶幽幽转醒,听着房外的说话声浪,才发现不是在作梦,而是他人正在她家。她翻身起床,贴着门板再次确定,忙不迭地奔到浴室刷牙洗脸换下睡衣,可当她定出客厅,人却都不见了。 闻声移步到厨房,惊见元纪中躺在流理台下,喻宛蝶不禁讶问:“你们在干么?” “元大哥听我们说流理台的水管不太通,就说要帮我们修。”喻宝蒂笑咪咪地说。 大姊主外,二姊主内,她负责打杂跑腿,却没人对修缮工作在行,家里还是要有个男生比较方便。 “你行不行啊?”喻宛蝶担心地扬声。 “安啦,没问题……”听到是喻宛蝶的嗓音,元纪中精神大振,可不一会儿,却发出惨叫。“啊~~” “怎么了?!”喻家三姊妹连忙惊问。 元纪中爬出来,一脸脏污,领口也湿了。“塑胶水管太老旧,接头部分已经腐坏了。”见他变得这么狼狈,三姊妹不约而同地面露同情,赶紧拿面纸、擦手巾给他擦拭。 “呃……我看你去洗一下好了!”喻宛蝶提议,厨房流理台里的污水可是与众不同,超恶心的。 “也好。”元纪中觉得自己脸要烂掉了。 喻宛蝶赶紧领着他到她卧房的浴室去冲洗,然後替他张罗浴巾,把他的外套拿进房让他直接当上衣穿,再把卧房和浴室留给他。 元纪中用她的洗发精、沐浴乳洗头洗澡,被包围在属於她的香气中,感觉特别下一样,即使刚才恶心又狼狈,心情还是相当愉快。洗净脏污,恢复清爽後,他踏出浴室,打量她的卧房。他来她家好多次了,这是第一次踏进她卧房,这房间很有她的风格,俐落、大方又不失女人味,房里物品摆放得很整齐,唯有梳妆台上的杂物较多,他忍不住好奇地探看——她的一切他都想了解,哪怕是小小杂物都好。 未几,床头柜上一个敞开戒盒里的灿亮钻戒吸引了他的注意,不由自主地拿起来欣赏。这看起来很新,而且肯定价格不菲…… “纪中!”喻宛蝶拿了件夏天当睡衣的大t恤进房,没想到元纪中已经洗好澡,瞧见他竟然拿着钻戒欣赏,她一惊,连忙上前夺回,随手塞进抽屉里。 “你的钻戒吗?很漂亮耶,花了不少钱吧?怎么没看你戴过……”他纳闷她的惊慌心虚,同时也因为乱碰她的东西而不好意思,所以随口问道。 “不是我的,是别人的。”她莫名慌张地打断他的话。 元纪中愣了一愣,她的反应真的很奇怪。 “为什么别人的会在你这里?”他直觉地提出质疑。 “别人送我的啦,我还没决定收不收。”她撇嘴回答。 元纪中心里打了个突,察觉到这话中蕴含的不寻常。他虽然对珠宝并不专精,但还是有基本的监赏能力,那只钻戒至少有一克拉,而且色泽、等级绝非一般!什么人会送这么昂贵的钻戒?如果没有特殊意义大可收下,可她说还没决定收不收,无疑代表了事情的重要性,才会让她犹豫不决…… “那……该不会是求婚戒指吧?”心中警钤大响,他变了脸色,迟疑地向她确认。 没想到他一猜就中,喻宛蝶心悸地瞅住他。 没回答就代表是了,他心一沈,再问:“是庄宗睿?!”她红唇紧抿,没有否认。 确定是庄宗睿,元纪中的心情是整个跌到谷底了。因为他亲眼见过那男人,不可否认的,那男人也不错…… 虽然他自认优秀不亚於他,可偏偏他不想把爱情搞成待价而沽的窘况,不想在这时候曝光身分,以身价、家世来做比较。但若是以现阶段的状况跟别人竞争,条件落差太大,他没有赢的把握! “你……想要答应他吗?”他闷闷地问,瞧她刚才对那戒指的紧张,他不由得担心起自己不利的处境。 喻宛蝶还是没说话,因为这问题连她自己也还没有答案,没办法给他回答。可看在元纪中眼里,就像是默认,他蓦然心痛。 “那我呢?你真的都没考虑我吗?”深情目光凝瞅住她,他沈重地问。 无法面对他带有责难的问话,她本能地想要撇清自己的责任。“我早就说过——” “对,你说过你已经拒绝我,所以我再执迷不悟就不是你的问题。”他难掩激动地抢白,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是要用这句话打发他! “可是,经过这些日子,你难道都没看见我对你的真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不是麻木不仁,当然有感受到他的心意。 “既然知道,那你就拒绝他,和我在一起。”心爱女人就快被人抢走,他急了,霸道地要求她。他的强势和急迫,揪扯着喻宛蝶的心,她左右为难,没有勇气作决定。她好犹豫!她承认她喜欢元纪中,可是他没有她理想中的条件;而庄宗睿完全符合她理想的条件,她却没办法对他动心…… 无法两全其美,她需要认真抉择,可偏偏苦思整夜,得到的除了失眠产生的黑眼圈却仍理不出头绪。 元纪中屏息等着她回应,她却为难地红了眼眶,他既心急,又不忍看她被他这得不知所措,也焦虑得快要疯掉。 “因为我不是有钱人,所以你就不能接受我吗?”他轻问,不知该怎么导正她扭曲的价值观。她咬唇,的确是因为这个顾虑而迟疑,但他为什么要逼她回答这种问题?他明知道答案肯定是很伤人的! “我不想再过那种汲汲营营,为生活奔波劳禄的日子了。”她改以另一种方式回答。 “就算我没有卓越的身分地位,没有优渥的经济能力,但我可以努力,可以用我的全心全意给你幸福……”他真情告白,继续说服她。他的话,一字一字地敲上她心坎,撼动她心弦。 “纪中,你不要在这时候给我压力。”可她却还是没勇气接受,以逃避的方式掩饰心动的事实。 “不要在这时候,难道要等你准备嫁给别人的时候吗?”他忍不住提高了分贝,有点气恼她还想逃避。 喻宛蝶霍地语塞。可是,她光是思考要不要接受求婚就很头痛了,现在又加上他逼她回答,无疑是乱上加乱。 “给我一点时间吧。”她要求。 “宛蝶,我没有太多时间等你,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业务部,那么到那个时候,我们之间就不可能了……你好好想想吧,我也不强求你了。”元纪中无奈地叹息,话中有话地对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父亲已经在提醒他半年之期,所以距离他离开业务部的日子已经不远,届时他的身分就会曝光。而她若是在他身分曝光之前接受他,那就证明她对他的感情是纯净真诚的;反之,他将无法确定她对他的心是真是假,那么,他也不能再接受她…… 他突然的感慨让喻宛蝶蓦然怔仲,想问为什么,他却已经走了。 没有太多时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要离开?想到他要离开,她的心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怅然失落。不能回应他的爱,又不想让他走,她好像太坏、太自私了!这爱情和面包的问题,一般像她这年纪的女生都会很有勇气的选择前者,可是她在年纪还轻的时候,就体认到面包的重要,所以不能怪现在的她会有如此现实的考量啊! 第八章 有人在回覆答不答应求婚时,像上断头台一样凝肃沈重的吗?咖啡厅里,浓郁的咖啡香气点缀着悠闲气氛,音乐在空气中轻扬,喻宛蝶和庄宗睿约在这里见面,提前抵达的她本来已经作了决定,然而,看着摆在桌上的钻戒,她却又再度优柔寡断、踌躇不决。 理智告诉她,答应庄宗睿,以後才有好日子过,可感情却在她胸臆间鼓噪,斥责她没有诚实面对自己的心。 在这关键的时刻,她的脑海像跑马灯似的,不断出现元纪中的身影,他对她的好、两人相处的情况……一幕幕浮现,动摇她的决定。 今天,她要是答应了庄宗睿,那么从此以後,她和元纪中就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愉快相处、一起上下班、抬杠谈天了…… 她忽然觉得,彩色的生活会变得枯燥,而她将会遗失快乐,因为她抛弃的,是真正的幸福! “宛蝶。”准时赴约的庄宗睿,微笑落坐,出声唤她。 “你来了。”她扯出一弯笑弧。 “这两天,我心神不宁,等着想知道你的答案。”他温柔凝睇她,说得谦逊,其实很有把握,毕竟像他这样条件优秀的男人是可遇不可求的。 喻宛蝶看着眼前男人,赫然发现自己无法想像未来要和他同床共枕,生活一辈子。 没有爱,只有钱,真的能快乐?如果是真的,那她怎么有种可悲空虚的感觉?不,她不要这样过!就像元纪中说的,他会努力,会对她全心全意、会给她幸福,而她也会跟他一起努力,他们俩都很优秀、都有能力,还怕什么呢?只要有爱支持,就算不富有,能够脚踏实地的过,又有什么不好?她渴望让他爱,也渴望不再克制地去爱他! “宗睿,谢谢你的青睐,让我感受到一个女人被喜爱的骄傲,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所以不能答应你的求婚。”她终於鼓起勇气,将钻戒物归原主,终结这美丽的错误。 庄宗睿错愕不已,怔怔地接下钻戒。 “可以让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吗?”他想了解自己是哪里输了。 “他只是个普通的小职员,但他对我很好,就算我说不可能爱他,他也没有改变心意,所以即使他各方面条件都不如你,我还是决定选择他。”敞开心怀形容起元纪中,喻宛蝶的脸上不禁漾开甜美笑容,愈说愈确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她竟然选择普通小职员而放弃他这个知名汽车公司的准接班人?!他以为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没想到……该说她太傻还是太天真?但看着她说起那个人时,眼底的光芒是那样灿烂耀眼,微笑是那样美丽动人,他就知道自己真的彻底输了。 “希望你不会後侮自己的决定。”他苦笑。 “不会的。”她坚定地扬唇,诚恳地握住他的手。“谢谢你,也对不起。”庄宗睿吐出长长的气,点了点头,表现出风度。“虽然我们没缘分做夫妻,但以後还是要继续做朋友。” “嗯。”她开心地点头如捣蒜,急急地起身。“他还不知道我的决定,我要赶快去告诉他。” “去吧,祝你们幸福。”他大方祝福,目送她离去。 每个人都有缺了的那一角,茫茫人海中能找到是幸运,找不着的,就只能继续寻寻觅觅了! “纪中,你在哪里?”喻宛蝶一边开着鲜少使用的小车,一边戴着耳机,打电话给元纪中。 “我在酒吧。”正在为她心烦就接到了她的来电,元纪中闷闷地应。 “那在什么地方?”她心情激动地追问,相较於他闷闷的口气,她的语调显得十分亢奋。 “……干么?你要来吗?”元纪中说了地址後,随意问道,压根儿不认为她会主动来找他。 “对,我大概十五分钟就到。别乱跑,等我哦!”她估算抵达的时间,说完就挂了电话。她的答案跌破他的眼镜,所以她都已经结束通话了,他还反应迟钝地握着手机。 奇怪,她怎么会那么快就要到?该不会刚好在这附近吧?还有,她为什么这么急着见他?怀着困惑的心情,他一边小酌一边等待,时间差不多时,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她要他结帐离开店家。 走出店门,他目光搜寻喻宛蝶的身影,她正好下车步上红砖道,他看见她穿着浅灰色调的风衣式洋装,脚下是一双黑色的翻溶短靴,看起来知性而优雅。从一开始,到现在,每每见她,她的美丽总令他心动。 喻宛蝶迎上他的目光,美眸倏然熠亮,持续奔腾的心跳,瞬间更加狂飙,她迫不及待地奔向他。 “纪中!”她不只奔向他,还直接踮脚扑上他,双臂紧紧圈住他颈项,用拥抱表达终於倾巢而出的情感。 元纪中被她毫无预警的拥抱给震慑住了。 柔软的身躯,馥郁的发香,和她没说出口却异常明显的激动心情,令他脑中一片空白。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直觉冒出的是焦虑担忧,他下意识拍抚她背脊,第一个想法是给她安抚安慰。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她摇摇头,埋进他颈窝,快乐地说着自己的疯狂。她会形容自己疯了,那代表事态严重啊!元纪中更担心了。虽然她的拥抱很难得,但他一心紧张她,不由得微使劲将她掰开,蹙眉追问:“到底怎么了?你快说,不然这样我很担心!” “我放弃了身价傲人的庄宗睿不要,却选择了什么都没有的你,不是疯了是什么?”她抬头凝瞅着他,微笑揭晓自己的决定。 元纪中的表情从呆滞怔愣、疑惑诧异,到脸上绽出惊喜光芒。 “你的意思是……”他不确定地问着。“你已经拒绝了庄宗睿的求婚?” “嗯。”她抿弯红唇,重重点头。他的心从方才的低落挫败中,瞬间飞扬起来,握住她臂膀的大掌不禁激动地加重力道。 “所以,你愿意接受我了?”他的嘴角不断弯起,仍不敢相信地想再听她明确回答。 “嗯。”她再次点头。 “即使我现在只是小小的业务专员?”他有好多好多问号想听她回答。 “对对对,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不管你是谁,也不在乎你有没有钱,不当有钱人少奶奶没关系,反正我们还年轻,可以一起打拚……”她噙着微笑,不再保留地对他倾吐长久以来抑制在心中的情意。他感动、激动又冲动,捧起她脸庞,不顾身处大马路旁,热情地吻住那下断吐露甜蜜话语的红唇,夺取她诱人的气息。 喻宛蝶先是吓了一跳,但随即便以同样的热情回应他。 是他坚持执着的爱意打动了她,扭转了一直以来深植在她心中的愚蠢想法,让她没有因为错误的观念而赌上自己的婚姻。她心跳狂野,心情激动,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已经是这么爱他,之前怎么能够那样自欺欺人地压抑?他霸道地占有她的甜美,热烈席卷她的唇舌,宣告着内心澎湃翻腾的情意,而她只能迷失在他狂热如火的攻势中,与他一起燃烧…… 良久,吻势在缠绵中渐缓,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彼此。 “你绝对不会後悔选择我的。”元纪中低头凝视那星眸迷蒙的姣美容颜,掷地有声地宣誓道。她温柔回视,给了他一弯信任的笑。他将她搂进怀里,感受着满腔爱意终於不再飘荡无依的满足踏实。 很快地,她就会知道她作了最聪明正确的决定,因为他一点都不比庄宗睿差,而且她还是可以达成她原本的理想! 压抑许久、终於确认情感的熟龄男女,通常会在这种浓情密意的时候做些什么事?元纪中和喻宛蝶不知道别人是怎样,只知道他们难分难舍,都不想离开对方,心中渴望最好能黏在一起,於是坐在喻宛蝶的车里,甜甜蜜蜜地谈天说地,直到凌晨,还是舍不得分开…… “很晚了……”车里的电子钟报时,已经十一点,喻宛蝶惆怅地说。 “真不想让你回去!”元纪中摩挲着她的柔荑直言,虽然常往她家跑,但她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在,这个时间他已经不方便再跟她回家。 “不行啦,总不能整晚窝在车上吧?”她失笑,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傻到在车子里耗两个多小时。 “不要回家,我想和你在一起。”温柔又蕴含热情的目光释放浓浓的诱惑。他们目光胶着,空气中流动着异样电流,喻宛蝶听得出他话里的暗示,白皙脸颊顿时飞上两朵红云。她知道自己应该矜持一点,可是,受了他强烈渴望的感染,她也和他有相同感觉,所以不想拒绝他…… 她的默许鼓舞了元纪中,他心绪躁动,大胆提议:“我们去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好吗?”她脸红耳热,心跳扑通扑通地跳得好大声,她一方面感到羞赧,一方面又很有勇气,於是几不可察地轻点螓首。他欣喜扬唇,迷人帅气的笑容跃上嘴角,立刻开着喻宛蝶的车,寻找他们的秘密天地…… 代表煽情浪漫的旅店,是他们最终选择的地点。 在饭店工作的元纪中和喻宛蝶,已看惯了饭店客房的格局,来到标榜异国风格、奢华舒适不亚於五星饭店的motd,两人都有些惊艳与好奇。 “哇……纪中,你来看这浴室……”喻宛蝶的惊呼声从开放式的浴室空间传来,显然比元纪中还要好奇。 很快适应熟悉的元纪中,看着她像忙碌小蜜蜂般的身影,捕捉她每一分神情,眸光羌尔又宠溺。他按开了音乐,转暗了灯光,喻宛蝶一顿,下意识往外瞧,不期然对上他在昏暗中如火炬般炯亮的眼睛,心跳漏了拍,再看他朝她走来,她突然觉得双脚像是扎了根似的定在原地,还有些腿软…… “参观完环境,你应该把心思放到我身上了……”他故意计较,嗓音低沈而暧昧,神情专注、眸色火热,对她放电勾引。 电流滋滋作响,脸红耳热的她深陷在魅惑迷眩的氛围中,当他的大掌伸向她手臂,她立即敏感地轻颤。他将她拉近,低头品尝她的甜美,细细描绘她姣美的唇型,舌尖探进贝齿间逗弄她诱人的小舌,缓缓纠缠。 元纪中和喻宛蝶交往了!这个消息很快在业务部里传开——当然主要也是因为男主角得意的放送,这让当初看衰元纪中的e跌破眼镜。 午餐时间刚到,办公室里总有些人已先去用餐,有些人则慢吞吞地还没离开,可今天,气氛特别热闹—— “嗄~~副理,你怎么可以被这家伙拐去!”猜测错误,e备受打击地哇哇叫。 喻宛蝶只是笑,但脸上洋溢着谈恋爱的幸福光彩超级闪亮。 “欵欵欸,什么这家伙!”虽然e是前辈,但没挺他就不用对她太客气了。 “你说话要算话,不然会食言而肥哦!”元纪中还故意吹鼓双颊,做了胖子鬼脸给她瞧。 “我说了什么吗?我不记得了!”e佯装暂时失忆耍赖。 “厚,来这套!赖皮鬼!”他皱眉撇嘴啐道。 “奇怪捏,得到好处的是你,要请客也应该是你请啊!”e反应很快,反过来敲他竹杠。“各位兄弟姊妹们,你们说是不是、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是啊……”有便宜可占,大夥儿的附和声此起彼落。 没想到反被设计,元纪中瞠目结舌,不由得看向应该和他同一阵线的喻宛蝶。 “别看我,谁教你要跟e结怨。”喻宛蝶转了转眼珠子,看向别处,故意无情地撇清,嘴角却在偷笑。 见女友也不帮腔一下,元纪中气结。 “好啦好啦,请客就请客,反正有情人终成眷属,本来就值得庆祝。”他走过来揽住喻宛蝶的肩膀,阿莎力地松口答应。 “欵?虽然副理让你追到了,但终成眷属这句话,你未免也说得太早了吧?”e再吐槽。 “啧,e,你是不刺激我不痛快是吧?”元纪中像只生气的河豚,鼓起双腮,作势要开扁。 e很白目地对他做了个斗鸡眼鬼脸,一点也不怕地跑给他追。 喻宛蝶看着他们幼稚的追赶,嘴角的笑容一直卸不下来。 爱情真的很神奇,一旦它存在,快乐就变得平凡而简单。 第九章 餐饮业在十二月的重头戏有两个,一是圣诞节,二是跨年夜,富鼎饭店在这两个节日里都举办了特别的舞会,在自助餐厅、宴会厅两个单位安排了不同的活动。 之所以不同,是宾客身分的不同,欧式自助餐厅接待的是一般消费的民众,而宴会厅办的派对则是限定饭店会员才能参加。 办派对最怕没人参加而太冷清,所以业务部在事前的努力很重要,所幸票全数售出,代表会来参加的人不少,这么一来,公关部的人就有办法炒热气氛,不用再担心,而功成身退的後勤人员也就可以好好过个愉快的节日。 跨年夜,元纪中邀喻宛蝶一起过,毕竟正处热恋中,两人的第一次跨年,格外有意义。 喻宛蝶答应了,不过,由於这种日子三姊妹向来都在一起,所以只好要元纪中放弃两人世界的念头,来家里和另外两颗大电灯泡一块过。 铃…… 家里电话铃声响起,喻宛蝶认为八成是元纪中打来,快步到客厅接听。 “喂,你是在洗贵妃浴吗?这么慢还不来?”她劈头就调侃。他说要回家梳洗乾净,穿得帅一点,晚上带妹妹们一起出门去跨年,但是都七点多了却还不见人影,真是欠人催。 “请问这是喻家吗?”出乎意料的陌生嗓音及询问却从彼端传来。 喻宛蝶纳闷地问:“是,请问你哪位?”这声音听起来是上了年纪的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打电话来家里?男人压抑情绪的声嗓,试探地再问:“你……是宛蝶?还是泓冰?”闻言,她心里打了个突,秀眉紧紧皱起。 “你到底是谁?”她沈下语调,竖起防备。 “你应该是宛蝶对吧?”男人凭着记忆,兀自猜测。“我是……”男人道出了身分,喻宛蝶的脸色瞬间苍白,激动得浑身颤抖,连话筒都差点掉落。她心情复杂激动,说不出话来,但是当男人说要来家里时,她立刻像只被激怒的刺婿竖起尖刺。 “不行!不准你来!”她不想让妹妹们伤心。 “那我们约在外头见吧,我现在就在附近……”男人能够理解她的抗拒和排斥,退一步地说。 约好了地点,喻宛蝶挂上电话,看向在厨房忙碌的二妹,再看向在房里上网的小妹,一整个慌张无措。 “姊,是元大哥打来的吗?”捧着装有水果的保鲜盒,喻泓冰走向冰箱,看见了呆在茶几前的姊姊。 “不、不是,是打错的。”喻宛蝶说谎,竟然紧张到结巴。“我、我去街口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说完,她回房拿随身包包,再到电视柜上找到小妹的机车钥匙,转身就要出门。 “姊!”喻泓冰忽然叫住她,她慌忙地旋踵,竟撞到连接阳台的纱窗铝框,痛得低呼。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脸色不太好看又心不在焉的?”感觉不太对,喻泓冰忍不住关问。 “没事,我哪有什么事。”喻宛蝶摸摸脸,僵硬地扬扬嘴角,佯装镇定,免得让妹妹担心。“我出门喽!”眼皮在跳,喻泓冰纳闷地妪妪额角,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於是又兀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七点半,元纪中来到喻家附近,想起女友大人交代要买饮料和零食,经过超商便停下来去完成任务。 买了满满一大袋,他走出超商,看见对面路口有一间速食店,又想起喻宛蝶喜欢吃蛋塔,於是步行走向路口,过马路到对面去买了两盒蛋塔,可正当他准备折回超商骑机车时,不意竟看见一抹熟悉身影。 咦?那不是宛蝶吗?下意识停下脚步,他定睛察看,拜优良视力所赐,他很快确定了坐在复合式餐厅里的就是喻宛蝶。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家里才对,怎么会跑到外头来?还有……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是谁?那男人看起来已有年纪,衣着整齐,但神色黯然,表情很尴尬;而宛蝶双臂环胸,凝肃地绷着一张脸。光凭眼前所见,气氛是一触即发的紧张,看起来好像在谈判…… 就在他充满疑问之际,男人竞伸手揪握住她的双肩,两人一阵拉扯,宛蝶一脸忿怒,然後又哀怨地哭了!他们发生了什么事?那男人和宛蝶又是什么关系?他反射地想冲进店里,可脚步才迈出,下一秒就迟疑,他告诉自己别冲动,但看她落泪他很焦急,没办法,只好拿出手机打给她,以防她遇到困难求救无门。 “宛蝶,除了饮料零食,还需要买什么吗?”他藉口问,透过店家的玻璃窗,直勾勾地看着她的反应。 “这样就够了,你……要到了吗?”她探问,希望能在他抵达之前赶回家,不要因为眼前这个人而有任何影响。 元纪中看见那男人找来了面纸,体贴地替她擦拭眼泪,她一把夺了过来,横瞪他一眼。虽然她没接受那男人的举动,但他却因为他们的互动,下意识隐瞒了自己的行踪。 “要出发了。”他不自觉多问了一句。“你在家里等我吗?” “……”她心虚地顿了一顿,下意识掩饰事实。“不然咧?”闻言,他不禁心一沈。 “嗯,那待会儿见。”他收了线,重新迈开的步伐变得沈重,原本愉快的心情也顿时变得沈甸甸。她骗他…… 她为什么要骗他?那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不能对他坦白?他以为两人是交心知心了,可没想到……他好失望!她为什么要让他对她感到怀疑? 赶走了那个人,喻宛蝶在外头待了好一会儿,确定哭过的眼睛已经不肿了,她才回家。 “纪中还没来吗?”没在屋里瞧见他的踪影、听见他的声音,喻宛蝶不禁扬声问向妹妹们。 “来过又走了。”喻宝蒂说道。 “来过又走了?”喻宛蝶纳闷地像九宫鸟股重复。“为什么?”两个妹妹全都耸了耸肩。 “元大哥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笑也笑得不太自然……”喻泓冰形容元纪中的异样。 “他说家里有点事,把东西搁下就走了。”喻宝蒂也觉得疑惑,但元纪中那样说,她也不好再追问。 喻宛蝶蹙眉,拿起手机拨给他,没想到竟是关机中。“奇怪,他出发前才打电话给我,怎么会关机?”她重复拨打,依然联络不到他,电话不通,她看向桌上他带来的东西,速食店的纸袋让她一怔。他知道她爱吃那家店的蛋塔,所以给她买来了,这很贴心,可问题是,他在哪儿买的?刚才,她跟那个人碰面的餐厅距离速食店只有几步路,他该不会看到什么了吧? “糟了……”她喃喃地说,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 “怎么了吗?”喻泓冰听见了姊姊的咕哝,不禁关问。 “没、没事!”喻宛蝶给了妹妹一记安抚的微笑。 喻宝蒂觉得气氛不对劲,不确定地问:“元大哥回去了,我们还要出门跨年吗?” “你们不是想看烟火吗?当然要啊!”不想破坏妹妹们的兴致,喻宛蝶打起精神,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太好了!”喻宝蒂放心地笑开。 “对了,姊,你是去买什么买那么久?”喻泓冰可没忘记姊姊说过是出门买东西。 “噢,没买到。”根本不是买东西,喻宛蝶敷衍地答,转身回房去。她不想因为自己心情郁卒,而让妹妹们也跟着不愉快,所以还是抑制着满心的不安和沮丧,依照原本计划出门。 撇开那个人不提,元纪中反常的举动令她很担心。他人都来了,没道理不告而别,就算再急,他也会打电话告诉她才对,不可能像现在连电话都不通!她有感觉,他一定是看到她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跨年夜之後就是元旦假期,饭店行政的内勤人员也都放假,喻宛蝶本来乐观地想,元纪中那么疼她,再不开心,也不会维持太久,但没想到他竟然狠心地连一点音讯都下给她。 联络不到人,她没办法确定是什么事,就算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想解释也没机会解释。 宝蒂和同学去玩了,泓冰也有自己的节目,喻宛蝶本来和元纪中约好今天要出门踏青,但好好的计划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泡汤,还落得孤单一人待在家,只有寂寞和懊恼跟她作伴。然後,那个讨厌的人又在傍晚出现,让她原本已经够糟糕的心情变得更加恶劣。 “你是怎么回事?我叫你别再来烦我们,你听不懂吗?”在公寓楼下,喻宛蝶口气烦躁地驱赶眼前的男人。 “宛蝶,拜托你让我见见泓冰和宝蒂吧!”男人恳求着。 “有什么好见的?当初是你自己离开,现在还装什么慈爱?”她忿然冷嗤,藏在内心深处的怨,让她不惜以尖锐言语伤害他。 “我已经後悔了,以前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吧!”男人那沧桑的脸庞是真的充满了懊悔。 “来不及了,被你伤最深的人已经不在了。”说到伤心往事,喻宛蝶更加不想再面对他,於是转身要回家。 “宛蝶,你别这样……”男人拉住她,今天是打定主意不让她轻易离开了。 “你放开我!”喻宛蝶挣扎,两人拉扯了起来。就在此时,属於哈雷机车的轰轰引擎声由远而近地传来,元纪中意外瞧见喻宛蝶和昨晚那个男人又在路上拉拉扯扯,当下是气得七窍生烟,忙不迭地停好机车,大步走近。 该死的!那个男人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竞连着两天来纠缠她?! “喂,她叫你放手没听到吗?给我放手!”元纪中一把揪住对方衣领,直接推着他後退,直到抵在墙上。 “纪中?”喻宛蝶讶然低呼。没想到整天没消息的人突然出现,而且还是这样火爆出场。 “他是谁?为什么你要一直跟他见面?”他气恼地质问,在脑中盘旋了整天的疑问就这么脱口而出。他气她昨天的隐瞒,也气自己不够强硬,明明打定主意今天也不要跟她联络,以惩罚她的不诚实,可是他在家里竟然坐立难安、心神不宁,没办法,理智已经向情感妥协,於是他又骑着车来找她了。也幸好他来找她,才让他撞见这状况,能即刻替她解围。 喻宛蝶听他这么问,就知道问题的症结了。他昨天果然是看见他们碰面,而她好死不死没说实话,所以他就负气离开搞失踪! “他……就是抛弃我妈妈和我们三姊妹的那个男人。”她神色黯下地说,不愿将“父亲”两字说出口。 答案揭晓,元纪中呆住,瞠眼看看喻宛蝶,再看看被他不客气地压在墙上的中年男人。 “他是你爸爸?”他以更浅显直接的方式问,差点开扁的手悄悄地松开。 哇咧……这误会大了! “我早就没有爸爸了!”痛处被戳破,喻宛蝶激动反驳。他们之间的纠葛复杂,元纪中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这实际是她父亲,却又不被她承认是父亲的男人。 “你可以不承认我,但是我们之间的血缘是不可能抹灭的。”方亦洲沈痛地看向她。 亲生女儿不认他,真的很可悲,但这也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谁教他年轻的时候风流荒唐,欠缺责任感。 “所以呢?那又怎样?”她不屑地冷哼,态度冷傲。“以前你可以不在乎,现在我也可以不在乎。”元纪中走来她身边,在她强硬的表情下看见了眼眶里打转的泪花,他顿时心疼不已,健臂揽着她肩膀,给她依靠和力量。 “喻先生,虽然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这个外人不方便多说什么,但是你抛妻弃女这么多年,现在想回来认女儿就来扰乱她们的生活,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元纪中站在旁观者的立场说道。 无论如何,他都会以坚定的态度陪她面对,并且尽最大努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他语带责怪,令方亦洲汗颜。 大概是上了年纪的关系,这几年他开始向往天伦,这才懂得反省後侮,过去真的错过了太多。 “我只是想看看你们,绝对没有要奢求什么……”他红了眼眶,声音变得哽咽。再怎么说也是血浓於水啊!听出他声调中的异样,喻宛蝶抿着唇,有一点点心软。 “妹妹她们现在是真的不在,我会跟她们讲这件事,不过她们愿不愿意见你,我就不知道了。”纸包不住火,妹妹们早晚会知道,她也不想再跟他纠缠,因此愿意退一步。她知道她一个人的怨恨不能完全代表她们姊妹三人,光是以自己的想法去代替她们回答似乎也不妥,所以决定找时间告诉她们,让她们自己决定吧!毕竟,泓冰和宝蒂都长大了,她们有自己的个性和观感,她不能因为怕她们伤心,而将她们蒙在鼓里。说不定,她们还是想认爸爸的! “好好好,宛蝶,谢谢你。”见她终於松口,方亦洲欣喜地笑逐颜开,连忙留下连络电话。 “如果她们愿意见你,我会安排你们见面;如果不愿意,拜托你就别再来困扰我们了。”喻宛蝶理性地说。 “我知道、我明白。”方亦洲接受她的条件,起码他回来找过她们,曾努力过,就不会那么遗憾了! 客厅里,元纪中和喻宛蝶各据沙发一方,沈默才蔓延,气氛就僵冷到不行,屋外的寒流也不敌这里仿佛降到零度的气温。 散发这吓人温度的,不是元纪中,而是心情受到强烈冲击,却还被某人误会的喻宛蝶,各据一方的原因,则是元纪中自知理亏,不敢坐得太靠近。 “你昨天有看到我跟他见面对吗?”她淡淡地开了口,抬眸望向他。 “嗯。”他诚实招供。 “就是打电话给我的那个时候?”她聪明地推论。 “嗯。”这无疑是承认自己在电话里的试探,他心虚汗颜…… “我想,你来了就走,应该不是真的家里有点事。”她微微扬唇,笑意未达眼里,看得元纪中一阵毛骨悚然。 “……嗯。”这一声应得很虚,然後连忙替自己辩解。“因为你明明在外头,却隐瞒我,所以我以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误会难以启齿。 “以为什么?”她问得好轻好轻,他却听得好剉好剉。看他一脸歉疚心虚的表情,还不敢应声,她已经大略猜到他误会的方向,所以怒火瞬间烧旺。 “以为我背着你跟别的男人见面?”她语气更轻了,有种风雨欲来的威胁感。 “嗯?”元纪中头皮发麻,僵硬地点头。 奇怪,他心爱的女人本来是娇媚动人的,怎么现在生起气来,光是轻声说话,就如此恐怖吓人? “然後,你就把手机关机,故意一整天不接我电话是吧?”她笑得更甜,不只是风雨欲来,还包含了打雷闪电的前兆。 故意不接电话是很可恶的行为,元纪中完全没有勇气点头。她沈默了,一双澄澈大眼就这么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承受无形的压力,元纪中目光昀动,决定面对错误,开口道歉。 “对……” “对了,大门在那里,你走吧。”他一开口,她就抢先接话,而且还是下逐客令。 “宛蝶?!”他愕然惊呼。她赶他走引 “我很生气,短时间内不想见到你。”口气不再轻柔,微笑不再展现,她绷起脸直言。 “不要这样啦!我知道自己不对了,不应该误会你……”他忙不迭地坐到她身边,搂着她磨蹭,频频道歉。 “你在想什么?看也知道他年纪多大,这样也能误会?是你眼力有问题,还是我的品行真那么差?”她扭动肩膀想摆脱他的碰触,愈摆脱不了就愈气恼,索性一股脑儿地责问。他忽然松手,没了箍制,她转过头瞪他,不料他却双手揪着耳垂,无辜地瞅着她。 “你干么?”他忽然冒出的可爱举动就像灭火器般,顿时令喻宛蝶的火气大消,只得故意没好气地质问,好掩饰想笑的表情。 “认错啊!你骂我吧。”知道她刀子口、豆腐心,他说完还瘪嘴装可怜。他瘪嘴揪耳的模样害喻宛蝶差点破功,她故意换位子,想甩掉他的赖皮缠黏。没想到他又像口香糖似的紧黏不放。 “走开啦!”她嗔怒地嚷,嘴角已经偷偷上扬。 “不要……”一皮天下无难事,他圈住她的腰,限制她的行动。 挣扎半天,喻宛蝶也累了,放弃反抗,没辙地待在他的臂弯里。 “我告诉你,以後你甭想跟我过跨年夜了!”皮不过他,她没好气地撂话,以示惩罚。 元纪中一怔,本来要抗议,但想想倒也没差。 “没关系,以後我会跟你过每一夜,跨年夜就不是什么重点了。”他咧出笑容,此话别富深意,代表他想跟她生活。听出其中涵义,喻宛蝶再抑不住扬起的嘴角,逸出娇甜笑容。 “哼!我可没说我愿意哦。”她嘴硬地说。 “不愿意?!”他诧问。“那我就用我的办法逼你就范喽!”语落,他压覆向她的柔软娇躯,知道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大胆地在客厅里吻她、爱她,慢慢地逼她就范! 第十章 富鼎饭店里沸沸扬扬地流传一则消息,大富集团总裁元大富的独子即将担任饭店总经理一职,为未来的接班作准备。 豪门第二代,大富的皇太子,大家都谣传,这男人是优秀的极品,是集各项优越条件於一身的天之骄子,哪个女人若是被他看上,绝对比中乐透还乐。这天,快要中午的时候,喻宛蝶突然接到来自於总裁秘书的内线电话—— “喻副理,总裁要你现在到办公室来。” “总裁?!”她呆若木鸡,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她只是中阶主管,怎么也轮不到她跟总裁接洽啊! “是的,在十九楼哦!”总裁秘书提醒道。她满头雾水,仍镇定回覆。“好,我马上上去。”挂上电话,喻宛蝶连忙整理仪容,这是她第一次面见总裁,而为的是什么事,她完全“莫宰羊”! “经理,我刚接到总裁秘书的电话,要我上去总裁办公室,请问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事?”临出发前,喻宛蝶来敲郎经理的办公室门,猜想他或许知道,那么她就可以先有个底。 “总裁找你?”郎经理也很讶异,纳闷重复。“我不知道耶。” “奇怪……我应该没犯什么错吧?”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闯了什么祸而不自知。 “没有呀!”郎经理也百思不得其解,随即好意叮咛:“你小心点应对就是了,有什么问题回来再跟我商量。” “我知道,谢谢经理。”退出经理室,她下意识在开放办公室里寻找元纪中身影,但他却不在位子上,她只好怀着忐忑心情走安全梯上楼。 富鼎饭店有雨层楼是办公楼层,一般部门办公室集中在十八楼,十九楼则是更高阶管理人的办公室,在富鼎工作这么多年,她到十九楼的次数寥寥可数,通常是有事报告或代理经理职务时才会上楼来,像这样被召上楼的,是有史以来第一遭,所以难免局促忧虑。 来到总裁办公室外的秘书位子,她报上身分让秘书通报,然後走进了从没见过的总裁办公室,令她更意外的是,连只在尾牙、特殊宴会才会出现的总裁夫人都在场! “原来你就是喻副理,请坐。”元大富很亲切地招呼她坐在接待客人的柔软皮沙发上。 “总裁好、夫人好。”喻宛蝶落落大方地颔首,即使心里很紧张,仍表现得成熟稳重。 邱于祯毫不掩饰打量的目光,未几,便欣赏地由衷赞美。“我老听人说业务部有个漂亮能干的副理,今天一看,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闻言,喻宛蝶心中好疑惑。他们该听说的是员工的工作能力、表现成绩的话题,怎么会跟长相美貌有关呢?而且又是听谁说? “谢谢夫人赞美。”喻宛蝶谦虚地说,决定开口问问召她过来的目的。“不好意思,我想请问,总裁找我是不是我在工作上有什么问题?” “不是,工作上没问题,你别担心。”元大富在知道喻宛蝶之後,就跟人事部调阅过她的资料,对她的成绩表现相当满意,以後夫唱妇随,多好。“找你来是因为私人因素。” “私人因素?”她不认为除了老板和员工这层关系以外,曾和他们有过什么交集,又何来的“私人”因素? “是啊,我们太好奇了!想赶快先认识你。”邱于祯和善地坐近她,拉住她的手轻拍。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让喻宛蝶的头顶登登登地冒出一堆问号,砸得她眼冒金星很混乱。 “我有点糊涂了,为什么你们要对我好奇?”她尴尬地微笑,感到困惑不已。 饭店里的员工何其多,像他们这种有身分有地位的人,又为什么会想认识她这种小角色呢? “我就直接说了吧!”元大富也不喜欢卖关子。“你应该知道即将上任的总经理是我儿子吧?” “知道。”她点头。 现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话题人物,想不知道也难,但是,她不明白现在讲到总经理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跟我们说啊,他很中意你,他说要把你娶回家当老婆。”邱于祯笑容可掬地说。 “我?!”喻宛蝶惊愕得眼珠子差点要满地滚了,随即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元大富错愕地问,无法相信。“我儿子这么优秀,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 “因为我已经有交往对象了,我们感情很好,我不想辜负他。”想起心爱的男人,她眸底掠过温柔情意。 之前,她愿意为了他,放弃庄宗睿;现在,他们已经那么亲密,她当然更愿意为了他,放弃总裁的儿子!呵呵,他要是再知道的话,肯定又会超感动的吧?只不过,她的桃花未免也开得太大朵了!她连那个下知哪儿冒出来的总裁儿子长得是圆是扁都下知道,怎么会莫名其妙被他看中?虽然大家传说被他相中比中乐透还乐,但是她已心有所属,被他看中一点都不乐,而且她很担心会带来麻烦。 “那就奇怪了,你明明有交往对象,他为什么会说很爱你,还想要娶你?”喻宛蝶的表白让他们夫妇俩满心疑惑和担忧,觉得儿子在唬哢他们,或是自作多情。 喻宛蝶摇摇头,只认为那个未曾谋面的总裁之子脑袋秀逗了。 “请总裁和夫人见谅,也请帮我感谢令郎的错爱,我不可能嫁给他。”她谦逊致意,坚定表明立场。 “大概是我们搞错了吧?”本来兴冲冲,这会儿是被泼了一大桶冷水,元大富和邱于祯夫妻俩难掩失望,决定再找儿子确认看看。 当晚,夫妇俩就在餐桌上把和喻宛蝶见面的情况说了一遍,他们很担心,但元纪中听了却爽朗得意地大笑。 “哈哈哈……”因为爸妈太过心急好奇而造成乌龙,他却觉得有趣极了,同时也很感动喻宛蝶对他的坚定心意。 “你到底在笑什么啦?我跟你说,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不要去膛这种浑水!”邱于祯严肃叮咛。 “妈,她的男朋友就是我。”元纪中骄傲地指着自己。 邱于祯一怔,随即哭丧着脸。“老公啊,我们儿子是不是压力太大,得到妄想症了?”元大富不由得也担忧地看向儿子,赶紧劝慰。“纪中,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就叫你们不要那么想凑热闹,这不被搞得雾煞煞了吧?”元纪中没辙地笑叹。 “什么意思?”邱于祯不解。 “她根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的身分,所以你们今天突然这样跟她讲,她会以为是另一个人看上了她,而她现在正在跟我交往,当然不可能接受别人。”元纪中笑笑解释,替他们解开了疑惑。“换句话说,她是为了我,而拒绝我……” “欵,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女孩就更难得了。”元大富感动她的抉择。不是因为大富集团的名气,也不是因为元纪中的身世背景,而是单纯地爱着元纪中这个人。 “对啊,在认为你只是一般职员的情况下,摆在眼前的荣华富贵都不要,还是坚持要和你在一起,这是很真诚的感情。”邱于祯点头认同,对喻宛蝶既欣赏又佩服。 “其实,她之前就为了我,拒绝了汽车公司总经理的求婚。”元纪中几乎是语带炫耀。她明明很现实,却三番两次地通过了财富诱惑的考验,这无疑证明了他超有魅力,才会让她在明显落差中选择了他,当然,他更高兴自己有一个有勇气、有魄力,还很专情的女朋友。 “她真的不知道你的真实身分?”元大富又再确定一次。 “真的。”他重重点头。“她说没钱不要紧,反正我们还年轻,可以一起努力打拚。” “这女孩我喜欢,一定要娶回家来给我当媳妇!”邱于祯一听,中意得不得了,巴不得马上办喜事。 “对,娶妻要娶贤,像这样的女人可以同甘共苦,就适合当老婆。”元大富也感到满意,不禁鼓励儿子。 “既然你们都支持,那我当然很乐意喽!”得到父母的同意,元纪中更加坚定与她共度人生的决定了。那可爱的女人哪,竞为了他再次拒绝可以得到荣华富贵的机会,敦他如何不爱她呢?都爱到心坎儿里去喽! 元纪中在家用完晚餐,就迫不及待地又直奔喻宛蝶家。 没办法,听完爸妈说过的事之後,他超级感动,胸臆间对她的爱已满到要溢出来,不见到她的面,倾吐爱意的话,他的心恐怕就要爆炸了。 “走,我们去你房间。”才踏进屋里,元纪中就拉着喻宛蝶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她卧房,反手落了锁。 “你有什么……”纳闷的问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忽然捧住她的头,二话不说地封住她的嘴,狂野火热地席卷她的唇,探入贝齿间勾缠她的舌,汲取她的热情,渴望她的回应,也仿佛要把深浓的爱恋从她的唇灌注到她身体里。他吻得她脚软,一股热潮猛烈涌上,她不由自主地融化在他的怀抱里。他将她抵靠在柜子边缘,劲健长腿贴在她双腿问,结实的身体磨蹭她的柔软,他们一起发烫,情欲暗流在周身流动。 在彼此都亟需氧气的时候,他们缓缓分开,氤氲迷蒙的眼与剧烈起伏的胸口都是情动的证明。 喻宛蝶抬起柔荑轻捧他双颊,温柔关问。“纪中,你怎么了?”她知道自己对他的吸引力,但他从没像这样一进门就拉着她进房,仿佛要将她吞噬、要将她揉入骨血似的激情。 “忽然很想你、很爱你、很想要用我全部的力量抱你。”他毫不保留地告白,热情而露骨。这强烈汹涌的爱意,迷惑她心魂,一阵热气瞬间从脚底往上飙窜,让她的脸顿时像苹果般艳红,笑靥比花娇媚。他的渴望,让她感到被深爱被需要的骄傲,也诱发潜藏在她体内深处那狂野的欲念。她朝他张开双臂,勾着唇,瞅着他,释出邀请讯息,他的呼吸转为凝重,再度烙下一个浓烈的吻,揭开了绮丽缠绵的序幕…… 在翻云覆雨之後,元纪中对着枕在他臂弯,累得快睡去的人儿轻声说道—— “亲爱的,再过几天,你就会得到一个大惊喜。” “好啊……我期待……”她含糊不清地咕哝,在幸福的包围中,噙着微笑沈入甜甜梦乡。 最新的人事命令公布,新总经理在今天走马上任,并且会到各部门一一巡视。 “来了来了,已经巡到公关部,很快就轮到我们业务部了。”业务部同仁中有人充当报马仔,不断朝外头长廊探头偷瞄,一群大头簇拥着总经理,从长廊最前方的部门开始往後移动。 “快快快,全体准备,列队欢迎……”郎经理拊掌吆喝,希望让上司觉得业务部在他的带领下是个有纪律和朝气的部门。“那个谁……不要再偷瞄了,被发现很难看啦!”喻宛蝶也不例外地排列在队伍里,但心思却挂念着元纪中。那家伙又跟之前那次一样,临时缺勤了,而且这回连郎经理都没通知,莫名其妙就旷职!奇怪,怎么老是这样搞失踪,让人担心呢? “总经理好!”就在她思绪漫游之际,大夥儿元气十足的欢迎声响起,吓得她连忙拉回神思,然後看见一堆西装人挤进业务部里,而最後进来的人八成就是—— “元纪中!”包含喻宛蝶在内,惊呼声此起彼落,业务部每一个人都傻眼,表情很有默契地呈现呆滞。 元纪中穿着一袭做工精细的黑色条纹西装,白色衬衫上系着蓝色花纹领带,脚上的皮鞋虽低调但质感一流,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尊贵气质,看起来架势十足,很有威严。 “业务部的同仁们,相信你们大家对这张脸孔都已经很熟悉了。”人事部经理是公司的元老级人物,也是少数知情的人,他呵呵笑地向所有人介绍。“他就是我们饭店的新任总经理——元纪中,同时也是我们大富集团总裁的公子,请大家掌声欢迎他。”大夥儿太意外,掌声零零落落,表情很是呆蠢傻。 元纪中看向显然也吓到的喻宛蝶,悄悄地对她眨了眨眼,然後咧嘴笑,这一笑,仿佛才笑回大家的魂,看见之前那个爽朗的元纪中。 “我之前已经在集团下其他三间饭店的不同部门实习过,业务部这里是我实习的最後一站,谢谢大家的照顾,以後我就在楼上办公了,有聚餐的时候可别忘了找我。”元纪中对於最熟悉的业务部,口气也熟稔轻松得多。 “糟糕,我之前有没有欺负新人啊?” “总经理,我可是很照顾你哦!以後记得帮我加薪!” “真是太厉害了,可以掩藏身分那么久……” “啊,副理肯定是帮凶,居然和总经理联手把大家蒙在鼓里!”谈论声此起彼落,被点名的喻宛蝶很冤枉,因为她也被他骗得团团转,压根儿不知情。 “才没有,他连我也瞒。”喻宛蝶有点怨怼地反驳。 “哈哈……我不是跟你预告过,你会得到一个大惊喜吗?”元纪中朗笑出声,俊眸瞳光熠熠,踩着稳健的步伐走向喻宛蝶。看着这样出色卓越的他朝自己走来,喻宛蝶不知为何,心跳快得不像话,有种仿佛要发生什么事的预感。 “虽然是惊喜,但也算是惊吓,需要去行天宫收收惊了。”她窘赧地嘀咕着,怨怪他连她也蒙在鼓里。 “午餐时间上来办公室找我。”他以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定下待会儿的午餐约会。 喻宛蝶愕然瞠目,不敢相信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敢这样偷偷地对她咬耳朵。他从容地退回几步,扬声对众人喊话。“请大家以後跟我一起为饭店营运打拚,我也会努力当个好总经理,不会让各位失望的。”大夥儿以赞同的掌声回应,目送那一票大头又浩浩荡荡地离开。 “副理,恭喜你啊!歪打正着捡到了金龟婿哩,以後我们就靠你多多照顾了。”一直眼红喻宛蝶掳获了元纪中的lisa,这会儿是更加嫉妒,说起话是明褒暗讽,酸味四溢。 “平时就你最会说些有的没的,还好意思叫人照顾?我看还是皮绷紧一点比较实在吧?”e看不过去地出声。 lisa爱酸副理,她就帮副理“当”她! “我和纪中交往,跟他是不是总经理没有关系,所以我也不会因为有个总经理男朋友就改变态度,你放心好了。”喻宛蝶故意微笑地对着lisa说。她知道lisa老是踩到她头上来,平时没有当面听到也就算了,现在是直接对她说,那她也不会再默默退让,免得她以为她不出声就好欺负!闻言,lisa努了努嘴,悻悻然地返回座位。 大夥儿解散,喻宛蝶在回到办公室前和e交换了个友善的眼神,知道她不但是她的得力助手,私下也很挺她,是值得深交的朋友。不过,元纪中给她的这个意外太震惊,所以lisa的酸言酸语、e的力挺支持,对她的心情影响都不大。她现在脑袋还空空的,感觉有点像作梦,不太敢相信当初那个菜鸟业务专员,竞摇身一变成了总经理?!可恶的元纪中,居然把她要得团团转,待会儿非得要他交代得清清楚楚不可! 再次踏上十九楼,喻宛蝶没了上回那种不知为何被召见的忐忑局促,但是心情还是很混乱。明知是真实,又仿佛在梦境,更有种感觉,说不定是元纪中看她之前想嫁豪门,所以一时起了玩心,开她玩笑…… “喻副理你好,找总经理对吧?他已经在等你了。”才转进总经理办公室的通道,秘书便笑容可掬地起身颔首,训练有素地恭敬招呼。 “谢谢。”喻宛蝶微笑回应,踩着优雅步伐走进。 在这种时候,她又觉得不可能是恶作剧的玩笑,没道理这些人会乖乖配合他!而这楼层弥漫的凝肃氛围是一点儿都假不来的。 “嘿,超过五分钟,还以为你不来了咧!”元纪中从沈稳的实木办公桌後起身,原本因审阅卷宗而严肃的俊脸顿时跃上笑容。 “怎么不来?我满肚子疑问!”她没走向他,反而就坐在最靠近门边的沙发座位,故意疏离地保持距离。 “呵呵……很惊喜吧?”他走到她身边落坐,还喜孜孜的。 “你真的是总裁的儿子?”她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如假包换。”他咧开嘴,笑得一脸阳光。“总裁叫元大富,我叫元纪中,我们都姓元,你没察觉吗?”他这话像是说她迟钝似的,她没好气地撇嘴。“这世界上同姓的人那么多,谁会知道!”不过仔细想想,还真的是自己大意了,如果心思细腻些,说不定可以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前几天我爸妈都找过你了,你还没有联想到!”他伸臂搂住她,想到那时他们鸡同鸭讲似的情况,就忍不住发噱。 “对啊,难怪我会莫名其妙被总裁和夫人召见,还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原来,他们口中的儿子就是你!”她恍然大悟地一掌拍向他的大腿,痛得他哇哇叫。 “噢!我现在才知道你有暴力倾向。” “哼,这一掌算什么?”她转过头,双手捧住他脸颊,泄愤似的挤压扭拉,把他一张好好的俊脸弄得歪七扭八。“你很可恶耶!完全符合我的梦想标准还故意装穷,害我拒绝庄宗睿的时候那么挣扎,细胞都不知死了多少?”怪不得当初他说,她绝对不会後侮选择他!那是因为他的条件一点也不亚於那个人。 “这样刚好证明了你对我的爱已经超越了世俗的价值呀!”被弄成鬼脸,他索性还嘟起猪嘴,对着她索吻。他相信,以喻宛蝶的性格,一旦决定了,就会义无反顾,所以感情的坚定是无庸置疑的,对他而言,这样的她是弥足珍贵的。看他那滑稽的模样,还想跟她索吻,喻宛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说的没错,如果立场对调,她也不敢坦承身分,毕竟她表现得那么现实势利,倘若表露了身分,就不能确定得到的是不是真诚的感情了。 “讨厌鬼!下次要敢再骗我,我就不理你了!”喻宛蝶佯装凶巴巴地警告,可心里却渐渐冒出一颗颗将讯息消化後的喜悦泡泡。 “不会了!你这么爱我,我一定会加倍加倍地对你好。”趁她松手,他偷得一记香吻,开心地对她承诺。虽然他在示爱,可也用不着消这她吧?她蓦地脸红,很计较地揪他语病。 “我什么时候‘这么爱你’了?” “呵呵……不用害羞,就承认吧!”他一口咬定,笑嘻嘻地一边打开从日式餐厅送来的便当,一边说道。 “神经,是你比较爱我吧?”她才不要屈於弱势咧! “你为了我拒绝有钱人的求婚,甚至连饭店总裁儿子看中你,你也不接受,这还不是爱惨我了?”他挟起一块玉子烧直接送进她嘴里。 “唔……”她想回答,却正好被他塞住嘴巴,说不赢他。不过,她的确很有勇气地为他而拒绝名利财富的诱惑,连她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我在怀疑,是不是你给我喝了什么符水,才会让我一心偏向你?”她含糊不清地说着。 “我才在怀疑,是不是你给我下了什么蛊,才会一直不被你接受还不想死心?”说到这个,元纪中就忍不住露出哀怨委屈的表情。 见状,喻宛蝶不禁感到好笑又心疼。 “好啦,我承认那时候是我脑袋不开窍嘛!”她也献殷勤地喂他吃东西。“谢谢你在我迷惘的时候没有放弃我。”是他一直坚持爱她,她才有力量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真心。 “所以不是喝符水也不是下蛊,全都是因为爱情的伟大力量!”他享受起她的喂食,脸上洋溢幸福微笑。 “呵……对,我赞成。”她扬唇附和,灿烂笑容比阳光还耀眼。 当初舍弃名利财富,选择真爱,可後来不贪心的结果,反而让她幸运地同时拥有两者。 或许她曾经迷失,可有了他无怨无侮的守候,她最终还是朝幸福的方向前进了! 经过之前的考验,他们都笃定了对方的心意,而接下来,两人共同的目标,就是追寻更完美的幸福,一起让彼此的人生变得更圆满! 【全书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轻熟女正夯之一《极品少东的花蝴蝶》; 02、轻熟女正夯之二《火爆型男的冰淇淋》; 03、轻熟女正夯之三《腹黑总裁的心头宝》。 注2: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