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好福气 卷三》 第1章 【正文开始】 今日说来也巧，沈明如离开后没去宴席，回到了偏房中守着宁恒。 这是她的习惯，看不见宁恒心中不踏实。 宁恒只睡了一刻钟，就醒了。自己揉着眼睛爬起来，跑到了沈明如的怀里。 吵着还要喝果酒。 沈清如说过那酒哪怕多喝一点也无妨。 沈明如拗不过他，便带他去找沈清如，想着拿几瓶果酒，带回去让他慢慢喝。 路上，影影约约看见拐角处有两个人。 沈明如一眼认出，那个穿着天水碧裙子的是沈宁如。 另一个鹅黄色的背影看着也眼熟。沈明如仔细想了一圈，想起来，秦夕烟就是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苏绣衫。 沈明如给兰琴使了个眼色，兰琴悄悄的跟了上去。 沈宁如和秦夕烟有什么可聊的？ 刚刚又发生过那一幕事情，沈明如不得不多想。 见兰琴跟上了两人，自己才神色如常的回到了宴席。 沈清如比她还先回来，此时正在和明国公夫人说话。 见沈明如带着小宁恒出现，捏了捏宁恒的小脸，笑嘻嘻道：「小贪吃，醒啦？」 宁恒抱着沈清如的胳膊，脆生生的叫了声，「姨姨，我还想喝果酒。」 干净透彻的小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沈清如。 沈清如心花怒放，摸着他的小脑袋，对麦儿道：「去，把各种口味的果酒都拿两瓶，给恒儿带回去。」 宁恒一听，兴奋的抱着沈清如，用小脑袋蹭她的脸颊。 沈明如见二人一般天真可爱的模样，没把方才见到的事情说出来，只笑着道：「给他这么多，又该喝醉了。你就惯着他，以后成了小酒鬼了。」 沈清如抱着小宁恒不撒手，对沈明如撒娇道：「我就这么一个小侄子，不惯着他惯谁呀。是不是，恒儿？」 小宁恒「嗯」了一声，认真道：「等恒儿长大了，也惯着姨姨和娘亲。」 把沈清如和沈明如都逗乐的不行。 边上的若宣郡主凑过来，羡慕道：「真懂事，不像我那弟弟，整日里就知道调皮欺负我。」 她有一个刚满六岁的弟弟。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又被宠的无法无天，整天就想着法子捉弄人。若宣郡主也不幸中了几次。 沈清如点着宁恒的小鼻子，「是啊，真会哄人。麦儿，一样拿四瓶来。」 几人说着笑，兰琴进来了，悄悄给沈明如递了个眼神。 沈明如退到一边，就听兰琴道：「两人去了后院的一间厢房。后来秦侧妃出来了，二姑娘没出来。我还看见，秦侧妃让她的贴身丫鬟去了男眷那边，怕是去找的世子爷。」 沈明如冷哼一声，低声道：「我就知道，沈宁如是不会死心的。」 做了多年的姐妹，沈明如也算了解沈宁如了。自视甚高不说，只要想得到的就会不惜一切手段。不愧是方氏亲生的。 兰琴又道：「那丫鬟走后，我趁人不注意，跟世子爷说了，世子爷说他知道了，让您放心。」 沈明如点点头，她对萧远现在还是放心的。只是，她怕沈宁如用什么下作的手段，嘱咐兰琴道：「去看着，别让人发现了。」 兰琴应了一声。又去了厢房边上守着。 两人说完话，沈清如关切道：「有事？」 方才她见沈明如的脸色不大好。 沈明如摇头，扬起一抹明艳的笑，「无妨，一点小事，已经处理了。」 沈清如放心，也是轻轻一笑。 看见龙虾，忽然想起来，对沈明如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姐，过两天我有个礼物送你。」 「哦，什么礼物？」沈宁如问道。 沈清如道：「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明如轻笑，「那我就等着了。」 她以为也就是一些首饰或者新奇的吃食，没想到沈清如真的是给了她一份很实惠的大礼。 萧远这边，秦夕烟身边的采莲来找他。说秦夕烟有话想和他讲，请他去一趟。萧远应了。 采莲前脚刚走，兰琴又来了。 萧远记得是沈明如身边的妈妈。兰琴把看到的事情一说，萧远平静的道，「我知道了。」 他还奇怪，秦夕烟现在找他干吗。却没想，会和沈宁如掺和在一起。 想起沈宁如，萧远一阵厌烦。又记得沈明如问的话和忠告，萧远想，也许秦夕烟不适合在呆在王府了。 不过萧远还是去了后院。 一个眼生的小丫鬟把萧远往厢房引，说秦侧妃在里面等着他。 小丫鬟刚转身，就被萧远一个手刀劈晕了。 他没进屋，到了厢房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轻轻一唤，一个暗卫从上面跃了下来。 「方才可见到什么人进去？」萧远问。 第2章 那暗卫摇摇头。他只看到小丫鬟在这边等人，没放在心上。若是知道有陌生女子在里面，一定会拦着萧远的。 何况，陌生女子，他也不会让进去。 萧远眼神一凛。他不是怀疑暗卫说谎，这些暗卫是老王爷亲自调教，为王府效力多年，每一个都忠心耿耿。 那么沈宁如和秦夕烟是怎么避开暗卫的眼线，偷偷到了厢房。这可就有趣了。 沈宁如对王府不熟悉。唯一的可能就是秦夕烟了。 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子，自己把她当妹妹。 萧远觉得，也许他根本不了解真正的秦夕烟。 「去屋子里看看，小心些，别惊动了里面的人。」 暗卫现在还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萧远说里面有人，猛地一惊。 忙跪下道，「属下守卫不利，请世子爷责罚。」 这名暗卫也奇怪，今日王府办宴，他一直小心警惕着，真的没看到人。 萧远道：「起来吧，不是你的错。」 暗卫方才起身，悄悄靠近了厢房。纵身一跃，到了房顶，轻轻揭开一片瓦片，发现床上坐着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正紧张的等待着什么。 暗卫一阵侥幸。还好世子爷发现，否则，这女子要是趁机行刺几位主子，他就万死莫辞了。不过暗卫知道，这名女子怕不是行刺的，他闻到了催情香的味道。看了一眼燃烧了一半的香。暗卫合上瓦片，又悄悄退了回来。 向萧远汇报道：「有名女子，屋子里燃了催情香。」 萧远神色冰冷，「穿什么衣服。」 暗卫道：「碧色的裙子。」 那就是沈宁如。 暗卫问道，「怎么处理？扔出府吗？」 这一看就是冲着世子爷来的，不过世子爷和世子妃正柔情蜜意，简直是往枪口上撞。而且看容貌，比世子妃差远了。 王府中的暗卫，现在可是十分拥护沈清如的。不说因为沈清如，萧远这两日训练时温柔了许多。就冲那些美味可口的吃食，也得站在世子妃这边。 沈清如无事时，喜欢做些各色小吃。忘月居里的行云四人，总能分到一些。有时候带回去，住一起的暗卫就会抢着吃。 沈清如知道了，每回都会多做些，专门让四人带回去分给众人。虽然僧多粥少，但每人都吃过几口，也念着沈清如的情。 王府里还没有哪位女主子给他们亲手做过吃食呢。 这名暗卫，就吃到过沈清如做的一碗鸡蛋羹。现在还记得那香味。 萧远正在思考。就见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明显是喝多了，挥舞着手臂，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边上有个下人拦着不让进，劝他回去。 是顾青玄，昭阳长公主的独子，顾府的大少爷。御封的长乐郡王。 当今皇上封的郡王都是一个字的。像小纪儿只一个「安」。其他人也都一样。 唯独顾青玄，一出生就被封了长乐郡王，赏赐无数，甚至还有自己的封地。 皇帝似乎把对先皇后的思念都寄托在了长公主，和她的子嗣身上。 宠爱有加。 整个大萧，也只有萧远和萧然能比了。 皇帝对这几个人比自己亲生孩子都好。 特别是萧远，他的封号也是两个字，「长平」。有自己的封地。比顾青玄丝毫不差。 其实萧远也想不通。皇上宠爱萧然就算了，毕竟萧然能说会道，常常哄他开心。自己呢，沉默寡言，也不会讨人欢心。可皇上就是喜欢，简直是掏心窝子的好。 小的时候，他想要什么，皇上都会满足他的要求，比王爷称职多了。萧远一度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皇上的私生子。悄悄问了老王爷，挨了一顿胖揍后，才没敢再提。 皇上对他好的让人嫉妒。给银子，给封地，给官职。 知道萧远想带兵打仗，二话没说，给了十万兵权。把老王爷都唬了一跳。要知道，那可是萧远第一次出征。 众大臣苦口婆心的劝，嘴唇都磨出血了。没用。皇上就是要给。 好在萧远争气，第一次出征就大获全胜，才算堵住了众人的口。 不过大家都知道了，皇上宠萧远那是真的宠，玩命般的宠。 顾青玄喝大发了，也不知怎么走到了这里，看见有房子就要进去。下人拦都拦不住。 暗卫道：「爷……」 萧远想起自己书房里的密信，看了一眼耍酒疯的顾青玄，淡淡道：「让他进去。」 暗卫有些意外，忙去叫走了王府的下人。 没人拦着，顾青玄晃晃悠悠的往房间里去了。 暗卫道：「爷，那边有人。」 第3章 兰琴虽然很小心了，但是还是被暗卫发现了。 萧远道：「不用管。在这守着。别让人过来。」 暗卫知道这是不让人打扰屋子里两个人的好事。忙答应了声，萧远才离开。 兰琴见状，回去跟沈明如报信去了。 沈明如惊讶道，「顾青玄进去了？世子爷没拦着？」 兰琴点点头，她亲眼所见。 沈明如出了片刻神，轻声一叹，道：「罢了，这是她自己求的，所有的后果由她自己受吧。」 怎么说，也在侯府一同生活了十几年。沈明如虽厌她，却也没到非要坏她清白的地步。 兰琴劝道：「二姑娘是自作自受，咱们就是想帮也帮不上。再说顾家门第不低，长乐郡王又得圣心，真嫁过去，还是侯府高攀了。」 要兰琴说，都不该给沈宁如找这么好的婆家。 沈明如不再言语。 沈宁如嫁了也好，免得整日惦记自己的妹夫。 沈清如还在和萧月漓几人聊天，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觉。 一柱香后，一声尖叫划破了王府的上空。 这时，宴会已近结束，不少人准备回家。听到后，忙都闻声前往。 王府的八卦啊，想想就觉得刺激。 沈阔今日喝了几杯酒，正和宁国公说笑，也被人拥挤着去了。 厢房前，一个小丫鬟慌里慌张的往外跑。 一直等着动静的秦夕烟最先到，抓住她的胳膊，焦急的问，「发生什么了？」 语气中，含着一丝期待和复杂。 她自然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了，这个小丫鬟也是她让人安排过来的。不把事情闹大，怎么让沈清如丢脸，让沈宁如进门呢？ 小丫鬟指着屋里，话都说不清楚了，「沈……沈二姑娘……」 沈宁如她是认识的。以前常来府中看望世子妃。 有赶到的夫人问：「沈二姑娘怎么了？」 小丫鬟战战兢兢，带着哭腔叫道：「沈二姑娘和一名男子……」 小丫鬟吓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撞见这种事，会不会被灭口啊？ 话虽然说了一半，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也听明白了。 今日许多人喝了酒，怕是…… 宫灵忽然问道：「那男子是谁，不会是世子爷吧？」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大家都看向了沈清如。一个是同父异母的姐姐，一个是夫君，要是真的……这戏可就大了。 秦夕烟皱眉。其他人没注意，她可留心到，小丫鬟说的是一名男子，若是世子爷，王府的下人会不认识？ 可不是萧远，那会是谁？ 秦夕烟还没想明白，就听见一个冷淡的声音道：「怎么回事？」 萧远正随着季如川、蓝玉，缓缓而来。一双平静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不可置信的秦夕烟和宫灵后，穿越人群，站到了沈清如的身边。 带着关怀道，「怎么了？」 沈清如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方才宫灵话一出，她也是慌的。沈宁如今日已经找过萧远，再做出什么事也不足为奇。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虽然做好了萧远纳妾，她就离开的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忽然舍不得，心里像被针扎了，密密麻麻，到处都疼。 还好，还好。萧远好好的站在她面前，衣衫完好，神情温柔。 沈清如镇定下来，想回他一个笑，想来这个场合不好，便忍着，柔声道：「我也刚到，里面似乎是二姐姐和……」 萧远吩咐赶过来的万大总管，「找人进去看看。」 一个守门婆子进去了，片刻出来道：「是沈二姑娘和长乐郡王。长乐郡王喝多了酒，睡着了。沈二姑娘昏过去了。」 顾青玄的老爹顾晓也在，他年近四十，依旧眉目周正，风度翩翩。正摸着胡子看热闹，听见是自己儿子，一个心急拔下了几根胡须，疼的龇牙咧嘴，就要往里冲，「我打死这个臭小子。」 顾青玄平日里被宠坏了。喜欢逛青楼，好女色。府中长的水灵的丫头都遭了殃。稍微管教一下，长公主就对他横鼻子竖脸。 没想到今日竟然在王府中做出这等事。 不看僧面看佛面。 宁远侯府虽然不足为惧。沈阔也没什么作为。 但是几个姻亲都不容小觑。 还有一个萧亲王府。 他这个倒霉儿子。在萧亲王府，在萧亲王世子妃的面前，毁了人家姐姐的清白。 顾晓这会，打死顾青玄的心都有了。 若是为了一个沈二姑娘得罪了萧远，那就太不值得了。 第4章 沈明如算是最淡定的一个了。拦着顾晓，道：「顾大人还是等下吧，先让人把贵公子叫出来。」 里面的沈宁如还光着身子呢，顾晓进去算怎么回事？ 顾晓也反应过来，脸色讪讪的道：「是我考虑不周。」 顾青玄睡的也不熟，本就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只是晕着不想起。 王府的两个婆子进去，给他穿了件外套，又灌了碗醒酒汤，把人扶出来了。 顾青玄已经醒了大半，迷迷糊糊中看见自己老爹，还围着这么多人，好奇道：「爹，你怎么在这？」 顾晓上去一巴掌扇过去，吼道：「你这个逆子，看你做的好事。」 沈阔这会儿才到呢，还没弄清楚咋回事，只觉得众人看他眼神有点不对劲，挪到沈明如的边上，道：「怎么了？」 沈清如看着一脸状况外的老爹，有些无奈。她觉得吧，沈阔真算不上是个合格的父亲。 给他打预防针，道：「爹，您别太激动。」 沈阔一脸懵。 沈明如咳嗽了一声，轻声道：「二妹妹在屋里，怕是失了身。」 沈阔晴天霹雳，呆愣在当场。 再看酒意未醒、衣衫不整的顾青玄正被顾晓痛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清如同情的看了一眼沈阔，进屋帮沈宁如穿衣服了。 希望她老爹心里承认能力高一点吧。话说，有当初自己的例子在，沈阔应该也有经验了吧。 屋子里，沈宁如静静的躺在床上，两个婆子已经给她擦拭了身子，穿上了里衣。 沈清如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 顾青玄喝醉了酒，没轻没重，沈宁如雪白的肌肤上青青紫紫，嘴角都破了。 虽然很讨厌她，看到沈宁如这般凄惨，沈清如还是不免几分同情。 更可怜的是，她还要嫁给这个对自己施暴的男人。 再不然，只有青灯古佛或自尽了。 失了清白的女子想要另嫁一个好人家，太难了。 无论在哪个时代，遇到这种事情，吃亏的总是女子。只是，古代的女子更加没有选择。 顾青玄长的不错，家室也好。但在沈清如眼里，酒后乱性，依旧是个渣。 沈清如忽然嗅了嗅鼻子，走到桌上燃尽的香前，拔下头上的银簪，挑弄了几下。 她从进屋，就觉得味道不对。欢爱后的淫靡味道中隐隐夹杂着一丝甜腻的香味。 当初原主给萧远下的，就是这种。 沈清如联想起今日的事、宫灵的话，秦夕烟的反常，很快就想通了。 看着双眼紧闭的沈宁如，自己真是脑子进了水，才会同情她。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如今这般，自食恶果罢了。 沈清如不再多留，转身的时候，看见床角掉了一个绣着牡丹的荷包。 沈清如觉得眼熟，猛然记起，这个荷花，在萧月洛的身上见过。 宫澜母女二人都喜欢牡丹。 萧月洛的衣服、荷包上，许多都绣了牡丹。 这个荷花，沈清如见她戴过几次。 沈清如心下震惊，今天的事情还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荷包不可能是沈宁如的，萧月洛也没来过这里，只剩下一个顾青玄了。 沈清如见两个婆子不注意，弯腰弹了弹裤脚，趁机捡起了荷包。 在袖中放好，才出门。 外面顾晓把顾青玄打的鼻青脸肿，嗷嗷叫，也没个人上前劝。 顾晓这么一个儿子，自己也舍不得。又装模作样的不轻不重打了几下。 赔着笑到沈阔的面前道：「沈大人，你看这事……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你要打要杀，随便处置。」 沈阔默然不语。 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什么都让顾晓做足了。他还能如何，难不成真的杀了顾青玄？估计到时候，顾晓第一个不同意。 顾晓又道：「事已至此，若是沈大人不嫌弃，明天我就让人上府中提亲。日后沈二姑娘进了门，玄儿必定好好对她。」 沈阔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的四个女儿。除了沈明如，清清白白、正正经经的出嫁，其余三个，都嫁的不光彩。 沈阔在这一刻，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岁。 沈阔久久不语，顾晓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若不是萧远在看着，他又何必对沈阔低三下气的。 沈明如道：「爹爹一时受了刺激，就按顾大人说的办吧。」 沈宁如的事，沈明如也不愿多管。 顾晓又赔了几句不是，才边打骂着顾青玄边走了。 第5章 出了王府的大门，上了马车，顾青玄才道：「爹，我真的要娶沈家姑娘啊？」 他的酒早就醒了，是顾晓给他使了眼色，才一直装醉。 顾晓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笑意，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还不是你做的好事，除了娶回来，还能怎么办？」 顾青玄嘟囔着嘴，不愿意：「爹，宁远侯府对咱们没助力，娶她回来用处不大。再说，洛儿已经答应我了。」 沈宁如长的没有萧月洛娇媚，顾青玄不喜欢。又被他破了身，更没兴趣了。 顾晓不相信：「当真？」 顾青玄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她还给了我荷包……对了，我的荷包呢。」 摸着想找荷包，才想起自己的衣服都换了，荷包早不知道丢哪去了。 顾晓气的又打了他一下：「你说说你，要是别人捡去了，怎么办？」 顾青玄不在意道：「是丢在了王府，又没丢其它地方。真有人捡到了，也只会以为是洛儿自己丢的。」 顾晓一想也是，「我都被你气糊涂了。」 顾青玄还是坚持：「爹，我不想娶她做我的郡王妃。」 顾晓颇有深意的看他一眼，「谁让你娶她做郡王妃了？方才我可没说过。」 他只说了会娶沈宁如进门，至于是王妃、侧妃，甚至同房、小妾，不还是他们说了算？ 沈宁如都是他儿子的人了，除了嫁给他儿子，还有别的选择吗？ 顾青玄明白过来，眼前一亮，狗腿道：「爹啊，你真厉害。哼，给她一个侧妃就不错了，我的郡王妃可是留给洛儿的。」 萧月洛不管家世还是容貌，都要高沈宁如几分。何况之前，陈国公宫尚亲口的承诺…… 顾晓担心：「今日之事，不会影响你们吧？」 顾青玄拍着胸脯道：「爹，这你就放心吧。你儿子我别的不行，哄女人可是一哄一个准。你就安心等着，洛儿给你做儿媳妇吧。」 沈阔还不知道，自己被顾晓给阴了。 此时神情低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事，还得要个说法。 沈宁如好好的一个人，来参加宴会，失了清白。王府总是要负责任的。 可惜顾青玄已经被顾晓带走了。明如也没拦一下，只能找萧远了。 沈阔强打起精神道，「世子爷，今日之事，还望能查个明白。」 沈宁如暗暗扶额，这要真查个明白。侯府就该名誉扫地了。前有沈清如、后有沈宁如，宁远侯府估计再也洗不清了。 事情和预料之中截然不同，秦夕烟脑中也是乱的很。 听见沈阔的话，不甘心沈清如就这样置身事外，正想开口拉沈清如下水。 萧远却站在她的身后，轻轻开口道：「秦姑娘，想好了话再说。」 语气生疏冷冽。秦夕烟莫名心中一慌，话在口中打了几个转，到底没敢说。 萧远才道：「侯爷放心。」 围观的人群不好滞留太久，也都渐渐的离开了。 怕是明日京城又有不少话题了。 见人走了，沈宁如才把沈阔拉到了一边，斟酌着道：「爹，这事不能查。」 沈阔埋怨道：「宁如这样不清不楚的没了清白，怎么能不查个清楚，方才你怎么不拦着长乐郡王，就这么让他走了。」 沈宁如无奈，她一直觉得自己老爹蛮精明能干的，不像外人以为的那般庸碌。 只是对后院之事，是真的一窍不通。 又怕真相会打击到他，只好婉言道：「爹爹就没想过，长乐郡王是喝醉了酒，那二妹妹呢？又没喝醉，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后院？出现在屋子里？怕是在等什么人吧。」 沈阔惊住了，很快便理解了沈明如的意思，只是不敢相信：「可是宁如和长乐郡王……没什么关系啊。」 沈明如幽幽道：「不是长乐郡王，也可能是别人。二妹妹以前就喜欢往王府来，今天我还撞见她和世子爷说了什么，眼睛红红的。」 沈明如本来不想跟沈阔讲，但是她更不愿沈阔对沈宁如心怀愧疚。 沈阔反应很快，沈明如一说，便懂了。 这打击比方才的更重。 沈宁如居然看上了萧远！ 沈阔整个人都懵了。 半晌才闭眼，长叹一声。 苦涩道：「我这个做父亲的真是太不尽责了。」 他真是太不了解几个女儿了。 不是一个好父亲。甚至，不配做一个父亲。 沈明如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难受。却无从安慰。 沈阔说的没错。如今这样，他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6章 几个女儿，他都疏于管教。老太太年纪大了，方氏私心重，才造成了现在这般局面。 沈阔也没脸继续留在萧亲王府。 方才他竟然还去责怪萧远，还好不是沈清如。他已经不知如何面对三女儿了。 沈宁如还昏着，就被沈阔一同带回了侯府。 沈明如今日一波三折，人倦了，心也累。宽慰了沈清如几句，便离开了。 今日之事，还有的闹呢。沈宁如不明不白的在王府失了身，又被众人赶了个正着，指不定会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沈宁如被马车颠簸了一路，刚到府中就醒了。只觉得浑身酸痛，下身简直像撕裂了一般。 睁开眼，方氏眼眶通红的守着床前，沈婉如握着她的手，低低的哭。 沈阔站在门口，脸上神情复杂，似疼惜、似愤怒。 见她醒了，方氏忙上前把她抱在怀中，不停的道：「宁儿，别怕，娘亲在，娘亲在呢。」 沈宁如失了一会神。 记起来，她在王府，在那个房间，忐忑的等着萧远。结果，萧远没等到，只等来一个醉醺醺的男子。 见了她，一把抱住，又亲又啃，后来、后来…… 沈宁如睁大了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那会儿，她拼了命的挣脱、叫喊、求饶，可是都没用。没有人听到，没有人救她。 那个地方，是秦夕烟特地选的，偏僻、空旷，很少有人路过。还有她亲手放上的催情香。 沈阔等到沈宁如的情绪稳定了，才道：「你先好好休息吧，不用多想，明日顾家便会来提亲。」 沈阔转身要走，方氏急急的拦在他的身前，叫道：「侯爷，宁儿在王府遇到这种事情，怎么能轻易这么算了？我就是拼了命，也得找世子爷和三姑娘给个说法。」 沈阔手上青筋跳动，看方氏的眼神一阵厌恶，顾念着两个女儿，没有发作。 方氏却不依不饶，依旧叫唤着：「宁儿素来稳重、爱惜自己。我看必是有人想要害她，三姑娘是王府的世子妃，难道毫不知情？」又抹着眼泪道：「三姑娘以前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怕不是有意败坏宁儿的清誉……」 方氏此时恨极了沈清如，若不是因为她，沈宁如何苦整日往王府跑。 沈阔见她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忍无可忍，一把将方氏推到在地，怒道：「你这个蠢妇，只会怪罪别人，就没想过自己的错误吗？你把两个女儿都教成了什么样子？宁儿做了什么，你去问她自己！」 沈阔向来都是文质彬彬的，如此生气发火，还是第二次。第一次是沈清如出事的时候。 方氏三人都吓坏了。方氏呆愣在地上，沈婉如哭声都止住了。 沈宁如见方氏因为自己被责骂，也顾不上自怨自艾，挣扎从床上爬起来，「爹爹，母亲只是心疼女儿，您何必这般对她。您偏心三妹妹，就不心疼我们吗？」 沈宁如的声音嘶哑、哀戚，眼中带着怨，和对沈阔的不满。 沈阔见她苍白了脸，也心疼，想起沈明如的话，还是硬着心道：「你若是清清白白的，我必然会为你讨个公道。可是你呢，真的问心无愧吗？我不去王府，是偏心清儿？我是为了你的声誉！」 沈阔的眼中透着失望。沈宁如有些心慌，又觉得她做的事小心谨慎，无人发觉，故作镇定道：「女儿遇到这种事情，爹爹不为我说话，反而句句苛责，是想逼死女儿吗？当日三妹妹出了事，爹爹又是怎么做的呢？不仅没有怪她，还为她争到正室的位子。明明三妹妹才是自甘堕落、败坏侯府名声的人，女儿不过被人陷害。爹爹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沈宁如一直觉得沈阔偏心沈清如姐妹。当初沈清如那般不堪，沈阔还为她费心谋前程。若不是沈阔不知用什么法子，把沈清如扶上了正室，坏了她的计划，她用的着铤而走险，落的如今下场吗？ 沈阔不知道平日懂事知礼的二女儿，竟然对他如此不满，这般看不起沈清如。以前的孝顺、友爱，都是装出来的吗？ 沈阔一瞬间感到无比的挫败。 抿唇不语，只默默的看着方氏三人。 方氏咬着牙，眼中有俱有怒。沈宁如固执的仰着头，一脸的不甘和怨恨。沈婉如缩在一边，流露出几分害怕和不满。 沈阔忽然就死了心。 长久，才颓然的道：「不用多说了，你就安心备嫁吧。这些日子不要出府了。」 背影无限的苍凉。 沈老太太早就过来了，听见里面的争吵，见沈阔出来，担忧道：「阔儿……」 沈阔扯出一抹难看的笑，道：「儿子无事，让母亲担心了。儿子想一个人静静。」 沈老太太点点头，不再多言。见沈阔走远了，长长叹了一口气，望了眼屋子里的方氏三人，没有进去，转身离开了。 第7章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抬了方氏做正妻。 沈阔一个人走到了幽兰轩。 温氏生前最爱兰花，沈阔专门为她建了幽兰轩，寻了各地珍奇的兰花来。沈清如未出嫁前，就住在这里。 现在不是兰花盛开的季节，只三三两两开了几朵，看着有几分凄清。 沈阔的脑海中，不禁浮现起温氏那张娴静、淡泊的脸。 和沈清如有七分像，性子却截然不同。 温氏是真正的知书达理、大家闺秀。才誉京都。一颦一笑都是满满的书卷气。 宁如怨他偏心，沈阔自嘲一笑。 他若是偏心清如，以前怎会让方氏把她教导成那样？ 几个女儿中，他最愧对的是清如才是。 明如他还带了几年，后来跟了老太太。宁如和婉如，有方氏这个亲娘。 只有清如一个，出生不久，温氏去了，他不愿见。交给方氏带，现在想来，以方氏的性子，会真心待她吗？背地里受了多少委屈呢？ 自己却只会训斥她，认为她不够端庄淑女，丢了温氏和侯府的脸面。 就这样，她们居然说他偏心。 沈阔喃喃自语：「晚儿，你会怪我吗？」 没人回应他。一阵风过，几支含苞欲放的春兰，迎风摇摆，似是在点头。 沈清如自然不知道，沈阔这会儿，正思念着亡妻，又对她满怀愧疚。 她坐在明心堂，看着跪在地上的秦夕烟、采莲，和两个小丫鬟，悠哉的喝着茶。 虽然众人散了，沈宁如和顾青玄也各自回府，但是王府不可能真的就这样息事宁人。 沈宁如是自作自受，但是王府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 总得查一查，给大家一个交代。否则以后，谁还敢来王府做客？ 说起来，这都是沈清如第三次来明心堂了。 沈清如心里想，这也是一种缘分了。 前两次，都是她当猴，被众人看笑话。这一次，终于轮到她看别人的笑话了。 沈清如心情不错，好整以暇的坐直了身体，努力摆出世子妃的威严来。 秦夕烟对明心堂有些发憷，宫灵进过两次，两次都没好下场，第二次更是被休回了陈国公府。 自己呢？没家室、没背景，只有一个死去的哥哥，唯有靠着萧远的怜惜了。 秦夕烟分析清楚利弊，让自己露出一副有些怕，却又强忍着的神情。 沈清如一直偷偷打量着她，暗自替秦夕烟可惜，这演技，放现代，那就是影帝影后级别的。 再加上她楚楚可怜的容貌，大红大紫妥妥的。 老王爷、王爷都没来。二房来了二太太母女，四房就来了一个萧月瑶。 老王妃坐镇中堂。王妃和萧月漓在下首。宫澜和萧月洛排在后面。 秦夕烟怯生生的看着沈清如：「世子妃，可是妾身做错了什么事？」 沈清如朝天翻了个白眼，明明是萧远带她来的，关自己毛事啊？ 不过沈清如还是淡淡的道：「侧妃做了什么，自己心中有数。」 其实她就是瞎蒙的。这其中的曲折萧远还未和她明说。 沈清如只是想吓唬秦夕烟一下，平日里装的较弱可怜的，看着就烦。 秦夕烟不知道啊，还以为沈清如握着她什么把柄，仔细想着自己也没什么遗漏的地方，也不敢确定，小心的回道：「世子妃说什么，妾身不明白。」 沈清如高深状：「等会就明白了。」 秦夕烟更慌了。 萧远任沈清如瞎掰，等她玩够了。才道：「今日你找我？」 秦夕烟飞快的抬头，望了萧远一眼，适当的露出一分失落，道：「再有几日就是哥哥的忌日，我怕世子爷忘了，才想问一下。」 二太太抚摸着鬓发，轻笑一声，道：「侧妃可真会选时间，什么时候不行，非得今天，还是沈二姑娘出事的时候？」 秦夕烟暗暗怪二太太多事，表面假清高，实际最长舌，哪都有她。却还是可怜巴巴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正好赶上我找世子爷的时候。我明明让采莲请世子爷去秋水居，等了许久未等到爷，就听闻出事了。」 众人望向萧远，萧远看着地上跪着的小丫鬟。 被他打晕的那个，名叫荷香。 荷香哆哆嗦嗦道：「是秋云姐姐，让奴婢在那等世子爷，引世子爷去厢房。」 磕头哭泣道：「奴婢不知道里面是沈二姑娘，秋云姐姐说，是宫姑娘想见世子爷一面，又拿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奴婢没办法，才答应的。奴婢被世子爷打晕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第8章 另一个小丫鬟叫银杏，第一个发现的，也忙道：「奴婢也是，秋云姐姐让奴婢去厢房找东西，说她一副耳坠丢那了，奴婢才会过去。」 宫澜是人在吃瓜，祸从天降。秋云是她的贴身丫鬟，听到两人都指证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害怕的道：「是大小姐，大小姐想见世子爷一面，才找奴婢帮忙的，奴婢不敢不帮啊。」 宫澜气的七窍冒烟，「啪」的给了她一巴掌：「你这个贱婢，竟然敢瞒着我做这种事。」 宫澜倒是没怀疑秋云说谎，秋云是宫家的家生子，伺候了她多年。平日里也听话。 宫灵的性子乖戾，这事也像她能做的。 秦夕烟见宫澜信了，暗自松了一口气。这锅宫灵背了，她就无事了。 宫澜此时气极，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既然是灵儿要见世子爷，那怎么变成了沈二姑娘？世子爷没进去看一下？」 萧远淡淡道：「察觉荷香撒谎，我就没去了。也不知道里面有人。」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宫澜拿捏不准是真是假。 倒是秦夕烟飞快的抬头看了萧远一眼，又低下了头。 若萧远说的是真话，那还好。若萧远说假话…… 以后她得更谨慎些才行。 秋云哭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沈二姑娘。若是知道了，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啊。」 她哭的声泪俱下，拽着宫澜的裙摆，哀求道：「侧妃，奴婢错了，求您看在奴婢伺候多年的份上，饶奴婢这一次吧。」 宫澜一脚把她踢开，怒道：「你求我有什么用？」 她真是要被气死了，自己这两日小心谨慎，不敢有一丝纰漏，结果呢，被一个奴才坏了事。还有宫灵，也是个不省心。 宫澜对老王妃道：「母妃，这事妾身真的不知情，都是这个贱婢自作主张，还请母妃明察。」 老王妃沉声道：「即便你没参与，也是管教不严。」 宫澜呐呐不敢言语。 二太太奇道：「那这人怎么变成了沈二姑娘？真是怪了。」 秦夕烟状似不经意的道：「我中途倒是看见，宫姑娘和沈二姑娘在后花园争吵……可能是宫姑娘一时气恼……也说不准。」 宫澜喝道：「你乱说什么呢！」 这是说宫灵给沈宁如下套啊，宫灵本来因为下毒一事，名声就毁了，陈国公府正想方设法的挽回。 要是在传出毁人清白的事，估计就真的只能老死家中了。 任什么人家，也不会娶这种毒妇了。 秦夕烟忙低下头，不再出声。 当时宫灵、沈宁如二人去后花园，王府中也有几个下人看到。 几人证词一对，更加印证了秦夕烟的话。 宫澜想帮着说几句，也没办法。 她是知道宫灵出去的。只是不知道见得是谁，宫灵也没说。 宫澜心里虚，不会真是宫灵和沈宁如谈恼了，才设计害她吧。 众口一致，事情到此似乎已经有了结论。 二太太还想说什么，萧远道：「荷香发卖，银杏贬去洗衣房。至于秋云……」 宫澜道：「任凭世子爷处置。」 萧远道：「那就送官府。」 这是不打算再查了。 秦夕烟彻底放了心。她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沈清如，但是萧远今天举动反常，如今能平安过关，已经是万幸。也不敢多惹是非。 二太太见萧远做了决断，虽然还有几个说不清的地方，却也识趣的没有多言。 正准备散了，老王妃忽然道：「宫侧妃最近常常犯错，下面的人也守卫不严。不适合再管王府了，管家权就交给世子妃吧。」 这话一出，宫澜的心瞬间漏了一跳。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强撑着笑道：「母妃说的是，最近我是有许多没做好的地方。只是世子妃年纪尚幼，又要照看小世子，怕是没有精力管家。不如等小世子大了些，到时候也能轻松些。」 宫澜话音刚落，二太太就笑着道：「侧妃这话就不对了。世子妃是年幼，但是今天的宴会不也办的风风光光的，比起侧妃管家时，也丝毫不差。」 说着，望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秋云，「要不是侧妃的奴婢多事，就更完美了。」 「你……」宫澜气的想骂人，顾及着场合，忍着道：「世子妃还要照顾小世子……」 二太太又道：「当年侧妃管家的时候，二姑娘不也尚在襁褓，侧妃不也管的好好的。」 那个时候她也动过争管家权的心思，不过宫澜护的死死的，如今风水轮流转，宫澜也有这一天。 第9章 只要宫澜不管家，她就高兴。若是能让她管，当然就更好了。「再说了，世子妃若是真的忙不过来，不还有我和四弟妹么，我们也可以帮衬着。侧妃还是安心调教下人吧。」 宫澜冷哼一声：「二太太和四太太管王府，这不太合适吧。」 老王妃也有些纠结，她也怕沈清如累着，何况沈清如和萧远如今浓情蜜意的，她还盼着，能再给王府添个孩子呢。 沈清如虽对管家权没什么兴趣，不过老王妃已经发了话，她也不能落老王妃的面子。上次小包子中毒，欺骗了老王妃，沈清如到现在还心有愧疚呢。 正要说话，忽然王妃平静的道：「我可以帮清如一起。」 众人更惊了。 王妃平常连紫竹苑都不出，今天居然要帮着沈清如管家。 沈清如有些感动，却又不想王妃勉强，「母妃……」 王妃冲她微微一摇头，转身对老王妃道：「母妃若是放心，交给媳妇便是。」 王妃的语气里，带着亲近和愧疚，老王妃听出来了。 这么多年，还是王妃第一次要管家，老王妃满怀欣慰，「好，以后王府就交给你们了。」 她已经老了，精力也一日不如一日。早就想彻底放手，只是没有合适的人。才一直劳心费神的。 如今沈清如和王妃，都是她看好的人。自然求之不得。 王妃管家，那是天经地义。谁都没话说。 二太太虽然没讨着好处，但是撸下了宫澜，十分满足，冲宫澜得意一笑。才带着萧月思走了。 萧月瑶就是来充数的，否则四房一个不来，也不是回事。见事情说完了，也跟在了后面。 独留宫澜，气的要死，头上都要冒青烟了。却还得忍着。 萧月洛脾气冲，今日又受了委屈，早就想骂人，被身边的丫鬟死死的拉着。 宫澜看都没看秋云，气冲冲的走了。 人都走光了，秋云死心的跌坐在地上，也不哭了。望着地面出神。 被万总管找人带走时，忽然看了一眼秦夕烟。 秦夕烟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动作很小，除了死盯着她的秋云，没人注意。 万总管带着人没走多远，就被行云拦下了，行云打晕了秋云，对万总管点了点头。 明心堂，只剩萧远一家。老王妃也回去休息了。 采莲扶起秦夕烟，老实的站在一旁的角落里。 沈清如拉着王妃的手，目露关切。萧远在一旁道：「母妃若是不愿……」 王妃拍了拍沈清如的手，「无事，我整日里也无事，管家也能打发些时间，再说，有漓儿陪着呢。」 萧月漓冲两人眨了眨眼睛。 沈清如和萧远对视一眼，王妃出来走走也是好的。便没有在说什么。 王妃也带着萧月漓离开。 其实早在小纪儿中毒的时候，她就有接手管家的打算了。只是一直没下定决心。 直到这次事发，终于不再犹豫了。 王妃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终究是任性了。 没做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好生替萧远和萧月漓谋划。 没做到一个媳妇应有的孝道，让老王妃还在为王府操心。 忘月居三番两次的出事，终于让王妃决定，走出紫竹苑，管理王府。为沈清如母子，为萧远和萧月漓，为老王妃，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至于她自己。 京城的世家中，有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多少表面相敬如宾的夫妻，其实同床异梦。 她又何必执着，何必强求。为此虚度了半生的光阴。 以前，那样不懂事的沈清如，经过一次生死，都蜕变的成熟、乐观、美好。 她怎能不如一个小辈？ 以后的日子，为自己活着，为所爱的人活着。 去看碧蓝的天、动人的景，无限大好的河山。不能为一份求而不得的感情，束缚自己的一生。 沈清如若是知道，王妃因为她才想通，一定会非常欣慰。 正准备和萧远回忘月居，秦夕烟上前柔柔的对萧远道：「世子爷，后天哥哥的忌日，还是和往年一样吗？」 虽然尸骨埋在了边关，但是萧远在京郊立了一个衣冠冢，除了秦夕烟的哥哥，还有许多无家可归，战死沙场的英烈。每到清明都会带着士兵们去烧纸上香。 忌日这天，也总会带壶酒，带着秦夕烟，一起前去祭拜。 秦夕烟温声细语，又带了几分小心翼翼，见萧远沉默，咬着唇道：「世子爷若是忙，妾身一个人去也行。」 语气中带了几分失落和难过。 那神情好似在和萧远控诉，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无依无靠的在京中任人欺辱。 第10章 萧远皱眉，纵使现在他对秦夕烟有诸多猜忌，可是救命之恩是实打实的，他实在无法视而不见。想了想，转头问沈清如：「你愿同我一起去祭拜一下吗？」 沈清如笑眯眯的点头：「可以啊。」 秦夕烟的脸色瞬间有些僵，很快便又恢复正常，「世子妃去，想必哥哥泉下有知，也非常高兴。妾身就不打扰世子妃和世子爷休息，先告退了。」 目送秦夕烟和采莲的身影远去。萧远揉了揉沈清如的脑袋，柔声道：「是不是有许多问题？」 沈清如摇摇头，对他展颜一笑，道：「我相信你。」 短短四个字，对萧远来说，恍若天籁。恨不得上前抱住沈清如，揉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媳妇，果然是最好的。 只是周围还有不少下人，萧远便也只是想想。 萧远一路走，一路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了沈清如。 事情和沈清如想的也差不多，只是清楚了许多细节。 「那二姐姐是如何进入厢房的？查到了吗？」沈清如问。 「查清楚了。」萧远回道：「王府的暗卫四个时辰一轮换，厢房那边偏僻，没什么重要的，只有两个暗卫，应该是换班的间隙。」 沈清如疑惑，「那宫灵有没有参与？王府的下人不是说没见过秦侧妃吗？也是同样的法子躲过了暗卫？」 之前在明心堂，王府的下人只说看见了宫灵和沈宁如去了花园，没一个提到秦夕烟的。 萧远道：「宫灵应该没有。秋云我查过了，被秦夕烟收买了。花园里的暗卫，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离开过一阵。」 沈清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上午还秦姑娘，现在就直接叫名字了？有什么想法？」 萧远看她一眼，若有其事的道：「人不可貌相，女子不可轻视。」 秦夕烟确实让萧远吃了一惊，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心思居然这般深。而且能把王府暗卫的规律摸的一清二楚，显然不是她一个人做到的。背后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才是萧远在意的。 他已经派人去了边关，暗中查探秦家了。只是秦夕烟…… 沈清如道：「秦夕烟就先留在王府吧。留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不是。」 萧远瞥了一眼沈清如，「你不吃醋？」 沈清如用鼻子哼了一声，「我吃醋啊。不过你的正事要紧。」 萧远低声轻笑，心又软了几分，伸手捏了捏沈清如的脸。皮肤光溜溜的，又滑又嫩。萧远爱不释手。 沈清如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娇嗔道：「我又不是纪儿。」 萧远收手，闷笑了一声，方道：「你不用吃醋。我没打算留她在府中。」 既然身份不明，还是送出去好。王府虽然戒备森严，但若不小心像今天一样被钻了空子，不管是伤了王妃、萧月漓，还是沈清如、小纪儿、老王妃，都会让他后悔莫及的。 萧远有这个心，沈清如自然不会吃饱了撑的非要留下秦夕烟。里，这种女子最可怕了，谁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 沈清如从袖子里拿出荷包，递给萧远，「你看这个。」 萧远看了一眼，女子的荷包，没见过。 沈清如解释道：「今日在厢房床脚捡到的，怕是顾青玄丢的。我见二姑娘戴过。」 萧远「哦」了一声，收起了荷包，表情没什么惊讶的。 沈清如奇怪，「你知道？」 萧远点头，「前几日刚收到暗卫的消息，萧月洛和顾青玄交往过密。今日我没拦着顾青玄，一就是想，娶了亲能断了萧月洛的心思。」 圣上至今没立太子，三位皇子都有可能，其中众人最看好的，就是宫瑾所出的三皇子萧寒。 宫瑾多年圣宠不衰，又有陈国公府扶持，宫澜还是王爷的侧妃。 不过萧亲王府从不掺和立太子一事，这么多年，始终保持中立。 顾青玄的生母长公主一派，自来是和宫瑾交好，拥立三皇子的。只怕顾青玄接近萧月洛的目的也不单纯。 沈清如表示理解，「那二呢？」 萧远淡淡道：「顾府水太深，顾家不太干净。」 沈清如侧目：「那你还让二姐姐嫁过去。不过连累到爹爹吧？」 萧远道：「有我在，不会的。」 沈清如继续翻白眼。这位哥真自信。 好吧，人家也有自信的资本。 萧远倒是看了沈清如一眼，犹豫道：「你觉得侯爷怎么样？」 沈清如一惊，「爹爹真有问题？」 「不是坏事。不用担心。我只是随便问问。」萧远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沈清如发现，全是她喜欢对待小包子的方式，这是把她当小包子哄了吗？ 第11章 不过她的注意力都被萧远的话吸引了。什么叫不是坏事？她的便宜老爹还有什么特殊身份不成？玩无间道？ 沈清如仔细的想了想，摇头，「就那样啊。」 她没发觉侯爷有什么不正常的。非要说，就是对后院特别不上心，偶尔还蠢萌蠢萌的。不过，也是一个疼爱女儿的普通老爹。 萧远点头，不再多说。 沈清如拽着他的衣袖，「哎，话还没说清楚呢。我爹怎么了？别说一半啊，吊人胃口。」 萧远好笑的扯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中握住，「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知道了太多，对你不好。」 知道太多，容易惹来麻烦。 何况自古权利之争，最是残酷。 沈清如撇嘴，算了，不想说她还不乐意听了呢。 甩开萧远的手，大步跑了几步，走在萧远的前头不理他。 等到萧远跟上了，又远远的跑开。 就这么一前一后，玩闹着回到了忘月居。 到了忘月居，一看到软萌萌的小包子，方才说的那些，便都被沈清如抛之脑后了。不管如何，她守好自己的大包子、小包子，两个包子就成。 陈国公府，宫灵还庆幸自己没答应秦夕烟的提议呢。那两个蠢货，以为萧远的床是那么好上的吗？沈宁如得不偿失，宫灵还幸灾乐祸了好一阵子。 结果第二天京中就流传，沈宁如出事都是宫灵设的圈套。两人发生了争吵，宫灵气不过，让人把醉酒的顾青玄带去，毁了沈宁如的清白。 两人吵架是王府秦侧妃亲眼目睹的。应该不会有错。 这下子，顾青玄一下子成了受害者。宫灵成了最恶毒的施害者。 宫灵听到后，气的吐血。秦夕烟和沈宁如那两个贱人，自己自作自受，反而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宫灵咬牙切齿，可也百口莫辩。 她本就因为下毒害人，才被休回府。如今毁人清白，也没什么不能做的。 别说外面的人了，就连宫家都不相信她。 又有宫澜气汹汹的差人回来报信。更是坐实了传言。 宫灵气的发疯，恨死了秦夕烟两人，也于事无补。 可是令人疑惑的是，无论宁远侯府还是顾家，都没人出面说话。受害人不追究，陈国公夫人便只罚了宫灵禁足。 传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人说，两人争吵是因为宫灵说了沈清如的坏话，沈宁如维护妹妹，才发生的。 不过说这种话的人很快被打脸，因为王府的秦侧妃亲口说，当日是沈宁如踩了宫灵，没道歉。 这些传言，大家也就听听。秦夕烟到底有没有说过这种话，也没人真的敢上王府去问。 但是顾家却是找到了由头。他们本来就没准备娶沈宁如做正妻。如今知道了，沈宁如是自己行为不端，连累了长乐郡王。更是有恃无恐。只肯娶沈宁如为侧妃。 这侧妃还是看在两家的交情上，爱嫁不嫁。 这种态度，惹怒了侯爷。本想当场拒绝，却还是忍着问了沈宁如的打算。 按沈阔的意思，这种人家，不嫁也罢。以侯府的门第，为沈宁如再找一个踏实能干的夫君，纵使家世不显，也总比嫁进顾家好。 可惜沈宁如听了这话只是略带嘲讽的道：「自然要嫁，我为何不嫁。当初三妹妹那会儿，您怎么不说替她找个踏实的好人家。爹爹若是疼我，也为我挣个正妃的位子好了。」 沈阔不敢相信，自己会从沈宁如口中听到这些话。前日沈宁如虽对他颇多指责，沈阔也失望难过，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哪有隔夜仇的？ 而且顾青玄能和萧远比么？顾家和萧亲王府的情况也不同，他能和萧远摊牌，却不能和顾晓摊牌。 只面子上的宁远侯府，顾晓仗着长公主，又岂会放在眼里？ 沈阔有苦难言，苦心劝道：「顾青玄这人好色成性，不务正业。实在不是良人。我知道你对爹爹心有不满。可是王府和顾家不同。顾家不会买爹爹的账，你嫁进去，无人撑腰。不如找个门第低一些的，真心对你好的。有侯府在，也能保你一世无忧。」 沈宁如神色动了动，却还是坚定道：「爹爹不用多说，我心意已决。这门亲事，你就允了吧。」 世人都说，宁为农门妻，不为高门妾。可还不是数不尽的女子争破了脑袋要嫁进权贵之家。 对她沈宁如来说，她是侯府嫡女，从小娇贵。真的嫁给一个小门小户，还不如死了算了。 顾青玄是没用，可没用的人才好掌握。顾家门第虽不比萧亲王府和丞相府，可在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以后三皇子当了皇帝，顾家便是从龙之功。 那个时候，一朝天子一朝臣，就该是沈清如对她俯首叩礼。 第12章 昨夜沈宁如想了一夜，越发觉得是沈清如找人毁的她清白。若不然，她哭喊了那么久，王府上下都是死人吗？没人来看一眼？除了沈清如，还能有谁！ 就连外面的传言，沈宁如也觉得是沈清如故意想要抹黑她。 沈宁如恨沈清如入骨，觉得顾府是她唯一翻盘的机会，任沈阔怎么劝，都不为所动，铁了心要嫁进顾府，要让沈清如好看。 沈阔还不知道，沈宁如这会子一心想要弄死沈清如呢，若是知道了，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最终沈阔也没能拗的过沈宁如。同意了顾家的亲事。 亲事也是定在了一月后，和沈婉如同一天出嫁。 顾青玄嬉皮笑脸道：「岳父大人，小婿贴心吧？」 沈阔差点没一个拳头打在他脸上，冷着脸走了。 沈宁如以为嫁进了顾府，便是她报复沈清如的开始。却不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嫁进顾府，不仅没有报复沈清如，反而造成了她悲惨的一生。 许久之后，沈宁如才知道，今日拒绝沈阔，是她最错误的决定。若是可以重新选择，她一定不会这般坚决。不，若可以重来，她不会再踏进萧亲王府的大门。 忌日这天，沈清如换了一身素白衣裳随着萧远一起前往京郊南山。 南山在军营边上，是个一百多米高的小山坡，站在山顶上，可以遥望京城，整个京都尽收眼底。 这里立了许多墓碑，一半是没有姓名的。他们的尸骨都葬在了边关，只随身的衣物被带了回来。 满衣血泪与尘埃，乱后还乡亦可哀。 昨夜，萧远和沈清如讲述了秦川的事。 秦川就是秦夕烟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死的时候，不过二十一岁。 是一个阳光、率直的人。不仅武艺出众，而且精明能干。屡次立军功，已经被提拔至翊麾副尉，本来有大好前程等着他。 最后一战中，为萧远挡了暗箭，一箭穿心，当场死亡。 临死前，只来得及喊出「妹妹」两个字。 萧远以归德郎将的身份厚葬了他。大军回京前，专门去了趟秦家。探望他的妹妹秦夕烟。 却从秦府下人处意外得知，秦川兄妹两人都是庶出，在秦家没什么地位。以前因为秦川在，秦夕烟的日子还好过些。 秦川死讯传回来，秦夕烟便经常受欺辱。 萧远看到秦夕烟的时候，她正在被两个嫡妹打骂。 两人的父亲秦正，是个怕老婆的人，秦夫人又强势，秦正根本不敢替庶女说话。 萧远于心不忍，才带了秦夕烟一同回京。 萧远想着在京城替秦夕烟找一门好亲事，有王府在，没人敢欺负。秦夕烟却死活不同意，只说害怕，会遇到和秦家一样的人家。 后来萧远娶亲，秦夕烟便求能进王府。成了秦侧妃。 秦川的墓碑很干净，应该常有人来打扫。 秦夕烟摆好了香案，中间放上萧远带来的酒。三人依次上了香，萧远没说什么，带着沈清如站在边上。 秦夕烟一个人对着墓碑自言自语。 大意就是，让她哥放心，她在王府过的很好。萧远对她爱护有加，每日吃穿不愁的，还没人欺负。 沈清如瞅了萧远一眼，萧远面无表情。沈清如心中自叹不如，秦夕烟这手段高啊，每年来这么一下，萧远估计天天都得念着秦川的情呢。 秦夕烟还在说，萧远娶了个媳妇，还生了娃。她把沈清如当姐妹，沈清如也对她好。 沈清如听着心中别扭，不知是对秦夕烟有偏见还是怎么的，总觉得对方这情绪不对。 萧远说，秦川兄妹两人生母早逝，在府中相依为命，感情非常要好。秦川临死前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妹妹。秦夕烟听闻秦川死讯，几度哭晕了过去。还要跳水轻生，被赶到的萧远给救了。 可是沈清如冷眼旁观，并没有从秦夕烟的脸上看出多少难过。反而话里话外都在想方设法挑起萧远的愧疚和伤心。 沈清如心中有了疑惑，暗暗藏了起来。面上一脸的贤惠大度。默默的念着，若是秦川在天有灵能够知道，秦夕烟若是安安稳稳的，她必然不会为难。若是秦夕烟包藏祸心，就别怪她不念情面了。 秦夕烟终于说完了，起身见沈清如口中念念有词，不由好奇，「世子妃在干什么？」 沈清如微笑着道：「我在和秦公子聊天啊。」 秦夕烟不解的道：「世子妃和哥哥说什么？」 又不是你的哥哥，你有什么好说的。萧远也好奇的望过来。 沈清如依旧带着笑，温柔的道：「秦侧妃懂事善良，洁身自好，秦公子若是知道了，也会感到安慰的。」 第13章 沈清如只是随口一说，却发现秦夕烟的神色似乎一瞬间有些慌乱，只是很快便恢复如常，沈清如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秦夕烟轻轻的道：「谢世子妃夸奖，妾身不敢当。世子妃能来给哥哥上香，妾身就已经很开心了。」 沈清如皱眉，她总觉得秦夕烟身上似乎隐藏了极大的秘密。 怕说的太多，反而打草惊蛇，便道，「时辰不早了，世子爷咱们回去吧。」 萧远直接顺道去了军营。沈清如半道上以去看首饰为名，打发秦夕烟独自回府。她坐着轿子绕了几圈，去了喜羊羊。这个点，柳婶几人都在店里，小院也没什么人。 常大壮正在招呼客人，见了沈清如忙把她迎到了里间。告诉沈清如，崔老今天走了。早上留了封书信，说是京中无聊，他出去转转，过一段时间就回来。让众人不必担心。 柳婶让常水去报信的时候，沈清如陪着萧远去上香，错过了。 沈清如听了，也没太担心。崔老原就是江湖上的人，一直呆在这个小院子，确实太为难他了。偶尔出去逛逛也好，记得回来就成。 「世子妃来，可是有事？」柳婶问道。沈清如在王府，出来不方便，没事的时候很少会过来。 沈清如开玩笑道：「无事就不能来了？我就是想柳婶你们了，过来看看。」这里的人都是沈清如最熟悉的，沈清如和他们在一起自然而然的就会放松下来，也有心情说两句玩笑话。 常大壮摸着后脑勺憨笑。柳婶搓着手，连声道：「能，当然能。世子妃若是有空，常来才好。许久未见小世子，我们都想的很呢。」 沈清如道：「过几日，我带他来给你们看看。」 麦儿插话道：「小世子又长高长壮了不少，还会叫人了。」 小包子昨日开金口叫了声「娘。」把麦儿几人乐的跟什么似的，萧远也吃了一晚上的醋。 沈清如倒是觉得，小包子只是凑巧发了像「娘」的音。要不然，怎么今天早上，怎么逗都没用了？ 说笑了一阵，沈清如道：「常山大哥最近忙吗？能走的开吗？」她来确实是有事的。秦夕烟那边，虽然萧远派了人去，但是沈清如今日总觉得秦夕烟怪怪的，她想亲自找人去看看。 行云几人保护着忘月居的安全，沈清如不想使唤他们，只好来找常山。方才她见喜羊羊的生意火爆，怕常山走不开。 柳婶知道沈清如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忙道：「不碍事。」 沈清如才道：「我想请你去一趟边关，帮我查一个人。王府的秦夕烟秦侧妃。」 「秦侧妃？」常山疑惑。 「我怀疑她不是真正的秦夕烟。」沈清如语出惊人，见众人不解，把这几天的事情解释了一下。 柳婶光听着就觉得胆战心惊。这几日沈宁如的事情传出，也都听说过，只是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些曲折。 柳婶一想到沈清如一人带着小纪儿，还要应付这些明枪暗箭，就觉得心疼。可她们身份低微，能帮上的实在不多。也不敢露出难过的神情，怕沈清如担心。「那就让山儿去跑一趟，我等会就给他收拾东西，今天便上路。」 沈清如笑道：「也不用这么急。只需要去找当地的人好好打探一下秦夕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弄到画像就更好了。不用去秦家，秦家怕是有问题。一切以安全为主。」 只是找几个当地的人打听一下，小心些，应当不会有危险。否则，沈清如也不会找常山来做这事了。何况萧远的人正在查秦家，有他们在前挡着，常山更不会惹人注意。 沈清如拿出一块令牌递给常山，嘱咐道：「这是世子爷的令牌，驻守边关的士兵和王府的暗卫都认得，若是有什么事，就拿着令牌找他们。万事小心，哪怕查不到也没关系，世子爷也派了人去，安全为重。」 萧远派去的人，主要查的是秦家，怕是不会注意秦夕烟的身份问题。毕竟没人想过，秦夕烟会是冒牌的。沈清如也只是有一点点怀疑，没有任何证据。 常山应声。柳七道：「我陪常山大哥一起去吧。」 常山稳重，柳七更机灵些。沈清如想了想便同意了。又嘱咐两人注意安全，柳七拍着胸脯保证。沈清如才安心些。 萧月瑶陪着萧月思在二楼挑东西，柳婶送沈清如出门的时候，她正好透过栏杆看见了。 本想打声招呼，忍住了。结果萧月思自己眼尖，见是沈清如，忙换道：「大嫂。」 沈清如听出了是萧月思的声音，抬脚就想走，萧月思「登登登」快步从楼上跑了下来，气喘吁吁道：「大嫂，真是你啊。我叫你怎么不答应。」 沈清如无奈，道：「四妹妹啊，没听出是你。」 萧月瑶也跟了下来了，给沈清如行了个礼：「见过大嫂。」 第14章 沈清如对萧月瑶还是挺有好感的，这是一个非常老实乖巧的姑娘，虽然常跟着萧月思、萧月洛一起玩，但是与二人的性子截然不同。 何况她和江子枫的合作良好，萧月瑶又是江子枫的表妹。 沈清如给了一个笑脸：「三妹妹也在啊。」 萧月思眼珠子在沈清如和柳婶二人之间打转，柳婶如今随着喜羊羊的生意也水涨船高，客人都尊称一声「柳夫人。」 一般客人，柳婶都不会亲自接待，只有小部分身份尊贵的才会。 沈清如的身份自然是尊贵的，柳婶亲自迎接也无不可。只是萧月思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不简单，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 柳婶待沈清如比别人更尊敬些，又透着亲近。 「大嫂和柳夫人看起来很熟悉？」萧月思打探道。 柳婶笑道：「萧四姑娘这话说的，我们做生意的，跟谁都熟悉。」 沈清如也道：「以前来买过几次东西。」 忘月居用的许多东西都是喜羊羊的，二太太私下还常和萧月思说，沈清如败家。 喜羊羊的东西，每一件都是精品。就小纪儿的那辆学步车，听说是定制的，一般人买不到。 二太太和萧月思两人来问过，一辆值一千两。 二太太一听，肉疼的不行。她管着二房的用度，一个月都用不到一千两。 一辆车，是她们整个二房两个月的开支了。萧月思更是，一个月的列银不过十两，一千两她得攒十年。 萧月思心里不平衡，把这事往老王妃面前一说。老王妃本来不想管，可是二房盯着不放，也不能太偏心。再说，一千两一辆车，确实奢侈了。 叫了沈清如过去，沈清如也不想到处宣扬喜羊羊是她的，免得惹一身麻烦。只说是用的自己陪嫁银子。 她嫁进王府时，宁远侯府给的嫁妆确实丰厚异常。二太太也无话可说。 不过一顿说教，还是免不了的。 两人的话没什么问题，萧月思还是不相信，想追问。萧月瑶道：「四妹妹，你不是还要挑东西吗？走吧。回去迟了，娘亲会说的。」 萧月思想起毛绒绒的大熊，暂时放下了打听的心思。 萧月思看了眼正要离开的沈清如，转了转眼珠，忽然道：「大嫂也一起来吧。」 说着，不由分说拉着沈清如一起上了楼。 沈清如没反应过来，人就到了二楼。只好无奈的陪着两人。 喜羊羊新推出了巨型的毛绒大熊。足有一人高。憨态可掬惹人喜爱。 不少世家小姐心心念念的想要有一个。只是大熊卖的很贵，最便宜的都要一百两银子，好一点的二百两，定制的三百两。顶的上一套首饰了。 萧月思攒了半年，才攒了三百两，又磨着二太太要了二百两。一共五百两，打算去明月楼买一套中等的首饰。 结果昨天在萧月瑶的房间里，看见了大熊，一眼就喜欢上了。 四太太出身江府，别的不多，银子最多。嫁妆是王府几位太太中最丰厚的。四房平时虽然低调，但是吃穿都是最好的，只比大房差一些。萧月瑶是独女，衣服首饰不尽其数。萧月思从小就很羡慕，却不敢在二太太面前提起。 齐府自诩清贵人家，这家底自然不厚。二太太的嫁妆也不多。二老爷的仕途正盛，打点应酬都需要银子。萧月思上面还有个哥哥。要想娶个门第高的媳妇，彩礼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二太太从小熟读诗书，最看不起生意人。自己也没做生意的头脑。手上的几个铺子，冷冷清清的，勉强不亏本。不像四太太，每个铺子都红红火火的。二太太面上不屑，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二房的开销都靠王府中馈。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萧月思挑挑拣拣，其实她早就看好了，中间那个，也是最贵的，要三百两。她舍不得，才一直犹豫不决。 喜羊羊新推出的大熊，图纸还是沈清如提供的，房间里也有两个，自然不感兴趣。此时无聊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萧月思瞥了一眼，对萧月瑶道：「昨日我去武定侯府玩，丁二姑娘说，刚进门的大嫂对她好的不行。」 萧月瑶应了一声：「是吗？」她以为萧月思只是单纯的八卦一下。 萧月思道：「是啊。丁二姑娘在明月楼看上了一套四百两的首饰，她大嫂二话没说，眼睛都没眨就买下来送她了。」 萧月瑶：「……」 沈清如：「……」 萧月思一脸羡慕道：「我也想有个这样的大嫂。」 萧月瑶有些尴尬的看了沈清如一眼，沈清如反而道：「这样财大气粗的大嫂，我也想要一个。」 萧月瑶低头轻笑。 第15章 萧月思见沈清如装傻，索性直接挑明，半撒娇半开玩笑的道：「大嫂，我喜欢这个大熊，你买了送我吧。」 麦儿暗自咧嘴，四姑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她还没见过哪家的大家闺秀，这么开口要东西。也不怕传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 萧月思是真的喜欢，期期艾艾的看着沈清如，目光中透着恳切。 沈清如本来没想答应，见萧月思这般模样，想着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虽然性子不讨喜，嫉妒心又强，但也没害过人，便道：「四姑娘若是喜欢，我这个当大嫂，便送你一个。不过忘月居最近的开销大，我手头也紧。别的可就送不起了。这还是我打算做衣服的钱呢。」 沈清如完全就是瞎掰，整个喜羊羊都是她的，哪里会差这点钱。她只是不想被当成冤大头。反正一个大熊的本钱不超过五十两，只当买个清净了。至于萧月思会不会记得她的好，沈清如也不指望。 麦儿付了钱，柳婶当着众人的面，一分不少的收了。打消了萧月思几分心思，也许两人真的没什么关系。 柳婶让人把大熊拿下来，两个，一个给了萧月思，一个给了萧月瑶。 萧月瑶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大嫂不用破费，我家里有一个了，就不用了。」 萧月思有些吃味的道：「是啊大嫂，三姐姐有了，再送了也浪费。」她好容易求来的，萧月思什么都没做，也跟着沾了光，萧月思不乐意。有钱买两个，还不如替她把首饰也买了。萧月思是真的有个打算。 沈清如的脸色有些淡，看萧月思的目光也是淡淡的。萧月思知道方才自己说错了话，收了心思，改口道：「既然是大嫂送的，三姐姐就收下吧。也是大嫂的一片心意。」 王府里也没什么人给萧月瑶送过东西，萧月瑶心中感念，带几分欢喜道：「谢谢大嫂。」 沈清如道：「不用客气。」比起萧月思，她更喜欢温柔敦厚的萧月瑶。 萧月思上前挽着沈清如的胳膊，亲厚的道：「我就知道，大嫂最好了。」 沈清如抿唇微笑不语。一声夸赞，换三百两一个的大熊，要她，她也乐意。 若禅郡主也来选东西，听了萧月思的话，讥讽道：「是好。自己亲姐姐刚在王府失了清白，世子妃就有心情买东西讨好别人，真是个好大嫂。」 沈清如是真想不通，就因为她赢了一次，这若禅郡主就和她杠上了？这心眼真是太太小了吧。 还没等她回话呢，若禅郡主就到她面前，趾高气扬的道：「上次我给你下帖子，你怎么没去？」 沈清如皱眉，忍着不想同她一般计较，口水战有什么好打的？「那日我进宫了。前几日龙虾宴，给郡主下了帖子，郡主怎么没来？」 若禅郡主脸色难看，上次她来了小日子，肚子疼得厉害，怎么去？这种事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说出来，便道：「有事。那明天你来顾府吧。」那口气，随意的跟唤个下人似的。 沈清如气乐了，真当自己是宝，众人都要哄着啊。语气冷淡道：「明日我也有事。郡主自己上王府找我吧。」 若禅郡主面露不虞，「有什么事比本郡主要见你还重要？」 沈清如嘴角微微掀起一抹弧度，轻飘飘扔下一句：「我去觐见太后，莫非若禅郡主觉得自己比太后还重要？」 若禅郡主一噎，她再怎么自傲，这种话也不敢承认，冷哼一声道：「换个时间也无妨，本郡主等你很久了。」 沈清如真是服了，这妹子哪里来的自信？ 「既然郡主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等一会，等本世子妃有时间的吧。郡主慢慢逛。」 沈清如转身离开，众目睽睽之下，若禅郡主也放不下身段去拉拉扯扯，眼睁睁就这么看着沈清如走了。 萧月瑶两人忙跟了上去。几人都没逛街的心思，直接回了王府。 萧月瑶抱着大熊，四太太看到了，随口问了句，「怎么买了这个，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 萧月瑶道：「不是买的，大嫂送的。」 四太太有些惊讶：「世子妃？」 四房和沈清如的关系一般，四太太也没故意讨好过。这大熊三百两一个，不算便宜了。 萧月瑶把方才的事情和四太太说了一遍，对于萧月思的行为，四太太不想评价。 但是沈清如主动给萧月瑶送了厚礼，四太太自然不会小气，钱财这方面，四太太是不缺的。 母女两人选了一会，最后选了一套白玉首饰，素雅又大方，很适合沈清如，四太太带着萧月瑶亲自送去了忘月居。 南院，萧月思和二太太也在讨论沈清如，不过内容截然不同。 「你真的看清楚了，世子妃和柳夫人关系不一般？」二太太追问。 第16章 萧月思有些犹豫，她也不能确定。她只是回来提了一句，没想到娘亲这般上心：「娘，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也不确定，就是看着和别人不同。」 二太太露出一抹深思，道：「这柳夫人来历神秘，喜羊羊背后的东家从来不露面。我听人说，柳夫人老家是清远县的。世子妃在外面的那半年，不就是在清远县吗，你说，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什么联系？」二老爷有份文书落家里了，回来拿，听到妻女在讲话，出声询问。 二太太见是二老爷，忙起身相迎：「老爷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二老爷摆摆手，「回来拿东西，一会就走，你们说什么呢？」 二太太回道：「再说世子妃呢，思儿说见世子妃和柳夫人关系亲近，柳夫人老家又是清远县的，我觉得两人有可能认识。」 二老爷的身形一顿，望向萧月思：「思儿，你和爹爹仔细说说。」 萧月思有什么好说的呀，她只是看到了沈清如从喜羊羊的里间出来，自己瞎想的罢了。 不过不知为何，萧月思好像挺害怕二老爷的，在亲爹面前反而不如在外人前活波。见二老爷问，又原原本本的把自己见到的说了一遍。 二太太给二老爷端了杯茶，道：「老爷，您看如何？」 二老爷拨弄着茶杯，拧眉不语。萧月思见状，悄悄的退了出去，只留二太太一人在屋子里。 二太太又道：「若是世子妃和喜羊羊真有关系，那老爷想要投一股进去，倒是好办了。」 喜羊羊如今炙手可热，谁都想掺和一脚。说是投一股，但喜羊羊现在缺钱吗？无非是想分一杯羹。 虽然外面一直传闻，喜羊羊背后的东家是江家。二老爷却知道，不是的。 当初二太太也问过四太太，四太太只说江家的事，她一个出嫁女，不好多问，并不知情。 二老爷的消息是江家有人告诉他。 所以他很清楚，江子枫和喜羊羊也只是合作关系。喜羊羊的东家另有其人。 这人神秘的很，江家只与江子枫见过面。江子枫的口风又紧，连他老爹江致远都没告诉。 二老爷打喜羊羊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喜羊羊的发迹时间，和沈清如外出的时间正好对上。 二老爷喝了一口茶，道：「这事还得好好查查。」 他早就派人去过清远县，什么都没查到。 线索到了清远县，便断的干干净净。明显是有人清理过了，不想别人查到。而且身份还不低。连他亲自出面，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若真与沈清如有关，而清扫尾巴的人是萧远，那么一切都说的清了。 二老爷放下茶杯，对二太太温和的道：「岳父那边，得多费些心了。」 他人在王府，许多事情不方面出面。齐家颇有些人脉，这事由齐盛去查，正好。 二太太在二老爷面前，一点没有对外人的高傲，温顺有加，闻言，细声道：「放心吧老爷，明日我便回家与父亲说。」 二老爷贴心的道：「辛苦你了。」 这才去书房拿了文书，回到府衙。他在京兆府尹这个位置上已经坐满了三年。 这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所有之中最难做的。京中遍地权贵，稍有不小心便会得罪人。 若不是他出身萧亲王府，为人又世故圆滑，怕也是做不久的。 与各种人周旋，免不了应酬。平时大小节，都需要送礼。这笔开支，光靠王府的中馈怎么可能够。 二太太不善经商，他又忙，没时间打理。只好靠与人合作，出些钱，得些分红。 其实，出钱什么的，都是幌子。无非是拿他的身份，去给人做靠山。分红也是变相的孝敬。 只是来找他的都是一些小生意，利润不多。才把主意打到了喜羊羊的身上。 沈清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香饽饽。 四太太母女来回礼，沈清如陪着聊了一会。 两人走后，沈清如就指挥着忘月居的下人，酿起了果酒。 龙虾宴上，未曦郡主几人都对好喝的果酒念念不忘。 沈清如的库存，当天都用完了。 这两天到处搜集了一些能酿酒的水果，多备一些，到时候每家都送一点。 这些酒，沈清如就没打算放在喜羊羊卖了。 可以自己喝，也可以送人。独此一份，就不需要每天费心思的想着送什么礼物了。 晚上萧远回来，就见摆了一院子的酒坛子。 沈清如瘫在躺椅上，麦儿给她捏肩膀。虽然重活都是下人做的，但是沈清如一会吩咐这个，一会指挥那个，也累的够呛。 第17章 萧远摆摆手，麦儿安静的退到一旁。 萧远亲自上前帮她捏。 沈清如正闭着眼睛享受呢，觉得这力道比方才舒服多了。 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对，对，就这个力道，麦儿你越发长进了。」 麦儿在边上，捂着嘴，不敢笑出声。 萧远的劲道适中，沈清如惬意的哼着小曲，翘着二郎腿晃儿晃。 半晌，想着麦儿也该累了。才睁眼，满足的道：「好了。麦儿你也休息吧。」 一看，麦儿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憋着笑。 沈清如懵，转头，萧远放下手，打趣道：「舒服了？」 沈清如懵懂的点点头。 麦儿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 沈清如反应过来，半点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打量了萧远一圈，凑上前道：「手艺不错啊，世子爷帮人捏过？」 萧远见她贼兮兮的模样，有趣的很，「第一次。」 「天赋异禀。」沈清如一脸夸张的赞叹：「那我不是太荣幸了。」 萧远低头，勾唇一笑：「那有什么奖励吗？」 沈清如捂着胸口，长的禁欲，还喜欢诱惑人，太犯规了。 转头看麦儿没注意，飞快的亲了萧远一下。 软软的触感，让萧远有些情动。 大手一挥，把沈清如拥入怀中。 要说萧远，还是蛮悲催的。 这些日子守着沈清如，只能看不能吃，干着急。每天晚上看着沈清如香甜的睡颜，都会有一股冲动。 他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又不是真的清心寡欲，心爱的女子在怀，怎么可能没反应。 只是之前沈清如一直对他心有芥蒂，才忍着。 好不容易前两天，两人互诉衷肠，萧远终于抱得美人归了。本以为幸福生活就要来临，结果，沈清如来小日子了。 萧远这两天看沈清如的目光都是满满的哀怨。 沈清如表示无辜，这真的不能怪她呀。 沈清如的脸有些红，轻轻拧了一下萧远腰上的肉，只是她的力道对常年习武的萧远来说，就跟蚊子咬一样。反而被软弱无骨的小手，撩拨的心痒痒。抓起到处作乱的小手，放到胸口上。 沈清如瞪他一眼，在萧远眼中，这波光潋滟的小眼神，就是在勾引他。低头，吻住了沈清如的嘴唇。 沈清如先是一怔，然后推开他，凶道：「麦儿还在呢。」只是语气飘乎乎的，没一点杀伤力。 萧远爱怜的拨弄着她的头发，低笑道：「哪儿呢？」 沈清如抬头一看，麦儿那丫头早看气氛不对，溜了。 萧远长臂一伸，复又把她拉进怀中。沈清如这次没反抗，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 听着强健有力的心跳，看天尽头一片一片火红的落日。远处巍峨的楼宇，在夕阳的映照之中，也被染上一层金红色，显得格外的瑰丽。 琉璃瓦顶、层台累榭，三千亭台不尽，那里是皇宫。 萧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柔声道：「明日我陪你一起进宫。」 今日沈清如和若禅郡主说要进宫，并不是诳她的。 千叶公主差人来催了沈清如几次，让带着小纪儿进宫。 说太后天天念叨着，她也想见见。 沈清如约了云溪，明日一同去。 「不用了。我和云姐姐一起就行。再说，是去见太后，也不去别的地方。你去忙你的吧。」 「无碍。」萧远道：「明日我休沐。」 第二日，萧远和沈清如带着小包子进宫。先去季府找了云溪，季如川见萧远守护神似的站一旁，不乐意了，非要跟着一起去。 疼媳妇这件事上，他怎么能输给不懂风情的萧远。 如此，三人行变成了五人行。季如川老神在在的跟在萧远边上。他是文官，萧远是武将，气势上差了一大截。 季如川不满意，使劲的挺直了腰板，皱着眉露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萧远看白痴似的看他一眼，不理他。 永寿宫，皇后、千叶公主都在。皇后见季如川和萧远都来了，挺奇怪，这两人平日来一个都稀奇。 沈清如抱着小包子，穿了一身蓝色水仙长裙，裙摆用金线镶边，上面是月白色的烟罗衫，淡妆轻抹，头上插了一支羊脂玉步摇，镶嵌着六颗大小一致的东珠。清雅贵气又灵动逼人。 云溪身穿黄色的千水裙，绣着淡雅的兰花。腰间用一条淡蓝软纱轻轻挽住。略施脂粉，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如月，优雅温润。 萧远和季如川，三步一回头，眼神离不开自家媳妇。这般模样落在皇后眼中，打趣道：「我这宫中有洪水猛兽不成，让你们亲自跟来护着？」 第18章 她知道萧远大概因着上次的事，不放心沈清如，才一起跟来。 季如川嬉皮笑脸的道：「皇后说这话，就伤微臣的心了。微臣和远弟，许久未见太后、皇后和千叶妹妹，甚是想念，今日专门进宫来看望的。」 皇后失笑道：「就你会说话，我不过说了一句，就惹来你这么一通话。我可不比前朝的大臣们，说不过你。」 除了沈清如，剩下几人都与皇后相熟，皇后言语之间也亲昵随意。 季如川一张巧嘴在整个大萧都是出名的。当年殿试，他滔滔不绝，给自己挣了一个状元。后来皇上想实行新政，还是小小起居舍人的季如川，不慌不惧，舌战群儒，把群臣说的哑口无言。又有老王爷等人的支持，新政才得以施行。 季如川也因此成为皇上面前的新宠，升官的速度跟坐火箭一样，噌噌噌的。别人几年一升，他是一年几升。让众人羡慕嫉妒的不行。 季如川笑嘻嘻的拍皇后马屁，「皇后洞若观火、明察秋毫，哪是微臣能比的。」 「你啊。」皇后笑着指指他，语气中没有一丝责备。她在宫中，除了蓝玉兄妹，也就云溪会经常来陪她解闷了。偶尔季如川跟来，就跟个开心果一样，总能逗的人哈哈大笑。 太后的目光就全被乖乖呆在沈清如怀里的小包子吸引了。小包子第一次进宫，看什么都好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瞅瞅，透着新奇，太后看着，心痒痒。「来，让哀家抱抱。」 沈清如忙把小包子递上去。小包子是从来不怕生的。到了太后怀里，也不哭不闹，只拿明亮的眼睛打量着太后。 千叶公主在一旁，拿手轻轻戳了戳小包子肉肉的小脸颊。小包子不仅没恼，反而乐呵呵的笑了。让千叶公主喜欢的不行。「清如姐姐，小纪儿真可爱，我都想让他留在宫中陪我了。」 千叶公主没有兄弟姐妹，朋友也不多，见了小包子憨态可掬，是打心眼里喜欢。不过她也只是这么一说，小包子是沈清如的心头肉，要真把小包子留在宫中，就跟拿把刀戳沈清如的心窝子一样。 沈清如便也开玩笑道：「你要是不怕闹，就把他留下吧。」 千叶公主拍着胸脯，「放心吧。」又去逗小包子，「小纪儿，以后你就待在宫里，我陪你玩好不好？」 小包子当然听不懂她的话，还张着小嘴傻乐。把众人都逗笑了。 今天休沐，皇上不用上朝。不过还是一大早去了御书房，处理完政事，才往长寿宫来。 他知道今日沈清如要带小纪儿进宫，专门来看看。半路上遇到了宫瑾，一道过来了。 到了门口，见众人都在笑，不由也笑着问，「聊什么呢？」 见是皇上，众人忙收敛了笑意，给皇上请安。 皇上摆摆手，坐到了太后下首，皇后的边上，对宫瑾招招手，「来，坐这里。」 皇后和太后的表情淡淡的，显然都习惯了。千叶公主微微撇嘴。转头眼不见心不烦。 沈清如心下微怔。都说宫瑾得宠，却不知得宠至此。皇上是真的把她放心尖上疼。 其实对皇上，沈清如虽没见过，却还是很有好感的。 先帝一共有五个儿子，皇上和老王爷都是太后所出。老王爷从小就聪慧异常，长大后更是足智过人、文武双全，最得先帝的喜爱。 相较之下，当时的皇上虽然勤奋好学，但是有老王爷珠玉在前，就显得资质普通了。 许多人都以为先帝会传位于老王爷。毕竟那时皇帝早已成年，先帝却迟迟未立太子，大家难免多想。只是先帝当时正直壮年，老王爷和皇帝的感情也好，便没有人提及立太子一事。 后来先帝感染风寒，本来是小病，谁知一发不可收拾，没几天便薨了。临终下了诏书，传位于皇上。 皇上是嫡子又是长子，合情合理。老王爷又是最为拥护皇上继位的人。便是有人有些想法也不敢说。 皇上顺利登基。都说守业更比创业难。大萧传到皇上这里，已经是第五任了。纵然每任皇帝都兢兢业业，依旧积下了不少弊端。 外有南疆、朝云日益壮大，狄戎虎视眈眈。皇上自登基以来，整顿吏治、削减赋税、任用贤能、鼓励经商，每日勤勤恳恳，不敢有一天的懈怠。 才让大萧繁荣壮大。连以前看好老王爷的人，也不得不赞叹一声，就算是老王爷继位，也不一定能有这般成就。 而老王爷则安心的为皇上守卫边疆。这么多年，不管朝中有多少的风言风语，兄弟二人从来没有互相猜忌过。 皇上对萧亲王府的信任，简直如磐石一般，任别人如何挑拨，都不曾动摇。反而是挑拨离间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沈清如觉得，做到了皇上的这个位置，还能依旧保持初心，就冲这一点，很值得佩服了。 第19章 皇上让人操心的地方只有两个。 一个是对宫瑾宠爱过甚。后宫所有妃嫔加起来不及她一个。不过皇上一向自律，目前尚未因为宫瑾耽误过朝政，大臣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皇上已经让他们很省心了，偶尔有点特殊的偏爱，大家也能接受。 二就是至今未立太子，随着皇帝的年纪渐大，这件事也被摆上了日程。可是无论大臣怎么催，皇上都不肯立。就连宫瑾所出的三皇子，皇上都没一点意向。 这便让大家着实不解了。先帝是犹豫不决，而且年纪不大。皇上已经五十好几了。总共就三个儿子，资质都一般。说句不好听的，选谁都一样，何必犹豫至今。 何况皇上对萧远和顾青玄比对自己的亲儿子都好。其中尤以萧远为甚。 许多人不免多想，难不成皇上是觉得几个皇子太过平庸，不放心让他们继承大统，想把皇位传给萧远？ 以皇上和老王爷的感情，也不是没有可能。朝中抱着这个观点的人还挺多。 沈清如也觉得皇上对萧远实在是太好了，要不是萧远和王爷，就如小包子于萧远，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沈清如都要怀疑，萧远是不是皇上的私生子了。 皇上看着与老王爷三分像，老王爷常年征战沙场，不怒自威。所以皇上看起来反而更亲和一些。又问了一遍，「刚才在说什么？」 皇后温声回道：「叶儿在说，要把小纪儿留在宫里呢。」 皇后的性子淡泊，虽然外人觉得她这个位置做的有名无实，甚至是可怜。可是皇后自己却不甚在意。皇上对她也不能算多差，该给的面子也会给的。只是和宫瑾，无法相提并论罢了。 早在进宫前，皇后就有了心里准备。如今，她还有千叶，不算太差。只是偶尔会羡慕一下别人，自由自在的，不像她，半辈子困在了皇宫。 皇上看着太后怀里的小包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纪儿。从太后的怀中接过小包子，臭小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会哄人了，吧唧一口，亲到了皇上的侧脸上。 把众人都惊呆了。皇上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抱着小包子不撒手，小包子也愿意亲近他，乖乖的呆在皇上大腿上，小手拽着他的袖子玩。 太后忍俊不禁：「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明，以后还了得？」 皇上也是赞赏有加，「和远儿小时候一样，聪慧过人。」 沈清如暗搓搓的看了萧远一眼，难不成萧远小时候也这样讨好过皇上，看起来不像啊。 宫瑾凑上前，捏了捏小包子的小手，好似开玩笑的道：「皇上这样喜欢，不如留小世子在宫中陪您好了。」 沈清如的心一提。千叶公主说的她不会放在心上，知道那是开玩笑。从宫瑾口中说出来，那话的味道就变了，不得不防。可以看出，皇上是真的喜欢小包子，万一要是动了这样的心思，沈清如哭都没地方哭。 千叶公主皱眉，道：「小纪儿才这么小，怎么能离开娘亲？」要是真因为她的玩笑之言，让沈清如母子分离，她以后怎么面对清如姐姐？「我长这么大了，一日不见母后，都想念的很，何况纪儿这么小。」 宫瑾笑吟吟的道：「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太后语气冷淡：「宫贵妃也是生了两个孩子，做了母亲的人，应该能体会做母亲的心思。以后这种玩笑话还是少说，免得吓着世子妃，日后连皇宫都不敢来了。」 面对太后的冷脸，宫瑾丝毫不怵，只是道：「太后说的事，臣妾以后会多注意的。」 皇上也帮宫瑾打圆场，「瑾儿只是说笑罢了。纪儿是远儿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三弟的长曾孙，我若是真把他接进宫中，以后怕是连萧亲王府的门都进不去了。」 听皇上半开玩笑的话，太后的脸色才好看了些。沈清如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暗暗瞪了小包子一眼，有时候魅力太大也不是好事。 小包子被娘亲瞪了，有些委屈。小手胡乱挥舞着，要沈清如抱，不要皇上了。 正巧宫瑾头靠过来，想逗他。小包子一把抓住了她头上的大东珠，不肯松手。 宫瑾头上的大东珠是前些日子进贡的，一颗比沈清如戴着的六颗都大。 别看小包子人小，手劲还挺大。皇上又不敢使劲，宫瑾没注意，一下子被扯的头皮生疼，脸都歪了。 沈清如憋着笑，给小包子投去一个干的不错的眼神。小包子得了娘亲夸奖，更兴奋了，宫瑾疼的「嘶」了一口气。 皇上轻轻扯了几下没扯开，无奈的对宫瑾道：「要不，把东珠拿下来？」 宫瑾再好的涵养，这会儿都撑不住了。她觉得，整个大殿的下人都在看她笑话。其实她纯粹是想多了，下人们一个个低着脑袋，宫贵妃头发不整的样子，谁敢多看。 第20章 笑话她的是千叶公主几人才是。 使劲忍着，自己动手把别在头上的大东珠拿下，塞进小包子的手中，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小世子喜欢，就送他了。」 小包子抱着大东珠还不满意，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在宫瑾头上乱瞄，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宫瑾身子一抖，强笑着道：「皇上，臣妾头发乱了，就先回去了。」 皇上一看，宫瑾的头上果然乱糟糟，像个稻草堆似的，同意了。 宫瑾草草的行了礼，带着宫女下去了。 她走后，千叶公主憋不住，乐出了声。就连太后和皇后的脸上也是掩不住的笑意。 皇后觉得方才看到宫瑾的狼狈样，她居然觉得有些舒心？嗯，一定是自己感觉错了。不过一向精致，爱惜自己形象的宫贵妃方才的表情，实在有趣的很。 皇上一直绷着脸，毕竟是自己的爱妃，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自己还笑话她，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小包子瞪着无辜的小眼神，抱着大东珠一脸迷茫，还眼巴巴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好像在期待宫瑾回来，再送他一颗大东珠。 皇上也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小包子的额头，「你啊。这捣蛋的性子跟谁学的？」完了，又吩咐身边的太监，「去，把朕那的大东珠都给小世子拿来。」 那小太监有些犹豫，提醒道：「皇上，大东珠前些日子，都被您赏给了宫贵妃和三公主了。」 皇上才想起来，见小包子眼巴巴，心一软，道：「去上贵妃和三公主那里拿，朕补偿些她们别的东西。」 小太监得了令，这才走了。 皇上送了宫瑾那么多东西，这是头一回往回要的。 宫瑾气的肝都疼，却还得保持着雍容大度的微笑。让绿盈把大东珠都找出来，三公主那的几颗，也一并送过来。 三公主听说是要赏给小纪儿，立马不干了。 大东珠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只是她不想给别人。 宫瑾耐着性子劝了几句，没用。直到她沉下脸，三公主才不情不愿的把大东珠交出来。 母女两人心底又给沈清如记了一笔。 沈清如不算冤枉，小包子那么小，大东珠赏给了他，和给了沈清如也没区别。 千叶公主这边，看小包子的眼神都冒着星星。 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宫瑾母女吃瘪了。 只是后宫中，只太后一人，能让宫瑾忌惮些。有皇上护着，机会也不多。如今，小包子轻而易举就做到了。 在千叶公主心中，小包子一下跃至第三位了。连沈清如都要排在后面。前两位自然是太后和皇后。至于皇上，估计连萧远都不如。得十名开外了。 小包子得了大东珠，又老老实实的坐在皇上的腿上。专心的玩着手里的大珠子，得空了，才和卖力逗他的皇上玩一玩。 他也不是完全的冷落皇上，不时的傻笑卖萌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力，然后才玩自己的。 沈清如远远看着，只想捂眼睛。这臭小子成精了，一手欲擒故纵玩的炉火纯青啊。被玩的那位一国之君、九五至尊还依旧乐此不彼。 沈清如瞥了一眼萧远，肯定是随他爹。 无辜中箭的萧远表示，他是真无辜。 午膳依旧留在宫中。 永寿宫难得这么热闹。太后兴致好，让御膳房用心烧了不少好菜，也没分桌，几人围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不时的有笑声传出去，看着就温馨。 别说太后，皇上也是许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身为天子，一位负责任的皇帝，他几乎每天都呆在御书房处理政事。三餐也是独自在御书房用的。 宫瑾想去陪他，皇上没让。皇上自己也知道，他太过宠爱宫瑾，所以更加自省，很少与宫瑾谈论前朝之事，御书房等要地，都不让宫瑾去。 皇上一心想成为一位圣主明君，偏爱宫瑾，不过是心中有所愧疚而已。 只是补偿了宫瑾，就势必要亏欠别人。 看着替千叶公主夹菜的皇后，皇上心中微微触动。 他偶有空闲，也是陪伴宫瑾了。皇后却少有怨言，默默的打理着后宫，教养三公主，孝顺太后。 不说皇帝心中想了多少，这一顿饭吃的是其乐融融。 小包子自皇帝来了之后，就一直抱着，中途都没换过人。 日落西山，几人要出宫回府。皇上抱着小包子，舍不得撒手。这抱习惯了，忽然空落落的，心里也跟着空了。 又捏了捏小包子白白胖胖的小脸蛋，转头对身边的公公正色道：「传朕旨意，封安郡王为安王。长宁郡王为萧王。郡王妃为萧王妃。锦州为安王封地。萧王已经有了盛州……就再添一块康阳吧。」 第21章 这突如其来的封赏，众人都是一愣。 反应过来，沈清如忙跟着萧远叩头谢恩。 皇上让两人起来，道：「以后见了朕，不用下跪。」 沈清如晕乎乎的，这皇上对他们也太好了吧。她已经不用跪太后、皇后，现在连皇上都免了，整个大萧，都可以横着走了。 皇帝挥挥龙袍走了。沈清如出了宫，还是晕的。 虽说萧远日后是要继承萧亲王府的，这封不封王的，似乎都一样。可是如此殊荣，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沈清如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天真可爱的小包子，和面无表情的萧远。这两货，也不知是谁沾了谁的光。反正她是沾了两人的光。 和云溪夫妻二人道别，坐上了王府的马车。沈清如才轻轻的拽了拽萧远的袖摆，悄悄的问：「皇上为啥对你这么好？」 虽然肯定萧远是王妃和王爷亲生的。沈清如这会儿依旧已经脑补了一出出狗血宫廷大戏。 比如萧远其实是皇上的私生子，为了掩人耳目才养在王府。 比如皇上和皇后相爱相杀，皇后生了萧远，皇上送他出府，皇后毫不知情…… 再比如，皇上爱上了王妃，这段不容于世的不伦之恋，只能埋藏心中……咳咳，虽然对不住王妃，可是沈清如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根本熄不灭啊。 不然她就只能猜，皇上是不是有断袖之癖，看上萧远……不，看上了老王爷……亲兄弟禁忌之恋…… 脑海中浮现出老王爷杀伐果断的脸，沈清如打了一个寒颤……完了，她完全打不住了，竟然在考虑，老王爷和皇上谁攻谁受…… 看着沈清如眼冒绿光，神游天外，萧远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别瞎想。」小包子觉得好玩，有学有样的也伸出小胖手，去招呼自家娘亲的脑袋。 沈清如抓住小包子作乱的手，讪笑一声，依旧贼兮兮的问：「那你说，怎么回事？」 「我也不懂。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萧远也搞不清楚，不过他知道，老王爷和皇上之间情深义厚，萧亲王府也干干净净、忠心耿耿，两者之间并没有外界想的那么复杂。 皇上对他好，对王爷也丝毫不差。似乎单纯的只是因为血脉亲情。原因他无意深究，老王爷也是一样的态度，只要皇上还信任王府，就足够了。 等三人回到王府，封王的旨意已经下达了。 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一门三王。加上一个老王爷。再没什么人能威胁到萧亲王府的地位了。而且萧远的封号是「萧」，这意义也大了。 一时间，众人蜂拥而至，都想借着祝贺的名头来套近乎。萧亲王府一概不接，反而闭门谢客。 任外人如何议论，王府依然平静如昔。 要说心中最不平衡，非顾青玄默许了。 他自出生就得皇上的厚爱，和萧远同封两字郡王，是他最得意的事情。 如今萧远一转身成了萧王，他还是个小郡王。 顾青玄不开心，非常的不开心。 缠着昭阳长公主，非要进宫见皇上，问个明白。长公主仗着帝宠，当真要去。被顾晓好说歹说的拦下来了。这两位祖宗，作死也不是这么作的。 皇上那一言九鼎的，哪容他们置喙呢。 长公主还抱怨呢：「父皇怎么想的，封王怎么忘了玄儿？」 顾晓擦汗，皇上那是忘了吗，是根本不想封好吧！可是他要真这样和长公主说了，长公主铁定立马就要闹进宫里了。这么多年夫妻，顾晓也算了解长公主的脾性了。不管说什么，你都得顺着她，不能忤逆她。不然跟你没完。 顾晓斟酌着用词道：「没准皇上只是一时忘了，过几天就想起来了。咱们现在去说，像是上赶着求王位一样。」 长公主一听，就改主意了。哼，一个小小的王位，她还用求吗？ 顾青玄撇嘴，求来的也好啊，不然以后他怎么跟一群狐朋狗友吹牛？还想怂恿长公主，被顾晓一个眼刀扫过来，蔫吧了。他还是挺惧自家老爹的。别看在长公主面前对他疼爱有加的，出了府，骂他骂的跟捡来似的。 顾晓嘴上宽慰着长公主，其实心中也没底。他倒不是为了面子，而是考虑京中的形势。皇上这般信任萧亲王府，对他们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 不过等青玄娶了萧月洛，怎么说，也是一家人。顾晓稍稍安心。 王府谢客，萧然远在南夷，没人打扰，忘月居这几日安静的很。喜羊羊那边，沈清如可以算是甩手掌柜了。 小事有柳婶几人，大事有江子枫，需要她处理的少之又少。 人一闲下来，时间就过的快了。 一晃，大半个月都过去了。 第22章 萧然那边还没音信，沈清如有些担心，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事情成不成另说，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萧远却是一点都不着急，十分的信任萧然。沈清如也只好相信他。 再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 老王爷的生辰快到了。肯定是要办一下的。 这件事，就落到了沈清如和王妃的头上。沈清如还要考虑送给老王爷的寿礼。 自回王府，老王爷对她们母子也是关爱有加。这礼自然要送的贴心才好。 这之前，沈宁如和沈婉如也要出嫁了。不管关系如何，总得回侯府看一下，添妆也得送。 事情都挤在了一堆，沈清如感叹，她真是天生的劳碌命。 这才悠闲了几天，又开始脚不沾地了。等萧然回来，龙虾店开了，更得一通忙活。 沈清如给自己排了个行程表。第一件事，就是回侯府了。 说起来，她回来到现在，还没回过娘家。 只是每次做了新鲜的吃食，或者得了好东西，都会给侯府送一份，算是聊表一下心意。 沈清如挑了一件玉色柳条裙子，肩上披了件云丝披风。手上只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没有太多装饰，简简单单的又大方。 她怕穿的太艳了，沈宁如姐妹看着碍眼，别以为她是去耍威风的。 没几天就要嫁人了，沈清如不想太计较。 添妆选了一套赤金如意首饰，一套镶珍珠碧玉首饰。这两套首饰每套能值千两了，款式要普通些。如此，既显出了诚意，不会太随便，也不会出格。 这般费心，是看在沈阔和沈老太太的面子上。 沈阔最近的日子，估计过的也不顺心。沈清如不想再给他多添烦扰了。 到了侯府，沈明如还没到，两人约好了今天过来。 沈清如就先去了老太太那。 一路走过去，到处都挂着红绸，布置的很喜庆。只是下人行色匆匆，脸上没什么喜意。 见沈清如疑惑，跟着的沈路低声道：「明国公府和纪府给的彩礼都不多。夫人为此闹了几次。又嫌府中给的嫁妆少了，每日都去吵老太太。侯爷都发了两次火了。」 反正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开心的。下人一个个胆战心惊，哪里还高兴的起来。 沈清如闻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聘礼一事，她是听说了的。 明国公府先是说了一万。虽然不算多，却也能接受。方氏有些不满，忍了。女儿是要嫁到别人家的，她也知道闹僵了不好。 至于顾府，因为是侧妃，只肯给六千。这个就低了，不过方氏是真的疼爱两个女儿。也忍了。 她自己多补贴一些就好。横竖就两个女儿，以后侯府也轮不到她们继承，现在能多些银子傍身，也好。 只盼着，沈宁如和沈婉如嫁过去，两家能够看在这份心上，好好待她们。 没想到，明国公夫人听说了，不干了。一万两不给了，降到八千两了。 明国公夫人一直憋着口气呢。沈宁如看不上她家儿子，宁愿嫁进顾府做一个侧妃，也不愿嫁进国公府做世子夫人。 这不是打国公府的脸吗？说她儿子比不上长乐郡王！ 人家出六千，就能娶回去，还是侧妃。她这边，腾出了正夫人的位置，外加一万两银子。 明国公夫人怎么想，怎么觉得沈婉如不值这个钱。 其实明国公夫人也是被气昏了，在耍无赖。这帐不是这么算的，正室和妾室当然不一样。 方氏正焦头烂额，顾府又来搀一脚。 明国公府要降价，他们也要。降到了四千两。 沈宁如那是方氏从小疼到大的，甚至在方氏心里，比沈婉如都要看重几分。 一直指望着沈宁如能嫁个大富大贵、飞黄腾达。 如今被顾青玄毁了清白，不得不嫁他就算了。这顾家还不当回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的轻贱。 方氏直接闹上了顾府，这门亲事差点没说成。 而且方氏最气的是，不管她怎么闹，侯爷都不管不顾的。简直把她们母女三人当空气。 还从书房搬到了幽兰轩，每天看着温氏的画像，怔怔的出神。 一个死人，现在早成一堆尸骨了，有什么好看的！ 于是战火从府外烧到了府内。 方氏为了两个女儿，已经破罐子破摔，不指望能得侯爷欢心了。每日跟个斗鸡似的，堵着侯爷闹。 沈阔被她逼的没办法，加之自己也不是完全不在意。 便找了明国公和顾晓谈。 前者对这事还不知情，后者是凑个热闹。两千两，也没人真放在心上。 第23章 更不会为了这点钱，亲家变仇家。 沈阔都亲自来找了，当然是满口答应。 这事才算风平浪静。 到这里，沈清如还是佩服方氏的。私怨不说，方氏对沈宁如姐妹，是真心实意的好。除了把女儿往歪路上教，其他方面，算是一个好母亲。 只是方氏似乎尝到了甜头。不仅没收敛，反而闹的更凶了。 之前闹沈阔，为聘礼。现在闹老太太，为嫁妆。 沈清如和沈明如出嫁的时候，嫁妆和压箱底加起来，一共有十万两。 方氏是知道的。并且嫉妒了好久，一心想要截下来，老太太看的紧，才没成。 大萧嫁女，不过一两万。十万两的数目抵得上公主郡主出嫁了。 这其中，侯府公中其实只各出了一万两。也是正常侯府嫁女的规格。 剩下的，侯爷给了五千两。老太太给了五千两。 大头是温氏的陪嫁。温氏当年的嫁妆就异常丰厚。十几年来，都是老太太在打理。翻了几番。 沈清如姐妹出嫁时，老太太一分没留，分成两份，一人一半。各六万两。 还有两万两，平阳侯府出了一万两。温老太傅出了一万两。 平阳侯府是温氏的娘家，现任平阳侯是温氏的亲哥哥。温老太傅不用说，温氏的亲爹，沈清如的亲外祖。 温家因为老太傅的致仕，很少出来交际。但是底蕴还是在的。 而且老太傅一生就平阳侯和温氏两个孩子。 温氏早逝，老太傅心痛不已。把对亡女的思念，寄托在了她的两个孩子身上。 沈明如经常和平阳侯府走动。沈清如嘛，因为方氏，一直疏远平阳侯府。 但是嫁妆，两人都给了。 加起来就是十万两。 算起来，即便加上侯爷和老太太，侯府也不过出了两万两。方氏是一分都没出。 到了沈宁如姐妹，还是按照旧例。 公中出一万。 老太太和侯爷也没太偏心，仍然各出五千两。 两万两，其实不算少了。 方氏自己再贴补点，比大部分人家都强了。 坏就坏在方氏这。她嫁入府中时，娘家还是个伯，又是以妾的身份嫁进来。嫁妆少的可怜。连铺子都没有。 只一点银钱，平时打赏下人、首饰衣裳什么的，就没了。 后来做了夫人，侯府在走下坡路。日常开销都需要精简。她掌家这么多年，油水着实不多。 分到沈宁如姐妹手中，就更少了。和沈清如二人，根本不能比。 方氏之前还没什么心思，不过自从靠着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侯爷就范，尝到了甜头。便一发不可收拾，满脑子都想着从侯爷和老太太那要银子。 府中的银子不多，但是方氏知道，侯爷手中有银子。 侯爷似乎有不少私房钱，还有许多铺子，这些都不在公中。方氏也只是偶然听到沈安和侯爷汇报，才知道，侯府原来还有这么一笔钱。 不过她只听到了一点，就被侯爷发现了，具体数目是多少，不清楚。应该不少。 而且老太太那，也有私库。是老太太，和侯府几代女主人留下的嫁妆。这些都是不充公，放在小库房里，钥匙握在当家主母手里。 温氏的嫁妆以前也在里面。单一个温氏的，就有十二万两之巨。前几任夫人，虽然嫁妆少，但是几十上百年经营下来，只多不少。 方氏扶正多年，一直打钥匙的注意。可是老太太看的紧。 方氏原是打算慢慢等，等老太太百年之后，除了给她，还能给谁？老太太五十好几的人了，她才三十几，谁怕谁？没成想，这么多年熬下来了，老太太的身子骨虽然不健朗，但是精神依旧不错。 方氏不想等了，她要银子，无非也是想留给两个女儿。如今，两人快要嫁人了，这时候多给些银子，也能为她们撑撑腰。 老太太正在喝药，被方氏气的。见沈清如来了，脸上闪过一抹柔和，慈爱道：「今日怎么回来了？」 沈清如除了送些吃食，还专门请崔老，来给老太太瞧过病。老太太也不是什么大病，都是些老年人经常会有的慢性病，再就是，积劳成疾，操心累的。 年轻时候管理侯府，操持家务。到了晚年，方氏和侯爷不和，内宅不宁，老太太免不了多费心。崔老特制了药丸，每日早晚一颗，老太太吃了一段时间，觉得身体好多了。 崔老疼徒弟，什么功劳都往沈清如身上揽。老太太记着沈清如的好，想着原来孙女一直惦记着自己，自然看沈清如怎么看怎么顺眼。 特别方氏母女三人，一桩接着一桩的，坏了侯府的名声，闹得府中鸡飞狗跳的。对比之下，更显沈清如的懂事了。 第24章 沈清如给老太太见了礼，乖巧的道：「今日约了大姐姐，来给二姐姐和四妹妹送添妆。」 提到这两人，老太太叹了口气，向沈清如招招手，待沈清如上前，拍了拍她的手道：「难为你了。」 知子莫若母，侯爷最近情绪不对劲。老太太旁敲侧击之下，已然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沈清如今日还能回来送添妆，是给侯府的面子啊！ 沈清如背后是萧亲王府，如果今日沈清如不来，必定又有许多人要多嘴多舌了。指不定都会影响侯爷在前朝。王府现在红得发紫，想找机会拍马屁的人不知多少。 沈清如腼腆的一笑，「这都是孙女该做的。」 老太太又拍了几下。心中感概。以前不懂事的是沈清如，到处惹事生非的也是她。沈宁如贤惠，沈婉如娇俏。如今，角色调转，让侯府水深火热的是沈宁如姐妹，反而沈清如变得一日比一日稳重。 祖孙两人说了一会话。沈清如没带小包子一起来。她就猜到侯府会很乱，怕吓着小包子。 只是她以为的乱，是因为准备出嫁，忙的乱。到没想过，全是方氏闹的。也不知道老太太和侯爷会如何应对。 沈清如想，这钱，老太太大概是不会给的。方氏胃口这么大，没个大几万两估计满足不了她。 她对侯府还算了解。公中是拿不出这笔钱的，只能动老太太的私库。吃老本是所有世家的大忌，老太太不会允许的。更不会为了沈宁如二人破例，伤了侯府的根本。 没一会，沈明如到了。听说沈清如已经到了，在老太太这里，也过来了。 沈明如穿了浅色玉罗衫，下面是同色的苏锦长裙，头上一根翡翠玲珑簪，别无他物。打扮的同样淡雅。 沈明如性子坚韧大方。平时也喜欢明亮的衣服。今日这打扮，不用说，存的和沈清如一样的心思。 不过沈明如把小宁恒带回来了。沈明如和老太太比沈清如更亲近些，她是老太太亲手带大的。这份情，沈清如再怎么也比不上。 沈明如怀小宁恒的时候，怀的不安稳，生产的时候很凶险。一向顾礼节的老太太去宁国公府住了三天，守着沈明如生下孩子，母子平安，才离开。 不管沈明如什么时候回来，都会把小宁恒带回来，给老太太瞧瞧。 小宁恒丢给了老太太，沈清如和沈明如去了正院。送添妆来的，怎么也得见见人。 离大喜之日还有两天，今日送添妆的人不多。而且两人各自的事情，名声或多或少都受了影响。特别是沈宁如，算是多年经营毁于一旦了。不少夫人怕受连累，都不让自己女儿来。 除了寥寥几个，玩的特别好的。不来不行。还有就是方氏的娘家永昌侯府的两位小姐了。 这两人昨天就来过了。错开了也好，沈清如也不想遇上她们。不然又要打嘴炮。 先去了沈婉如的院子，人不在。又转道沈宁如的院子，这下都在了。 沈婉如不知和沈宁如说什么，脸上红扑扑的，沈宁如也带着笑，就是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下面一排黑眼圈，像是几天没睡好。 看见她们走进来，两人的脸色瞬间拉长了脸。 得，要嫁人了，姐妹情深那一套也不用做了。这就算撒破脸皮啦？ 沈清如也不在意，总比每次沈婉如见她，都故意撒娇卖萌的好。 别人冷屁股，沈清如也不会热脸贴上去。沈明如更直接，放下盒子转身就走。沈清如跟在后面。全程没有一句交流。 沈宁如看着沈清如的背影，眼中全是恨意。若不是沈清如，她何必如此？见沈清如没事人一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高声道：「看我这样，你满意了？沈、清、如。」 后面的名字，几乎是一字一字咬牙切齿的喊了出来。 沈宁如红着颜框，目眦尽裂，样子很吓人。 沈清如转身，先是皱眉，她真是不懂这些人，从来不懂反省一下自己吗？出了事就要恨别人？不过这种人是说不通的，沈清如也不想浪费口舌，淡淡道：「二姐姐，你什么样子，对我并不重要。和我也没关系。」 沈宁如怒火中烧，半点没有往日的淑女模样，吼道：「和你没关系？要不是你害我，我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沈清如，你毁了我的一生，会得到报应的。」 沈婉如也被沈宁如的模样吓住了，她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沈宁如的衣袖，这些话让侯爷知道了，侯爷会生气的。 沈清如看着沈宁如不管不顾的模样，替她可悲，争来争去、算尽心机，结果呢，搭进去自己的一辈子。虽然自己算是半个罪魁祸首，但是沈清如并不觉得内疚。 她不是圣母，她可以同情沈宁如，也不会主动找茬。但若沈宁如不依不饶，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沈清如盯着对方的眼睛，平静的道：「二姐姐，我也不和你绕弯子。在王府，你做了什么自己知道。如今出了问题何必怪别人？你恨不恨我，我不在意。只是希望你自己想想清楚，有功夫算计别人，不如自己好好过日子。」 第25章 沈清如没有过多解释，说了沈宁如也不会相信。何况人确实是萧远放进去的，而萧远是为了她。这份恨意，她得和萧远一起担着。 沈清如说完，没等沈宁如说话，就与等在门口的沈明如一起离开了。 送了添妆，两人就准备回去了。侯爷尚未回府，也不准备等了。 结果走到半道上，就见麦儿慌慌张张的跑来，喘的上气不接下气，道：「世子妃，不好了，夫人和老太太吵架了。」 方才沈清如把麦儿留在老太太那，一同照看小宁恒。 沈清如和沈明如对视一眼，她们都是出嫁女，不好管侯府的家事。只是老太太年纪大了，总不能让方氏一直闹下去吧。两人加快了脚步，赶过去。 这时候，沈清如不免也在心里埋怨了沈阔几句。知道方氏这几天完全放飞自我，还把她单独扔在家，万一把老太太气出三长两短怎么好？ 其实沈阔也没办法。能怎么办？沈宁如姐妹还有两天就出嫁，总不能休了方氏吧？连禁足都不能禁。禁了足，这喜宴的一大堆事谁来操办呢？女眷谁去接待？ 方氏就是算准了，侯爷和老太太不能拿她怎么样，才这般肆无忌惮。 到了院子里，远远的就听到了方氏的声音。小跑着进屋，沈清如松了口气。 方氏就是声音大了些，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场面不算激烈。方氏也不是真的想被休，还是把握着点分寸的。 不过这样，老太太已经气的不轻了。她都五十好几，含饴弄孙的年纪了，还被儿媳妇整日闹腾不休，能不气吗？ 老太太有无数手段对付方氏，唯独这几天，什么都不能做。 无它，只为了侯府的颜面。 侯府需要一个侯夫人，喜宴需要方氏出面，为了侯府，老太太才忍了方氏这几天。任她怎么闹，都不闻不问。只是闹到了这里，老太太不管都不成了。 方氏这几天也沧桑了许多，脸上都出现了许多皱纹，「老太太，不是儿媳妇故意打扰您。宁如和婉如大后天就要出嫁了，这嫁妆却一直没定下来，我也是没办法了，才上您这里来。」 老太太沉声道：「嫁妆不是早定了，府中出一万，我与侯爷各出五千。东西都置办好了，礼单也送过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压箱底呢？不过才两万两。当初大姑娘和三姑娘出嫁，可不是这个数。宁如和婉如总得要些银子傍身。」 得，沈清如无奈，又扯到她和沈明如身上了。方氏的音量很高，沈清如被吵的脑袋疼。 「不过才两万两？」老太太气笑了，「你真是好大的口气。你要是看不上侯府的嫁妆，就自己出。有多少给多少，没人管你。」 顿了下，又道：「明如姐妹的嫁妆就是温氏当年留下来的。你要是有，十万两，二十万两，尽管给。我侯府不贪一两银子。」 老太太是气坏了，说到最后，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方氏被吓了一跳。正面和老太太杠，她也用了不少勇气，毕竟老太太年轻时也是雷厉风行的人，老了余威尚在。方氏对上老太太，还是有些虚。 她就是因为没钱，才来闹的啊。要是有钱，也不会这样不顾一切了。 方氏咬牙，坚持道：「宁如和婉如也是您的孙女，您不想她们嫁过去，日子好过一点吗？我也不要多，一个给三万两就行。」 沈清如望天，方氏真敢要，三万两，两人就是六万两。对现在的侯府来说，攒个十年都未必能攒下。 老太太气的额头都在抖。瞪了方氏几眼，方氏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老太太看着心里烦，对齐妈妈道：「把她给我撵出去。」 说是撵，好歹是侯府夫人，齐妈妈不敢真动手，只能好言相劝。 方氏不为所动，眼看着大后天就要出嫁了，说什么这几天也得把银子弄到手。 沈清如和沈明如面面相觑，方氏以前还是蛮顾及形象的，如今这般跟个泼妇似的耍无赖，只希望沈宁如姐妹真对得起这份心，安心过日子。 虽然她们开口，很有可能火上加油，但也不能就这么看着方氏闹吧。 老太太的年纪是真的大了，吃不消啊。 沈清如想了想，开口道：「夫人不满嫁妆，还有去找爹爹吧。爹爹是一家之主，他若是答应了，祖母也不会有异议的。」 这些事情原就该沈阔处理，沈清如毫不犹豫的就把老爹抬出来了。 方氏扫了沈清如一眼，她倒是想找侯爷，奈何侯爷最近躲着她，早早的出门，日落才回来。所以只好闹老太太来了。她也怕老太太有个好歹。都没太过。 「才几日没见，三姑娘就不会叫人了。该叫娘亲才是。」方氏高声道。 她纯粹是想恶心沈清如二人，反正大家都捅破了窗户纸，也不用再装模作样了。 第26章 沈明如淡淡道：「我们的娘十几年前就死了。」 她是从来没叫过方氏一声娘亲的，在她心里，娘亲只有温氏一人。 「哼。」方氏冷哼一声，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要钱，这会子，也没心情和沈明如打嘴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道：「老太太，今日您要是不给钱，我就不走了。」 老太太什么人没见过，当即冷着脸，丢下一句，「你愿意坐多久就多久。」扶着齐妈妈起身进了里屋。 方氏当真就坐在外面，不走了。 沈清如和沈明如从她面前越过，方氏连正眼都没瞧一眼。 到了里屋，老太太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生闷气。 齐妈妈给两人倒了茶，才说到，方氏这样子不是第一次了。一有空就来要银子，要不到就赖着不走。 老太太气道：「你们看看，哪里有点当家主母的样子！把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沈清如张张嘴，实在找不出话来安慰老太太。 方氏这样子，连她也束手无策。更别说老太太还有诸多顾忌。 就是事后算账，也不是那么好算的。 侯爷今年三十好几的人了。真休了方氏，再娶也是个问题。娶个十几岁的回来，年纪都能当爹了。 而且侯爷再娶就是第三房了。好人家的姑娘是别想了，只能娶个小门小户的回来。万一还不如方氏呢？ 虽说侯爷还有两个姨娘，但是姨娘抬正原就上不得台面，方氏是情况特殊。那两个姨娘家世都普通，为人又畏畏缩缩，做不了当家主母。方氏起码出身伯府，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或者方氏就是知道，才这般有底气的吧。 眼看着午饭的时间都到了，方氏还在外守着。 沈清如二人本该回去了，但是担心老太太，便一直陪着到现在。方才她已经差了沈路去找侯爷，应该快回来了。 侯爷自己的媳妇，还得侯爷来管。 说话间，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再接着，传来了侯爷夹杂着火气的怒喝：「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清如掀开帘子，侯爷穿着一身朝服，满脸阴沉。短短几日不见，侯爷的两鬓竟然出现了白发。看起来苍老了许多。眼中有着疲倦和颓然。 沈清如心中一酸。之前心中的一些怨气也烟消云散。 这些日子，最难过的还是侯爷吧。 女儿不和，妻子不睦，连累老太太。侯爷这么孝顺的人，心中肯定过意不去。若不是真的拿方氏无奈，也不会远远的躲着。只是这一堆乱摊子，除了他，没人能收拾了。 沈明如也看到了，幽幽一声叹息。 侯爷和方氏走到这个地步，她都不知是该替温氏高兴还是难过。 大堂里，方氏低声说了什么。沈清如没听清楚。 只见侯爷更生气，上前一把抓着方氏直接往外拖。下人们都吓呆了。大气不敢出。 方氏抓着椅子，死活不肯走。她的两个丫鬟，也死命的抱着她。一个胆子大的，去抱侯爷的腿，被侯爷一脚踢到一边，半天没爬起来。 方氏的力气没侯爷的大，眼看着要被侯爷连拖带拉的弄出去了。忽然发了狠，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甩开了侯爷的手，侯爷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才站稳。方氏自己也摔倒在地上，连带着椅子也倒了。发出一声巨响。 沈清如的心都抖了一抖。这……这整个一斗殴现场啊。 沈清如这会子对方氏只有佩服了。佩服她的勇气。在古代以夫为天的社会，敢这样挑战侯爷的权威，勇气可嘉。 侯爷的脸阴的能滴出水。一双眸子像刀子一般盯在方氏的身上。 方氏身子一颤。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了。「今日我一定要拿到银子。」 侯爷的眼睛眯了眯，神色有些阴鸷，沈清如隔的远，都感觉到一阵凉气。能把沈阔那么一个文雅的人，逼到这样，方氏也算有本事了。 「你不起来是吧？」侯爷压着火气道。 方氏莫名有些慌。但是今天都闹成这个样子了，后悔也无用。只得一条道走到黑，强硬道：「除非我死。」 侯爷点点头，面无表情的挥挥手：「抬出去。」 下人一愣。没人敢上前。 侯爷怒道：「耳朵都聋了吗？」 侯府的大管家沈安这才反应过来。忙带着沈路，和几个下人，要去抬方氏。 这个家里当家做主的还是侯爷。 方氏懵了。没想到侯爷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抱着椅子腿，哭喊着道：「侯爷，你当真这般无情吗？」 声音尖利，听起来格外的凄惨。她的两个丫鬟倒是忠心，一左一右的护着她。场面乱成一团。 第27章 方氏叫喊着道：「我嫁进府中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侯爷你这样对我！」 沈阔冷冷的看着，不为所动。 沈清如这会吧，都不知该同情方氏还是厌恶她了。原来老爹发起火来，也是如此的可怕。方氏这次，是真的把沈阔给惹毛了。 烦他也就算了，三番两次的找老太太麻烦，越过底线，踩着地雷了。 以前沈清如惹了老太太，都被严厉处罚，何况本来就不讨喜欢的方氏呢。 沈宁如和沈婉如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方氏已经快被抬起来了，两个丫鬟也被绑到了一边。 沈宁如使劲推开沈路几人，护在方氏的面前。方氏的头发衣服都乱了，是她自己挣扎的时候弄乱的。衣袖皱巴巴的，脸上泪痕未干。模样狼狈至极。 沈宁如惊呆了。心疼的抱着方氏，冲沈安几人吼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这样对待我娘？！」 沈婉如也被吓哭了。是真哭。张着嘴巴「哇哇」的那种。边哭边去拽沈阔的袖摆，「爹，爹，你不要和娘吵架了。」 本来就乱的场面更乱了。方氏在哭，沈婉如在哭，两个丫鬟也在哭，此起彼伏的。沈清如扶额，这都什么事啊！ 沈阔闭上眼睛，大吼一声，「够了。」 哭声小了点，却还是断断续续的。沈宁如哀嘁的望着沈阔，「爹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婉如也抽噎着，抬起一双泪眼，看向沈阔。 沈阔心中软了几分。特别对沈宁如，望着她还苍白着的脸，沈阔硬不起心肠，扭头道：「你问她。」 这她，自然指方氏。 沈宁如又去问方氏。 方氏经过一番折腾，心中已经有了退缩之意，只是不甘心，抓着沈宁如的手道：「要银子，老太太有银子，给你和婉儿当嫁妆。」 沈宁如愣住了。方氏要银子这事，她和沈婉如是真不知情。 最近她心情不佳，待在房中备嫁，很少出门。就连聘礼风波，都是后来才从下人口中知道的。 方氏这几天忙忙碌碌的，常常不见人影，沈宁如也只当在操办婚事。 前几日，方氏倒是兴致冲冲的告诉她，会给她们姐妹多弄些压箱底。 沈宁如还以为是方氏藏的私房钱，没放在心上。 从没想过，方氏为了要银子，会闹到这种地步。 沈宁如脸上两行热泪流下，紧紧的抱着方氏唤了一声：「娘。」 整个府中只有娘是真心疼她们，事事为她们考虑。 哭了一会儿，沈宁如擦干眼泪，扶起方氏，替她整理好衣服，道：「娘。不要银子了。您别这样。」 沈婉如也过来，抽噎着抱着方氏的胳膊。 方氏心有不甘，站在原地不愿离去。 沈宁如急道：「娘！」 方氏不出声，只固执的望着沈阔。 沈阔见她这样，又有沈宁如姐妹在旁，到底也做了多年的夫妻，心有不忍，最终还是妥协了，「我会再添两万两。等婚事一过，你禁足半年。府中的事，交给陈姨娘来管理。」 陈姨娘就是沈阔唯一儿子沈景轩的生母。平日里老实本分，只安心教养沈景轩，很少出门。 沈阔说完，一甩衣袖，转身走了。 两万两，不是方氏心中的目标，勉强接受了。侯爷已经不耐烦，再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方氏千辛万苦要到了钱，此刻却高兴不起来。这一次，她算是把老太太和侯爷都得罪狠了。看侯爷的样子，怕是彻底厌了她。难不成后半辈子，都要守着空房过？ 方氏后知后觉，现在才开始怕。可做都做了，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不想沈宁如二人担心，强笑着道：「已经没事了。侯爷心里还是有我们的。」 沈宁如沉默。就算有，这次估计也被折腾完了。轻声安慰道：「娘，先回去梳洗一下吧。」 方氏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不雅了。 沈宁如和沈婉如一左一右搀扶着方氏回去。 临走前，沈宁如看了一眼帘子后面的沈清如，眼神中恨意翻滚。 看吧，今日让你们笑话个够，总有一天，她会全部讨回来的。 沈清如眨巴了下眼睛，真是莫名其妙的躺枪，她只是路过打酱油的。而且今天怎么说呢，她还是蛮佩服方氏的，根本没有嘲笑好吧。 不过沈宁如怎么想，她也不在意。两人之间的恩怨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桩。 事情总算是解决了，沈清如和沈明如不再多留。侯府最近是非之地，还是少来的好。 老太太也没挽留，侯府太乱了。早些回去也好。差了齐妈妈送两人出府。 第28章 出了院子，沈阔正背着双手，眺望远方。似乎在等她们。 沈清如两人上前，「爹爹。」 沈阔回过身，神情有些落寞，语气不自然道：「今天吓到你们了。」 离的近了，沈清如才发现，沈阔是真的老了许多，额头有了皱纹，气色很差。特别是一双眸子，暗淡无光，没有一丝神采。 沈清如鼻头一酸，眼眶有些红。虽然沈阔有诸多不是，但是一颗慈父的心，她感受到了。就拿今日来说，最后妥协的还是沈阔。面对几个女儿，他永远都硬不起心肠。 在重男轻女的古代，已经非常难得了。 沈清如轻声道：「没有。爹爹忘了，我和姐姐的胆子最大了。小时候还经常爬树玩。」 爬树的是她，沈明如从小就稳重，这种事是不会做的。 豆说起小时候，沈阔也露出一抹笑容，带着点宠溺道：「你啊。最淘气了。」 豆沈明如也道：「可不是，捣蛋调皮，男孩子喜欢做的事情她都喜欢。」 网也因为如此，那个时候，她很不喜欢沈清如，觉得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每次见面，都忍不住开口训斥几句。 两姐妹越走越远，不仅是方氏母女从中作梗，沈明如自己也有很大的原因。 现在想想，沈明如反而觉得，那个时候的沈清如最是天真可爱。可惜她当时年纪尚小，不懂得如何包容幼妹，只怨她不懂事、没教养，认贼做母，丢了娘亲的脸面。生生错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 好在以后可以慢慢弥补。 有两人说笑打岔，沈阔也慢慢多了笑容。小宁恒也是个机灵鬼，知道外祖的心情不好，故意卖萌逗趣，终于让沈阔开怀大笑起来。 沈安在一旁听到了。心中欣慰。侯爷为了二小姐的亲事，已经多日没有笑容。今天总算是轻松了些。 又陪着沈阔说了一会话，眼看着红日当空了，三人还没吃饭，沈阔才催着她们回去。沈清如二人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注意身体，才不放心的走了。 沈阔站在原地，目送着两大一小的背影远去。想着一晃十几年就过去了，当年到他大腿的孩子都已长大成人，生的娃都能满地跑了。 沈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是感慨颇多，良久，才小声劝道：「大姑娘和三姑娘这般懂事贴心，侯爷更应该好好保重身体，等着抱重外孙才是。」 沈阔最近都没好好吃饭和休息，经常喝的酩酊大醉，醒来后就去上朝。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沈安劝了几次，都没用。 沈阔沉默了半晌，才道：「走吧，去吃饭吧。」 沈安喜道：「哎。」 王府和国公府不同路，沈清如和沈明如道了别，又亲了亲小宁恒，才带着麦儿回王府。 沈清如空着肚子回到忘月居，华姨几个都很惊讶。 一边吩咐小厨房赶紧做饭，一边询问麦儿。 麦儿把侯府发生的事情一说，华姨几个，也是良久无语。 小纪儿坐在床上玩的好好的，被沈清如一把搂在怀中。手里的大东珠没拿稳，掉到了床上。又滚下了地。 这是上次进宫，皇上从宫瑾那要回来的大东珠。就给小包子当玩具玩了。麦儿赶忙捡了起来，心疼的擦了擦。这一个大东珠，能买成千上百个她这样的小丫鬟。到世子妃这，随手就扔给小世子玩了。麦儿都觉得沈清如败家了。 见到了娘亲，小包子早把大东珠抛之脑后了。伸出小肉手抱住沈清如，往她的怀里钻。沈清如笑着捏捏他胖胖的小屁屁。肉滚滚的身子抱在怀里，心中充实了起来。 在侯府的时候看到侯爷那般，沈清如就想，以后她一定用心教养小包子，不管多忙，都不能忽略了。要不然，小包子长大，要和她闹的母子不和，自己不知道要多么伤心呢。 小包子似乎知道娘亲兴致不高，小肉手挥舞着去揉沈清如的脸。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自从上次冒过一次「娘」，小包子就再没叫过了。验证了沈清如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想法。不过沈清如也有那么一丢丢的失望。 当了娘，她的心情就很复杂。一方面想着小包子能快快长大，参与他人生的每一次经历和成长。一方面又希望他长的慢些，那样就能有更多相处的时间。 沈清如觉得，是自己更依赖小包子。小包子对她的意义是不同的。感情也是不同的。她宠爱小包子，却也不想他长大后成为一个妈宝男。这种复杂的心情，让她都不知如何教导小包子了。 好在小包子还小，这些烦恼可以留待以后处理。 小厨房很快就把饭菜送了过来。沈清如吃了饭，陪着小包子玩耍了一会，等到小包子累了，睡着了。才换了身衣服，往紫竹苑去。 老王爷的生辰宴怎么办，她还得和王妃商量下。这是王妃重新掌家后的第一次重要宴会，一定不能办砸了。 第29章 往年的生辰宴都有例可循。想要办的中规中矩，参照一下便是。只要协调好下人，不要出乱子，就无大碍。沈清如也没什么出风头的想法。 老王爷的生辰宴，来的都是达官贵客，按照以往，没准皇上和太后都会来参加。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要搞出幺蛾子，沈清如就谢天谢地了。 紫竹苑里，王妃也刚用过午饭。见到沈清如过来，萧月漓喜道：「清如姐姐你来啦。」 虽然沈清如每天都会过来，但是萧月漓见到她，还是很开心。王府除了沈清如，她一个朋友都没有。 只是最近四房不知怎么回事，四太太突然带着萧月瑶来过紫竹苑几次。每次和王妃唠唠家常，坐一会就走。 所以这两天，萧月漓和萧月瑶走的挺近。萧月瑶的性子敦厚，和萧月漓也能玩的来。 从王妃管家开始，二太太就常往紫竹苑跑。萧月思也不时的找萧月漓玩。不过萧月漓和她玩不到一块，几次下来依旧淡淡的。 跑的多了，萧月思和秦夕烟撞到过几次。这两人倒是谈的来，关系比以前更亲密了。 紫竹苑沈清如已经很熟了，自己找了椅子坐下，木槿给沈清如倒了杯茶。 萧月漓的手里拿着一本账册，沈清如问道：「感觉怎么样？」 王妃这两日在教萧月漓看账本和管家。虽然这些东西早就教过的，但都是纸上谈兵，能够让萧月漓试验的地方也就是紫竹苑。而紫竹苑上下都有条不紊的，让萧月漓没有发挥的地方。 这次就着办生辰宴的不少问题，正好让萧月漓实践一下。 萧月漓嘟了嘟嘴，感概道：「管家真是太累了。」 立夏笑着应声：「多少人想争都争不到呢。」 她跟了王妃多年，算是半仆半友，又是看着萧月漓长大的，偶尔也会开几句玩笑。 萧月漓眨眨眼睛。这个她当然知道，就王府，宫澜和二太太都抢着想挣管家权呢。 萧月漓觉得管家是真的累，府中上下几百口的人都要照看到，大事小事都得处理，到了月底，还要看一本本的账册。累的半死，就为了点油水和威望。 只能说人各有志吧。她不在意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可能比什么都重要。 「清如姐姐上午是回了侯府吗？是不是很热闹？」萧月漓转了话题。 这次轮到沈清如叹气了。萧月漓奇怪：「怎么了？」 沈清如简略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这里没有外人，不怕会传出去。王妃和萧月漓都不是爱嚼舌根的人。 沈清如挑着说了一些，太过影响侯府形象的就省略了。即便如此，萧月漓还是惊住了。 在她的认识里，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世家夫人们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形象了。 倒是王妃来了一句，「宁远侯夫人对两个女儿不错，只是用错了方式。」 沈清如点头，谁说不是呢。方氏这般闹腾，如果传了出去，反而更让沈宁如二人在婆家没脸面。 对方氏的事情，沈清如只是提了一下，三人都没有过多的谈论。 沈清如和王妃讨论了一会，确定了宴会的菜式和客人名单。这些要早早的定下来，大厨房好准备。请帖也要先发出去。 晚上的时候，萧远和王爷一同回来。其实是王爷非要跟着萧远，说是想孙子了，要去看看。 到了忘月居，小纪儿还在，已经醒了。正抱着大东珠玩。被王爷一把抱起来。小手拿不稳，大东珠又滚到了地上。 王爷看都没看一眼，只顾着逗小包子。一向沉稳的白术，眉毛都抖了一下。赶紧从地上捡起来，擦干净，小心的放到床角。 她有些担忧，府里的几个主子好像都有点败家，可别把小世子带坏了。 萧远环视一圈，没见到沈清如，「世子妃呢？」 萧远已经封了王，沈清如也是名正言顺的王妃。不过王府的众人还是习惯叫她世子妃，叫萧远世子爷。若不然，都叫王爷王妃，就乱套了。沈清如也不在意，反正叫什么都一样的。 「世子妃去紫竹苑了。」白术恭敬地回道。 萧远点了点头。从王爷怀里抢过小纪儿，转身一言不发的走了。 「你去哪？」王爷生气，回来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哪有父子的样子？ 萧远跟没听见一样，继续走。 忘月居的下人都看着呢，王爷有些掉面子，大步走了几步，跟在萧远后面，状似不经意的道：「是去紫竹苑吗？我也几天没去了，一起去吧。」 萧远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不理。 王爷气闷。自己身为老子，貌似一点威严都没有啊？王爷站在原地，想着萧远今天不叫他，就不走了。 第30章 萧远根本不知道自己老爹在闹别扭。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心上的。自顾自的抱着小包子，大步向前，要看着要走到拐角，再走就不见人影了。 王爷一人在风中凌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小包子被萧远抱着，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见后面的祖父，伸出小胖手招呼了一下。 王爷又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走到萧远的边上，「哼」了一声道：「看在纪儿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萧远只给他一个「你有病吧」的眼神。抱着小纪儿离他远远的。 两人攒着劲到了紫竹苑。沈清如和王妃商量事情，一不留神到了傍晚，想着小包子该醒来，准备回去。就见萧远抱着小包子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脸别扭的王爷。 小包子见了娘，欢喜的伸出小手。萧远的脸上也柔和了下来。 王爷在一旁看着，心里吃味。这两人，自己逗了一路，小的才舍得几个笑脸。大的依旧面无表情。 王爷扭头，想到王妃那找安慰。结果发现，王妃似乎也不太欢迎他。见到他来，连脸上的笑意都淡了。 王爷的神情委顿，反省自己是不是不该来惹人厌烦。 沈清如有些同情王爷，给他找了个台阶下，「父王也来了？」 王爷欣慰，咳了一声，道：「我来看看。」马上又添了一句，「顺便吃个晚饭。」 王妃淡淡望过去，王爷直了直身子。紫竹苑也不差这顿饭，王妃没说什么。立夏见了，忙让厨房去准备饭菜。 王妃愿意和王爷亲近，她们也高兴。虽说心里怨王爷，可总不能真的让王妃守着紫竹苑过一辈子吧。 几人一起吃饭，还是头一次。 萧远沉默，王妃冷清，萧月漓安静。王爷想开口，不知说什么好。 沈清如一看，还是得自己来。 替小包子拢了拢衣服，开口问道：「祖父喜欢什么？快到生辰了，也不知道送什么。」 萧远道：「随便。」 王爷点头：「都行。」 沈清如黑线。这两位说的跟没说一样。 萧月漓想了想开口道：「祖父最喜欢喝酒。」 王妃也道：「喜欢喝酒、下棋，还有好刀。」 下棋和刀就算了。她总不能在生辰那天，陪老王爷下盘棋吧。再说她也不会啊。刀更不行，生辰送这个，不太好。就剩一个酒了。「什么样的酒？」 酒也是分很多种的。有人喜欢烈的，有人喜欢淡的。 「烈酒。」萧远回道。老王爷和崔老一样，也是爱酒如命。只是老王爷因为责任所限，比崔老更自律一些。平时只小酌几杯，不会喝醉。 王爷道：「父王有许多藏酒。」里面有许多，他都没弄到。王爷年轻时，经常去偷酒，然后被老王爷一顿胖揍。所以印象深刻。这么多年，父王的藏酒估计更多了。王爷砸砸嘴，有些心痒痒。不过他年纪三十好几了，要是再因为偷酒被老王爷揍，面子哪搁？ 烈酒啊。沈清如的眼睛闪了闪，她知道送什么寿礼了。 萧远见她的模样，就知道又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了，不由问道：「你想送什么？」 萧月漓也好奇：「清如姐姐，你想好了？」她最近也犯愁呢。往年都是送自己亲手绣的「寿」字，今年也想送些新奇的。 沈清如笑了笑：「还不确定，要试了才知道。」 她这么一说，连王妃都被吊起了胃口，难得开玩笑道：「什么好东西，让你都犯难了？」 沈清如的鬼点子之多，是有目共睹的。 王爷见王妃有兴致，忙道：「等弄好了，先拿给你母妃瞧瞧。」 王妃的神色一顿，低头哄着小包子，不出声。 没反对就是进步啊，王爷开心。萧远不满了，拿他媳妇来哄母妃，想的美，淡淡道：「你想知道，自己也去做个。」 对于萧远老是唱反调，王爷已经习惯了。一点都不在意，依旧笑眯眯的。 萧远见他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也没兴趣再去打击了。 很快饭菜上桌，大家一起吃饭。 王爷坐在王妃边上，再然后是萧月漓。跟着是沈清如和萧远。 小包子已经到了王妃的怀中。 王妃先给小纪儿喂了一口鸡蛋羹。见他咽下去了。又夹了一块鱼肉给萧月漓，一个虾给沈清如。都是两人爱吃的。萧远离得远，够不到。 王妃自己还没吃呢。王爷看桌子上有个红烧鸡，给王妃夹了一块鸡肉。王妃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萧远皱眉，不悦道：「母妃不喜欢吃鸡。」 王爷一愣，「我记得她以前喜欢吃……」 第31章 萧远冷淡道：「你记错了。」 王爷怀疑的看了一眼萧远，又仔细的想了想，肯定道：「她以前明明喜欢吃鸡。」 眼看着父子两人要为了一块鸡肉打起来了。王妃淡淡道：「以前是喜欢吃。」 王爷露出一抹得意的神情。然而王妃下一句话跟着来了，「现在不吃了。」 王爷立马蔫了，「什么时候的事？」 王妃道：「生了远儿之后。」 王爷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二十年前，默然无语。 眼见气氛又要糟，沈清如忙道：「听说怀孕的时候，口味会大变样。我怀纪儿那会，就喜欢吃酸的，现在倒是一般般了。」 谈起这个，王妃估计想到了当初怀萧远，微微一笑，「是啊。」 王爷像是记起了什么，对王妃道：「我记得你当时也喜欢吃酸的，每个菜都要放醋。酸的别人都吃不下去。」 王妃怔了怔，道：「你还记得？」 这么一句话，王爷却好像得了夸奖一般，又说了不少王妃怀孕期间的趣事。 沈清如三人静静听着，偶尔插上几句话。才知道，原来王妃和王爷也是有过那么开心的一段时光。 王爷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伤感，见王妃在认真的回忆，面上还带了一丝柔和的笑容，忙收敛了心情。 可惜融洽的气氛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 沈清如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丫鬟，心里一阵厌烦。 王爷的脸色难看，语气不耐：「你说侧妃病了？」 秋蝶红着眼眶，哽咽道：「侧妃昨天夜里受了凉，今天就病了。怕打扰王爷，没敢说。结果下午越来越严重，都昏过去了。嘴里一直念叨着王爷。请您快去看看吧。」 王爷顿了顿，没动，只问道：「请了太医没？」 「请了。可是太医说侧妃是心病。最近忧思过度所致。」秋蝶说着，跪倒在地，哀求道：「王爷，侧妃已经烧了一下午了。药也没吃，一心想见您。」 王妃眼中的笑意早已退却，转而代之的是疏离和冷漠。沈清如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心病？无非是被王爷冷落了，想着法子来争宠了。 昨天还见她带着萧月洛生龙活虎的逛花园，今天就病了。还偏偏是王爷来紫竹苑吃饭，病的真够巧的。 沈清如没有出声，她想看看，王爷会如何选择。 萧月漓望着桌子上的饭菜出神。 萧远似乎根本没在意多出一个人，还在慢腾腾的吃饭，甚至给沈清如也夹了一筷子。 王爷犹豫了一会，看向了王妃。他想，只要王妃说一句拒绝的话，他便不会走。 秋蝶见状，有些急了，催促道：「王爷，侧妃在等着您了。求您去看一眼吧。」 王爷没说话，死死的盯着王妃。 沈清如扶额。她早就发现了王爷简直就是一个钢铁般的直男。在如何哄女生方面，一窍不通。比如这个时候，明明不想去，却不说出来，死活硬撑着。偏王妃也是一个要强的人。 果然，沈清如听到了王妃清冷的声音：「王爷想去就去吧。」 沈清如想，如果王爷能接一句：「本王不想去。」就皆大欢喜了。 然而现实是，王爷注视着王妃足足一分钟，一声不吭的起身走了。 秋蝶忙爬起来，跟在后面。 临走前，看了一眼王妃，虽然什么都没说，那股得意劲，大家都看出来了。 王妃依旧平静的给小纪儿喂吃的，脸色淡然。 只有离她最近的萧月漓才能看到，王妃低垂的眼眸里透着浓浓的失望和哀伤。让人揪心。 这边王爷心里也不痛快。出了紫竹苑，停下脚步，转身望着边上一大片长青不败的竹海，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神色变幻，似悲似喜似后悔，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陶然居，只穿着里衣的宫澜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 她的脸色雪白、嘴巴发干，脸颊上透着一抹病态的红。似乎真的生了什么重病。 见王爷沉着脸过来，很是激动，挣扎着要起身迎接，「王爷，您来了。」 王爷扫了一眼，皱眉道：「既然病着，就别起来了。」 宫澜有气无力的道：「谢王爷。」抹了抹眼睛，「我就知道，王爷的心里还是有妾身的。」 说着，抬起一双水蒙蒙的眸子，含情脉脉的看着王爷。 刚才一番动作，原就松散的里衣滑到了肩膀上，露出精致的锁骨，看起来格外的诱惑。 宫澜似乎一无所知，又前倾了许多，想要去拽王爷的衣摆。 从王爷的角度来看，春光一览无余。 王爷的双眼眯了眯。宫澜心中一喜，又往前凑了凑，任衣领大开，娇滴滴的道：「王爷，这些日子您都没来，是还在生妾身的气吗？」 第32章 王爷微微扬了扬眉：「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 宫澜不懂他的意思，只好语气娇媚的道：「您没生气就好。今晚您能留下来陪陪妾身吗？」 王爷走到她的床前坐下，意有所指道：「当然，不过可惜你病了。」 宫澜呼吸一滞，脸色更红了。王爷话里的意思，她自然懂。此刻后悔自己找什么借口不好，偏偏选择装病。 王爷许久没进她的屋子，后院又没别人，王妃整日冷冰冰的，有需要也正常。 早知道，好好打扮打扮就行了。费什么心思装什么病。 宫澜心里可惜，没准还能怀个男胎呢。 这种想说真话又不敢的感觉，差点没把宫澜憋死。撒了那么多次慌，这次把自己给圈进去了。 都是听说王爷去了王妃那，还留下吃饭，一时心急，搞的现在骑虎难下。 宫澜正想着，怎么跟王爷说，她其实病的并不严重，那啥啥还是可以的。 就见王爷看到了桌子上的药。那药是刚熬的，还热乎。 王爷端起来，闻了闻，一股子苦涩的味道窜入鼻中。别提吃了。 王爷亲自拿了一小勺子喂：「来，喝了就好了。」 宫澜看着这黑乎乎的汤药，脸都绿了。 她是装病来着，可这药是真的。 因为王爷常年习武，鼻子灵，换了补药怕会穿帮。而且她还吃了一种短时间内能让人虚弱的药。 为的就是装的像一点，让王爷相信。 现在王爷是信了。可是宫澜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王爷又把勺子超前推了推：「快喝吧，冷了就不好了。」 宫澜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王爷，这药太苦了。妾身不想喝。」 王爷不为所动，淡淡道：「生了病。就要吃药。」 漫不经心的话让宫澜心中一凛。她小心的打量着王爷，却什么也没看出来。不够不敢再推辞，咬牙把药吞了。 一瞬间，宫澜的脸就皱成一团。苦的。她的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吐出来。 下一秒，王爷又送了一勺子到了嘴边。 宫澜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喝下去了。 一碗药，王爷很贴心的一勺一勺的给她喂了下去，一口没剩。 末了，看着空碗，王爷夸奖了一句：「这才对嘛。既然喝了药。你就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宫澜张张嘴，她的舌头都快苦麻了。还没出声，王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 秋蝶上前，替她擦干净了嘴，有些畏惧的唤了声：「侧妃……」 宫澜回过神，猛地拿起床头的碗，使劲的摔了出去。一地碎片。 秋蝶跪倒在地。一众下人也惶惶不敢出声。 宫澜恨恨的看着门口，她现在还能不知道吗？自己被王爷给耍了！ 宫澜敢怒不敢言，气急攻心，双眼一闭，晕了过去。这次，是真病了。 一切恢复平静。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接下来的两天里，沈清如很少从王妃的脸上看到笑容。 沈清如也很无奈。王妃固执，王爷爱面子。两人都不肯服软。一犟就犟了二十年。想要打开心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 沈宁如和沈婉如大婚之日。是个艳阳天。 沈清如思虑再三。还是去了。依旧为了侯爷，为了给侯府撑腰。 怎么说，她现在也是萧亲王府世子妃。堂堂的萧王妃。有这个身份在，便能让侯府的地位高三分。别人也多忌惮三分。 沈清如把小包子带上了。虽然年纪小，但也是个王啊。 正好沈明如也带了小宁恒。两大两小凑到一起，只围在老太太的边上，陪她说说话。没去看新娘。 估计沈宁如两人同样不想看到她们。 萧远封王后，沈清如第一次出现在宴会上。 王府里，除了沈清如，老王妃年纪大了，王妃不喜欢交际。大家没机会接触两人。 想着王府一天封了两个王，不少人都来套近乎。 以前沈清如出门交际的时候，因为名声不好，得罪过许多人，还有宫家在其中挑拨。想亲近的有，找茬的也有。 今天却不一样。找她打嘴仗的人，少之又少。 就连宫若儿都只是瞪了她几眼。没敢出言讽刺。至于宫灵，还在禁足中。 她接二连三的闹出事端，陈国公夫人已经彻底不让她出门了。 所以沈清如难得的体验了一把众人捧月的感觉。 各种花式赞美，听的她都快飘飘然了。 就连小包子也成了「人中龙凤」，「贵气逼人」。 第33章 沈清如看着怀里呆萌呆萌的小包子，笑眯眯的一个个都答应了。 沈老太太在一旁，更是笑的合不拢嘴。沈清如是侯府的女儿，小纪儿是侯府的外孙，与有荣焉啊。 一位夫人羡慕道：「沈老太太好福气。四个孙女，都长的如花似玉，又冰雪聪明。一个个嫁的好。不像我家那个，愚笨的很。」 这位夫人也没别的意思，单纯的想拍个马屁。结果马屁拍到了马蹄上，老太太听了不仅没开心，反而笑意都淡了。 如今在老太太心里，沈清如和沈明如都是顶顶好的。夸她们，老太太肯定非常满意。 但沈宁如二人，老太太听了名字都觉得烦。还把她最喜欢的孙女和两人相提并论，老太太能高兴才怪。 那位夫人，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老太太生气，颇有些无措。 沈明如笑着接话：「朱姑娘秀外慧中，看着就让人喜欢呢。」 自己女儿被夸，那夫人也有了笑意。 老太太原就不是轻易情绪外泄的人，都是最近被方氏闹的，对沈宁如二人太过失望。一时才没控制住。 马上反应过来，跟着赞赏道：「可不是，这么好的闺女，我都想要过来，当孙女呢。」 老太太的话一出，大家都很给面子的笑起来。见不是生自己的气，那位夫人也放了心。朱府只是一个小小的伯，即便不论姻亲，也不想得罪宁远侯府。 前厅热热闹闹的。 后院，沈宁如和沈婉如正在上妆。 绾青丝，双环结，百合鬓边巧装点；柳叶眉，绯红羞，凤袍霞帔朱颜俏。 沈宁如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似芙蓉，眉如柳，娇艳如桃花，怔怔的出神。 沈婉如就坐在她的边上，摸着大红色的嫁衣，含羞带怯，还有一丝欣喜。 姐妹两人的感情好，沈婉如专门来到她的屋子里，一起等候迎亲的队伍。 沈宁如嫁给顾青玄，做的是侧妃，不能穿大红色。一应首饰衣物，全是粉色。和沈婉如的一身火红比起来，格外的刺眼。 沈宁如的瞳孔微微缩了缩。想起昨天傍晚，她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沈婉如问她做什么了，沈宁如回答，出去逛了一逛。 其实她撒谎了。 她去见了纪凌渊。 在侯府后门的街角，一个不起眼的茶楼里，纪凌渊涨红了脸，有些忐忑却坚定的告诉她：如果她不愿意嫁进顾府，他会带她走。 沈宁如拒绝了。 她还记得，纪凌渊热切而期待的眼神慢慢变的失落而低沉，最终沮丧的离开。 那一刻，沈宁如有瞬间的动摇。但是她想起了萧远，想起了沈清如，想起在王府那个绝望的下午……她想要的生活，纪凌渊给不了她。除了顾青玄，别无选择。 沈婉如晃了晃手：「姐，想什么呢？」 对于嫁给纪凌渊，沈婉如还是比较满意的，甚至还带了些憧憬。落水那天，纪凌渊温暖的胸膛让她格外的安心。 沈宁如收敛了心思，有些不自然的道：「没什么。」 沈婉如没多问，因为是侧妃，姐姐心里不痛快，她是知道的。 看着欣喜雀跃的妹妹，沈宁如鬼使神差的说道：「纪世子有情有义，你要好好珍惜。」说完，补充似的道：「以后嫁了人，性子要改一改了，别再毛毛躁躁，让娘担心。」 沈婉如没有多想，不舍的抱住沈宁如，「知道了。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沈宁如轻轻的应了一声。 到了吉时，沈宁如和沈婉如穿着嫁衣缓缓走出。侯爷板着脸，眼底神色复杂。婉如还好，明国公那边他也能说上两句话，宁如那边……只能靠她自己了。 沈清如带着小包子和沈明如远远的站在边上。沈宁如二人上前，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老太太看着面前的两个孙女，以后嫁为他人妻，连回娘家也要看别人脸色。她如今年事已高，活一天是一天，都不知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几面。 心里多少不满，此刻也淡了，细细叮嘱了几句，才道：「去吧，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方氏抹着泪送她们出府。两人坐上各自的轿子，直到最后一个抬嫁妆的下人，都不见踪影，大家才转身回府。 两队人马还要饶城一圈，一路敲锣打鼓，不少人出来看热闹。 不管私下里两家怎么不满意，该有的排场还是有的。两姐妹又是同一天出嫁，足够大家议论几天了。 两人安然出嫁，沈清如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以后侯府能清净些。沈宁如嫁了人，歇了心思，她不用日夜防着了。 要不然，自己的姐姐，整日里惦记自己的相公，这感觉可不太好。 第34章 要是沈清如知道，沈宁如同意嫁进顾府，一大半是为了报复她，估计就没这么乐观了。 晚上回到王府，沈清如往床上一瘫。她也算半个主人了，在侯府的时候帮着接待了不少客人。这本来没什么，应酬的事情，她已经很熟悉了。主要是今天这些人，太过热情了。 一个个的找着机会就和她说话。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都是想打听一下，为何皇上突然给萧远父子封王。沈清如自己都还想知道呢。可惜她的实话，在别人耳朵里，都是推辞。 越这样，别人越觉得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一天下来，沈清如解释的口干舌燥，后来索性就不解释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 倒是小包子，人虽然小，但是精神好。被人围观了一天，除了中午的时候睡了一觉，到了现在，都是精神抖擞的。 萧远作为女婿，上午的时候现身了片刻，他最近似乎有些忙，只呆了一会就走了。不过在外人眼里，这已经非常给面子了。要知道，萧家的这三位爷，一个比一个冷。平时除了训练就是训练，这种宴会是很少参加的。 除了性格使然，也是为了让上位者放心。不然大权在握，又结党营私的话，纵使皇上依然信任，那些大臣们也会整日念叨的。 白术倒了杯菊花茶，沈清如最近上火，端到床边，「世子妃，起来喝口茶吧。」 沈清如在侯府就灌了好几壶茶水了，还是觉得口渴。慢腾腾的爬起来，懒得动了，就着白术的手，几口就喝光了。 华姨见状，忙道：「少喝点，一会就吃饭了。」水也是能喝饱的。现在喝多了，待会没肚子吃饭了。 晚饭老太太倒是留她们了，只是侯府忙了一天，正在收拾，乱糟糟的。沈清如和沈明如都没留下，空着肚子回来的。 好在兰姨先一步派人回来通知了，现在饭已经快好了。麦儿端了一盘点心来，让沈清如先垫垫肚子。 沈清如吃了两块，就不想吃了。她方才喝水喝的急了，肚子有些涨。 兰姨在替小包子换衣服，出门的时候戴了许多饰品，小包子不舒服。回来拿下来，连衣服也一起换了。只穿了织锦里衣，外面罩着玄纹对襟褙子。即方便又保暖。 现在四月份，早晚还是有凉意的。 「二姑娘和四姑娘出嫁了，以后回侯府就安静了。」兰姨道。 自从上次整顿之后，能进屋子伺候的，都是可信任的人。因此兰姨说话，就放开了一些。 麦儿道：「还有个夫人呢。」她的语气满是可惜。要是方氏也不在了，那才叫圆满。 华姨嗔了兰姨一眼。白术也敲了敲麦儿的脑袋。这俩不愧是母女，说话做事都是一样一样的。不喜欢过脑子。 麦儿咧嘴。她就是随口说说。方氏怎么可能不在府中？除非侯爷休了她。太难了。 茯苓几人，虽然伺候的时候短了些。但对侯府几人的恩怨，多少知道了一些。闻言，只笑不语。有些话，麦儿能说，她们是不好说的。 不过心里也默默同意麦儿的话。 前两天沈清如回侯府，她也是跟着的。方氏闹老太太，她也在场。直到回到王府，都是懵着的。 世家夫人最讲究端庄淑仪，虽说私下里各人性格不同，脾气暴躁的也有。但是再怎么着，都会注重自己的形象。特别是在下人面前更是如此。 方氏算是刷新了她的世界观。 麦儿的话，沈清如听到了。她没说什么，沈宁如姐妹二人嫁了人，以后联系就更淡了。以后如何，与她也没关系。有那时间，还不如想想自己准备给老王爷的礼物。她有了大概的想法，还是要实践一下才知道可不可行。 明国公府，最后一桌酒席散去。喝的酩酊大醉的纪凌渊被下人扶进洞房。 顶着笨重的凤冠等了一晚上的沈婉如，正紧张的握着双手。结果发现，自己的新婚夫君已经呼呼大睡。 好好的新婚之夜，守着一个醉鬼。沈婉如以为自己已经够倒霉的了。却不知道她的胞姐比她还惨。 不说纪凌渊有意无意，新婚喝醉的新郎多的是，只是因此错过洞房的少。而顾青玄却完全是有意为之。 顾青玄不仅没醉，还清醒的很。龙虾宴一事，他自觉是受害者，对沈宁如看不上眼。要不是老爹坚持，他都不想娶沈宁如回来。 因此，这天晚上，不仅没和沈宁如洞房。反而宿在一个小妾的房里。 这个小妾不是普通的小妾。名叫嫣红，是翠红楼的头牌。顾青玄昨晚刚赎回来的，为的就是给沈宁如一个下马威。 他之前好容易哄好了萧月洛。萧月洛对他娶妻一事非常不满，侧妃也不行。 顾青玄好说歹说，指天发誓他对沈宁如完全没意思，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并承诺今夜不会碰她，以后都不会碰。萧月洛才勉强信他。 第35章 沈宁如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带着满心的抱负来到顾府，嫁给顾青玄，本以为顾青玄一个草包，必定为她所用。哪成想，新婚之夜，坐等右等，没等到人。派了贴身丫鬟碧彤去打听一下。半晌，碧彤才一脸气愤的回来。却期期艾艾的不敢说。 等到沈宁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已经月上柳梢。整个顾府都睡下了。别说顾青玄了，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主仆两个仿佛被遗忘了一般。 沈宁如望着满屋子的红绸，气的要发疯。可惜哪怕她气死了，都没人来看一下。 第一天晚上，沈宁如就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沈宁如不知道，这才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两天里，府中依旧没人管她们，顾青玄整日里都和嫣红厮混。而长公主和顾晓，对此只当不知道。 就连第二天的新媳妇敬茶认亲，都没有举行。三天后的回门，沈宁如独自一人回去的。 沈婉如那边，纪凌渊陪着一起。 在明国公夫人的催促之下，两人第二天完成了夫妻之礼。明国公府娶媳妇，不像顾家一样，只是当摆设的。明国公夫人还指望着抱孙子呢。 沈婉如的脸上带着一抹娇红和甜蜜，看起来，和纪凌渊相处的还不错。沈宁如见了，心中发苦。 她今天本来不想回来的。只是想着，可能会遇到纪凌渊…… 沈宁如也不知，自己对他现在到底算什么。 对于纪凌渊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沈宁如没有回应。 顾府的事情，暂时还没传出去，沈宁如自己更不会说，一切看起来都似乎很正常。 沈清如这两天，原本在准备寿礼。结果，喜羊羊有个新研究的酱出了问题。 怎么都达不到想要的味道。这酱，已经定出去了一批，再不能投入生产，就会影响出货时间。 喜羊羊一向诚信为本，沈清如也不想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虽说万事有意外，但是有一就有二，会让别人产生怀疑的。不到万不得已，沈清如不想让这种情况发生。 最近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到这个上面了。王妃知道她有事情要忙，很体贴的接手了王府和宴会的大部分事情。沈清如心有愧疚，可实在分身乏术。好在有萧月漓在旁协助，王妃那边不算太累。 这一忙，就是小半个月。喜羊羊的事情终于解决。王府也整备就绪，就等着几天后，老王爷生辰到来。 许久没有消息的萧然，也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这一趟，出去了一月有余。萧然看起来廋了些，有些疲倦。两眼却放着光，眼神兴奋。 他已经与南夷那边立好了契约。龙虾在南夷，称的上是泛滥了。壳太硬，处理起来麻烦。很少有人会去吃它。如今在南夷人看来完全没用的东西，居然有人买。虽然奇怪，不过有银子赚，还是欣然同意了。 又有萧亲王府撑腰，没人敢使坏，萧然以极低的价格收下了南夷的所有龙虾。一签就是十年。在此期间，南夷的所有龙虾，必须卖给他一人。不可以私下卖与别人。 萧然留在南夷的那些天，就是商量路线的。龙虾运送起来有些麻烦，只能走水路，在大萧的下河郡靠岸。然后再运往其它的地方。 这么多龙虾，单靠萧然和沈清如是吃不下的。两人早就商量过，一小部分自己开店。另一部分转手卖给其他人。虽然这样，在大萧形不成垄断，但是光差价也能赚不少钱。 除了喜羊羊的火锅店，江家的望江楼，萧家的醉月楼，知道后，都已经提前预订了货。火锅店不说，醉月楼和望江楼都是给了钱的。 萧然和沈清如合作，代表的是他自己，不是萧家。所以萧家想要龙虾，得给钱。和望江楼一样，都是沈清如定的市场价的六折。 江子枫知道沈清如要卖龙虾后，专门约沈清如出去，抱怨了一通。当然，因为萧远也在场，言语比较含蓄。但是还是表明了，自己的失望和伤心。两人合作如此良好，沈清如有好生意居然不叫上他。 沈清如无奈，只好保证下次再有好东西，一定不会忘了他的。 龙虾萧然已经先运了一批过来。再有几天就到了。等老王爷生辰过了，一起开业。龙虾的处理方法，沈清如早教给了喜羊羊的大厨。再由大厨教给其他人。 这么一番折腾，沈清如彻底成为穷光蛋了。南夷那边，萧然磨了许久，最终以六十万两一年的价格承包。第一批要付半年的钱，三十万两。剩下一半，一年后付。 萧然没钱，三十万两都是沈清如出的。 喜羊羊经过几个月的高速发展，现在已经趋于稳定。每个月的纯利润，除去江子枫的那一份，到沈清如手里，大概二十万两左右。 前期投入的比较多，还需要一定的流通资金。三十万两已经是她能拿出的极限了。毕竟，喜羊羊到现在，也没多久。有大把的银子，还是最近一两个月的事情。这一下子，就全投入里面了。 第36章 不过沈清如对小龙虾店的信心还是满满的。现代遍地的龙虾店，在大萧，估计也不会太差。而且她之前的龙虾宴，非常成功。大家对龙虾的喜欢程度比她想的还要高。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收回成本了。 萧然为了能赶上老王爷的生辰，快马加鞭的回来，堪堪休息了一天，又被沈清如抓来当做壮丁。 看着面前奇怪的装置，萧然好奇，「大嫂，你要做什么？」 萧然现在对沈清如，那是佩服的不行。只想着抱紧沈清如的大腿，翻身农奴把歌唱，等到他的龙虾店一开，大把的银票甩在自己老爹脸上，看他还敢说自己游手好闲。萧然想想就觉得激动。 因此听闻沈清如找他，二话没说，立马就来了。 「寿礼。」沈清如简单的回了两个字。 萧然更好奇了。什么寿礼，需要这样的东西。还摆了一屋子的酒。 因为崔老爱酒，沈清如发现，大萧的酒，酒精度普遍不高。所以沈清如想着，把酒再次提纯，得到的高度酒，送给老王爷当寿礼。 提纯的装备，已经准备好了。就是忘月居小厨房的大锅，已经清洗了几遍。做了一个大圆盖，上面开了个口，通了管子，到边上的坛子里。锅的四周，已经用布和棉花，堵得严严实实。就差一把火，烧起来了。 沈清如找萧然来，是当苦力的。若是提纯成功，这种法子改良一下，他们改行卖酒水，也是不错的。酒水的利润，可比小龙虾多多了，就是喜羊羊都比不了。 听完沈清如的解释，萧然摩拳擦掌，不等沈清如催，就引火开烧。萧然不会做饭，但是烧火，还是很熟练的。这种野外生存技能，他跟着老王爷学过。 萧远去了军营。酒水一事，沈清如还没和他讲。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对于好酒，萧远也是喜欢的。 麦儿和兰姨带着茯苓几人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靠近。 沈清如坐到另一个大锅前。如果成功的话，崔老和侯爷，都要送点，一个太慢了。 沈清如和白术，萧然和听书，两对主仆轮换着烧。 头酒倒掉。等到酒水再次凝结流出，浓浓的酒香溢满了小厨房，醇馥幽郁、清香细腻，只闻着，就仿佛要醉了。 酒水经过冷却之后，萧然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 「怎么样？」沈清如问。她对酒不算太了解。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过闻着香味，应该是成功了。 萧然砸砸嘴，夸张的呼了一口气，露出两个大白牙，冲沈清如伸出大拇指：「太好喝了。祖父一定会喜欢的。」 沈清如松了口气。喜欢就好。 两人再接再厉，整整一天的时间，都窝在了小厨房。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小厨房被占用了。还是借用紫竹苑的厨房做的饭。 萧远晚上回来，到了忘月居，没人。来到小厨房，就见麦儿几人红着脸，一脸陶醉的守在门前。 萧远推门进去。瞬间四个花猫转头望过来。 四人轮流着烧火，不可避免的沾了灰。四人太忙了，没时间在意。麦儿送饭的时候倒是看见了，觉得好玩，坏心的没有讲。后来就忘记了。 萧远眉头动了动。又动了动。 沈清如知道，这个小动作，是萧远想笑又憋着的时候，才会出现。 沈清如扭头，白术的小脸蛋上，蹭了好几条灰印，沈清如指了指她的脸，认真道：「白术，你成花猫了。」 白术嘴巴动了动。沈清如自己的脸上，横七竖八，几条印子，还有一个巴掌大的。若不是颜色灰的，真像被人打的。也不知怎么弄上去的。 要是麦儿，就会直接嘲笑沈清如了。 白术不是麦儿，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萧然环视一圈，突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大嫂，你还说别人。你们三个花猫。哈哈哈。」 四人对面的萧远：「……」 听书吐槽：「二少爷你不也是。」 萧然止住笑，把脸凑过去，「我脸上多吗？」 听书狠狠的点了点头。萧然忙跑到水桶旁，伸头去看自己的新造型。换着角度，观赏了一番。撩了撩头发，道：「不错，挺好看。」 萧远：「……」 沈清如：「……」 听书：「……」 感觉他们家少爷不是审美有问题，而是眼睛不好。 沈清如接过白术递的帕子，正在擦脸。她自己看不到，乱擦一通，整张脸都黑了。 白术正要帮她。被萧远抢了先。 …… 只要世子爷在，就没她们这些丫鬟什么事。寂寞啊。 萧远仔细的替沈清如擦去每一处印子，问道：「在做什么？」 第37章 萧然抢着献宝，倒了一杯提纯过的酒，端给萧远。「尝尝。」 萧远接过，喝了一口，入口棉润醇厚、余味悠长。又喝了几口，一碗酒见了底。 「慢点喝。」沈清如有些急，别看喝的时候没感觉，这酒后劲大着呢。谁知一碗酒下肚的萧远，除了眸子更亮了点，啥事没有，脸都没红。 沈清如：「……」 果然萧家的酒量是祖传的。 「怎么样？」沈清如期待的道。盯着萧远还沾着酒水的嘴唇，就怕他说一个不好。生辰宴就快到了，她可没时间再去另外准备礼物。 萧远肯定道：「祖父会喜欢的。」他敢断定，这会是老王爷最喜欢的寿礼。 沈清如放了心，喜不自禁的摸着酒坛。老王爷喜欢就好，这一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地上摆了大大小小二十几个坛子。这是他们一天的成果。沈清如指挥着白术几人小心的放好。除了老王爷，还有侯爷、崔老的。不过要等到生辰宴过后再送去。 萧然没留下吃晚饭，带着听书溜了。不溜不行啊，没看到他大哥冷飕飕的眼刀戳过来吗？这是嫌他碍事了。 萧然伤心，真是有了媳妇忘了亲弟弟。 临走前，让沈清如把酒水分他两坛。他也送给老王爷，就省的再费功夫了。 沈清如原本就是这么想的，自然不会拒绝。 如今寿礼备好，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一放松，沈清如才发觉浑身酸疼。特别是腰、腿和胳膊。弯了一天的腰，又不停的添柴加柴，虽然是和白术替换着来，也累的够呛。 萧远见状，轻轻替她捏了捏肩膀，「很累？」 沈清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行。」身上是累，但是心里轻松了。 伸了个懒腰，走出小厨房，到了院子里的摇椅上坐下。华姨把小纪儿抱了过来。沈清如接过小包子，放在腿上。 萧远很自觉的走到沈清如的后面。继续帮她捏肩膀。 正打算过去，结果慢了一步，被抢了活的麦儿觉得，她现在离一个合格的丫鬟越来越远了。没机会表现啊。 这样的画面，忘月居的下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有时候萧远忙了一天回来，沈清如也会帮他捏。不过萧远身上的肉硬，沈清如每次要费老大的力气才行。往往几下就累了。相反，轮到萧远就很轻松了。站上半天也不会觉得累。 往常捏一小会，沈清如就会叫停。不是怕萧远累着，而是怕被别的院子人看到。要是传出去，萧远为她捏肩，估计她能被口水淹了。古代夫为天，没办法。 今天过了许久，沈清如都没说话。萧远只当她累了。又捏了一会，还是没出声。萧远上前一看，沈清如已经睡着了。 下巴靠在小包子的肩膀上。小纪儿拿着她的一缕头发玩的正欢。 萧远轻轻弹了一下小包子的额头。这个臭小子，睡着了也不知道告诉他一声。小纪儿一手捂着脑袋，一手去扒拉老爹的衣服。 萧远挡开他的小胖手，把他抱去给华姨。麦儿几人为了不打扰他们一家三口，每次都会躲得远远的。 小包子今天都没怎么见到娘亲。这才刚抱了一会，又要离开，不开心了。蹬着小短腿，要从萧远的怀里下去。他要娘亲抱。 萧远牢牢的把他抱住，任他怎么蹬，一点用都没。见小包子的嘴越撇越大，马上要生气了。才笑着哄道：「你娘亲太累了。让她休息一会。自己玩会去。」 也不管小包子听没听懂，把他丢给了华姨，自己回到了摇椅旁。 沈清如歪着脑袋睡的正沉。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事情。嘴角扬起一抹浅笑。露出右边的小酒窝。 萧远看着，也跟着扬起了嘴角。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一阵晚风过，沈清如缩了缩肩膀。她今天在小厨房烧了一天的火，只穿了一件薄裙。 萧远小心翼翼的把人打横抱起。在外面骤然吹风，容易伤寒。还是去屋里睡。 沈清如睡的死，抱起来也没反应。在萧远怀里动了动，找了舒服的地方，继续梦周公。 麦儿铺好了床，萧远把人放上去，挥了挥手。麦儿悄悄的退了出去。 萧远坐在床头，注视着沈清如的睡颜。小小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回府这么久，小包子都胖了两圈了，她却依然这么清瘦。 萧远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沈清如的脸庞。这张睡颜，他已经看了好几个月了。只要看着，就觉得格外的安心。现在想想，都觉得神奇，明明以前看一眼都觉得厌烦的人，如今成了他心头肉、掌中宝。 白皙的肌肤嫩嫩滑滑的。萧远的大手，从沈清如的眼角摸到下巴，最终停留在嘴角。粉红的嘴唇，看起来就很软。萧远轻轻摸了摸。然后…… 第38章 被沈清如一口咬住了。 沈清如正梦到吃冰淇淋。她最喜欢吃冰淇淋。不管夏天还是冬天，只要能买到。就一定不会放过。为此还被老哥训斥了许多次，女孩子冬天吃冷饮，对身体不好。 梦里，沈清如正打算偷偷的吃第二个。就感觉嘴边有东西。想也没想，张口咬了下去。还用一口小白牙磨了磨。 萧远下意识的想抽出来。奈何沈清如咬的紧，不肯放口。一来一去的，萧远手指没能抽出来，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火。 萧远的眼神暗了暗。压制住心头的欲火。脑海中两个小人在打架。沈清如还不知道危险就在身边，反而伸出舌头，把萧远的手指当成了冰淇淋，轻轻的舔了一下。 轰的一声。萧远脑中的理智小人被一脚踹飞。眼中升起一抹炙热。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慢慢低头，吻住了沈清如的唇。 沈清如是被憋醒的。她只感觉身上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胸中的氧气越来越少，几乎要被闷死了。嘴巴还被东西堵住了，没办法呼吸。 好容易挣脱开来，沈清如大口的喘着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一双火热锃亮的眼睛。像是饿了几天，终于见到肉的狼。冒着绿光。 沈清如吓得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再一次被萧远堵住了唇。 帘帐落下，一室旖旎。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沈清如懒洋洋的枕着萧远的胳膊，靠在他的胸口，连手指都不想动。 她许久未经情事，乍然云雨，有些吃不消。浑身上下，又酸又疼。这还是萧远后来收敛了些。 至于萧远，红光满面，春风得意，一脸的餍足。 沈清如心里不平衡，使劲的戳了戳萧远。 萧远知道自己过头了，担心沈清如真的生气，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今天的酒，后劲太大。」 沈清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大哥你怎么不等明天在说酒后劲大呢。 萧远心满意足，殷勤的帮沈清如揉腰。揉着揉着，手就不老实了。 沈清如一掌拍开。瞪了他一眼。萧远面色如常的继续揉腰。 白术听到屋子里安静了，才敲了敲门，轻声道：「世子妃，世子爷，晚饭已经好了。」 饭早就好了。之前麦儿来过一次，刚要敲门，听见里面的动静，红着脸跑了。 跑的太急，没看路，撞到了树上。把兰姨吓了一跳。还以为怎么了。 然后发现，沈清如在和萧远滚床单，笑眯眯的守着门口，不让人靠近。 沈清如都回来小半年，还没和萧远真正的同床。兰姨明里暗里提醒了几次。都被沈清如岔过去了。 这两天沈清如忙的团团转。萧远体谅她，晚上早早的就睡下了。 今天两人终于同了房，兰姨简直比萧远还高兴。没准过不了多久，她们就要多一位小主子了。 萧远自己穿好了衣服，想要帮沈清如穿，不仅被沈清如拒绝了，还被轰了出去。 等到白术替沈清如梳洗好，晚饭已经摆上了。沈清如扶着白术，慢腾腾的走过去。发现自己的椅子上，已经被放上了一个垫子。 兰姨看着她一脸的慈祥笑容。 沈清如脸皮还是挺薄的，立刻飞起一抹嫣红。移开眼睛，就看到麦儿的额头红了一大块。 沈清如好奇：「麦儿，你的额头怎么了？」 麦儿正在倒茶，听了问话，手一抖，水滴到了外面。慌忙去擦，差点把茶杯都摔了。还是茯苓帮她扶住了。 沈清如更好奇了。能让麦儿那个粗神经，紧张成这样，到底发生啥了？ 见沈清如一直盯着她，麦儿期期艾艾，想撒谎，不知撒什么好。说实话吧，说不出来。 白术笑着道：「撞树撞的。」 「恩恩。是的。」麦儿使劲点头。 沈清如挑眉。撞树不是常有的事吗？还想再问，萧远盛了一碗鸡汤给她，「吃饭吧。」 沈清如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打转，虽然好奇，却直觉问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老老实实吃饭吧。 麦儿长舒了一口气。 小包子方才被自家老爹丢了，还记着仇呢。不让萧远抱，只往沈清如的怀里钻。见萧远看过来，把小脑袋扭到一边，不理。 沈清如笑，别看小包子人小，记性却非常好。估计没个三四天，萧远是哄不好他的。 四月二十七，老王爷生辰。 沈清如卯时便起床，穿戴整齐后，前往紫竹苑与王妃、萧月漓会和。 今天的宴会与以往不同，定在了露天的长秋园内。 长秋园原就是王府举办宴会的地方，只是以前少有重宴，许久没有用过了。 第39章 园子很宽敞，可以容纳上千人。东边是个小池塘，里面种着荷花。西边是座假山。四周种满了花草。 春有百花、夏山如碧，秋来叠翠流金、冬至白雪茫茫。一年四季，风景如诗。 老王爷的桌子摆在东方上首。以他为中心，向左右两边延伸出去，一排排的桌椅整整齐齐。 左边是男眷，右边是女眷。 哪张桌子，坐什么人，都有牌子。 在老王爷的边上，还有一张桌子，与他平放，是留给皇上的。 每年老王爷的生辰，只要人在京中，不管办不办，皇上都会亲自前来。一次都没落过。比太后来的还勤。 沈清如认真的巡视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的纰漏。 其实今天是晚宴，要到酉时才会开始。沈清如早早的爬起来，是因为有些小紧张。 毕竟今天大萧的文武百官都会来，还有皇上和太后。心里虚，也正常。 中午随便吃了点。申时一过，陆陆续续的就有人来。 在门口迎客的依然是萧然和萧卓。另外三位爷，还在军营，等会才回来。 萧远往年还要抽出点时间，准备寿礼。今年有了沈清如，啥事不用操心。早上若不是沈清如提醒他，估计都忘了有这茬事。 王爷也好不到哪去。他的寿礼是万大管家帮着准备的。 哪像三老爷，从半个月前就张罗着给老王爷准备贺礼。就算是一向老实的四老爷，听萧月瑶说，也费了不少心思。还是四太太托江家，弄了一副上好的玉棋。 沈清如暗地里偷偷和萧月漓吐槽，虽说老王爷不在意，也不能这么敷衍吧。两个不肖子孙。 沈明如和宁国公夫人今天都没有过来。沈明如前两天诊出了身孕。把宁国公夫人高兴坏了，哪都不让去，怕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自己也留在家里照顾小宁恒。 对宁国公夫人来说，现在什么都没有沈明如和她肚子里的娃重要。宁云初都得往后排。而且是男是女她也不在乎，反正已经有一个孙子了。再添个孙女挺好。沈明如这胎怀的非常顺心了。 王府以前都是宫澜出来交际，这次换成了王妃。大家惊讶之余，赶紧忙着搭话。沈清如这边反而清静了些。 宫澜看着王妃那边热闹的情况，心里嫉妒的冒泡。她病了不少天，身子还没大好。今天硬撑着过来的。她才不会把这么好的露脸机会完全让给王妃，怎么着也要出来刷刷存在感。否则这些个捧高踩低的人，还不知把她忘哪了。 她倒是想过，今天弄出点状况，给王妃添添堵。可惜怕被查到，没敢。宫灵的前车之鉴还在，还是安稳点吧。 「清如姐姐。」一个轻柔欢喜的声音传来。 沈清如回头，是未曦郡主。笑着迎了上去。才发现未曦郡主的身边，除了莫王妃，还有一名打扮庄重典雅的妇人。 三十多岁，鹅蛋脸，秀眉纤长，姿形秀丽，双目流动间透着一股子果决和坚毅。与其柔美的外貌不相符，更加让人心动。 沈清如心中有了猜测。果然，就听到未曦郡主介绍道：「这是我母妃。」 沈清如早就听说了南阳郡主的大名，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当初合离一事闹的满城风雨，就算十几年过去了，南阳郡主出现的地方，还是会有不少指指点点。即便错不在她，可是她在别人眼中，依然是出格的、另类的。 沈清如佩服她的胆量和勇气。 从进门到现在，南阳郡主始终带着从容不迫的微笑。偶尔有不怀好意的目光望过来，也丝毫不受影响。沈清如看着，更喜欢了。 南阳郡主也早就知道沈清如了。未曦郡主整日在她耳边念叨，清如姐姐怎样怎样，听的她好奇极了，早就想着能亲自见上一面。 「见过萧王妃。」南阳郡主欲行礼。论等级，沈清如要比她高一些。 沈清如忙拦着，不说她和未曦郡主玩的好，单对南阳郡主她也是很有好感的。何况，还年长她许多。「郡主快别。我与未曦情同姐妹，郡主要是不嫌弃，唤我清如就好。」 南阳郡主的笑容又深了几分，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沈清如道：「早就想去拜见郡主，奈何没时间，又怕打扰了郡主。」沈清如这不是客气话，她确实早就想瞻仰一下这位奇女子了，今天终于见到本尊。立刻化身一名小粉丝，就差要个签名了。 南阳郡主笑着道：「以后有时间，常来王府玩。未曦常提起你呢。」 未曦郡主吐吐舌头。小脸因为兴奋红扑扑的。因为南阳郡主的关系，很多世家小姐们不愿意和她玩。以前有几个玩的好的，一见到南阳郡主，就偷偷的打量，眼里的嫌弃虽然藏的好，她依旧能看出。后来未曦郡主就不和那些人玩了。 虽然觉得沈清如不是这种人，但是未曦郡主心里也很忐忑。她怕沈清如会和别人一样看不起南阳郡主，又不想失去沈清如这个朋友。一直很纠结。 第40章 这次宴会南阳郡主要来，未曦郡主也没拦着。只是心中暗暗想着，沈清如若真的和别人一样，那就罢了，只当她又瞎了一次眼。 好在沈清如没有让她失望，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便没有其它的情绪。而且隐约可以看出，有些欢喜和崇拜？未曦郡主眨眨眼，觉得欢喜还行。崇拜一定是她看错了。 带着三人到座位上，又陪着说了一会话。因为有新的客人来，沈清如便离开了。 未曦郡主拽了拽南阳郡主的衣袖，悄悄道：「母妃，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清如姐姐是不同的。」 南阳郡主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你交了个好朋友。」 未曦郡主因为她的关系而受排挤，南阳郡主是知道的。即便如此，她也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莫王妃也道：「都说闻人不如见面，以前传言萧王妃多么多么不堪。我见了几次，才深知谣言误人。比那两个好多了。这传言还指不定怎么出来的呢。」莫王妃朝前方努努嘴。沈婉如和沈宁如正携手走过来。 沈婉如作为明国公府世子夫人，是跟着明国公夫人一起来的。至于沈宁如，顾青玄让她来，是想她能和沈清如套套近乎。顾青玄可不知道两人的关系那么差，在沈宁如的故意引导下，顾青玄还以为两人友爱的很。 来之前，昭阳长公主敲打了一番沈宁如。无非就是让她不该说的话别说。其实就算让沈宁如说，她也不愿意。在顾府受屈辱是一回事，让沈清如看笑话是一回事。她巴不得让别人觉得她是有多受宠。 穿着华贵的绣金牡丹纹亮缎滚边裙子，戴着一整套镏金点翠首饰。沈宁如姿态雍容，带着得体的笑。 这些东西都是昨晚长公主赏给她的。为的就是今天出门见人，好好打扮一下。 长公主自己倒是没有来。萧远父子比她得宠，顾府的规格和王府更不能比。她不太喜欢来王府。 沈婉如见沈宁如一身华丽丽，羡慕道：「姐，姐夫对你真好。」明国公夫人找别人说话去了，沈婉如跟着沈宁如来到她的座位。 顾府只来了一个沈宁如，又代表着长公主，所以沈宁如的座位颇为靠前。 听了沈婉如的话，沈宁如心里憋屈，脸上还得笑，故作娇羞的扶着头上的金步摇道：「这是相公今早替我插上的。」 沈婉如更羡慕了，纪凌渊对她还行，只是还行。在明国公夫人和下人面前，对她温柔的很。一到两人独处，就不冷不热的。很多时候，房事都要沈婉如主动。 知道顾青玄对沈宁如这么好，又听说自从成了亲，顾青玄就待在家中陪伴沈宁如，很少外出。沈婉如不禁道：「要是凌渊能像姐夫一样，也每天陪着我就好了。」 沈宁如简直像吃了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顾青玄是整日不出门，可却不是陪她，而是陪嫣红那个小贱人！ 今天早上沈宁如出门时，嫣红还扭着腰肢，上她面前显摆，说什么自己昨晚太累了，今天不能出门，只好让沈宁如一个人来。沈宁如在府中那么悠闲，常出来走走也是好的。 沈宁如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扇在那张妩媚的脸上。也不去照照镜子，一个妓女出身还想参加老王爷的生辰宴，做梦吧去！ 沈宁如心里再怎么不愿意，嘴上还得替顾青玄遮掩，「是啊。我催他出去，他非说要在家陪我。我也没办法。」 说着，还拿帕子捂住嘴。露出一抹羞怯。 沈宁如的声音不大不小，坐她边上的都听见了。霎时间，众人的眼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女子么，最想要的就是夫君的宠爱。沈宁如说的这么好，众人都以为顾青玄要学季如川，浪子回头了。 周围艳羡目光让沈宁如的虚荣心瞬间得到满足。又说了几件，她和顾青玄相亲相爱的小事。 沈清如坐在她前方，扯了扯嘴角，没有出声。 萧月洛早在她开口的时候，就不爽了。一直忍着，见她越说越离谱，活生生的恩爱有加小夫妻，忍不住出言讽刺道：「沈侧妃，风大，小心闪了舌头。」 沈宁如说的自己都要相信了。被人打断，有些心虚。「萧二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月洛冷冷一笑：「什么意思，沈侧妃自己心里清楚。」萧月洛咬重了「侧妃」两个字。沈宁如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沈婉如抢着道：「萧二姑娘羡慕我姐姐就直说，何必在此阴阳怪气的。」 萧月洛掀了掀眼皮，嘲讽道：「我羡慕她？一个侧妃，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看沈侧妃也就只能在大家面前过过嘴瘾。实际如何，谁知道呢。」 萧月洛一口一个侧妃，沈宁如听的刺耳。可萧月洛的话更让她心惊。莫非萧月洛真的知道了什么？沈宁如心中打鼓，斟酌着回话。 沈婉如已然抢先哼笑道：「萧二姑娘这般看不起侧妃，别忘了自己的母亲也是个侧妃！」 第41章 「婉如！」沈宁如轻喝一声。沈婉如这话简直是往人心窝上去戳。她还没搞清楚萧月洛到底知道些什么，别惹恼了。全部抖出来。那今天丢人可就丢大了。 可惜沈婉如的话已出口，再一看萧月洛，气的手都在发抖。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拿宫澜的身份说话。宫澜是侧妃，但是以前王府可是她在管，谁敢说她一句。如今王妃一出来，宫澜刚失势，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来踩了。萧月洛眼神阴晦，母亲再如何，也不是沈宁如能比的！ 沈宁如右眼皮直跳，她总觉得萧月洛似乎真的知道她的情况。见对方要说话，也顾不得其它，狠狠的瞪了一眼沈婉如，上前赔笑道：「萧二姑娘别生气。家妹就是这样，说话口无遮拦的，没有其它意思。」 萧月洛低头看着茶杯，漫不经心的道：「这叫无意？当我聋了吗？」 「我让她给你道歉。」沈宁如一心想安抚住萧月洛。给沈婉如使了个眼色，后者扭头不理。沈宁如没办法，又去使劲的把沈婉如拉过来，生气的看了她一眼。沈婉如对胞姐还是挺顺从的。这才不情不愿的小声道：「是我说错了话。」 沈宁如顺着话道：「萧二姑娘别放在心上。」 萧月洛心里稍微舒服了些，想起来顾青玄嘱咐她的话，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她是舒服了，可沈婉如委屈极了。刚和沈宁如回到座位上，就甩开了她的手。身子转到一边，不理她。 沈宁如摸着她的背，语气严肃道：「婉如。」 沈婉如不乐意的转过来，小声道：「姐，你为什么要让着她？」 为什么让，不让不行啊！ 沈宁如有苦说不出，只道：「我是为你着想。你现在嫁了人，凡是不能只按着性子来。如今萧亲王府风头正盛，得罪了萧月洛。明国公夫人也会生气的。」 提到明国公夫人，沈婉如缩了缩脖子。虽然只相处了十几天，但是她还是挺怵这个婆婆的。知道沈宁如是在为自己着想，沈婉如便不生她的气了。只是不甘心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明明嫉妒姐姐，还不肯承认。」 沈宁如的笑容有了丝裂缝，艰难的开口道：「不用管她。」自己也闭口不言，再不敢拿顾青玄的宠爱说事。 好在现在天色尚早，来的人不多。这边发生的事情也没几个人知道。 因为离得近，沈清如围观了整个经过。觉得今天沈宁如好像不大对劲。虽然沈宁如在人前，一直都是贤惠大度的形象，但是像这般，被别人打了左脸，还把右脸也伸出过的情况，实在不多。 沈清如没有深究，她看到了刚进来的两个人。 年轻的十七八岁。一袭鹅黄色的上衣，用银线绣着朵朵小巧精致的兰花，下罩浅色的垂苏软裙。青丝高挽，发间斜插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 宽大的水袖反衬出娉婷的身姿。雅致的玉颜上略施粉黛，眉若远山、柔桡轻曼。袅袅走来，盈盈含笑，举手投足间，清雅动人。 年长的三十五六岁。虽不及前者青春靓丽，但是一颦一笑，皆优雅得体，尽显贵妇风范和自己良好的教养。 两人一出现，便吸引了众多的目光。许多人更是窃窃私语。 萧老王爷的生辰果然不一样。不仅南阳郡主来了，就连常年闭门不出的太傅府，也差了人来。 沈清如惊喜的迎了上去。这两位便是她的舅母孟氏和表姐温舒。 确切来说，两人代表的是平阳侯府。 只不过温老太傅的名气太大。哪怕已经致仕多年，大家见到温家人，第一个想起来的还是老太傅。当年的两任帝师，隐世后皇帝曾三顾茅庐，老太傅都不为所动。说起来，老太傅的年纪和老王爷相当，老王爷依旧征战沙场，为国尽忠。老太傅却早早的致仕了，当初引起了朝野震动。百官都不解，老王爷还曾与其大吵了一架。 谁都没能改变老太傅的决心。带着平阳侯府一起深居简出。女眷们都很少出来走动。 「舅母，表姐，这边坐。」沈清如带着两人到座位上，她是给平阳侯府下了帖子，没想到两人真的会来。 孟氏笑着打量了一下沈清如，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 平阳侯府虽然不常出门交际，但是沈清如的变化，她们是知道的。 主要得益于沈明如，最近常在外祖、舅舅面前替沈清如说好话。而且沈清如回来后，也常常会送些东西去平阳侯府。一来二去的，比以前更亲近了些。 在平阳侯和孟氏看来，沈清如既然痛改前非了，他们自然不会揪着以前的过错不放。在他们眼里，沈清如还只是个孩子，偶尔不懂事，改正了，他们依然和沈明如一般疼。 沈清如笑着道：「再漂亮也比不上表姐，每次见面都要更漂亮些。我都不敢见她了。」 第42章 温舒微微有些惊讶，以前的沈清如可没这般聪明讨喜。虽然从沈明如口中听到了一些，却不知道改变这样大。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欣慰。便也笑着道：「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小包子睡了一觉醒来，也被抱到了这边。在兰姨的怀里，眨巴着眼睛观察两个人。 女子不管年纪多大，都喜欢萌萌的东西。不用说，小包子是最萌的。瞬间就讨了二人的欢心。 孟氏抱了过去，爱不释手。温舒握着小包子的小胖手，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对赤金如意手镯和一块墨玉，递给沈清如：「当初百日宴，没能过来，这是送给小纪儿的。」 百日宴，平阳侯府和老太傅都送了东西的。大概觉得不够诚意，今天又亲自带了过来。 「谢舅舅舅母和表姐记挂了。」沈清如笑着收下。接过玉佩时，发现上面刻着小包子的名字。字很漂亮，刻的不算太好，一看就不是熟手。 温舒有些无奈：「字是祖父写的。玉佩是我哥刻的。他非要亲自刻，娘亲拦都拦不住。」 温舒上面还有个哥哥温子升。今年十九岁，还没娶亲。 沈清如接触不多，也不太了解。只知道是个满腹经伦的大才子，却不参加科考。跟在老太傅和孟老院长身边学诗作画，如今一画难求。看起来，应该也是个性子跳脱、潇洒不羁之人。和萧然估计能玩的来。 沈清如把玉佩给小包子挂上，道：「回去替我谢谢表哥和外祖。对了，表哥和舅舅今天来了吗？」 温舒点头：「都来了。祖父不让哥哥来，他说要见小纪儿，偷偷来了。这会儿，和父亲在男眷那边。」对这个哥哥，温舒很是头疼。这么大个人了，跟个小孩子似的。要不是这边都是女眷，早跟过来了。 沈清如笑：「等宴会结束了，我抱小纪儿过去。」 三人许久未见，有不少话要说。温舒和沈清如也越聊越相投。还有未曦郡主、云溪，刚来的若宣郡主，小团体又添了一位成员。 随着日头偏西，来的宾客越来越多。看见孟氏母女二人，许多人上前搭话。 孟家无人在朝为官，可无论哪个官员都对其礼让三分。哪怕萧亲王府和宫家的人，遇到了孟家，语气都会多几分恭敬。 孟家是真正的诗书大家。他们家的人不弄权术、不搞政治，一心醉于文章。其祖辈创的松林书院，是天下读书人向往之地。一个松林书院，无人愿与孟家为敌。 孟氏的父亲孟扬是上一任的松林书院院长。他在任之时，是松林书院最鼎盛的时期。朝廷上文官，有一半是出自松林书院。 老太傅致仕之后，孟老院长也卸下了担子。把院长之位传给了长子孟秋言。自己种种花、读读书，没事了去找老太傅下下棋。温子升便是他的关门弟子。 随着孟氏母女的出现，大家恍然想起，沈清如的出身并不算低。宁远侯府没落了，那也是老牌世家，底蕴仍在。母家又是平阳侯府，有老太傅这样的风云人物。平阳侯府和孟家是姻亲，老太傅和孟老院长是至交。算下来，就算比不过萧亲王府，也强过了大部分人。 只是因为两家太过低调，所以大家都忘记了，大萧还有这么两座大山在。无形中，沈清如的身价又高了。以前大家多是嫉妒，嫉妒她山鸡变凤凰。如今羡慕居多。 这样的变化，沈清如发现了。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不在意，但是沈婉如和沈宁如就不行了。 同样出身宁远侯府，只是有个好外祖，就平白高她们一头。沈宁如心里不甘心。 可惜方氏的娘家永昌侯府，连侯位都是新晋的。跟人家没法比。 想了想，沈宁如拉着沈婉如上前道：「舅母，表姐好。许久不见，宁如甚是想念二位。」 沈清如侧目，要点脸吗？自己的舅母，和她们有什么关系？还好久不见，什么时候见过了？ 孟氏抬眸，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沈宁如，开口道：「沈侧妃客气了。本来也不常见。」 沈宁如的笑容僵了僵，转而对沈清如道：「来了这么久，都没空和三妹妹说句话。莫非姐姐嫁了人，妹妹就不亲近了？」 沈清如惊讶，今天沈宁如吃错药了？明明上次还对她恨之入骨，这才几天时间，就忘记了？ 别说她，连沈婉如都懵了。拉了拉沈宁如的衣摆，疑惑的叫了声：「姐？」 现在又不需要求沈清如什么，干吗还来讨好？！ 沈宁如甩手不理。心里快郁闷死了。当她想来这一套吗？还不是早上出门时，顾青玄和长公主再三强调，让她和沈清如搞好关系，和王府搞好关系。才不得不来。 沈宁如想过了，既然顾府这么在意沈清如和王府。那她不妨再和沈清如演一场姐妹情深，让自己在顾府更有价值。才好掌握顾青玄。 第43章 周围还有许多人看着，沈清如敷衍道：「方才见二姐姐与大家聊的正欢，便没过去了。」 沈宁如一顿，道：「三妹妹若有空，常去顾府玩。」 沈清如是真奇怪了。沈宁如不是看见她就烦吗，这好好的，干吗邀请她去顾府？沈清如猜不透她的想法，随口道：「二姐姐新婚燕尔，我怎么好打扰。」 沈清如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奈何捅到了沈宁如的伤口上。沈宁如的眼神，一瞬间有些阴狠，很快便收敛了，依旧亲昵的道：「无事，只要妹妹能去，姐姐就很高兴了。」 只要把沈清如哄到顾府，让顾家的人知道，她与沈清如的关系足够好，就可以了。 沈清如还没回说话，路过的若禅郡主不屑的丢了一句：「丢人现眼。」 沈宁如的脸都黑了。自打她嫁进顾府，顾若禅就对她不屑一顾。见了面，别说叫嫂子了，连个好脸色都没有。今天来王府，都不愿与她同路，等她走了，才姗姗而来。 沈清如在一旁暗自纳闷，看这样子，沈宁如在顾府混的不咋滴啊。哪像她自己说的那般如鱼得水、得人喜爱。 顾若禅看都没看沈宁如一眼，反而居高临下的对着沈清如道：「萧王妃没去顾府，不会是怕了我吧？」 沈清如已经是萧王妃了，顾若禅一个郡主，说起话来依旧是耻高气扬的。沈清如都不知道她是单蠢还是单蠢呢。这妹子对她这么执着，真是太受宠若惊了。 沈宁如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顾晓千方百计想和王府打好关系，长公主也默认了。这边让她来和沈清如套近乎，那边顾若禅来砸场子。果然是长公主亲生的，同样的看不起人，同样的愚蠢。 其实长公主和顾晓已经和顾若禅打过招呼了，让她别找沈清如麻烦。可惜顾晓因为长公主太强势，在家没什么话语权。长公主又太溺爱两个孩子，特别是顾若禅，觉得有她的风范，平日里顾晓说一句都不行，所以养成了顾若禅自视甚高的毛病。 被顾若禅整日追着要比试，沈清如想了想，道：「不如我们来玩丢花球吧。」 丢花球是大萧酒令的一种。夫人小姐们比较喜欢。和沈清如小时候幼儿园的丢手绢类似。一个小花球，依次传下去，有丫鬟专门的叫停。落到哪个的手里，就要表演才艺。在大萧，以作诗居多。还可以在玩的时候，就先选题，然后依题作诗，一圈下来，选一个头筹。做不出来的要受罚喝酒。 顾若禅思索片刻，虽然和她的初衷有些相悖，但是只要能和沈清如比试，她就无所谓。至于其他人，顾若禅自认文采第一，谁都不怕。 「可以。」顾若禅点头。人多才能突出她的优秀。 沈清如向茯苓招招手，对她吩咐了几句。茯苓就去找王妃了。 王妃正带着萧月漓坐在老王妃的身边，和几位老牌世家的夫人们聊天。好几位年纪和老王妃一般大了，平时很少出门应酬，也只有老王爷的生辰，能把大家都聚在一起。听了茯苓的传话，和老王妃一说，大家都欣然同意。 就这么坐着，也挺无聊的。离寿宴开始还有段时间呢，一起玩个游戏，乐呵乐呵，无伤大雅。 沈清如只是和王妃报备一下，没想到老王妃也感兴趣。连带着所有的女眷都参与了进来。当然，多是年轻的小姐们参加游戏。年长的夫人们在一旁做评委。 老王妃身边的碧莲来报数。碧莲的双眼上被蒙上了两层锦缎，确保她什么也看不见。一到一百，随便报到一个数时喊停。 边上放上一个沙漏，沙子漏完一圈结束。 原来的座位顺序也被打乱了。随机抽签排序。整个抽签过程都是老王妃让人准备的，没人动手脚。 沈清如看了看周围，她的点挺背的。前面居然坐的是顾若禅。顾若禅的前面是宫若儿。难道老天爷都被顾若禅的诚心打动了？沈清如无奈。不过花球在一个人的手中不许超过五个数，可操作的空间不算太大。 再说了，作诗么，她也不怕谁。她可是背着唐诗三百首长大的，这要是不作弊，都对不起自己。只要不是次次都是自己，沈清如还是蛮有信心的。 沈清如的后面是未曦郡主。这货本来不想参加的，因为作诗啥的实在不拿手啊。但是还是被南阳郡主硬推上来了。别人都参加，就你不参加。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承认没文采么？南阳郡主推她上来前，还安慰了一句，输人不输阵，重在参与。 未曦郡主苦着脸，她要是真输了，回去肯定要被娘亲关在家里，逼着读书。看到坐在前面的沈清如，未曦郡主忙过来抱大腿，「清如姐姐，你可要罩着我。」两人前后位，喊停的时候沈清如别丢给她就行。 沈清如挠挠额头，「我尽量。」这不受她控制啊，要是她扔了之后才喊停的呢？但是看到未曦郡主放了心，一脸的放松，沈清如把话咽回肚子里了。 第44章 萧月漓坐在沈清如的右前方，回头给了两人一个笑脸。云溪、温舒、若宣郡主三人坐的比较远。 温舒的前面是沈婉如，后面是沈宁如，也是巧的很。 秦夕烟也参加了。她抽到的签子比较靠后，座位在角落里。没什么人注意到。秦夕烟握了握拳头，准备一鸣惊人，最好能让王妃几人刮目相看。 萧月洛几人的位置比较分散。沈清如没有一一去找。 一切准备就绪。顾若禅冲沈清如扬了扬头，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沈清如回了她一个礼貌而客气的微笑。 题目是老王妃出的。就以长秋园为题。 这个题目中规中矩，有的人摩拳擦掌，有的人皱眉苦思。沈清如略想了一下，就想到了一首合适的。在心中默念一遍，沈清如好整以暇的坐直了身子。这种别人刚拿到题目，自己就已经知道答案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沈清如对于花球甚至有些小期待。 全场中最放松的就是她和莫未曦了。后者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直接不去想了。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拿桌子上的酒喝。这些酒都是沈清如准备的果酒，度数不大。要不然，大家都喝醉了，还怎么参加下面的宴会？ 她的动作不大，还是被一直关注着的南阳郡主和莫王妃看见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抬手扶额。算了，已经没救了。随她去吧。 碧莲开始报数。坐在第一位的是位丁姓姑娘。她第一个开始往后扔球。第一轮要是不报到后面的话，她应该就安全了。丁姑娘的脸上有些可惜。说明对自己的文采挺有信心的。 这也是一次出头的机会。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夫人们，比以往都多，也都举足轻重。要是被哪一位看上眼，提携一番，前程一片大好。若能拔得头筹，更是才名远播，身价可以翻几番。 而且因为女眷这边的动静太大，男眷那边许多人都好奇的张望过来。不少年轻的世家子弟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的讨论。 一、二、三、……碧莲响亮的报数声不紧不慢的响起，花球也在大家的手中有条不紊的传播着。每过去一人，就能听到一声大喘气。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兴奋的。 到了第五十七，碧莲停下了。大家的目光都停顿在那位中了头彩的姑娘身上。姑娘的年纪不大，十三四岁左右，猛然被大伙围观，有些紧张，脸都涨红了。站起来磕磕绊绊的吟了一首诗。因为声音太小，每说一句，边上的丫鬟便重复一遍。 等她说完，早走专门眷写的，把她的诗写下来，拿给她确认一遍。为的是方便待会的评比。当然如果有好诗好词，也能流传出去。 不过这位姑娘的诗明显一般般，中等都算不上，勉强中等偏下。一首诗念完，大家没什么反应。继续开始丢花球。 如此反复，沙漏快漏完时，已经有六位姑娘中了彩。除了云溪，其余的人沈清如都不太熟。云溪的文采很好，六人之中，暂时以她为首。男眷那边，季如川知道了，尾巴都快翘天上了。不住的对萧然、蓝玉几人显摆。很少参加宴会的温子升，居然也和几人一块，看起来还颇为熟稔。 眼看这一轮就要结束，自己还没有中过，顾若禅有些焦急。这时候的花球正好传到她前面几位，顾若禅纠结，如果真的到了她这，是传给沈清如呢，还是自己留着？ 一方面，顾若禅想看看沈清如作的诗。一方面，她又不想把如此好的机会留给沈清如。万一一直轮不到她，不就太不划算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该答应。顾若禅暗自懊恼。 花球传到顾若禅的手中，顾若禅并没有立刻丢给沈清如。她更想让这帮子庸才，听听什么才叫真正的诗。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停。 花球依然在顾若禅的手中。前面的宫若儿可惜，她是想着顾若禅能传给沈清如，让沈清如丢脸来着。虽然上次比试是沈清如赢了。但是包括沈宁如、宫灵几人在内，都认定沈清如一定是用了什么作弊的方法。今天没法作弊，沈清如就要现出原形了。顾若禅怎么不丢出去呢。远处的沈宁如也觉得可惜。 顾若禅早有准备，兴致勃勃的站起来，高声吟道：「乳鸭池塘水浅深，熟梅天气半阴晴。春园载酒秋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 沈清如轻轻点头，不少夫人们都露出赞赏的神色。顾若禅的文采还是挺好的。沈清如若不是作弊了，还真比不过。古代的娱乐活动少啊，未出阁的女子也只能待在家中，读读诗学学画。比沈清如的半吊子强多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顾若禅就能做好一首诗。还把长秋园和迎春院都包含进去，首尾呼应，实在难得。才女之名，名不虚传。至于说是大萧第一才女，这个么，沈清如觉得，就有待考证了。 一轮结束，顾若禅的诗比云溪略高一筹，暂为魁首。 云溪倒是无所谓，她本来就是随意做的。这个游戏原就是顾若禅和沈清如的斗争，云溪宁愿低调一些，也不想惹火上身。 第45章 男眷那边，顾晓和顾青玄比之前季如川还能嘚瑟。不过小小领先一头，搞得跟什么似的。居然还有人道贺。顾晓摸着胡子，装模作样的和那个拍马屁的互相吹捧。 季如川嗤之以鼻。萧然用胳膊肘捣捣他，「嫂子输了哎。」萧然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越热闹越好。 季如川用鼻孔哼了一声，嘟囔道：「溪儿就是太低调了。不喜欢出风头。」 见萧然投来怀疑的目光，季如川难得的没有和他闹腾，反而傲娇的把头扭到一边。 这帮子凡夫俗子，怎么知道他家媳妇多么出色。云溪的文采，连他都自叹弗如。要知道，那个时候他已经成了状元郎，和云溪对诗，依旧输多胜少。 而且因为岳父大人是位将军，常年驻守边关。云溪跟着去过几次，看过边疆风情，知道行军艰苦。所作诗词，激越昂扬，音调铿锵，意境开阔明朗。季如川一个男子读了，每每都觉得汗颜。自己的心胸眼界，竟然比不过一介女子。 云溪的特别，别人不知。季如川也不愿别人知。他自己清楚就好了，太多人知道，有人来抢怎么办。 这么一想，季如川心里舒服多了。 稍作休息后，很快开始第二轮。有了第一轮做铺垫，第二轮大家都放松了许多。更多的投入到了游戏当中。 第二轮仍然没有轮到沈清如。花球经过顾若禅手里几次，都是等到第五声才传给沈清如，可惜碧莲没有喊停。 顾若禅不禁觉得，是不是沈清如做了什么手脚。好在今天来的都是名门望族，身份贵不可言。许多老夫人，顾若禅也不想得罪。因此纵然心里着急，面上依旧风轻云淡的。 第二轮仍是七人得了花球。其中，沈婉如、萧月洛各做了一首。皆是平平淡淡，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沈清如这轮还是打酱油。 休息的时候，沈清如正和未曦郡主讲话，顾若禅忍不住插嘴道：「你是不是怕我，做了手脚？」 三人的位置靠近，顾若禅压低了声音，无人注意这边。沈清如望天翻了个白眼：「郡主想多了。要是这样，我还答应你干嘛？」 顾若禅不依不饶：「那为什么还没轮到你？」 沈清如耸耸肩膀：「我怎么知道。没准很快就到我了。」 顾若禅瞪了她一会，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沈清如忽然有种上小学时，和同班的小朋友闹矛盾的感觉。很多时候，顾若禅确实像个孩子，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整个世界只能围着她转。 似乎为了印证沈清如的话，第三轮第一个就是她。 顾若禅终于满意了，只要王府没帮着沈清如作弊就行。可是很快，她脸上的笑意就挂不住了。 只见沈清如缓缓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不急不缓的朗声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莫将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沈清如挺喜欢这首诗的，特别是前面两句，有文艺小青年的范。长秋园一年四季风景如画，拿来用正合适。 顾若禅听了前两句便知道不好，她的文学素养高，更能品出诗的好与坏。无疑，这首诗无论意境还是语言，都要高出她一大截。 沈清如的话音刚落，便有位夫人大叫了一声「好」。 王妃细细重复了一遍，越听越有味道。老王妃的脸上带着欣赏的笑，望着沈清如的眼神分外祥和。 沈清如出彩，也是给王府长脸。之前老王妃还怕沈清如作不出来，都做好了到时候替沈清如解围的准备。没想到沈清如的诗如此之好，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沈清如朗诵完，平静的坐了下去。她能感觉到周围看过来的目光，什么情绪都有。其中，几道最炙热的。沈清如不用去看，都知道是沈宁如、秦夕烟，顾若禅三处。 沈宁如死死的盯着沈清如，不相信她真的还能作出这么好的诗，难道上次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吗？沈清如什么时候这么有才了？ 顾若禅则完全是被打击到了，一次两次的输给沈清如，这妹子一直以来良好的自我感觉被打破，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然后，打击就接二连三的来了。 第二位是一位李姓姑娘，作的诗一般般。让顾若禅松了口气，找回了点自信。 结果，第三位是温舒。 温舒很少出现，顾若禅本没在意。只知道是沈清如的表姐，长的挺好看的。不过光长的好看没用，顾若禅看重的是内在。 就是这个她以为是花瓶的人，随口作出的诗，居然比她的还好！ 顾若禅惊呆了！ 她虽然自负，但是输了就是输了，在诗词一事上面从不肯作假。输给了沈清如，顾若禅认了。又不是没输过。但是输给温舒，顾若禅打心底里不能接受，这妹子都见过，哪里冒出来的？怎么随便来一个人，文采都比她好？ 第46章 游戏依旧继续。第四轮萧月漓、若宣郡主各中了一次。 四轮结束，天色渐晚，宴会快要开始。众人恢复了原有的座位。 四轮一共有二十七人中彩，作出二十三首诗。有四人实在想不出来，罚酒三杯。其余的人，不管好坏，到底是一首完整的诗。 经过多位夫人，反复推敲，最终一致决定。沈清如第一，温舒第二，顾若禅第三，云溪和萧月漓并列第四，第五是一位赵姓姑娘。 那姑娘沈清如不熟悉，在大萧也颇有才名。 沈清如和萧月漓都榜上有名，老王妃心中高兴，大手一挥，赏。 本来只是无聊玩的游戏，没什么添头。老王妃发了话，既然赏，就全赏了，不能厚此薄彼，显得王府小气了。 沈清如得了一整套羊脂玉首饰。温舒是一套金镶玉。第三的顾若禅得了一套赤金的。 顾若禅拿着奖品心里不是滋味，她又不缺这一套首饰。这奖励更像是嘲笑她一样，天天以大萧第一才女自居，结果呢？才混了个第三名。顾若禅眼眶都红了，又羞又怒，还得忍着。 云溪和萧月漓都是一个羊脂玉手镯，加一支紫金步摇。赵姑娘只得了一支紫金步摇。 所有作了诗的，都得到一块玉佩作为鼓励。 王府的玉佩，都是上品。少说也有二三百两。十七位姑娘，加起来也有两三千两。还有前五的六个人，算一起，这次的奖品五千两银子都不止。 有夫人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暗暗咧嘴，五千两银子哪位府上都能拿得出。但是多少要肉疼一下。 像老王妃这样，眼睛都不眨的，就赏了出去。王府真是财大气粗，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除了顾若禅，其余得了赏的姑娘都欣喜异常。没得到的，也心中可惜。最可惜的，就是秦夕烟了。她一直准备着能够惊艳四方，结果到了最后都没能有机会。 而且她每次都是等到第五声，不得不扔了，才把花球丢给后一位，惹得那姑娘不满。和几个小姐妹一通抱怨，大家看秦夕烟的目光都带着讥讽。 秦夕烟咬碎了一口银牙，快郁闷死了。 倒是温舒和萧月漓出了一把风头，知道两人尚未定亲，不少夫人动了心思，前去搭话。 男眷那边，顾晓父子没得意多久，就被啪啪啪打脸。还打了两次。许多人都暗地里笑话两人。 季如川一脸可惜道：「我还以为郡主能得第一名，没想到居然被萧王妃比下去了，真是让人意外。」 季如川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离得近的都听的清楚。顾晓也在内。 顾晓的脸皮抽了抽。扯出一抹温和的笑，没出声。别以为他没看清楚，季如川那是可惜吗？眼里明明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可是季如川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虽然官职不高，但是皇帝听他的话啊！而且季如川这人小心眼，睚眦必报，要是时不时的在皇上面前说你几句坏话，也够受的。 抱着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态度，顾晓忍着，不和季如川一般计较。 等到老王爷三人回来，宴会正式开始。 整个长秋园都点上了灯火。放眼望过去，暮色下，一排排寿桃状的灯笼，仿若天上灿烂的星辰，流光溢彩，漂亮极了。 老王爷径直走到上首，坐在老王妃的边上。王爷坐在左边第一位，萧远坐第二位。下面才是二老爷和四老爷。三老爷远在上州，没有回来。三太太两天前带着寿礼赶了回来。 女眷这边情况也是一样的。王妃坐下首第一位，和王爷遥遥相对。沈清如抱着小纪儿跟在后面。然后是萧月漓，宫澜母女，再然后才是几位太太。 等级的差别在座位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管宫澜在王府里再得宠，只要王妃出现，她就要矮王妃一个头。 宴会一共分为三部分。第一献礼，第二舞乐，第三吃饭。 献礼仅限于王府的亲眷。外姓人的礼，直接交给了万总管。王府不收重礼，这个环节，主要是图个热闹。 老王爷四子一女，加上孙子辈，还有几个兄弟姐妹，人也挺多的。 第一个自然是王爷。 王爷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被万总管点名了。起身上前，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万总管，扔下一句，「儿子恭祝父王、母妃身体健康，万事顺心。」便淡定的回了座位。 沈清如眼尖的撇见老王妃慈祥的面容上有一丝裂缝。不少人憋着笑。见沈清如疑惑，和她挨着的萧月漓低声道：「王爷每次都是这一句话。」她都听了十几年了，从来没变过。 萧月漓无奈的看了一眼万总管手中的盒子，「这寿礼……」 寿礼怎么了？沈清如正想问，万总管已经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寿桃形的玉佩。中间镂空雕了个「五十二」的形状，代表着今年老王爷五十二岁了。 第47章 这寿礼吧，还是蛮有创意的。但是一拿出来，瞬间鸦雀无声，许多人死死的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沈清如一头黑线。这个她听茯苓讲过，王爷十岁第一次自己给老王爷准备寿礼，便是一块刻着年龄的玉佩，据说是王爷亲手刻的。那个时候老王爷才二十七。 看了还很感动，夸奖了王爷一番。然后第二年，第三年……每一年老王爷的生辰，王爷送的都是一块玉佩，二十五年了，从不曾间断，也从不曾变过。只是雕刻的年龄从二十七变成了五十二。 老王爷前几年看见这块玉佩，还给点表情，或开心或无奈，到了现在，已经平静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头都不点了。 每年王爷送的玉佩，成了老王爷生辰的最大亮点。甚至有人以此下注，输了几次后，便没人再做庄家了。毕竟王爷，从来没让大家失望过。 沈清如严重怀疑，王爷是不是批发了一大批玉佩，没事的时候雕好，扔那，每年拿一个出来就行。 第二个是二老爷。二老爷比王爷有诚意多了。送上的是两坛金盘露。 金盘露是用七星泉的泉水所酿，泉水甘甜，酒香迷人。早已失传。这两坛据说是二老爷寻访了不少地方，最终从一酿酒世家的酒库里找到的。只剩这两坛，已经藏了百年之久。 老王爷爱酒，金盘露是好酒中的好酒，可遇不可求。馋虫一上来，忙让万总管给他倒了一杯尝尝。见老王爷回味无穷，多次嘱咐万总管小心放好的样子，这寿礼是送到了他的心坎上了。 「你有心了。」老王爷和颜悦色，要是大儿子也能这般懂事就好了。悄悄看一眼王爷，结果王爷的视线全落在了金盘露上，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老王爷嘴角一抽，想起王爷年轻时偷走的那些酒，突然的好心情就没了。总觉得两坛酒放在酒库不安全，待会得放到自己的卧房才行。 「父王喜欢就好。」二老爷不知，老王爷怎么突然间由晴转阴，仔细一看，老王爷似乎看的是王爷的方向，心下了然，一定是两相对比，老王爷对王爷不满了，心里更是高兴。 虽然王爷的位子坐的稳稳的，想要王府的继承权是不可能了，但是老王爷手里还有兵权，还有许多的好东西，能讨他老人家的欢心，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惜王爷那个愣头青，连媳妇都不会讨好，别说老爹了。 三老爷没来，替他送礼的是三太太。 沈清如第一次见三太太。原主和萧远成亲时，三太太并没有回来。过年时，三太太倒是带着萧然回来住了几天，不过沈清如那个时候还在清远县，错开了。 三太太年纪和王妃相当，长的娇小可人。一张娃娃脸，自带降龄神器，看起来，硬是比王妃还小几岁。说是二十五六，估计都没人怀疑。 三房的人性格都很明朗爽快。别看三太太长的娇俏，性子却很直爽，做事雷厉风行的，干脆利落，和老王妃年轻时很像，也是几位太太中，最得老王妃喜欢的。当初她和三老爷的亲事，还是老王妃亲自定下的。 三太太大大方方的上前，递上了寿礼，道：「媳妇祝父王福寿无疆，松柏长青，祝母妃慈竹风和，眉寿颜堂。老爷不能回来，心中愧疚难当。让我代他向父王、母妃谢罪。」 老王爷摆摆手，「无事。让他好生做事，别辜负了皇上信任就行。」 「还要让他多注意身体，别累着了。」三老爷上任三年，三年没能回来，老王妃心疼儿子。 「媳妇会告诉老爷的，谢父王、母妃关心。」 「你也辛苦了。」老王妃和蔼的道。上州到底不比京城繁华，三太太跟着过去，虽不能说吃苦，却也没有京城的锦衣玉食。 三太太抿唇一笑，「谢母妃关心，媳妇不累。」 万总管这才打开寿礼，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和沈清如从王爷那得到的那把不同。这把匕首没有太多装饰，看着就锋利无比，上面隐隐透着寒光。沈清如那把观赏性为主，这把却是真正杀人的利器。 不少夫人光看着就倒吸了一口气。要不是送礼的人是三太太，大家都要怀疑，这是想携凶器行刺啊。 三太太的笑容有些僵。这把匕首是三老爷无意中得的，吹发可断，三老爷爱不释手。非要她带来当做老王爷的寿礼。三太太抗拒了几次无果，王府的男人们，犟起来都跟头牛似的。 「这把匕首是老爷送给父王的。」三太太有些忐忑。 老王爷倒是不在意，还拿在手里试了试，看的老王妃心惊肉跳，可惜是自家儿子送的，除了心底抱怨两句没脑子，面上还得帮他端着。老王爷直接把匕首收在了腰间，挺满意的。「挺好。这匕首我很喜欢。」 三太太松了口气，回到了座位上，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第48章 沈清如无语。王爷和三老爷果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个送的礼几十年没变过，另一个在生辰宴上送凶器。还有老王爷，不仅不生气，还给了褒奖。 四房是一副玉棋，这个沈清如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是姑太太和老王爷的几位兄弟。 全送完了，才轮到沈清如这些孙辈。多送的是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和绣品。年岁小的和父母一块送，做添头。成家或者成年了，才另送。 萧远作为嫡长孙，自然排第一个。 沈清如有些紧张。他们准备的礼和二老爷的撞了。二老爷先送不说，还是千金难寻的名酒。他们这个呢，要怎么说……自己酿的？ 沈清如都想换一个了。看一眼萧远，见他面色如常。也对，这位跟王爷是一路的，送啥都不在意，送了就成。 沈清如转脸去看萧然，萧然说好了与他们一起。萧然正好起身，对上沈清如的视线，给了她一个信心十足的笑容。 沈清如心累，大哥，你的信心哪里来的？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沈清如整理好自己和小包子的衣服，缓缓上前，同萧远、萧然同声道：「恭祝祖父松鹤长春、寿比南山，祖母福如东海、笑口常开。」 老王妃奇怪，「然儿，你怎么和远儿一家子一起？」 这是大家都想问的。三太太也竖起耳朵，她之前问萧然，用不用帮他准备礼物。萧然爽快的拒绝了。这会儿，和萧远一家上去，是什么意思？ 萧然咧嘴一笑，回道：「这份贺礼是我和大哥大嫂一起做出来的。自然要一起呈上来。」 老王爷来了兴趣，「哦？什么东西？」 萧然大手一挥，行云和流水一人抱着一大坛子酒上来。 老王爷有些疑惑，「酒？」 方才老二不是送过了吗？难不成这个也是从哪个地底下挖出来的百年老酿？ 虽然是别人走过的套路，但是老王爷爱酒，只要是好酒，来者不拒，因此也不在意，反而道：「这酒有什么特别的？」 多好的酒能让萧然要和萧远一家子凑对？等等，老王爷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刚才萧然是不是说，这酒是他们做出来的？？ 老王爷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萧然已经说道：「祖父一尝便知。」 老王爷犹豫，就萧然那样弄个饭都半生不熟的，能弄出什么好酒来？可这么多人看着，萧然又一脸希翼，老王爷不想让孙子下不来台。转念一想，沈清如的厨艺那么好，有她在，最起码毒不死人吧。 这才下定决心，让万总管给他倒了一杯。酒盖一打开，浓烈的酒香便传了出来。 老王爷品酒无数，好酒烈酒一闻便知。鼻子动了动，眼睛一亮，等万总管倒好，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酒意直冲心头，一口喝完，老王爷又是一口，一杯饮尽。大叫了一声，「好酒！」 金盘露是难得的好酒，但是酒性不烈，原就比较温和。何况沈清如这酒，又经过提纯，更浓烈了几分。老王爷从来没喝过这样的烈酒。一碗不过瘾，又让万总管倒了一杯。这次转而小口品尝。初起辣，继而醇。酒香在舌，余味悠长。老王爷不禁闭眼细细享受了起来。 喝了这个，才觉得以前自己喝的哪里是酒啊，分明是水！ 酒香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不少爱酒的人眼睛都直了。王爷更是死死的盯着万总管手中的酒坛。想冲上去喝一口。 二老爷的脸色阴的能滴水。原本以为两坛金盘露会是今天最得老王爷心意的礼物。没想到，萧然和萧远搞出这么一茬。看老王爷的样子，不用说，比起金盘露，肯定更中意萧远送的酒！ 见老王爷迟迟不出声，王爷忍不住道：「父王，这酒给我也来一杯。」 老王爷被打断，睁开眼不满的瞪了一眼王爷，「这是然儿和远儿一家子送我的。你想喝，自己弄去。」还想让万总管倒一杯，被老王妃拦住了，现在就喝醉了，后面的宴会怎么办，要喝，也得等吃饭的时候再喝。 老王爷恋恋不舍的放下酒杯，让万总管直接把酒搬到他房里去。找人看好了，谁也不许碰。 一边吩咐着，一边还防备的看着王爷。 王爷：……。好歹也是您儿子，至于跟防贼似的吗？ 老王爷：至于。 萧然「嘿嘿」笑了两声，「祖父，怎么样，这酒好吧？」 老王爷还没说话，王爷抢着道：「这酒哪来的，还有吗？」 一时间，不少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眼神炙热。 萧然显摆的扬了扬头，拖长了声调：「这个嘛……刚才不是说过了，我和大哥大嫂一起酿的啊。」 王爷不相信，还以为他说笑呢，「别闹了，到底哪来的？」 第49章 萧然不开心，这不是看不起他吗，「就是我们自己做的，不信你问大哥！」 王爷看萧远，萧远目无表情，不说话也不摇头。 王爷快急疯了。这个臭小子，这个时候还敢和他闹别扭！ 王爷把目光投向了老王爷。他的话萧远不听，老王爷的话总回吧。 可惜老王爷只淡淡看他一眼，转头和萧远说了几句话，还抱了抱小包子，就是不提酒水的事。 王爷看向王妃，王妃低头当没看见。没办法，王爷又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老王妃。 一个个都跟个小孩子似的，老王妃无奈，问沈清如道：「真的是你们做的？」 沈清如点了点头。 王爷石化，半天才回过神，「怎么做的？」他不是怀疑沈清如的话，只是觉得太难以置信了。 沈清如望天，这个属于机密了好么。萧远看傻子一样看王爷。 倒是萧然回道：「就那么做的。」 王爷反应过来，知道自己问的有些不严谨，换了一种问法：「还能再弄出来不？能的话给我也来两坛。」 坐在靠后面的沈阔，用眼神示意自家闺女，还有他，也要两坛！ 老王爷不满的咳嗽一声，这一个个的干嘛呢，今天可是他生辰。「那个啥，远儿媳妇，要是还有多的，都给祖父送来。祖父喝的完。」 沈清如：…… 她真不知道这酒这么受欢迎，弄的也不多，几家分分，就没了。不过今天老王爷是寿星，有愿望自然要实现。沈清如想了想，道：「祖父喜欢的话，等宴会结束，我让人给您送过去。」 「好。好。」老王爷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王爷就不是那么开心了，努力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那本王呢？」 沈清如憋着笑：「父王也有。」 王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萧然笑嘻嘻道：「祖父，这个寿礼满意吧？」 老王爷心情大好：「满意，满意。」 萧然顺杆道：「那是不是该给点奖励什么的？」 老王爷的笑容一顿。 三太太恨不得上去把萧然拖下来。方才还觉得他长进了，没想到立马现了原型。今天可是老王爷的生辰，送寿礼是应该的，怎么还要起奖励来了？ 老王爷瞪了一眼萧然，他就知道，这几个娃没一个省心的。「你想要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萧然可不怕老王爷的眼刀，慢悠悠道：「我的龙虾店快要开张了。想请祖父到时候去帮忙剪彩，顺便提个牌匾。」还不忘拍拍老王爷的马屁，「祖父的字哪是我和大哥能比的。」 「就这？」老王爷狐疑，臭小子会这么好说话？以前送几两茶叶，都能从他这里要回一套茶具。现在要求这么低了？ 萧然肯定的点头：「就这个，没别的了。」 老王爷松了口气：「答应你了。」 萧然冲沈清如和萧远挤挤眼睛。有老王爷这个活招牌，龙虾店不怕不火。 沈清如抿唇轻笑。这种事，也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萧然能做的出来了。 二老爷忽然道：「然儿要开龙虾店？」 二老爷这次下了血本，弄来两坛金盘露，花了整整一万两银子。本想着生辰上讨好了老王爷，过几天，他提入股喜羊羊的事情，老王爷能帮着说几句话。 结果呢，竹篮打水一场空。半路被萧然和沈清如截了胡。二老爷的心都在滴血。 特别是萧然轻轻松松求得了一个赏赐，让二老爷觉得，这些本该都是他的啊！ 听到萧然提起龙虾店，二老爷轻易的被拨动了心弦，直觉其中不对劲。 萧然看他一眼，「是啊。之前大嫂办过一次龙虾宴，我看大家挺喜欢的，就打算开个店。」 萧然消失了大半个月，二老爷是知道的。却不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二老爷最近的心思都放在了喜羊羊上面。打量了一下萧远和沈清如，二老爷道：「就你自己吗？」 萧然会想着做生意，该不会又是沈清如弄出来的吧？二老爷心一动，沈清如在他心里就是个聚宝盆，凡是跟沈清如相关的，都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啊。 萧然转了转眼珠，没有直接回答：「二叔问这干吗？是我开的就行。二叔要是有兴趣，到时候记得去捧捧场。」 老王爷也道：「他有这个心就行了。省的整日游手好闲，找点事做也好。」 或许在别人心里，经商是低贱的事情。但是老王爷无所谓。谁不用银子？事无贵贱，能做出点样子就行。至于是萧然、萧远还是沈清如，他就更不在意了。只要不是坑蒙拐骗、为非作歹，他都支持。 老王爷发了话，二老爷不好再说什么。笑着道：「哪日开张，二叔一定过去。」 第50章 「五月初六。」 二老爷默默记下了这个日子。其实他是想去看看，龙虾店生意怎么样，要是好的话，他也可以开一个。在场的不少人，都抱着同样的心思。可惜他们不知道，整个龙虾都被萧然包下了。想买只能通过他。 也有许多参加过龙虾宴，吃过龙虾的人。现在还记得龙虾的美味。只等着开张那日，一饱口福。 成功的勾起了大家的兴趣，萧然的目的达到。又说了几句福气话，三人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有此珠玉在前，后面的寿礼都显得一般般了。 老王爷明显的心不在焉，就等着快点结束，好喝酒去。 一刻钟后，所有小辈献礼结束。万总管一挥手，歌舞上场。 老王爷迫不及待的让万总管给他倒上酒，心满意足的喝上一口。 就是这个味道。老王爷发现自己的口味已经被养刁了，再喝别的酒就跟喝水一样。老王爷又喜又愁，一共就得了两坛酒，沈清如再送两坛，才四坛。喝完了以后该怎么办？ 老王爷暗自下定决心，到时候只能再麻烦沈清如和萧然了。萧然好说，老王爷用他没话说。主要是沈清如，总麻烦孙媳妇，老王爷不太好意思。已经在想着，等宴会结束，赏沈清如和小包子什么东西好了。 酒香传出去，许多人眼巴巴的看着老王爷。特别是王爷，觍着脸道：「父王，给我也倒上一杯。」见老王爷要瞪过来，忙道：「过会儿还您。」 沈清如可是说了他也有份，只是王爷现在着实馋的慌，不好去找沈清如要，才硬着头皮跟老王爷开口了。 这简直是虎口夺食，老王爷自己都不够喝呢，哪会给王爷？到时候王爷赖账了，他找谁去？ 还是老王妃看不过眼，心疼儿子，嗔了老王爷一眼，让万总管给王爷倒上一杯酒。 王爷小口小口的喝着，不时赞叹一声，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周围不少人咽了一口口水，心里更痒痒了。 有几个资历老的，仗着和老王爷的关系不错，也开口要了一杯。有两人还随着老王爷上过战场，出生入死的。老王爷对这些人从不小气，当即让万总管每人倒上一杯。 霎时，酒香四起。更多人只能闻着香味，干瞪眼。沈阔资历不够老，和老王爷也不熟。心里馋虫早被勾起来了。面上还得装作不在意。 正憋的辛苦，忽然见兰姨悄悄的过来了。还抱着一个大坛子。这坛子没有送给老王爷的那两坛精美。大小是一样的。 沈阔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么，怔了一下，「这……？」 兰姨小声道：「这是世子妃孝敬您的。一共两坛。另一坛宴会结束后给您。这个是给您现在品尝的。」 沈清如本来打算，都等到宴会结束送过去。没想到酒水会这么受欢迎。大家抢着要喝。沈阔也没轮到，沈清如正好瞧见他偷摸咽口水，便让兰姨送了一坛过来。舅舅和表哥还有宁国公那里也各送了一坛。其他人就没有了。 沈阔摸着酒坛，低叹一声：「清儿有心了。」 他为什么装出不在意，不就怕别人嘲笑他，女儿孝敬婆家的好酒，他这个亲老爹只能干看着吗？ 外面的风言风语，他不是没听过，只是没往心上放。自他接手侯府以来，更难听的话也不是没有。要是别人说什么，都往心里去，早就活不了了。 只是这样的时刻，难免几分尴尬。沈清如却都替他想到了。专门派兰姨来送酒，又显亲近，又替他撑腰。 沈阔打开酒盖，倒了满满一杯酒。轻轻的饮了一口，心里暖呼呼的。鼻子有些酸。 最近侯府多事之秋，这一坛酒，是送到他心坎上了。 沈阔不由自嘲一笑，真是人老了，容易感伤了。 有和他关系好的，前来讨酒喝。都是些不上不下的世家，平时没什么存在感。老王爷那边说不上话。以为只能过把眼瘾了，没想到沈阔这边沈清如送了一大坛子。没看到王爷那都只有一杯吗？纷纷羡慕沈阔有个好女儿。 沈阔心中高兴，只要来要的，都满上。这会子，他也不心疼酒了。有女儿呢，酒没了算什么！ 温季那边，温子升一边喝酒一边不住的夸奖沈清如。宁国公和宁云初也是惊喜不已，知道这是沈清如看在沈明如的面子上，给他们的尊重。 宁国公享受着别人艳羡的目光，喝着美酒。不时的打量几眼顾晓。 同样是亲家，沈清如给宁国公送了酒。顾晓和明国公却啥也没有。 明国公还好说，这位神经粗大，这种事不太放在心上。要不然当初聘礼一事，不会侯爷去找了才知道。 何况明国公已经自己从沈阔那里要了一杯，已经美美的喝上了。唯独顾晓，脸都黑的快成碳了。面对周围打量的目光，强行欢笑。顾青玄更是，眼刀嗖嗖的往沈宁如那边丢。 第51章 可惜沈宁如正在和旁边的贵妇人讲话，没注意到那边的动静。顾青玄独自气的肝疼。 沈宁如那个没用的，还说自己和萧王妃的关系有多好。关系好，能杯酒都没吗！ 歌舞过半，有下人高声喊道：「皇上，皇后驾到，宫贵妃驾到。」 众人忙放下筷子，随着老王爷一起迎了出去。哗啦啦跪倒一大片。站着的几个人便格外显眼。 老王爷、老王妃，王爷、王妃，萧远、沈清如。 沈清如这才知道，包括她在内的几人，都是皇帝亲自下旨，不用跪任何人的。沈清如看着这一大家子，唯一感觉就是，皇上真的对王府太好了。 老王爷把皇上迎上了座位。皇帝笑着道：「今日三弟生辰，为兄也没什么好送的。给你送一只虎好了。」 招了一招手，有四个小太监抬着东西过来，上面铺着红盖子。盖子一掀开，在场的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面前一只半人高的玉虎，半卧在地上，虎目炯炯有神，带着斜倪一方的霸气。气势和老王爷颇为相像，老王爷又是属虎的。可以看出，这份礼用了不少心思。 不说别的，这么大的一块玉石就价值连城。雕刻之人的手法又高明至极，没有一丝生硬，浑然天成，虎虎生威，称得上是鬼斧神工了。这一只玉虎，堪称无价之宝。 老王爷不禁动容，「皇兄，这礼太贵重了。臣弟不能收。」 皇上拍了拍老王爷的肩膀，道：「你我兄弟二人，亲密无间，不分彼此。我送你的礼，重要的是心意。何来贵重一说？在我看来，这虎送你了才有意义，放我那，不过一个物件罢了。」 皇上的话，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而且皇上说的真诚，大家又刷新了一层认知。不过大家都有心理准备，毕竟皇上对老王爷的好，是没有上限的。 沈清如还发现，皇上对老王爷说话，从来不说「朕」，只用「我」。把老王爷放在了同等的位置上。很多时候，看老王爷的眼神，真的就如同平常人家的哥哥宠爱弟弟一般。 沈清如心中的八卦之魂又咕噜咕噜的冒头。皇上和老王爷这般友爱，让她实在忍不住想要yy啊。 老王爷最后还是收下了礼物。 大臣们虽然有些意见，也没人说什么。皇上对自己是很节俭的。偶尔挥霍一下，随他去吧。再说，这是老王爷的生辰，这个时候，找老王爷麻烦，简直就是寻死来的。 皇上闻了闻，眼睛落在了老王爷面前的酒杯上，「三弟，什么酒，这么香？」 沈清如：…… 她怎么不知道，皇上也是个酒鬼来着？ 老王爷已经亲自给皇上倒上了，「远儿和他媳妇孝敬我的。您尝尝。这酒比别的劲道足。」 下面的萧然撅嘴，「祖父，还有我。」 「嗯，有你。」老王爷随口敷衍到。 萧然不满，他就知道。凡事和大哥一起，他就成陪衬的了。多伤害他幼小的心灵啊。下次一定要和祖父好好说道说道。最好能把那只玉虎送给自己做补偿。 萧然的眼睛在老虎身上打转，想着怎么才能弄到手。 皇上一口酒下肚，眼睛一亮：「果然是难得的好酒！与它比起来，以前喝的都不能称为酒了。」 老王爷哈哈一笑：「臣弟也是这么想的。我得了四坛，皇兄回宫时，带两坛回去吧。」 皇上有些犹豫，老王爷爱酒，他不想抢老王爷的东西。可是实在抵挡不住美酒的诱惑，纠结了一下道：「那好。我让人给你送几坛玉浮春过来。」 玉浮春也是烈酒。是老王爷之前爱喝的。不过喝了沈清如的酒，老王爷觉得玉浮春都算是淡酒了。 聊胜于无。而且送给皇上，老王爷也乐意。 「这酒叫什么？」皇上问。 老王爷还真不知道。刚才只顾着喝酒，忘记问了。扭头看萧然。 萧然和老王爷生闷气。不理，看萧远。萧远这个闷葫芦，把难题抛给自家媳妇了。 被众人围观的沈清如无奈道：「还没有名字。」 皇上来了兴致：「那现在就取一个吧。」冥思苦想了半天，倒是想出了几个，只是不太满意，与他心中的预期不相符。 老王爷对取名字没什么兴趣，随口说了几个，皇上还是不满意。 萧然道：「是我和大哥大嫂弄出来的。不如就叫清然酒吧。」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好，自己和大嫂的名字放一块……大哥那面无表情的小眼神都望过来了。「那叫清远酒？」 听起来还不错，比清然酒好听。只是自己呢？这种名流千古的事情，怎么能少了自己，他也是出了力的！ 萧然抓耳挠腮，就是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名字。 皇上大手一挥，集思广益，「来，都想想，谁取的名字最好，朕重重有赏。」 第52章 一时间各种名字都冒出来了，很大一部分人完全是在凑热闹。没准瞎猫碰上死耗子，就被选中了呢。 其中又以萧然和季如川最积极。哥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吵的皇上脑袋都疼。 萧然：「我看叫然酒挺好的。」 季如川：「要脸吗？云川酒比较好听。川溪酒也行。」 萧然严肃脸：「和你有半个铜钱的关系？别起哄。」 季如川鄙视：「原话奉还给你。」 若禅郡主：「不如叫长秋酒？正好映景。」这妹子对方才输了比试耿耿于怀。 宫贵妃道：「黄昏把酒祝东风。臣妾觉得东风酒不错。」 皇上左右纠结，总觉得这些名字有些娇柔，配不上这等烈酒。忽然看见沈清如正在发呆，点名道：「萧王妃，这酒由你所造。你觉得叫什么好？」 沈清如眨眨眼睛，不明白讨论的好好的，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见众人目光围了过来，思索片刻，道：「这酒极烈，极醇，叫将军醉如何？」 「将军醉？」皇上重复了一遍。 沈清如点头，清澈的目光盈盈如水，望向北方，那里是边关。「将军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沈清如给这首诗换了两个字，拿来用了。 在场许多武将，听了诗，心有感触。甚至有人眼眶都红了。 老王爷看着沈清如的眼神满怀欣慰，他一生从军，比任何人都能体会其中滋味。没想到从小娇宠的孙媳妇，居然有如此豪情壮志、坦荡胸襟。不愧是他萧亲王府的人！ 沈清如这波操作刷足了好感。特别是追随老王爷的将士们，以前替萧远惋惜，娶了沈清如这么一个草包媳妇。今日一首诗，让他们有了极大了改观。 萧远眼神锃亮的注视着自家媳妇，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这个女人总是能够给他惊喜，轻易击中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沈清如静静坐着，嘴角一抹浅笑，不卑不亢，清眸流盼间，耀如春华。仿若一副安宁静雅的画卷。 萧远的眼中，除了她，便再也看不到别人。 沈宁如死死的握紧拳头，指甲戳破了手掌心，都毫无所觉。凭什么！凭什么沈清如可以得到并享受这一切！ 此刻她的心里，没有纪凌渊，也没有顾青玄，只有萧远专注宠溺的眼神。萧远看的人本该是她！ 沈宁如从来没有像这样嫉妒沈清如过。 坐在后面的秦夕烟亦是神色晦暗不明。 「好！」皇上忽然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许多人惊醒过来，重新换上得体的笑容。 「将军醉，这个名字好！」皇上赞赏道，看着沈清如的目光温和：「诗更好。萧王妃能有如此心胸，更是让人钦佩。」 沈清如谦虚道：「皇上过奖了。」 「这夜光杯是何物？」皇上疑惑。 「就是玉罗杯。」大萧称夜光杯为玉罗杯，沈清如解释道：「因为夜里能发光，我叫它夜光杯。」 「原来如此。」皇上对比了一下，也觉得夜光杯好听点，「以后就改叫夜光杯吧。」 「皇上，萧王妃取的名字最好，您打算赏她什么呢？」宫贵妃娇媚的说道。反正名字已经定下了，沈清如压众人一筹，皇上也不可能耍赖。她先提出来，还能卖王府一个好。 皇上看向沈清如：「萧王妃，你想要什么？」 宫贵妃愣了愣，让沈清如自己提，这恩典可就大了。皇上现在正高兴，只要不是太过分，都会答应的。宫贵妃想开口阻拦，又忍住了。只得笑道：「萧王妃，这机会难得，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她这是警告沈清如，不要狮子大开口。 皇后接话道：「贵妃说的是，萧王妃不要怕，皇上发了话，有什么需要就说出来。」 她才不是这个意思！宫贵妃撇了皇后一眼，没有出声。在外面，该给皇后的面子，她还是给的。若是太过，皇上也不会同意。这点分寸，宫瑾把握的很好。 沈清如冲皇后笑了笑。她知道皇后是为她出头。不过现在，她一时真想不到要什么。便对皇上摇了摇头，目光真诚道：「如今太平盛世、家给人足，我并没什么想求的。这个恩典可以留待以后再用吗？」 无形马屁最为致命。皇上被拍的身心舒畅。「哈哈」大笑两声，指着沈清如对老王爷道：「不愧是远儿的媳妇，咱老萧家的人。这份激灵劲，我看着就喜欢。」 老王爷摸着胡子，一脸认真道：「远儿媳妇说的也是实话。」 沈清如望天，王爷侧目。果然年纪越大的人，脸皮越厚。 萧然撑着下巴，眼神在沈清如和老王爷身上打转。他一向自认拍马屁，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今日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有机会，一定要找大嫂和祖父讨教讨教。 第53章 皇上一愣，继而抚掌大笑，笑的酣畅淋漓。眼泪都笑下来了。 半天才抹着眼角的泪珠道：「你们两个啊。也罢，萧王妃，朕允了你了。等他日你有了想求的，只要不动国本，无论什么，朕都应你。」 「皇上——」宫贵妃惊呼一声。这承诺可不比别的。不动国本，也就是哪怕沈清如杀人放火，要钱要封地要爵位，要免死金牌，什么皇上都会答应。 陈国公宫尚也道：「皇上，这会不会重了些？」 萧亲王府一直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在宫家面前，这座山任何一点的壮大，都是陈国公不愿见到的。 不少宫家的党羽也纷纷出言劝阻。 季如川轻笑一声，道：「萧王妃还没说要什么呢，你们就急着反对，是不是激动的太早了？再说，皇上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有反悔的道理？」 今日来的多是皇亲贵胄、朝中重臣，季如川一个小小的中书舍人，坐在靠后的位置。周围一大片比他地位高的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偏他最活跃，时不时冒个头，刷刷存在感。现在又和朝中一大帮子的官员唱反调。 陈国公看他一眼，眼底满是厌恶。偏这人是皇上面前红人，谁也动不得。语气郑重道：「季大人这话可不对，正是因为皇上一言九鼎，所以这承诺才更要慎重，不可轻易应之。」 皇上给萧亲王府的恩赐已经够多的了。陈国公能拦一点是一点。 看着两方唇枪舌剑，沈清如有些懵。好好的怎么搞成辩论大会一样？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宫家在朝中的势力真是庞大无比，支持他的人居然有一半之数。 转念一想，沈清如很快就想通了。萧亲王府虽然握有兵权，功高望重，但从不肯结党营私。蓝丞相只忠于皇上，蓝家更是洁身自好。老太傅半隐居。 朝中不抱个大腿，又很难生存。唯一的选择就是宫家了。 至于这一半的人，有多少水分，沈清如微微一笑，还希望陈国公能够保持清醒，别被假象迷惑了。只是坐到了陈国公的位置，身边都是阿谀奉承的人，他到底怎么想的，沈清如就不得而知了。 反倒王府这边，剩下的都是死忠粉。武将居多，大都是老王爷和王爷一手提拔的。 眼看着越吵越烈，皇上不耐烦得挥挥手，「都别争了。朕心意已决，不用多说。」 陈国公还想再说，沈清如抢先道：「谢皇上隆恩。」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何况这么一个天大的便宜？ 皇上什么人？沈清如这点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好笑的瞅了她一眼，打趣道：「放心，是你的。跑不掉。」 沈清如微微赫然。 皇上又道：「来，把纪儿抱来给朕看看。」 沈清如轻轻颔首，华姨忙抱着小包子上前，小心的递给皇上。 皇上逗弄了一会小包子。等到夜幕渐浓，才道：「天色不早了，该回宫了。」 宫贵妃松了一口气，她现在看见小包子，就想起自己被拽掉的头发，脑壳隐隐作痛，巴不得离的远远的。 皇上依依不舍的把小包子还给沈清如，添了一句，「没事多带小纪儿进宫玩玩，母后整日记挂着他呢。」 太后前两日感染了风寒，今天皇上让她卧床修养，没有过来。 沈清如躬身应是。皇上这才带着皇后和宫贵妃离开。 皇上一走，宴会气氛又放松起来。 此时宴席已经过了一大半，老王妃年纪大了，提前离场。老王爷趁机和她一起离开了。 老王爷倒不是累，主要是待在那不时的有人来要酒喝，眼看着一坛酒都没了。又给皇上送了两坛。老王爷自己只剩一坛了。舍不得再送别人了。寻了个机会便溜了。 主角走了，陆续的有人离席。到最后剩下的多为年轻人。 大萧的宵禁不是很严格，但是聚在一起玩耍的机会也不多。而且长秋园今天精心布置了一番，无数的灯笼在黑夜里摇曳，平添一份浪漫和唯美。大家难得的放开顾虑，把酒言欢。 男子那边有烈酒，宁远侯、温季和宁国公那三坛分出去不少。女子这边，有沈清如酿的果酒。没了之前的约束和身份的束缚，三五一群的聚在一起。欢声笑语时不时飘起在王府上空。 这一夜，注定是让人难以忘记。 酒过三巡，沈清如也有些微发晕。她今天兴致不错，好友家人在旁，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 沈清如揉揉脑袋，和萧月漓几人打了招呼，带着麦儿到了荷花池边，吹吹风、醒醒酒。 小包子之前困了，兰姨哄了他回去睡觉。 今夜月明星稀，弯弯的月牙儿倒映在池塘中，微风吹过，月影朦胧，荷花摇曳。岸上烛火合着满天星光，悠悠荡荡，如幻如梦。 第54章 谁将万家炬，倒射一江明。浪卷光难掩，云流影自清。 沈清如闭上眼睛，听着不远处的喧哗和轻柔的风声，呼出一口浊气，脑海中一片清明。 「三妹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的姐姐好找。」温温柔柔柔的声音传来，带着故作亲昵的抱怨。 沈清如的好心情，如风飘逝，睁开眼睛轻浅一笑，只是笑意有些冷，未达眼底：「不会是我和四妹妹都穿了蓝裙，二姐姐就认错了人吧？」 沈婉如今天穿了深蓝色的绣花长裙，沈清如穿的是浅蓝色的留仙裙。 沈清如是在讽刺沈宁如，要搞姐妹情深，找错人了。 沈宁如自然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只是微微一顿，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反而上前几步，亲密的拉着沈清如的手，道：「三妹妹说的什么话，之前我们姐妹之间是有些误会，但是到底都是从宁远侯府出来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妹妹又何苦还和姐姐置气呢。」 沈宁如说的情真意切，沈清如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颇有些不耐的道：「二姐姐想做什么，直说便是。」 沈清如难得的清净被打扰了，心里正烦呢。沈宁如还来这一出，她看着恶心。明明眼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还要这样，委屈自己，恶心别人，何必呢。 接二连三的示好被沈清如直白的拒绝，沈宁如的耐心也快用光了，脸色冷了几分，哼道：「我也是为你好。和亲姐不和，这个消息传出去，对你萧王妃的名声也有影响吧？」 沈清如微微一笑，丢下七个字：「不用了。我不在乎。」 「你——」沈宁如气急，当她想来委曲求全，上沈清如面前低三下四的吗？还不是方才顾青玄给了她好几个眼神暗示，才不得不来。 这个吧，是沈宁如自己会错意了。顾青玄哪里是给她暗示，分明是气汹汹的瞪她。因为沈清如没送将军醉，顾晓父子被人指指点点了好一会，大家都在私下讨论，是不是顾府和王府不和。没看着若禅郡主几次三番找萧王妃麻烦吗？还有沈侧妃，是萧王妃的亲姐姐，却一点都不亲近。 顾若禅被顾晓主观上忽视了，于是所有的锅都让沈宁如背了。 顾青玄看沈宁如那几眼，是在告诉她，一点小事都办不妥，晚上回去有她好受的。 沈宁如理解错了，以为顾青玄催着她来找沈清如，这才不情不愿的过来了。 沈宁如强压怒火，「沈清如，我们都出自侯府，都是父亲的女儿，我们不和，父亲脸面也不会好看的。」沈宁如话里隐隐有威胁的意思。她知道沈清如还是很在乎侯府和沈阔的。 沈清如闻言，忽然抬眸，眼神有些冷冽，沈宁如心里一颤，却更加凶狠的瞪了回去。 沈清如冷冷一笑，抽出被沈宁如拉住的手，靠近沈宁如的耳边，凛声道：「沈宁如，我真替你可悲。伤害真心对你的，去讨好根本看不起你的。等到哪一天，你彻底把父亲和祖母的心伤透了。看看到时候，你讨好的那些人，有几个会帮你。」 沈宁如的目的，沈清如多少能猜出几分。可是沈宁如拿侯府和沈阔威胁她，是沈清如不能接受的。不说她本就不喜欢受人威胁，何况沈阔虽然虎了些，对几个女儿却是真心实意的。沈宁如这样不把沈阔放在心上，拿来作为谈判的资本，沈清如既气愤又替老爹难过。 而且她想不明白，在这个时代，娘家是女子在夫家立足的根本，这么浅显的道理，沈宁如不会不懂。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偏偏喜欢做蠢事呢？ 沈宁如不是不懂，她固执的认为沈阔偏心沈清如。在顾府一分不如意，她就七分恨沈清如，三分怨沈阔。 沈宁如自己和自己较劲，钻了牛角尖，进了死胡同。不肯后退一步，在她看来，退，就是输给了沈清如。 听了沈清如的话，沈宁如心中怨气更大，咬牙道：「对我好？怎么不帮我挣个正妃。你的萧王妃做的稳稳当当，就来指责我？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沈清如，当初要不是我，你能爬上萧远的床，有如今的风光？如今翅膀硬了，便过河拆桥？」 沈宁如想起来就后悔万分，语气不耐道：「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你若还认我这个姐姐，后天就去顾府一趟。」 沈宁如说的理直气壮，沈清如呵呵一笑，原主的死，沈宁如要负一半的责任，居然还有脸来邀功？ 沈清如觉得，沈宁如在顾府的日子大概真的不好过，才会狗急跳墙，连脑子都不带了。沈清如望着面前清澈的池水，幽幽道：「沈宁如，你撺掇沈清如给萧远下药，是真的想帮她，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彩云背叛沈清如，你有没有推波助澜？若不然，彩云是侯府的家生子，会那么快就和宫灵搭上关系？」 「你在说什么！」沈宁如皱眉，她知道沈清如早晚会想通那些事情，从沈清如对她日渐疏远就可以看出，因此沈宁如并不紧张。而且彩云的事，尾巴她都让人处理干净了。过去这么久，不怕沈清如查到什么。不过，沈清如现在怎么回事，口口声声沈清如，不就是她自己？ 第55章 沈清如忽然转过头，睁大了眼睛，咧嘴一笑，在水面的映衬下，有些森然。沈宁如直觉沈清如不对劲，下意识想走。被沈清如一把抓住。沈清如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腕，靠近她低声道：「知道吗？当初生纪儿的时候，我难产，已经没了呼吸。那个时候，以前的沈清如就已经死了。到了地底下，阎王爷见我可怜，死的稀里糊涂，才给了我一次机会。我睁开眼，再次活着回来，就是向你们复仇索命的。」 沈宁如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正好一阵凉风吹过，沈宁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想抽出手，奈何被沈清如死死的抓住。沈清如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愣是在沈宁如的手腕上，留了一道紫痕。 见沈宁如被唬住了，沈清如心中发笑。古人某种程度还是挺单纯的，特别对神鬼一事，颇有忌讳。 当然沈清如说的是实话，她本来就是一缕穿来的幽魂。只是沈清如稍稍换了说法，她想吓唬一下沈宁如，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这复仇重生和鬼上身，还是有些区别的。 沈清如的话，七分假三分真，加上她最近的变化。沈宁如不觉心虚，心里一阵阵的发凉。后背冷汗都出来了。慌张道：「沈清如，你别胡说八道！想吓唬我，没那么容易！」 沈清如耸耸肩膀，「你爱信不信。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计较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过以后，再要害我，或者对侯府不利……」沈清如咧了咧嘴，「死后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沈宁如身子晃了一晃，咬紧牙关，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神，厉声道：「哪怕下地狱我也会带着你一起。」 沈清如平静的看了沈宁如一眼，见她渐渐冷静了，挑了挑眉，转身带麦儿走了。 沈清如觉得可惜，要是沈婉如，这会估计已经被吓哭了。沈宁如呢，只是一瞬间的惶恐，不过，以后多少有些敬畏，也是好的。 麦儿星星眼看着沈清如，「世子妃，你真是太厉害了。方才沈侧妃被吓得眼睛都直了。」 沈清如白她一眼，这丫头心真大。故意道：「谁说我是吓唬她的，我说的是真的！」 麦儿随口附和道：「嗯，真的，真的。」 沈清如无语，你这么敷衍，我很没面子的啊！说真话都没人信，心累。 刚走了没几步，茯苓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世子妃，出……出事了。」 麦儿扶住她，拍着后背替她顺气。沈清如道：「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茯苓缓过气，道：「是府中二姑娘，忽然呕吐不止。一直叫肚子痛。宫侧妃说是有人在饭菜里下毒，正找王妃麻烦呢。」 老王爷的生辰宴是王妃和沈清如两人操办的，出了事，找王妃也正常。只是下毒？萧月洛？谁会给她下毒？ 「还有其他人出现这个症状吗？」沈清如边走边问。 茯苓摇头：「暂时没有。只二姑娘一个人。」 沈清如秀眉紧蹙，一时间心里有种种猜测，又都被否决了。今天是老王爷的生辰，谁那么大胆子，在今天找王府的不痛快？到时候，皇上震怒起来，就不是平时小打小闹那么简单了。 「请太医了吗？」沈清如问。 「万总管已经差人去了。」 沈清如点头，不再多说。 宴席这边已经乱了套。 沈清如刚才只顾着和沈宁如说话，也没注意这边。 这会儿，女眷们都围在了一起。男眷在不远处观望。 麦儿拨开人群，沈清如挤进去。就看到宫澜正扑腾着要去扯王妃，被王爷拦住了。萧月漓扶着王妃在边上。萧远护在二人前面。 萧月洛躺在丫鬟怀里，捂着肚子叫疼。看起来不像是假的，脸上妆都哭花了。 边上围着三名男子，一人手搭在萧月洛的腕上正在诊脉，两人在给饭菜和酒试毒。 沈清如认识诊脉的那名男子，姓王，也是名太医。二十出头，因为资历不够，只是个小医吏。医术却是很好的，人也不错。 另外两名，应该同样是太医了。 今天老王爷生辰，估计是来祝寿的。 沈清如便知道，茯苓口中的请太医，请的是李太医，太医院的院正。 太后抱恙，李太医留在宫中侍奉，所以没来参加宴会。 李太医医术高超，为人正直。且与崔老相识，沈清如设计宫灵的时候，还曾帮过忙。请他来，沈清如也放心。 沈清如自己就懂医术，不过她并没有上前，连饭菜的边都没靠。现在碰了，真就说不清了。 宴会开始前，沈清如反复检查多遍。所有吃食都经过重重检验。重要地方皆是可靠之人。沈清如自信，饭菜是没有问题的。 何况她虽然离得远了一点，仍旧觉得萧月洛的反应并不像是中毒了。 第56章 到底如何，沈清如没有把脉，不敢轻易下定论。 萧远和王爷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又粗懂医术，虽不如沈清如判断准确，也看出事有反常。 再者，无论萧远还是王爷，都不相信王妃会下毒害人。 王爷拦住宫瑾，喝道：「都别吵了。先看看洛儿怎么回事。」 宫瑾红了眼，指着王妃咬牙切齿道：「还能怎么了，肯定是她看我不顺眼，才报复在洛儿的身上。怎么以前都好好的，偏生这次她操办宴会，洛儿就中毒了！你这个毒妇，我和你拼了！」 说着，又想冲上前，王爷死死的挡在二人中间，转头看王妃，目光含着一抹担忧。 王妃淡淡道：「我没有下毒。」 「我相信你。」王爷脱口而出。 王妃看他一眼，目光有些复杂，没有出声。 宫瑾尖叫道：「不是你，还能是谁！」转脸看到沈清如到来，又想来扑沈清如，「是你，一定是洛儿数次针对你，你容不下她了。你们两个一起，给我的洛儿下毒。」 说完拉着王爷的衣袖，声声哀泣：「王爷，洛儿也是你的女儿，你可要为她做主啊！」 王爷头疼，看着萧月洛的模样他也心疼。可是稍微有点脑子，也知道王妃和沈清如不可能今天下毒，只好安慰道：「等太医怎么说。」 沈清如走到萧远旁边，萧远握住了她的手。众目睽睽之下，又是这种氛围，沈清如想要抽开。萧远稍微使了下劲，沈清如只好任由她握着。 这一幕刺激了刚跟过来的沈宁如，都这样了，还不忘秀恩爱，不要脸！ 只是她方才被沈清如的话唬了一跳，现在仍心有余悸。 沈宁如知道，沈清如是吓唬她的。但沈清如说的合情合理，沈宁如问心有愧，难免心虚。 此时她想添两把柴火，几次想开口，都忍住了。心里一动，把目光看向了对面的秦夕烟。 秦夕烟在人群之中，静静的看好戏。对上沈宁如的眼神，清楚对方的想法，只微微一笑，聪明的闭上嘴巴。 萧远最近对她，已经有所怀疑。秦夕烟可不想惹火上身。萧月洛若真的中毒了，足够沈清如喝上一壶，她说与不说，作用不大。 两人有所顾虑，不敢开口。有人就不会了。 宫家的女眷除了宫灵，全都来齐了。陈国公夫人、庄氏、宫若儿，还有很少出门，宫灵的生母平阳郡主。 平阳郡主自幼身体不好，是个病秧子，常年缠绵病榻。最近身体略有气色，今天来赴宴，主要为的是沈清如。 宫灵被逐出王府，沈清如是罪魁祸首，平阳郡主对其恨之入骨。 她的宝贝女儿，坏了名声，像过街老鼠一样，终日躲在家里，不能出门。沈清如风风光光的做她萧王妃。 今日众人对沈清如的每一句夸赞，都如一把刀子，狠狠的插在平阳郡主的心口。 之前没有机会，现在天赐良机，平阳郡主哪里会错过？ 平阳郡主一边上前抚着宫瑾的背，一边「好心」劝道：「妹妹，别太担心了。洛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我早就和你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要万事小心。你不信，现在出了事吧。」 未了，还叹一声：「你和洛儿啊，就是太善良了。才遭了罪。我家那傻灵儿……」 平阳郡主说到这里住了嘴，话外之意，大家都懂。宫灵也一样，被人陷害了。 沈清如眉头一挑，这个人，非她无疑了。 王妃双眸间凝起一抹怒气，她不与宫瑾争辩，一是自身性子淡泊，二是体谅宫瑾爱女心切。平阳郡主句句直指沈清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王妃正要开口，沈清如扬声道：「平阳郡主说的不清不楚，我都差点误会了。宫姑娘之前一时糊涂，做错了事，王府早已查明，并且原谅了她。平阳郡主不必再替她愧疚了。」 平阳郡主眼神一凛，对沈清如忌惮加深。如此巧舌如簧，怪不得灵儿数次吃了亏。 宫若儿「哼」了一声，「姐姐才不是那种人。」她看不惯沈清如得意，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 结果沈清如忽然翻脸，眉间再无笑意，眼神凌厉，表情严肃道：「若儿姑娘口口声声对宫姑娘维护有加，莫非对王府查到的结果有异议？既然如此，不妨把当日之事上报刑部，让刑部来决断。虽然过去时日已多，但是不少证据王府都留着，想必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若是冤枉了宫姑娘，我王府一力承担。若是没冤枉——」 沈清如看着宫若儿，冷冷道：「不仅宫姑娘要依照大萧律法受罚。若儿姑娘你，必须当着整个京都百姓的面，给我和王府道歉。不论萧亲王府还是我这个萧王妃，都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诽谤的！」 第57章 宫若儿傻眼了。她只说了一句，引来了沈清如这么一大堆。问题宫灵做没做，宫家人心里很清楚。宫若儿只是单纯的不爽沈清如，才逞一下口舌之快。 沈清如直接给上升到了王府名誉的高度。这事要真过了刑部，宫灵谋害皇室血脉，死罪一条。陈国公教子无方，也会受到责罚。宫家的脸就丢光了。 宫若儿知道自己闯了祸，害怕的不敢说话。 说起来，她与沈清如并无私怨。只为了讨好宫灵，强行出头，在沈清如这碰了几次壁，才心有不满。宫若儿现在隐隐有些后悔，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沈清如。宫灵的事，有平阳郡主在，何须她插嘴。吃力不讨好，现在还骑虎难下。 沈清如可不会给她后悔的机会，乘胜追击道：「若儿姑娘怎么不说话？对我的提议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刚摆脱了沈宁如的纠缠，这些人就来找麻烦。一波一波的。沈清如心里火气正旺，她像软柿子吗？人人都来捏一下。 不就是打嘴炮，谁怕谁。一次性解决，省的以后再拿此事来聒噪。 庄氏心疼女儿，见宫若儿被沈清如劈头盖脸说懵了，忙帮腔道：「萧王妃怎么说话呢，若儿还小，别把她吓着了。」 沈清如抬眸，「你叫我什么？」 庄氏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萧王妃啊。」 沈清如冷冷一笑，微微扬头，精致的下巴划出一道高傲的弧线，语气冷冽：「庄夫人还知道我是萧王妃，就这么和本宫说话吗？我敬你是长辈，可庄夫人也不能把大萧的礼仪尊卑都抛到脑后吧？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国公府就是这样教导家眷呢！」 沈清如的萧王妃含金量很高，大萧除了王妃、老王妃，几个亲王妃，再没人大过她了。在场之人，九成九矮她一截。 陈国公府不过是个国公，陈国公夫人在沈清如面前，尚且不够看，何况一个庄氏？沈清如不喜欢以势压人，但是对于宫家的人，沈清如不介意借这名头，耍耍威风。 在众人面前，被沈清如下了面子，庄氏脸色难看，心中有了惧意，仍旧死撑着。还待说话，一直不出声的陈国公夫人忽然喝道：「够了，都给我闭嘴。你们两个，给萧王妃道歉。」 陈国公夫人发火，庄氏和宫若儿都不敢在说话，两人涨红了脸，给沈清如和王府道了歉。躲进人群中，羞愤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国公夫人笑着道：「萧王妃，是我管教无妨，平日里在家娇纵坏了。还希望您别和她们一般计较。」 沈清如淡笑道：「那陈国公夫人以后可得好好管管。我好说话，无所谓。哪日惹了别人，就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了。」 陈国公夫人笑着应声。心里却把庄氏母女外加沈清如骂了一百八十遍。特别是沈清如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恨的牙痒痒。 她这叫好说话？哪只眼睛看到的！ 被人忽视了半天的萧月洛，哭着喊到，「娘，我肚子疼，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萧月洛哭的撕心裂肺，宫瑾忙推开平阳郡主，平阳郡主被她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被边上的丫鬟扶住了。脸上隐隐有怒气，勉强忍住了。 庄氏和宫若儿那两个蠢货！好不容易的机会，被她们给糟蹋了。三言两语竟被沈清如说的哑口无言。这么蠢，还出什么风头！还有宫瑾，平时看着厉害，现在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平阳郡主快被一群猪队友气疯了。 可惜宫澜心里只有萧月洛，顾不得其它，把萧月洛抱在怀里，安慰道：「别怕，娘亲在，没事的。」 又冲着王太医吼道：「你们这帮子庸医，洛儿到底怎么了？！」 王太医和另外两名验毒的太医对视一眼，后者给王爷行了个礼，道：「回禀王爷，饭菜和酒中没有毒。」 王爷松了一口气，不解道：「那洛儿怎么回事？」 王太医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话。宫澜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难道洛儿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脸色白了白，身子都快站不稳了。 王爷心里一沉，面上还是镇定道：「王太医，有话还请直说。」 王太医面露为难之色，犹豫片刻微行一礼，咬牙道：「王爷，微臣学艺不精，不敢妄言，还是请李院正看完之后再说吧。」 说罢，闭上嘴巴，死活不肯再开口。 一连问了另外两位太医，得到相同的答复。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王爷心中也是犹疑不定。 看三位太医的样子，萧月洛并无性命之忧，应该不是中毒，那为何又讳莫如深？ 唯独沈清如联想起萧月洛的症状，看了看桌上的果酒，心中隐约有了些想法。只是太过惊人，连她都不敢相信，更不会说出来了。 第58章 众人都安静下来，只有萧月洛惊天动地的凄惨哭声：「娘，我不想死……」 哭的倒是中气十足。 宫澜的心都被哭碎了。一边安抚萧月洛，一边冲王妃怒吼道：「苏锦仙，洛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苏锦仙是王妃的闺名。 王爷皱眉，见宫澜双眼通红的模样，又不好指责。沈清如看在眼里，不由得在心里悄悄骂了一声渣男。 镇国公夫人高声道：「宫侧妃护女心切，大家理解。不过侧妃也不能信口开河，随意往人身上泼脏水吧？方才三位太医都说了，没有中毒。侧妃没听到？」 镇公国府是王妃的娘家，现任国公爷，是王妃的亲哥哥苏锦华。因为王妃的关系，镇国公府一度和王府闹的很僵。 老王爷也因此，一直觉得愧对老国公爷。 镇国公有公务在身，人不在京城。老镇国公生王爷的气，不肯前来。 镇公国府只来了镇国公夫人一人。 宫澜和宫家指责王妃，镇国公夫人老早就看不过眼了。她本来就和王妃交好，再说了，要是一直不出声，别人还以为镇国公府好欺负！ 宫澜有陈国公府力挺，王妃也有镇国公府做后盾。谁怕谁！ 宫澜恶狠狠的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得，又回到原点了。 沈清如正欲说话，忽然看见老王妃和老王爷相继而来。 老王妃环视一圈，最后眼神落在了宫澜和萧月洛身上，蹙了蹙眉，威严道：「一切等李院正来了再说！」 路上来的时候，万管家已经差人禀明了事情的经过。饭菜和酒水中，没有查出毒。老王妃也不觉得，王妃像是会下毒的人。 要害萧月洛有的是机会，干嘛非要选今天？ 有老王妃坐镇，宫澜不敢再多言。心中对王妃和沈清如的恨意翻天，恨不得活剥了两个人。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院正终于赶来。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宫澜催着给萧月洛诊脉。 诊着诊着，表情越来越凝重，和王太医几人如出一辙。宫澜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上。 诊完脉，李院正又闻了闻饭菜和酒水。边问了萧月洛几个问题。 宫澜越听越觉得不对味，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最近可嗜睡？」 「可有头晕、恶心？」 …… 几个问题问完，李院正摸着胡子走到了王爷身边，轻飘飘道：「不是中毒，怀孕了。」 「什么？」 王爷有些呆。 李院正重复一遍：「怀有身孕，一月有余。」 晴天霹雳一般，王爷整个人都石化了。宫澜更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一时间鸦雀无声，在场的人无一不是瞪大了双眼。 沈清如有了心理准备，稍微好一点。 方才她就觉得萧月洛的症状，不像中毒，倒似妊娠反应。之前萧远也说过，萧月洛和顾青玄的关系亲密，只是沈清如没想到，萧月洛真的如此大胆。 这可是古代，女子清白比生命还重要。纪凌渊抱了落水的沈婉如，沈婉如就得嫁给他。何况是婚前性~行为……太前卫了！ 沈清如都怀疑，这里的妹子是不是都比较勇猛。前有原主敢给萧远下药，后有萧月洛为爱献身。不得不说，勇气可嘉。 宫澜最先回神，发了疯一般怒吼：「不可能！洛儿怎么可以有了身孕！你是不是和苏锦仙串通好了来陷害我们！！」声音尖利的连空气都要被划破了。她实在无法冷静，萧月洛未婚先孕，传出去，整个人就毁了！ 被人质疑医术，李院正心有不快，正待说话，忽然被老王妃打断了：「李院正，还请进一步说话。」又吩咐万总管道：「把二小姐和宫侧妃带到偏殿去。」语气虽然平静，但是众人都能感受到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 万总管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指挥着下人忙碌。 宫澜惨白着脸，任由人带走。萧月洛起身，众人才发现，她的裙子上隐隐有血迹。青色的锦缎上，一抹鲜红，格外亮眼。老王妃的瞳孔缩了缩。过了今天，王府怕是就要成为大萧的笑柄了。还是在老王爷的寿辰上！ 老王妃死死的抓着碧莲的手腕，压住满腔的怒火。 沈清如、萧远、王妃几人，随后跟了上去。还有府中几位太太小姐。 前脚刚离开，后脚长秋园就炸开了锅。 这热闹可大发了！ 萧月洛，王爷的掌上明珠。虽说是庶出，但王爷总共就两女儿，也差不到哪去。 居然和人厮混，暗结珠胎！ 第59章 萧月洛以前仗着身份，没少得罪人。这会儿落井下石的人不少。还有许多在宫家几个女眷前，阴阳怪气的说话。 陈国公夫人又气又羞，恨不得扭头就走。到底事关重大，只得忍下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秦夕烟初时震惊，继而心中暗喜，王府这一滩水，越乱越好。 至于沈宁如，王府出事，沈清如就要跟着倒霉。沈清如倒霉，她便开心。 沈宁如觉得这是老天爷在替她出口恶气。面上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可惜，她不知道，很快她就要笑不出来了。 男眷这边，听说萧月洛中毒，顾青玄还很紧张。 想要过去，被顾晓拉住了，只能远远张望。正心急如焚，听到前面传来消息，萧月洛怀孕了！ 顾青玄惊喜万分，不用说，这孩子肯定是他的种。 顾晓却吓坏了。他让顾青玄勾搭萧月洛是一回事，可是顾青玄这个不着调的，居然糟蹋了人家闺女，顾晓怕亲事说不成，王爷反而找他拼命。 顾青玄见自家老爹脸色阴沉，暗道不妙，忙讨好道：「爹，您听我说。我与洛儿虽然情投意合，但是王府并没有把洛儿许配给我的打算。我这不没办法，才生米煮成熟饭么。」 「当真？」顾晓不信他。 「当然真的。我还能骗您不成。」顾青玄信誓旦旦：「之前洛儿就问过侧妃，侧妃不仅不答应，还要把她许配给康王世子，我一着急，这才……」 顾青玄说的一脸真诚，顾晓将信将疑。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晚了，萧月洛都是顾青玄的人了。两家即将成为亲家，相信王爷不会真的把顾府怎么样。顾晓安慰自己。 实际上，顾青玄当然是骗人的。两人的事，萧月洛掩盖还来不及，哪敢和宫澜说。 偏殿那边，气氛凝重。萧月洛见了红，李院正开了付安胎药，已经让下人去煎了。 萧月洛此时也不哭了，战战兢兢的躲在宫澜身后。老王妃的目光冷的像冰锥，刺在她的身上。萧月洛头都不敢抬一下。 许久，老王妃都没有这样生过气了。 老王爷和王爷的脸上也是阴云遍布。 王爷怒喝一声：「说，孩子是谁的？」 萧月洛身子一抖，低头不说话。眼泪唰唰的往下流，却不敢哭出声。 她是真吓着了。之前以为中毒，现在呢，也不比中毒好到哪里去。肚子又疼，整个人又怕又委屈。除了哭，都不知道干什么。 宫澜也气她不争气，自甘堕落。可是自己的娃，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看萧月洛满脸泪珠，心疼不已，护她在身后。道：「王爷，洛儿她……她……」她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太太一向和宫澜不和，出言嘲讽道：「这下，侧妃总不能再说别人害的吧。」 谁知宫澜听了，反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慌忙道：「对，王爷，洛儿肯定是被别人陷害了。否则怎会在生辰宴上，反应这般大！」 宫澜的目光狠狠的盯住王妃，她觉得肯定是王妃事先知道了，事先安排好，想看洛儿出丑。 老王妃皱眉，萧月洛的情况确实比一般孕妇要强烈的多。不禁转头看向了李院正。 李院正咳了一声，对宫澜的冤枉，心有不满。他醉心医术，不大理会俗事，不然，不会当众说出萧月洛怀孕一事。现在回过神来，李院正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因此面对宫澜的指认，要放在以往，早甩袖子走人了。当下，却忍住了，解释道：「怀孕反应，本就因妇人体质，各不相同。萧二姑娘又喝了金环酒。金环无害，然怀孕之人喝了，多有症状。萧二姑娘对其格外敏感，反应才如此强烈。」 沈清如恍然。金环就是橙子。她酿的果酒，涉及的种类广。搜集了不少金环，酿成甜橙酒。橙子当然没有毒，只是怀孕的人吃了，部分人会有恶心的反应。她上酒之时，还专门让丫鬟提醒过。 因为过敏的人只是少数，而且有身孕的，一般都不会来，沈清如就没太在意。哪知道萧月洛偏偏喜爱甜橙酒，又不知道自己怀孕，更没想到会反应这么严重，于是就悲催了。 沈清如有些傻眼，这是天意，真怪不得她。 李院正一番话讲完，又道，「宫侧妃说微臣与王妃陷害萧二姑娘，实属无稽之谈。且不说萧二姑娘怀孕一事，微臣丝毫不知。就是萧二姑娘怀孕之时，不能吃金环。这个完全是特殊情况，各人各不相同，没有试过，微臣怎会提前知道？」 宫澜现在的心情，简直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要真是这样，岂不是萧月洛自作自受？ 萧月洛更是恨死那甜橙酒了，一时贪杯，居然造成了这样严重的后果。早知道，打死她也不会喝一口。 道理说的明明白白，宫澜却还是不愿意认，非要攀扯到王妃身上，「苏锦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今日故意害洛儿！」 第60章 【注：豆豆网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网客服。】 沈清如冷声道：「宫侧妃，李院正说过了，二姑娘不能吃金环，是特殊情况。要试过了才知道。我的甜橙酒，才酿出来没多久，更没给二姑娘送过，王妃和我怎么会知道她不能喝？宫侧妃的爱女之心，大家理解。可侧妃也不能无凭无据，随口就诬赖人吧？」 沈清如的眼神从萧月洛的肚子上瞟过，「当务之急，是二姑娘肚里孩子父亲是谁。侧妃一直抓着我和王妃不放，什么意思？」 沈清如的唇枪舌剑，宫澜早就领教过。 她被说的哑口无言，心中又急又怒。宫澜一直扯着王妃和沈清如不放，一是真的怀疑王妃，再就是想拖延时间。 虽然最终还是要解决，但是现在老王妃和王爷的火气正盛，宫澜想多拖一会，让几人冷静冷静，到时候萧月洛哭一哭、求一求，她在从旁协调，不说别人，王爷总会心软些。对她们也更有利。 宫澜的心思，沈清如看的清楚。本来她是不介意的。萧月洛与她又没死仇，怎么样，沈清如不在意。奈何宫澜总想着拖王妃下水，沈清如才忍无可忍。 你对别人存有善心，别人还当你好欺负呢。 宫澜还想争辩，被老王妃高声喝住了，「你给我住口！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害人。就是有你这个娘，才把女儿教成这个样子！」 宫澜的脸色白的像张纸。进府这么多年，老王妃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如此呵斥她。宫澜此时也没别的心思了，只想着怎么才能消除老王妃的滔天怒火。 老王妃是真的快被气死了。王府上百年，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沈清如当初给萧远下药，可沈清如那时还不是萧家的人。侯府因为沈清如，没少被人嘲笑，沈老太太更是活生生气晕了几次。 要不是萧远自己同意，老王爷坚持，沈清如是别想能进王府的大门。就是成了世子妃，当时沈清如的情况，也是万人唾弃。最终被宫灵陷害，无人帮助，赔进去一条命。 此刻轮到了萧月洛，老王妃的心情不比老太太好到哪里去。只是她身体比老太太要强壮些，性子也更坚韧，这才没晕过去。 老王妃强忍怒气，眼神凌冽的看着萧月洛，沉声道：「说，到底是谁的？」 萧月洛的心抖了一抖，身子颤颤悠悠，双腿发软。心里害怕极了。老王妃极重声誉。她让王府名誉扫地，还不知会怎样。 想要供出顾青玄，又怕王爷一怒之下，会伤了心上人。 顾青玄别的本事没有，哄妹子却是一套一套的。萧月洛平时娇纵跋扈，在感情一事上，却是个小白。哪受的住顾青玄糖衣炮弹的轰炸。何况顾青玄长了一张好面皮，收拾打扮起来，倒也人模人样。 不时的送些首饰礼物，卖弄一下风骚学识，背几首请人代写的诗。几个回合，萧月洛就败下阵来。一颗芳心，都系在了顾青玄的身上。 哪怕到了此刻，自己恐惧至极，也担忧顾青玄，舍不得说出来。 老王妃一看，更是怒火中烧。「好。你不想说就算了。碧莲，去熬碗堕胎药来，把孩子打了。二姑娘送到庄子上去，一辈子不许回来！」 萧月洛一听，差点吓的晕死过去。身子一软，跪倒在地，爬到王爷的边上，拉着王爷的裤腿，哭道：「父王，我不要去庄子上，不要——」 宫澜也跪在老王妃的面前，哀泣道，「母妃，洛儿是您的亲孙女啊。您怎么忍心送她到庄子上受苦。」 老王妃怒气不减，「我看她就是好日子过多了，才如此无法无天。」 碧莲方才应了声，却没有走，劝道：「二姑娘，您就快说出来吧。总归是要让人知道的，现在瞒着还有什么用。」 碧莲跟了老王妃多年，深知老王妃一向刀子嘴豆腐心。哪怕此刻，真的气急了，却还是顾念着萧月洛的。否则不会让人去熬安胎药。说明此间的事，大有转机。只是萧月洛如此袒护那人，让老王妃越来越生气。 宫澜也是急昏了。听了碧莲的话，才反应过来。忙一把拉过萧月洛，道：「洛儿，快告诉娘亲，到底是谁？」 见萧月洛犹豫不决，气的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怒道：「现在还有什么好瞒的，这种事，难不成要你一个女儿家担着吗？！」 萧月洛早吓的没了主意，被宫澜逼问，终于忍受不住，小声道：「是顾家公子的。」 「谁？」宫澜没听清楚。 萧月洛带着哭腔道：「顾青玄！」 宫澜这才听清楚，不由得身子晃了一晃，差点摔倒在地。顾青玄，怎么会是顾青玄？！顾青玄已经有了家室，即便沈宁如只是侧妃，那也是有妇之夫！ 一屋子人都被砸晕了。 萧月洛哭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父王、祖母，求您成全我们吧。」 沈清如只觉得牙疼。要不是人不对，倒真像一对被人阻拦的苦命鸳鸯。 第61章 王爷气的手上青筋毕现，想也不想，抬手给了萧月洛一巴掌。 「啪」的一下，在萧月洛雪白的脸颊上留下了五个手指印。还待再打，被宫澜死死抱住了，「王爷，你要打，先打死我好了。」 「让开！」王爷挣了几下，没挣动。 宫澜哀求道：「洛儿还小，不懂事。被人骗了去，您就是打死她也于事无补啊。」 王爷气急，「那我就打死她！她还小？已经十五了，如此不自重！学的礼义廉耻，学到狗肚子里面了吗！」 萧月洛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爷。长这么大，她就挨过两次打。上次是萧远，这次是王爷。 萧远还好点，萧月洛本就与他不和。王爷在萧月洛心里的地位，却是不一样的。某种程度上，王爷是她的骄傲。有这样一个威名赫赫的父亲，到那都带着光环。 被萧远打了，萧月洛只有怒和惧。被王爷打了，萧月洛真被伤了心了。 再说这一天大起大落，一直胆战心惊的，早就超过了萧月洛的心理承受极限。她骨子里的犟劲也被激了起来。被打了，不仅不躲，反而推开宫澜，站到王爷面前，仰着脖子吼道：「我就是要嫁给顾青玄，您要是不愿意，就打死我吧。反正你也不只我一个女儿，我死了，还有萧月漓。」 萧月洛双眼含泪，紧紧的盯着王爷。话说的挺有气势，身子却忍不住发抖。却倔强的不肯服软。 王爷的大手挥到了半空，扬起烈烈风声，这一掌要是打下去，萧月洛估计半条命都没了。宫澜吓的魂飞魄散。 萧月洛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泪水朦胧的眼里，满是决然。 一掌之距，王爷到底没有打下去。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萧月洛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奶声奶气的叫着「父王」，让他抱抱。 那是他为数不多，享受为人父的快乐时光。 那个时候，他要是不耐烦。小小的萧月洛也是这样，倔强的跟着他，直到他应了为止。 「好了。」老王爷轻轻一喝。声音如晨钟般浑厚。众人浑身一激灵。王爷放下了半空中的手。 「远儿，你怎么看？」老王爷双目如电，直视着自己儿子。 王爷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的挥了挥手：「随她去吧。」言罢，径自出了屋，竟是不愿再管这件事了。 温舒不由心中一动。非关情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这样一个偏偏少年郎。 温舒不知，对面之人，和她一样的心情。 所以说，一见钟情，还是要看外表的。 「你是谁？」温舒道。 白衣男子狡黠一笑，「姑娘不知我。我却知道姑娘。水窗低傍画栏开，枕簟萧疏玉漏催。一夜雨声凉到梦，万荷叶上送秋来。温姑娘，好文采。」 这首诗，正是之前丢花球时，温舒所作。最终力压若禅郡主，输给了沈清如，得了第二名。 明明是自己的诗，从男子口中听来，却仿佛别有一番韵味。 温舒目光在白衣男子身上扫了扫，看了一眼他的衣着和腰间的玉佩，抿唇一笑，「蓝公子好兴致。」 蓝玉讶异，低头扫视一圈，没觉得身上有什么泄露身份的，好奇道：「温姑娘如何知道？」 温舒眨眨眼睛，许是气氛正好，难得调皮道：「你猜。」 她的容貌本就是绝色。平时多稳重疏离，少有这般灵活，更加动人心魄。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柔情绰态。娇柔婉转之际，月光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如雨打碧荷、雾薄孤山，说不出的仙气。 【卷三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娘娘好福气》卷一 作者：楼上月 02、《娘娘好福气》卷二 作者：楼上月 03、《娘娘好福气》卷三 作者：楼上月 04、《娘娘好福气》卷四 作者：楼上月 05、《娘娘好福气》卷五 作者：楼上月 注2：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