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的情缘》 第一章 宫诗丽拉开车窗的布幔,仰头面向早晨的太阳,让冷空气袭上脸庞。 马车穿过辽东城的街道,带她来到城外五十里处的莲花寺。莲花寺位在莲花山上,那是长白山脉中最秀丽的一座山,她娘的墓地就在莲花寺旁边。 她一大早出门,到娘的坟前上香,最主要是想告诉她,再过两个多月她就要嫁人了,请娘在九泉之下安心。 她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去世,她已不记得她的模样,但是见过她娘的人都说她继承了她的脸型和各种的美,唯有嘴巴和下巴是她独有的。虽然众人都这么说,但是每当她看见镜中的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见娘一面。 想到这里,宫诗丽忍不住流下泪水。如果她娘不是那么早过世,今天她一定会替自己高兴,不像她的继母,对她的婚事不闻不问。 得不到继母的爱,一直是她心里的最痛,幸好她自有疗伤方法,不至于被她的冷漠伤害。她自小就想象力丰富,为了让日子好过一些,她喜欢替继母编故事,假装她的本性是热情和温柔的,现在只是不幸被恶魔附身。 但真正抚慰她心灵的是她爹非常宠爱她,弥补了她缺乏母爱的缺憾。自她懂事开始,他老人家就费心教导她各方面的知识,她也尽力学习,不敢松懈。 这些年下来,她的确学到了不少东西,不过在继母和亲友宾客的面前,她却得假扮无知且呆板的面孔。 她十分清楚自己的美,绝大多数从十岁到八十岁的男子,只要见到她精致的五官、优雅的气质和美好的身材,都会当场为她迷醉。 可是等他们和她相处过之后,在他们的眼中,她马上变成一个平凡人,只差没当面告诉她:「小姐,妳的美丽足以匹配任何对象,但是笨嘴拙舌的样子和空泛的笑容,似乎显得没什么头脑,简直就是个木头美人。」 她假扮的个性确实使人倒足胃口,只有在她爹、小弟和服侍她的丫头小菊等亲近的人面前,她才会显露真实的一面。只可惜四年前她深爱的小弟因为淋了一场雨,不幸染上肺炎过世了。 小弟突然撒手人寰,对她造成非常大的伤害,他不像他娘和姊姊,是真心接受她。自此,她因为孤单,变得更加寡言。 她爹一直不明白,为何她在外人的面前表现得如此笨拙?因为他深知她的个性是淘气活泼的,更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才艺,还精通塞外各民族的语言。 其实除了小弟的因素之外,她是刻意隐藏自己的另一面,尤其是她眼睛里的神采。或许是她想象力丰富,眼眸总是好像罩上一层迷雾,憧憬着另外一个世界,给人一种像雾像花的感觉,非常吸引人。 她在外人的面前,极力收敛双眼的神采,尽量避免展现自己,只为了怕激怒继母,招惹妹妹的妒意,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对她爹有一份坚定的爱,为了让他的生活能保持平静,许多事都不让他知道。她不希望他为自己担心,身为辽东东北帮的帮主,他要烦的事已经够多了,尤其是她的亲事最让他感到疼痛。 她今年十八岁了,她爹见她还没有和男人交往的经验,于是大费周章的帮她挑选了一个对象。他是东北第一大帮北霸帮的少主,是个令人惊畏的男人。他似乎不讨厌她呆板的个性,而这可不是她故意装笨的结果。 她对他耳熟能详,充满好奇,但是看到他的第一眼,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并不是他长得不好看,相反的,他相当高大,而且英挺。或许是他一直很有礼貌,几乎是太有礼貌了,让她感觉疏远,像个陌生人,无法生出亲近的心。 这使得她颇为怅惘,毕竟他是个很好的丈夫人选,宫诗琪就强烈的嫉妒她。 这时,她不禁想起昨天发生的事。 午后,宫诗琪派侍女小兰来邀请她,说要祝贺她结了一门好亲事。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关心起我的幸福?」宫诗丽嘟囔,本来想拒绝这意外的邀约,但是转念一想,何必激怒她呢? 再过不久她们就要分开了,她再也不用忍受她们母女趾高气扬的轻蔑态度。更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恢复自我,不用再扮演呆板无趣的角色,那可是她最渴望的事。 她的心情霎时变得快乐,决定去看看也好。 跟随小兰走进一间豪华的房间,她看见一位美丽的女孩端坐在圆桌旁。 「谢谢妳肯接受我的邀请,诗丽姊姊。」宫诗琪嗓音细柔的开口,优雅的挥动白皙的小手。「别站在那儿,过来坐下呀!」 宫诗丽面露谨慎,小心的坐下。 「别紧张,我不是要找妳麻烦。我邀请妳,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恭喜妳和靳以朗订婚。我希望弥补这个疏忽……以及过去我对妳无情的对待,并且要送妳一份礼物。」 宫诗丽难以置信,眨了眨眼。 「我知道这是一个惊喜,但是一直在想,爹在山海关忙着和靳以朗商量妳的婚礼,妳很快就要离开了,如果我们就这么互相敌视的分手是不对的。因此我想我们应该妥协彼此的……怎么说呢?喔,歧见,然后重新开始。」 宫诗丽震惊不已,瞪着小她两岁的同父异母妹妹。 宫诗琪扬起柳眉,「妳无话可说吗?我以为我的这番话会使妳高兴。」 「我只是有点受宠若惊。」宫诗丽终于开口,一脸傻笑。 「不用担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宫诗琪举起酒杯,「姊姊,我敬妳即将到来的婚姻。妳知道自己和靳以朗订下亲事,必定是欣喜若狂吧?他英俊、勇敢、富有,更是个有权有势的少主,老天爷确实是眷顾妳。」 宫诗丽虽然很怀疑她的真诚,但还是举起杯子。 「现在该拿出我要送妳的礼物了。」宫诗琪说,玉手一挥。 两名侍女走向一个巨大的木箱,一位打开盖子,一位取出一只大大的长方形麻布包裹,放到宫诗丽的面前。 「姊姊,打开它。」宫诗琪嘴角含笑的说。 不知道她要送自己什么礼物?宫诗丽大感好奇,从桌上拿起一把小刀,割断绑住包裹的麻绳,然后打开来。 老天!她屏息的睁大眼,看着高贵的丝绸布料显现闪亮的光辉。 「它好美。」她喃喃,将布料搭在手臂上,感觉沁人心脾。 「前几天有个布商拿它来拜访我,我一看就知道这个颜色非常适合妳,可以完美的衬托出妳白皙的肌肤,立刻为妳买下整匹布。」 从宫诗琪说她要弥补她到现在,宫诗丽第一次相信她可能是说真的。 她迎视妹妹的目光。她的双眼出奇的闪亮,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是她仍然对她微笑,带着由衷的感激。 「诗琪,谢谢妳,我真的很喜欢它。」 「我知道妳会喜欢它。」宫诗琪笑说。 接下来,是她们姊妹有生以来相处最愉快的时光,也是唯一的一次。 1-2 宫诗琪再度独处时,为自己倒了杯酒。 「愚蠢的女人。」 她对自己必须扮演的安抚角色感到嫌恶,不过为了使计划完美,让人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她不得不装模作样一番。 她喝一口酒,但是她的喉咙紧绷得几乎无法下咽。 毒药最简便,如果不是容易被检验出来,她早就采用毒药了,但是坠入山谷碎尸万段的命运,比起痛苦的死亡,更适合一个阻碍她得到幸福的女人。 除了小弟之外,宫诗丽是她爹最宠爱的孩子。那个笨女人不知道耍了什么计谋,夺得他老人家的欢心,现在她又将和靳以朗成亲,而他正是她芳心暗许且希望婚配的对象。最后这项屈辱,是促成她酝酿这次计划的导火线。 明天,她终于可以复仇了…… 宫诗丽并不清楚妹妹对她的恶毒计划,反而因为两人前嫌尽释,充满了欢喜。或许继母也会对她释出善意,这将会是她最好的新婚礼物。 一个时辰过去,马车越过一座山丘,缓缓的向山上移动。 这一路上,她感觉马车比平常摇晃了些,不过勉强还可以忍受。 她掀开车窗布幔的一角,注意到四周的景色改变了。从这里远眺,前方群山耸峙,原始森林广阔浓密,绵延无尽。林荫深处时有河溪淌流,桦树、栎树参天,道路崎岖难行,可以想象商旅路途之苦。 可是她悠然自得,这是从懂事开始就渴望的自由,不用辛苦的扮演另一张面孔,对她来说不啻是一种解脱。她可以放松心情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必担心受到继母或妹妹冷言冷语的攻击。 马车转过一个弯道又一个弯道,当沿着山道的缓坡往下奔驰时,马车突然剧烈的摇来摇去,弹向一边。 宫诗丽吓了一跳,转头望向她身旁的小菊。 小菊皱起眉头,露出关切的表情,「可能是车轮出了问题,我问一下老张。」 马车夫控制着缰绳,同时大喊:「大小姐,车轮好像出了问题,我们最好……」 震耳欲聋的声音打断他的话。 在宫诗丽明白出了什么事之前那冻结的一刻,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一个轮子飞离车身,马车紧接着向山道旁的山壁倾斜过去。 她大叫,感觉肩膀一阵剧痛。 马车增加速度,再次重重撞上山壁,两边车门被震开。 那股力量震得她咬紧牙齿,连忙抓住身旁的木板,木头碎片刺入她的掌心。 木板和山壁彼此碰撞,声音震天价响,马车加速往前冲,另一边的车轮发出尖锐的声响。 她的眼角余光看见小菊一脸惊恐,被惊人的力量抛向前又甩向后,然后飞出车外,好像比一只新生的小猫还轻,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 「不……」她难忍噬人的痛苦,惊声尖叫。 自从小弟过世之后,小菊是她唯一可以倾吐心事的对象,她们情同姊妹,主仆不过是名称罢了。 马匹嘶鸣,马车继续冲向崖边。 「跳车!快跳车!」有人大喊。 宫诗丽从悲痛的情绪中惊醒过来,试着吸气,试着抗拒那击垮了她的强大痛苦,设法在左右晃动的马车上找到立足点,奋力跳出冲向死亡的车厢。 她以能摔断脖子的速度跌落地面,头撞到一颗岩石,一股疼痛瞬间炸开,然后翻滚下山道。 她滚过凸出的石头和尖锐的树枝,当某种东西擦过她的头及肩膀,造成可怕的痛苦,她眼冒金星,接着失去所有的意识,被一片黑暗包围。 梅若藩跳下马背,看见那名女子了无生气的停在山壁旁,一动也不动,不敢想象她到底是生还是死,随即拔足狂奔,然后停在她的身旁,蹲下来。 「小姐,妳怎么样?」 她的裙子被撕破了,露出被刮伤的小腿,她的头发沾着血液,凌乱的遮住了脸,他分辨不出她是面朝上还是朝下。 「小姐,妳能说话吗?」 她没有回应,呼吸微弱,显然已陷入昏迷。 梅若藩顾不得忌讳,试探的摸着她的背和大腿。 「幸好没有骨折。」除了头部重创之外,她似乎没有摔断什么地方。 他稍微松了一口气,拨开她的秀发,看到她的脸色苍白,然后呆愣住。 她的脸上沾满血迹,看起来实在很恐怖,但是从她清楚分明的侧面轮廓看得出来,她的美貌可以轻易的迷惑一个男人。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梅若藩惊醒过来,迅速转头,只见他的家仆梅弘和得力助手冯子兴神情惊惶的朝他奔了过来。 「二爷,除了刚刚飞出去的女人,马车和马车夫也掉进山谷了,不知道马车里还有没有人……」冯子兴顿住,目光定在主子怀里的美女身上好一会儿,「老天!这个女人绝不是普通女子,我们该拿她怎么办?」 梅若藩知道他同他一样,也看出她的美丽和气质不凡。 「她的头部受创不轻,我们还是先救人,以后再设法找到她的亲人。」他想了一下,「听说海纳古酋头在附近打围,木克大夫一定随行在侧。子兴,把马车挪出一个空间,我们带她去女真族部落,找木克大夫救她。」 * 宫诗琪陪着她娘用晚膳,优雅的喝着炖羊肉汤,状似不经意的问:「娘,爹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几天吧!」宫夫人放下碗筷,「他在忙什么,不关我们的事,还是想想该怎么为妳找个如意郎君,而且一定要赢过诗丽那个死丫头。」 宫诗琪露出微笑。那可不一定不关她们的事,她相信很快就会变成是她的事。靳以朗的妻子将不会是宫诗丽,而是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宫家小姐。 这时,一名护卫脸色惊慌的冲进来。 「出了什么事?」宫夫人脸色一沉,「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夫人,大小姐今天上莲花山……扫墓,现在天都黑了,却还没回来,我怕她出事了。」张岐神情紧张,小心翼翼的回答。 他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宫夫人的脾气,在她嫁过来不久,迅速成为宫府的传奇。她尤其不喜欢听到任何有关前任帮主夫人的事,府里的许多仆人都付出过惨痛的代价,才认清这一点。 「那个死丫头,就会替我找麻烦。」宫夫人咬牙切齿。 她同她女儿一样,对丈夫把他的爱系在前妻的女儿身上,而漠视她们的存在,感到愤怒不已。虽然她是宫历生的第二任妻子,但她出身显赫的仕宦家族,而且年轻貌美,自信可以俘虏他的心,然而这个想法在她嫁过来半年之后,就毅然舍弃了。 当她发现他那个没没无闻的前妻对他的重要性,一如他shen体里的血液时,心中便涌起强烈的嫉妒,觉得自己被人苛待了。 她完全忘了刚嫁过来时也曾经深受丈夫的宠爱,只是她的善妒、骄纵、苛刻,和对丈夫的缺乏体谅,才使得他逐渐远离她。 「你派人去找她,回来后,叫她立刻来见我。」她显得不耐烦。 「是,夫人。」张岐又匆忙离去。 没用的,她早已经死了。宫诗琪沾沾自喜的想着。往莲花山上的道路,一边是峭壁,一边是山谷,出了事还能活着算她命大,而她可不认为老天爷会一直眷顾那个女人,现在运气又该回到她这里了。 1-3 梅若藩走进帐篷,放下门帘。 「她怎么样?有清醒吗?」 「没有,只说了一些呓语,抱怨伤口很痛。」一个老妇人回答,她是木克大夫派过来照顾病人的嬷嬷,因为会说汉语。「这么一位美丽的小姐,怎么会遇到如此倒霉的事?木克大夫说她有脑震荡的现象,这可是会致命的。」 梅若藩走向前,来到角落的毛皮处,低头看着病人。 嬷嬷说她美丽,经过梳洗,换上干净的衣服之后,她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大美人,然而这样一位动人的美女现在却在生死边缘挣扎。 「妳说得没错,我有一个手下就是因此而丧命。」他语带担忧的说。 嬷嬷叹口气,「这位小姐也可能逃不过这一关。」 「现在只能看老天爷的旨意了。」梅若藩退到一旁,神情木然。 他几乎无法思考,思绪一直回到他看到她的那一刻。她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活像是一个跌坏的破碎娃娃。 他实在想不通,马车上的轮子怎么会突然飞出去?那并不是陡坡,马车的速度也不快,实在没道理会发生意外。当然,如果是有人故意破坏轮轴,那又另当别论。但是,谁会谋害这么美丽的女人? 幸好马车倾向山壁,那形成了一个障碍,否则她可能连人带着马车掉进山谷,那她就不是脑震荡,而是死无全尸,就像那个飞出去的女人。 一想到那种情形,他的胸口莫名的一紧,几乎无法忍受她受到任何伤害。 「梅二当家,小姐似乎清醒了。」嬷嬷突然出声。 梅若藩来到毛皮处,坐在她的身旁,轻柔的呼唤,「小姐?」看着那张俏脸上的痛苦神色,他心疼不已。「妳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浓密的睫毛轻轻掀动了一下,缓缓的张开眼睛。 他全身一震,生平第一次完全没有游戏人间的嬉戏心态。 那是一双他前所未见的惊人眸子,彷佛被一层薄雾笼罩,又像是深不见底的清潭,内里藏着数不清的秘密,使人忍不住想要探索。 她神秘美丽的眸子透着迷惘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的头好痛……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梅若藩迟疑了一下,她似乎还不是非常清醒,或许这个时候不要太刺激她比较好。 「妳有些……受伤。」 「受伤?」她眨了眨眼睛,感到很困惑。 他瞇起眼睛,怀疑她的头部除了受创之外,可能还造成了更大的伤害,于是试探的问:「小姐,妳叫什么名字?」 她蠕动嘴唇,然后错愕的蹙起眉头。 他的心一沉,「小姐,努力想一想,妳叫什么名字?」 她很努力的想了良久,然后喃喃自语,「我……不知道。」 果然如他所猜测的,她的头撞坏了。梅若藩低声诅咒,俯身向她,「妳再好好的想一想。」 「我不知道……」她有些痛苦的回答,「我的头好疼啊!」 他的神情凝重,转头看着嬷嬷,「快去请木克大夫过来。」 嬷嬷迅速起身离开,也看出问题的严重性。 「请问,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梅若藩转头,微微一笑,「当然,问什么都可以。」 丧失记忆的宫诗丽专注而好奇的望着他。这个男人超乎寻常的俊美,有着高高的颧骨、宽宽的眉头、优美的唇形、洁白的牙齿,和饱受阳光炙晒的古铜色肌肤,最吸引她的是他那迷人的笑容,充满了温柔和自信,而且怪异的是,虽然陌生,却令她觉得安心。 「你……是谁?」她虚弱的问。 他轻拍额头,万分抱歉的说:「我只记得问妳,却忘了自我介绍,真是不好意思。我叫梅若藩,二十七岁,扬州府人氏,是江南最大商号『翟记』的二当家,负责收购北方、塞外和朝鲜各项特产,运回南方贩售。」 「扬州?」宫诗丽蹙起眉头,「扬州自古以来就是交通枢纽,更是名传天下的烟花胜地,不论是腰缠万贯的有钱公子、以文采风流自命的名士,又或击剑任侠的武林中人,若没有到此地一游,就不算是风月场中的好汉。」 梅若藩大为高兴,「对,对,妳想起来了,是吗?」 她微微摇头,「不,我只是记得有人跟我说过这么一段话……」 这时,木克和嬷嬷打开帐篷的门帘,走了进来。 「木克大夫,你来了。她醒过来之后,不记得以前的事,这样算是正常吗?」梅若藩迫不及待的说。 「在经过这么多的刺激后,这并不稀奇。而且她所受的伤,也可能使她的记忆受损。」木克是个中年汉子,一副雍容淡定的样子。 「她会恢复记忆吗?」 「这只有天知道,没有人敢说啊!这种事只能顺其自然,不可强求。」木克一边检查,一边用汉语问道:「妳还记得些什么?」 「我想不起来……」宫诗丽皱起眉头,似乎在一点一滴的重组她的记忆。「有一个男人的年纪比你大,他对我很好……」 「那可能是妳最亲的亲人。」木克笑说。 「是,我也这么觉得。」宫诗丽微微一笑,「虽然他的模样不是看得很清楚,可是我认得他的声音,就是他告诉我那些话。」 梅若藩低声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木克皱了皱眉头,诱导的问:「除了这个男人,妳还有没有其它记忆?」 宫诗丽想了又想,逼着自己去回忆,「有另外的声音……是两个女人的声音……」她皱起眉头,觉得脑部一阵抽痛。「我想不起来她们是谁,但是她们时常欺负我……我怎么也想不起来。」然后她痛苦的抱着头,拚命挤压。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头部缠着一大堆绷带。 「我的头受伤了吗?」她困惑的问。 「是的,妳的马车出了意外。妳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她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我的头……好痛。」 木克似乎有一些了解了,「慢慢来,要慢慢的想,不要太费力气。当妳准备好去面对时,记忆自然会回到妳的脑海。有时候我们的脑子会将一部分令人害怕恐惧的记忆,或是想逃避的事封藏起来。现在,妳只需要尽量保持心情平静就好。」 宫诗丽缓和情绪,脑海中似乎有一层薄纱帘幕,遮住了一些可怖的画面,而她并不想揭开它。 「我不想去想它。」她语气坚定的说。 「好,不去想它。」木克像在安慰小孩,「妳好好的再睡一觉,妳需要多加休息。」 他接着吩咐嬷嬷要注意的事项后,提着药厢走出帐篷。 梅若藩跟在他的身后,「她失去记忆,是因为她不愿想起来吗?」 「有一点点影响,或许是当时发生的事仍然让她无法接受,也或许她想藉此逃避某些事,最主要的还是她头部受创。」木克解释。 其实他怀疑她并没有忘记过去,只不过不愿意面对罢了。如果假装忘记能让她早日康复,那么他也不会强迫她想起过去的事。 「暂时不要跟她提起马车意外的事,那显然对她的痊愈没有好处。这几天她会有昏眩和头痛的现象,必须仔细的照料,一有什么变化,要立刻派人来通知我。还有,千万不能让她独处。」 「她不会有任何孤独的时候。」梅若藩连忙保证,甚至自告奋勇,「除了嬷嬷,我会陪伴在她身旁。」 木克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说:「我知道你会好好的照顾她,不过我看她像是个好女孩,如果没有真心,你别糟蹋了她。」 梅若藩俊脸通红,他知道自己一向风流,怨不得别人会这么想。 「木克大夫,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对她一点企图都没有。」他赶紧解释。 他是花丛老手,精擅观女之术,不用木克提醒,他也看出她是处子之身。 东北这个地方,大部分的居民都有胡人血统,无论男女,一概热情奔放。刚到这里的时候,最教他吃惊的是,女人不但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情郎,而且有权决定对谁付出她们的身子,所以交往中的男女发生亲密关系是很平常的事。 而她至少十八、九岁了,到这个年龄还是个处子,可见她非常爱惜自己的 shen体,希望把清白之身xiangei未来的丈夫,所以木克才会警告他,千万别趁人之危,贪一时之欢而毁了她。 「噢,是吗?我拭目以待。」木克笑着离开。 他这是在下挑战书吗?梅若藩扬起眉头。有何不可?他会让木克知道,他是玩世不恭,并不是看见美女都想把她弄上手的没有道德的男人。 第二章 接下来的几天,梅若藩仔细的观察她,发现她的情况虽然慢慢的好转,但是失忆的情形没有丝毫改善。她仿佛陷入梦幻的混沌中,对过去模模糊糊的。 不过她变得非常依赖他,似乎对他产生一种信任感,显然视他为保护者。 老实说,他还满喜欢这个角色。 嬷嬷听从木克大夫的嘱咐,避免提及马车意外的事,循序渐进的诱导她回想过去,结果她每一天的回答都不一样。在她的想像里,她的身份千变万化,然而不管她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唯一不变的是,都有一、两个坏女人喜欢欺侮她。 他和木克发现这个现象之后,都猜想在她的现实生活中,应该有着这样的人物存在,以致当她失去记忆后,那些女人仍阴魂不散的纠缠她。 随着她的身体慢慢复原,她似乎摆脱了那些阴影,仿佛变了一个人,脸上那种解脱的神情,像是得到自由的小鸟,终于可以尽情的翱翔。 她的快乐反应在她的故事中,那两个坏女人再也没有出现。 梅若藩惊讶的发现,自己可以感受到她强烈的情绪变化,仿佛月亮吸引潮汐,不断的拉扯着他。 他每天都不想离开她的帐篷,只要她继续以甜美、吟诗般的声音说话,就没有任何事物能将他拉离此地。她就像说书人,编织着她的故事,施加咒语,围绕着这个帐篷。他受到诱惑,进入一个超越过去及未来的地方,只想永远聆听她聪明又充满想像力的故事。 在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所知道、了解的一切完全改变了。 他以为自己了解每一种女人,确定自己体验了情感的极限,可以感觉出任何一种情感的表现,然而目睹了她的迷人魅力之后,一种新的感觉犹如一枝箭,俐落的射入他的体内。 她不仅美丽动人,比他见过的任何女人要来得生动、充满活力,还拥有一种罕见的、谜样的美,令所有的女人为之嫉妒。 在那一瞬间,他也有了一层不安的了解,她的美貌和她的不同凡响,似乎触动了他潜藏的心弦。 他大吃一惊,因为并没有打算爱上任何女人。他根本就不相信永生不渝的爱情,这是从体验得到的结论。无论他面对什么样的美女,初见时的震撼一过,谈过两、三次话之后,她就无法再为他带来刺激和兴奋的感受。 或许这只是他的错觉,他想。他一向偏爱美艳成熟的女人,这种纯真活泼的女孩向来不是他喜欢的,然后开始规避她。 梅若藩再看到她的时候,已是两天后的傍晚。 他走进帐篷,发现她在睡觉,注视着她肌肤柔滑的脸孔,不自觉的伸出手,轻轻抚摸,心中涌现难以言喻的柔情。 她的唇瓣微微开启,因为温暖的气息而湿润,睫毛轻轻煽动,随即睁开眼睛,一看见他,难掩惊喜。 “你来了。”她皱起眉头,“这两天你去了哪里?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梅若藩无法告诉她,因为害怕见到她,所以故意躲起来。不过那显然没什么用,他一回来就忍不住过来看她。 “我陪海纳古酋头去打猎。明天他们就要返回部落,我们打扰了这么多天,总要抽空陪他一趟。”他解释。 “原来如此。那我们要跟着一起去吗?”她的眼中充满期待与兴奋。 梅若藩不禁失笑.“已经闷坏了,对吧?” 她俏脸晕红,点了点头,“如果你能扶着我出去透透气,我会更感激你。 嬷嬷或许忙着打包,今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只有我一个人。” 他惊讶的发现她没有人陪伴。该死!他都忘了嬷嬷还有其他工作,而她除了认识的几个人,在这里没有半个朋友。 “对不起。”他暗暗咒骂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必须好好的照顾她,这是他的责任。“如果你愿意,我抱你到帐篷外看夕阳。” “当然愿意。”她兴奋不已,一把推开羊毛毯子。 梅若藩很难不去注意在她单薄的衣服下,展现的诱人曲线,就像她象牙白的肌肤那般吸引人。他感到下体起了骚动,欲望如浪潮般朝他席卷而来。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粉红的双颊使得她微张的唇瓣更加丰润、诱人。 他想要吻她,一切是那么的容易,只要他低下头……但是他不可以碰,不应该碰。不要忘记,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绝对不能趁人之危。 他勉力撇开不纯的念头,声音沙哑的说:“来吧!穿上外衣,我再抱你出去。”他帮她披上外衣,抱着她站起来。 她两手环住他的颈子,诱人的臀部压向他的下半身。 他感觉腰部一紧,不禁连做两个深呼吸,咬牙忍住这片刻的欢愉。 但她就是有本事煽高他的欲火,他发现她的手轻抚着他颈子后面的肌肤,那轻柔的碰触使得他的身躯猛颤。他突然有股急切的渴望,想这样抱着她不断的亲吻她,让她也像他一样淹没在欲海中。 “梅若藩,我喜欢你,我可以一直跟在你身边吗?”她突如其来的向他表白。 他从即将灭顶的欲望中惊醒,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什么?” “为什么这么惊讶?”她不解的问。 “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这么问。”他略显尴尬。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不知道为什么,你让我感觉到安全,是一个我可以依赖的对象。在你的面前,我发现自己可以说出心里的话,毋需有任何顾忌。这种感觉在其他人身上无法感受到,所以我喜欢你陪在身边。” 原来她的喜欢是这个意思,他感到下腹沉甸甸的,有些失望。 他为什么失望?这样不是更好?她如果喜欢上他,那才糟糕。 梅若藩绽放笑容,“我也喜欢听你说话,我想我可以听你说一辈子也不会腻。”话一说完,他就想踢自己一脚。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承诺,他暗中咒骂自己,连忙岔开话题。 “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再过一、两天,应该就可以自由活动。” 他抱着她,走到帐篷外的草地上。 “木克大夫也是这么说。”她一坐下来,随即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 “噢,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她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老天,她真美!他屏息的看着她,刹那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她轻唤他,这才清醒过来。 他再次诅咒自己,竟然满脑子的绮思。 可恶!她的微笑便足以燃起他极力压抑的欲望,他的心脏狂跳,他的身体也在骚动,迫切得想要碰她。但是他们反而坐下来,愉快的聊天。 他设法控制逐渐高张的欲望,期盼嬷嬷赶快回来,或是其他人的加入。 不过当他发现她的出现造成骚动,不只后悔带她出来,更懊恼其他人的打扰。 天杀的,似乎每个经过的男人都在凝视她。 到了婚配年龄的女真族男女,个个热情大胆,慢慢的靠了过来。 “玛儿朵!”一个有着阳光般笑容的男子毫不掩饰对她的爱慕。 她觉得有趣,微笑的说:“谢谢你。” 梅若藩惊讶的看着她,“你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得懂,猜想意思是说,我是他梦想中的女人,对吗?”她笑意盎然。 她说得没错,确实是这个意思,那是他们一种古老的用语。 梅若藩沉着脸,狠狠的瞪了那个男人一眼。他知道女真族的男人追求女人一向直接又大胆,从不拐弯抹角,实在没道理生气。 以前他不就非常欣赏这项特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让他忍不住愤怒。如果他们追求得太急切,他要找他们好好的谈一谈。 “是,你没说错,他们热情的追求女人时,喜欢用这句话表达爱慕之意。”他闷闷的说,眼里燃烧着妒意。 “你美得超乎我们的想像。”另一个男人也说出赞美的话语。 她脸颊泛红,嫣然一笑。 那个晚上仿佛是女真族勇士的求爱大会,他们都想认识她,而她显然也被他们的笑话、殷勤冲昏了头。 梅若藩万分后悔答应他们留下来,只是他是个客人,还欠了他们族人一份大人情,若是没有充分的理由便赶走他们,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 “若藩,你有心事?”一位跟他有过命交情的女真族勇士问道。 “不,我在想事情。”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从不把女人放在心上的他,现在居然为一个年轻女孩而烦恼。 该死!他对她有优先权,而她将会属于他…… 老天,他在想什么? 他不了解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幸好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自己莫名其妙的反应,因为萨吉利的话暂时转移了他的心思。 “酋头邀请你到海纳古部落,你怎么说?” 梅若藩想了一下,“也好,可以乘机散心。虽然我在朝鲜待了两个月,但是有陈宁在京师坐镇,暂时不用急着赶回去。” “你有半年没来访了,在返回京师之前,乘机尽情的畅游吧!” 梅若藩绽放笑容,明白他在说什么。事实上,他也有这个打算,美丽的芭薇儿正在等候他。他们已经交往多年,她是个美丽的寡妇,需要男人的慰藉。 他们喜欢这种单纯的肉体关系,并不想做任何改变。 他瞥见正在倾听女真族勇士爱慕之语的另一个美女,她们显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女人,一个纯真活泼,一个热情如火…… 他通常偏爱后者,为什么还会如此被另一个女人吸引? 当然只是因为她美丽的脸孔,以及他们被迫相处在一起的不利情况。 一个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他突然感觉有一股莫名的怒气,真想把她拖进帐篷,坚持她不准再出来。 他稍嫌用力的伸展大腿,紧抿着嘴唇。 在柔和的火光中,他注意到她的肌肤几乎与她的头发一样闪亮,肩膀纤细,手指修长,他忆起抱起她时,她的小手如何温柔的爱抚他颈项的肌肤…… 天杀的!欲望像白热的闪电划过他的身躯。 梅若藩不安的移动身子,并紧握拳头,按捺住骚动而疼痛的欲望,然后咒骂自己,你不是一直以自己的控制力为傲吗? 他决定这一切只是因为今晚喝了太多的闷酒,欲望又太久没得到满足所致。 他暗暗感谢芭薇儿,希望她能救他脱离苦海。 后天,只要再等两天,他就可以和她见面,结束这段饱受折磨的日子。 “帮主,我们沿路找了一天,终于在莲花山上的山道发现有马车坠崖的痕迹。我派了一百多名弟兄到山谷寻找大小姐,但是除了马车和老张外,却怎么也找不到大小姐和小菊。”官府的老总管叹口气,“我判断她们应该跌落在山腰,那里陡峭难行,还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才能找到她们。” “不!”宫历生满眼惊惶,踉跄后退,哀鸣声传遍官府每个角落。“不会的,诗丽没有死!她不可能死,不可能……” 老总管的脸上刻划出深深的悲痛,眼中凝聚泪水,表示他了解主子的心碎。“帮主,我也希望大小姐没事,但……”他哽咽得说不出话。 “不,我不相信……”宫历生悲恸的大吼,用力摇头,泪水都甩了出来。 “诗丽不会丢下我就这样死了,她不会的……” 老总管不禁鼻酸,上前一步,想要安慰陷于痛苦中的主子时,看见他突然双膝落地,恍如遭受一记重击,昏倒在地上。 “帮主!”老总管冲上前,一把抱住他。“来人,快请大夫过来,快!” 宫诗丽在第二天傍晚来到海纳古部落,那是一座用白色夯上建筑而成的城市。 “海纳古酋头的领地,是女真族最接近辽东城的部落。”梅若藩离开木克,走近她的马车。“他们和汉人的接触非常频繁,很多生活习惯跟汉人其实没什么两样,你不用担心会不适应。” “我不会不适应,我喜欢他们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她探出头,好奇的张大眼睛,打量着四周。 梅若藩的脚步略微一顿,暗暗猜想,她为什么如此渴望自由?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她内心的渴望。他曾经问过她,难道她不想找回失去的记忆?她眉头深锁,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的问题。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是直觉的认为现在的我比较快乐。过去对我来说,仿佛是个牢笼,目前我不愿去想它,只想好好的享受现在的生活。” 听起来,她的过去似乎不是很快乐,为什么? 他边想边坐进马车里,然后向冯子兴和梅弘吩咐道:“走吧!” “我们要去哪里?”宫诗丽发问。 他坐在她身边的座位,伸直他的长腿,他的肩膀抵着她,她感觉得到他身体的热度,闻得到他男性的味道。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靠近她,她就心跳加快,莫名的全身燥热。 这两天,他和木克在一起,似乎刻意疏远她,让她深感困惑和不解。幸好有嬷嬷陪她聊天解闷,否则她想破脑袋比要找出原因。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他终于来找她,不再回避她。 她看着他望向马车外的脸庞,和他相处的时间越多,她越注意到他有多英俊和吸引人。他的举止优雅,性情温和,不过从他的言谈中,她感觉得出来,他的个性明显的不受压抑及拘束。过去这八、九天来,她更观察到他总是以近似豹的自负神态行动,那种随时可以面对任何状况的自信表露无遗。 她猜想,如果他爱上某一个女人,绝不会因为女方父亲的反对而打退堂鼓,也不会因为他爱的那位小姐不愿意回应他的渴望而退缩。不过,有哪一个女人会拒绝这种男人的爱?也许已经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在等他回去。 宫诗丽缓缓的移开目光,因为一想到他爱另一个女人,便觉得心痛,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梅若藩清了清喉咙,“我们要住在我朋友的家中,她是个寡妇,丈夫已经过世许多年了。” 老天!只是坐在她旁边,就让他全身发热。 是她坐得如此靠近他,手臂摩擦他的身侧,大腿也贴着他的关系吗? 他在狭窄的座位上挪动身体,设法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不得不跟她保持距离,这两天他和木克在一起时,从眼角余光发现自己已成为她注视的目标。她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寻找他,他怕自己在偶然间挑起的热情已经开始影响她对他的感觉,这可不是他乐意见到的结果。 然而他也发觉到自己的视线不时的被吸引向她,有时只是看着她站在树林用果实喂松鼠也是一种喜悦,或是看着她的头发在阳光下闪亮、嘴角含笑。 他从没有遇过像她这样对任何事都充满好奇,而且能在生命中极小的一件事上挖掘出偌大喜悦的人,这或许是她想像力丰富的重要原因。 最奇异的是,她的欢乐是有感染力的。过去这两天,他无数次发现自己跟着她笑了起来,当她不在他身边时,想念她…… “寡妇?”宫诗丽惊呼一声,从没想过他们要住在一个寡妇的家里,“你是她丈夫的朋友?” 梅若藩回过神来,声音紧绷的回答,“不,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丈夫。” 这么说,那个寡妇就是他口中的朋友。 宫诗丽偷偷瞧着他,试图看懂他脸上的神情。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而且带着警戒的意味,好像隐藏着什么秘密。她想询问他有关那个朋友的事,却又觉得自己不该打探别人的隐私。 “还有多远?”她问一个比较安全的问题。 “不远。”他的声音怪怪的,比先前更加沙哑。不一会儿,他指着一间房子,“那就是我们要住的地方。” “好漂亮的房子。”她真心的说,那是用白色夯土建造而成的院落。 “它的主人叫芭薇儿,她继承丈夫的牛皮生意,是这里有名的牛皮商人。”梅若藩解释。 马车绕过前门,来到后院,然后停下。 他跳下马车,敲了下门。 很快的,一个男仆来开门,看到他,立刻绽放笑容,“梅二当家,好久不见,真高兴看到你。” “好久不见,你好吗?” “很好,请进。今天有一批货进来,老板娘和总管正在清点数量,我马上去请她过来。”男仆瞥了一眼他身旁的美女,惊艳的神情表露无遗,不过没有说什么,只是带领他们进去,并转身去通知他的女主人。 宫诗丽跟着梅若藩穿过广场,他像是回到自己的家,带着她走进偏厅。 半晌,一个美艳的女人像一团火焰冲了进来。 “若藩!”她大喊,露出灿烂的笑容。 梅若藩迎上前,亲热的拉着她的手。 女人上下打量他一番,“你的气色看起来好极了。”她伸手拂了拂头发,又拍了拍裙子。“不过你真是可恶,为什么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来找我?” “薇儿,不论你变成怎样,看起来都美极了。”梅若藩的视线扫过她全身,真心的赞美,“来,我要你认识一个人。”他转向宫诗丽,似乎现在才想起她的存在。“她叫玛儿朵,她的马车发生意外,我刚好路过,救了她。” 芭薇儿扬起柳眉,暧昧的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玛儿朵?” 梅若藩耸耸肩,“这是你好事的族人帮她取的名字,不是我。” “取名字?她没有名字吗?”芭薇儿困惑的问。 “马车发生意外时,她的头部受创不轻,现在暂时失去记忆,可能要跟着我一段日子。”梅若藩低声解释。 “原来如此。”芭薇儿打量着站在一旁的美人儿,眼眸闪着赞赏的光芒,低声问道:“她很美,你是不是打算把她留在身边?” 他涨红了脸,尴尬的说:“不要胡说,我没有这个打算。”为什么认识他的人都往这方面想,连和他有亲密关系的女人也不例外? “是吗?”芭薇儿并不完全相信,不过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两人的关系微妙,看似情人,实际上更像是老朋友,关心却绝不干涉对方的隐私。 “欢迎你,玛儿朵,因为若藩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她微笑的说。 “谢谢你。”宫诗丽礼貌的回应,并不认为他们是朋友,因为这个老板娘注视梅若藩的眼神明显的表示出他们的关系更为亲密。 她是他的爱人吗?可是看起来又不像。在捕捉到他们这间亲呢的神情时,她的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而后开始怀疑。 “薇儿,你何不找人带她去看看她的房间?”梅若藩突然提议。 宫诗丽敏锐的看了他一眼,显然他希望尽快和老板娘独处。 “当然可以。”芭薇儿含笑的看向男仆,“带玛儿朵小姐到西边的房间。” 宫诗丽走出偏厅时,最后一次瞥视他们。梅若藩的神情仍然深不可测,老板娘却是神采焕发,笑着在他耳边低语,他随后也笑了起来。 她两手紧握成拳,虽然失去记忆,但不是变成笨蛋,非常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难怪他刚才怪怪的,原来他计划和老板娘上床,才住到这里。 看着他们在一起,看见他眼中的柔情,她心痛得几乎无法忍受。 人心真是贪婪,前两天他躲着她,那时她一心想着只要有他陪在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但是现在想要更多。 可是她想要什么,又说不上来,暗自决定如果没有看到他们在一起,她将会比较容易忍受。 她加快脚步,却发觉自己的心仍然好痛、好痛…… 宫诗丽无法控制自己想要阻止梅若藩的决心,这件事为什么如此重要,她也不是非常明白,只知道她无法站在一旁,看着他和其他女人上床。 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尽办法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她原本无计可施,心烦气躁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但是看见侍女把她的行李和药拿进房里时,用力弹了下手指,想到一个好办法。 她迷蒙的双眼隐含着顽皮的神采,看着侍女,“我想找术克大夫,你可不可以帮我通知冯子兴,请他带我去找他?” “小姐,你的身体不舒服吗?”侍女关切的问。 “不是,我只是有问题要请教他。” “什么问题?” 宫诗丽转移目光,不愿让她看见自己脸上闪过的罪恶感。 “是……有关我们女儿家身体方面的问题。”她感觉自己好像堕落了。 “是这样啊!那我去请示梅二当家。” 她大吃一惊,“不,他和老板娘好不容易见面,不要去打扰他。反正我们只是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他不会怪你的。” 为了阻止梅若藩和情人幽会,她似乎无法控制的掉入欺骗及口是心非的孽海中。她的脸颊烧红,从刚才到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令她感到羞愧。 侍女想了一下,“好吧!我去通知他。” 宫诗丽和冯子兴到达木克家时,她不好意思说明来意。 木克立刻把冯子兴请出去,坐下来,“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想问你……嗯,有没有一种药,擦了之后会让皮肤变红?”她的脸庞都羞红了。 老天!她在做什么?羞耻的感觉像刺痛的疹子,爬上她的颈子。 木克扬起眉头,审视着她,“噢,你问那个想做什么?” “今天晚上,我……想让某个人以为我生病了。”宫诗丽低垂着头,一副羞愧得没脸见人的样子。 木克大概猜得到原因,不过还是微笑的问:“为什么?” 她连耳根子都红透了,“我不喜欢那个人……今天晚上的计划。” 果然,她试图阻止一对情人之间爱的游戏。 “我明白了。”木克站起来,走向一个大柜子,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小包药,递到她的面前。“荨麻晒干后磨成粉,擦在皮肤上就会发红,但是疼痛很快就会消失。这种伎俩你只能骗一次,明天就没用了。” 宫诗丽接过药包,无奈的叹口气,“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木克饶富兴味的看着她,“玛儿朵,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露出苦涩的笑容,“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是吗?”他绽放笑容,“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找到答案。” “木克大夫,你知道我要骗谁,对吗?为什么你还要帮我?” 木克看她一眼,微笑的说:“或许是为了好玩吧!人老了,有时候也会想做一件顽皮的事。” 其实他是不想错过好戏,他对这两个人有一种预感,而且希望看看他的预感是否正确。 他真的非常想知道,那个从不相信爱情的浪子,这次面对一个淘气又美丽的女人的大胆行为,会有什么反应? 第三章 梅若藩走向东边的房间,想着即将来临的夜晚。 过去这两天他一直在期盼与芭薇儿相聚的夜晚,希望能够解除自从认识玛儿朵以来所受到的折磨,然而即将到来时,他却感到不安,甚至有点害怕。 今天晚上,他们三人一起用膳。晚膳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漫长,他完全不记得她们两人聊了些什么,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不希望玛儿朵知道他计划在稍后做些什么,即使这根本不关她的事。 晚膳后,宫诗丽起身离开时,若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 他注意到她怀疑的神情,告诉自己,并不需要向她做任何解释,但是他的良心还是有点不安,他拒绝问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梅若藩走到门口,还犹疑不定时,房门打了开来。 一如往常,芭薇儿穿着一件宽松却单薄的袍子,丰满的胸脯隐约可见。 她神色愉悦的把他拉进来,勾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头,亲吻他。 “若藩,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她对着他的唇低语,熟练的解开扣结。 正如他所料,她袍子里面空无一物,傲人的胴体一丝不挂,凹凸有致,肌肤光滑,丰满挺立的双峰十分诱人。 他伸手罩住她一边的柔软,欲 望开始上升,然而当他低头吸吮时,玛儿朵清晰的身影浮现他的脑海,他暗暗咒骂一声,更加用力吸吮,想把她逐出脑海。 芭薇儿搂着他的背,手往下滑动,握住他的男性象征,嘴巴诉说着爱语,手指熟练的揉 捏它,不停的赞叹它的巨大。 他闭上双眼,断绝所有的想法。 看见梅若藩穿过角门,走进东边的房间,准备跟她共度春宵。 她紧咬着下唇,似乎在压抑痛苦,从头到脚都因为激动和懊恼而颤抖。 不行,她无法坐视不管,决不让他的计划得逞。 她从衣襟里取出药包,把荨麻粉抹擦再脸颊上,咬牙忍住那阵刺痛,然后又涂抹在颈子上。 幸好一切如木克大夫说的,疼痛很快便消失,只留下红肿,看起来好像非常严重的样子。 她打开房门,呼唤侍女,并请她转告梅若藩,她不舒服。 换作平常,她绝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一点也不符合她的个性,但是另一方面,她知道非这么做不可,然而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梅若藩正想抱起芭薇儿赤裸的身躯,房门外突然传来侍女的声音。 “夫人,梅二当家,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但是玛儿朵小姐身体不舒服,必须赶快找大夫才行。” 他脸色发白的转过身子,愣了一会儿,才匆忙整理好衣服,打开房门。 “快去请木克大夫过来。” 吩咐完侍女,他随即穿过长长的走廊,大步跑向西边的房间。 他一冲进房间,看到她红肿的皮肤,不禁倒抽一口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摸她的额头,测她的体温,然后检查她脖子和脸颊上的红疹子。“你刚刚吃过什么东西吗?” “没有……”宫诗丽看到他眼眸中的忧虑,罪恶感涌了上来。 “躺着不要动,木克大夫住的很近,应该很快就到了。” 木克确实很快就到了,看到她红肿的样子,竭力压抑着不笑出来,还不忘对她眨眨眼,祝贺她计划成功。 “我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梅若藩颇为着急,“她没有发烧,而且红疹子只集中在脸颊和脖子,我猜不出是什么毛病。” “别紧张,我帮她检查看看就知道了。”木克挥了挥手,“好了,你先出去,侍女留下来帮我就可以了。” 梅若藩皱起眉头,不解的走出房间。木克的眼里闪着戏谑的光芒,这是为什么?他并不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蹊跷是他不知道得? 过来一会儿,木克走了出来。 “我已经交代侍女用药草帮她擦拭清洗,等皮肤完全干燥之后,再抹上药膏,我想她明天就会复原。” “就这样?她看起来很严重,你认为他没有生命危险?”梅若藩难以置信。 “当然没有。药膏现在涂一次,明天早上再涂一次,应该就会痊愈了。” “噢,我明白了,谢谢你。”梅若藩的口气隐隐约约透着怀疑。 等木克一走,侍女也离开之后,他推开房门走进去,发现她躺在床上。 现在他不再忧心忡忡,立刻注意到她多么的精神奕奕。 “你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是吗?可是木克大夫说,你必须躺在床上休养三天,以防万一。” “什么?”宫诗丽攸地坐起身子,“可是傍晚时他说……” 他眯起眼睛,俯向她,“傍晚时他说什么?” 她咬了咬下唇,心虚的说:“没……没什么。” 梅若藩抓住她的手腕,“你这个小骗子!你根本没有任何毛病,只是串通了木克大夫来骗我,对吧?” 宫诗丽惊骇的张大眼睛,想不到一向温和的他发起脾气来如此恐怖。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的声音颤抖,不断的挣扎着,却摆脱不了他的箝制。“你看看这些可怕的红疹子。” “没有发烧,没有呕吐,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你却吵醒全屋子里的人,害得我狼狈的冲进你的房间……你为什么这么做?”他咆哮。 “我没有,我真的病了……” 他将她举离床铺,脸凑到她的面前,“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这么努力的阻止我和芭薇儿上床?” 宫诗丽全身战栗,看见他的双眼迸射出的怒火。“我很抱歉,真的,我再也不会阻止你了。” 他紧皱眉头,“这么说,你要放弃原来的打算了?” “什么?不,我只是接受你的选择。”她不懂,原以为她的道歉能安抚他的情绪,不过显然错了,他看起来更加生气。 这一刻,她只想逃离他的怒火。 “我也会向老板娘道歉,真的。”她用力挣脱他的手,然后跑出房间。 宫诗丽听见有人叫她,但是她没有回答,她的喉咙哽咽,泪流满面,赤脚奔进松树林里,回头一看,他并没有追来,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继续往前跑,没有看路,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突然,脚下踩空,身子往下落,她直觉得抱住头,落地时,脚扭了一下。 她痛呼出声,跌坐在地上,摸着受伤的左脚,仰望头顶的天空,估量落下来的洞有多深。可是洞里黑漆漆的,她无法正确的判断。 她很想叫救命,却反而哭了起来。她就是很想哭。之所以伤心难过,不是以为内扭伤了脚,而是她确定他爱上了老板娘了。 她猜想的没错,他如果真心爱上一个女人,绝不会因为任何阻碍而退缩。 他们难得的相聚时刻,却被她彻底的破坏了,难怪他会如此生气。 她终于见识到他对感情果敢坚贞的一面,并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倾倒了,她相信这一刻是她一生中最低潮的时刻。 突然,她有股很强烈的欲 望,想要逃得远远的,一个人安静的躲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她,就像受伤的小动物,逃回洞穴,独自舔舐伤口。 然后她开始悲伤的啜泣…… 梅若藩等了一会儿,才出去找她,他必须让怒气平息下来,因为看到她眼里的恐惧,知道自己吓坏了她。可是她真是该死,居然耍这种诡计。 最教他感到难堪的是,他了解到她早已知悉他今晚的计划。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为了阻止他,她竟大胆的把木克拉进来一起戏弄他。 他应该生气,却反而有种羞愧的感觉,仿佛被妻子逮到和别的女人上床。 真是见鬼了!懊恼之余,他才会把怒气发泄在她身上。 可恶!他应该比谁都清楚她这么做的原因……她喜欢上他了。 不过她显然意志不坚定,他只不过发一顿脾气,她马上放弃她的感情。这原本应该让他高兴,不知为何,他更加恼火。 他低咒一声,却不知道是气她还是气自己。 追踪她并不难,她一路都留下足迹,远远的便听见她的啜泣声。 当他发现那声音是从旧地窖传出来时,差点停止呼吸,赶紧冲到洞边。 “玛儿朵!” 没有回应。 梅若藩看不见她,洞里黑漆漆的,可是她的哭声让他心紧紧揪着。 在羞愧和懊恼同时涌现的情况下,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往下跳,但是那么做不仅救不了她,还会把自己也困在里面,是最愚蠢的行为。 他走开一会儿,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条粗绳,把它绑在松树上,另一头往洞里丢,他听见她惊呼出声,于是抓住绳子往下滑落,摸索到她身边。 “玛儿朵,你说话,是不是跌伤了哪里?” “我的左脚……”宫诗丽的声音隐含着痛苦。 “让我看看。” 他紧张的摸着她的脚,一直往上,探到她裙子下,先将她的脚转向右边,再转向左边。 她痛呼出声,五官揪成一团。 他边安抚边将她的脚趾往上推,然后压一压。 “应该没有骨折,只是严重扭伤。你又要躺在床上休养几天,直到伤处消肿。幸好没有伤到头部,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他松了口气,怒气紧跟着升起,“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跑到这里?” “我在躲你……”宫诗丽哽咽,眼眶盈满泪水。 他抚摸她的脸庞,以拇指折拭去泪水,“别哭。如果你不喜欢我做什么事,下次请你直接告诉我,不要绕这么一大圈。” “你会听我的话吗?”她不认为他会,想到他和老板娘在一起的情景,她的心又开始抽痛,很想哭,然后发现他把她拥进怀里。 为了某种理由,如此被他拥着,令她失去控制,开始低声啜泣。 “你很痛吗?”他立刻问道。 她摇摇头,难以言喻,他声音中的关怀触动她痛苦的情感,尤其是他开始抚摸她的头发时,这份感觉更加强烈。 “别哭,我先为你舒缓疼痛,再请木克大夫过来帮你包扎。”他慢慢的按摩她的脚踝及小腿,然后逐渐加重力道。 宫诗丽的腿本来痛得厉害,但是在他的揉抚下,疼痛消失了,不禁闭上眼睛,全身放松,不自觉的发出满足的叹息。 梅若藩知道她的反应代表什么意思,即使她完全不知道。 如果她是另外一个女人,他一定会以为她是在鼓励他更进一步,不过他了解她对男人一无所知,所以不明白这些事情。 这些日子,自我压抑的欲 望开始感觉到压力,他一边帮她按摩,一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高贵的男人,而且是全然感受那种痛苦。 他每按摩一下她的腿,体内就旋转着一股热气,把他一直潜在的欲 望挑高到近乎无法忍受的强度,可是他还是奋力压下它。 他的手下滑,然后往上推到她的膝盖后。 她露出渴望的神情,发出低沉的轻叹。 …… 这一刻,他渴望品尝她,不论这个大胆调皮的女孩玩的是多么恼人的游戏,他就是无法制止自己。更糟的是,她在他怀中的感觉是如此美妙,她的唇像玫瑰花瓣那么细致,她的肌肤像丝缎那般柔软,令他无法忘怀。 他仍然品尝得到她残留在他唇上的滋味,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如果不是想到木克的警告,他刚刚或许就跟她欢好了。 事实上,他必须花费钢铁般的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当场占有她。 宫诗丽愣了一会儿,手抓着敞开的衣襟,坐起身,深吸一口气,哽咽的说:“对不起。” 他不要她,她差点忘了,他喜欢的是老板娘。 她全身颤抖得像是发高烧,双手试着扣好扣结。 “你想要的是老板娘,对不对?” 梅若藩摇头,苦笑一声,“你又好奇这个问题了。”他伸手爬梳头发,“你错了,我并不要芭薇儿,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要的。”她不相信,流下悲伤的泪水。 “我不要。”他斩钉截铁的说,捧住她的面颊,“玛儿朵,我要的是你。我希望我能告诉你,我不要你、不喜欢你,但是如果我那么说,就是在说谎。我要你,我知道这不应该,可是我无法控制我自己。” 他的声音像爱抚,令她心头小鹿乱撞,她想,她会因为这些话而高兴得昏厥过去。不过她没有,反而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亲吻他。 他的双手环住她,把她拉近自己。 他是如此充满男子气概,令人难以置信。他的唇和舌起初很温柔,然后越来越热情的需索着,欲火延烧向她的身躯。 当他低头加深这个吻时,她偎向他滚烫的身体,感觉他的手滑下她的背部,覆住她的臀部。 梅若藩呻 吟一声,再次推开身子。 “怎么了?”宫诗丽喘息的问。 他抓住她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我们不应该这么做。” 她感觉到他狂乱的心跳,下颚颤抖,“可是你刚刚说……” “是,我喜欢你、渴望你。可是我不打算在夺走你的清白之后抛弃你,即使那是我最想做的事情。”他的苦笑隐含着懊恼。 宫诗丽一脸不解。“为什么你会抛弃我?” 他捧住她的面颊。“玛儿朵,你是我今生遇过最渴望的女人,但是在我还不确定自己是否爱上你的时候,我怎么能毁了你的纯真,却又不对你负责?”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了解自己的感情?”她困惑不已。 梅若藩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我从未爱过任何女人。” “那你是不是还要回去……那里?”她哀伤的望着他。 他绽放笑容,老天!她看起来是如此的迷人。他从来不相信他会喜欢这种调皮捣蛋的女孩,不过也从来不知道她能够对他产生这么强烈的影响。 “不,我哪里也不去。”她该死的干预,早已经把他对芭薇儿的肉体渴望和热情全都浇熄了。然而他真的很开心,而且是莫名其妙的开心。 老天!他一定是疯了。他将面对一晚的折磨,他的身体紧绷而痛楚,但是他不要芭薇儿,也不愿意强迫自己。再说,那样是不对的,男人不该在亲吻一个女人时,心里想要的却是另一个,这对对方实在不公平。 现在他唯一能够确定的一件事,是他一定会有更多无法入眠、辗转反侧的夜晚,幻想着一个顽皮女孩诱人的娇躯。 他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但是心知肚明,不论未来有多么悲惨,他都不会为了贪图一时的欢乐而伤害她。 梅若藩抱起她,“我们回去吧!” 第四章 宫诗丽坐在床上,让木克检查她的脚。 “真是的,我记得我回家时,你明明是皮肤出来问题,怎么才一会儿功夫,脚也扭伤了?”他抬起头,“告诉我,这是怎么弄伤的?” 她的脸颊泛红,偷偷瞟了站在床尾的高大身影一眼。 梅若藩看到她偷来的一瞥,因为心虚而满脸通红。他猝然想起不久之前他的手如何抚过她的酥胸,而她的吻如何影响他下半身的反应。 可是,他干嘛脸红啊?他跟女人亲热缠绵的情况不计其数,从来就没有觉得如此尴尬,也从来没有在事后面对女人时说不出话。 他绞尽脑汁,想说点俏皮话来打破眼下的尴尬,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们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木克全都看在眼里。 “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你欺负她?” “木克大夫,你在说什么?”梅若藩反驳,不过他确实做了木克想要指控他的事,也是任何一个热血男人都想对她做的事,他不但亲吻她,还抚摸她。 木克锐利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了一会儿,站了起来,把梅若藩推往门边,“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什么?”梅若藩一呆,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要我出去?” “你在这里,玛儿朵即使有话,也不敢说。”木克拉开门,把他推出去。 梅若藩想到他和木克的约定,担心的望向床上的美人儿,想提醒她不要把事情说出来。“玛儿朵,你……” 木克没让他把话说完,用力关上门,然后回到床边,继续完成他的工作。 “好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微笑的问。 宫诗丽尴尬得脸颊通红,不过还是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因为她找不到人可以帮她解开心里的谜团,而木克大夫是她在这里少数认识的其中一位朋友。 “木克大夫,要怎么明白一个人的感情是喜欢还是爱?”她垂下浓密的睫毛,羞涩的问。 木克愕然,然后大笑,“怪不得他前几天要躲着你,原来如此。嘿,这会儿他得把平日那些狂妄自大的话吞回去了。我敢打赌,他绝对不会喜欢那种滋味。” 宫诗丽一脸茫然,“木克大夫,你在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这很难解释,简单的说,就是梅二当家终于陷入情网了。”木克满心喜悦,看来那个从来不言爱的浪子,真的为一位美女晕头转向了。 她大惊失色,“什么?他……爱上谁了?” “问的真傻,当然是你。”木克笑得更夸张了。 宫诗丽目瞪口呆,“可是他说……” “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的实际行为。”木克打断她的话,“玛儿朵,你也许已经听过不少传闻,说他是个风流浪子。他确实是如此,因为他不相信爱情,所以要他承认爱并不容易。我认识他好多年了,他是个充满矛盾的人。对男人来说,他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好朋友,无论是对兄弟还是朋友,他全无私心,肝胆相照。可是对女人而言,他表现得像个没有真心的浪子。不过从他认真的想保护你的态度来看,他不是没有真心的男人,而是不轻易的付出爱,这种人一旦爱上了,你就永远无须怀疑。” 木克大夫对梅若藩的心理分析,宫诗丽也认同。他的个性确实复杂难懂,像他对她的态度,前一刻还温柔体贴,下一刻却又疏远她。尽管许多人认为他是花花公子,他却对夺去一个女孩的处子之身无法淡然处之。 他表现得像个风流男人,可是他对待老板娘又是如此的温柔,并存着敬意。刚才他们再回来的路上,他曾经向她解释他和老板娘的关系。她发现在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颗温柔的心。 “薇儿待人亲切,诚实正直,我尊敬她,不过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从没想过婚姻关系,因为她珍视她的自由,一如我珍视我的。不过今天晚上之后,她必须再找另一个情人了。她有一大堆爱慕者,我想她应该不难找到。” 当时她问他,为什么老板娘要重新找一位情人?他只是苦笑着摇头,没有多做解释。难道真如木克大夫说的,他爱上她了? “你真的认为他……爱上我了?”她仍然难以置信。 “是啊!你也爱他,对吗?”木克的声音充满关切。 宫诗丽认真的想了一下,老实的说:“我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在他身边,我感觉到自由和快乐。虽然我认识他只有短短的十天,他在某一方面还是陌生人,不过我直觉的知道这世上只有他能够给我这种感觉,我就是知道这一点,而且已足够让我想和他在一起,活在有他的地方,我想要在每天早上醒来时看见他的脸。这是爱吗?木克大夫。” 木克微笑的点头,“是,那是爱,你说出了陷入爱情中的男女的渴望心情。当爱情来的时候,你会有一种悸动,这悸动会促使你不顾一切、勇敢的去争取,因为你想要一份真实、完整的爱情。所以你想尽办法也要破坏他和芭薇儿在一起,即便这种行为让你感到羞耻。不过爱需要时间理清,它很脆弱,急不得,也不能错待。尤其是你爱上的男人,看似情场高手,其实对爱一窍不通,要他在短时间内理清心里的感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对这种男人,我可以教你一个方法测试他的真心。”他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 “什么?”宫诗丽愣住了,“可是我……” 木克轻拍她的手,以示安抚。“听我的话准没错,否则他不知道要逃避到什么时候。”而他会因为没有看到这两人的戏落幕,感到遗憾。 犹豫片刻,她终于点头,“好吧!我试试看。” 这一天,海纳古部落充满节庆的气息。 宫诗丽休养了七、八天之后,扭伤的左脚终于完全痊愈。她坐在山坡上,往下看去,广场上竖立着一根大柱子,年轻人绕着它跳舞。 “这是冬天来临之前最后一个萤火会,按照往例,庆典会很热闹,舞蹈更是好玩,每个年轻人简直都乐昏了头。”木克的女儿咯咯笑道。 宫诗丽看着她的女伴,微笑的问:“噢,怎么说?” “你还不知道吧?广场上那根柱子,其实是……”她瞥了她一眼,低声说道:“男人的男性象征。今天晚上实在好玩极了,庆典结束时,大伙开始跳舞,而未婚女孩可以从对她表达爱意的男人中,选择一位当她的爱人。这一切不是太教人兴奋了吗?今天所有的人都平等,男人抛开身份顾忌,无不使出浑身解数来吸引女人的注意,我们期待今天晚上已经期待好久了。” 宫诗丽脸颊泛红,“原来如此,难怪你这么高兴。” “是啊!我们可以下去了吗?” “好吧!”宫诗丽站起来,整理一下裙子。这是木克的女儿帮她准备的女真族服饰,一件闪闪发光的丝料长袍。 “噢,我的朋友已经都到了,我先下去。” 宫诗丽还来不及抗议,她已经兴奋的奔下山坡。 隔了一会儿,她勉强稳住心跳,往木克的帐篷走去。 四周的喧闹声突然降低,她注意到沿途交谈的人们似乎完全静止了,所有的目光全转向她,只是她只在意梅若藩的眼神。 今天晚上他和芭薇儿坐在一起,他是她的客人,如果也应邀坐在木克的帐篷,是很失礼的事。从他眸子看不出是喜悦或惊讶,事实上,他似乎预期到她会是这个样子。 她的视线一直无法离开他的,直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挡在她的面前。她抬头望去,这个男人轮廓粗犷,眉发粗浓,虽然比不上梅若藩的俊伟,但是另有一股硬朗雄健的男子气概。 他梭巡过她全身上下,赞赏的说:“玛儿朵,你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你的美丽真是令人倾倒。” 随他一起来的同伴,是她在打围时认识的朋友之一,介绍道:“玛儿朵,他叫彻勒台,是海纳古酋头的儿子。打围时他刚好有事外出,直到昨天才回来。听到你的美丽,他说什么也要和你见一面。” 彻勒台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脸,“不知道小姐愿不愿意坐在我的帐篷,一起观看今晚的庆典活动?能够陪伴在你身旁,会是我最大的荣幸。” 宫诗丽对女真族男人的热情大胆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不过对彻勒台极力施展他的魅力,和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还是有点招架不住。 她想拒绝,可是想到木克的计划,于是压抑利用他而引起的罪恶感,勉强挤出灿烂的笑容,“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是木克大夫的客人,临时变卦对他不好意思。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过去如何?” 他极为高兴的点头,“当然愿意。” 他们陪她走向木克的帐篷时,她看见梅若藩皱了皱眉头,凌厉的黑眸一直盯着她。她感到战栗,他生气了吗? 现在终于如她所愿的引起他的注意,却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好和彻勒台闲聊。 不久,有几个大胆热情的爱慕者也围在她身边,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告诉她有趣的轶事,想得到她的青睐。 宫诗丽偷偷瞄向梅若藩,想知道他的反应,但是他根本没有看她,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凑在芭薇儿的耳边低语。她心头一沉,好不失望。木克大夫显然猜错了,她对他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今晚的兴致被破坏殆尽,她倾听别人的话语,假装高兴的挤出微笑,但是表现得并不好。 彻勒台问她怎么回事,她对他无力的笑了笑,告诉他没事。 她又偷偷瞄了梅若藩一眼,他几乎保持刚才的姿势。 宫诗丽越来越觉得不舒服,虽然那天晚上之后,他和老板娘已经取得共识,但是看他们仍然如此亲密,她忍不住涌上了一股妒意。 或许是受到刺激的关系,她决定要玩得尽兴,让她的爱慕者更加倾倒。至少要让梅若藩这么想,这也是木克大夫交代的事。 突然,群众齐声欢呼,海纳古酋头站在广场上,威风凛凛的抬起手,宣布营火会的高潮庆典之舞开始。 音乐声响起,节奏一开始是缓慢的,而后渐渐加强,男男女女开始跳舞,找寻他们的伴侣,木克的女儿也加入群众。 彻勒台和其他爱慕者则邀请她跳舞,他们个个像猎犬,虎视眈眈的等待她的决定。 为了摆脱这一大群男人,她最后接受彻勒台的邀舞。 老实说,她对这种热情奔放的舞蹈充满好奇,也想尝试看看。一开始,她的确乐在其中,随着高扬的鼓声,不断旋转,高兴的笑着,但是当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她开始感到遗憾,因为她毕竟是初学者,频频出糗。 当她不小心又踩到彻勒台的脚时,真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对不起。” 他微笑,“没关系,外人跳这种快舞,一开始总是不习惯,只要多练习就成了。” “是吗?”她接连又踩错舞步,不禁绝望的问:“彻勒台,我们可以休息一下吗?”她实在不想再让人看笑话了。 “当然。”他很快的赞同,当她又在他的鞋子上踩了一脚时。 宫诗丽困窘得涨红了脸,不过很高兴总算离开广场。她再也不要跳舞,幸好彻勒台陪她回帐篷时,其他爱慕者已经离开,加入狂欢的人群,努力争取其他女孩的青睐。 彻勒台留下来陪她聊天,向她解释庆典的由来,还说了些生活上有趣的见闻与心得。 她听得津津有味,发现这个男人虽然粗犷,却很体贴、博闻多识且健谈,他们聊得相当愉快。然而音乐越来越大声,她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自觉的倾身,贴近他的嘴巴。 这时,梅若藩走进帐篷,双腿张开的站在门口。 宫诗丽辨认出他黑眸中的愤怒,虽然她和彻勒台之间没有任何暧昧,还是脸红了。 “彻勒台,玩得愉快吗?”他懒洋洋的问。 “当然,我从未和一个女人谈得如此投契。玛儿朵小姐美丽又奇特,已经在我心中留下无可磨灭的印象。” “彻勒台,是你太恭维我了。”宫诗丽礼貌的回答。 不知为何,梅若藩更加恼火了,嘴角往下扯,神情变得阴沉冷硬,悒悒的说:“是啊!你永远不会知道她内心里还有多少话要告诉你。或许她会更加喜欢你陪在她身边。” 他嘲讽的话语仿佛在告诉她,他正在回忆她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在你的面前,我发现自己可以说出心里的话……所以我喜欢你陪在身边。 宫诗丽的双颊更加潮红了。 “是吗?”彻勒台看着她,绽放笑容,“那么以后我会多多抽空陪你。” “噢,好。”她无法拒绝,勉强挤出笑容。 梅若藩再也看不下去,忿忿的转身离开。 今天晚上他一直压抑自己不要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像是被一群得意忘形的追求者包围,漠视他的存在,和彻勒台跳了整晚的舞……然而他们殷勤奉承的模样让他厌烦极了。 每次看她被逗得芳心大悦,像盛开的花朵般娇艳,他就觉得怒火中烧。看着她和彻勒台共舞,身躯随着音乐越来越贴近,虽未触及对方的身体,他还是嫉妒得快发狂。 当她离开狂欢的广场,那些追求者也好不容易离开后,他终于忍不住过来瞧一瞧,却发现她和彻勒台亲昵的依偎在一起。 当下他几乎想上前掐住她的喉咙,大喊:“你不喜欢他,你喜欢的是我!” 可恶!这几天他度日如年,为了保护她免于受到他欲望会带给她的伤害,所以暂时疏远她。她是个难得又美丽的女人,值得他耐心的等待。他需要一些时间理清自己的感情,受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她一碰到海纳古未来的主子,竟然马上投入他的怀抱。 该死!这个女人不只意志不坚定,还爱慕虚荣、见异思迁。 他不禁怀疑,她怎么能把处子之身保留到现在? 宫诗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非常不安。她想找机会跟他说话,可是彻勒台占据了她所有时间。 不过她发现无论他们前往哪里,梅若藩似乎都会突然出现。 他们走上山坡时,他就站在附近,他们坐下来聊天时,他和一群人也坐在哪里谈天说地。可是当他瞥向她时,好像都没有看到她的存在。 宫诗丽感觉自己快要发疯了,发现他已经接近冷漠与疏远。 她真希望没有听从木克大夫的建议,借由其他追求者引发他的妒意。 没错,她是得到他的注意,但似乎也在他们之间筑起了高墙。 她多么希望能设法闪避彻勒台的注意,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她喜欢的人是梅若藩。 天啊!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庆典已经过宿,大多数都会去睡觉了,只剩下几个人坐在山坡上聊天。 宫诗丽注意到闪电划破天际,雷声隆隆,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彻勒台,好像快要下雨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 “今晚如此美妙,令人舍不得就此结束。” “可是……” 彻勒台挽着她的手臂,开始走向山坡的另一边。 那里有几个她极需闪避的暗处,于是拉着他停下脚步。 “彻勒台,我真的要回去了。我很喜欢你的陪伴,真的,可是……” “你可以不用那么快回去,所有的人都了解今晚是个特殊的情形。” 今晚是特殊的情形?宫诗丽不明白他的话,但是发现他的视线扫过她的胸脯,他的手充满占有欲的搂住她的纤腰,催促她往前走。 他的举动越来越大胆了,她开始慌张,狂乱的思索着拒绝他的方式。 突然,梅弘出现了,“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二爷说夜深风大,你的身体刚刚痊愈,还是不要玩得太晚。” 彻勒台治好放开她,眼看今晚的艳福飞走,无法不对梅若藩感到气恼。他应该知道今晚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还派人来打断他的约会? “我忘了你的身子刚刚复原,真是对不起。”他小心的不流露出怒气,但是声音掩不住的失落,“我不好意思留你了,明天我去找你好吗?” “哦,好,我们明天再说。”等彻勒台离开之后,宫诗丽终于松了一口气,感激的开口,“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他。” “你最好赶快想办法,在二爷想出对付你的办法之前。”梅弘警告道。 “他要对付我?”宫诗丽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还看不出来,我怎么可能解释?” “可是我……” “走吧!夜深了,我们该回去了。” 宫诗丽在梅弘的陪伴下走吲去,看见她的房间有微弱的火光,随即知道是谁在里面。 她走进去,果然看到梅若藩站在门口等她。 “对不起,这么晚才回来,可是彻勒台……” 不等她说完,他把她拖进房间,并关上房门。 她知道他生气了。 “你和他一整个晚上都亲昵的混在一起吗?” 听他说的如此不堪,宫诗丽突然觉得恼怒,且受伤害。 “你真的在乎吗?”他说喜欢她、渴望她,可是他表现出来的却是疏远和冷漠。“今天晚上,你连一点点时间都吝啬给我。” 这是梅若藩头一次从她的话语中听到尖锐的语气和愤怒的情绪,但是她没理由生气,他才是那个快要被她逼疯的人。他不相信没有人告诉她营火回真正的目的,可是她最后不是跟他在一起,而是选择了彻勒台当她的爱人,可恶!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还应该怪我?”他忿忿不平,“你整个晚上都跟彻勒台在一起,看到我连走过来的意愿都没有,我怎么给你?” 他指责的好像也没错……宫诗丽的脸颊烧红。他岔开双脚站在那里,仍恨恨的怒视着她,他……不会是在吃醋吧?或许木克大夫的计划还是有用的。 “并不是我要和他在一起,而是他觉得他有责任陪我。”她柔声解释。 “陪你?这是个天大的笑话。彻勒台和今天晚上的其他男人没有两样,他缠着你,只因为他认为有机会把你弄上他的床。” 他的指控令她大吃一惊,“你别胡说,他只是关心我、逗我开心。” “真的吗?你为了开心,付出什么代价?你让他吻了你吗?”他鄙夷的问。 “他没有吻过我,我也不会给他机会这么做。”宫诗丽的脸庞涨得通红,胃部开始打结。 她知道自己和彻勒台在帐篷那状似亲密的一幕让他非常生气,那可以解释他为什么掉头就走的原因,可是他不应该因此侮辱她。 况且他并不知道她这几天以来的不安和焦虑,所以不该如此评断她的行为。就是因为不清楚他的心意,她才会听从木克大夫的建议,测试他。 “你侮辱了我。”她眼眶泛红,委屈的说:“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绝不会轻易的付出我的感情。” “是吗?”梅若藩审视着她,想要看穿他真正的想法。 今晚看见她和彻勒台靠在一起的亲昵画面,就好像她突然自暗处跳出来,拿一块木头打得他喘不过气,他震惊、愤怒……而且受到了伤害。 他努力的保持冷静,有尊严的转头,离开那里时,心跳狂乱。直到现在,这个记忆仍然让他愤怒。 他伸出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另一手拥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进。 “玛儿朵,我们现在何不发掘一下真相?”他语气中的愤怒仍清楚可辨,然后俯首摄住她的唇。 宫诗丽不会假装她不要他的吻,这些天来,她一直渴望这个吻,只是他不再碰她,她只能压抑自己的渴望。 如今当他一点也不温柔的狂吻她时,她不要假装或压抑。 他轻易的分开她的唇瓣,他们的舌头立刻狂猛的纠缠。 她下意识的用腹部挤压他强壮的大腿,引发他同样热烈的反应,感觉他的欲望迅速的坚挺。 他抱起她,把她压向他颐长的身躯。 她伸长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双手插进他的头发里,在烛光下俯视他的脸庞,发现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充满强烈的占有欲。 “玛儿朵!”梅若藩低语,再度热情的亲吻她,舌头滑入她的口中。 他们的舌尖再次相互交缠时,她几乎融化成一滩水。这种古老而原始的魔力,仿佛甜蜜的爱语,温柔而诱人,骚动着她的心田。 而他似乎拥有某种强大的法术,可以控制她,夺走她思考的能力,有某些她无法控制的感觉淹没她。炽热、冰冷;轻盈、沉重;她感觉自己沉溺在他带来的奇异世界里。 在这场古老的战争中,他们是充满斗志的战士。他们挤压着对方,胸部对胸部,腹部对腹部,直到必须停下来吸气。 “老天!玛儿朵,你是一帖最猛烈的春药。”他对着她的太阳穴低语,一面喘息,一面寻觅她的耳朵。“你知道你如何引燃了我的血液吗?你知道我有多么渴望你吗?” 宫诗丽的回答是给他一个缠绵而热情的吻,所有的意识都因为他的话、他的接近而升到最高点。他的滋味是如此独特,她多么希望能够在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笑脸。 他的手滑下她的身侧,越过她丰满的侧边,经过她的腰,落在她圆润的臀部,用力把她按向他,让她注意到他长裤底下勃起的欲望。 她的心狂跳着,嘴巴也干燥无比,本能的拱向他,接受他热情的撩拨,允许他点燃她体内的火苗,允许烈焰吞噬她。 片刻,她已躺在床上,他两手捧住她的脸庞,吻住她的唇。 她发出呻吟,主动回吻他。他接纳她的舌,并占有她的唇。 他半躺在她的身上,用大腿分开她的双腿,她感觉他坚挺的欲望挤压着她的小腹。他的舌头不断的探进她的口中,充溢韵律感得占有她。 “你真是我的克星。”梅若藩喘息的说,亲吻她的眼睑、脸颊和耳朵。 “你可知道,我是如何的为你而燃烧?”他用力咬她的耳垂,然后献上另一个狂猛的吻。 她在他身下战栗的移动,渴望更接近他。他坚硬的大腿滑进她的双腿之间,摩擦她最隐秘的部位,所有的欲望似乎都在此时集中向那个地方。 她不知不觉的挺起身体挤压他,迫切的需要宣泄体内熊熊燃烧的欲火。 “不,不要那么做,否则我会无法控制自己……天啊!玛儿朵,我是多么容易在你的怀中迷失啊!” 宫诗丽抬起头,想要寻觅他的唇,但是在迎上他的眼眸时,她知道他不会再亲吻她了。 他呻吟一声,收敛严重燃烧的激情,然后小心翼翼的退开身子,仍然拥着她,保持一臂之遥。 梅若藩以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她融化般的投降,变成剧痛划过他的体内。他知道现在就能占有她,但是他不可以这么做。 他只是愤怒和嫉妒,因为她轻易便撇开他,忘记他们分享过的一切,改投到彻勒台的怀抱……他拥抱她、亲吻她,不过是想唤回她对他的热情。 但是,他自己也掉进了激情的陷阱中,他应该知道只要一挑起她的热情,他也会跟着被灼伤,就像用刀割手腕一定会流血一样的道理。 “玛儿朵,虽然我非常想在现在、在这里占有你甜蜜的身躯,但是我不能。”他不能伤害她,不过已经下定决心要永远拥有她。 他拉近她,把她的头按向他的胸膛。他终于知道,这就是他在无意中寻觅了一辈子的女人。明天他要带她离开这里,然后会把彻勒台逐出她的内心。 当他愤怒的吻她时,试着考量自己的处境,而不去想她和彻勒台的事。 他发现这很简单,他根本不可能让她走出自己的生命。他就是无法走开,渴望她胜过其他一切,就算这意味着必须为她和彻勒台而战,那就战吧! 他迫切得想要她是他的人,而她想要做他的妻子。这个认知令他大吃一惊……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惊讶。 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那双如梦似幻的眸子便紧紧摄住他的心。当她用甜美的声音娓娓叙述她的故事时,他随即知道她不同于其他女人。 他原以为这种新鲜感和奇妙感会如同以往,在几天后消退,事实上并没有,他对她的欲望反而有增无减。这几天他有了深刻的领悟,她带给他的刺激和兴奋可以持续到天荒地老,他绝对不会有无聊的一天。 其实自从她苏醒之后,他就觉得他们注定要在一起。他无法解释原因,只是看着她,他感觉到他们之间似乎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系着。 他承认自己爱上她了,而她即使尚未说出口,不过他知道她也爱他。从她的亲吻及她愿意把自己交给他的种种,他都可以感觉得出来她是爱他的。 然而,她跟彻勒台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最后一句话充满了哀伤,宫诗丽震惊的抬起头,看见他脸上刻划着痛苦,正承受折磨……她是他受苦的原因吗? 是的,他是在为她受苦,然而他的黑眸深处有着正确无误的深情。 她全身胀满无法形容的喜悦,好像前往战场厮杀的战士,终于见到胜利的曙光,热血在她的体内澎湃,她的每一束肌肉都期盼的绷紧。 梅若藩拉起她的手,按向他的胸膛,嗓音沙哑的说:“玛儿朵,你提到感情,但是我现在要的比感情还多。你必须下定决心,弄清楚你到底要什么!” “什么?”宫诗丽愣住。这句话跟她期待的不同。 他凝视她仍然弥漫着欲望的双眼,渴望拥抱她,让她相信他感觉到的正是她开始怀疑的——他对她的产生的诚挚感情。 不过他没有那么做,如果再碰她,他知道自己将无法停止。 “我已经决定了我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我给你时间想清楚。”他迅速下床,如果她还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他说再多也没有用。 不等待也不期待她会有回答,他移动脚步走出房间。 第五章 梅若藩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枕着一条手臂,聆听风雨拍打窗户的声音。 老天!他是多么的渴望她。 自从遇见她之后,他的脑海除了她的倩影,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每次想起她,他的下半身就会非常疼痛。就像现在,他的男性象征仍然悸动着。 她是如此柔软与温暖的依偎在他的怀中,如此急切而热情的回应他的吻,然后他会开始想象他们如何完成那件未了的事。 他手痒难耐的碰触她,轻逗她的乳尖,捧起她丰满的浑圆,然后向下到她的臀部,分开她的双腿,手指逗弄她敏感的部位,让她起反应……他想着自己品尝她的滋味的感觉,直到可以真实的嗅闻她浓郁的女性气息,并全身颤抖。 他想象自己用手指将她分得更开,把她操纵到热情的高峰,尽管她已经热情难耐了,他却不要立刻占有她,要在逗弄她片刻,直到她开口恳求他。而当她准备好给予他时,他会先轻轻的进入,用前端摩压…… 老天~!光是想象她会带给他的美妙感受,便令他几乎无法忍受,感觉下半身更加紧绷。如果他再不设法约束自己的思绪,在她尚未厘清自己的感情之前,这段日子将会成为他此生最可怕的炼狱。 接下来的时间,他不断的移动身躯,想寻找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却始终无法入眠。他体内的欲望是如此的强烈,令他不能漠视。 “可恶!”他低声咒骂,然后跳下床,穿上衣服,冲出房间,让豆大的雨滴浇息狂猛的欲望,强迫自己摒退那如潮的激情。 老太爷!这段日子他如何活得下去? 梅若藩离开之后,宫诗丽木然坐在床沿,瞪着房门。 她的身体仿佛不归她控制,心跳有如擂鼓,嘴巴干燥,体内则有如火焚。 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的平复,才开始试着思考。 他一直对她说,她必须下定决心,问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但她早就下定决心,也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为什么还要这么问? 暴风雨肆虐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渐渐止歇,她仍然坐在那里,想着这个问题,然后她对自己说,够了,如果她想知道答案,就直接去问他。 她喜欢之前两人无话不说的关系,那种试探游戏一点都不适合她。 她站起身,渴望的慰藉,就在屋子的另一端,她要告诉他,她渴望一直受他保护,想要拥有他的爱,这就是她的决定。 打开房门,她在漆黑的廊道移动,很快便来到他的房间门口。她轻轻一推,发现门没关,悄悄的进入。 床上没人,他去了哪里?难道他一气之下,又去找老板娘? “不,他不会的。”他虽然风流,但不卑鄙,不可能再去找她发泄欲望。 尽管有这个信心,宫诗丽还是想去探个究竟。 她走出房间,穿过黑暗的廊道,突然撞到一个人,那是一副高大而强壮的身躯,不用抬起头,她就知道是什么人。 “搞什么鬼?”梅若藩低声咆哮,等看清撞他的人是谁,不禁愕然,“天杀的,我还以为你是闯空门的小偷!你差点被我宰了,你知不知道?三更半夜,你干嘛跑出来溜达?”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轻轻颤抖。 “玛儿朵,你怎么了?”他捧住她的下巴,“老天!是我吓到你了吗?” “你湿透了!”宫诗丽惊呼出声,伸手抚摸他的脸,感受到他冰冷的肌肤,顿时心生恐惧,“快进房间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快!” “玛儿朵,不用紧张,我以前也曾在暴风雨中散步,有几次还穿着湿衣服睡觉,相信我,我压根儿没注意……” “什么?”她瞪着他,“老天!你没听过肺炎吗?” “我很好,你真的不需要担心。”他突如其来的打个冷颤,似乎是蓄意跟他唱反调。 “你在颤抖,快进房间。”她着急不已,拖着他走进房间,“你根本不知道风寒有多快就能侵入你的肺,害你生病。” “我壮得像头牛,从没生过病,我……” “那是以前。”她离开反驳,“你没听过‘好汉最怕病来磨’吗?小病就能把一个人送进坟墓。拜托,照我的话做。” 梅若藩怪怪的瞅她一眼,内心却涌上一股暖意,她声音里的焦虑不容置疑,于是动手脱下黏在身上的湿衣服。 她东翻西找,很快便在柜子里找到了干衣服和毛巾,冲到他的面前,帮他擦拭冰凉的身体、湿漉漉的头发,以及脸上的水珠。 他暗暗呻吟一声,头微微向后仰,紧闭眼睛,她似乎不知道,她如此“细心”照顾他,对他的身体所造成的影响。 宫诗丽因为恐惧,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手脚利落的继续往下擦,纤巧的手指碰触到他胸前的挺立。 他的肌肉一跳,从齿缝中迸出嘶声。 “对不起,老天!你的身体好冰。”她的声音颤抖,忙着擦拭另一边,随即挪到他平坦的腹部,然后是裤腰。 他抓住她的两只手,紧盯着她,表情肃穆,声音却显得轻柔,“玛儿朵,为什么?为什么这样?” “为什么哪样?”她怎么也摆脱不了他的箝制。 他轻抚她的脸颊,“恐惧。” 宫诗丽身子一颤,简单的两个字,道尽了她现在的心情。她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也看见她的害怕和恐惧。 “我也不知道,看见你全身湿透,我的脑海闪过一个画面。有一个人也是湿漉漉的跑回家,结果染上了风寒,开始咳嗽……”她捂住耳朵,那个声音仿佛毒药般侵蚀着她的悲伤,“老天!那可怕的咳嗽声,他一直叫姐姐、姐姐……” 梅若藩将她拥进怀里,“嘘,别怕,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不要你变成那样, 我不要你死掉……”她哽咽的说,泪水滑落脸颊,“我不要孤单一个人,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不会死,也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他坚定的说,伸手把她脸颊上的头发往后拨,“玛儿朵,告诉我,既然我对你如此重要,为什么今天晚上你选择彻勒台当你的爱人?”他微蹙眉头,这件事触动他的痛处。 宫诗丽愣住,随即急忙开口,“爱人?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梭巡她的脸庞,探究她的眼眸,想要了解她真正的想法。“这个营火会的目的,除了庆祝秋猎成功之外,也是为了让未婚男女有个公开求爱的机会。 当营火会结束时,未婚女孩身旁的男人就是她选择的爱人,当天晚上他们会携手欢好,宣示他们以后是情侣关系,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什么?”她终于明白,彻勒台后来会变得如此大胆的原因。 老天!这个误会可真大,她得找个机会解释清楚。 “我不知道……不,我听木克的女儿说过,但我并不是女真族人,也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木克大夫教我一个方法,要我在营火会时选个男伴,借以测试你的心意。” 梅若藩大吃一惊,“什么?那个老家伙真是可恶!” 宫诗丽恍然大悟,“难怪你那么生气,可是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他审视她好一会儿,“好,我相信你,但是我想知道一件事。”他温柔的指尖描摹着她的脸颊,“玛儿朵,告诉我,你……爱我吗?” 她先是一愣,然后抬起手抚摸他的脸,眼眸充满了情感,毫不犹豫的说:“是,我爱你。”她真的爱他! 他感觉喜悦的浪潮在体内翻腾,心脏狂跳,温热的双手捧着她的脸,嗓音沙哑的说:“老天!这是我这辈子最想听见的话。” “你呢?你爱我吗?”她紧张的舔舐嘴唇,“木克大夫说,爱需要时间厘清,它很脆弱,急不得,也不能错待,但是我想要知道你对我的感觉。” “今天晚上以前,我也这么认为,但那都是借口。”他摇了摇头,薄唇非常轻柔的碰触她的唇瓣。“爱并不脆弱,也不胆怯。爱燃烧彼此,让人憔悴消瘦。它激烈鲁莽,毫无顾忌。爱会让人作茧自缚,不过如果我们够坚强,愿意承认它的存在,就应该敞开心胸迎接它,而不是选择逃避。玛儿朵,是你让我了解这一点,我怎么能不爱你?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无法忍受任何男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惊讶的睁大眼睛,“噢,若藩,我愿意。”她投进他的怀抱,哭着,笑着,吻着他。 这一刻,他知道除了死亡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放开他们。 宫诗丽激动的环住他的脖子。他说的是她梦寐以求的话,她想要成为他的妻子,分享他的床,生育他的孩子。 他充满占有欲的吻她,像是火热的烙印,告诉全世界的人,她永远属于他。 她喜悦的喘息,舌头采入他的口中。 他逸出浓重 的呻吟声,手滑下她的背,覆住她的臀,然后用舌头欢迎她,潜入那缱绻一生的甜蜜热情。 “天啊!玛儿朵,你知道吗?我现在好想把你弄上床,好想深深的埋进你的体内。如果不是考量到你失去记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铁定会陷入致命的危机。”他低声呢喃,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和颈子上。 “为什么我失去记忆,你就不能爱我?”她仰起头,喘息的问,“我爱你,想成为你的女人,你的妻子,这有什么不对?如果我无法恢复记忆,难道我们一辈子都不能恩爱?” “可是我们不知道你恢复记忆后,面对的会是什么?万一你……” 她伸手按住他的唇,“我要和你在一起。”她轻吻他,“我想知道当你的爱人究竟是什么感觉,我想知道让我深爱的男人抚摸我、吻我、爱我是何种滋味,无论我是什么身份,这个决定永远都不会改变。” 她语气中的坚定震撼了梅若藩,他收紧手臂,黑眸流露出崭新的决心。 “好,无论未来有什么变化,我们要在一起的决心永远不变。”他低下头,火热的吻住她的唇。 宫诗丽心知肚明,这个吻就是他的承诺,他们之间不再需要也已经容纳不下任何言语。 当他们的唇热情的相遇时,她就像第一次那样被牢牢的吸引住,不过这次她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期盼令她的肌肤炽热、身体柔若无骨。 突然,他在开启她的唇瓣,舌头展开之前,结束这个吻。 她好沮丧,不解的看着他。 “玛儿朵,你知道我想对你做哪些事吗?”他低声询问,扫视她嫣红的脸庞,然后喃喃诉说这些日子以来的渴望。 “若藩,我们真的……”她的俏脸涨得通红,无法相信他真的打算这么做。 “是,我就是要这么爱你。”他亲吻她柔软而敏感的颈部肌肤,“老天!你让我渴望得全身发痛。” 他炽热的嘴覆在她的唇上,似乎意味着即将到来的激情,舌头急切的要求进入她的口中,并获得更多。 她立刻回应他,要他唤醒她所有的意识,带给她从未有过的活力与激情。 他的舌头占有她的嘴,点燃她最疯狂的感觉。 “你已经折磨我太久了。”他在她耳边低语,然后轻吻与舔舐。 宫诗丽发出喜悦的喘息,无助的拱向他,感觉身体好像快要爆炸了。她从未如此渴望过如何事物,但是这一刻她要他燃烧她。 “不,是你在折磨我。”她伸手抚摸他的背,感觉他的每一寸肌肉。他的身体如此滚烫,好像发烧了,而且也把相同的热度传染给她。 “我会不断的折磨你,折磨你一整个晚上。”他发誓,并用一连串的吻证实他的威胁,然后迅速抱起她,大步走向他的床。 他把她放在大床上,再把她拉向他,双手缓缓的抚摸她的背,那股温柔融化了她,激情的迷雾笼罩她全身。 “就在这里,玛儿朵,我要在这里折磨你,直到你恳求我爱你。”他边吻着她边说,手指在她的衣襟间忙碌。“我要你,现在,永远。” “是的,永远。”她低声呢喃,感觉自己似乎要融化在他的怀里。 梅若藩的唇沿着她的颈项往下滑动,他的手则急躁粗鲁,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没有迟疑,迫不及待的扯掉她的衣服,抛到一边。 看着她的身躯,他的呼吸一顿,用充满爱慕的眼神膜拜她,嗓音更加沙哑,“玛儿朵,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美。” 他随即撩拨她,指尖抚过她的每一处曲线,点燃她的火焰。 “老天,只是碰触你的身体,无法言喻的愉悦就在我的体内爆炸。” 她也是如此,只要他一碰触她,甜美又强烈的感觉便窜过她的脊椎。 他低头亲吻她柔软的颈侧,她把脖子后仰,给予他更多搜寻的空间。 听到她近乎低泣的声音,他的热唇往下移至她的神秘处挑逗。 她发出狂喜的呐喊,抽搐的拱向他。 老天!男人怎么可能带来这种刺激与兴奋感呢? 宫诗丽无法解释这种甜蜜的感觉,只能无助的呻吟着。 她感到一股热浪淹没她的身躯,不禁发出喜悦的哀鸣。 梅若藩用另一个吻捕捉她的声音,眼看她瘫软在他的身下,他才放开她,然后站起身,迅速脱光衣服,再次躺回她身边。 她因疼痛的需要而拱起身子,喘息的说,“若藩,求求你。” “嘘,我知道,再等一下。”他低声回应,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他完全相信自己有能力让她快乐,不过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以谦卑及感谢的心情面对这种机会。十分庆幸自己早已知晓床弟之事,甚至精通,因为他明白女人的初夜相当珍贵,且易受伤害。 他的手从她的丰满游移到她的腰部,抵达她的小腹,按住她的双腿之间。 “你喜欢这样,对吗?”他的嗓音嘎哑。 宫诗丽费力的点头,几乎无法开口,这种感觉美妙得令人难以置信。她无法思索发生在她肉体上的变化,总觉得激情的风暴席卷全身。 她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或者那是她自己的?然后在震撼的快感抵达时,她感觉好像被雷电击中,发出最陶醉也最苦恼的呐喊,“若藩!!” “我在这里,现在绝对不会离开你。”他低语。 她不假思索的抱住他,感觉满怀的爱与感激,渴望带给他相同的美妙与喜悦,向他完全敞开自己,用心接纳他。 感觉他用膝盖分开她的双腿,她并没有任何迟疑,在他的炽热探索她时,她勇敢的挺身迎向。 然而当他的进入仿佛快要撕裂她的身躯时,她震惊的睁大眼睛,“等一下,我好痛。” “我无法再等。”他喃喃,但是仍然停下来。 在那一刻,他们似乎变得笨拙,不知道应该前进,还是后退。 她狂乱的按住他的胸膛,感激他的自制力。 他的手臂颤抖,肌肉绷紧,汗珠布满全身,不敢妄动。 “放松,玛儿朵,只要放松,你就会了解有多么的美妙。” 宫诗丽摇摇头,没有意识到泪水滑落脸颊,“我比较喜欢你的手指和你的吻。”她啜泣着,感觉那才是她想要的喜悦。 “别哭,我了解,只要设法放松。”梅若藩喃喃地道,缓缓的亲吻她,渴望唤回她的反应。 她确实产生反应了。他的吻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热情时,她逐渐放松。她的恐慌消退,炽烈的欲望再次弥漫她全身。 她的手离开他的胸膛,圈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她的双腿也不再僵硬而紧绷。 他开始自然而然的进出,带来令人难以置信的快感。 她不由自主的回应,发出喜悦的呻吟。 惊人的愉悦持续着,盲目的激情再次攫住他们,直到无法言喻的狂喜在彼此体内爆炸。 宫诗丽听见他发出的呐喊,仿佛在呼应她体内的狂风暴雨,她再也无法感觉,完全被吸入暴风雨的中心,并沉醉其中。 激情过后,他们筋疲力尽,仿佛用尽了每一分力气,梅若藩全身汗湿的趴在她身上,炽烈的呼吸喷向她的脖子。 她转头凝视他的脸庞,感觉体内盈满了令人无法置信的满足与完整感,在此刻之前,她从没想到会有任何事能带来如此奇异而美妙的感觉。 他抬起头,露出关切的神情,“痛不痛?我已经尽量试着不弄伤你。” 她伸出一指,轻轻抚着他的下颚,“我没事,虽然有一点痛。但是如果你不进入我的体内,真正结合在一起,我便不能算是你的女人,对吗?” “对,我很抱歉。”他充满歉意的吻了下她的鼻子。 “我不要紧的,真的,我要成为你的女人,也想让你快乐。”她柔声的说,在他的颈子印下一个吻。“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认识你,一辈子的时间有你吻我,碰我,一辈子的时间看着你微笑。” 他伸手搂着她,满足的说:“玛儿朵,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快乐,今天晚上我尝到有生以来最大的喜悦。你呢?快乐吗?把你的希望告诉我,我想知道什么东西会让你感到快乐?” 宫诗丽也有相同的感觉,从来不曾如此满足、快乐过,仰起头,绽放笑容,很喜欢他英俊的脸庞和坚毅的下颚,“我从来不曾想过这个问题,都是隐约感觉到我渴望自由、没有束缚的生活,在那之后,我才能找到属于我的快乐。” 他的视线扫过她的脸庞,“自由、没有束缚的生活,有那么重要吗?” “是的,就某方面而言,确实很重要,尤其是认识你之后,我了解到只有拥有它,我才会真正的快乐。是你让我有这种感觉,因为在你身边,我好自在、快乐,好像终于是一个完整的人,你能了解吗?” “我了解你的意思。如果它对你如此重要,我发誓,你绝对会拥有它。” 梅若藩低下头,亲吻她。 这个吻很温柔,而且是个承诺,令她感到温暖与窝心。 她从未如此快乐过,像是拥有世上最重要的珍宝。这一切都是他带给她的,她环住他的脖子,全心全意的回吻他。 片刻,他喘息的退开身子,“再吻下去,我就会要了你,可是你还需要休息。”他邪气的一笑,“这让我想到一个问题,你喜欢小孩吗?” “我爱小孩子。”她笑着点头,“我想要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小男孩。” “小女孩也不错。”他抚着她的脸颊,温柔的说,“我第一次如此渴望小孩,以前从没想过要自己的孩子,我现在终于了解,因为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时,我从来无法感觉真正的快乐,自然不会想要孩子。” 宫诗丽的笑容消失。她知道他有过许多女人,这点她接受,但是相信没有人像她这样爱他,而他也没有像爱她一样的爱过。 只是她们的丰富经验,是初尝情欲滋味的她所欠缺的,只要想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情形,她就非常不舒服,尽管知道那只是为了露水之情,她还是不希望他觉得她比不上她们。 她略微扭转头部,找到他结实而强壮的颈项,亲吻他汗湿的肌肤,感觉他平稳的脉搏,渴望火焰再次在他们之间跳动。 “若藩,教我怎么爱你,做给我看。” 他逸出喜悦的呻吟,然后怀疑的看她一眼。他用手肘撑起身体,指尖轻抚她的脸颊。 “我很高兴你想满足我的欲望,但是还有其他理由让你想这么做,对吗?” 宫诗丽面红耳赤,她的心思这么容易被看穿吗? “我不要你想着其他你爱过的女人。” “我告诉过你,我根本不爱她们。我爱你,这么说也许不够,但是我愿意双手奉上我的性命,证明我有多爱你。” “我知道。”她伸出手,指尖描画着他的脸颊。“可是我不要你拿我跟她们比较,我要在你的眼中看到我是唯一的。” “我的心里除了你,没有其他人,我会证明我只要你,只爱你一人。”他的双唇覆上她的,快感再次在他们之间荡漾开来。 她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她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一次又一次将她推向极乐的高峰。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时,他仍意犹未尽的占有她,于是她知道她是他床上和心中唯一的女人。 宫历生心如死灰,独自坐在卧室的小厅内,看见他的妻子走进来,也没有丝毫反应,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事能令他的心湖掀起波澜。 “老爷,药煎好了。” “放着吧。”他淡淡的说。 宫夫人瞥了他一眼,“老爷,那个……” “什么事?干嘛吞吞吐吐的?” “是有关诗丽的婚事,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们好不容易和北霸帮订下亲事,如果因为诗丽突然死去而解除婚约,对东北帮实在是一大损失,何不由诗琪代替诗丽……” “住口!”宫历生怒吼,站起身,“是谁跟你说诗丽已经死了?” “可是……” “在没有找到她之前,我永远不会承认她已经死了。” 宫夫人皱起眉头,“都是靳以朗没办法一直等下去,不是吗?” “他等不下去,可以解除婚约,我不会怪他。” “什么?”宫夫人难以置信,“那太可惜了,我们……” “你最好不要再提那件事。”宫历生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老天!你真是自私,诗丽失踪不过半个多月,你就迫不及待的要把诗琪嫁给靳以朗,我怎么不见你如此关心过诗丽的婚事?” 他越来越后悔,怎么会娶了这种女人?他遇见她时,妻子过世不久,她不仅年轻貌美,家世又好,而他有个年幼的女儿,还有个帮会要经营,极需一个妻子的协助。 一个男人不管在外面如何呼风唤雨,终究还是需要一个避风港,这是他没有考虑太多就向她求亲的原因。但是成亲半年之后,他便发现自己犯了错,她不仅善妒、骄纵、苛刻,他更察觉到一股针对女儿而发的恶意。 他以为娶了她,可以从她那里得到像前妻那样的温柔抚慰,没想到她让他感觉窒息,最后只想逃开她、远离她。这些年来,对前妻刻骨铭心的回忆,反而成为他心灵的避风港。 面对他的指控,宫夫人有点心虚,“这个……” 突然,宫诗琪打开房门走进来,忿忿不平的说:“说到自私,爹也一样。为什么您不肯让我代替姐姐嫁给靳以朗?难道以我的条件,还配不上他?” 宫历生沉默半晌,然后看着他的妻子,“我本来不想提这件事,但是你们母女逼得我不得不说。你们都以为是我向靳以朗提亲,其实不然,当日是他自己挑选了诗丽。至于他为什么不要诗琪,我相信诗琪心知肚明。” “不,我不知道,可是我要知道原因。”宫诗琪气愤不已。 宫历生看着女儿,叹了口气,若有所指的说:“我不知道你们交往的情形,不过他曾经暗示过,对你如此看重他,他受宠若惊,只是他希望北霸帮未来的主母是个端庄守礼的女人,这是他选择诗丽的原因。” “什么?”自己竟然被人如此糟蹋,宫诗琪勃然大怒。 从看到靳以朗的第一眼,她就打定主意要这个男人。这一年来,只要他来辽东城,她费尽心机,就是想迷惑他,没想到却换来这样的批评。 “他真是太可恶了,最好不要让我看见,否则我一定让他好看。”她怒气冲天的转身离开,仿佛想拿把剑把他刺得全身窟窿。 宫历生摇了摇头,然而对于女儿的骄纵任性,早已懒得管了。 “夫人,既然你知道事情的经过,可以死了这条心了吧?” 宫夫人蠕动嘴唇,不过看到丈夫紧绷的脸庞,决定现在最好什么都别说,悻悻然的转身离去。 在她关上房门之前,宫历生冷冽的开口,“夫人,我从不干涉你如何教育女儿,但是如果你继续放任诗琪如此骄纵,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然后挥挥手,“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梅若藩出现在木克的家里。 “天杀的,我真想宰了你。”他杀气腾腾的绕着木克踱步,不只因为他提供的可恶方法,更受不了他脸上的傻笑。“你怎么可以教她用那种方式测试我?万一她发生什么事,我绝对会扭断你的脖子。” 木克挑高一道浓眉,“噢,她可曾发生什么事?” “那是因为我叫梅弘去找她,否则彻勒台一定会……” “这就是了,如果你放任她不管,表示你的爱不够深,那还有什么话好说?不过我相信我看到的事实。而且,你太不了解你的女人,她绝对不会让彻勒台有那个机会。她是个对爱情坚贞的女人,否则她的处子之身不可能保留到现在,你应该是最明白这一点的人。” 梅若藩紧绷着下颚,“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对,不过我还是对你的做法不以为然。”只要想到彻勒台明显的企图,他就无法抑制一肚子的怒气。 木克耸耸肩,完全不在乎他的暴怒。“老实说,我没想到她会选择彻勒台,不过事情应该不会有麻烦。虽然他是海纳古未来的主子,被女人拒绝还是头一遭,但只要你们是真心相爱,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谅解的。” 在他们这个地方,除非已订下婚约,否则男女双方在婚嫁前都可以自由交往,他不相信彻勒台会为了女人争风吃醋,破坏自己的名声。 “好了,别再生气了,我们还是准备喝喜酒吧!” 梅若藩眨了眨眼,“哪来的喜酒?” 木克笑了笑,“当然是你和玛儿朵的喜酒。明天你们就要离开了,索性今晚结为夫妻吧!既然她失去记忆,我这个救她一命的人便权充她的主婚人,如何?” 梅若藩愣住,“什么?今晚?” “没错,今晚,走吧!”木克推着他往外走。 早上过了一大半,宫诗丽才缓缓的苏醒。 多少天以来的第一次,她真正能够放松自己,感觉整个人都变了,全身充满活力,似乎梅若藩的爱能够粉碎她心里不知名的苦涩,感到黑暗在她的心灵枯竭,流出她的灵魂,自己直到现在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不过彻勒台的来访,让她的好心情马上从云端掉落谷底。 她对这名女真族勇士并无情意,他锲而不舍的追求不免令她感动。他一定还不知道她和梅若藩之间的新关系,不然他就不会来了。 毫无疑问的,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整理好想说的话,宫诗丽才离开房间去见他。 她知道梅若藩出去了,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回来,并担心他的反应,毕竟她不想引起冲突。 或许最好的方法,就是快点把误会解释清楚。 她在小花园见他,两人站在横跨水池的石桥上。 “对不起,彻勒台,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之后,一定不会再喜欢我。”她并不打算说出全部的事实,因为那会伤害到他的自尊,不过罪恶感仍然让她红了眼眶。 男人在面对女人沮丧时所会涌现的温柔情怀瞬间冲了上来,彻勒台抓住她的手,“那就什么都别说。” “不,这件事非常重要。”宫诗丽缓缓的缩回手,露出愧疚的表情,“对不起,我不知道营火会对你们的意义如此重大,以致让你产生了一些误会。” “误会?”他愣住,她说的话在他混乱的脑海中撞击着。“你是说,昨天晚上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因为……” 她摇摇头,“我们是朋友,是知心的好朋友,就只是这样而已。” “原来如此。”他脸上的爱慕完全被失望和困惑所取代。“是因为我已经有了两个妻子,你觉得不受到尊重吗?” “噢,不,不是这样。我知道你的身份尊贵,妻妾成群是预料中的事。我无法接受你的心意,是因为我……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的脸颊涨红。 “什么?”彻勒台的表情一沉,然后想到昨天晚上梅若藩派人来找她的事。“我知道了,那个人是梅若藩,对吧?” 宫诗丽的身躯紧绷,见识过梅若藩的脾气之后,她知道彻勒台也在生气。 “彻勒台,我真的很抱歉……” 彻勒台神情阴郁,深思的看着她。他原以为她喜欢他,才会和他整晚昵在一起,无法相信她会为了一个浪子而拒绝他。 “玛儿朵,坦白说,你突然的改变……由昨晚让我充满期待的女人,到今天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在令我无法信服,我唯一的猜想是你被迫如此。”他抓住她的手臂,追问道:“我猜对了,是吗?你是被他逼迫的,因为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你……” “不,不是这样。”宫诗丽摇头,“我是真心爱他。” 她知道他感到沮丧,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他一定在想,若是她对他没有兴趣,怎么会和他一碰面,便聊得那么开心?但是她要如何跟他解释,那只是在演一场戏?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恶劣、好卑鄙。 “那么他爱你吗?”彻勒台的声音紧绷,“我从没听过他真心对待过一个女人,万一他……” 她比个手势,阻止他说下去。 “他爱我,我们已经决定结为夫妻。”她清楚的知道没有人会相信风流浪子也会动情,不过她并不预期他会了解。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缓缓放开她的手,语气低沉的说:“是吗?好吧!不管你选择他的理由是什么,我不再多说。我只是想确定你是真的快乐,确定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是你真正想要的。” 宫诗丽松了一口气,很肯定的说:“是,这是我想要的,不过我还是要请你原谅我。” 彻勒台露出苦涩的笑容,“噢,这没有什么好原谅的,我们女真族勇士一向尊重女人的选择。”老实说,他不想也不愿让她走。 昨晚她的一切都令他着迷不已,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到如此的鲜活。她显然是个教养良好的小姐,言谈举止无懈可击,而且她在场时总是散发出光彩,一想到要让她走……或许他也不是没有机会得到她。 “玛儿朵,我知道你现在孤独一个人,没有男性亲戚可以保护你,我只求如果有事情发生,你需要一个保护人的时候,务必来找我。” 宫诗丽皱起眉头,“保护人?” “你或许难以相信,但我的保护将会是永远的。” 她终于听懂他说的话,他还是不相信梅若藩对她是真心的,他认为她终究会被抛弃,希望她到时会来投靠他。 “彻勒台,谢谢你,但……” “只要说你同意。” 她摇摇头,“彻勒台,我不认为我会离开他。” “你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命运是盲目的。只要记住我说过的话,如果有我可以帮助你的地方,务必来找我。” 是啊!命运是盲目的,她就是在命运的作弄下失去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尽管他的出发点是好意,她却无法接受,她不是个没有羞耻心的女人。 不过她还是很感动,抬起湿润的眼眸,望进他的双眼。“谢谢你,彻勒台。我……”她的身子一僵,听到身后有动静。 转过身子,她看见梅若藩和木克大夫快步走了过来。 梅若藩的步伐大且急,很快便来到水池边,看见她的眼睛红红的,黑眸微微眯起。 “你哭了?是彻勒台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让你伤心难过,对吗?”他低咒一声,气愤的走上石桥。 “站住!”彻勒台抬起手。 “这是什么意思?”梅若藩双手叉腰,一副想揍人的样子。 “我讨厌你的语气和态度。”彻勒台回瞪他,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是吗?我还以为女真族勇士是最有风度的男人,没想到你却因为得不到一个女人的爱而把她弄哭。”梅若藩讥诮的说。 宫诗丽拉着他的手臂,“不要这样说,若藩。” “你不要干涉,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我们会找方法做个了断。”他拨开她的手。 她紧抓住他的衣袖,把他拉回来,“若藩,不要。他只是关心我、担心我,你要怪就怪我爱哭。” 他怀疑的看着她,抬起她的下巴。“真的?你没骗我?” 宫诗丽点头,“我没有骗你。” 他的表情变得僵硬,迟疑了一下,带点悔意的转头,看着彻勒台,“如果真如玛儿朵所言,我郑重的向你道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会接受。”彻勒台愤怒的看向宫诗丽,“玛儿朵,你做了你的选择,我只希望他不会毁了你。”他又转向梅若藩,“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不确定我的退让是否明智,也许会后悔也说不定。” 梅若藩低咒一声,狠狠的瞪着彻勒台。单凭刚才那番话,他就知道他还不打算放弃,不过他绝对会让他死心。 “你没有机会了。今天晚上我要以女真族的仪式迎娶她。现在你可以相信我对她是真心的吧?” “什么?”宫诗丽拉着他的手臂,急切的问:“这是真的吗?” “当然。”梅若藩抚摸她的脸,绽放温柔的微笑,“你不愿意?” 她深吸一口气,“不,我只是太高兴了。”她想也不想,抱住他的脖子。 “噢,若藩,我是你的妻子了。” 彻勒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明白这一对男女确实是有情人。他难掩失落,但也知道为得不到的东西怨叹是没有意义的。 “梅若藩,我嫉妒你,虽然我并不完全相信你,但是我尊重玛儿朵的选择。”他的语气涩涩的,“玛儿朵,记住我说的话,如果有事情发生,你需要一个保护人的时候,我永远张开双臂欢迎你。”他有尊严的离开。 梅若藩看着彻勒台的背影,紧握拳头。可恶!看来他还是不死心。 他知道很少人能够对她的美貌和聪慧无动于衷,他必须仔细的看好她,否则她会被仰慕者淹没。这个想法立刻让他皱起眉头。 木克拍拍他的肩膀,“我说对了吧!彻勒台会谅解的。我先走了,我们晚上再见。”他转身离开。 梅若藩紧绷着脸,伸手揽着宫诗丽的纤腰,带着她走回屋里。 门一关上,她立刻开口,“你可以不用对他那么凶,他是个好人。” “我道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你的道歉毫无诚意。” “是吗?那他就应该知道不要打别人的妻子的主意。” “你知道你听起来有多像一个善妒的丈夫吗?”她叹口气。 他是在嫉妒,嫉妒那么多人喜欢她,想把她从他身边抢走。 “你对他这般爱护,实在很难让人不嫉妒。”他的声音低沉。 她不明白他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占有欲有多强吗? 也许他应该让她看到他野蛮的一面,他的世故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奔腾的感情,他不想让任何男人以仰慕和渴望的眼光看她。 “难道女人不能有异性朋友?” “问题是,彻勒台对你的感觉不只是朋友。”他的脸上浮现强烈的嫉妒。 宫诗丽抬起手,抚着他的下颚,“我不是这样想,你的嫉妒完全没必要。我只要你,你知道的。” 他不再反驳,将她拉进怀里。“证明你的话。”他低下头,舌尖掠过她的下唇,沿着唇瓣,缓缓描绘。“让我知道你要我。” 他想要一个安抚的吻,她可以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当他用牙齿咬她的唇瓣时,她本能的拱向他,用他教的方式吻他。她迎向他的唇,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舌头探入他的口中。 梅若藩的身躯猛地一颤,逸出喜悦的呻吟,然后决定拿回主导权。 他的吻变得野蛮,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好像在宣誓主权。他有力的手臂紧紧抱着她,令她害怕自己的肋骨会被挤断。直到她听见他断续的呻吟,他的拥抱不再野蛮,变得温柔。 他的吻也改变了,在她唇上的嘴唇仍然坚硬,但不再揉搓,她很快的迷失在狂野的浪潮中。 当她发现他的欲望抵着她的小腹时,随即知道他要的不只是个吻。 宫诗丽皱起眉头,“若藩,我还太虚弱,无法——” “我会用不同的方式爱你。”他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就当做预习我们今晚的洞房花烛夜。” 她的眉头仍然微蹙。 “我向你保证,这次绝对不痛。”他慢慢的将她的裙摆拉到她的大腿处。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低声埋怨,“若藩,我真的会痛。” “放松,我会让你舒服。有其他方法可以让我们快乐。”他安抚道。 其他方法?他在说什么?老天!她的好奇心和对他的迷恋,终于战胜了她对疼痛的恐惧。 梅若藩低下头,边亲吻她,边用膝盖分开她的双腿。他抚摸她大腿内侧的肌肤,手指恣意的挑逗。 她急切的回应他。原来他记得她说过的话,她感到全然的喜悦,知道这次没有痛苦。 她浑然忘我,觉得自己仿佛漂浮在空中,因为感受到极大快乐的悸动而呻吟。 “如何?你还要我停止吗?”他在她的耳畔低语,大手继续逗弄她。 如果他停下来,她会疯掉。宫诗丽摇头,用吻来迎合他,她的身体在他敏感的手指下恣情纵欲。 她本能的拱向他甜蜜的爱抚,贪婪的接受这股刺激的快感。 当他的唇舌充满爱意的撩拨她,将她带到悬崖绝壁的边缘时,时间静止了。 她的欲火爆发的同时,陷入甜蜜的黑洞中,快感持续增强,她听到自己呐喊着他的名字。 梅若藩知道她达到高潮了,不过他只想取悦她,让她了解他有多爱她,可以为她做出任何牺牲,而她热情的反应几乎摧毁他所有善意的企图。 深吸一口气,他平息颤抖的身躯,并翻身离开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他身边的诱人躯体,发誓不占有她。 好一会儿,宫诗丽坐起身,拉下裙子,仍然盈满激情的慵懒眼眸看着他,小手抚摸着他的胸膛。 “给我时间平静下来。”他按住她的手,无法控制声音,下腹正呐喊着满足。“我不想打破我的承诺,否则明天的行程一定让你很不舒服。” 她缩回手,看了一眼他,毅然解开他衣襟上的扣结。 “你看起来很痛苦,若藩,教我怎么爱你。”她面颊酡红,语气却异常坚定。 梅若藩想到她昨天晚上说的话,以及她后来的回应。她很害羞,却又热切的想取悦他。当她疲倦的睡在他的怀中时,他清醒的沉醉在新发现的满足中。 如此平静、和谐、满足和意义深远的时刻,他从未感受过。 他还在回味她热情奔放的反应,她已经低下头,在他的肚脐旁洒下轻柔而挑逗的吻。 “你必须告诉我怎么做。” 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这个要求,他毫不迟疑的告诉她。 宫诗丽用他教导的方式诱惑他,带领他攀上一座又一座的高峰。 他了解再也没有任何人事物能将他拉离她身边,而他永远不会放她走。 第二天早上,他们向芭薇儿和木克道别后,启程离开海纳古部落。 接下来,他们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闲聊着未来,讨论着彼此的梦想,唯一没有碰触的话题,就是如何帮她找回失去的记忆。 或许是新婚的关系,宫诗丽沉醉在喜悦中,不愿去碰触这个问题。也或许是这个问题充满不确定性,让她感觉不安,所以不愿意谈论。 第四天黄昏,他们来到距离辽东城只有一天行程的小城镇。 虽然是小城镇,但是沿街店铺林立,买卖的货物更是五花八门,还有小贩们推着小车,又或者挑担顶盘,高声嚷嚷,招徕顾客。 宫诗丽觉得非常有趣,趁着冯子兴和梅弘去找住宿的地方,沿着市集逛了一圈。 梅若藩耐心的陪在一旁,由于他游历四方,对各种货物了若指掌。不断给予意见和说明它的来处。 她觉得逛街的过程相当新鲜,不过仍然好奇的瞄他一眼。 “我本来以为你会觉得很无聊,毕竟这不是男人喜欢的活动。” 他微微一笑,“虽然这不是最刺激的活动,不过有你陪在身旁,无聊也会变得好玩。啊!这个更有趣。” 他感兴趣的是一家珠宝店,带头走进去,为她选了精致的银梳、发饰、坠子和项链,还有一个可以装珠宝的珠宝盒。 她高兴的笑了,接过他送的东西。“回京师后,我们再去订制你喜欢的首饰,这些只是暂时的替代品。” 他们走出珠宝店后,一个老妇人走过来,手中抓着一大把缎带。 看见那五颜六色的缎带,宫诗丽眼睛一亮,伸出手,想要把它们拿过来。 突然,一声惊呼响起,“大小姐!” 她转头一看,是一名穿着武士服的中年男子,快速冲到她的面前,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请问……我认识你吗?”她有股强烈的恐惧,却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觉得他让自己不安和悸动。 男子愣住,“我是张岐啊!大小姐,你怎么不认识我?” 梅若藩上前一步,心急的问:“你见过她吗?告诉我,她是谁?” 张岐的视线扫过他,好不惊讶,“你不是梅二当家吗?你怎么会和我们大小姐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次换梅若藩愣住了,“你认识我?” “我远远的见过二当家一面,那次你到我们东北帮找宫帮主。” 梅若藩身躯一震,“你是东北帮的人,那她是……” “她是我们的大小姐宫诗丽。”张岐回答,然后搔了搔头。“可是她为什么不认识我?我看着她长大,她没道理不认识我啊!” 听到她是宫诗丽,梅若藩一脸困惑。老天!这怎么可能?传闻中的宫诗丽是个木头美人,虽然美丽,却欠缺聪明的脑袋。 他忍不住拉着张岐走到一边,压低声音的说:“这位大哥,你确定没认错人?我听说贵帮的大小姐是个……怎么说呢?她……” 张岐叹口气,接着说下去,“无趣又呆板。” 梅若藩显得不好意思,“是的,可是我认识的她,是个充满想象力,活泼、大胆又淘气的女孩,跟你们大小姐的个性差之千里,实在教我难以相信。” 张岐非常惊讶,“我确定她是大小姐,至于她的个性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我也不知道。二当家,你是怎么和她在一起的?” “我在路上救了她。”梅若藩向他说明那天发生的事,以及她失去记忆的经过。“现在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认识你了吧?” “什么?大小姐失去记忆?”张岐大吃一惊,“不行,我要赶快回去报告帮主,他为了大小姐的事,大病一场,希望这个消息可以给他一些安慰。” 梅若藩点头,“也好,你回去跟宫帮主说,我明天一定带她到辽东城。如果她真是宫府的大小姐,我有事要跟他商量。” “二当家,我们大小姐就暂时麻烦你照顾了。”张岐立刻离去。 宫诗丽来到梅若藩的身边,“他跟你说了什么?” 梅若藩没有任何隐瞒,把刚才得知的消息告诉她。 “你对宫帮主有没有印象?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宫帮主就是你爹了。” “他大病一场?”她的身躯颤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讯息刺痛了她的心,眼眸盈满泪水。 “别哭。”他搂着她,安慰的说:“你记得他吗?” 宫诗丽咬着下唇,试着搜寻脑海中杂乱的记忆。一会儿,她的脑海浮现一位挺拔高大的男人,他面颊瘦削,两鬓添霜,却没有丝毫衰老的神态,反而更添一帮之主的气派。这就是她爹吗? “我记得一个男人,可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爹。”她悲伤的说。 “没关系,明天我们就知道了。”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低声呢喃,“若藩,我有种害怕的感觉。” “害怕?”他低头,困惑的望着她。“怕你爹不同意我们的事吗?” “我不知道。”她也不明白,单是听到回家,为什么会引起不安?许多事情似乎都很奇怪,是她无法想透的。 “那就别想太多,好好的休息,明天一切自会明朗。” 第七章 第二天傍晚,他们来到辽东城。 东北帮派人等在城门,远远便看见他们。 消息一传出去,辽东城的百姓也都伸长脖子,好奇的张望。 宫诗丽对这热闹的景象已经失去欣赏的心情,一路走来,她浑身不舒服,头痛得几乎要裂开,当抵达官府时,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她一下马车,在门口站岗的一名守卫立刻冲进屋里通报,其他人都惊喜的跑下阶梯,迎接她。 “大小姐,欢迎你平安回来。” 虽然她不认识他们,但是可以感觉的出来这些人的喜悦是发自真心的,感动地说:“谢谢你们。” 在仆人的带领下,她走向内院,同时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曾经来过这里。可是,她为什么想不起以前发生过什么事? “天啊,诗丽,真的是你!你安然无恙,你们是,你回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大厅门口,高兴的语无伦次,似乎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然后迫不及待地上前,用粗壮的手臂把她抱进怀里。 宫诗丽靠着他宽厚的胸膛,没有任何反抗,因为她认得这个味道,记得他的声音,不过一直以来就是无法抓住飘渺的记忆。 如今跟着这个味道、这个声音来的,是一股她也无法理解的爱和满足,它们像早晨的轻雾,包围她、拥抱她,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祥和平静。 梅若藩退到一旁,从宫历生的反应来看,他救起的应该是宫诗丽无疑,虽然他心里有许多疑问,但是此刻不想打扰一个父亲看到女儿历劫归来的喜悦。 他们父女团圆的一幕非常感人,但也是一团混乱。大厅内外挤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她近乎奇迹的经历,但是每个人看来都很高兴她能够平安回来,下至卑微的奴仆,上至东北帮一些重要人物。 只有两个人无法感受到他们父女的喜悦。宫夫人板着脸,注视着丈夫女儿归来,宫诗琪则面无表情,冷酷的目光充满妒恨。 梅若藩发现到这种情形,随即想到宫诗丽故事中经常出现的两个坏女人可能就是她们,然后他又想到一件事,那件马车意外会不会跟她们有关? 他特别注意宫诗琪,她美丽的五官毫无瑕疵,身材凹凸有致,唇瓣鲜红欲滴,她毫不掩饰对宫诗丽的嫉妒和怨恨,那股恶意破坏了她的美。 或许是他目不转睛的盯视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她明显的受到震动,似乎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存在,注意到他吸引人的外貌。他从未见过任何女人如此贪婪的盯着男人,现在她正对他露出诱惑的笑容。 他礼貌的报以微笑,看见她展露更迷人的笑容,他知道她只见到他的笑,却忽略了他眼中愚弄的意味。只一个试探,他就摸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同时也想好了着手调查的方向。 “诗丽啊,我好担心你。”宫历生哽咽地说,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来,让我看看你,你可知道爹是如何的想念你?” 他捧起她的脸庞,仔细的审视,随即注意到她离开二十多天,反而显得更容光焕发,双颊染着红晕。 宫诗丽也在打量他,身子一震。是他!她脑海浮现的身影,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这就是她的爹吗?是的,他是她爹,她感受到他的爱。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温柔的眼神正爱抚着她的脸。 “听说你失去记忆,记得我是你爹吗?”宫历生担忧的问,害怕失去她。 她感觉心痛,他对她的爱是无可置疑的。 “是的,我记得……您的脸和您的声音,我都还记得。”她的嗓音沙哑,激动地流下泪水。“每次想起您,我只觉得温暖……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一定很亲密,没想到您会是我爹。” 宫历生也很激动,高大的身躯颤动着,眼泪流过他多日未曾修整的脸孔。 “感谢老天,你还记得我……其他的呢?你还记得什么?” 宫诗丽轻皱眉头,试着搜寻脑海中杂乱的记忆。“我不知道……我记不起来……其他的任何事了。” “没关系,以后再慢慢想,暂时这样就够了。”他捏了捏她的小手,安慰道,然后转身,走到梅若藩的面前,“二当家,谢谢您救了我女儿,我欠你一份人情。她是我的性命和宝贝,没有她,我便一无所有。” “宫帮主,快别这么说,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梅若藩谦虚地说。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正经,面对心上人的父亲,一个可以主宰他们未来命运的人物,不禁战战兢兢,不敢掉以轻心。 “不,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有许多事要问你,不过走了一天的路,想必你也累了,还是先到房间休息,一切等晚上再说。” 从宫历生亲切的口气看来,显然已经将他视为自己人,梅若藩难掩喜悦的笑容,当下就决定今晚就向他提亲。 “好,我也有事要向您禀报。” 他看向宫诗丽,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她对他微微一笑,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并赞成他的决定。 视线交接间,他们分享着这份幸福。 然而就在他即将离开大厅时,这份快乐结束了。 “对了,商良,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靳以朗,诗丽平安回来了。”宫历生急切的吩咐。 “是,姑爷一定很高兴听到这件事。”老总管听令,马上离开了。 “姑爷”两字已进入梅若藩的耳里,他立即刹住脚步。 宫诗丽也听到了,首先注意到他转过身时的表情,他的面颊变得毫无血色,眼里是纯然的震惊……还有恐惧,而她知道自己的脸庞一定和他一样苍白。 她缓缓的转头,看着露出明亮笑容的父亲,声音颤抖的问:“您……您在说什么?谁是靳以朗?” “他是你的未婚夫,再过一个月,你们就要成亲了。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人,你能嫁给他,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宫历生高兴地说。 宫诗丽受到极大的震撼,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她爹说的话。 “他如果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马上来看你。你看到他,或许会想起他。” 她再也无法控制身躯的颤抖,当视线慢慢地移到梅若藩的身上时,她知道会看见什么。他的脸上布满惊恐,仿佛刚瞥见自己的死亡。 然后他的目光和她的锁住,他的眼神变得坚定、挑衅,似乎想在这里,当着他爹和宫府所有人的面,表明他和她的关系。 她轻轻摇头,流露出恳求的目光,不想把欢乐的气氛破坏殆尽。 虽然她还记不起所有的事,但是发现她和她爹之间几乎没有任何隔阂。她知道自己很爱他,不能就这样说了出来扫了他的兴。 她看见梅若藩露出苦涩、轻蔑的笑容,明白他在提出抗议,并提醒她曾经说过的话:我要和你在一起……无论我是什么身份,这个决定永远都不会改变。 她没有忘记她的誓言,但……她觉得心痛,还有罪恶感。如果他看出了她的歉意,也未曾缓和紧绷的脸庞。 梅若藩抿着嘴唇,转过身子,大步离开大厅。 若藩……宫诗丽看着他僵硬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无言的喊叫他。拜托,请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请你体谅我做女儿的心情。 宫夫人一言不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今天一大早,张岐连夜从城外赶回来,说他找到宫诗丽,并转述梅若藩告诉他的一切情况。 一听到救宫诗丽的是梅若藩,她就开始怀疑,他绝对不只是救了继女的性命,他们的关系不会如此简单。 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从不放过任何一个美丽的女人,两人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天,说没有暧昧情愫,打死她都不相信。现在看到两人在听到婚事时,那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惶恐,更增添了心中的疑虑。 “诗丽……” 宫诗丽一转头,注视一对严肃的眼睛。他爹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困惑皱起的眉头。 “你怎么了?” 她轻轻摇头:“没什么。” 她如何告诉他,她其实已经嫁人了? 但是她早有了未婚夫,一个叫靳以朗的男人。而且一个月后即将嫁给他。 天啊!她该怎么办? 宫诗丽站在窗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空气中略有寒意,沁人肌骨,不过她毫无所觉,满脑子想着梅若藩离开时,还有他紧抿的嘴角,以及散发出的紧绷和愤怒。 那一刻,她是多么渴望投向他的怀抱,需要被他坚实的手臂拥抱,不想独自面对那个残酷的事实。 可是,他离开了她,因为他的心里受了伤。 晚膳过后,他和她爹走进书房,她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她还无法和她爹谈起那段在海纳古的日子,和梅若藩在一起充满了爱,还有他们的婚姻…… 噢,若藩,我们的婚姻…… 宫诗丽轻声叹息,难过又无助的流下泪水。 这时,侍女轻轻的开了口:“大小姐,我……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她抹去脸上的泪水,转身看了侍女一眼。她叫小兰,是小妹身边的二等丫头。她回家之后,继母派她来服侍她。 她对继母和小妹没有任何敌意,但是看到她们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无法像对她爹那样爱她们,所以她尽可能的少与她们接触,包括她们派来的人。 “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子的,梅二当家的侍从刚刚找我聊天,他有意无意的在打听你的住处,还有夜里守卫的事。”小兰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说。“大小姐,你和二当家……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宫诗丽紧握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她和梅若藩之间的事,她并不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在适当的时机,她会把事情说出来,但绝对不是此刻,也不是向眼前这个人泄漏,梅若藩对她来说,不只是一个令她感激的救命恩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向你打听我的事情,只是关心我而已。”她走向案头的水盆,用水泼着脸颊,借以掩饰不安的情绪。 小兰摇头,“不,我看是二当家想私会你,派他出来打探消息。”老实说,冯子兴询问的技巧相当高明,如果她事先没有得到警告,肯定会被他骗。“大小姐,你不用担心我会说出去,我只是想帮你的忙。” “帮我?”宫诗丽困惑的转过身子,“我不知道你要帮我什么,我们以前很亲密吗?为什么你那么关心我的事?” 小兰愧疚的转开视线,“不,我们以前并不亲密,不过既然我顶替小菊来服侍你,我知道她希望我这么做。”这也算是对小菊的一点补偿。 “小菊?”宫诗丽屏住呼吸。 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会刺痛?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试着从混乱的脑袋中理出个头绪。 小兰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继续说道:“她是以前服侍你的丫头,那天陪你上莲花山扫墓,却不幸在马车掉落山崖的意外中丧命……” “扫墓……马车掉落山崖……”宫诗丽无法压抑体内升起的惶恐,合上双眼,记忆似乎刺激着她的脑子,逐渐想起那令人震惊的画面。 轮子飞离马车,她和一个年轻女孩在东摇西晃的马车上…… 老天!她记起来了,所有不愿意回想起的回忆,此刻如浪潮一般的涌向她。 宫诗丽双手掩面,全身颤栗,发出痛苦的啜泣声。 “天啊!都死了……老张死了,小菊也死了……” 她的思绪回到小菊飞出去那一刻,失去最亲近的人的悲哀排山倒海般的涌向她,泪水布满面颊。 小兰十分同情她,更对她们主仆之间的情谊有着深刻的感触。今天如果是她死去,二小姐绝对不会为她掉一滴眼泪。 “大小姐,你提到老张,是想起所有的事了吗?”小兰走向前,抱住她:“别哭了,哭坏身子,小菊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可是她发现自己也是泪流满面。 小兰真诚的同情渗入宫诗丽的心里,虽然她仍在悲伤中,不可自拔,但是依然努力控制呜咽声,直到慢慢止住眼泪,振作了些。 “是,我想起来了……”她抽抽噎噎,“小兰,告诉我,夫人派你了服侍我,是为了监视我,对吧?”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太了解继母的为人了。 继母有理由怀疑她,毕竟她和梅若藩相处近一个月是事实,而不管他们之间是否清白污染,继母绝对有办法把事情刻意渲染、污蔑她。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事,但是不要她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这件事伤害。 小兰点头,毫不隐瞒的说:“是的,因为救你一命的人偏偏是梅二当家,而他也是有名的风流浪子,她自然有所怀疑,你应该感觉得出来,她不希望你嫁给靳爷,如果能借着此事打击你,将会是她求之不得的事。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背叛你,夫人和二小姐那里,我自有办法应付她们。” 宫诗丽抬起头,稍稍离开她的怀抱,“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改变这么大?”以前她虽然不至于欺负她,但总是袖手旁观。 小兰很想告诉她,因为想赎罪,可是愧疚的说不出口,只能勉强挤出句:“我有眼睛,看得清楚谁是好人。我知道你还不相信我,但我是真心想帮助你。” 事实上,她已经这么做了,将所有冯子兴想知道的都告诉了他。她必须知道他们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才能预先防备,否则让宫夫人知道了,将惹出大祸。 宫诗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不只是她还不相信她,更因为她的秘密是无法和别人共享的。她想着自己和她的对答,应该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她虽然没有否认,可也没有正面承认,所以即便小兰出卖自己,仍无法告诉继母任何事。 “小兰,无论如何,我很感谢你。”是她让她找回失去的记忆,不过并没有解除她的困境,反而更让她进退两难,因为她比谁都知道,她爹不可能同意她嫁给梅若藩。 并不是他的财富和社会地位不如人,而是他的风流名声成为致命伤,她爹绝对不会相信他是真心爱她,如何放心把她交给他?再说,她爹一向重视承诺,要说服他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根本难如登天。她知道她必须考虑怎么做,但就是无法静下心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天啊!为什么她未来的夫婿是靳以朗,而不是梅若藩?那个拥有她心的男人,那个她深爱超过所有人、超越自己的生命、超越……超越一切?包括她爹,甚至是牺牲他的名声? “老天!”她绝望的低语。 梅若藩喃喃诅咒自己的命运,但是绝不向它妥协或低头。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女人,是宫诗丽撩起他的爱意,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她别想轻易地撇开他。他要离开这里,而她得跟他一起走。 老实说,他万分后悔把她带回家,更害怕她会恢复记忆。他之所以这么不安,是害怕一个事实——真实的她爱的是靳以朗。 自从得知她的未婚夫是靳以朗,他便一直处于恐惧中,他们两人不但非常熟悉,有时还是生意上的伙伴,那个男人是东北所有少女最想要嫁的对象,宫诗丽不可能是例外。他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却不喜欢这项事实。 可恶!他离开这里不过短短的两个月,谁想得到那个男人居然定了亲!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还和他的未婚妻上床,最后甚至结为夫妻。 天杀的,老天爷这次开的玩笑未免也太大了。 无论如何,他绝不放弃。她说爱他,他认为她是坦诚的,至少在她失忆的情形是如此。但是,她是否爱他爱到愿意放弃一切跟他走?他得考验他们的爱情,在他发疯以前。 尽管他急切地想见她,但判断是安全的时机去见她时,已经是午夜之后了。 他很感谢冯子兴帮他打探她的住处,和沿途警卫的守备位置,让他能够轻易地撇开被抓到会带给她的困扰,轻轻推开窗户,迅速的闪入她的房间。 将熄的微弱的烛光照亮室内,她安静的躺在大床上睡觉,看起来像个小孩,裹在白色单衣下的苗条身材却极其诱人。 现在实在不宜回想她那裸露的胴体和热切的激情,以及当他狂吻她时,她婉转应和的柔软双唇,不过她已经挑起了他狂热的感情,第一眼见到她,他便已经完全被她掌握了,无法忍受失去她,无法忍受想象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情景,他要她再次承诺,永远不离开他,立刻。 “诗丽!”他坐在床沿,用力摇着她的肩膀。 宫诗丽缓缓醒来,看清楚是他,双手抓住颈子,仿佛心正梗在那儿。 他们彼此凝视,一言不发。 半晌,她僵硬的开口,“我们不应该这样子见面,小兰已经开始怀疑,如果被她看见……” “见鬼了!我来看妻子,还怕被人看见?”梅若藩咬牙切齿,努力克制大吼的冲动。“为什么你要阻止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将我们的事告诉你爹?” 看样子他并没有将他们的事告诉她爹,不过……她叹口气,坐起身。 “若藩,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不简单?”他抓住她的手臂,脸贴近她,“我要离开这里,你是我的妻子,你要跟我一起走。” “若藩,我不能这么做,我恢复记忆了,我……” “什么?”梅若藩顿时感到一股穿透人心的恐惧。他担心的事情会成为事实吗?“其他的话,我不想听,你只要说,你愿不愿意?” 其他的话,他不想听……他不想听什么?宫诗丽不确定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恢复记忆,他不为她高兴,反而看起来很生气,为什么? 她被他奇怪的行为搞糊涂了。唉,或许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想起他内蕴的脾气,他能从傍晚保持静默到现在,已算是奇迹了。 她伸出手,轻轻爱抚着他的脸颊,“若藩,你要我怎么说呢?‘爹,我希望您不要介意,我不要嫁给您看中的女婿,因为我已经嫁给梅若藩了。’难道你要我一回家,就这么跟我爹说?他会伤心欲绝的。他大费周章的挑选了靳以朗做我的丈夫,我不能这样伤他的心。” “你不想伤他的心?”他粗鲁的将她拉向自己。“老天!那我呢?你认为这一切该死的对我又是如何?你是不是考虑嫁给靳以朗?因为你爱他,对吗?该死!你认为我会站在一旁,坐视他操我的妻子吗?” 他粗鄙的用语令她畏缩。她不再纯真了,清楚婚姻在肉体关系上包含的意义,她可以和靳以朗分享她和梅若藩之间那种亲密关系吗? 她想到新婚之夜,靳以朗爬上床,对她行使丈夫的权利……不,她做不到,并不是讨厌他,而是无法接受毫无感情的肉体关系。那天她阻止梅若藩和老板娘欢好,或许也是原因之一,她不想他继续堕落下去。 “不,我不爱他,也没考虑嫁给他。”宫诗丽当下看见他大大松了口气,像是卸下心头的重担。这是他不高兴听到她恢复记忆的原因吗?他担心她爱上靳以朗? 唉,他太多虑了。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不会爱上那个男人,因为他并不爱她。他处理他们婚姻的方式,似乎只是获得一位妻子。每次想起来,她就忍不住怅然,婚姻不该是这样的,如此冰冷,没有意义。 梅若藩和她之间的婚姻关系,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他们的爱是如此的实在,没有任何疑虑。自从遇见他后,她再也不觉得空虚、孤单。 她凝望着他的脸庞,恳求地说:“若藩,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但是请你答应我,你不会做什么傻事,在我有机会说服我爹之前。” 他托住他的下颚,一边衡量她说的话,一边逡巡她的脸。他的碰触毫不温柔,仍隐含怒意,但是语气变得柔和,“好,我给你一些时间说服你爹……要多久?” 她想了一下,“半个月,你至少要给我这些时间。” 他摇头,“不行,我在这里做客,不可能待这么久,最多只能给你两天,这出闹剧已进行的够久了。” “若藩,别这样。”她神情焦虑,“求求你,不要对我做这样的要求,我也无法在两天之内解决这件事。必须考虑我爹的感受。” 梅若藩紧绷着下颚,他无法答应她,因为他觉察到时间拖得越久,当事情到了关键时刻,她做出不利于他的取舍的几率越大。 “不行,我不能答应。”他捧起她的面颊,深深的望进她的眼中,“如果我现在让步,时间一久,你必定会屈服你爹的决定,嫁给他挑选的宝贝女婿,而把我置于一旁。这种安排,我不会接受。” “拜托,请你试着了解好吗?”她见他仍板着脸,懊恼的叹了口气。 “噢,你固执的像头驴子。若藩,我了解我爹,虽然你救了我,他非常感激,甚至愿意把他的性命交给你,但是你在他心中还是个花花公子,是那种哪里有乐子就到哪里去的人。他曾经提过你,并以你为例,告诫我‘爱情和婚姻禁不起刺激和过多的大风大浪,最重要的是安全感’。他之所以挑靳以朗为女婿,就是因为他让他有这种感觉,可以放心的把女儿嫁给他。所以我需要时间思考,想个办法说服他,让他知道你是真心爱我的。” 梅若藩愣住了,从没想过除了靳以朗外,他这些年来的风流行径居然会成为婚姻能否成功的最大障碍,随即露出苦涩的笑容,“老天爷,难道这是你在惩罚我过往的行为?”他逸出苛刻的笑声,“我想我是活该,不过这太不公平了,那些都是我遇到你以前的事,他不能因此否定我对你的爱。” “若藩……”宫诗丽心中一阵抽痛,多希望能够拂去他的愤怒不平,但是无法改变事实,她太了解她爹了。“虽然为了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能做任何牺牲,但是我爹好不容易才从失去我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如果我不顾他的感受,就这样走出他的生命,对他实在太过残忍了。” “残忍?诗丽,我明白你的难处,不过万一他还是不同意,你终究必须做出选择,到时你对我的承诺又怎样?”他苦笑一声,脸上刻蚀着深刻的痛苦,“老天,你是我的妻子啊!” 她的眼眶盈满泪水,心仿佛要裂成两半,“若藩,我们的婚姻……不是真的。” 梅若藩全身一震,像是遭到雷击,用力抓住她的手臂,以充满愤怒和受伤的语气说道:“你说什么?该死!我不管你怎么想,但它对我是真实的。” “我也希望它是真实的,但是我没有爹的认同,他就不是真的……”宫诗丽悲伤的望着他。她知道在现实世界里她不属于他的事实,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甚至比一刀杀了他更令他难受。痛苦扭曲了他的薄唇,颈部肌肉紧绷。 “若藩……”她伸手碰触他的面颊,想抹去他眼底的悲伤。 他猛地别开头,过了一会儿才又转回来,看着她:“不谈你爹,让我们谈论爱。”他的手指戳着她的心口,毫不容情的说:“我爱你,你爱我,我们彼此相爱,现在你告诉我,你爹和靳以朗在这其中有何立足之地?” 宫诗丽抓住他的手:“那会痛。”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眸中盈满痛苦,声音颤抖的说:“我很抱歉,但是你把我吓死了,我爱你,不能失去你,否则……我需要你,玛儿朵。”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都要碎了,泪流满面,“若藩,我们要怎么办?” “不要哭……”他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不只是因为做不到,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不能让他因她而死。如果他带着她私奔,他爹一定会杀了他。 张开眼睛,她想要告诉他,她不能这么做,不能和他离开,不管她的心灵及身躯是多么渴望……看见他眼里的湿意,她像是断了气,心碎成无数片。 梅若藩在她的眼中看见了绝望,手离开她的身子,再也无法克制,泪水滑落脸颊,语带痛苦地说:“老天,玛儿朵,我恳求你,和我离开,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已经是我的妻子。” 宫诗丽的喉咙痉挛,看着他哀伤的面容,就要开口答应他,她会抛下一切和他一起走,然后她想起了她爹看见她时的喜悦神情,还有他说过的话:她是我的性命和宝贝,没有她,我就一无所有……她当下闭紧嘴巴。没有办法,她是她爹的一切,她也爱他,她无法做出伤他心的事。 “若藩,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想一想。” 他默默的看着她好一会儿,站起身,大步走向窗边。 她赶忙跳下床,追上去,紧紧抓住他的手,“若藩,你要去哪里?” “离开。”他没有看她,“让你好好的想一想是否爱我。” “我爱你,你一直都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 “是吗?”他转过身子,直瞅着她,眼中盈满了苦涩,然后缩回手,打开窗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宫诗丽再也无法忍受,泪水扑簌簌的滑落脸庞。“若藩,我的爱,我的生命……”她该如何自这一场混乱中做出正确的选择? 隐在黑暗中的小兰慢慢地走出来,目睹这对男女深夜私会,证实了宫夫人的怀疑,同时也可以预见这件事如果爆发开来,会引发多大的麻烦。 她想帮忙,今晚说的全是真话,可是她能做什么? 第八章 三天来,梅若藩愤怒、痛苦,想向全世界所有的人宣告他和宫诗丽的关系,一旦大家知道她属于他,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但他是有教养的男人,该死!有教养的男人懂得尊重女人,除非得到她的同意,否则他不会说出实情的真相。 然而他对她的作为想得越多——他只能思考了——越觉得愤怒,几乎可以肯定宫历生永远会阻隔在他们之间,并取得最后胜利。 该死!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实情的真相就是她重视父亲更胜于他。而现在她正准备回到她父亲的怀抱,嫁给他指定的男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更加恼火,嫉妒他们父女之间显而易见的亲近……该死!他爱她,爱到无法放弃她,他会让她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事实上,他已经开始进行了。他先一步把冯子兴调回京师处理公务,不过在此之前,他要他暗地里为他安排好一桩绑架。 在等待的期间,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调查马车意外。为此,他在今天下午低调的把张岐请来花园见面。 一见到他,他迫不及待的问:“张兄,听说马车掉落山谷之后,是你带人去找宫小姐,我想知道你在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张岐好奇的看他一眼,“二当家为什么这么问?” 梅若藩沉吟片刻,要不要把他怀疑的事说出来呢?这个指控非常严重,一个处理不好,他可能马上被赶出辽东城。可是…… 他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张岐,如此才能取得他的充分合作。 “张兄,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即将要说的事,包括宫帮主在内?” 张岐愣了一下,“什么事这么严重,连帮主都不能说?” “等听完我说的话,你就会明白我要你暂时守口如瓶的原因。”梅若藩接着把当天看到的情形和怀疑的事说了出来。 张岐大吃一惊,“什么?那不是意外,是蓄意谋杀?” 梅若藩用力点头,“那辆马车是上好的马车,材料又重又结实,实在没道理会造成轮子飞落的意外,除非有人事先破坏轮轴,你认为呢?”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可疑。”张岐摸着下巴,“驾车的老张是府里最稳重的马车夫,不可能为了赶路抢快,致使轮子飞离车身。撇开这两个原因,就只剩下人为因素了。老天!谁会做这种事?” “宫府的事,你当然比我清楚。”梅若藩突然倾身,贴近他的耳朵,低声的说:“虽然传言不可尽信,但空穴来风岂是无因,听说贵府的二小姐对宫帮主宠爱宫小姐,甚至将她许配给靳以朗非常不满,是否真有此事?” “是有这回事。”张岐倒抽一口气,“二当家,你该不会是怀疑……” 他点头,“我是怀疑她,不过苦无证据,希望张兄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说看。” “我想要你秘密到山谷一趟,把马车残骸仔细检查一遍,尤其是轮轴的部分,看看是否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如果轮轴真的被破坏,我们要怎么证明那是二小姐唆使人做的?” “老实说,我们恐怕无法证明。”梅若藩叹口气,“我只希望公开这件事后,可以让宫帮主多注意宫小姐的安全,让主谋不敢再起异心。” 张岐想了一下。终于点头,“好,明天我下山谷一趟。如果证实这是蓄意谋杀,不管能不能找出凶手,在大小姐出嫁之前,我一定会负责保护她的安全。”他也开始怀疑,觉得有必要把事情弄清楚。 等张岐离开,梅若藩站在花园里,好长一段时间一动也不动。 从张岐的反应看得出来,东北帮的人都喜欢这桩婚事,如果知道他打算绑架他们的大小姐,恐怕会把他大卸八块,喂给狗吃。 但她是他的,任何人也别想抢走她,靳以朗不行,她爹也不行。他并认为自己做错什么,这是属于他的爱情,他必须主动并积极的保护它。 可恶!他绝不向该死的命运低头。 “小心了,二当家,如果打到人就不好了。” 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梅若藩猛地转身,眼睛微眯,认出是宫诗琪那个令人厌恶的女人,她正从花园的另一端一扭一摆的朝他走来。 “原来是二小姐。”他努力挤出微笑,目光锐利的盯着她。 虽然她是个天生尤物,而且丰满的身材充满诱惑力,可是她的出现只带来许多可憎的回忆,使他怒气冲天。他永远无法忘记,宫诗丽差点魂断山谷的事,而眼前这个女人可能就是幕后的主谋。 这一刻,他恨不得上前掐死她。他对女人一向怜香惜玉,几乎不曾疾言厉色,只有宫诗琪是例外。不过……事有轻重缓急,他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握机会,问出一些他想要的消息。 宫诗琪的眼睛炯炯发亮,在梅若藩盯着她时,也毫不掩饰的打量他衣襟下结实的胸肌,再扫过他的大腿,然后缓缓的回到他的面庞。 她感到非常满意,这个男人的财富和社会地位不仅与靳以朗旗鼓相当,他还有一项优势是后者所不及的,那就是吸引人的俊美相貌。 她笑着望进他的眼中。带着诱惑的意味。“希望我没打扰到你。” “不,你没有打扰我。事实上,我欢迎你的加入。”梅若藩快速走上前,装作热情的迎接她,以强调他的话。 宫诗琪的嘴角得意的上扬。自从她懂事以来,就不乏爱慕者和追求者,她知道自己的美丽,而其善于利用这一点,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也很高兴有机会跟你聊天,希望多了解你一些。”她紧盯着他的脸。 梅若藩抬起一道眉毛,清楚自己没弄错她的意思,或是她想要的东西——他。他并不觉得惊讶,在看到她的第一天,她就明显的透露出意图。 “这是我莫大的荣幸。”他微笑,借以掩饰对她的轻蔑。“我真羡慕宫小姐,不只有个爱她的父亲,还有个如此美丽、善解人意的妹妹。她能够平安的回来,你为她的幸运感到高兴吧?” “是啊!她是很幸运。”宫诗琪咬牙切齿,没想到宫诗丽如此命大,居然这样都死不了。“只看她能嫁给靳以朗,就知道她有多幸运了。” 梅若藩挑起眉头,“二小姐的意思是……” 她瞥了下嘴,轻蔑的说:“你别看我姐姐现在像是很正常,以前的她可不是这个样子。她简直像个白痴,既无趣又呆板,几乎一无是处,能嫁给北霸帮未来的继承人,是我们高攀了。” “是吗?原来她以前是这个样子。”从宫诗琪对宫诗丽的强烈妨恨,梅若藩有点明白她以前为什么会被人们认为乏味无趣了,应该是为了避开麻烦,她只好扮演呆板的角色,免得夺去妹妹的光彩。 然而她并不愿就此放弃自我,一有解脱的机会,马上恢复原本活泼的个性。难怪她如此渴望自由、没有束缚的生活,这或许是她不积极找回记忆的原因吧! 他不禁诅咒宫诗琪,然后努力压抑怒火,挤出微笑,“不过我有些好奇,宫帮主缔结这门亲事,应该是为了东北帮的发展,既然如此,以二小姐的美貌和聪明伶俐,应该是他老人家的首选,为什么反而把宫小姐许配给靳以朗?” “还不是因为靳以朗那个混蛋,他居然敢嫌……”她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梅若藩敢确信她要说靳以朗嫌弃她,难怪她的态度跟他听到的不一样。这就是她由爱生恨,甚至为了报复靳以朗,而陷害诗丽的最大原因吗?他很想知道。 “哈,你骂他混蛋。”他大笑,故意把它当成趣闻在谈。“二小姐,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 “没什么,我们不要说他们的事了。”她谨慎的收起怒容,对他绽放迷人的笑容。“二当家,你参观过这个花园吗?要不要我陪你走一走?” 不等他的回答,她迳自走到石子路上。 不得已,他只好跟上去。 在茂盛的玫瑰花丛前,她停下脚步,“你看,这朵花好漂亮。”她摘了一朵玫瑰,转身交给他,“二当家,可否麻烦你帮我插在头发上?”她的声调像是爱抚,手指碰触他的胸膛。 梅若藩看着她兴奋的神情,唇瓣轻轻开启,眼眸闪烁着热情的光芒,身躯贴向他,霎时明了这不是她第一次和男人调情。 他既惊讶又感到有趣,这位小姐绝不是害羞的小花,难怪靳以朗嫌弃她,她对那个男人也曾施以同样的魅惑手段,而他想知道她会进行到什么地步。 “能为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他接过玫瑰,插在她的发髻上。 宫诗琪更加靠向他,丰满而柔软的胸脯挤压着他的胸膛。 他不但没有被激起情欲,反而充满鄙夷。这个女人以为他是风流男人,就饥不择食吗? 她看他没有拒绝她,双手攀上他的颈子,“若藩……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梅若藩感到有些好笑,虽然见识过各种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但是以她最为主动积极。他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委婉的拒绝她的诱惑。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他的身后响起,“若藩……” 他转头一看,整个人愣住。 诗丽…… 他随即领悟目前的状况会让她误会。赶忙放开宫诗琪的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宫诗丽的脸色惨白,眼睛瞠大的瞪着他们两人,“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她迅速转身,穿过一道围篱,消失无踪。 “大小姐,等一下。”小兰大叫,在后面追着她。 梅若藩咬牙,忍住追上去的冲动。如果他对她表现出过多的关怀,必定会泄露他们之间的秘密。他是无所谓,只怕她不这么想。 该死!他暗暗咒骂宫诗琪,咒骂他自己,咒骂命运。 宫诗琪感到有些困惑,宫诗丽看到她和梅若藩在一起,像是被轰去了灵魂,这是为什么?莫非他们两人有不寻常的关系? 她斜睨他一眼,状似不经意的开口,“我姐姐就是这么鲁莽。对了,二当家和她相处了这么久,你觉得她怎么样?” 梅若藩心知肚明,她不是询问,而是强硬的质询。虽然宫诗丽已经竭力掩饰,但是深受伤害的模样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姐姐有一张美丽的面孔,确实非常吸引人。不过我喜欢活泼、大胆又淘气的女人,缺乏想像力的女人只会让我倒胃口。”他知道他的叙述会让某个人以为他是在说她。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女人啊!我了解你的意思了。二当家,我们再去逛逛好吗?”宫诗琪露出喜悦的笑容,心中的疑虑消失无踪。 “二小姐,真是抱歉,恐怕我不能再陪你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事需要出去。”梅若藩面前挤出微笑,握住她的手臂,引导她走出花园。 他也只能显露出这种表情,一旦让怒气发泄出来,将会一发不可收拾,造成大灾难。 午夜时分,在小兰的暗中帮助下,梅若藩终于来到宫诗丽的房门口。 那个侍女早就看破他们两人的关系,傍晚时偷偷来找他,请他安慰她家大小姐,她哭了一整个下午。 他想推开窗户,却推不动。 “该死!”她锁起来了。看来她真的很生气。 他弯曲手指,轻叩窗户三下。 “诗丽,是我,把窗户打开。” 等了一会儿,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诗丽,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那是有原因的,能不能让我进去向你解释?” 她仍是沉默以对。 “可恶!”他忍不住低声诅咒。 他知道今天晚上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会见他,叹口气,决定明天再找时间跟她解释。 宫诗丽听到脚步声逐渐远离,知道他离开了,她如愿以偿……独自躺在大床上哭泣,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翻过身子,头埋进枕头里,“若藩,你怎么可以如此?” 她不想见他,是因为不要他目睹她的痛苦和羞辱。她也不想要独自躺在这张大床上,这几天她是如此的孤单,虽然她爹和宫府的其他人不时陪在她身边,但是没有梅若藩。 为了避免泄露他们的秘密,即便在公开场合,她也不敢和他多说一句话,表现出他只是个救她生命的人。她知道他很生气,不过也只能请他谅解。 或许是太压抑了,她更加想念他。渴望他的抚慰,然而他却背着她和小妹调情。可恶的骗子!说什么他只爱她一人,他的心里除了她,没有别人。 自从他承认爱上她之后,她从未想过她不在他身边时,他会故态复萌,再去挑逗别的女人,甚至和那些女人做……做他和她一起做的事。 在花园目睹的那一幕,让她狂怒又痛苦。 他不能这样子对待她!直到现在,她仍无法忍受他转向另一个女人的事情。 为什么?难道因为她不敢向她爹承认他们两人的关系,他用移情别恋报复她?还是他已经厌倦了她?不管是哪一个原因,她都不会原谅他。 假若他无法体谅她的难处,了解她的内心有多痛苦,他根本不配做她的丈夫。如果他是喜新厌旧的男人,更不可能带给她快乐幸福的生活。 她的手紧握成拳,作下决定,再也不要为了那个风流男人、骗子,把自己弄得像个傻瓜,忍受那犹如刀割的痛苦。 宫诗丽走进书房时,有些心慌意乱。她知道会看到靳以朗,接到她还活着的消息,他特地从山海关赶来了辽东城。 她很快的瞥了他一眼,他还是一样英挺,她为什么不能爱上他? 他尽职负责,更博得她爹的信赖,怎么看都是个完美的夫婿。为什么她会爱上到处风流的梅若藩,而放弃完美无缺的靳以朗? 也许她以前扮演的代办角色无法让他对她产生爱慕,因而造成疏离感,致使她也不曾尽力喜欢他,假若她给自己一个机会…… 好。就这么做吧!敞开你的心胸,让他认识真正的你,接纳你,甚至是爱你……然后把这个事实丢到那个骗子的脸上。 她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爱情,美梦却如碎片纷纷飘落。每当想起花园的那幕景象,她不由得心痛如绞,并咒骂那个负心的男人。 这一刻,她想为自己报仇并伤害梅若藩的欲望变得异常强烈。这是她走向靳以朗的原因,她决定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诗丽!真的是你!”一向稳重的靳以朗见到她,立刻冲上前来,紧紧握住她的手。“老天!看见你平安无事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才相信这是真的。” 宫诗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关心她,至少他流露出温暖的感情,不再对她视若无睹,仿佛她是个没有感觉的女人。 “对不起,直到四天前我才想起所有的事,否则绝不会让爹和你为我如此担心。”她解释,露出微笑。 “女儿,不用抱歉,只要你能平安的回来,就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最大恩宠了。”宫历生笑说。自从女儿恢复记忆之后,他成了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刚刚我和以朗谈过,你们的婚礼原本就准备得差不多,虽然中间耽搁了,但是影响并不大,我们决定婚礼如期举行,你有没有意见?” 宫诗丽愣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得面对这个难题。虽然靳以朗对她不再那么冷漠疏离,但是她能凭这一点断定这会是一桩成功的婚姻吗? 她想多认识他一些,再作最后的决定,这时实在不适合谈这个问题,不过想要彻底摆脱梅若藩的冲动让她下定决心,就在此时此地做个解决。假若他针对她的问题说出符合她的期望的答案,所有令她惶惑不安的情况就会好办得多。 他是她爹为她挑的人选,而她爹纵使难免犯点小错,仍是她所知道最聪明的男人。至少嫁给靳以朗是她爹的梦想,他会为此而高兴。 “爹,我想和以朗单独谈一下,可以吗?” 宫历生迟疑了下。今早他注意到女儿红肿的眼睛,没有开口询问,她也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心知肚明她在烦恼什么。 他并没有瞎眼,打从女儿回家的第一天,就发觉事情不对劲。以梅若藩对女人的致命吸引力,他相信他已掳获女儿的心,这可以从她刻意对救命恩人态度冷淡、保持距离得到印证。 这真是欲盖弥彰了,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她不是无情的女人,没有理由对恩人如此冷漠,除非她想隐瞒一些事情,不愿让他知道。 不过他什么话也没说,因为即使他们发生过什么事,那也是女儿失忆以前的事。而他相信自己的女儿, 在恢复记忆之后,懂得作出聪明的决定。 “也好,我让你们谈谈。”他深思的看了女儿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书房。 靳以朗好奇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用意为何。 宫诗丽的双颊泛红,和一个还说不上有感情的男人讨论这个话题,使她觉得异常尴尬。 “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你……为什么会想娶我?”她轻声问道。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似乎在试着了解她的话。“诗丽,这虽然是一桩政治婚姻,但是我关心你,也真心想疼惜你。你怀疑我的诚意,对这桩婚事有疑虑吗?” 这不是她要的答案,但是他没有为了讨好她,说出违背自己心意的话,还是赢得了她的尊重,至少他不是那种会用花言巧语欺骗女人感情的男人。 她凝视他深邃的眼睛,“不,我只是怀疑,这种感情是否足以维系长久的婚姻?” 他紧蹙眉头,“对我来说,那确实已经足够。”他走向她,温柔的轻触她的脸颊,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密的碰她。 宫诗丽努力的感受,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忍不住回想起梅若藩,当他与她肌肤相亲时,那有如触电的感觉。 梅若藩!为什么还去想他?她自责的暗忖。 “诗丽,我发觉你改变许多,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以前的你,既胆小又怯懦,根本不可能跟我说这些话。我不是在批评你,相反的,我非常欣赏你现在的个性,我觉得我们生活在一起应该会很愉快。” 她变了一个人?宫诗丽苦笑,她回家之后回复原本的自我,尚未见识过她这一面的人都感到好奇而不解,只有她爹高兴她终于恢复正常了。 除了她爹,还有一个人也了解她……不,她不要再想起他。 但是,会一直这样吗?无论什么事,她都忍不住要拿他们做比较? 如果他一直存在她的婚姻里,她真能得到快乐? “会吗?”她茫然了。 “会。”他轻轻的将她搂进怀里。“在我逐渐了解你之后,越想越觉得这桩婚姻可以成功。” 这是个温柔而不讨人厌的拥抱,宫诗丽没有闪躲或拒绝,专心的等待那感觉的来临……没有出现,这个拥抱很温馨,就像她爹给她的感觉。 婚后她所能期待的,难道就是这些?没有任何悸动,没有让她感到窒息的热情,她能忍受这种日子,而且不知道要过多少年吗? 她不禁轻轻颤抖。如果她没有尝过爱情的滋味和激情的美妙,或许可以忍受那样的婚姻生活,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不过现在已经太迟了。 她知道她爹对这桩婚姻充满了期望,当时不管怎样,她心里知道,并毫不怀疑自己的决定,她不能嫁给他,这会是个错误的选择。 她作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为了梅若藩,他跟她已经没有关系,她是为了自己和靳以朗的未来,她现在知道了,她尊敬他,但不会爱上他。 他不应该娶像她这样的女人为妻,他值得拥有一个配得上他这样优秀的男人的好女人,而她总有一天会再遇上一个让她兴奋快乐的人。他们两人没必要如此委屈自己,毁掉下半生的幸福。 她要把这个决定告诉她爹,不过不是现在,不要靳以朗在这里的时候。她不想伤害他的男性尊严,但是她若要解除婚约,势必得将缘由告诉她爹,那同时表示她爹的幻梦破灭,而靳以朗也会知道她和梅若藩之间发生的事。 她暗暗叹口气,稍稍离开他的怀抱。 这时,书房的门被打开。 “以朗,听说你来了,你……” 他们两人受到惊吓,立即分开。 靳以朗十分尴尬,眼神飘忽。 宫诗丽的脸庞苍白得毫无血色,当她的眼光停在梅若藩的身上时,竟感受到一股荒唐的罪恶感。 她恨自己这么在乎他,甚至在他做了背叛她的事后,还想着他。毕竟她现在已经知道他的为人,实在没有理由不彻底的忘了他和他们之间的一切。 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他仍像毒瘤般存在她的心上。只要他一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便无法忽略他的存在。但是,她拒绝再向那股力量屈服。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梅若藩握紧拳头,咬牙说道。 今天下午他和张岐在一起,听取他的报告。从坠落山谷的马车残骸中,张岐发现马车轮轴确实有遭人破坏的痕迹,回来之后仔细的问过了,出事那天曾碰过那辆马车的人一共有三个,其中之一是随宫夫人嫁过来的随从。 这个线索让他雀跃不已,接着听到靳以朗抵达的消息,立即抛下一切,赶过来找他。他一直在等他到来,希望能取得他的谅解,那么他就不用使出绑架的激烈手段夺回妻子,没想到竟然看到令他发狂的画面。 噬人的嫉妒像火一般燃烧他的心,受到的创伤令他愤怒,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这几天他已渐渐学会了忍耐的智慧。 “我该等一下再来吗?”他还能拿这件事开玩笑,真佩服自己的克制力。 靳以朗露出欢愉的笑容,“别取笑我了,我还要谢谢你救了诗丽呢!”他低头看着她,握住她的手。“能看到她平安的回来,我真的很高兴。” 这个亲密举动让宫诗丽困窘不已,又不好意思拒绝,脸颊泛起红晕,偷偷瞥了梅若藩一眼,他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他在想什么?她无法猜测出来,不过就算他现在十分愤怒,也都隐藏在那深不可测的脸庞下。 她希望他继续保持沉默,如果他说出任何实情,必定会惹来一场灾难。隐瞒事实的罪恶感虽然不是很好受,然而揭露的后果更糟。她不要靳以朗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如此难堪的被他们伤害,他是无辜的受害者。 她默默的用眼神恳求梅若藩,他却没有注意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靳以朗的身上。她屏息看着他,祈祷他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只要能力所及,你知道我不会见死不救。”他终于开口说话。 宫诗丽着实松了口气,幸好他不像在海纳古时那样莽撞冲动。 靳以朗却无法不注意到书房里不寻常的气氛,虽然梅若藩极力掩饰,但是他对宫诗丽的怒气依稀可辨。 他太熟悉这个男人的为人了,对于女人,他一向风度翩翩,现在他的态度却令他十分不解。莫非宫诗丽做了什么事,得罪他、惹恼他? 突然,他想到梅若藩闯进书房,看到她被他抱在怀里时,那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那是他生气的原因吗?如果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瞥了一旁安静而苍白的宫诗丽一眼,再看向梅若藩。 靳以朗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一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从朝鲜回京师的途中,救起一位失去记忆的美丽女孩,两人朝夕相处下,爱苗逐渐滋长。 他奇怪自己竟然如此平静,是因为他对宫诗丽的感情不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所以他如此心平气和?不,在正常的情形下,未婚妻被夺是奇耻大辱,他当然会生气,但梅若藩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夺爱,那又另当别论。 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梅若藩来找自己。他相信那个男人不久之后就会向他解释一切,并求取他的原谅。只是,届时他要怎么做? 这件事还是要看宫诗丽的心意。如果她选择梅若藩,而那个男人也不是抱着轻率的态度,是真心爱她的话,他会敞开心胸,真心祝福他们,他不是那种会为了两帮结合所带来的庞大利益而硬要拆散一对爱侣的残酷男人。 接下来的时间,他抛开一切,和梅若藩聊着他从朝鲜带回来的大笔生意。 宫诗丽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她对面的梅若藩。 她看得出来,虽然他谈笑风生,浑身肌肉却都紧绷着。他的视线偶尔会飘到她身上,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就像一枝锐利且充满愤怒的箭,毫不留情的要刺穿她。 梅若藩确实愤怒得快要发狂,想到宫诗丽的背信,假装忽视他的存在,一直维持着礼貌、蓦然的表情,便好想掐死她。 她口口声声说爱他,他也相信她,然而当她见到靳以朗时,随即投怀送抱,把他当作一文不值的货品,随手丢开,再也没有资格吻她、爱她、娶她,纵使他们曾经共同分享了许多。 可恶的女人!对于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对待,他恼火得想要揍人,差点失去思考的能力。 最后,他小心的控制住愤怒的情绪,告诉自己,只要再过几天,他就可以带她逃离这个鬼地方。 其实他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狠狠的打她的屁股,爱她爱到令她无法行走。在那之后,她会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她想撇开他,想都别想。 ----------------------------------------------------------------------- 豆豆小说阅读网推荐: 戴宇舒【红颜劫】系列在线阅读: 红颜劫之一《愤怒的火焰》 作者:戴宇舒 http://.dddbbb/html2/93647/index.html 红颜劫之二《不情愿的新娘》作者:戴宇舒 http://.dddbbb/html2/95316/index.html 红颜劫之三《禁忌的情缘》 作者:戴宇舒 http://.dddbbb/html2/93740/inde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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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个如此轻易的抛弃爱情的女人,他永远无法知道,她是否真的爱他?抑或是他挑起的热情驱使她走向他?这个残忍的事实。让他愤怒、发狂。 “你说你爱我,和我上床,现在竟然说不关我的事。”他咬牙切齿,粗暴的将她抓向自己,手指深深的嵌进她的手臂。“告诉我,你总是和你不要的男人说爱他,和他上床吗?” 宫诗丽见他被激起野兽般的反应,惊慌的伸出手,用手掌抵着他。 “梅若藩,住手!”她用力挣扎,而后突然想起叫声很可能引来其他的人,不禁压低音量,“你在干什么?你抓痛我了。” “我在干什么?我要给你一点应有的回报。”他抓着她,重重的将她抛坐在床上,并迅速将她翻靠在他的大腿上。 “不!梅若藩,你让我起来!马上!”她低声抗议,挣扎着想要逃开。 他用一只结实强硬的手臂紧紧的钉住她,不确定自己打算怎么做。他并不想用暴力,也无意伤害她,但是她玩得太过火了,她弃他如敝屣,公开羞辱他,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这些。 但……该死!不管她如何对待他,他依然爱她,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尽管发生了这一切,尽管他悲伤、愤怒和受骗。 他得和她谈一谈,让她了解他无法忍受这种羞辱,无法忍受她离开他。 他张开口想要说话,随即痛得呻吟出声,因为她竟然用力咬他的大腿。 “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们就按照你的野蛮方式来玩。”他怒气冲天。不再有耐心的谈话和了解,这得怪她自己讨打。 他抬起手,重重的落在她的屁股上。 她用手捂住嘴巴,不停的挣扎、踢动。尽管她是如此生气,却咬牙忍住怒意,因为她更害怕被发现。 可恶!看来她是铁了心要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 梅若藩收敛脾气,翻转她的身子,让她面对他。 宫诗丽的眼眶湿湿的,往后退离开他,眼睛里没有悔意,有的只是愤怒。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她的声音嘶哑,在他有反应之前,突然冲上前,重重的给他一巴掌。 他抚着发烫的脸颊,跳起来。 她急忙后退,像是怕挨他的拳头。 当他逼近她时,两人的眼中皆冒着怒火,互相瞪视。似乎要拼个你死我活。 “我怎么敢?”他抓住她的手臂,气冲冲的说:“我看到我的妻子背着我偷男人,为什么不能教训她?” “我背着你偷男人?”宫诗丽难以置信,气得想拿斧头砍他。 “你才是那个忘情负义的人!别忘了是我亲眼目睹,你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梅若藩恼怒的瞪着她,“你就是为了那件事,在惩罚我?” “是!”她随即了解自己说了什么,立即又开口,“不是,我才不管你和哪个女人勾搭,反正那已经和我无关了。” 他感觉怒气慢慢的消失,虽然她否认得又快又急,可是她的声音和表情泄漏了一切。原来她在嫉妒,现在她只是回报他,让他受同样的苦而已。他想他是罪有应得,因为他伤害了她。 “你这个呆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温柔的捧起她的脸,“你怎么能以为我会和你妹妹……”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宫诗丽打断他的话,用力拍掉他的手。“从昨天下午以后,我都不会再相信你了,我知道自己看见的是什么。” 当她看到他和小妹的身子紧贴在一起时,觉得好像有人掐住她的脖子。那一刻,她的心绪疯狂的翻转,绝望得想痛哭一场。 这种人一旦爱上了,你就永远无需怀疑……木克大夫错了,这种男人根本不懂爱,他们习惯四处风流,玩弄女人的感情。 “你并没有看到什么。”他抓住她的上臂,态度十分坚持,“该死!为何你总是往坏处想?不,别挣扎,我要你听好。” “我不要听。”宫诗丽捂住耳朵,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噢,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他拉下她的手,“你不恨我,你只是在说气话。玛儿朵,听我说。” 她瞪着他,用灼热而愤怒的目光告诉他,这个名字已经不能再影响她了,尽管她的心仍然在痛。 “你怎么可以如此?” 她一心想着要怎么为他洗刷风流的名声,好赢得她爹的信赖,进而答应他们的婚事,可是他用什么回报她?当她为他伤透脑筋时,他却完全忽视她的存在,公然和她妹妹调情。噢,他是她见过最可恶的男人了。 “我没有!我什么事都没做!”心急的解释,“是宫诗琪挤到我身上,我抓住她的手,想要拉开她。这件事就是这么简单。” “你以为我那么傻吗?”宫诗丽哭泣的声音显得支离破碎,“如果你们没有意思,怎么那么刚好都在花园?对你这个风流浪子来说,那可是个幽会的好去处,不是吗?” 那天她若非心烦,到花园散步,只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我非常清楚我妹妹的魅力,见过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喜欢她,以你过往的风流行径,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美女。我爹说的没错,像你们这种浪子,最喜欢玩弄女人的感情,然后再把她们丢弃。我曾经希望你不一样,现在我终于相信,你们这种人根本没有真心,见一个爱一个。” 讽刺的是,她还以为自己拯救了一个浪子的灵魂,终于引导他离开堕落的毁灭之路,到头来却发现她的美梦敌不过浪子的浮躁。 她早该知道,那不安于室的浮躁不是感情就能征服的。像他这类的风流男人,为了能遂行其私欲,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是欺骗女人的感情,毫不在乎会伤害多少为情奉献的无辜女人。 梅若藩深深的注视她,表情掺杂着痛苦与惊讶。“我现在才知道,你是这么的不信任我。你表现得像是不在乎我的过去,其实它时时刻刻在影响着你。我们第一次欢好时,你就已经透露出讯息,我却大意的忽略了。” 他不禁露出苦涩的笑容,终于明白她不愿说出他们两人的关系,不是需要时间想想,那只是借口,她拖延的真正理由,是她根本不相信他。 其实那天晚上她早己借着她爹的名义,亲口告诉他,她需要的是一份安全感。在靳以朗和他之间,她知道应该选择谁,所以不愿再次对他承诺。 他的眼里闪着痛苦的光芒,“你说得没错,我是约了人见面,不过对象是张岐,而不是你妹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花园?我不知道,也不想去探究。这件事你可以亲自去问张岐,他对你们父女俩忠心耿耿,他说的话,你总该相信吧!”他再深深的看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向窗户。 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了,要不要相信他,决定权在她。如果她选择回到靳以朗的身边,他会祝福她,只带着回忆离开即便这么做是很困难的。 他无法改变他的过去,也无法使她信任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还给她想要的生活。 他们第一次欢好时,他告诉她的话都是真心的。他爱她,爱到愿意为她牺牲一切,只是他从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证实它。 老天!谁会相信风流浪子居然付出真心,却落得脆弱的希望碎成片片? 他和张岐约在花园见面,不是和她妹妹?宫诗丽愣了好一会儿,等她回过神时,发现他正打开窗户。 “等一等。”她提起裙子,追上去,抓住他的袖子,“你跟张岐有什么话不能在公开场合说,要跑到花园偷偷见面?” 梅若藩沉默半晌,然后转头看着她,“因为我怀疑马车失事可能不是单纯的意外,而是遭到人为破坏,所以请他代为调查。” “什么?人为破坏?”宫诗丽大吃一凉,“他……调查出什么了吗?” 他点了下头,“我的怀疑是对的,他找到轮轴被破坏的痕迹。”宫历生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所以没必要再隐瞒她。 “我的天!”她的脸色刷白,“是谁这么恨我,要置我于死地?” “不知道,目前还没找到凶手。”他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要有确切的证据,不能不负责任的随便说出口。 宫诗丽低垂着头,静下心来思索他说的这番话,事实的真相说清楚之后,确实就是这么简单,问题是,她相不相信? 她瞥了他一眼,他并没有看她,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仿佛在做无言的控诉。她内心一阵悔恨和刺痛,他为了她的生命安危,默默的做了这么多事,而她的所作所为却只带给他痛苦和伤害。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愧疚不已。 “你要烦的事还不够多吗?”他叹口气,“我既然可以处理这件事,何必再增加你的心理负担?你如果想知道得更详细,等你爹调查清楚后再去问他。”他的双手撑在窗台上,就要离开。 宫诗丽把他往后拉,关上窗户,转身面对他,娇嗔的说:“话都还没说完,你怎么说走就走?” 梅若藩困惑的皱起眉头。“我真的没有话可以告诉你,接下来的发展就要看你爹了,毕竟这是官府内部的事,外人不方便插手。” “我不是指那件事。”面对他仿佛可以透视人的目光,她的声音渐渐变小,“我的意思是说,你……如果你事先告诉我,就可以避免这场误会了。” 他微微愣住,张开嘴巴,又闭了起来,在不了解她的心意之前,不想再被愚弄,看着她良久,注意到她脸上透出羞愧的神色,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希望。 “这么说,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宫诗丽的眼里尽是温柔的光芒,“是,我相信你。” 她相信他,并不只是因为他眼中的真诚,也因为她了解他不可能说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言。 “我应该听你的解释。就不会骤然做出错误的结论。只是看到你和诗琪亲密的在一起,仿佛你拿了一把刀刺入我的心。” 她终于相信他。梅若藩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事比得到她的信任,更让他感到高兴了。但是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张开双臂。 她轻呼一声,奔向他,投入他的怀中。 他紧紧拥着她。老天!他刚才既恐惧又害怕,以为自己失去了她。 “诗丽,我了解你的心情,当日你和靳以朗在一起时,也几乎撕裂了我的心。”他的嗓音沙哑,薄唇厮磨着她的头发。“请你相信我,那不是拥抱或其他更进一步的事,不管你妹妹的动机为何,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她丝毫不感兴趣。请你相信我,自从拥有了你,我真的没有想过再要其他女人。” 她抬起头,充满希望的问:“真的?” “是的,是真的。”梅若藩捧起她的脸庞,诚挚的说:“诗丽,我从不否认自己认识很多女人,也知道你在我的怀里时,不只一次纳闷过,我曾吻过谁的胸脯和曲线?我是不是和别人有更多的欢愉,得到比和你在一起时更多的满足?我可以告诉你,她们从来没有像你给我这么美好的感觉。我不需要她们,只是行为而已,一旦结束,就迳自离去,不多流连。然而若因为如此,就说我无情的抛弃她们,我绝不同意。或许有些人不赞成我的行为,包括你在内,但是她们跟我交往时都非常清楚,我们只是单纯的舒解需求,彼此都没有付出心、灵魂和风情,把‘抛弃’两个字强加在我身上,对我太沉重,也不公平。” “可是你和我之间,对我来说是非常独特的感情。我不只是渴望一个女人,我只渴望你;我的欲望狂猛,但只对你的身体有反应,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取代你。今晚我向你倾诉心中的感受,澄清所有的误解,不是想安抚你,是因为纪录必须清干净,我不希望你心里笼罩着阴影,开始我们未来的新生活。” “噢,若藩!”宫诗丽顿时觉得喉头梗住,泪眼迷蒙,激动的抱紧他。他的话彻底融化了她心底的痛苦,驱逐了她所有的恐惧。 他将她楼得更紧,轻轻抚摸她的秀发,亲吻她的脸颊,艰涩痛苦的问:“诗丽,现在我们误会尽释,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和靳以朗的婚事?” 她抬起头,手指抚过他的下唇,声音柔和的安抚道:“我不嫁给他了。” 他凝视她的脸庞,“你真的告诉他,你打算取消婚事?” 宫诗丽没想到他的反应竟是如此冷静,还以为当她告诉他不会嫁给靳以朗时,他会高兴的欢呼、大笑。 她幽惑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还没有。” 他紧抿着嘴唇,毫不容情的盯着她,而后叹息一声,愤怒消失了。 “就以我看到的‘恩爱’画面,我想也是。” 原来他还是很在意那件事。她抬起手,环过他的颈子,“那不是恩爱画面,只是……”她愧疚得说不下去。 “只是什么?” 宫诗丽紧咬着下唇,犹豫片刻,决定实话实说,即便那会让他更加生气。 “噢,这一切都要怪你。”她紧握拳头,捶打他的胸膛。“我以为你另结新欢,而我想让我爹高兴,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所以决定和他试着交往。我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只是想知道在他怀里能不能感受到你给我的……”她偷瞄他一眼,两颊泛红,“你给我的那种悸动感觉。” 梅若藩的脸庞骤然紧绷,严厉的嗓音隐含着强烈的嫉妒,“是吗?结果呢?你有什么感觉?他可以带给你这样的热情吗?” 他的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勺,野蛮的吻住她,强迫她的唇瓣分开,舌头有节奏的进出她的嘴巴。这是个火热激情的吻,他似乎要借此证明谁也无法代替他。 她逸出嘤咛,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手指掐入他紧绷的肌肉。 他停止这个吻,俯视着她,“他可以给你这种激情吗?” “不,只有你。”她张开眼,声音沙哑的说,只有他才能带给她这种亢奋与欲望,其他人都不行。“若藩,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念你。”他双唇饥渴的覆在她的唇上,欢愉的啃噬着她。 她闭上眼,享受这个热情的吻,同时拱起身子,迎向他。她能感觉到他颤抖的反应。 他娴熟的手从她的背后移至腰部,再滑至她的胸脯。 她的反应是立即的,充满了欲望。 他的手熟练的解开她的扣结,脱下她的衣服,双手揉捏。 她已经无法思考,本能的贴紧他的躯体,因迫切的欲望而颤抖。 他让她抵着窗台,薄唇开始挑逗她。 她低吟一声,拉扯他的头发。 “若藩,我快死掉了。”她低声昵喃,只有他能唤起她的欲望。 “不,你不会死掉。”他一只手拉起她的裙摆。 她逸出愉悦的低吟,并张开双腿,紧抵着他的手指。 “诗丽,你知道我想把自己埋入你体内,借以安慰这些天来骚动不安的身躯吗?” 宫诗丽全身一震,不是因为他挑起的激情,而是这些话唤醒了她的理智,他的欲望明显的表露在脸上。 “若藩,我们不能这么做。”她的神情恐慌,极力挣脱出他的怀抱,双唇颤抖,身体因为他的挑逗而虚软。 “该死!这又是为了什么?”梅若藩欲火中烧,眼神狂乱的看着她。 半裸的她最是迷人,几乎让他发狂,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却扮演起害羞的少女,拒绝他碰她。可恶!她想逼疯他吗? 宫诗丽捧住他僵硬的下巴,拇指轻轻的揉抚,“请你凉解,除非我叛出家门,否则我名义上是靳以朗的人,我无法用这种身份和你——我做不到。” 他怒瞪着她,然后呻吟一声,脸埋进她的颈窝,低声让诅咒,“噢,这些该死的道德礼教。”他忿忿的抬起头,“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我们的关系?” “至少要等靳以朗回山海关之后。” “什么?再过不久你就要嫁给他了,你还要我等?” “请你站在他的立场想一想,这并不过分。”她恳求道。 梅若藩紧绷着下鄂,虽然这该死的不可解脱的情况令他痛苦、愤怒,却也在她的脸上看见她饱受痛苦的折磨,因为她对他的爱,她对父亲的爱,以及对靳以朗怀着的愧疚情绪。 该死!他真是个差劲的男人,怎么能对她提出这么残酷的要求?这不是在逼她背负背叛父亲以及背信忘义的罪名吗?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沉重的负担。他真是可恶,一心只想着自己有多痛苦,受了多大的伤,完全忘了真正受苦的人是她。 就在这一刻他作出决定,从今天晚上开始,所有的责任将由他扛起。她不必在他和她爹之间做选择,也不必觉得对不起靳以朗,就让他们把过错全都指向他,由他背负起所有的罪名。 看来事情又回归到原点,他还是只能用绑架来解决一切问题。 “求求你。”她再次恳求,声音几乎是哀怜的。 “放心,我不会再逼你了。”他捧起她的丽颊,深深的望进她的眼中,毫不保留的流露出感情和决心。“你好好的休息,我回去了。” 隔天早上,梅若藩从冯子兴捎来的信得知,他交代的事已经安排好,而他也和小兰建立起紧密的联系,决定今天就离开辽东城。 他正吩咐梅弘整理行李,没想到商良找上门来,要他到书房一趟。 当他来到书房时,看见宫历生和靳以朗,还有张岐,随即知道他被找来的原因。 “二当家,张岐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们了。我和以朗查看过他带回来的轮轴,确实有遭到人为破坏的痕迹。我要谢谢你再次救了诗丽一命,否则她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的意外。”宫历生率先开口。 “希望您不会怪我自作主张,私下请张岐帮我调查这件事。”梅若藩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认真说起来,他还是个外人,没有资格指使东北帮的人,只恨他找不到人可以帮他。 “不,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不希望诗丽再受到伤害。”宫历生不以为意,“唉,你对我有恩有义,我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报你。” “宫帮主,快别这么说,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会义不容辞的救人。”不过梅若藩还是颇为感慨,“人与人的交往,还真是一个缘字,假若当日我走的是另一条路,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可是命运就是如此安排,我因为向往莲花山的美景,决定绕远路过去看看,没想到却遇上宫小姐的马车意外,她也因而获救。”最后还赢得了她的心,成为他的妻子。 宫历生的眼眸闪过复杂的神色,“难道这一切真是老天爷的安排?” 梅若藩很想回答他,当然是,否则他也不会找到一生的挚爱,可是他忍了下来,只依照原先的计划说道:“宫帮主,既然宫小姐已经平安的回家,这件意外也有了调查的方向,我的责任到此告一段落,我想是向您告别的时候了。” “你要回京了?”宫历生有点惊讶。 “虽然京师有人帮我打理一切,但是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 宫历生沉思了好一会儿,“这么说也是,即使有得力助手帮着你,还是不要疏忽生意太久。” 老实说,他松了一口气。昨天他让女儿和靳以朗单独相处,实在是一大冒险,他担心她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另一方面,他也想证明自己的看法没错。 从现在这个结果看来,女儿并没有让他失望。他感到非常欣慰,经过冷静的思考后,她终于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始终认为能为女儿带来幸福的男人只有一个,绝不会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即使她选择的是梅若藩,他也会尽一切方法阻止她做出蠢事。他曾经贪恋美貌,使自己的婚姻宛如一场恶梦,绝不让女儿重蹈覆辙,毁了一辈子的幸福。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梅若藩微微一笑,“那么,我这就告辞了。” “好。”宫历生沉默半晌,沉痛的说:“诗丽的安危,请你放心,如果证据明确,我一定会让事情顺利解决。”他哀伤的神情大于指责。 梅若藩心知肚明,他的解决办法可能只是把女儿监禁在某一个地方,暂时失去自由而已。若非宫诗琪的身份特殊,他相信她早就被暗地里处决,现在只求家丑不要外扬。这也是宫历生提出来的原因,他希望他能保守秘密。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他承诺道,然后向靳以朗和张岐一一告别。 他转身要离开时,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靳以朗突然叫住他。 “若藩,让我送你一程吧!” 他想了一下,微微点头,“也好。” 靳以朗亲自送他走到城门,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 梅若藩知道他有事要说,但是直到梅弘牵马过来,他才开口。 “若藩,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梅若藩迅速瞥了他一眼,看样子他也发现到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是昨天晚上以前,他一定毫不犹豫的说出事情真相,求取他的谅解,但是在他改变计划之后,现在只能暗暗跟他说抱歉。 他叹口气,仰头看着天空,“以朗,你有没有想过,人与人的交往,许多时候只能从自身的立场和角度去看待一件事情?因为无法窥测全貌,致使误会丛生,即使聪明如你我,也是如此。” 靳以朗怔愣片刻,没想到他竟然讨论起这个问题。“你这番话确实有深奥的道理,无论一个人多么聪明厉害,也只能从外在的蛛丝马迹,加上自己的想像角度出发,去判断他人做这件事的原因,得到的自然不会是正确的答案。不过这跟我问你的事有什么关系?” 他始终不认为自己判断错误,梅若藩和宫诗丽绝对是情侣关系。他一直以为他会来找自己谈判,没想到他反而选择离开,为什么? 难道他决定放弃这段感情了?因为他只是享受,根本不在乎她? 不,他从没看过他如此在意一个女人,他的眼神骗不了人,那么他为何离开? 梅若藩搂住他的肩膀,“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非常珍惜你我之间的情谊,若是可以选择,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如果有一天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我要你知道,我是情非得已。” 靳以朗心生警戒,流露出疑惑的眼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若藩摇头,拍了拍他的肩头,苦涩的说:“总有一天你会了解,我只希望到那个时候,你会谅解我的苦衷。” 他跨上马背,策马离去。 他无法再面对那双仿佛能透视人的目光,更别说是讨论他计划要做的事。 “该死!若藩,话还没说完,你不准走!”靳以朗不满的对着他的背影大叫。 梅若藩没有回头,脸庞因为愧疚而紧绷。 “对不起,以朗,我知道我要执行的计划会让你十分难堪,大失面子,可是我非这么做不可。你可能永远也不会原谅我,或许只有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时,才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他实在无法失去生命中重要得无法取代的人。 ----------------------------------------------------------------------- 豆豆小说阅读网推荐: 戴宇舒【红颜劫】系列在线阅读: 红颜劫之一《愤怒的火焰》 作者:戴宇舒 http://.dddbbb/html2/93647/index.html 红颜劫之二《不情愿的新娘》作者:戴宇舒 http://.dddbbb/html2/95316/index.html 红颜劫之三《禁忌的情缘》 作者:戴宇舒 http://.dddbbb/html2/93740/index.html 红颜劫之四《乞丐千金》 作者:戴宇舒 http://.dddbbb/html2/93819/index.html 红颜劫之五《借种的女人》 作者:戴宇舒 http://.dddbbb/html2/95317/index.html 第十章 这是宫诗丽一生中最悲惨的时候。 梅若藩走了,甚至没有和她道别……或许他认为昨天晚上最后说的那番话就是告别了,不论如何,她再也不会看见他,再也感觉不到他的手臂环着她,或是目睹他的黑眸在亲吻她的时候变得更加深邃。 今晚她的身躯似乎因为哀伤而疼痛,下腹空洞洞的;又似乎是某位她挚爱的人已死,而死去的是她和梅若藩共同拥有的美好的爱。 起初她拒绝相信他遗弃了她,用尽每一个借口与每一个想像得到的理由,直到她爹告诉她,他离开了,才终于接受事实,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她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尤其是在他对她说了那番话之后。 “难道他一直在欺骗我、玩弄我?”她问自己。 宫诗丽紧握拳头,泪水刺痛眸子,觉得心正碎成一片片。 她这一部分的人生因为梅若藩的离去,似乎终止、过去了。她明白最好的做法是忘了他,彻彻底底的抹去关于他的回忆。然而,她无法阻止那一段回忆源源不绝的涌上心头。 “若藩,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宫诗丽错了,梅若藩非但没有离开她,反而正在接近她。 第三天早上,他远远的看着她代表宫历生到圣光寺上香还愿。 她走到城南的一座小桥时,小兰带着她转进一条人烟稀少的横街,那是次一等的道路,只供人行走,旁边高墙深院,巷道幽深,与热闹的大街迥异。 这几天她因为过度悲伤,精神有些恍惚,以致没发现到任何异样,直到前头出现两个满脸胡子的高大男人阻挡了她的去路。 她愣了一会儿,发觉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反应。 两个男人冲上前,一个把布塞进她的口中,一个将她的双手束缚在身后。 难道她又被人陷害了?她试着呼救,但声音闷在嘴里,只能拼命的挣扎。 突然,她踢中对方的脚,随即听见低声的诅咒。 这个声音是……梅若藩! 老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恍惚的想着时,下一刻像个布娃娃,被甩到他宽阔的肩膀上。 “小兰,谢谢你通知我。” 天啊!真的是他,可是,为什么?他干嘛易容绑架她?小兰又为何要帮他?这对她有什么好处?继母知道这件事吗?难道这一切是她安排的? 她想开口发问,但是他用力箝住她,不管她如何踢动,他完全不理会。 “二当家,不用谢我,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大小姐。这几天她虽然装出愉快的模样,想欺骗身边的人她过得很好,但是骗不了我,我实在不忍心见她如此痛苦。而且你明知绑架大小姐的代价是死,还是不顾一切的做了,可见你是真心爱她,我很高兴可以帮上忙。你们快走吧!不过你得敲昏我,我被发现时不能是清醒的。”小兰说。 “好,那么对不起,我这就动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小兰闷哼一声,随即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梅若藩在她身旁放了一封信后,大步快走,沿巷深进。 不一会儿,宫诗丽勉强自散落的发间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巷口,陪他来的男人打开车门,等在一旁。 他将她抛到座位上,跟着跃进车内,关上车门。 她还没来得及坐直,马车已经驶离了城南,奔向辽东城的城门。她反射性的冲向车门,并不期待此举会成功,事实亦然。 他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固定在座位上,气恼的问:“你在做什么?试着害死自己吗?” 宫诗丽怒瞪着他,嘴里咿咿呀呀,要他放开她。 他拿下脸上的胡子,嘴角微扬,“你以为我真的会不告而别,永远离你而去吗?我没有这么好说话,我要你,胜过一切。如果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一些顾虑而任由你束缚住自己,那么你真的是不了解我。现在我拥有你了,你又成为我的爱人、我的妻。” 她愣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忘了他不告而别,害她以为被他抛弃而伤心欲绝的事,整个人都慌了。 在这里,对诱拐人妻的男人只有一种惩罚,那就是死,因为只有死亡才能够洗刷侮辱。那天她拒绝偷偷的离开,这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她掩不住惊恐的表情,嘴里发出咿唔声,坚持要他放开她。 梅若藩迟疑了一下,拉开车窗上的布幔,发现马车已经离开辽东城,这才解开她手上的绳索,拿出她口中的布块。 一得到自由,她几乎吓坏的开口,“你不能这么做。” “我已经做了。”他平静的回答。 老天!他怎么能表现得如此轻松?他不可能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她心急如焚,用力抓着他的手臂,“这么做,你会死,你知不知道?” 他拍拍她的手,“我知道,可是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解决问题。” “不,它没有解决任何事,反而让灾难降临。”宫诗丽露出恳求的眼神,“若藩,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情况并非完全不能挽救。你不必用这种方法宣示我是你的人,等靳以朗一走,我就向我爹说出我们之间的关系。” “然后呢?”他露出苦涩的笑容,“你爹绝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还会想尽办法阻扰,到时你将陷入亲情和爱情两难的天人交战中。” “我会想办法解决,我保证。”她急切的说。 梅若藩摇头,语气十分坚决,“没有办法可以解决,因为无论你选择谁,都会背负着罪恶感。自从你回家之后,我从未见过你真心的笑,我再也不要看见你受折磨。”他以指关节轻轻爱抚她的脸颊,温柔的笑说:“我要那个不时作弄我、使我受窘的调皮女孩重新绽放笑容,回到我身边。” 宫诗丽开始有点了解了。由于她的犹豫不决,他早就计划好一切,却不愿意意告诉她,宁愿让她误解他,也不希望她怀着罪恶感,做出痛苦的抉择。 “若藩,”她抑制不住涌到喉头的哽咽,想到他要付出的代价,不禁泪水盈眶。“对不起,都怪我太软弱了,才会害你陷入这种困境。” 她早就知道他会为了爱不顾一切,绝不会因为她爹而打退堂鼓,却因为种种顾忌,迟迟不敢作出决定,逼得他只好使出绑架的手段。 “嘘,你一点都不软弱,是我太自私了。”他安慰道,捧起她的脸庞。 “我是个男人,应该背负所有的罪过和责任,而不是逼迫你作出决定。” “可是……” 他伸出手指,按住她的唇,“你没有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因为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证明我对你的爱。我要让你爹看清楚,我愿意为了你而死。” 宫诗丽震惊得无法言语,原来这才是他绑架她的目的,他不只是承担下所有的责任和罪恶感,更要向她爹和所有的人证明,他爱她的程度让他愿意抛弃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虽然她反对他的行动,但是被那股坚强的力量震撼住。 她看着他,明白抉择的时候到了,终于不可避免的必须选择放弃她爹,或是放弃这个男人。 如果她不跟他走,恐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她爹绝不会让她奔向他。然而经过这几天的折磨,她无法想像没有他的日子。 一度她认为只要每天能看到他就好了,不过那是在她真的能在每天早晨醒来时看到他之前,看着他慵懒的睡颜,用唇吻醒他,她的身躯仍熟悉那股欢愉。然后梦想成真了,他爱她,并让她成为他的妻。她怎么能放弃这个梦? 这些日子,她懂得一件事:人才是关键所在。悲哀的是,她无法避免伤害她爹、靳以朗,和其他她挚爱与尊敬的人。 她不想伤害他们,但是为了梅若藩。这个她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只能这么做。她可以不要家,却不能没有他,更别提快乐的活着。 她选择梅若藩,现在直到永远。 抬起头,她伸手轻抚他的脸庞,“你事先为什么不告诉我?”只要想到这几天他带给她多少苦恼,泪水扑簌簌的滑落。 梅若藩托起她的下巴,用指尖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如果我事先告诉你,你根本不可能同意,事情还是无法解决,何况我必须保护你。这次的事情,你完全不知情,即使我们被抓到,你只会是个受害者,不致受到牵连。” “你以为我可以置身事外吗?不,要死就一块死,我无法想像余生没有你的陪伴。”她哽咽的说。 “诗丽,我也是如此。”他紧拥着她,脸庞磨蹭着她的头发。“即使此时此刻之后我无法再拥有你,我们还有现在。” “不,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她依偎着他,“我们要去哪里?” “我仔细的想过了,从这里到山海关是你爹和北霸帮的地盘,他们可以迅速调动大批人马,如果我们往京师逃遁,绝对没有逃脱的侥幸。若是舍南取北,就地冒险的躲起来,还有一线生机,谁也想不到我们会留在最危险的北方。海纳古酋头秋猎的森林,就是我第一个想到的地方。”他指着前头假扮马车夫的男人,“我和萨古利是过命的交情,想到他在那里有一栋猎屋。在冯子兴回京前,我要他不惊动任何人,偷偷去找他,请他运送毛皮进城时,掩护我绑架你。我们将在那栋猎屋躲一阵子,春天时再前往朝鲜,由那里搭船返回扬州。” 宫诗丽担忧的皱起眉头,“你认为我们躲得过搜捕吗?” “梅弘会帮我们引开追兵。这件事最妙的是,他也不知道我们在哪里,即使被逮,也问不出任何线索。唯一知情的冯子兴,现在应该已经离开山海关,脱离北霸帮的势力范围,在返回京师的途中。放心,梅弘会没事的。我了解靳以朗,他不是那种会迁怒无辜的人,只会找我算帐。” 也就是说,这起绑架事件,只有他的性命会受到威肋。她发觉自己的心又乱了,但是已经没有退路,现在只能支持他。 “好吧!既然你都想清楚了,我也无话可说。”她用力抓住他的手。“告诉萨古利,我们得在我爹和靳以朗展开行动之前,尽快离开这里。”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放心,我们绝对逃得过的。” 宫历生怒气冲天,一手挥掉书桌上所有的东西,然后吼出一连串不适合他这个身份的粗话。 “靠,那个该死的男人说的全是谎言。”他把信丢在桌上,“如果他们已经成亲了,诗丽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他们真的成了亲,那个王八蛋为什么不敢出面争取她,反而绑架她?可恶!那个天杀的混蛋,把她害得无法做人,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他爱她!” 老总管和小兰都不敢开口,从没见过帮主如此生气、激动的模样。 靳以朗看了信,打破僵局,“就信上的内容和小兰的说法,诗丽并不知道这件事,也算是受害者,没有人会责怪她。问题是,”他看了宫历生一眼,“诗丽是否如梅若藩所说的,现在还深爱着他?” 老实说,他比宫历生更生气,不是因为未婚妻被人夺去,而是这件事明明可以私下解决,梅若藩偏偏不找他商量,反而捅出无法收拾的娄子。 他真是该死!虽然事前言明他是情非得已的,而且动机相当高贵,为了不让所爱的人痛苦,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但是这件事给他制造了不必要的麻烦,害他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对北方男人来说,自己的女人被人公开夺走,是最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 “他胡说,诗丽不可能爱他。”宫历生说得十分肯定,即便她以前爱他,在她做了选择之后,就代表那段感情已经结束。“他就是因为得不到她的爱,才会使出这种卑鄙手段劫走她。” 靳以朗却不这么认为,抬起头时,眼角余光瞥见小兰欲言又止。“你是否有话想说?不用害怕,把你知道的事说出来。” 小兰暗暗松了一口气,晓得自己并没有令人生疑,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完全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情和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靳爷,我认为大小姐对二当家……她是爱他的。” “简直是胡说八道!”宫历生愤怒的大吼,双眼几乎冒火。 小兰吓了一跳,差点腿软的跌坐在地上。 “宫老,先别骂她,听听看她怎么说。”靳以朗连忙出声安抚。 小兰深吸一口气,凝聚相当的勇气,才敢继续说下去,“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梅二当家离开的这几天,大小姐几乎都哭着睡觉……虽然她总是面带笑容,但那是不希望帮主为她担心……只有我知道她正忍受着多大的痛苦,每当她独自一人时,不是落泪,就是哀声叹气。” “是吗?”靳以朗眯起眼啃,一副深思的模样。 “她根本是在乱说!”宫历生用力拍桌子,表情骇人。“小兰,你这么说到底有何居心?”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兰绞扭着颤抖的双手,低垂着头,避开那对吓人的目光。她知道每个人都以为她心向宫夫人,说这些话是要污蔑宫诗丽,却不知道她是在帮她。“帮主,大小姐非常爱您,但是她也深爱着二当家,才会如此痛苦不堪,这些都是我观察到的。” “如果他们深爱彼此,梅若藩就应该出面争取她,而不是绑架她,你说的话根本站不住脚。”宫历生气愤的反驳。他还是认为自己的看法没错,女儿已经结束那段感情,梅若藩就是因此而劫走她。 “或许是大小姐知道您会生气,不让他这么做。”小兰颤巍巍的抬起头,“帮主,我不是帮梅二当家说话,他劫走小姐,虽有万般不是,但也是因为他太爱她了,不想大小姐痛苦的夹在您和他之间,左右为难。” 靳以朗点头,“我也相信梅若藩是真心的,他把一切罪过和责任揽在身上,表示他不惜一切都要保护诗丽。就某方面而言,他是体凉她,因此他毅然结束一切争议,让她不再处于夹缝中。唉,只可惜他用错方法,如果他来找我商量,事情应当不至于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宫历生惊愕的看着他,“怎么?如果他去找你,你打算让出诗丽?” “是的,宫老。不过我这个决定,完全是以诗丽的幸福做最大的考量。” 靳以朗终于明白她为何问他那个问题了。 一个经历过爱人,也被爱的女人,如何忍受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难怪她对这桩亲事犹豫不决,如果他不能让她快乐,倒不如还她自由。 “诗丽跟着那个浪子。有何幸福可言?”宫历生不以为然的说,脸庞紧绷而愤怒。“你说他是真心的,我却认为他只是一时迷恋,一旦热情淡去和消失,随时都会抛弃诗丽。即使这样,你还是要把她交给他吗?” 他知道经过这件事后,这桩亲事很难继续下去,不过靳以朗不能因为急于退婚,而把他女儿丢给梅若藩这种男人。 “如果他只是一时迷恋,不会连性命都不要。”靳以朗摇头。他痛恨为梅若藩那个混蛋说话,可是要他说谎、落井下石,又办不到。 “宫老,他若是浪子,应该是自私自利,爱惜自己的名声和生命胜于一切。以他的条件,天下美女唾手可得,何必为了诗丽而放弃一切?这似乎是异常的荒谬,不是吗?就算他是个浪子,可以为一个女人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显然他是深爱她的。 “你在帮他说话?”宫历生简直难以置信。 靳以朗再次摇头,“不,我只是就事论事,还是不赞同他的行为。” 宫历生的双手紧握,压抑翻腾的思绪,冷静下来,企图了解整件事。自从听到女儿被绑架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能够清晰的思考。 如果小兰说的是真话,女儿还爱着那个混蛋,她必然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他试着回想,这几天女儿总是一脸平静,然而面容苍白而憔悴,眼中有抹阴影,仿佛她的人生已经死去。 唉,他不得不承认,女儿确实爱那个男人。梅若藩呢?他是否也爱她? 突然,宫历生了解到自己说他是一时迷恋,随时都会抛弃女儿,那是谎言。靳以朗说对了,他爱她,所以能够为她牺牲一切。 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是……好吧!他错了,若非梅若藩不顾生死的劫走女儿,他实在难以相信……天啊!他知道他的用意了。 他颓然坐回椅子里,沉重的说:“看来是我把他们逼到绝境,对吗?” “不,你们都太爱彼此,想保护对方,不想对方受到伤害,没想到反而让你们失去沟通的机会。”靳以朗分析。 宫历生瘦削的脸庞布满担忧,“我现在该怎么做才好?” “尽快找到他们。”靳以朗沉默了一会儿,“至于以后会有什么变化,就不是我能决定的,毕竟这关系到北霸帮的面子。” 宫历生猛地站起身,“你认为霸王不会放过他?” “我不知道,我爹的脾气……”靳以朗沉重的叹口气,“宫老,我想马上赶回去,设法安抚他的情绪。有什么发展,我会派人告诉您。” “你先回去也好。”宫历生心情纷乱,似是努力抑制强烈的不安,艰难的开口,“以朗,发生这种事,我真的很抱歉。” 靳以朗苦笑,“姻缘天定,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梅若藩说得没错,他和宫诗丽相遇是缘分,老天爷既然如此安排,他只能给予祝福。现在他只希望尽自己的力量,将伤害降到最低。 虽然他对那个混蛋如此糟蹋他的男性尊严,仍然感到万分气恼,但是并不希望他付出死亡的代价。问题在他爹,他是个极要面子的人,绝对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他怕他不肯轻易的罢休。 思及此,他暗暗叹了口气。 梅若藩,老天爷似乎一直眷顾你,让你享尽风流,还赐给你如花似玉的妻子,现在就要看他是否照应你到底,给你一条活路了。 为了躲避追捕,宫诗丽跟着梅若藩躲在猎屋已经一个半月,在山里的这个冬天,是她生命中最美妙的一段时光,尽管大雪封山,然而他们共住的小屋却像是永恒的春天。 不过这些日子她也注意到一件事,他平日的从容自在不复存在,变得小心翼翼,随时都在警戒状态。 而且他对她更加需索无度,或许是对未来充满不安,也或者是他觉得爱就要珍惜现在所有,于是她的夜晚充满了销魂的激情。 他完全敞开他的心,付出全部的爱,让她分享他所有的一切。 他们似乎永远要不够对方,每一次的缠绵都有奇妙的发现,都是最好、最美的,他们的爱情有时火爆,有时温柔,却都是心灵的妙悟。 然而他们两人对现在拥有的幸福其实充满愧疚,隐隐感到不安,尤其是最近这几夭,这股沉重的压迫感更胜以往。 今天早上,梅若藩快走到森林打猎,舒解烦躁的心绪。 宫诗丽到附近摘野菜,却不巧遇到风,耽搁了回家的时间。 她回来时,发现他已经在家等她,并且像只困兽,在屋里来回踱步。 “怎么了?”她担心的问。 “你去了哪里?”他冲上前,紧紧的拥住她。 “我到附近摘野菜,没事。”她安抚道,头埋进他宽厚的胸怀。 “我好担心你。”他不断用面颊磨蹭她的头发,“诗丽,答应我,永远不会离开我。” “我答应你,我决不离开你。”因为除了死亡,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让她离开他。他们的爱情成就得如此辛苦,经历各种劫难才开花结果。 “当我发现你不在家,也找不到你时,都快疯了,你把我吓坏了,我以为你发生什么意外。如果失去你,我会渴求死。”他像个饥渴已久的人,几近野蛮的吻住她,手游移到她的臀部,将她按向他的双腿之间。 她感觉到他的坚挺,和急切的欲望,于是热情的回吻他,身躯反应着他。 “老天!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你知道我有多疯狂的爱着你吗?”他沙哑的说,大手抚弄她。 她的舌头肆虐着他的唇,随即张开嘴,迎向他甜蜜侵略。 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教导她爱,唤醒她的身体,她也疯狂的爱着他,永远不可能爱其他男人像爱他一样。 梅若藩稍稍推开她,炽热的黑眸吞噬她全身,然后解开她的扣结,褪下她的衣服,俯首探索柔细的肌肤。 她的膝盖虚软,酥胸急促起伏,在欲火中战栗。 他抱起她,大步走向床铺,先放下她,再俯首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逸出呻吟,整个人意乱情迷,完全无法思考。 他往下亲吻她的小腹舌头缓缓向下,在她的秘密之处唤起了无法言喻的欢愉。 她的娇吟声不曾中断,被他触及的部位火热难耐。 他更热切的进攻,她感觉到体内燃烧着熊熊欲火,掀起令人颤抖的快乐。 他抬起头,盈满感情的黑眸看着她,“老天爷,你真迷人。”他的手流连在她最渴望他碰触的部位,他的唇滋润着她饥渴的肌肤。 “你也是,若藩,我要感觉你贴着我。”宫诗丽的嗓音沙哑。他的牛皮袍子贴着她的胸部,虽然奇异的刺激,但是她更渴望另一种接触。 她解开他袍子上的扣结,双手抹挲着他宽厚结实的胸膛。 梅若藩呻吟出声,并迫不及待的脱下剩余的衣物,眼中燃烧着烈焰,紧紧抱住她,感觉她的温软。 没有任何女人能像她一样,这么快便激起他的原始本能,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想要被碰触、品尝及占用。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像是预感会有某些事情发生,以致他回到家没有看见她时,才会如此恐慌紧张。 也或许是如此,他的欲望来得狂猛,想要及时享受她在他身下的滋味,她抚摸他的感觉和高昂的激情,即使不为其他的目的,至少他要确定自己是她永远忘不了的人。 “永远不要停止爱我。”他凝视着她,将她拉到他的身上,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滑下结实的腹部。“爱我,诗丽。” 宫诗丽的身体压向他,愿意给他任何事物,只要他准备接受。 “你永远不用担心我会停止爱你。”她的唇瓣落在他的脸上,手指逗弄着他。 “天啊!你是多么的令我颤抖。”他喘息着,发出低吼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膝盖分开她的双腿。 她环抱他的背部,抬起臀部,迎接他狂野的进入。 梅若藩仿佛被攫进一种黑暗、强烈的热情中,只有她能让他如此疯狂。 他心知肚明,今天的野蛮反应,有一部分的愿意是他下定决心要在被抓到之前,在彼此的心中留下最美好、最激情的回忆。 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氛,使得他更加疯狂及猛烈。 她跟随着他,并拱起身子迎接他。 他们的欢爱不曾如此纵情,如此狂野,他带领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攀上高峰,直到淹没在那甜美、销魂的高潮中。 激情过后,梅若藩的呼吸恢复平缓,低头看着她,黑眸盈满爱意,粗噶的说:“诗丽,我仍想再占有你。” 宫诗丽捧住他的脸,热情的舔吻他的唇瓣,“那么就爱我吧!” 他再次占有她,欲望霎时在他们之间猛烈爆发。 他激烈的带领她攀升,感受那激情时刻的喜悦。 她呻吟着,一再呼喊他的名字。 这些天感受到的沉重压迫感,促使他们恣情的投入他们所创造的奇异世界,不只一次的发泄他们的需要。 最后,欢爱变得温柔、甜美及心痛的怜惜,他们完全的付出、分享和珍惜,直到一起爆发在两人的热情里。 稍后,他们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 梅若藩温柔的抚弄她,在她耳边喃喃诉说着爱语,看见她满足的闭上眼睛。 他知道自己累坏了她,不禁有一丝罪恶感,可是这仍无法制止他一再和她交欢。 突然,马蹄声响起,逐渐接近小屋。 除了冯子兴之外,只有萨古利知道他在这里,梅若藩完全清醒,因为即使高大如萨古利,也不可能一次骑一匹以上的马。 他跳下床,拿起衣服穿上。 “诗丽,有人来了,快穿上衣服。” 宫诗丽自梦中惊醒,脸色苍白,声音颤抖的问:“终于来了吗?” 他把衣服拿给她时,顺便将她拉到身边,很快的在她的唇瓣印下一吻。 “我想你最好待在里面,一切交由我来处理。”老天!他真想分散她的恐惧,却知道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是突然。 他拿起一把剑,走到窗边,由窗户的缝隙望出去。 马蹄声渐渐慢了下来,他把缝隙弄得更大,好看清楚外面的情形。 当他终于看到两道清晰地身影往猎屋走来时,不禁大大的松了口气。 “是冯子兴和萨古利。”他转身看着她,任何打开门走出去,“你们怎么会一起来找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找萨爷一起来的,我需要他借着送毛皮的名义,偷偷把二爷和夫人载到永平府附近的一间平房,大爷正在那里接应你们。”冯子兴顿了下,忧伤的看了他一眼,“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二爷……” 宫诗丽穿好衣服,正要打开门,突然听到梅若藩怒吼出声。 “天杀的,他可以找我算账,为什么要绑架若瑛?” 尾声 他不知道这个地方的特殊风俗,诱拐人妻的男人,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假使那人畏罪潜逃,也会那他的妻女或家人顶罪,因为只有这个方法可以弥补男人那该死的尊严,惩罚如此严厉,所以这里少有人敢触碰禁忌,免得家人受罪。 但是他从未担心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了解勒以朗,相信他只会对他进行报复,万万没想到一向标榜正人君子的勒以朗居然会拿他无辜的妹妹出气。 “我要杀了那个王八蛋!”梅若藩的反应狂乱,五脏六腑翻搅,并破口大骂。 然而他知道,这个灾难其实是他带给他妹妹的,他恨死了自己。 她的清白被毁,全是他的错,他不敢去想她遭受的凌辱,如果再想下去,他担心自己会疯掉,可是…… “可恶!如果这件暴行导致若瑛有任何不幸……我绝对会要了他的命!” 他怒吼,万一她因此活不下去,他也无法苟活。 老天!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行为,会带给他妹妹这么多的羞辱和痛苦。 “二爷,大爷交代,千万不可以冲动行事,勒爷那么做,只是报复你劫走夫人。”冯子兴连忙安抚,“这件事对霸王和勒爷的声誉,造成无可弥补的伤害,一个处理不好,北霸帮的威严势必荡然无存。这对勒爷来说,是非常严重的威胁,如果霸王坚持绑架小姐顶罪,即便他顾及和大爷的情分不愿这么做,面对霸王的压力,也不得不屈服,无论如何,他最后还是娶了小姐为妻,即使他有错,也做了弥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如何把两家的恩怨做个了结。” “什么?你是说勒以朗绑架若瑛,毁了她清白之后,有娶她为妻?”梅若藩愣住,从没听过施暴者最后娶被害者这种事情。“那个混蛋到底在想什么?先毁了她的名节,事后良心不安,再做弥补吗?” “据探子得到的消息,这一切都是霸王的主意,大爷说,显然霸王气消之后,不愿南北两大商帮结解不开的仇恨,而有了和解的意愿,所以大爷嘱咐我,见到二爷之后,一定要你忍耐。” “忍耐?侮辱已经发生,战书也下了,就算他娶了若瑛,我还是要找他算账!”梅若藩气愤不已,那个男人应该反抗这种残忍的陋习,而不是学那些无知之徒,用蛮力占有无辜的女人。“若瑛还好吗?有没有受到虐待?他们有没有任何方面虐待她?” “关于这一点,二爷可以放心,北霸帮的人相当尊重她,只不过有人监视着她而已,至于小姐和勒爷是否相处得很好,只有问她本人才知道。” 梅若藩的下颚紧绷,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她是被迫成亲,他心底燃烧着熊熊怒火,不过却是气他自己,如果他妹妹婚姻不幸,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好,我们马上出发,我一定要当面看看她的情况。”他抿着嘴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做的事,我自个儿承担,相对的,我也要勒以朗为他所做的事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不!”宫诗丽惊呼出声,打开门,冲了出来,不顾一切的投入他的怀里。“你不能去找霸王和勒以朗谈判,北霸帮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梅若藩的手臂圈紧她,知道她的心中充满恐惧,“诗丽,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找到你,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她仰起头,眼眶中盈满泪水,“可是……” 他伸出手指,按住她的唇,贴近她的耳朵,低声的说:“相信我,再说,我只会死于一种方式,那就是在床上,在你的怀里。” “若藩,认真一点,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她轻声苛责,紧攀着他。 “诗丽,我是认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他托起她的下巴,“我一定会回来,你乖乖的待在永平府等我的消息,知道吗?”宫诗丽啜泣出声,想要摇头拒绝,然而看见他自责的神色,感觉到他深刻的伤痛,想到他妹妹所受的侮辱,不禁对自己的自私感到愧疚。 “我知道了,我会等你回来……”她哽咽的说,勉强压抑心中的恐惧。 “嘘,别哭。”他安抚道,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 一股强烈的感情涌上他的心头,不管事情如何发展,她和他妹妹的幸福已成为他首要的考量。为此,他可以忍受任何屈辱的条件,只除了一样,他和勒以朗必须大战一场。 他对他绑架他妹妹顶罪一事,仍然无法谅解,无论他有多么好的理由,都不该让他善良的妹妹卷进这件事,单单为了这一点,就已是举剑喊战的理由。 这是他刚才做的决定,既然霸王已有和解的意思,他不能不为大局着想。 他微微转过身子,“萨古利,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萨古利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是兄弟,干嘛说这个?” “这次你为了我担了不少风险,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的。”梅若藩用力握住他的手臂,“我和诗丽进屋收拾行李,半个时辰后启程。” 梅若藩和勒以朗一见面,确实大打一架,不过原因和他想的不同。 当他抵达永平府时,从大哥翟项英的手下何戎口中得知,他妹妹居然跟男人跑了,原因是勒以朗和别的女人偷情,被她捉奸在床,她不堪精神虐待,在北霸帮叛徒的协助下,偷偷逃离了霸王堡,却被勒以朗中途拦截,现在翟项英正赶往霸王堡,了解事情发生的经过。 他听完之后,气得全身颤抖,不顾何戎的劝阻,快马加鞭赶到霸王堡。 一进山海关,他便被北霸帮盯上,他没有反抗,乖乖束手就擒。但一踏进霸王堡,他二话不说,纵身就扑向勒以朗,展开猛烈地攻击。 梅若藩实在气疯了,勒以朗做得太过分,他可以打他、骂他,甚至杀了他,就是不能拿他妹妹报复他。他不只违背她的意愿,夺走她的清白,还在娶了她之后,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苟合,让她受尽羞辱和折磨。 他们打得难分难解,却不见有人出面阻止,直到两人伤痕累累、鼻青脸肿,才被双方人马强制分开。 “若藩,住手!”翟项英叱呵,用力抱住他。 “放开我,我要杀了那个王八蛋!”梅若藩不断地挣扎。 “他们夫妻的事,由他们自己解决,冷静下来,你还得弥补很多事,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翟项英以兄长的威严命令道。 虽然梅若藩不同意,觉得应该先为他妹妹讨回公道,但是在翟项英的坚持下,他还是和霸王勒季铁在书房单独见了面。 勒季铁狠狠地瞪着他,眼神如冰,“为了我儿子,我应该杀了你,不过他已经做了决定,你们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梅若藩的眸子闪现火花,努力保持理性和冷静。“我从不认为自己有错,以你儿子的作为,我该庆幸诗丽选择了我。” “那全是误会,他是遭人设计陷害,事实上,他非常爱惜你妹妹,还为此违抗我的命令,并未对她进行报复,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重视一个女人,甚至还怀疑他爱上她了,那个傻小子怎么还会要其他女人?”勒季铁气愤的反驳。 梅若藩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显得非常惊讶,勒以朗爱上若瑛了?想了想,这并非不可能的事,他妹妹美得令人窒息,还有一副好心肠,那个男人一定是被她迷住了。不知道若瑛对勒以朗的感情如何?他非要找个时间问她。 “我妹妹不会偷人,她是个端庄守礼的好女孩。”他的语气十分坚定。 “我们不用为这种事争执。”勒季铁挥挥手,有些不耐烦。“翟项英说的对,那是他们夫妻的事,让他们自行解决,我曾经试图决定我儿子的人生,由于我的错误,使得两个年轻人付出代价。我已经得到教训,你如果聪明,最好不要插手,说说你自己吧!现在要怎样?” 梅若藩定定的看着他,“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认为自己有错。” 勒季铁握紧拳头,怒视着他,“该死!南北三大帮派,都因为你的自以为是而被人当笑话看,抬不起头来做人,你还不认为自己有错?” 可恶!要不是梅若瑛已经为此事付出代价,翟项英也有了善意的回应,他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梅若藩,为了北霸帮长远的利益,他只能抛开仇恨。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他非常明白这种游戏规则,在评估过各种情势后,决定以最少的牺牲,为北霸帮争取最大的利益。 梅若藩挣扎在愤怒的反驳及和解的需要之间,后者显然又占了上风,说到底,他确实伤害了勒以朗的男性尊严。 “霸王,我不想为自己做太多辩护,不过我和诗丽是真心相爱,她在海纳古部落时,就已经嫁给我,如果我轻易的放开她,让她成为勒以朗的妻子,我还算是个男人吗?如果您一定要为这件事惩罚我,我也没话说。” 勒季铁粗声粗气的哼了一声,直到今天他仍不赞成他冲动没大脑的做法,却满心不情愿的承认,这个混小子顽固的勇气的确可佩。 “我还是应该放了你,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家族里再出现另一个为爱痴狂的傻瓜。我儿子说过的话,没有不算数,只是北方已经不适合你,你还是带着诗丽回到扬州,等过五、六年之后再回来。” 梅若藩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所作所为几乎毁了北霸堡的名声,面对这样的侮辱,骄傲的北霸帮帮众会难堪好一阵子,虽然双方已经和解,但是他若继续留在北方,这件事就会一直被提起,那是他们无法忍受的。 “我也正好有这个打算。”他点头,了解洗刷侮辱需要一些时间。 勒季铁瞪视着他,仍然愤恨难平,“真是便宜了你这小子,要不是看在你妹妹的份上,绝对有你苦头吃的。” 梅若藩痛苦的别开脸,紧抿嘴唇,用力到嘴唇发白。“您以为我不知道吗?在我的余生,都会背负着这个包袱。” 勒季铁仔细的打量他,注意到几件事,了解到他内心受伤很深,充满自责,这件事发展到今天,他应该是最难受的一个人,而且会为此后悔一辈子。 老天爷已经给了他最大的惩罚,他无需再多加一笔,愤怒的情绪慢慢的缓和。 “去找你妹妹吧!你们兄妹或许会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面。”他这话一说出口,意味着因为梅若藩劫走宫诗丽而引起的一连串纠纷,正式告一段落。 勒季铁也说对了一件事,他们兄妹的确要分开好长一段日子,因为梅若瑛决定留下来,在经过一番沟通、表白之后,她和勒以朗之间的误会终于解释清楚,而且也确认了彼此的爱意。 看着妹妹欣喜的迎接她未来的人生,梅若藩的罪恶感减轻了一些,带着释怀的心情离开霸王堡,启程赶回永平府。 午后时分,宫诗丽依靠着大门口的一棵树,旁边站着和她一样不安的冯子兴,一同等着一个人的归来。 她叹口气,自从梅若藩到山海关之后,她终日失魂落魄,惶惶不定,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屋外,望向北方,今天也不例外。 当她以为又要失望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打破宁静的氛围。 一群人马朝这儿逼近,她和冯子兴同时上前一步。 她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看见带头的骑士快马加鞭,越来越接近,身形逐渐清晰,忍不住留下泪水。 “是若藩!他终于回来了。” 梅若藩归心似箭,看见门口那熟悉的娇柔身影,立刻让马匹放缓脚步。 “诗丽!” 他跳下马背,正好迎接她急冲过来的身子。 “若藩,你没事!”她大声欢呼。 他轻抚她的头发,贴近她的耳朵,“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他以兴奋的心情,跟她述说这几天发生的事,包括勒以朗和他妹妹之间从仇恨最终变成佳偶的经过,以及他和勒季铁的协议。 听完之后,宫诗丽睁大双眼,同时似乎松了口气,这是最好的结果,至少他们的罪恶感会少一些。 “他们真的原谅我们?” 他微笑的点头,“是的,连你爹也原谅我们了,以朗说,他老人家终于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所以决定原谅我。” 宫诗丽的眼眶盈满泪水,“我要回去见他,亲自求他原谅。” “好,我们一起回去。”他强壮的手臂紧拥着她,“为了弥补你们父女必须分离五年,我决定日后以辽东城为家,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她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眸,知道他是真心诚意的。 “若藩,谢谢你。”她激动不已,头靠在他的胸口。 “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这次回到家,如果你没看到你妹妹,不要觉得奇怪,因为她已经被监禁在城外的别院,除非你爹对她另有安排,否则短时间之内她不可能回到辽东城。”这是勒以朗告诉他的,他不忘跟她解释原因。 宫诗丽沉默了好一会儿,露出痛苦的神情,“她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她嫉妒你,有些女人就是受不了别人比她有才华、比她漂亮、比她聪明。”他捧起她的脸,“你妹妹的麻烦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责怪自己,好了,把过去的阴影抛到脑后,现在我要介绍你认识一个人。” 她随着他转过身,看见一位器宇轩昂的男人坐在一匹黑色骏马上。 “这是我大哥,翟项英。”梅若藩介绍。 翟项英的目光落到宫诗丽的身上,眼眸瞬间发亮。“我终于了解我这个风流的弟弟为什么会连命都不要,闯出这么大的祸了。” 宫诗丽骤然脸红,低垂着头。 梅若藩紧握着她的手,然后放声大笑。 她转身,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在他盈满温柔与爱意的眼眸中,她看见她所有的愿望都已实现,看到她渴望的东西,还有些是她不了解的,不过她不在意,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的了解他。 她露出灿烂的微笑,心想,她是全天下最幸福得女人。 ----------------------------------------------------------------------- 豆豆小说阅读网推荐: 戴宇舒【红颜劫】系列在线阅读: 红颜劫之一《愤怒的火焰》 作者:戴宇舒 http://.dddbbb/html2/93647/index.html 红颜劫之二《不情愿的新娘》作者:戴宇舒 http://.dddbbb/html2/95316/index.html 红颜劫之三《禁忌的情缘》 作者:戴宇舒 http://.dddbbb/html2/93740/index.html 红颜劫之四《乞丐千金》 作者:戴宇舒 http://.dddbbb/html2/93819/index.html 红颜劫之五《借种的女人》 作者:戴宇舒 http://.dddbbb/html2/95317/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