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大肚量》 第1章 午后的忠孝东路弥漫着优闲的气息,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硬是多了较劲的意味,谁要是胆敢胡乱穿着退流行的衣服或鞋子,不用别人送上异样的眼光,藉由商家的玻璃橱窗,便会觉得自己与周遭格格不入,巴不得速速离开此地。 所以聪明的穷人就该知道,服装要适当,才能踏上这块寸土寸金的土地,当然,脸上的妆也得注意,这年头极少有人脂粉未施还可以荣登美女之列,那种美人除了天上有,砸大把钞票雷射美容加换肤者有,或者小说里可以去翻翻以外,真的不多见,因此凡是要踏上这块土地的女性同胞,淡妆是最基本的。 这是丁曦宁经过几年的磨练,获得的生存秘诀。 她每天都得在这个时刻踏上这个区域,走进其中一栋大楼,若是不具备上述条件,恐怕会连那栋大楼内,位于正中央的那四座巨型手扶梯都上不了。 一来没勇气,二来可能会被警卫赶出去。 虽然她是个标标准准的穷人,但是在这栋大到可能会迷路的大楼里上班多年后,依然穷得很有骨气,一点也不渴望成为有钱人。 除了工作需要,会遇上数都数不清的有钱人是个原因之外,她在这个空间里常看见一些不长眼的有钱人也是造成她如此决定的因素之一,当然,不能一竿子打翻全部的有钱人,还有三分之一的有钱人是可以看见眼睛的,而且他们也愿意看人。 有人说,走在路上,随便掉下一个招牌,都可能砸死一个大学生,而在这儿,她拍胸脯保证,随便掉下一个招牌,砸到的全是砸都砸不死的有钱人。 而她,就是负责处理这些有钱人如何结婚的这种问题。 说来诡异,有钱人多的是机会,就算一时之间遇不到理想的结婚对像,通常钱拿出来就万事ok。 无奈人是太复杂的动物,在她进入康妈妈婚友社工作之后,听过太多因为失婚、未婚、待婚而踏入这里的原因,说法稀奇古怪,无奇不有。 有企业主带着二世祖前来;有竹科新贵独自来面对;有人努力多年,一回头才发现什么都计划到了,唯独忘了老婆这一项。 至于要求和考虑的条件,那就更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门,难以一言以蔽之。 可是后来配对成功的多半是条件、等级都超优的会员,纵使当初他们开出来的条件堪称搞怪第一。 于是这样的配对成功率为康妈妈婚友社创造出口碑,这口碑一传十、十传百,四年后,不用她们过滤,上门的客户几乎都具有一定的水平。 所以文人雅士、政商名流都知道康妈妈婚友社,纵使有人已婚多年,毋需婚配,偶尔也会到楼下的交谊厅逛逛。 康妈妈婚友社占地广阔,除了十六楼和十七楼是会员接洽区外,十二楼到十五楼则规划为举办各式各样活动的交谊活动区,有养生馆、游泳健身区、咖啡馆、书局等,非常适合两人或多人互动,就像特殊的百货公司,而她们只收特定的会员,因为这儿唯一要贩卖的便是婚姻。 十二楼到十五楼这些周边效应只能算是“婚配”这个因素所衍生的红利,收益惊人,是当初计划且一手执行、推动这个企划的丁曦宁所没想到的。 也因此,她除了要在十六楼和十七楼处理接洽会员事务及洽谈之外,十二楼到十五楼的规划与管理也成了她的工作范围。 还好何婕绫不吝提供她那明星姊姊的行头给她们这群死党,所以她可以保持穿着优雅得体,增加自信,面对这些非富即贵的客户,因为一天之中至少两次,她必须对着会客室内的贵客慎重介绍婚姻和结婚对像。 所以专业需要、自信需要,说实在的,外表的现实考虑更是需要。 “王妈妈,你不用担心资料会外流,今天你会带着王先生来找我们,必然是对我们的口碑有信心,未来我们介绍给王先生的朋友也会尽量符合你开出的条件,我们对于加入的会员都会严格把关,不会让王先生在交朋友之余,还有别的负担。”丁曦宁保持一贯的笑容,专业、得体且真诚。 雍容华贵的王妈妈一边抚着细致的手指,一边点头,看着在她心中永远长不大的儿子。 “继青啊,听丁小姐这样说明,你放心了没?大家来这儿都是为未来打算,也都是认真的,而且我们要求的条件合理,你也相貌堂堂,没道理找不到老婆,你说,对不对?” 丁曦宁看见王妈妈对着已经三十岁的男人条条担心、件件烦恼,而这个一直被担心的男人却是从进来到现在没吭半句话,她几乎要叹息出声。这年头的男人都这样不积极、不主动,任人宰割吗? 王继青看着手上还有一张专属的资料未填,双眉紧锁,过了几分钟,终于开口,“妈,你可不可以离开,让我和丁小姐单独说一下话?” “你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我……”王妈妈略显激动。 “王妈妈,你知道我们公司有招待简餐吗?就在会客室左转,你可以和我们外面的客服人员说一声,她会领你过去,我们的咖啡是招牌喔,有些朋友还常约在这儿呢!或者你要到楼下逛逛,若不排斥的话,未来王先生也可以加入楼下的活动,你可以先去帮王先生选一些课程。”丁曦宁赶紧开口缓颊。 “我……”王妈妈看着秀丽可人的丁曦宁,反对的话语全数吞回肚子里,缓缓的站起身,“我还是去喝杯咖啡好了。” 等到会客室内再无不相干的第三人,被揪来这儿的男主角才显露出真正的疲惫,宽阔的肩膀在瞬间垮了下来。 丁曦宁不动如山,一双冷静有礼的眼瞳对上一双忧郁深邃的眼眸,好整以暇的等着眼前的男子开口。 “丁小姐,我……”王继青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郁积在胸口的怨气,“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想相亲,也一点都不想进来这里!我那些死党都知道,一进来这儿,就没得逃了。你看一下,这是我的名片,我的家庭背景,你刚刚也已经听我母亲大略说过,可是我现在心中只有事业,不管是结婚还是生儿育女,那是我家人的计划,我一点意愿都没有,而且我也不适合婚姻,甚至从没想过。” 他胡乱爬梳头发,整齐的发型瞬间变得像个鸟窝,手肘无力的搁在桌上。 丁曦宁不是第一次看见来这儿的人有这样的表现,淡然一笑,侧头问道:“你试过?” “试过什么?”王继青不太高兴的反问,已经很努力不在第一次会面的人面前流露出心中的厌烦,可是很难,他控制不住微微蹙起的眉头。 “婚姻啊!你刚才说你不适合。”她提醒他,看来这男人快被逼疯了。 “我怎么可能试过婚姻?如果试过,我就不可能被架来这儿了,我妈死也不会让我有试过还放弃的机会。而且我了解自己,学理工的我对于分析比谁都拿手,受不了浪费时间去约会,受不了女人一天找不到我就狂拨手机说我不陪她,受不了每个节日都要送花、送礼物给女人,受不了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女人……更别提小孩了!小孩要是哭,我可能会拿酒灌昏他。” 很好!丁曦宁以赏识的眼光看着他。原来这个男人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刚刚的不积极态度只是不爽他家人的逼迫。 而这小小的宣泄也让她看出他的霸气,当然,说霸气是客气,严格说来,他根本还不知道如何爱人,未来是来得很快的,也许不多时,哭哭啼啼的是这个男人也说不定。 她依然保持笑容,并不想在此时帮他上“女人是强者”的大女人主义课程,极有耐性的开口,“不瞒你说,你若是给我们机会,我们也许可以找个不哭哭啼啼、不狂拨你的手机、不急着想生小孩的女人给你。” 小孩!他像是惊醒,拍了下额头,“噢,你千万别告诉我妈我会给小孩灌酒……她若知道我哥那个小孩昏睡半天是我干的好事……” 第一次,丁曦宁在面对客户时逸出清朗的笑声。 王继青虽然尴尬,但也稍稍卸下心防,“你刚才说什么不哭哭啼啼的女人?” “呵……嗯……”她清了清喉咙。糟糕,竟然失控了。“我说帮你找个不哭哭啼啼、不用送花、不急着生小孩的女人。” 他的身子往后靠向椅背,无力的叹口气,缓缓的摇头,“说实在的,我不是不相信你们的能力,但是我要特别重申,这很难,你知道,女人一开始也许还能保持理智,她可以体谅、可以贴心、可以事事忍让,不计较我的粗心,一旦知道她的男友在和她吃牛排时还想着计算机程序,或者三次约会有两次爽约,她就疯了,会觉得她不是我的真命天女,要不然她应该比程序重要、应该比工作重要,而我没有如此对待她,代表我不爱她。你知道吗?女人这个时候的逻辑能力比任何哲学家都高段,她的什么什么同理可证简直让我头皮发麻。” 看着他痛苦的脸色,丁曦宁真的很想放他一条生路,因为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可是…… “也许你不相信,几天前我面对另一个新的客户,她也是这样告诉我,她受不了约会,受不了男人死缠烂打,受不了男人哭哭啼啼,更受不了娶她进门就等着抱孩子,也许……” 王继青深思的看了丁曦宁一眼,“你说的人……是女的?” 她微微挑起一边眉头,像是在问:你有兴趣了? 没错,他是有点兴趣,虽然目前分不出来究竟是有兴趣和这位丁小姐聊天,还是对她所说的那个女会员有兴趣。 他们相视一笑,慢慢的建立起默契。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遇到的机会比你还要多?”丁曦宁专业又不失礼的问。 “我想……我要分析一下……” 她毫不掩饰,逸出银铃般的笑声。 王妈妈推开会客室的门,端着咖啡杯走进来时,看见、听见的就是儿子很久不见的笑容与笑声,这些日子来,她只要和他提婚事,他必定摆出臭脸,她都不知道多久没看见儿子的笑容,将咖啡杯放在桌上,她望向丁曦宁。 “还是丁小姐有办法,我这个儿子啊,外人看他像是一尊神,我看他呀,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 丁曦宁收敛笑容。眼前这尊神实在不应该到这儿来,为何过去几年没有女人将他俘虏到婚姻里? “还是先把手上的数据填一填,填仔细一些,我帮你。” 她靠近桌边,倒着看数据,然后一条条仔细的问,却也因此引起更多的话题,两人谈了开来。 王继青手指着条件栏,“我要看得顺眼的,这算不算条件?” “你可以说得更明确,比如大概要怎样的标准,或者是要像哪位明星的气质相貌,我们都会尽量帮忙注意,当然,不保证一定可以找到吻合的女主角,可是只要是你在意的条件,可以注明上去。” 王继青点点头,看了丁曦宁一眼,“像你就好。” 一旁的王妈妈也频频点头,“对啊,丁小姐,像你就很好,漂亮得体大方,你就是最好的标准。” 丁曦宁不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笑了笑,掩饰过去,“你们真是太抬举我了,其实常有人以我们康妈妈的工作人员做为标准,我们也时常笑着说要拿大家的照片当做等级标准版,可是后来发现我们会员的条件比我们好太多了,王先生,你以后就知道,没关系,你可以直接描述,我们的工作人员看得懂。” “就写像你?” 丁曦宁点点头,伸出左手食指,指着下一列,“对,写在这儿。” 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无声的昭告全天下的人,她已婚。 “你结婚了?”王继青没有想到这个优雅聪明的女人是有夫之妇。 丁曦宁停顿两秒,点点头,“康妈妈婚友社是不招募未婚女性的。” 王妈妈叹了口气,“我就说吧!儿子,好女孩早就被人追走,结婚生小孩了,你看看……” “别这么说,现在条件优秀的未婚女子比比皆是,现代人忙碌又小心,观念也新,来我们这儿的女孩子真的是个个都比我年轻漂亮,王妈妈,你别担心,王先生的条件如此好,我们很快就会为他找到合适的朋友。” 王妈妈笑容满面,夸赞的看着她,“我那个姊妹淘说得没错,来康妈妈婚友社果然是一切有希望。你们的工作人员真的都已经结婚了吗?我刚刚去拿咖啡的时候,看见好几个气质好又有礼貌的女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欢。” 丁曦宁摇摇头,露出专业的笑容,“我们都已婚了,而且都是背景平庸的市井小民,恐怕配不上王先生。王妈妈,你放心,我们目前的女性会员多过男性会员,一定可以找到你心目中的理想媳妇人选。” “哎呀,瞧瞧你,真是会说话,那……” “请你们移驾到会客室外的柜台办理会员登录手续,来,这边请,数据交给我就可以了。”丁曦宁起身,将数据放入数据夹后,领着王家母子走向门口。 王继青这才发现,刚刚与他谈笑自若,专业有礼的丁小姐竟是如此娇小,一般来说,他的女伴站在他身边,看起来都显得小鸟依人,可是不知为何,相较于她的干练与专业,他觉得她像是矮了许多。 “你的身高……” 丁曦宁偏头,微微一笑。他高大体面,简直是每个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你看,连身高都要写清楚,我等一下替你补上,你对女方的身高有特别要求吗?” “身高不重要啦,他的个头够高了,不用担心优生问题,会生小孩就好了。”王妈妈抢着回答。 王继青尴尬不已,与丁曦宁相视而笑。 “你的意见呢?” 看着她隐含着笑意的灵动双眼,他耸了耸肩膀,“这次我母亲说对了,身高……不重要,能生就好。” 说完,三人笑开怀,气氛和乐。 等王家母子办理好会员登录手续,丁曦宁麻烦另一名客服人员带他们离开之后,才走向办公室。 “曦宁妹子,快来啊!”助理急忙跑过来,轻声叫着。 王继青进电梯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娇小的身影,看见她似乎又被叫去忙了。 老实说,他的失落感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对她而言,他不过是客户之一吧! “怎么回事?”丁曦宁压低声音,发出询问。周姊很少这样匆忙慌张。 “我……我结婚前的老男友竟然带了儿子来,我……我不好把他的案子交给不放心的人处理,可是也没法子和他多说话,这……” “我来吧!在哪一室?”丁曦宁没有半点不耐烦,二话不说便接下这个差事。 “175室。”周姊不断的绞扭手指。 丁曦宁拍了拍她的手,“周姊,深呼吸,你快要没气了。” “谢谢你,你去吧!” 再度进入会客室,丁曦宁的眼前出现一对简直像是一老一壮的双胞胎,都俊帅得让女人心跳加快,她已经可以想见为何周姊没法面对这位老先生了。 “两位好,我是丁曦宁,这是我的名片。”她上前,主动递上名片。 两位男士微微起身致意,分别接下名片。 丁曦宁心想,奇怪了,这样的男子也来婚友社?台湾的女孩子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龙霈递出自己的名片后,盯着丁曦宁,开门见山的说:“丁小姐,我要好女孩,我的孩子不才,老是交一些乱七八糟的女孩子,我受不了,今天要不是他母亲住院,我还没办法押他来这儿。” 呵,还真是一点也不拐弯抹角。不过既然是被押来的,这案子铁定难搞。她看向男主角。 他坐没坐相,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将自己的名片放到桌上,自我介绍,“我是龙克东,单身,三十二岁,不打算结婚。” 不等丁曦宁开口,龙霈抢先发飙,“又说你不打算结婚!不结婚也给我生个儿子!你不急,我和你妈都老了,我们急着抱孙子。” “要不是你这么难搞,几年前我早就儿女成群了。” “你随便叫路上的阿狗阿猫生小孩叫我爷爷?我不接受!” 看着这对父子剑拔弩张,丁曦宁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离开。 “龙爸爸、龙先生……” “你怎么知道来这儿的人就不是阿狗阿猫?” 咦?这样不信任康妈妈婚友社? 丁曦宁挑高眉头,想要反击。 “你都在这儿了,讲话还这样不知节制!”龙霈又先她一步,开口大骂。 “是你和妈逼我来的。” 看来这位龙先生打定主意不合作到底,她对于这样的案子通常是抱持着谢谢再联络的态度,而且他还把她们精心筛选的会员当成阿狗阿猫,呵,她有点被他惹恼了,毕竟这是个合情合理的婚友社,也没人有逼良为娼、逼人上断头台的兴趣。 于是她忍着怒气,将桌上的数据收起来。 “龙爸爸,看来龙先生还年轻,若你只是想要抱孙子,我们这儿恐怕不适合你与龙先生,康妈妈婚友社一向追求的是稳定和谐的长久婚姻关系,而照你们刚刚的对话来判断,我想,龙先生并不符我们对会员的要求。” 不符?这女人现在特地强调的那两个字是不符? “我不符你们的要求?” 龙克东的确是急着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那也只能是他选择不要待在这个婚友社,而不是婚友社判他出局! 这女人轻蔑的态度,让他的不爽指数直线上升。 “是的。”丁曦宁点头。 他迅速站起身,一瞬间便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勾勾的看着她。 “我,职业医生,年薪不提,我还是龙崎企业的唯一继承人,身高一八二,体重七十六,不烟不赌,这样的条件不符你们的要求?” 丁曦宁深吸一口气,忍着不伸手揉捏僵痛的颈子。 “龙先生,问题出在几分钟前你说的条件,你说你不打算结婚。” “你拿我当广告招牌也不错,不是吗?” 这人很奇怪耶!他不是巴不得别进来这里,现在又在发什么神经?她放他一条不婚的生路,他竟然说要当广告招牌?她们这儿的广告招牌就是速速结婚,还幸福美满的新人们,他哪扮演得起? 她强忍着不说出难听的话,看了一眼桌上的名片。咦?这位龙先生任职的医院不就是费巧开设花店那间?当时她们几个死党纷纷觉得这间医院英明,肥水不让外人抽去,自己经营起美食街,于是造就费巧也夹着花店抢进,没想到英明归英明,还是会有这种暴躁的医生,不知道病患怎么受得了? 丁曦宁再次打量龙克东,以他不羁的模样,费巧一定知道这号人物,她再想想费巧的模样,不知为何,要命的觉得他们俩的外型登对到让她无法忽视。 “恐怕我们请不起。” “我免费。”龙克东坚定无比。 龙霈看着叛逆的儿子,浮现充满兴味的笑容。 “不是价钱的问题,是怕龙先生的条件太好,让我们有接不完的慕名女会员,这样的情况并不是我们公司乐见的。” 当眼前有山珍海味给众人抢,却只有一人独得,那么其它抢不到的人如何活下去? 另外,照这骄傲男人现在的反应看来,他一定没碰过壁。 看见一向骄傲的儿子碰了软钉子,龙霈放声大笑,对着善用激将法还运用自如的丁曦宁直点头。 “小女孩,你结婚没有?” “我们康妈妈婚友社一向不用未婚员工。”丁曦宁板着脸孔说。 一向,她说的是一向,这代表不是绝对。 “没有特例吗?”龙克东不相信结过婚的女人还可以这样……这样让他说不出话。 丁曦宁伸出纤细小手,整理桌上的档案,无名指上的戒指闪了一下。 “一向没有特例。”她浅浅的笑说,心里盘算着,原来这条龙不算笨,那么应该还算配得上费巧。 她的直觉一向精准,这也是为什么康妈妈会破例起用她为客服主管的原因,要不然以客户相互配对来算,她们的女性客户约六千人,男性客户约四千人,要配到哪一天才能找到各自的真命天子或真命天女? 通常依靠的是客服人员对客人的直觉,而屡试不爽的,丁曦宁就是可以在男男女女见面几次间便将红线给拉上,没意外的,大概约会三次后就各自发展迅速,然后到另一个部门进行结婚事宜。 因为早上要去疗养院看母亲,她只有下午与晚上可以上班,可是下午才开始上班的公司多半与她属性不合,因此在求职路上辛苦寻找过很长一段时间,而康妈妈婚友社的上班时间特殊,刚好符合她的需要,尽管刚开始属于打工性质,不过她很努力也很用心,没想到经过两个月的试用期,她的能力获得康妈妈的认同,还差点将事业过到她的名下。 原来牵红线是有天分的。 丁曦宁常这样觉得,和感情一样,来的时间、来的人,要如何牵扯在一起,这样的直觉都算是一种天分,当然,也有人不相信她的天分,多的是逆向而行的人,像眼前这位。 她一向不勉强,东方人讲的是缘分,这条龙就让他降在别人手上吧,或者……她可以让费巧来玩几次相亲游戏。 “那么你是确定我不行了?”龙克东开口,给旁人一股压迫感。 丁曦宁不想太放肆,于公于私,她都不该把他的话联想成双关语,不过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毕竟一个男人要说自己不行,还真需要点自信。 没想到一向反骨的儿子竟然会说出自己不行的话,再看到眼前的聪明女娃强忍着笑,龙霈不禁低声笑说:“克东,我看你是输了,好吧,这次我也不勉强了,你要交什么样的女人都好,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可以名不正言不顺的在外面生小孩,若真有女人愿意为你生小孩,你就带她来给丁小姐看,通过她这关,我才答应要这个媳妇。丁小姐,你觉得这个条件合不合理?” 合不合理?他家选媳妇,干嘛要她点头?这…… 龙克东一脸挑衅的看着她,表情摆明了告诉她,你给我答应试试看! 两人对看数秒。 结果被他这么一激,她脱口而出,“我很期待,欢迎龙先生带你未来的媳妇来让我认识。” 厚!她干嘛蹚这淌浑水啊?直接把这位龙兄扫地出门不是比较快吗? “呵呵呵呵……”龙霈率先起身走出去。 姜是老的辣,谈生意嘛,龙霈才是见好就收的赢家,至于冷冷看着她的这位男士,则略逊一筹。 看来他们都被老狐狸给玩了。 龙克东停顿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说,为何我交往过许多女人,也没见我家老头开心过,而你不过是跟他见一次面,就可以让他对你如此信任?甚至我未来的媳妇还要让你点头通过才行!你还答应了咧!我老爸竟然宁愿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而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都没有自愿寻妻寻夫的人了吗?为何她除了帮人婚配之外,还要进行心理辅导? 她错了,好吗?她千不该万不该答应龙爸爸。 “你就去找吧,找我的真命天女好了,最好能让我和我家老头都满意。而且顺便告诉你一句,我换女人的速度很快,你最好多准备一些备分。”他说话的时候紧盯着她的眼,然后起身。 备分?这男人把女人当成什么了? “龙先生,你父亲的意思是你自己找,然后带来让我看,我没有要帮你找女友,我刚刚说过了,你不适合。” “我是不适合,可是我老爸觉得这儿会有适合的,该死的什么东西!” “原来你很在乎龙爸爸。”丁曦宁不受威胁的反击。这是她经过几十分钟的观察所获得的心得,看来这条不羁的龙并不是浪荡子,也许人的表相不过是一层保护色。 她说中了他的心事。 龙克东转身向前倾,“你这么快就看透我了?你有读心术,还是通灵?” 感受到他热呼呼的气息,她垂下眼睑,心跳乱了节奏。这个男人让人需要多一倍的冷静,才能忽略他的存在感。 “没有,我……”早知道就别嘴硬,这男人看起来像是要杀了她。 “没错,虽然我家老头很难搞,但我就是很在乎他的看法。” 这算不算是一项优点? 说真格的,当一个很强硬的男人坦承他很在乎家人,那加分的速度简直可以推翻他刚刚的负分。 她深吸一口气,“这样吧,我并不擅通灵,不过倒是可以好心的给你一个建议,未来若是想要送花,最好亲自去选,你们医院楼下就有花店,别让护士代劳,这么一来,找个能通过你爸和……我这关的媳妇,应该不太难。” 龙克东微蹙眉头,“你究竟知道多少?”他送花给女孩子,的确都是由护士代劳。 “我说了,我不擅通灵,只是建议而已。”丁曦宁看着他黝黑的眼眸,没来由的想起费巧,竟觉得似曾相识,赶紧收拾数据,往后退了几步。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低头看一下手表,送走他这个未成交的新客户之后,她还有得忙,手上有三对要安排见面的案子,目前还在等她敲定时间地点,她没空管这条龙上不上断头台了。 “龙先生,请。” 他沉思半晌,眼中流露出盎然的趣味,“虽然我不婚,可是会再来的,你觉得呢?” “欢迎,我们十二楼到十五楼非常欢迎未婚人士进出,若是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特别办一张贵宾卡。”丁曦宁微微欠身,赶忙用专业武装好自己,迎上这个挑战。 很好。他紧盯着她,几秒后才转移视线。 “对了,喜欢哪种花?” 他又下战帖了。 她想了两秒,深呼吸,“我先生比较常送的是野姜花,亲手摘的。”然后做出送客的手势。 回答得真好!他认真的看着她,然后转身,跨大步,推门出去。 丁曦宁没有跟着走出会客室,慢慢的坐下,松了口气。要命,今天是怎么了?再多来几个这样的客户,她恐怕又会心悸了。 看着手上的白金戒指,她苦笑一声。 这个戒指究竟是保护她,抑或是阻挡了些什么该来的? 这时,周姊敲了敲门,打断她远扬的思绪。 “曦宁,二线电话。” “好的,我回座位上接。” 丁曦宁起身,五公分高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专业自信的声响,印证她的独当一面,盘在脑后的发髻一丝不苟,衬托出她优雅的颈线,任谁都猜不出她的年纪。 关上会客室的门,经过柜台,穿过行政人员的办公室,她来到主管的办公室门口。 推开门,坐定位后,她拿起话筒,神情专业又专注。 “您好,康妈妈婚友社,我是丁曦宁。” 第2章 回到位在旧闹区,两年前买的全新大楼,丁曦宁一进门便脱下高跟鞋,打开冷气机,然后一路脱衣服,再进浴室卸妆。 这个过程就像是每日对自己的一次纵容,将专业冷静的外表抛开。 直到来到镜子前,她还是会苦笑。 女人真的是从二十四岁就不会老了,于是乎二十四岁到三十四岁是女人的魔术空间,保养得宜的三十四岁女人可以留一头直发,一身棉t恤加牛仔裤,一脸甜笑,活脱脱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同样的,二十四岁的女人上了妆,盘起头发,穿上样式稳重的套装,踩着高跟鞋,一样可以展现三十四岁女人的风采。 她在这两者之间交换,且游刃有余。 除了几个死党熟知之外,还没被人发现。 这个旧闹区是她长大的地方,十六岁那年父亲过世后,父亲的兄弟将祖屋卖给建商,六个兄弟各分了两百万后,母亲带着她南下租屋,后来因为她考上台北的大学,母亲又带着她北上租屋,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因为母亲中风,她放弃考研究所,进入社会工作。 两年之内,托康妈妈婚友社这份工作的收入和因为这份工作所认识的人的福气,她安顿好了母亲,且有余力在这个她熟悉的小区买了一间小屋子。 之所以买在这儿,除了因为离公司不很远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她喜欢这里的早晨。 没有人可以体会这个晚上是夜市的地点,在晨光出现后,景色多么的纯净,她喜欢这样的反差,同样的道路,昨夜有醉客踏过,今晨依然干干净净的迎接早起的莘莘学子。 周而复始的仰望未来。 这让她有希望,要不然谁来给她希望? 当然,在康妈妈婚友社那儿建立的丰富人脉,及死党们的支持,都帮了她不少忙。 安置母亲的疗养院就是客户帮忙介绍的,连价钱都有优惠,因为疗养院老板的女儿在她的安排下有个好归宿。而她可以不花大笔钱,昂首阔步的走在公司那种地段上,多亏了婕绫无言的支助及精神的温暖,她也因此在这个社会上越走越稳当。 她该对这一切很感恩,不是吗? 可是……为何她的脑海不断浮现今天那张毫不隐藏对她充满兴致的男人的脸? 其实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不过能严重影响她的……只有今天,或者该说,只有那双眼睛。 丁曦宁边卸妆,边看着自己买的白金戒指,咬咬唇,将它拔下来,丢到一旁,然后将盘了一天的长发放下。 微微鬈曲的长发遮住她本来就不大的脸颊,望着镜中的自己,难以名状的泡泡冒上心头,她胡乱爬梳几下头发,掬起水,匆匆抹拭脸庞。 最近几个死党都忙,她也忙得不可开交,好些日子没见面了,但为何她因此在静谧的屋子里自怨自艾? 毫不考虑的换上运动服,穿上跑步鞋,她把三十几岁的上班族丁曦宁丢在家里,让二十五岁的年轻女人冲出家门去寻找自由。 晚间十点过一刻,她等着电梯从一楼爬上十四楼。 她住的这个小区有管理员,安全又简单,分别有四栋,她这一栋属于小坪数,一层楼四户人家,多半是单身贵族或者有钱的学生,往来进出的人都很单纯低调,不会有小孩哭声、夫妻吵架声,最常见的是在楼梯间迷路的猫。 单身的寂寞,看家庭成员就知道。 之所以选择十四楼,是因为她可以从这儿看见自己上班的那栋大楼。说来奇怪,多半的人巴不得下班之后连公司的名字都忘记,可是她很认命,就是喜欢看着公司那栋大楼矗立在夜景中,提醒她已婚的伪装。 只是现在的她未婚,而且正在电梯前做热身运动,转动脚踝、拉筋,适时的利用健康的运动方式释放压力。 当的一声,电梯来到十四楼,她礼貌的站到离门口约两步远的地方,虽然遇上邻居的机会不大,可是她不希望因此吓到谁。 电梯门打开,里面真的有人,是住在左侧的林小姐,而她身边还有个男伴。 丁曦宁低着头,快步走进电梯,这鸵鸟似的行为充满警告意味:我不想认识任何人,也别来跟我打招呼! 只是行经男人身边时,她才发现他的眼光似乎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谁啊?这样没礼貌!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眉头微皱的抬起头,与男人四目相对。 不看还好,这一看,她不禁大吃一惊。 “啊!” 是他!竟是那条坏龙! 还好电梯门关得快,她祈祷他没看见她瞪大的眼,紧捏着胸口,看着电梯操控板上的数字一路往下掉,她的心跳速度却不断的加快。 老天!他竟是林小姐的……男伴? 现在可好,她究竟该在哪个时候回自己的窝? 刚刚只拎了钱包就急忙出门,手表和手机全放在沙发上,她连现在几点都不确定。 跑步约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喝杯杨桃汁约十分钟,那么现在是……厚,不算了啦! 丁曦宁走进录像带出租店,慢慢挑了几支片子,问清楚时间,咬着唇,陷入沉思。 嗯……如果他是林小姐的男人,那么应该是明天早上才会走出她的屋子,她要担心的是明天早上不要撞见他,而不是现在。 如果他跟林小姐纯粹是朋友……那么他应该在一个小时之内出来,也就是说,现在是时候了。 不知为何,她一直比较想接受后面这个可能,可是另一个声音又提醒着她,若他只是来“办事”的呢? “噢……”她不禁呻吟出声。 她怎么可以用一直以来还算干净的脑袋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又不是颖瑶,虽然高度怀疑颖瑶也只是纸老虎,光会嘴巴说,实际经验用五根手指头就算得出来,但是也不能思春到这种地步啊! 都是那家伙害的,让她胡思乱想,谁教他这样……这样让人不容忽视。 她要猜他何时离开? 不管了,穿过马路,丁曦宁钻入热闹滚滚的夜市。 这个旧闹区屹立不摇的就是这些路边摊,以前还有杂七杂八的摊子,现在清一色是小吃摊,她走进一家熟悉的吴郭鱼汤店,坐了下来。 一个女孩独自来到有点脏乱、有点吵闹的夜市吃小吃,难免会吸引一些异性好奇的眼光,不管是老的、丑的、俊的、壮的,彷佛在说这个时刻美女不该落单,让丁曦宁一碗鱼汤喝得无滋无味。 好怀念,怀念和爸爸妈妈一起在这儿大快朵颐的时光。 那究竟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好不容易喝完鱼汤,她匆匆付了帐,这下子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认命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也许……他根本认不出她? 想着,为了安全起见,她拉了拉头发,遮住脸颊,任由心跳微微加速…… 安全到家。 关上门,她背靠着门板,心中五味杂陈。 她有在期望什么吗?或者她失落了什么吗? 糟糕了,丁曦宁,你完蛋了! 她的身子慢慢往下滑,蹲在地上,头皮发麻。 她究竟是哪根筋不对劲? 不过是见过一次面的男人耶! ☆☆☆ 言情小说独家制作 ☆☆☆ .yqxs ☆☆☆ 中午十二点半,龙克东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站起身伸个懒腰,捏了捏酸痛的颈子,离开诊疗室,朝医院的美食街走去。 途中,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下。 “嗨,听说你去相亲。”是同期的内科医生吴奎耀。 龙克东皱起眉头,压低声音说:“你哪里听来的鬼消息?”靠,这世界是透明的啊! “就听来听去听到的啊!”吴奎耀当然不会明讲,一讲死一挂。 “这些小护士平常都这么闲啊?我家小佳说出去的?” “谁教你对小佳没兴趣!”这条龙花名远播,就是没见他朝医院的护士伸出魔爪。 龙克东捶了下吴奎耀的肩膀,“我对女人一向抱持高度兴趣,但是对于当狼,没兴趣。” 医院里有三匹狼的传说已经流传很久,多的是飞蛾扑火般勇敢的小护士夜夜提供野狼晚餐加宵夜,有时连病患或病患家属都不放过,搞得前一阵子这个护士不支援这一区,那个护士不走这层楼梯,被他们这些不食窝边草的好青年唾弃了好几次。 “对对对,你是飞龙在天,只捡明月吃。” 龙克东低笑出声,“吴色,飞龙在天是很久以前的电视剧了,我朋友的女儿当年还会唱几句它的主题曲呢,现在她都上小二了。” “靠,你是不知道我这好青年天天累得像条狗,回家之后只能看电视补脑吗?还是你想我跃上第四匹狼的位置?”吴奎耀目不斜视的走向美食街,“还有,别叫我吴色,被病人听到了,多难听。” “要不然叫吴味好了。”龙克东讪笑的说。 他们这一期有三个人进入这间医院,工作了三年,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朱育成,每天中午的men’stalk是他们舒解身心的唯一管道。 “无味的是老朱,我的天,他说最近要去学画画。”吴奎耀想到下班后还要拿水彩笔,就觉得更累了。 龙克东笑得更大声,那低沉迷人的笑声让几个小护士纷纷回头,他一视同仁,报以成熟稳重的笑容。 “他不学画,还能干嘛?无论是医院或是诊所,他老婆都如影随形,我实在想不出来他还能干嘛!” 苦啊!小儿科医生娶皮肤科医生,还一起在台北郊区开联合诊所,除了每个星期四医院有门诊,中午可以和他们两个闲谈外,老朱几乎都跟他老婆一起工作。 “可是他至少有老婆相随,人生一片美好……喔,我也挺想去相亲的。”吴奎耀再度压低声音,“像你啊,不也去相亲了!” 他们边走边聊,最后在想吃的柜台前停下脚步。 龙克东保持一贯俊帅迷人的笑容,“一份烧烤,谢谢。”然后看了吴奎耀一眼,“你不觉得社经地位还算不错的我们,谈起相亲这件事,略带苦味吗?” “要不然怎么办?在医院里乱枪打鸟吗?” 龙克东点点头,“说得也是,人人有希望、个个没把握的暧昧关系确实不适合你。” “老板,我要一份熏鱼,谢谢。”吴奎耀点了餐,继续说下去,“我不是狼,也不是你,连要送花都没对象,为何有人说考上医学系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就算在家里,自然有人会找上门?是谁说的?我天天在家里,也没人来啊!”吴奎耀满脸怨怼。 龙克东忍不住大笑,“吴色,你真的快要和老朱并列齐名了。” “你若想好好的吃顿午餐,就笑小声一点,妇产科的小护士往这边看过来了。再笑下去,我们恐怕得上楼闻药味配午餐了。”吴奎耀不得不提醒龙大帅哥注意一下形象。 上次惨痛的经验就是龙克东一路展现迷人的笑容,加上他们三个看来完美无瑕的背影,在找到位子的同时,身边围了一群小护士。 殊不知这完美体型的背后其实根本是被医院日夜操劳所造成的精瘦假像,结果那顿饭他们三个人像是陪客的牛郎,其中一个已婚,一个见了女人就口吃,只好由长袖善舞、不怕被吃掉的龙克东独撑全场,吃得气力全失。 “是……” 身为男人已经很苦了,做个好男人也苦,而有标准的好男人更苦!这是吴奎耀的内心话,至于龙克东,算不上是个好男人,可是谁说坏男人就不苦的? 他们两人互看一眼,有致一同的叹气。 “谁给我一个琴棋书画样样不差的女人啊?这年头这样的要求真的太高了吗?要不然给我一个没药味的女人也行。”吴奎耀低声呻吟。 端着餐点,他们在角落找到空位,虽然周遭依旧人声嘈杂,可是至少位子比较不显眼,可以继续哈拉。 “要会琴棋书画的女人,那还不简单!龙嘉琪一样不差,给你做参考。” 吴奎耀的脸皮抖跳,“你妹?琴棋书画?龙克东,你以为我没见过你妹啊?没去过你家吗?琴在哪?画在哪?” “谈感情、玩期货、打输牌、讲电话,情期输话,她一样不缺,你若要,请尽快带走,我虽然已经住在外面,可是我老爸的抱怨电话还是可以提供我最新消息,吵到我的耳朵出油。” 吴奎耀咧嘴大笑,“亏你想得出这样的绝妙好词来形容你妹,我觉得真是太棒了,怪的是,你爸怎么没逼你妹去相亲?” “我那个老爸不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住院的老妈也没提,要不然龙嘉琪刁蛮起来,我们家没人制得住她。” “这样还能谈感情?”不知远方另一窝身先士卒的好男儿是怎样死在龙女手里的? “看看我。”龙克东专注的盯着吴奎耀。 看着他深邃迷人的双眼,端正的鼻梁,饱满的额头,薄厚适中、适合亲吻的嘴唇……吴奎耀赶紧撇开头。 “我……我懂了,克东,你别再盯着我了……我会想同性恋……” 有这样帅到可以电死一火车女人的哥哥,同一家公司出的货只有更好,不会更差,尤其吴奎耀也见过龙嘉琪,那次她光是侧脸看他一眼,他差点无法走到餐厅和龙妈妈打招呼,所以说,女人,刁蛮不可以,但是美女刁蛮,当然行?! 龙克东想起昨天他也是这么近距离的看着那个女人,可是她一脸平静,让他小小的受了伤。 是已婚的关系吗?她的眼里真的是一丝丝波纹都没有,说实在的,他被引出了好胜心,她的气质与急于将他推开的举动,让他没办法将她视为见一眼就如同过往云烟的女性种类。 她……挑动了他的战斗情绪。 通常女人急于接近他、了解他,甚或是触碰他,他都甘之如饴,所以老爸常说他来者不拒,是开放随意搭的高级跑车,真亏老爸想得出这样低俗的形容词形容自己的儿子。 至于严肃端庄的女人,假装特殊又与众不同,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他通常敬而远之。 女人啊,直率可爱比较讨喜,可是昨天他竟是火力全开的挑战那个不近人情的女人。 她到底在自己周遭树立几道保护层? 可是他仍然不断的想象她的呼吸声、她散乱头发的样子、她迷蒙无助的双眼……而且越想越不入流。 “我听说康妈妈婚友社很不错,说不定可以帮我找到一个琴棋书画样样不差的女人。”吴奎耀边吃边冒出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龙克东差点把吃进嘴里的烧肉吐了出来,“你也知道康妈妈婚友社?那不该是我家老头他们那一辈才知道的机构吗?” 吴奎耀看着他,眼里慢慢的浮现笑意,“该不会……你就是去找康妈妈婚友社帮你安排相亲?” 龙克东开始觉得今天的午餐不会太好入口,“为何以前没听你说过康妈妈婚友社?” “我说那个干嘛?那是电视说的,没常识也该看电视,我就常看电视。怎么?你昨天是不是……” “噢……”龙克东抚着额头,放下筷子,看样子胃口全失。 “说啦、说啦,你什么时候去报名的?你有没有看见照片?会费贵不贵?入会的标准是不是真的很严格?” 龙克东不得不怀疑这家伙根本是扮猪吃老虎,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他昨天第一次去康妈妈婚友社。 “我老爸认识里面的客服,可是我的资格不符,不能入会。” 两个男人对看,沉默了几分钟。 突然,吴奎耀狂笑出声,“你花蝴蝶名声太响亮,人家不让你入会啦……哇哈哈哈哈……碰壁……” 在美食街用餐的人们纷纷转头,以为医院里的医生疯了。 龙克东冷着一张脸,“我强烈建议你把医生白袍脱掉再继续笑下去比较好。” “哈哈哈哈……我没空……哈哈哈哈……” 五分钟后,吴奎耀才在龙克东杀人的眼光下慢慢止住笑声。 “这么说,你连那些顶级的课程和设备也都没机会用喽?”吴奎耀说着,又快要失控了。 龙克东越来越有杀人的冲动,“让你失望了,吴先生,很不幸的,我可以去,而且还有贵宾卡。” 吴奎耀的眼睛闪闪发亮,“真的?卡呢?在哪里?我们明天去。” “卡……”早知道就不逞强了。龙克东咽了咽口水,“卡还在康妈妈婚友社那儿……” “你……你逞什么强啊?没资格,我又不会笑你……好啦,我有笑,可是逞强真的不像你……” “停!”龙克东严正禁止这家伙再笑下去,“我真的不是逞强,那位……嗯……接待员是这么告诉我的,我若想去,随时去跟她拿卡,你觉得这样的回答可以吗?” “你花了五秒钟在想如何称呼那位接待员,怎么?她……” 龙克东实在没辙,在死党面前,他简直是无所遁形,只得无奈的摇头,“她已婚……” “噢……”吴奎耀发出惋惜的叹息。 龙克东皱起眉头,“你干嘛发出这种声音?” “我看你露出很可惜的表情,替你发出内心的……噢,龙医生,你太不重视形象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敲我的头。”吴奎耀揉着隐隐作痛的头,难以置信。 “这样有没有让你想起我们当实习医生时的快乐时光?嗯?”龙克东挑高一边眉毛。 吴奎耀想起的是几年前龙克东发飙的样子。 “有……嗯……可是你真的不觉得可惜?我看你的脸……好啦、好啦,我不说了,那我们几时去?” 龙克东也一直在想,他该什么时候去?一来,他想扳回被“逼退”的耻辱;二来,他……他到底想干嘛? 不知道,可是没错的是…… 他是觉得很可惜没错。 第3章 丁曦宁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个人会真的再度来到康妈妈婚友社。 那次在电梯巧遇后,经过几个星期的修护,她的心情已经恢复平静,有信心能做个专业得体的客服人员。 “龙先生,你好,今天来这儿是……”她看向龙克东身旁的男士。 龙克东清了清喉咙,实在说不出他要拿贵宾卡的要求,挣扎几秒后,终于开口,“是……我朋友,他叫吴奎耀,想要加入会员。” 这……这不是计划之内的安排啊! 吴奎耀瞳孔放大,难以置信的看着死党兼同事睁眼说瞎话,简直无语问苍天。 这下子他从来玩玩的配角跃升为第一男主角,被推入火坑的感觉还真是…… 这小子究竟是怎么了? “这样啊,那我们到里面谈。”丁曦宁浅浅一笑,领着他们走向会客室。 “我……”吴奎耀欲言又止,却在龙克东的眼神示意下,吞下所有的话。 也……也好啦,他不就是要找个琴棋书画样样不差的女子吗? 于是,一个小时后,虽然吴奎耀为了高额的入会费咋舌又心疼,但他们还是顺利取得贵宾卡。 入会的过程快速顺利,让龙克东不得不觉得他不符条件是一件很不爽的事,而且还有越来越不爽的感觉。 电梯一直往下,龙克东斜睨站在身旁的吴奎耀一眼,掏出皮夹,取出一迭钞票。 “入会费。” 吴奎耀不客气的收下,再数了一半钞票还他,“龙公子,这钱我拿得一点都不会客气,你知道吧?” 龙克东将钞票收回皮夹。他喜欢吴奎耀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和他总是亲兄弟明算帐,不像老爸那个老狐狸,表面上阔气海派大方,却暗暗的算计人。 “我知道。”想起刚刚他开出的征婚条件,龙克东低声的笑了,心情总算得到一些补偿。 “笑什么?电梯里有摄影机,你最好暂时收敛一下那张痞子脸,你通常是酷脸比较吸引女人。” “干嘛一定要身高一五八?” 吴奎耀的脸色迅速涨红,顾不得电梯里有没有摄影机,大声吼道:“你管我!” “呵呵呵呵……” 人都有过去啊!有趣、有趣。 龙克东仔细一想,对他的过去竟然没有一丝记忆。 shit,他过去在干什么? 丁曦宁踩着高跟鞋,喀喀喀的脚步声似乎在告诉所有的人:我来了,有问题来找我吧! 她是有在十四楼开了“如何面对你的感情对手”这门课程没错,可是那不代表她要当所有会员的心理谘商医生啊! 而最近她接到最多的问题,有三分之二是那两个男人搞出来的。 那个龙先生和他的好友吴奎耀。 一想到他们制造出来的问题,她不禁揉抚太阳穴。她早说过了,不该让条件如此优越的男人出入婚友社,这会让其它的男性会员像是杂草,任由人践踏,倒成一团。 而女性会员呢? 她已经收到无数名女会员匿名或不匿名的mail,吐露心情,这…… 这样棘手的事,为何都变成她要摆平?康妈妈婚友社里没人了吗? 无奈四十几岁、真正已婚的客服人员已经离爱情太远,所以多数会员就像有灵敏鼻子的狗一样,在丁曦宁的身上嗅到了爱情的浮木味,无论男女,都需要她的帮忙。 似乎年轻的她才懂他们的心情,他们也想要享受谈恋爱的忐忑过程,而那些四十几岁的客服人员别说爱情了,连暧昧的心情也搞不懂,于是丁曦宁成了会员们的谘商对像,以及状况处理人员。 像现在,她不得不到楼下了解状况,因为刚刚十四楼的陶艺教室老师紧急打电话上楼求援,说是有两个女会员快要大打出手了。 大打出手? 来这儿的人非贵即雅,或是商界名人的第二代,这话传出去能听吗? 电话里,她请老师先疏散教室里的所有会员,然后疾奔下楼。 才抵达十四楼,她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大吼声。 “我就说了,克东教我,你便不服气,你是哪里来的不要脸女人?!怎么你找不到男人就眼红,看不得别人幸福吗?” 丁曦宁瞪大眼。这不是娇娇女陈艳如吗?台湾鞋界龙头的女儿竟会说出这种粗俗的话?看来情况非常不妙。 她迈开脚步,快速走向陶艺教室。 “你才不要脸!我堂堂一个企业家第二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小姐,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还要和你在这儿抢男人!明明是克东要教我,你挤过来凑什么热闹?低级女!”另一个声音也不甘示弱的大吼。 丁曦宁边走边暗暗祈祷,在她推开门之前,不要再听见这种可怕的互骂声。 “是谁低级?我们都是来这里交朋友的,每个人都有选择权,你凭什么霸占克东不放?克东不说话,你还当他对你有意思啊!不要脸!” “你又骂我不要脸……”林玉琳一时气不过,伸长了手欺近陈艳如。 千钧一发之际,丁曦宁推开门,大喊出声,“林小姐!” 林玉琳顿了一下,在这收放的半秒间,她的指甲不偏不倚的刮到了一直在劝阻的龙克东的手臂。 “噢。” “啊!克东。”林玉琳脸色大变,急急握住他的手臂。 陈艳如哪容得下敌手靠近她的白马王子,立刻冲上前,拍开林玉琳的手。 “放开你的爪子!贱女人!来学陶艺还留什么指甲?!” 林玉琳失控了,拚命的想要冲向陈艳如。 “陈小姐!”丁曦宁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陈艳如拉开,“拜托一下,谁来将陈小姐请出去?” 没人?! 丁曦宁这才注意到,教室里只剩下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女人,和始作俑者龙克东,就连陶艺老师都害怕受到波及,早早远离战场。 她后悔了,刚刚应该拉着其它人跟她一起下来的。 老天!她现在哪有手打电话求援? “陈小姐。”眼看就要抱不住一向温柔可人的陈艳如,丁曦宁急急的看向拉着林玉琳的龙克东,大声问道:“你朋友吴先生呢?” “他去上厕所。”龙克东低头,“玉琳,拜托,我们出去谈,好吗?” “你放开我!凭什么克东是找她谈?”陈艳如狂吼,张牙舞爪,不愿让龙克东与林玉琳独处。 “陈小姐,你冷静一下!坐……”拉扯间,丁曦宁挨了好几拳。 “你放开我!”陈艳如急着摆脱丁曦宁的箝制。 龙克东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速速将林玉琳拉出教室。 好不容易拉开两只母老虎之间的距离,丁曦宁哪可能放手,反而抱得更紧。 “你放开我!”眼看心仪的对像和野女人走出视线范围,陈艳如抓狂似的用力一推,“你烦不烦啊!我吵我的架,你来凑什么热闹?滚开啦!” 丁曦宁踉跄了下,差点被她推倒,“陈小姐,你忍一下,坐……” “你放开我!滚啦!”陈艳如高举手臂,用力一挥。 啪! 丁曦宁一时没站稳,撞向桌子。 “啊……” 龙克东回头,只见丁曦宁趴在地上。 陈艳如冲了出来,一把揪住林玉琳的长发。 “贱女人!留什么长发?也不绑起来,连泥土里都有你的头发!” “啊……”林玉琳来不及反击,只能狂叫,“放开我!疯女人!” 两个女人扭打成一团,发出粗喘声、尖叫声,还有物体碰撞声。 龙克东知道柔性劝阻已经无用,迈步上前,奋力分开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个女人。 “你们两个打够了没?!” 他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只差没有各赏她们一巴掌。 两个女人气喘吁吁,可是总算因为他凶恶的表情而不敢妄动,却不忘互相指责是对方的错。 还吵?!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丁曦宁也听见了男人的狂吼声,看来场面总算控制住了,她深吸一口气,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快步走出教室,看见吴奎耀正好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 林玉琳怒瞪陈艳如一眼,下巴一抬,“你给我记着!我会让你生存不下去。”然后火气十足的离开。 吴奎耀再白痴,也看出眼前的情况不妙,“这……怎么了吗?” 龙克东看着陈艳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无力的摇了摇头,转身回教室。 刚刚凶狠无比的陈艳如往后退,背靠着墙壁,刚刚敌人还在,不会哭,这会儿敌人一走,眼泪扑簌簌的滚落,好不可怜。 吴奎耀看向丁曦宁,用眼神发出询问。 丁曦宁摇摇头,上前几步,礼貌的开口,“有没有受伤?陈小姐。” 吴奎耀耸耸肩,进入教室,“咦?我不过离开十分钟,怎么整间教室都没人了?” 丁曦宁没兴趣听龙克东怎么回答,还是以客人为优先考虑,拍了拍陈艳如的肩膀,扶着她前往医疗中心。 吴奎耀说得没错,一切都发生在几分钟内,就连她被呼巴掌也是。 “你不用陪我了,我……我想我还是退掉会员好了……”陈艳如低声说道。 “陈小姐……” “对不起。”陈艳如深深一鞠躬,然后小跑步进入电梯,关上电梯门。 丁曦宁独自站在电梯前。 瞬间,楼层恢复安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很好,闹剧结束了?那她脸颊上的火热和疼痛是怎么回事? 厚…… 她抚着脸颊回到十六楼,然后进入厕所洗脸,试图让脸颊降温。 老天,她才是该哭的那一个吧!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心想,完蛋了,连头发都跌歪了,这下子要如何整理?而且小腿肚上还有一道正在滴血的刮伤。 这到底是谁惹的祸?女人还是男人?抑或是爱情? 她筋疲力竭的走回办公室,才刚坐下,内线电话便响起。 “喂。” “曦宁,龙先生在162室等你,他说有事要跟你谈。” 噢!饶了她吧!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那只蜜蜂!采花也该有个规矩,看不出相貌堂堂的他竟然这样……这样搞不定女人!气死她了。 坐在一旁的陶敏看她毫无反应,于是开口,“曦宁?曦宁你怎么了?” 丁曦宁整理一下头发,从抽屉里拿出长夹子,将头发盘起夹好,叹口气,“敏子,康妈妈知不知道刚刚楼下有人吵架?” 陶敏惊讶的瞪大眼,“刚刚有人吵架?谁?哪一楼?”这是公司里最忌讳的事耶! “你小声一点!”丁曦宁压低声音,“等一下要是有人间起,就说是误会,陈小姐和林小姐没事了。” “你的意思是,康妈妈要是问的话,就这样回答?” “对。”丁曦宁边说边补口红,然后起身。 “你……你知道康妈妈精得要命,我又不会说谎……” 丁曦宁没了耐性,双手压在桌上,低声说道:“那就等着康妈妈把十二楼到十五楼顶给楼下那家银行当员工休闲娱乐场,你别忘了,十四楼有你下班后最爱窝的书局,十三楼还有你休假时可以健身的游泳池。” “可是……为何是我?周姊不行吗?她最擅长隐瞒事情了……你……喂,曦宁你要去哪里?” “去杀人!”丁曦宁头也不回的说。 陶敏被吓到了,“曦宁……” 呜……到底是谁让她这么生气? 丁曦宁推开门,走进162室。 龙克东发现她的发型稍微乱了,虽然还是盘在脑后,可是看起来自然妩媚了点,几绺发丝垂在她的颊边,而白皙脸颊上的五指印还是很明显。 “对不起。” “为什么?”她眉头微皱,下巴抬高,依然怒气冲天。 “那儿……”他指着她的脸。 丁曦宁盯着他,“我不是问你为何道歉,而是问你整个事件的起因。” 他摇摇头,眉头同时紧蹙,“我不知道。” 她差点脱下高跟鞋,往他的脸上砸去。 “有两个女人差一点为了你,不,不是差一点,而是已经为了你互打起来,你却说不知道为什么?你以为男人四处采蜜是很棒、很值得骄傲的事吗?简直是疯了!” 她拔高的声音让他不爽到了极点,今天为了两个疯女人,他的胸口郁积了一团浊气,现在这个女人还大声指责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几乎要忍耐不住了。 “我并不需要为两个情绪失控的女人负责,而你也不需要用老师质问做错事的学生这种口吻质问我。”他盯着她的脸,直言不讳。 “我……”丁曦宁怒火中烧,“女人为何失控?还不是男人处处留情!” 龙克东靠近她,非常不高兴的说:“你们这儿不就是让人留情,然后进教堂?你现在还怕我留太多情?妈的!我睡过几百个女人,也没发生过这种事!” 他说什么?他说什么? 她简直无法置信,眼前明明是个成熟的男人,竟是这样…… 还害她为了他大动肝火,厚!对客户发火是大忌啊! 丁曦宁气得眼睛圆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冷静,冷静,丁曦宁,冷静! “你不要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连我都觉得奇怪,为何女人会做出那样幼稚的行为?我从来没有把她们两人当做对象,而她们失控了却要我负责?” “那是因为你给了她们每一个人希望!你该不会就是因此才睡过几百个人?根本就是四处放电,无一不漏!” “那不然呢!我来这儿玩扮家家酒的吗?妈的,这里哪个人不情色?恐怕大家扒开一看,你们女人比我们男人还要下流。” “但是……”她快要被他气到得内伤了。 “没有但是,事实上,就是女人暗箭伤来伤去,我不过是枚倒霉的棋子,她们抢来抢去,有没有问过我?妈的,什么疯女人!”要不是她们是女人,他早就用三字经招呼她们去外层空间休息了。 可是……可是……她气呼呼的,无法消化他的说词。 静默了几分钟,他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 “丁小姐,今天我唯一感到抱歉的是害你挨了一巴掌。” 丁曦宁抬起眼睫,望进他的眼里。是啦,他刚才说的也没错,虽然他算是起因,但也是无辜的受害者,她不该因为他浪荡的形象,而擅自认为这件事都是他的错。 龙克东露出淡淡的苦笑,吐出一口气,为刚刚无法在她被打的瞬间保护她所造成的难过稍做舒解。 “还……痛吗?” 听着他低哑温柔的声音,她的脸颊泛红,五指印更加火热。 他皱起眉头,无意识的伸出手,大拇指抚着她的脸,“好红……” 半秒后,丁曦宁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大吃一惊,赶紧往后退。 他的心思也回到现实,倒吸一口气,缩回手,“对……对不起……” 她盯着桌面,深呼吸,“没……没关系。” 龙克东退后几步,“那我先走了。” 她无法回答,看着他渐行渐远,低垂的视线刚好落在无名指的戒指上。 他知道她已婚,还…… 老天!她双腿一软,跌坐地上。 龙克东回到十四楼,和吴奎耀碰头后,还是呈现失神状态。 吴奎耀只当他是心情不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别跟我说以后不来这里的话,是哥儿们就称头些,而且你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些小问题不足挂心,我们身在医院里,不能吃窝边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玩又健康的地方,你可别……喂,你走慢一点。” 龙克东气恼得直搔头。他是怎么了?若对方未婚,刚刚那动作是调情、是示好,可是当对方是个已婚女子时,他刚刚的失控动作就是性骚扰! 他一向坚守的原则就是绝不抢人老婆或女友,那太费力,也太消耗细胞。 但是,他刚刚在干嘛? 他竟然还是陷下去了。 妈的!今天是什么日子?从看到她被陈艳如呼一巴掌后,他就失常了。他气极了她被欺负的感觉,而他当时却只能拉着另一个疯女人,无力去救她。 妈的!妈的!妈的! 他顿住脚步,“吴色,你告诉我,为何要身高一五八的女人?” 吴奎耀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问话而停止往前走,“你……你干嘛突然这样问?我们还在谈你的事吧?这是个不容易进来的好地方,至少帮我们筛选了一些不该出现的女人,你……不对,我在说什么?我是说……反正你别问我一五八的事啦!” “是筛选进来的女人还会出现今天这种状况?”龙克东咬牙切齿。 老天!吴奎耀的脑袋快要打结了。 “克东,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下子说这边,一下子跳那边,完全没有逻辑和规矩,你可不可以让脑袋跳慢一点,好让我追上你的话题?” 龙克东迈开步伐,走向电梯,“我只是在想过去曾经坚持的标准。” “然后就想到我的一五八?” 他看着吴奎耀,“原来真的有一五八这个女人。” 吴奎耀盯着电梯上来的数字,叹口气,“对,那是个让我吃尽苦头的女人。” 吃尽苦头…… 龙克东问自己,若眼前就是苦头,他吃不吃? “既然是苦头,你为何还把她当做择偶的标准?我说的是择偶,配偶的偶,你懂吧?”他一向没吃过什么苦头。 吴奎耀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他们进入电梯,电梯来到地下三楼,门开了,他还说不出原因。 他们今天的men’stalk有点闷。 “因为……最忘不了。” 龙克东撇了撇嘴,瞥了死党一眼,“我是希望也有个标准好让我有个方向,而不用去爱上已婚的女人……” “爱上什么?”开车门的声音让吴奎耀没听清楚。 “没什么。”龙克东摇摇头,发动引擎。 吴奎耀也不多问。 看似情场圣手的龙克东今天运气欠佳,他最好不要问他刚刚上楼跟丁小姐说了什么,虽然他想问得要命。 第4章 闷了几天,吴奎耀始终无法说服龙克东去康妈妈婚友社。 “喂,虽然我们医院楼下的美食街办得还不错,可是你一点也不想念康妈妈婚友社楼下那个红酒鸡排和餐后的卡布其诺吗?”他一脸哀怨的看着眼前的鸡汤面,心里却记挂着每个星期四都会来书店看书的简小姐。 他好不容易对她有兴趣,岂料…… “不想。”龙克东回答得快速利落,顺手挑出海鲜粥里的孔雀蛤。 吴奎耀被惹毛了,“你送束花给陈小姐和林小姐不就好了吗?有这么难吗?” “我干嘛送花给她们?” “你以前送花送得可勤快了,路上的美人、年轻貌美的病患、你爸公司营销部的美丽女经理……你们家小佳护士不是都会帮你订花?怎么现在该送的时刻,你反而不送,到底在坚持什么?” “问题是,我不想。”言简意赅,他吃了一口海鲜粥。 吴奎耀生气了,“总该送花给丁小姐吧!她不是为了你,还被陈艳如呼了一巴掌?” 龙克东马上眯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嗯……就听来的啊!”干嘛这么精?他只是不小心说溜了嘴。 将汤匙丢到桌上,龙克东魁梧的身体往后一靠,手臂在胸前交抱,凉凉的问:“还听说了什么?” “没了啊……你又不肯说那天发生的事,我就打电话问了简小姐,她说是陈艳如自己说的,说她还呼了丁小姐一巴掌……” “她还有脸去?”恶梦啊!这些什么筛选过的女人,根本是娇生惯养,不知道做人的道理,可恶的是,还将那种事拿来八卦!这女人有病啊? 吴奎耀看着他的脸,对于自己的打探所造成的后果感到后悔,“喂,你那张脸很难看。” 龙克东抬高下巴,冷冷的问:“既然都直接和简小姐通电话了,你不会自己去吗?再怎么说,你也是会员,而我是插花的。” 说到这个,吴奎耀更闷了,“老兄,若没有你去插花,我可能连简小姐的电话号码也要不到,要我这样承认是很闷的一件事,你就不能行行好,算是舍命陪君子。” “你不是君子吧?” “我……那你可以为朋友舍命啊!”是不是君子不重要,能舍命就好了。 龙克东撇了撇嘴,椅子往后一推,站起身,决定放弃午餐,抓住一位美食街的工作人员,问出花店在哪一区后,大步往前走去。 “喂,克东,你饭都没吃,急什么……” 急什么?从奎耀提起要他送花的那一刻,他就想去花店了。 边走边自皮夹内掏出名片,看着上面的名字,他决定听从丁曦宁早先说过的话,亲自到花店订花。 大柱子后一个转弯,他闻到了花香味,然后看见热闹滚滚的人潮及精致简单的花店招牌——花言巧语。 他没有想到天天来吃午餐的美食街另一区,竟然会有这样的花店存在。 混进人满为患的花店中,他依判断找到了其中一位穿着黑色t恤的工作人员,将需要告诉她。 “我要一束花,你们有……野姜花吗?” 年轻女孩拉开口罩,微微一笑,“医生,你真有品味,送人就该选这种干净、有诚意的花种,像是玫瑰、郁金香之类的花,太多人送了,来,医生,你要几朵……啊?什么?” “我说……还是不要野姜花好了。”他改变主意了,送野姜花是她丈夫的特权,而他和她连朋友都不是。 “医生,是我太鸡婆,说了什么才让你改变主意?还是怎么了,你为何要换?”年轻女孩一脸难过。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她似乎比较喜欢百合,所以我才改变主意的。”龙克东不得不耐心的解释。 年轻女孩难掩失望,随即又露出笑容,“那就好,我帮你挑香水百合,十六朵,可以吗?” “可以,包漂亮一点。” 站在一旁等待,龙克东顺便环顾四周,发现花店和隔壁的水果店都是人来人往,热闹的程度一点都不输前面的美食街。 而花店与水果店的几位工作人员都穿着一样的黑色t恤,看来两间店的老板应该是同一人,他不禁产生好奇心。 “为何取这样的名字?”他指着样式简单的招牌,想要知道店名的由来。 花言巧语,取得好,取得巧妙。 年轻女孩动作利落的包扎花束,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道身影,流露出崇拜的神情,“我告诉你,医生,那个身材小巧却很匀称的女子就是我们老板娘,你看名片就知道了,来,你看。” 龙克东看她一边绑缎带一边还可以空出一只手来帮他取名片,他接过名片,一看便了然。 名片上用细长的字体写了“费巧”两个字,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花言巧语。 他看着,突然有一堆问题想提出,而年轻女孩也厉害,不等他开口,兴致高昂的自动介绍起来。 “医生,你看,我们老板娘很年轻漂亮喔,虽然口罩遮住她一半的脸,不过她光是露出眼睛就可以迷倒一堆医生和药师,医生,你是最近才来这间医院的吗?怎么之前都没看过你?我想,你也是慕名而来的,对不对?” 年轻?就拥有这样不小的两个店面? “我告诉你,我们老板娘未婚,算是狠角色,好多医生、药商什么的,都在打我们老板娘的主意,我是偷偷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 看来是秘密,公开的秘密。 龙克东的心情稍稍好转,看着年轻女孩刚刚指的身影,心想,如果每个来这儿订花、买水果的客人都要听年轻女孩介绍一遍她的老板娘,那么老板娘未婚的日子应该不多了。 突然,那道身影慢慢转动,然后和龙克东四目相对。 他看着那双清亮的大眼,以及不容忽略的浓密卷翘睫毛,发现她正不疾不徐的靠近他。 费巧不是没让人这样看过,尤其有些医生仗恃着社会既有的印象,以为不会被当成登徒子,看起人来有时比登徒子还直接,她不免心生不悦,这些医生这样子看人,当她是病人吗? 所以在医院开店一年多,她对医生的印象可说是每况愈下。 她靠近年轻女孩,轻声的问:“小可,客人要买走还是要外送?” 任谁都听得出她的专业与笃定,而这专业的态度又像极了一个人,是谁…… “医生,你是要直接买走还是要派送?”年轻女孩轻快的问。 龙克东甩开脑袋里忽然飘过的什么,赶紧回答,“送这儿。”将原先就拿在手上的名片递出去。 费巧接过名片,低头一看,眼睛马上发亮,冷漠的神情消失无踪。 “你要送花给曦宁?”她抬头看着他,笑问。 龙克东也是小小一惊,“你认识她?”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这两个女人是同学?难不成丁小姐考了很多年才考上大学?不然眼前这位小姐明显年轻许多。 他微微皱起眉头,又回想起当时她说要他自己去医院花店订花的神态,看来…… 若是没猜错,丁小姐当红娘当出界了。 眼前这个费巧小姐,绝对不会是康妈妈婚友社的会员。 而在这短短几秒间,他又想起了刚刚飘过的那个感觉,她专业的态度和丁曦宁还真是像。 费巧看着相貌堂堂的男人,没来由的觉得他配曦宁真是好极了,马上变得亲切,一向不多话的嘴也自动开启,“我才要问她情人节要不要我提供花束送她,让她应应景,你知道她工作的那栋大楼,在那儿上班要是没人送送花什么的,简直是活不下去,没想到……呵呵……”她摘下口罩,伸出手,“你好,我是费巧,曦宁的死党。” 她刚刚说的话……他的眉头依然微蹙,总觉得眼前这个认识丁曦宁的女人似乎在说一件他一直想要想通,却又跳过而想不通的事。 龙克东眯起眼睛,犹豫的伸出手,“你好,我是龙克东,我送花给丁曦宁,你似乎……” “高兴。”她握住他的手,上下摇动,还猛点头。 很好。 他觉得有件事可能要慢慢的想通了,或者应该是要知道答案了,而现在他就在知道答案的过程中,就像解数学题一样,不可以急,只能一道道公式套下去。 他看着拿掉口罩的年轻老板娘,她活脱脱就是丁曦宁的年轻版本,或者该说是她应有的版本? “你……确定她不是你姊姊或是学姊之类的?” 话一说完,他确定自己看见年轻老板娘的动作霎时顿住,笑容僵住,然后缓缓的放开他的手。 费巧看他一眼,他也盯着她,两个人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她快速戴上口罩,一本正经的问:“你是在哪儿认识她的?” 看着她的转变,龙克东微微扬起嘴角,觉得好想笑。 “那儿。”他指着刚递出去的名片。 “这儿?”费巧彷佛大难临头,指着名片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深深的觉得,现在有权利知道这个他该知道却又一直不知道的秘密。 “对。” “你在这里认识她,还想送她花?”费巧不由得放大音量。 龙克东露出冷静的笑容,一点也没有被她吓到。 “不然我应该在哪里认识她才可以送她花?” 一切都是阴错阳差惹的祸。 她让龙克东与费巧见面的结果,就是让他猜出她的未婚状况。 坐在咖啡馆里,费巧只差没将头剁下来让丁曦宁当椅子坐。 “我怎么知道这年头有人会不被你那身装扮吓到,还执意要送你花?而且是那种最怕惹麻烦的医生!我看他要送你花,以为是你在别处认识的朋友,我当然很高兴啊,就……” “就傻乎乎的将知道的事都说给人家听。” “哎哟,曦宁,我的好小姐,你饶了我。” 丁曦宁啜一口咖啡,看着青春美丽的费巧,“我已经不太想讨论这个星期的花灾了,费巧。” 她想,自己应该要去拜拜。 “我向你赔罪,曦宁,我一向最讨厌医生,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事,对龙克东就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连危机意识都没有,哪知道……”哪知道会接到曦宁差点在公司疯掉的电话。 “你会觉得熟悉,大概是和我有同样的感觉。” 费巧瞪大双眼,“什么感觉?什么感觉?” 丁曦宁瞪她一眼,“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我第一次看见龙克东时,觉得他和你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所以我建议他亲自去你的花店订花。” “我和他一样?我和他一样?!”费巧指着自己的鼻子,简直要掐住脖子尖叫,“你疯了!有谁会和那个贼溜的人一样?他随便套两句话,我就全招了。我坚持我说的熟悉不是这样!” 丁曦宁边听边狂笑,“你看看你那样子,是你自己没看到。” “丁曦宁,请你笑小声一点,今天你的装扮还是三十五岁,要扮演好我学姊的角色。” 丁曦宁鼓起双颊,“他是这么说的吗?”她有些小小的难过。 费巧哀怨的撑住发胀的头,“对,也是这样,我才惊觉到……唉。” “二十五岁的笨蛋!”丁曦宁伸出食指,戳了下费巧的额头。 “好啦,这一切还不都是你那神经病公司害的,谁说红娘就不能未婚?日本多的是未婚红娘中心,就你们公司这么不近人情。” “也不是这样,你想想,会来我们公司的会员,个个都是黄金单身贵族,我们员工若是未婚,不就像自己找对像一样,那康妈妈恐怕会疯掉,不用一年,员工全结婚去了。” “送花也不行……”费巧噘起嘴巴。这些天因为送花的事,她被曦宁骂到快要臭头。 丁曦宁翻个白眼,“送花当然可以,小姐,可是不能天天送!你想想看,我们公司的会员可都是男未婚、女未嫁,你那个花一束束一把把的送进已婚者的办公室,还一路经过那些想结婚想到昏头的旷男怨女面前,摆明了就是特异,害得我拚命解释是老公疼我送的,说得好心虚。” “好啦、好啦,可是你上次不是说,情人节那天你们整栋楼的人要是没拿花就惨了,会被人家比到地洞里,我哪知道……” “小姐,那是情人节!”丁曦宁真的是会昏倒。 “情人节也快到了呀!” “再说,我就送你一个情人节礼物。” “你别闹了,我不相亲,绝不!”之前被曦宁抓去当过一次实习会员,她只差没在那次旅游时将那个王继青抓去撞墙,为了避免自己会去坐牢,她无论如何不答应。 “你还在搭长途公交车?”丁曦宁旁敲侧击。 费巧叹口气,“我知道你要问那个公交车司机,可是我说啊……你别提了,别犯职业病。” 丁曦宁切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你怕他很穷?” 费巧又叹口气,“丁曦宁,为何你这么一问,我就觉得自己很市侩、很现实,一点也不像是可以为爱情梦幻的女人?” 丁曦宁狂笑,“你是为爱情梦幻的女人啊,要不然也不会将大把银子借给周翔了。” 费巧捏住耳朵,失控的摇头,“我不要听到那个名字!丁曦宁,再讲,我就和绝交!” “你让我欺负一下会死啊?我算仁慈了,没将你绑在火箭上送到外层空间。” 费巧瞪着她,“小姐,三十五岁了,说话要淑女一点。” 丁曦宁的眼珠子一转,将戒指拔下来,丢进水杯里,“姑娘我今天二十五!” 两个女人相视几秒,看着沉到杯底的白金戒指,有致一同的爆出狂笑。这一切,只有她们知道。 “请问一下未婚的二十五岁美女,今天的花怎么办?” 丁曦宁瞪大双眼,“今天还有?!” “龙大医生有打电话告诉你今天不送花吗?” “他连一通电话也没打过,好吗?”她真想在费巧的身上瞪出一个洞。 “呵呵……这样听来,你很期待人家的电话喽,早说嘛,我就替你告诉他。”费巧作势要掏手机。 丁曦宁连忙伸出手阻止,“猪头巧,你要是敢打电话给他,我就和你绝交!” 费巧斜睨她一眼,算是扳回刚刚被欺负的劣势,哪知好巧不巧的,电话铃声真的晌了起来,她立刻接通。 “喂……对,送到转角的香夫人来,丁小姐在一楼。” 看着她挂断电话,丁曦宁拿着叉子的手微微颤抖,“这电话……你该不会要员工将花送到这儿来吧?” 费巧握住她的手,将叉子上的奶酪蛋糕吃进嘴里,“是啊!噢,这浓奶酪真是人间美味……” 香夫人的手工蛋糕已经收买她的心。 “费巧,你真的叫员工送花到这儿?那我要把花丢到哪儿?” 费巧耸耸肩,“咱们公归公,私归私。于私,我出卖你的秘密,头剁下来给你当椅子;可是于公,我怎么可以收钱却不送花?” “你可以不收钱,或者把花直接送到我的公司。”丁曦宁越想越生气。 “钱不是我要收,是不能不收,你不知道龙先生有多难缠。至于另一个问题的答案是,你不在公司,我把花送去,不等于让花送死吗?现在天气热,花一天没插进水里就会死掉,我做不来这样的事,要不然你让我把花送去你家。” 丁曦宁觉得自己快要气到昏倒,经过这些天,她开始觉得开花店的费巧是尊神,她怎么可以天天看花、闻花而不会想吐? “你把花送来我家,我一样丢掉。” “丁曦宁,你很糟糕喔,竟然这样残害生命。我告诉你,别以为花是没有生命的弱……” 丁曦宁知道费巧接下来会说出一长串爱花宣言,赶紧捏住她的嘴。 “我都把花送给同事或会员,送到知道我未婚的人一直打探是谁送的,不知道我未婚的人以为我和老公吵架,所以老公送花赔罪,所以我没丢,ok?” 费巧点头,推开她的小手,啜了口咖啡,“那我把花送到你家算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你看,表面上是送公司,暗地里是送到你家,这样他有送花,我赚了钱也做到顾客的要求,你也收到花了,不是三全其美吗?” 看她越说越得意,丁曦宁不禁举双手投降,“好,送来就送来,我……我收就是了。” 费巧笑得双眼微眯,“就说嘛,二十五岁的女人拿花该是多美的一幅画。”她伸出手捏着丁曦宁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看,这脸蛋多么年轻漂亮,康妈妈婚友社的男会员个个是笨蛋,这张脸一看也知道是年轻美眉……” 丁曦宁拨开她的手,看向门口,“真正的漂亮美眉在那儿。” 费巧依循她的视线往后看,是红透半边天的影剧圈尹大美女! 香夫人位于忠孝东路的精华区巷子内,在这种多数苦命人应该在工作的下午时刻,要遇上生活悠哉的名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丁曦宁,你几时变得这样好高骛远了?竟拿自己和第一美人比!” 丁曦宁瞪了费巧一眼,“我感叹的是尹美人旁边的那个漂亮女人……” “干嘛欲言又止?” “她昨天来我们公司加入会员。” “尹美人去婚友社报名?”天哪!大八卦。 丁曦宁再次戳了下费巧的额头,痛得她哇哇叫。 “你小声一点!我说的是她身边的美女,尹美人的妹妹。” 费巧赶紧回头,看着尹美人身旁那个脸蛋白净、五官细致、身材窈窕的年轻女人。 “那是她妹妹啊……”果然是好竹出好笋。 下一秒,她又开始乱叫。 “她长得那么美,干嘛参加婚友社?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婚友社是给我们这种等级的人去的,她这种极品,去那儿干嘛?” 丁曦宁强忍住想掐死死党的冲动,“你小声一点!而且什么叫做我们这种等级的人?康妈妈婚友社可不是滞销货堆放中心,我们的会员全是大有来头的。” “可是你看,台湾的男人真可怜,这么美的女人竟然也要来相亲,唉,有谁可以告诉我,爱情到哪儿去了?” “爱情都被骗去了,要价两百万。”丁曦宁恶意踩在费巧的痛处上,谁教她一直排斥相亲。 “丁曦宁,你真的很坏耶!” 她呵呵笑,“谁教你就是不肯报名加入我们公司,害得我经常要替你留意对象,结果……” “结果为自己惹来摆脱不了的麻烦,呵呵……” 丁曦宁翻个白眼,决定换个话题,“喂,我今天不用上班,好想找间好吃的餐厅吃饭,你陪不陪?” “你好没种喔,曦宁,一提到龙克东,你就转移话题。而且哪有女人休假要另一个女人陪的道理?这样连带的我也会有很惨的感觉。” “你不惨吗?费小姐……” 费巧撇了撇嘴角,要丁曦宁靠近自己,故意压低声音,“丁曦宁,我觉得你最好早点嫁出去,要不然你若是成为老处女,嘴巴一定很贱。” “谁说我会成为老处女?女人可以老,可是……”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极有默契的低呼出声—— “可是不能是处女!” 说完,她们笑得歪歪倒倒。 半晌,丁曦宁恢复正常,感叹的说:“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要是颖瑶没有怀孕,婕绫没有忙出国,我们四个有事互相聊聊,没事喝喝下午茶就过一生,爱情,多麻烦。” 费巧摇了摇头,“喂,你这没被骗过的人说什么爱情麻烦?我被骗走钱,都还抱持一丝希望,你未免太早绝望了。” “我没有两百万可以用来赌爱情。”话一说完,丁曦宁便觉得自己的嘴巴真的很坏,那刚好是周翔从费巧身上骗走的金额。 没想到危机正是转机,也因为如此,费巧才会放手一搏,开了家花店,结果成绩斐然,早赚回那两百万了。 “丁曦宁,我真是爱你啊!”那一段惨不忍睹的过去让费巧现在依然心痛,恶意的抽出丁曦宁头上的发簪,长发瞬间披泄而下。 “啊……费巧,你这猪头!” 费巧耸耸肩,装出“你来咬我啊”的表情。 “既然戒指都拔下来了,干嘛还梳着发髻?今天不是二十五岁吗?走了啦,我看见我家员工在门外,你不是想去吃东西?” 顺了顺头发,丁曦宁认了,谁教自己爱说话损费巧,活该被她恶整。 掏出水杯里的戒指,丢进包包里,她起身追上死党。 虽然门外的那束花让她却步,可是今天未婚,那么拿花又何妨? 至于爱情……还是尽量远离比较好。 第5章 结束了一整天的休假,丁曦宁觉得自己是个披头散发还捧着引人注意的花束的怪女人。 她为何没有将花束丢掉?是因为费巧的警告,还是…… 这个星期以来,他的攻势让她在每一天都想起他,以及那次抚过她的脸颊的情景。 他真是深知女人的弱点,花束里一张卡片也没有,要不是费巧,她不会知道花是他送的,还是……他早就算计好了她会放在心上? 而他成功了,她的注意力再也无法自他身上移开。 他和她之间究竟起了什么化学作用? 她连走进家门都会想起上次在这儿遇见他,结果躲在外面两个小时的惨痛经验。 推开大楼的门,她低头掏钥匙,眼角余光瞄到电梯门刚好开启,有个人走出来,说也奇怪,她就是知道那人是谁,赶紧举起花束遮住脸。 龙克东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那束花。 拿花挡路?有人是这么走路的吗? 他不会认不出那束花的包装纸和缎带,这些日子以来,他天天亲自到医院楼下的花店买花,可以确定那是他今天选的花。 若眼前的女人不是丁曦宁,那么就是她将他的爱心弃之如敝屣,转送给别的女人。 他露出邪笑,看着女人越过他身边,那走路的姿态,让他的笑容更加扩大。 电梯门开了,又关上。 很好,她上楼了。 他一边朝楼梯间奔去,一边想着学生时代的辉煌历史,相信自己可以边跑边看电梯停在哪一楼,然后…… 丁曦宁鬼鬼祟祟的踏出电梯,吐出一口气后,用钥匙开门,“还好没被发现……” “原来你的头发这么长。”龙克东贴近她的耳朵,轻声的说。 喝! 丁曦宁吓一跳,差点喘不过气,转身便对上他那双调侃的眼眸。 他更加靠近她,将她局限在自己与大理石墙壁之间。 “今天是费巧的同学?嗯?” 看着他亲昵的拨弄她的头发,她整张脸爆红,想要凶他,想要骂他,偏偏沉溺在他的眼眸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无意识的喃念:“费巧……” “你该不会告诉我不认识她吧?”他慢慢俯首,鼻子几乎要碰到她的。 这男人怎么这样?他的气息都吹拂在她的脸上…… 丁曦宁缩着脖子,“我……我有男朋友……”拜托,谁来将这个男人弄走? “我不在乎。”龙克东邪笑的说。 他连她已婚都差点不在乎了,有男朋友算什么?! 这男人! “可是我在乎。” 他的眼眸盈满笑意,“在乎?那就进屋里去,可能会好些。” “龙克东,我的意思不是说……”关起门就可以和他胡搞,她在乎的是…… 既然不进去,那他只好在这里吻她了。 他抓住她的两只手臂,覆上她欲言又止的柔嫩唇瓣。 龙克东没有想到自己这么想要她,直到这一刻才知道,他这几个礼拜的忍耐是多么的艰难。 “龙……” 开口骂他呀!丁曦宁,表现出你的理智与专业。 可是不能耶……他密密实实、强制的、霸气的吻住她,这样的感觉不曾有过。 她不是青涩的少女,接吻的经验也不算太少,可是一旦对像是他,她却无法思考,全身软弱无力。 他贪恋着她的柔软,不断的展开攻势,彷佛想将她吞进他的身体里,擦撞出的火花,让她无法控制的全身战栗。 舔了舔她的上唇,他才放开她,近距离的看着她红嫩的脸颊。 这样细致的肌肤分明是年轻女人才会拥有,他之前怎么会被骗?为何没发现? 还害她被那个疯女人赏一巴掌,伤了她细嫩的脸颊。 丁曦宁脸庞红透,小嘴微张,气喘吁吁。 他的大拇指抚弄着她的脸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隐含着笑意的沙哑嗓音命令道:“开门。” 她迷迷蒙蒙,心跳如擂鼓,根本无法做出反应。 好半晌,沉溺在他大男人又蛮又爱耍赖的氛围中的丁曦宁,好不容易才想起今天下午说过的话—— 女人可以老,可是不能是处女。 “你刚刚说什么?”耳朵痒痒的,好想再听一次他的声音。 他逸出性感的笑声,“我说开门。” 她咬了咬嘴唇,知道门打开后会发生什么事,可是她可以拒绝吗?她拒绝得了他吗? 转动钥匙,她感觉到他的身影从背后笼罩下来,让她无所遁逃。 “你在发抖,丁曦宁。”他贴近她的耳朵,低沉又戏谑的说。 她整张脸都红透了,靠着他的协助,才能顺利打开门锁。 门一打开,龙克东便拉着她进入屋里,随手关上门,将她压在墙壁上,再度探索她的香气。 他的薄唇霸道的占住她的小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气味,温热的手掌来到她丝质衬衫的领口处,迫不及待的解开钮扣,一颗、两颗、三颗…… 低吼一声,他毫无耐心的用力一扯,衬衫上尚未解开的钮扣掉落在地板上。 “你弄坏我的衬衫了。”丁曦宁娇喊出声,着急、害羞,却又无法逃开。 他的头埋进她的颈窝,含住她冰凉的耳垂。 “我会赔你。” 这……这男人太野蛮、太霸气了,而这一切……太快了,快得她呼吸急促,双脚发抖。 龙克东拦腰抱起她,看着她美丽的模样,敞开的衬衫,淡粉色的胸罩,因为他的拨弄而撩高的窄裙……他忍不住低头,在她的胸前印下一吻。 屋内的温度宜人,可是两人的体温逐渐升高,他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她身上。 “喂,你好脏……”她娇嗔,伸手想要推开他。 尽管抱着她,他还是比她有力气,无论她使出多大的力气,他都无动于衷,嘴唇在她细嫩的肌肤上留连,让她痒得受不了,又叫又动。 “你别这样呵我痒……真的……啊……” 他喜欢抚摸她每一寸肌肤,喜欢听她这样失控的尖叫,完全没有平日的专业和冷静,此时的她是个等待宠爱的小女人,年轻、敏感、一触即发。 也许是娇嗲,也许是娇爱,他们有如一对恋人,纠缠出激情。 “哪一间?”他笑问。 她不肯回答,径自逸出恶意的笑声。 “你说是不说?说是不说?”他故意搔她痒。 丁曦宁拚命扭动身子,差点滚落地上。 “后面那间……啊!你不能按那里……很痒!很……啊……” 又踢又挣扎的结果就是让他瞧见更令男人兴奋的景象,窄裙上滑,露出引人遐想的地带,浅粉色的丝质内裤包覆着迷人的柔软…… 他大步走进房间,抱着她一起倒在软绵绵的床上…… 春夜如歌,喘喘的唱,低低的哼,他不论快慢,都汗湿她的灵魂,直到月牙快要掩去,曙光乍现,他才松开手,让她躺进他的怀里。 他依然维持在她里面的姿势,嫩背贴着他厚实的胸膛,他抱着她,极度满足的闭上眼睛。 就让他们两个遭天谴吧,因为他和她享受了各种热辣的相爱方式,还让一个冷静有礼的女人沉沦地狱里。 “你把我教坏了……” 丁曦宁很想反驳,可是酸痛的身躯与疲倦的眼皮都让她无法吐出话。 这是他们这几个星期互相牵挂对方的结果,没有吃饭、看电影、通电话的过程,甚至连mail都没有互通过,就直接进入了彼此……她知道他有过无数个女人,但还是跌了进去,第一次交出自己。 她希望自己够成熟,可以面对自己的选择。 爱情的过程因为先前的滞碍,造成现在的加速进行,龙克东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不隐藏自己的需要,他需要她,无论是生活上或是床上。 在她的哀求下,他不再送花。 费巧当然知道这阶段的进展若不是结束,就是更进一步,丁曦宁没有逃避,点头招认。 但是爱情进行的速度怎么会这样快?快到他们像是相知、熟识多年的情人,就像费巧说的,他与她是很相似的人,他们的看法、标准、行事态度,基本上都相同,连诚实也是,他像是她的另一片拼图。 “所以你常常来这儿真的是跟林小姐约会?” “上床。”他说得直接,毫不避讳,不想骗她,但也说得很明白,“我们是单纯的床伴,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以后换你到我那儿。” “那天你送花给我却……”还是来这儿……和林小姐上床? “那天她生病,我来看她,顺便告诉她,我在追求妻子。” “噢……”丁曦宁哀号。未来她要如何和林小姐打招呼?她为何要选择这样的男人? “你担心她会像陈艳如她们那样?”那次她被打,他至今还很愤怒。 “你也和陈艳如她们上床?”老天!她后悔了,原来她不过是他的床伴之一。 龙克东的黑眸微黯,“我没有。和我交往过的女人都知道我没有经营两人未来的意思,所以没有瞎闹的立场,那两个纯属白目。” 这话听来很伤人,丁曦宁的神情有些脆弱。 他知道她又想岔了,环抱她的腰,嗓音低哑的说:“这次不一样。” 她咬着下唇,不发一语。 “若是再见到我跟别的女人约会,欢迎你来闹。” “这是甜言蜜语吗?” “这是实话。” 情人间的话语都是实话,她选择相信,因为知道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么她就该相信他,不然这样的爱情不是太累了吗?她想将两个人的相处方式简单化。 “如果有一天你又想追别的女人当妻子,请你第一个告诉我,我不会去瞎闹,我会放你走。” 他可不希望她放他走,紧搂着她不放。 丁曦宁不得不承认,有了他三不五时的来访,无论是对她或对她的屋子,都有暖化的作用。 “喂,你知道吗?我的耳朵长了一颗痘痘,有点痛。” “是吗?我看。” 她腻在他的怀里,“你知道吗?喂,你先听我说。” 他仔细看着她的耳朵,手掌却不安分的伸进她的t恤里,爱极了她在家里不穿胸罩的习惯,另一只手则滑进她的短裤里,描绘着她浑圆的臀部,长指往前一探,又进入她的细嫩里。 “别……”好不容易才离开卧室,他们能谈谈别的事。 这是个风和日丽的假日,他却缠着她,不打算出门,昨天夜里、今天初醒,他像个体力过剩的顽皮大男孩,恣意的缠恋她的身体,蛮霸的、耍赖的手段全都用上了。 她的软声抗议,最后成了他吃进嘴里的呻吟。 “别这样吗?”龙克东露出邪恶的笑容,知道她绝对会配合他,于是握住她小巧的翘臀,让她趴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你准备好了。” 丁曦宁无力反对,她带给他的迷幻与狂喜是一种毒,她只想随他的放肆与狂躁前进未知的世界。 她背后的每一丝线条都是他的毒药,挺翘的臀部让他想无数次的进入与掌握,他是男人,而他有一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陪着他驰骋。 “你好美……” 他啃咬她的肩头,看见她埋进沙发里呻吟,他环抱她的腰肢,增加她负担他的力量,她是这样柔弱,却也如此强大的包覆他。 这个神奇而让他失控的女人,他怎么会让她放开他? 第6章 因为丁曦宁早上固定要去疗养院看望母亲,霍颖瑶是正常上班族,费巧则是从下午开始忙,所以她们四个大学死党若是要聚会,总会配合她选在早上,还好这间咖啡馆只要一通电话,便在当天为她们提早营业。 这次聚会后,何婕绫和警官先生就要出国了,她们从没想过低调的何婕绫竟是最早走入婚姻的人。 霍颖瑶拍了下肚子,“至少回来台湾一起生吧!” “你拍小力一点,若不结婚,好不容易未来有个儿子可以养你,你没事干嘛拍肚子?”费巧哇哇叫。她这些死党,每个看起来都成熟美丽,一旦耍任性,那真是无人能比、无人能敌。 “还是不想结婚?”丁曦宁热爱婚姻,看不下去要一人生宝宝的霍颖瑶如此坚持。“都四个月了。”当初婕绫与警官先生夜夜春宵时,是谁说一定要小心避孕的?结果,说的人与被说的人都不婚怀孕了。 一向魅力四射的霍颖瑶多了几分孕妇的沉稳,“不结。”那份坚持的强度与她肚子里小孩的奶奶的撒泼成正比,人可以被欺负,但不能被瞧不起到这种程度。 “我支持你,颖瑶,他家要这样瞧不起人,你一通电话打来,我马上回来。”何婕绫很有义气的说。她们四个认真努力的女人,对于彼此,恐怕比亲姊妹还要情深义重。 “你们都这样惩罚男人的喔?婕绫不结婚,颖瑶也不结婚,这样好了,反正婕绫有的是钱,弄一间屋子让我们四个女人住,自己生、自己养,不用愁男人,多好。”费巧提出建议。 “嗯,这也可行,只是我没说不结婚。”何婕绫率先抗议,“我是目前不能结。” “反正你们都有道理,搞不好最后是曦宁最早结婚,我看她那位龙先生没把她摆在身边,一整天心情都不好。”费巧在医院看过龙克东好几次,他没有一次是好脸色。 突然被点名,正在吃精致蛋糕的丁曦宁不得不抬起头,虚应的说:“我……我没问过结婚这种事。蛋糕好好吃,费巧,你家男人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费巧当下愣住,随即沉下脸,“谁说那是我家男人?!”那个长发鬼! 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尽管在不同的环境中成长,她们四个女人的本质几乎相同,于是看上她们与她们看上的男人,条件也相差不多,面对的问题更是几乎相同,他们对于婚姻似乎都有些低能,与某方面的难行。 究竟是现代男人的通病,还是她们四人就这么会选,统统选到无法顺利完婚的男子? 搞什么?!其中两个都大肚子了,还是没有一场婚宴可以吃吃闹闹。 “喂,我们四个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诅咒?怎么就是没人可以走进婚姻里?”费巧感叹的说,多么想为死党们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那你率先嫁给那个公交车司机好了。”何婕绫建议,反正长发老板的动作这么慢,费巧离过一次婚再回来,还来得及嫁给他。 “我想也是,找个稳定的长期饭票,在家养孩子、等老公。”费巧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其它三人噤声,没再表达意见。 费巧感觉背后发毛,用眼神询问三个死党,她们默默的点头。 是的。长发老板正端着四杯水果茶,像根柱子立在费巧的后头,看起来像是快要着火了。 “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想养小孩、等老公。” “呵呵呵……”费巧尴尬不已。 长发老板放下水果茶,“你在咳嗽,我加了几片干柠檬。” 何婕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酸啊!真是酸死了。 她瞪了费巧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们?” “好,我招认了,有恐婚症的人是我,他……他前几天问了,我没答应。”费巧嗫嚅。 哈哈哈…… “现在谁能告诉我,我们四个嫁不出去,究竟是男人不想婚,还是我们有问题?”在婚友社上班多年,丁曦宁早就看出死党们的障碍。 “那你没问题,我们就让你先嫁,如何?”费巧回嘴。 “他不娶。”丁曦宁一脸认真的说。 他不娶? “他老爸不是急着要抱孙子?”霍颖瑶酸溜溜的说。她男人的家人也想抱孙子,可就没想迎接孩子的妈进门。 “他迷你迷得快要精神错乱了,你说他不想娶你?你自己胡思乱想的吧?”费巧十分不解。 何婕绫深知曦宁会这样说,一定有她的道理,于是决定等一下再细问,现在先转移话题,“来吧!这个夏天腰围最重要,恐怕也只有你们两个还有腰可以束了,修改过的是费巧的,没修改的是曦宁的,你们去试试吧!” 不知是无忧还是藏忧,费巧迅速离开去换衣服。 丁曦宁一动也不动,“以后没有华服好换了,你打算几年后回来?” “拿到硕士学位就回来,这期间还是会回台湾生小孩,然后再去。” “你姊放人?” “她乐得很,以后正好有理由出国采买,我看国内的房子还是让你们去住好了……喂,你去住。”何婕绫推了推霍颖瑶,她最担心这个看起来精明无比、胸大妖娇,事实上单纯无心机的死党。 “好,你记得留下钥匙,以备我不时之需。” “你们两个可不可以盯着那只鸟?她也是一身问题,别让我在国外还要担心你们。”何婕绫放不下这些死党。 无奈再怎么放不下,离别终究是注定好的。 “为何说龙先生不娶你?”她拿出一款新衣,随意的问。 丁曦宁看着眼前两名孕妇,很缓慢的开口,“我没避孕。” 所以? “我们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不过我想时日一长,他一定会发现,而光是这个原因,别说他娶不娶,我都不会嫁。”丁曦宁露出苦笑,“他是独子,龙爸爸第一次来公司就摆明要抱孙子,急着叫龙克东结婚……我真的没想到自己会面临这种传统的问题。”“不孕”两个字实在太难说出口。 “会不会是因为你工作太忙?要不要辞职,试一阵子看看?” 丁曦宁摇头,“我不能以我现有的未来去赌未知的未来,我的母亲不能一日没人照顾,目前这样很好,我很知足。” “凭他的能力,养五个你全家老小都绰绰有余,你为何不对他说明?”因为不孕而失去心爱的男人,何婕绫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霍颖瑶抓住何婕绫的手臂,“这种问题,问我就好。”她有惨痛的经验,连没辞职都让人瞧不起了,甭说未婚就辞掉工作待产,那是家世背景良好的女人才有的权利。 何婕绫想了一下,懂了。 女人要有骨气,若只能依赖男人,或是以为嫁入豪门就成为贵妇,别说男方会欺负到头上,连死党都会不齿。 “对不起,我们是坚强认真的新女性,我不该教你放弃你的事业。” “干嘛这样?我还不是最惨的,在座还有怀孕却结不了婚的人。”丁曦宁笑说,抛开自身烦恼。 “谢谢你的夸奖啊!丁曦宁。”霍颖瑶撇了撇嘴,接受第一惨奖杯。 她们就是这样,不论面对顺遂或不顺遂的生活,都是一笑置之,且越来越坚强。 “你们有没有觉得,自从毕业之后,我们变得更坚强了?” “拜托,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就很坚强,好不好?回想一下我们是怎么从秃头卢那儿拿到毕业证书的。”秃头卢是通识课的老师,却像是当铺老板,三十二个学生当了二十二个。 三人相视一眼,不禁开怀大笑。 半晌,何婕绫想到一件事。 “费巧呢?”换衣服也换太久了。 丁曦宁看向柜台,悄声说道:“老板也不见了耶!” 其它两人挑起眉头,想的原因都是一样,真是让人不脸红都不行,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我看……我们先走吧!” 说得也是。 三人安静的起身,离开时还贴心的将“今日公休”的牌子挂在门上。 屋外阳光普照,她们回头看着小巧可爱的咖啡馆,这是她们四个女人的故事馆。 丁曦宁每每走在阳光下的台北街头,便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击得倒她。 是啊!婕绫说得没错,她们都越来越坚强了,不过毕业五年,她像是拥有了金刚不坏之身,强壮又坚定。 她习惯的弯进小巷子。唉,已经在排队了。这间包子店多年来屹立不摇,她从老板吃到小老板回来接手,情况还是没变,只要晚个几分钟,便只能想办法找别的东西吃,都这么熟了,还是没一点特权。 老板看见她,“丁小姐,来晚了。” 丁曦宁露出尴尬的笑容。是啊,人家中午时间出来买午餐,她是中午上班,又喜欢这间包子店的包子,只得碰运气,老板看她平易近人,总爱找她抬杠,而且自从小老板回来之后,像是多出了时间,越谈越多,让她连名片都交出去了。 老板进进出出,当靠近她时,偷偷塞了一个包子给她,“拿着。” 她老实的收下,也没离开队伍,继续排下去,实在是这间包子店的包子太好吃了。 终于轮到她,小老板快速取出两个菜包、一个肉包,急急塞给她。 “我只要两个……” “四十四元。”小老板笑说,然后询问下一个客人的需要。 丁曦宁掏钱付帐,心想,没关系,多了请陶敏吃。 她没心眼的离开,再转进便利商店,买了饮料,然后边走边吃老板塞给她的红豆包子。 这红豆包子可爱小巧得不得了,应该是小老板开发的新产品,下次再问有没有卖。 她喜欢这样的午间时刻,台北的人声气息是这样的生动,生命转动不停。 当她顶着阳光走进大楼时,已经吃完手上的午餐。 上了楼,她将装了两个包子的袋子放在陶敏的桌上。 “干嘛买了不吃?” “老板一急,多拿了,我吃不下,给你。” 陶敏也不跟她客气,拿起袋子,“厚,这可是热门的排队商品,老板竟然会多拿给你!哼,我吃。”吃了几口,她才想到,“曦宁,不知道这家包子店会不会涨价?听说现在面粉涨最多,他们在这种寸土寸金的路段卖一个二、三十元的包子,利润肯定不多,好怕他们撑不下去。” 那就没好吃的包子了。 “是啊……”丁曦宁突然觉得不对劲,“敏子,三个包子多少钱?老板会不会算错了?” “算错就算了,三个一百元我都觉得不贵。” “不是,是……是老板少算了啦!” “你付了多少?” “四十四元。” “咦?三个包子四十四元?乡下都没那么便宜。” “是啊!我等等去付钱。” “曦宁,你该不会又让人家当成未来的理想媳妇了吧!”陶敏边吃边不是滋味的说。 在公司,曦宁的人气极高,尽管表面上是已婚人士,可是询问度高过那些待嫁会员,陶敏早就习惯了,但是如果连包子店那个优质小老板也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就太让人吃味了。 丁曦宁想起老板塞给她的红豆包子,“不……不会啦!” “我拜托你快点真的嫁了吧!” “是是是,但是没有男人想娶我啊!”她笑说,决定不再闲聊,开始工作。 面对一天的忙碌,今天特殊了点,上次大打出手的林玉琳又回到十四楼,她穿梭楼层间,听见会员们的小声对话。 “她们还在抢啊?” “好像林小姐比较占优势,她刚刚说天天一束花呢!” “陈小姐哪能容许她炫耀,听说两家企业正要合作开一间养生馆,我们这种平民会员就别理她们两个高来高去的,不过说真的,光听都讨厌。” “是啊!那个龙先生又没来这儿,就不知道她们两个在抢什么?” “我不相信龙先生会看上她们两个,只是世事难预料,搞不好他们的品味等级就是这样,我们还是去上养生课吧,听说这个老师很有名,有人照她的养生餐吃,瘦了六公斤呢!” “不过那两位千金也会去喔,听说龙先生的母亲身体欠安,她们抢着送补品。” 丁曦宁站在楼梯间,没想到居然会从旁人的嘴里听到有关他的消息,而他都没对她说…… 思绪流转之际,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喂。” “今天想去哪里?”他几乎预约了她每一个晚上。 “你忙不忙?” “不会,我会在你下班前忙完。” “你不用去看……”他没说他母亲的事,她不知道如何介入他的家务事。 “看什么?” “没,我等你来,我等等去上课,再弄热汤给你喝。” “帮我进补?”他低哑的问,声音里隐含着暧昧。 她不禁脸红,“你别想太多,我本来就爱褒汤。” 他笑了,挂断电话,心想,他的女人一定脸红了。 她是脸红了,一阶阶步下楼,暗暗数着有他的日子。现在很幸福啊,她在不安什么? 看着手机,龙克东知道自己刚刚有话没问。他是个医生,虽然不是妇产科医生,但也知道应该问一下他的女人,到底有没有吃避孕药?老爸已经辗转知道他身边的女人是谁,这几天打电话虚探实探,就是想问他,是否吃了人家? 他知道老爸急,他家一脉单传,老爸从他二十几岁就告诉他,只要是明媒正娶,就算生一打都养得起,但是不准在外面留种,免得造成下一代问题丛生,所以只要娶进门的媳妇愿意,她的天职就是怀孕生子,养育的工作绝对不缺人手,会有最完美的安排。 老爸中意丁曦宁,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康妈妈婚友社时就知道的事,所以老爸说媳妇人选要让丁曦宁见过,这下可好,自己如何评鉴自己?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是老爸打来的。 “老爸,我正在看诊。”他睁眼说瞎话。 一旁的吴奎耀眼神不屑的看着他,将一杯刚从小护士那儿分来的咖啡递给他。 “你当我胡涂啦!你的看诊时间,我清楚得很。你说,要不要带媳妇回来给我瞧瞧?” “你瞧过了。” “那次是非正式的见面,你就不能安排个饭局,我们好好的吃顿饭吗?” “她没空。”这是实话,正常上班族下班之后,是她最忙的时间,他知道她的晚餐常常是一个包子便解决,哪来的时间陪老爸吃饭?更何况这年头像老爸这样过度关心小孩婚事的人激增,她的业务繁忙得他真想叫她辞职,可是她不肯,她连让他养都不答应,老爸完全不知道他的失败。 “是你还搞不定人家吧!” 这么说也没错……龙克东想了几秒,“爸,你要几个孙子?” “呵呵呵……难得听你问起正经事,我想啊,至少两男两女,我和你妈一手一个,四只手四个,刚刚好。” 这真正是最不正经的事了。 “我去问问,有没有母猪要嫁我?” 说完,龙克东挂断电话。 “喂?喂?这小子,居然挂我电话!”龙霈吼得办公室晃动,可是嘴角弯弯。 儿子这次真的要带媳妇回来了,呵呵…… ☆☆☆ 言情小说独家制作 ☆☆☆ .yqxs ☆☆☆ 晚上九点过后,龙克东带着丁曦宁来到喧闹的夜市,趁着她看鞋的时候,不经意的开口,“找一天和我爸妈吃顿饭。” 她翻看鞋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乖顺的点了点头。 他搂着她的细腰,贴近她的耳朵,“你很紧张?” 她伸手搂着他的腰部,没有回应。该来的总是要来,可是她心中的疑惑还这么多,怎么办才好? 他弯下腰,咬住她的耳垂,“老爸说要生四个宝宝。” 她享受着他的热情,知道他若是要她生孩子,必定已经有计划。 “你……是在求婚吗?” 是啊,他没求过任何一个女人为他生孩子,原来他是想娶她,于是点点头。 “是啊,我告诉老爸,我去问问,有没有母猪愿意帮我生四个?”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所以你不要避孕了。” 她不敢点头或摇头,在此刻才发现自己好怕失去他,不敢告诉他,她一直都没有避孕,从第一次以来,她随时自然的等待他的小孩降临她的体内,可是每个月都在失望中醒来。 “嗯?”像是要得到一个保证,他揉揉她的肩头,再问一次。 “嗯。”她点点头,把秘密藏进心底深处。 第7章 何婕绫飞去美国已经四个月,霍颖瑶的肚子像气球一样胀大,丁曦宁和费巧天天都想接她一起住,不过龙克东不肯,霍颖瑶也不愿意,最后达成协议,让费巧就近照顾霍颖瑶,住在何婕绫留下来的大屋子里。 其实那是何婕绫的明星姊姊的屋子,不过她们一群死党都知道,那是警官先生的贡献,所以住起来没有一丝丝不好意思。 丁曦宁依旧住在自己家里,不过手机二十四小时待命。 “再过几天就是预产期了。”她说话的口气好像孩子是在她的肚子里。 夜深了,龙克东紧紧圈住她的细腰,她却遥想着颖瑶的肚子和婕绫寄回来的大肚照。 他曾经说过,等她的姊妹们都生下孩子,婕绫也回到国内,他们就结婚。 因为颖瑶不能搭飞机,所以婕绫的婚礼只有费巧飞去参加,同行的还有长发老板,费巧回来抱怨了好一阵子,说长发老板不解风情,在那样浪漫的情况下,竟然没再跟她求婚。 所以说,女人要把握住男人的第一次,长发老板半年前求过一次婚,被费巧当空气打发了,现在可好,他没有下一次。 她呵呵笑着。她们四个女人啊,为何要为婚姻烦恼成这样? “什么事这么高兴?”龙克东察觉到她肚子传来的振动,心想,刚刚不是还在担心好友的预产期? “想到吱吱喳喳的费巧一遇到那个冷性子的男人,就像火撒在冰上,整个冒烟。” “她真是吵,你们怎么受得了她?” 丁曦宁抚着他的手臂,“我们从来不觉得她吵,不过自从颖瑶怀孕之后,开始担心胎教问题,未来小孩出生要是爱哭爱叫,吵个不停,我们决定丢给她负责。” “颖瑶的老公还是不娶她吗?” 她撑起身子,“现在是颖瑶不嫁喔,他用八人大轿也抬不动我们家颖瑶。” “我老爸和他家有往来,我也见过严恺之,没想到他家……” “男人,我们都是寻常女子,没有金汤匙加持,也没让男人少奋斗二十年的本事,你确定你要娶的是我们这样的女人?” 龙克东紧搂着她,“我也好想少奋斗二十年,可是接下来的人生我要干嘛?每天努力造人?” 丁曦宁的心脏缩了一下,“如果我连只小蚂蚁都生不出来呢?” “那我就要更加把劲,我们朝目标前进!”他自豪的狂笑,毛手毛脚缠卷着她柔软的身体,毫不掩饰他的蓄势待发。 她暗暗盘算着,距离婕绫回来的日子还有几个月,就让她与老天做个约定,约定好了喔,要在那之前给她一个孩子。 她主动迎向他,诚心祈求老天听见她的声音。 龙克东的理智瞬间消失殆尽,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打探刚刚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他想探入的是她幽暗紧窒的湿润,想与她交缠成麻花辫……吴色说得没错,他变了,变得亲切、恶心,浑身酷劲消失无踪。 他是怎么说的? “拜托,收敛一下你的笑容,好吗?” 想着想着,他笑起来吻她,她感受到他停下了他的狂烈,取而代之的是温柔。 “在笑什么?” 他摇头,笑咪咪的看着轻喘的她,慢慢挺进她的紧窒。 她逸出浅浅的呻吟,他的慢让她微张开眼,与他的眼眸密密交缠,她一直要分神看他,可是身体里的悸动太刺激,她只能专心的感受他的饱满巨大,而他却还是可以一心两用,除了看她,更可以在进入与离去间酝酿爱情。 每一秒都让她渴求他不要再离去,可以密实的填满她。 他啃咬她的耳朵,“你在要求我吗?” 丁曦宁浑身泛红,倔强的咬着下唇,喘息着。这男人真坏! 他又慢慢的退离,极慢、极慢。 “不要。”她伸手压住他结实的臀部。 龙克东呵呵笑着。 自食恶果啊!女人。 因为她的手往下压,他的巨大填满她的脆弱,让她承受撕裂的痛楚与灼热。…… 他要她用她的火热孕育他的孩子,培育出热情如他的孩子。 现在是夜还是晨?窗外那细细的光是月还是日? 丁曦宁娇喘不歇,弓起身子挺向男人。 他们是这样相爱、这样契合,是这样……这样适合有一个孩子。 秋天过去,冬天来临,尽管已经习惯他日日来暖床,丁曦宁今天入夜前,却站在浴室里娇声发怒。 “干嘛天天窝在我的小屋子里?” 自从林小姐搬走之后,他便将他的随身用品和牙刷钢杯带进她家。 很难想象身价不菲的他竟是钢杯爱用者,突兀的霸占着她浴室镜子下的一角。 “还有这个很奇怪的钢杯!” “很man啊,我们医院的职员都用钢杯。” “我以为你应该是非高级品不用,恐怕连漱口杯都要到精品店去买。” “钢杯不高级吗?”他一直很爱那个一体成型的钢杯。 “你的品味有问题。” “真的吗?可是我老爸说我女人选得好。” 她的脸颊烧红,不知说什么才好。 龙克东凑上前,在她的脸上印下一吻,恶意的留下一圈口水。 “喂。” 他岂会怕她,毛毛手爬进她的睡衣里。 “我明天要去陪颖瑶,今天要早睡,你别又闹得我只睡三、四个小时。” “那我们速战速决。”他的动作强硬,让她贴在他身上。 “速你的……”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她推开他的魔爪,转身走出浴室,接通手机,下一秒又冲进浴室。 “等我到了才生!” 龙克东当然知道这话代表什么意思,她们几个死党情比姊妹深,这几日霍颖瑶肚子里的小家伙简直占领了他女人的全部心思,刚刚才说今天要早睡是为了那家伙,看看,现在夜里要从他怀里飞出去也是为了那家伙。 闷啊!明明是一个还没见光的小子,就让他的女人爱成这样了,生出来还得了?!他得想想办法。 “你怎么杵在这儿?快点换衣服啊!”丁曦宁边打开水龙头,清洗脸上的保养品,边催促他。 “我也要去?”情敌耶! “你当然要去,不然这么晚了我怎么去?” 原来是要他担任司机这个角色。 “反正就在你们医院生,你明天顺便上班。” 龙克东曾几何时这么不济,沦落为司机,可是若他能拒绝得了眼前这个女人,那就阿弥陀佛了,这世界果然是公平的,一物克一物,吴奎耀的一五八,他的丁曦宁,每个人果然都有一个克星。 他认命的穿衣备鞋,还不忘提醒她要携带的物品。 “化妆包没拿。” “对,没拿化妆包,我明天如何上班?”女人冲进浴室。 “茶几旁的那迭资料要不要拿?” 已经在穿鞋的女人又急忙踏进客厅,“要,明天上班要用。” 好不容易备齐东西后,他穿上鞋子,“出发,快!” 两人上了车,一路狂飙到医院。 下车之后,她看见他一直拎着一个塑料袋。 “那……那是什么?” “你的拖鞋。” “你带我的拖鞋干什么?”她吓了一跳。 他耸耸肩,“以备不时之需。” “神经!把我打死,我都不会穿着拖鞋在你的医院里走过来走过去。”别间医院也就算了,这里是他和费巧工作的地方耶! 龙克东再次耸肩,不置可否。 两个小时后,事实胜于雄辩,丁曦宁从来没有这么感激他。 是的,她不可能穿高跟鞋陪颖瑶爬楼梯,不过若是穿拖鞋,那么她就拚了。 “我们陪你爬楼梯!” 四个小时后,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底要怎样才能生啊?” 好心的龙克东送来三杯温热的饮料,让女人们在楼梯间稍做歇息。 “你早就知道了?”她一脸哀怨的问。 “我是医生。”他毋需多说,这个回答解释了一切,虽然最想做的是邀请她一同睡觉,不过看着此时此刻的状况,他还是一夜独眠比较好。“你们慢慢爬楼梯,我先回去了。” 没良心的男人!丁曦宁瞪他一眼,不过她连气都快喘不过来,更没力气骂他,只能看着他踩着平稳的步子离去。 一旁也是满头大汗的费巧看着孕妇,“颖瑶,你还好吗?” “不好……”霍颖瑶摇摇头,身子跟着摇晃,“我可能快要昏倒了……” 下一秒,她整个人歪倒。 费巧吓得赶紧冲过去,以四十几公斤重的身躯接住六十几公斤重的孕妇。 丁曦宁立刻跑出楼梯间,朝着走廊尖叫,“龙克东,快回来!” 龙克东毫不迟疑的飙到女人们的身边,“老天,现在是凌晨一点,小姐,你的音量可以小声一些,颖瑶交给我,快去叫护士过来。” 不过才几秒耶!她都还没喘过气来,这下子却慌得快要哭了。 “我管你现在是几点……呜……你是医生,可以镇定,我……我又不是……” 她拔腿跑向四楼,呼叫护士。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护理人员让霍颖瑶躺在推床上,推向手术室。 丁曦宁和费巧都止不住泪水,边快步跟上推床边哭喊,“要没事,要没事啊……颖瑶,呜……” 龙克东紧跟在后面。 “家属请让开,先生过来签字。” 她们不但不离开,反而紧抓着推床不放。 龙克东二话不说,自动上前。 护士望了自家医生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下一秒,一个巨掌压住护士手上的资料夹。 “我签。” 龙克东抬头,看见一脸苍白的严恺之,随即退后一步,双臂不客气的交抱胸前,斜睇着这位西装笔挺,但看起来颇为狼狈的家伙。 “若不是你一副憔悴又沧桑的模样,我真想现在就赏你一拳。” 严恺之低头,迅速在档上签下名字,“我太太现在在哪里?” 护士快速翻阅数据,“孕妇有妊娠毒血,已经送进手术室。先生,这里还有一张同意书没签名。” 严恺之咬了咬牙,在同意书上签名。 几分钟后,费巧与丁曦宁从自动门后走出来,脸色没有比昏倒的孕妇好多少。 “我要进手术室。”严恺之神情坚定,低声说道。 “你这个王八蛋!”费巧毫不客气的开骂,“你给我滚远一点!你家了不起啊!我们平民老百姓没那个大肚大量好生你家儿子,这孩子是我们四个女人的,你想进手术室?作梦!” 丁曦宁缩进龙克东的怀里,神情愤怒的瞪着严恺之,泪水在红通通的眼眶里打转。 龙克东拉着丁曦宁和费巧回到他的诊疗室,要她们歇息一下,然后再来到手术室外,果然看见那个有如丧家之犬的男人缩在椅子上,两手交握,撑着重到几乎抬不起来的下巴,无神的望着手术室的门。 他递了杯咖啡给严恺之,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语,可是他知道,此时他们都祈祷着同样一件事。 不过祈祷归祈祷,严家金孙没那么好说话,命贵气娇,不轻易步入人间俗世,加上刚刚老爸还没来,爷爷奶奶也不爱,他狠狠的折磨了这些医护人员及门外的阿姨叔伯,直到天边呈现鱼肚白,医生才抱着红通通、皱巴巴的小子走出手术室。 “产妇出血过多,所以开刀时间久了一些,目前已经在恢复室。来,小宝宝让爸爸抱,等一下护士会过来,请将小宝宝交给护士,谢谢。” 说完,医生又进去了。 严恺之抱着小宝宝,双眼闪着泪光,“他有手指甲……” 厚,这个一向不多话的家伙竟会说出这种只有娘儿们才会感动的细节! 龙克东拍拍他,“你抱好孩子,我去叫他的干妈们过来,否则没抱到他,我们都不好过。” 严恺之艰难的点了下头,语带哭音的说:“好……” 龙克东刻意放慢脚步,让他们父子相处久一点,这可是臭小子的第一课,认认老爸的味,以后恐怕周身都是娘味了。 他来到诊疗室,唤醒累得睡着的丁曦宁和费巧,告诉她们,孩子平安出生了。 她们两个一听,连忙跳起来,忘了经过之前的折腾,此刻的模样实在邋遢,丁曦宁更是完全忘记这是龙克东上班的医院,擦身而过的可能是他的同事,穿上鞋子,立刻冲了出来。 “喂,好歹也洗一下脸……唉,还是不要告诉她,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龙克东摇摇头,大步跟上去。 当他来到手术室门口,看见两个女人已经取得孩子的拥抱权,泪水未干的新手爸爸则被挤到一旁,试图从缝隙看看小孩的脸,不然看看小手小脚也好,地位之薄弱可怜,教他谨记在心,千万别惹到女人的姊妹淘,当然更别惹到自己的女人,不然下场肯定很惨。 七天后,可爱的小萝卜头和霍颖瑶一起出院。 听说在医院的这几天,还洒了两泡尿在偷偷跑去喂奶的奶奶脸上。 可是霍颖瑶无论如何不退让,坚持不结婚。 过去眼高于顶的严母在医院进出几天,辗转才知道,帮她严家生了金孙的女人虽然没有强大雄厚的背景,但是有几个好朋友,其中一个神秘得很,不但财力惊人,人脉更是广阔,连医院院长都诚惶诚恐,她本来还不以为然,不过是朋友嘛,后来才知道她们情比姊妹深,若要强起来,与他们严家搞同一个事业也不是不可能,还好听说是要办学校。 所以一个单身女孩要养活一个小家伙,并不如当初她所预期的那么困难,甚至准备得十分优渥,有贴身保母,住在高级地段的独栋楼房,出入有轿车和专属司机,连小孩的手推车都是台湾限量版的,根本轮不到他们严家出手。 若孩子的爸爸要以不适合养育来争取孩子,恐怕连边都谈不到就被驳回了。 而且听说孩子的妈那几个朋友早就想帮忙养小孩了,还听说…… 众多听说在病房里流传,教严母听得心惊胆跳。 至于放出风声的人,当然是费巧,这儿可是她的地盘,上至院长,下至清洁打扫的欧巴桑,她都熟透了,随便说几句,传言就像是病毒一样,迅速散播到医院的每一个角落。 她就是要说给不长眼、只长耳朵的上流人士听!气死人,这年头居然还在上演瞧不起人这种戏码! 龙克东当然也统统听说了,暗暗钦佩费巧瞎掰的能力,虽然事实与听说相差无几,但是一定会越传越失控,让事实呈现夸张的效果,而他们本来觉得很正常的事也变得夸张。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在意的,他比较在意的是,颖瑶住院的这七天,他的女人把医院当家也就算了,现在产妇和小孩已出院,传言都快不是传言了,他的女人还没回家,她……她不是想要小孩吗? 夜夜不春宵,是要怎样有小孩? 平常他们都是在她的小窝缠绵到天明,现在她不回小窝,是要叫他去哪里找人? 气啊!一个小不隆咚的尿布小子在短短时间内攻占了他的女人的心,连个缝隙也没有,现在是怎样? 就给他一串钥匙! 他看着性感卡通人物的钥匙圈,这是他陪她逛夜市时买给她的,像极了她出浴时娇艳欲滴的模样……厚,他真的是太想她了,任何一样跟她有关的东西都会让他情欲上升,疼痛难耐。 他想要结婚,想要把那个女人绑在身边一辈子,想要每天夜里都埋在她的身体里昏死过去,想要她怀着他的孩子的时候依然可以和他研究该用哪一个招式才能不打扰到肚子里的小孩……他真的非常想要,想到失眠,想到有黑眼圈,甚至想冲去何婕绫给她们住的屋子里将她逮回家,狠狠的蹂躏三天三夜。 他是不是快要变态了? 而她刚刚在电话里是怎么说的? “你可不可以帮我拿一些上班穿的衣服和内衣裤来这儿?”她嗓音娇嫩的撒娇,“有蕾丝的那几件喔!” 他高度怀疑她是故意的。 甩了甩钥匙,他轻点着钥匙圈上胸部大到快掉出来的女孩脸庞。 “我若帮你拿,就是猪头。” 他该做的事是将她逮回小窝里,一解这几日来的欲求不满。 第8章 “我问你,你知道小宝宝一天要大几次便便吗?” 龙克东没兴趣知道,丢下帮女人提的一堆东西,以及行李箱,接着将好不容易拐进门的女人手上的一堆东西随便往地上一放。 “七次。”丁曦宁顺从的放下很多个袋子,手指比着七,“七次耶!” 他张嘴吸吮她的手指,还指挥她抬高另一只手。 “可是小宝宝睡着之后的样子,你知道有多可爱吗?喔,我恋爱了……”她顺从的脱掉上衣,“我要和小又又结婚……” 想都别想! “你知道他的脚趾头有多可爱吗?厚……”她陷在爱里。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低声下指令,“脚抬起来。” 她还是顺从他,让他褪下她的裤子,“你知道吗?小又又看得见我耶,他竟然还会笑,厚,我恋爱了……” 趁她陶醉之际,他猴急的将她推抵到墙上…… 可是,夜慢慢的尽了,那一下下一直没停,他在她的身子里这里一下,那里一下,像是要向她讨回这些日子她欠他的很多很多下。  清晨,龙克东全身呈现满足歇息的状况,精壮的双腿缠着她的,长长的手臂圈着她的腰,重重的压在她身上。 这是丁曦宁熟悉的重量,每晚他一定要抱着她才睡得着,这几天他冒出了黑眼圈,显示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当她抚摸他的眉头时,闹钟晌起。 他张开眼睛,“你没睡?”他是昏过去了。 “怎么可能没睡?是昏睡过去。”她笑说。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见她一身的红红紫紫,不禁对昨晚狂暴的伤了她感到愧疚。 “要不要洗澡?” 她点点头,嗅闻他身上好闻的味道,然后下床,当经过床边的落地镜时,先是愣住,随即娇呼连连。 “老天!我是不是真的被强暴了?”她身上布满他烙印的痕迹。 龙克东从后面抱住她,“女人,你也帮我看看,我昨晚好像被一只猫又抓又咬。” 她大笑的转身,环抱他的腰,“老天!那只猫该修指甲了。” “是啊!”他牵起她的手,高高举起。 她看见了他套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停顿几秒,哽咽的开口,“你确定你要娶我?” 他沉默不语,牵着她转一圈,裸着身子跳舞。 “我还有一个住在疗养院的母亲。” 他亲吻她的小手,“我们找一间大一点的房子,将你妈妈接过来一起住。” “这样你要多奋斗二十年。”豆大的泪水滚落她的脸颊。 “我体力好,不在乎多奋斗几年。”他亲吻她的额头,再转一圈,让她一头长发更乱。 连她披头散发,红鼻子、红眼睛的时候,他都觉得她可爱,他这辈子栽得这么惨了,还有什么条件是他要考虑的? 她一直哭,哭得抽抽噎噎。 他抱起她,走进浴室,踏进浴缸,打开水龙头放热水,然后让她趴在他赤裸的肩膀上哭泣。 他会记得这一刻,他的女人收下他的戒指,流下感动的眼泪。 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和她的哭声,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抱着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贝。 丁曦宁坐在霍颖瑶的床边,依然因为被求婚而感动得哭个不停。 小宝宝大声哭泣,拚命舞动手脚。 一会儿忙着拿尿布,一会儿急着找衣服的费巧,快要受不了了。 “小姐,你是专业婚姻服务的冷静代表耶!你不是一向冷然看待世界?爱哭的人一向是我,拜托,帮我把尿布拿去厕所,我快被臭死了。” “医院里不是有传言,说会有贴身保母吗?怎么我好像一直没看到她?”丁曦宁还算有理智,边吸鼻子边问。 费巧翻个白眼,狠狠的瞪她一眼,“你再说,我就叫你去洗小宝宝的屁股!明知故问!”那是故意说来吓唬严家老母亲的。 “不要有也好,我舍不得小又又的屁股让别人碰。” 半梦半醒,听着好友们抬杠的霍颖瑶笑出声,“还好我是剖腹生产,医术先进到伤口迅速愈合,要不然一定会因为你们的对话而大笑,伤口再次裂开。” “你没睡呀?”擦干眼泪,丁曦宁哑着声音问。 “有人在一旁哭得那么伤心,我怎么睡?” 哭……是啊,呜……她又想到龙克东了。 “呜……”既然颖瑶没睡,那她就哭大声一点。 “喂……”霍颖瑶欲哭无泪,“你得了产后忧郁症啊?” “嗯……” “还嗯呢,说说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刚刚说了,你没听见吗?” “小姐,我刚刚在睡觉。” “你说你没睡。” “产妇通常都是半梦半醒。”费巧举双手投降。 “你这种状况,真是比我怀孕的时候还难缠。”霍颖瑶难忘自己怀孕时,难以控制的情绪起伏。 一听到“怀孕”两个字,丁曦宁又低声泣诉,“我就是没办法怀孕才哭,呜……好羡慕你们可以怀孕。” “那就去检查啊!龙克东他们医院有不孕门诊,那位医生是全台湾不孕妇女的神,你去让他看看。” “那是他工作的地方耶!你生产时,我已经够丢脸了,现在还要我去不孕门诊看诊,你让我死了算了。” “那去他的诊所,我有他诊所的名片,先去检查,有大问题再去医院。”费巧抱着睡着的小又又,非常坚持的说,不容许丁曦宁说不。 “呜呜呜……你陪我去。” “我陪你去,谁顾颖瑶和小又又?” “我顾。”一道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丁曦宁和费巧吓一大跳,眼睛瞪大的看向门口。 救人喔,没天理了,三个女人的窝,这个男人竟然当自家厨房一般随便进出! 霍颖瑶的脑袋最清醒,不悦的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对喔!你是怎么进来的?” 丁曦宁和费巧异口同声。 这些日子以来,严恺之尽心竭诚的守在屋子外面,耐心得体的买来各种婴儿必需品及产妇需要的补品,多少得到了两位代理保母的原谅,她们总算愿意给他一点好脸色看。 他提了提手上的袋子,“有人托我带这个来。” “我的……”丁曦宁恍然大悟,那是她原本要带来这儿,却忘在客厅的换洗衣物。“龙克东呢?” “走了。” “你听见多少?”她一双眼含冤带怨,深怕颖瑶的男人将听到的消息告诉龙克东。 “我什么都没听见。”他直盯着费巧怀里的孩子。 “那……”那就好。丁曦宁没精打采的拿起皮包和外套,准备走人。 费巧看男人盯着小孩,口水都快流下来,扁了扁嘴,再看向假装睡着的霍颖瑶,想了下,将安睡的孩子放到他的怀里,“抱好。” 严恺之小心的抱着孩子,全身僵直,盯着孩子的双眼逐渐湿润。 人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这句话不适用在他这想念孩子的老爸身上,他向来是呼风唤雨的大老板,此时竟比那幼嫩的小孩还脆弱。 “这里有小又又吃奶的时间,反正颖瑶胀奶就是小又又肚子饿了,你就把小又又给颖瑶,不过颖瑶的奶水不太足,所以有搭配牛奶,你喂完之后,一定要登记时间和奶量,奶粉已经事先定量装在奶粉盒里,你先加水,再倒奶粉……喂,你有没有在听?算了、算了,反正大奶瓶在这儿,若是没奶,就想办法帮你儿子吸一些,顺便让乳腺通畅……” “费巧,你在说什么?”丁曦宁本来听得很认真,听到后来,整张脸涨红。 “走了、走了,反正现在不管我说什么,都没人听得下去,他们一家子团聚,我们闲杂人等快闪……喂,那袋东西没拿。” “喔。”丁曦宁转身,拿起袋子。 严恺之抬头看着丁曦宁,很诚恳的说:“我欠龙克东一次,请你转告他,未来若是有事要帮忙,开口说一声,我绝不推辞。” 丁曦宁点点头,不敢看他湿润的眼睛。不错啊,颖瑶的男人挺有侠义精神,就是在对待女人这方面笨了些,把颖瑶和她们这一票姊妹气得快要跳脚。 轻轻关上门,她们将空间留给好不容易才相聚的一家人。 费巧叹了口气,丁曦宁也叹息出声。 “你有带健保卡吧?” “有。”去吧、去吧,大家都来努力生孩子吧!再逃避也不是办法,至少她现在还有月经,还有机会试一试,拚了。 丁曦宁总是和不孕门诊的赖医生约早上时间看诊,也因此养成了早些出门早些到公司的习惯,总算可以不用担心吃不到包子。 “丁小姐,坐啊!”老板特地搬张椅子出来,“今天时间早,要不要在这里吃了再走?” “好。”医生说她的黄体素太少,但是吃了药总是反胃,也许现在吃饱,走走消化后,到公司再吃药,情况会好些。 “阿生啊,你帮丁小姐倒杯茶,顺便休息一下,我来招呼客人。” “喔。”小老板应了一声。 老板站上一个木台子,接手儿子刚刚的工作。 这个木台子是方便个子较小的老板方便拿取蒸笼里的包子,丁曦宁这才发现小老板原来是驼着背在夹包子,呵呵……孝顺的孩子。 “丁小姐最近都比较早。”阿生将一杯热茶递到她的面前。 她接过杯子,淡淡的茶香遮掩不住刚出炉的包子香,不过小啜一口就知道,老板重品味,这是上等好茶。 两个年纪相当的人坐在热腾腾又位子不多的包子店里,此情此景不仅奇怪,还似曾相识,老板的意图太过明显了。 幸好她这职业红娘不是干假的,要话题有话题,可以亲切又不伤人的解除尴尬。 “现在物料都在涨价,你们会不会受到影响?”这是个安全又得体的话题。 阿生刚硬的脸庞因为热气而泛红,并不排斥老爸的安排,“老爸说这是老店,店面也是自己的,比较没有压力,不过如果物料真的涨得太离谱,我们也就不得不跟着涨。” 此时,丁曦宁才仔细打量小老板,他真的是浓眉大眼,尤其绑上白色头巾后,更加突显五官,加上个子高,手长脚长,一点也不像是做这一行的人。 “你怎么会回来接手这家店?对不起,我不是说这家店不好,只是想一般年轻人都不太愿意做小吃……”唉,越描越黑。 “我失业啊!”阿生笑说,一点也没有挫败的感觉。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糟糕,话题越来越不安全了。 “我是导演。” 她差点将喝进嘴里的茶吐出来,讶异的睁大双眼。 “三流的。”他补充说明,“台湾的文化产业不知何时才会有先进国家的合理对待,我算是这个不合理对待的逃兵,不想撑了,也撑不下去了,导演这行业不过是名称好听,一旦拍出来的东西没有收视率,电视台说停就停,钱也不付了,没有人会管你之前付出心血和金钱,所以我这三流导演赔了几次之后决定不玩了,回家给老爸养。” “你好诚实……”她没见过这么诚实的人,冠冕堂皇的话说来好听,不是吗?没想到小老板没兴趣虚与委蛇,“好样的,加油。” 这下换阿生差点喷出热茶。高雅端庄的丁小姐说起好样的这种轻松话,让他啼笑皆非。 “谢谢,人生苦短,没必要说谎。” 老爸说得没错,丁小姐动静皆宜,可以端庄,也可以活泼。 “对对对,而且包子好好吃,卖包子一定比当导演有出息。” 突然,他对她万分好奇。 “丁小姐,你几岁?”他高度怀疑她不像她外表这样成熟。 噢喔,话题越来越危险了。丁曦宁吞下最后一口包子,“我很老了,谢谢你的茶,我走了。” 阿生没有追问或留人,只要美丽的丁小姐愿意一直来吃包子就好了。 第9章 两个月后,何婕绫回到台湾,准备在这里生宝宝。 四个女人全住进了明星老姊的屋子里,也不管小又又有没有在睡觉,总是大声说话,为所欲为,气氛热闹得不得了。 “拜托!我说小又又穿不下的衣服留着给我家这一个又没关系,你家那个未过门的男人干嘛这么小气?”何婕绫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对着霍颖瑶抱怨。 “小姐,虽然你肚子大,可是我也还有很大的东西,你别太嚣张。”霍颖瑶的上围原本就很雄伟,产后更像是木兰飞弹。 费巧翻个白眼,“喂,当了妈的人都像你们两个这样离不开身体话题吗?算一算,我们从毕业之后就没再住一起过了,要不是有孕妇在,我还真想玩枕头战,你们竟然在比谁那个东西大,厚……” 说得也是,这四个不同科系的女孩竟然会因为分租公寓而成为比同班同学还好的死党,还一路深交到此时。 “哈,你和曦宁快快加油,我们预约下一胎一起怀孕,如何?”何婕绫脱口而出。 霍颖瑶和费巧安静不语,根本不敢看向蜷缩在角落的丁曦宁。 对喔,从刚刚欢乐至今,就没有听见曦宁出声。 “我……我错了。”何婕绫立即认错,慢慢靠近丁曦宁,嗫嚅的问:“这个月……那个又来了?” “嗯。”丁曦宁点头。她也不想破坏大家快乐兴奋的情绪,可是真的笑不出来。 所有的人神情黯淡,感同身受。 因为吃黄体素无效,现在曦宁每隔一天到诊所报到,医生在她的肚皮上打一针,一连要打半个月,之后照医生说的方式受孕,然后等消息……这些煎熬说来轻描淡写,但是她们知道那有多痛、多难受。 “龙……龙克东还是不知道吗?” 丁曦宁摇头。前些日子她又与龙爸爸吃过一次饭,他急切的想抱孙子,言语间尽是暗示,要小两口速速结婚,害她吃得食不知味,压力大到快长白发。 “会……会不会是他的问题?” “对啊,你都这样尽力了,会不会其实是他有问题?” “我不敢问,也不敢叫他去检查,如果检查之后确定他是正常的,问题出在我的体质不容易受孕,那会很难堪,他要勉强继续跟我走下去吗?我想他会很痛苦,我也不会想继续。”所有的可能她都想过了,还是束手无策,她的肚子始终没有消息,教她如何与他一起欢乐的筹备婚礼? “可是医院里都在传龙克东要结婚了。”费巧时常听到那些护士和女医生的叹息。 “再说的话,我会哭喔……”丁曦宁泫然欲泣,“我这辈子没这么没用过,每个月都要死一次……” 何婕绫这辈子也不曾这么讨厌自己的肚子,简直不知道该藏到哪儿,适巧老公打电话来,赶紧走开。 “我也要走了,今天又又要去医院打预防针。”霍颖瑶抱着小又又出门了。 “我……”费巧说不出离开的话语。她也走,那谁陪曦宁? 哪知丁曦宁先开口,“我一会儿也要走了,费巧,我的房子要卖了,等等要去中介那儿。” “你干嘛卖房子?喔,婚后要住在龙克东那儿吗?” “不是。”丁曦宁摇头,神情绝望。 “我也看不出来?有任何要结婚的喜悦,女人,拜托你,和龙克东商量一下如何?” 人是很脆弱的,人的爱情更脆弱,她怕极了到时候会落得不堪的结束,若真是如此,她情愿在现在这样的状况下先行离开。 “他对我很好,我……”丁曦宁又想哭了,“我很感谢了。” “那你妈呢?”费巧猜得出来,死党的决定一定不出她所料。 “克东说要去看我妈说了好多次,我一直没让他去,所以我……不说了,你要和我一起去中介那儿吗?” “曦宁……”费巧说不出安慰的话,而她的手机也刚好响了,“喂……” 大家都甜蜜蜜的,她也好想甜蜜蜜啊,明明是这么爱他…… 走出屋子,丁曦宁抬头看着天空。 今天早上她请假外出,因为一大早看到月事来了,连上班的力气都没有,看看手表,离下午上班还有一段时间,此处离公司也不远,她决定慢慢走回去。 走了一段路,微风拂面,空气中飘着包子香,虽然不饿,但她还是来到包子店。 “老板……我要三个菜包。” “来了。”老板很没精神的回答。 敏感贴心的丁曦宁察觉到了,“怎么不见小老板?” “他啊,又回去当导演了。” “啊?那包子店怎么办?” “能怎么办?就这么办啊!唉。” 这时,人潮又聚集了。 丁曦宁干脆来到老板的身边,“老板,我来帮你。” 老板愣住,随即露出会心的笑容,“这边是肉包,中间是菜包,右边是馒头,你掀盖子的时候要小心,蒸气很烫。” “好。” 忙碌让时间过得很快,丁曦宁竟然忘了回公司,直到晚风轻轻吹,蒸笼见底,她才吐出一口气。 这样的忙碌真好,不用面对发情或找情人的急切眼睛,来的人全是为了食物,为了满足最基本的需求,快速简单,不用交谈。 “老板,我可以来上班吗?” 老板正好端着茶杯走出来,一听到美丽的丁小姐要来他这里做粗工,差点打翻杯子。 “丁小姐,不瞒你说,若你说要来当我的媳妇,我可能还高兴些,说要来这里上班,我怕油热热的包子会弄坏你脸上的妆。” 丁曦宁这才想到自己问了个多么唐突的问题,可是她一直只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妈妈,不知道是老板对她特别好,还是她最近太脆弱,突然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长辈,好到她想将心里的苦楚全都说出来。 “老板,我不怕掉妆或变丑,可是我没办法成为别人的媳妇,因为我……我就是没办法……” 老板和克东的父亲年纪相当,丁曦宁觉得自己像是在对克东的父亲说明,边说边掉泪。 “慢慢说、慢慢说,你今天没上班没关系吗?” 她摇摇头,当然有关系,可是现在任何事都比不上她的伤心,工作又怎样呢?没有她,大家一定会想办法解决,可是她若没有了克东,一定会很难过,而且没办法…… “我没办法给我老公一个宝宝……” “丁小姐,你结婚啦?”老板十分惊讶,原来他中意的媳妇人选早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我不能结婚……我不能生宝宝,所以不能结婚……”总算说出心里的话,她几乎是立刻号啕大哭。 老板不懂,为何说有老公,又说没办法结婚,还没办法生小孩?有老公,为何没办法生小孩? 有老公,怎么又说不能结婚? 厚,他已经听得一头雾水,美丽的丁小姐还哭得这么惨,害他更是听不懂了,只好尴尬的看着没缘嫁给他儿子的年轻女孩哭泣。 “老板,我下个月辞了工作,如果房子没卖掉,我就没有钱,那我来你这儿工作,可以吗?” 下个月,下个月就快到了,婕绫这个月底就会生了,下个月她就要离开她很爱的龙克东……他为何要让她这样爱呢?呜…… 他明明只有比别人帅一点而已,他明明只有比别人对她好一点而已,他明明只有懂她比别人多一点而已,他明明只有比别人幽默一点点而已,他明明…… 明明就是只有这样而已,为何会让她这样爱他?为何会让她这样想生他的小孩?她边哭边想得很凄惨。 她就是很没用的爱得很惨。 “丁小姐,你的手机响了。”老板怯怯的提醒,深怕一个不小心,又让她哭得更伤心。 “你在哪里?怎么没在公司?” “龙克东,我好想你。”今天哭一天,她满脑子都是他。 “你哭了?”他听出她说话有鼻音。 “嗯。”她撒娇的应了一声,好想到他的怀里。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他知道她应该是经期近了,“肚子痛,是不是?”前几个月也发生过她情绪不佳的情况。 “嗯。”她骗他,骗他肚子痛,其实是心痛,痛得要死,痛她又少了一次怀他孩子的机会。 “你下班了吗?我去找你好了。” “我在你公司楼下,我们去看婚纱。” “好,我现在走过去。”丁曦宁决定赌了,老天爷一向待她不薄,若真的结不了婚,她也要拥有和他的结婚照。 直到何婕绫生下胖宝宝寒言星,丁曦宁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不过这一次几个女人经验丰富,不再手忙脚乱。 龙克东老神在在的开车送陪产团到医院,还肩负起安慰新手爸爸的重任,因为大家都担心寒衍幸那个大块头要是昏倒,恐怕医院找不到人手搬动他,到时只能让他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一个晚上了。 另外,龙克东前几个月听丁曦宁抱怨,竟没将霍颖瑶生产那一晚的情况拍成纪录片,一直深觉惋惜,所以这一次他没窝在诊疗室睡觉,拿着摄影机全程记录。 总算在何婕绫出院的当天夜里,他才又抱到第二次当干妈的他的女人,跟她一起看影片。 “瞧你们一副有经验的样子。” “一回生,两回熟嘛。”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凑到她的耳边,“接下来该谁生了?嗯?” 丁曦宁转身,回抱他,却说不出话。 “我们该看日子了,老婆。” 他爱她为朋友喜悦、为朋友忙的样子;他爱她可以端庄得体,也可以俏皮可爱;更爱她轻易的收服了他那难搞的父母亲……他的父母几乎都在第一眼就认定了她这个媳妇,她是每个男人都喜欢的女孩。 “好。”只要喜帖还没印,还没送出去,她都可以说好,她不会让他难堪或为他带来麻烦,她知道他最不爱麻烦。 “我们是不是要努力做人?” “对,”她亲热的搂住他的脖子,“我们要天天做。” 龙克东逸出笑声,“你想天天做?” “嗯。”晶亮的眼睛看着她的男人,她要很努力。 “这话若是别的女人说,我一定会害怕,可是从你口中说出来,我却觉得好极了。”他捏了下她的鼻子,吻住她红润的唇瓣。 “有别的女人对你说这种话?”她要枪毙那些女人。 “有别的女人想对我做这种事。”他覆在她光滑的身子上,手掌邪恶的触摸她细嫩的大腿内侧。 “噢……”她很想哭,双腿缠上他。以后若是有人这么做,她也没办法生气或阻止了。 “可是我只想对你做这件事。”他这辈子恐怕只会对她一个人有反应了。 她亲吻他的耳垂,抚摸他的头发,“那就做吧,我们来生小孩。” 看来他的女人真的很想生小孩呢! 他们果真天天做,夜夜耳鬓厮磨。 直到有一天,龙克东告诉她,“我找一个朋友设计喜帖,明天会寄到你的电子信箱,他说日期确定后再放上去就ok了,你顺便记下邀请名单,婚宴后,就照原订计划出国,你跟公司说了没有?” “说了。” 小又又六个月大,小言言也三个月了,她的宝宝呢?没有机会了吗? “怎么了?”他察觉到他的新娘并不快乐。 “龙克东,我好爱你。”她依偎着他精壮的身体。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她在跟自己撒娇,非常喜欢听她说这样的甜言蜜语,每次听都觉得心情飞扬,跟过去那些只有行动却从不说爱的女人一比,她纯真又美善。 那些女人都是怎么表现爱他的?撒娇?嗲声嗲气?说他很帅?却似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几个字。 她爱他,像初恋那样专心一意且不隐藏,没有她这年纪该有的工于心计。 “你真的一点都不怕这样说出来就输给我了吗?不怕我因此去寻找别朵花?”一般女人不都怕这样全心全意的对待男人之后,却换来男人的背叛? 丁曦宁摇头,“我知道自己早就输给你了,那么就输吧!” “这么惨?”他紧搂着她,喜欢拥抱她的感觉。 “是很惨。”她吻住他的下巴。 他觉得她这样子好像咬住饵的鱼,不禁开怀大笑,胸膛上下起伏。 这女人不像他第一次看见时那样专业冷静,也不是那样成熟稳重,她像个多变的顽皮天使,在没有他的空间里扮演着另一个角色,一旦他出现,她变成没有长大的小女孩,可爱顽皮,活泼灵动,他希望小孩像她,他想他会非常爱她,还有像她的小孩。 “睡吧!”洗过澡的她全身香喷喷,身上还留着他爱过她的痕迹。 “嗯。”她窝在他的怀里,强忍着落泪的冲动。 感觉男人的呼吸变得缓慢,环在她腰上的手也变得沉重,她转身,看着他熟睡的面容。 这男人不是只有一点点帅,而是非常帅;这男人不是只有对她一点点好,而是非常好;这男人不是只有一点点懂她,而是非常懂她;这男人不是比一般男人幽默,而是幽默且贴心的爱她…… 一定要有个女人替他生下几个像他的小孩,而那女人不会是她,她连只小蚂蚁都生不出来。 她亲吻他的嘴唇,轻轻的,深深的。 “亲爱的,我是这么爱你……你可不要忘记……” 天将亮而未亮之际,丁曦宁离开他的住处,踏着稳健而坚强的脚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走吧,走吧,走去没有他的世界吧! 第10章 何婕绫、霍颖瑶和费巧看着一脸憔悴狼狈的龙克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曦宁在哪里?” 他在电话里分别问过她们许多次,后来他抓狂,要她们找个地方见面,他要当面问她们,他的老婆呢? 曦宁失踪两天了,这三个女人竟然不知道她去哪里? “是不是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他问得咬牙切齿,怕极了会是什么原因让他的女人要离开他。 何婕绫很不是滋味,这话两年前她才问过她老公,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这下子是别人问她,所以她深刻了解问的人的难过。 “有。”她决定招了。 “是什么?”龙克东看见何婕绫欲言又止,不禁拍了下桌子,“好歹你生产的时候我还安慰过你老公,也帮过你,你说是不说?” “我们真的不知道曦宁去哪里。”何婕绫很难过,那家伙竟然连她们都抛下,光想到这点,她就红了眼眶。 “还有呢?”他几乎要咬断牙齿。 “曦宁在做不孕治疗。”费巧直接说出答案,毕竟他和曦宁会在一起,她也算是帮过忙。 “你说她在做什么治疗?”他是医生,为何她没对他说? 他一双干红的眼睛配上一脸髭须,脸色暗沉还皱起眉头,顶着一头乱发,简直吓坏人,说他会在下一刻杀了她们,都没有人会怀疑。 “不孕,曦宁在赖忠文医生那儿看不孕门诊。”身为医生,龙克东应该知道她的意思。 “她……”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将脸埋进手掌里。 看他这样难过,她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时,寒衍聿踱进客厅,“要我找人帮忙吗?” “要。”龙克东抬起头,神情坚定,毫不客气的说:“请多派些人。” 寒衍幸也不多做解释,他已经不是刑警了,不过若要找人,拜托朋友,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她是个白痴。”龙克东咬咬牙,站起身,“如果你们有跟她联络上,一定要告诉她,我没有要她生孩子,若我曾有过这样的想法,那也是因为她爱孩子,所以我让她生,我可以没有孩子,可是……”不能没有她。 最后几个字他没说出口,可是不知为什么,在座的每个人似乎都听见了。 他坚定无比的走出客厅,直接离开。 久久,费巧才开口骂道:“她真的是个白痴!” “曦宁到底去哪里了?”何婕绫忧心忡忡,“她知道龙克东会找我们,所以就连我们都不说,我真的没想到她连工作都辞了,噢……”她担心她没钱,又没地方住。 “她上个月就说要把房子卖了。”费巧那次也是很烦恼。 “卖了吗?”霍颖瑶反而担心若是没卖掉,她身上一定没钱。 “卖了,上星期交屋。” “那她屋里的东西呢?” 费巧摇头,“她连龙克东都丢下了,你想还有什么是她丢不了的?” “是她连我们都丢下了,我觉得我们比龙克东重要,这让我感觉很不好受。”何婕绫原本也不是婆婆妈妈个性,可是此刻深刻的体会到,不告而别真的很伤人。 “可以想见龙克东快要疯掉了。” 她们深深点头,表示同意,他们都被丁曦宁抛弃了。 丁曦宁脂粉未施,在蒸笼的热气蒸腾下,脸色泛红,气色好得不得了。 “小姐,四个肉包,两个菜包,一个馒头,分开放,菜包加辣椒酱,肉包加酱油。” 是怎样分开放?是肉包放一袋,菜包放一袋,馒头放一袋?还是每一个都用一个袋子装?不管了,她统统一个个装袋,至于加酱油还是加辣椒酱,随便啦! “小姐,你装错了,我是要……” 她直接打断顾客的话,“下一个。” “小姐,肉包两个,菜包一个……” 丁曦宁是个逻辑强,表达能力也强的人,现在面对一堆说了就算的顾客,她简直快要抓狂,是不会讲清楚吗? 于是她决定就照自己的意思,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只要包子和馒头的数量没错就好了。 “小姐,我是要……” 她立刻瞪大眼睛。 买包子的顾客马上住口。包子店新来的伙计脾气似乎不太好。 “下一个。” 在这里工作两天,她连作梦都梦见包子馒头,心爱的龙克东竟然没有入梦来……很好,这样很好。 呜…… “下一个。”对,她下一个男人必须不是独子,而且没有生小孩的压力。 “曦宁,不用下一个了,休息了,你站了三个多小时,下来、下来,等等才会再有人潮,你下来坐一下。”老板对她招手,亲切的说。 十点多到现在两点半,她站了三个多小时?这真是比蒸气浴还让人毛细孔全开,筋骨松弛,干嘛花钱去健身房? 在这儿卖包子流汗,还有钱赚,她乐观的想着,因为若不乐观,教她如何走下去? 现在她换了工作,换了住处,连安置母亲的疗养院都换了,就是要彻底离开她最爱的龙克东,所以一定要乐观的活下去。 她咬咬牙,故意忽略身体的疲累,爽朗的说:“老板,我先上去喽。” 店里有个阁楼,原本是堆放杂物的空间,老板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租房子,将阁楼整理干净,不收房租,硬要她住下,而老板他们住在五楼,就近也有个照应,她想想这样也好,而且这儿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段,若要说有什么不便的话,就是公司的同事会来这儿买包子,看到她一定会露出惊吓的表情。 想要逃开,却躲在离公司这么近的地方,算不算笨? 可是她没地方去了,而且最危险的地方不是最安全吗? 她和老天爷赌出兴趣了,之前输这么多次,老天爷一路赢也太没意思,这次换她赢,如何?所以她赌同事们不会嘴碎,赌同事们不会联想到她和龙克东在交往。 康妈妈则在知道她的状况,也知道她在包子店工作后,只说了一句话,“事情都解决了就回来。” 她只能感谢的点点头。 一年的感情不算长,但是她已经爱他爱到离不开他,这样怎么可以?所以分开了也好……她不断的对自己洗脑,结果越是刻意,越逃不过自己。 果然,半个月后,她第一次上网开信箱,看见信件主旨便哭到不行,他寄了近百封的信,内容千篇一律,都是:回来,我不要小孩,只要你。 那一夜,她哭到断肠。 隔天,她鼻子红,眼睛红,双颊也是红通通的,站在木台子上卖包子。 他竟然没找着她,老天爷这次够意思,赌输她了,她小赢一次,可是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失落,一天过一天,想要慢慢忘掉他。 卖包子的日子单纯,转眼间过了两个月,她开始相信他找不到她了,或者是他不会再找她,她生活正常,日日劳动,连老板都笑说来包子店后,她变胖、变圆润了。 是啊,胖得好,再胖下去,她就像三十五岁的女人,回康妈妈婚友社工作也不用装扮了。 “你是丁小姐吧?” 丁曦宁看着亲切的赖医生,尴尬不已,“是啊!赖医生也喜欢这儿的包子?”没想到赖医生还记得她。 “我很少来,偶尔经过就会来买,台北啊,好吃的东西不多。你……”赖医生欲言又止。若是没记错,丁小姐好像是费小姐介绍来的,他向来过目不忘,也因此让患者觉得他亲切,这是他的附加强项,所以可以确定丁小姐当初在他那儿努力过。 丁曦宁摇头,“不努力了,我放弃。” “你的问题不大,会不会是你先生的问题?” 她咬咬唇,“我……未婚。” “喔……”赖医生点点头,不再追问,“那我先走了。” 丁曦宁看着医生远去的身影,那时打在肚皮上的针现在痛到心上。 医生、不孕、打针、月经……似乎有什么东西跳过她的脑海。 “小姐,我要三个菜包,一个加辣椒酱,一个加酱油,一个不加,分开装。” “小姐,还有菜包吗?” 没空想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忙忙忙,肉包、馒头、菜包,不过三样东西,就让她昏头了。 忙了一阵子,蒸笼几乎清空。 “不好意思,剩下三个肉包?!”丁曦宁对着后面排队的人大叫,下一秒,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瞪大眼,“老板,我出去一下。” “就剩三个……”什么事那么急? 几分钟后,老板看见她冲出去又冲回来,然后进入厕所。 “真是尽责,竟然忍到剩三个肉包才急着上厕所……这要是我的媳妇,该有多好……” 丁曦宁不是忍什么,而是忘掉了什么,她忘了每个月准时报到的“亲戚”已经好一阵子没来了。 这就表示…… 所以她急忙去买验孕棒,又急忙冲进厕所,然后等了一下,看着验孕棒出现两条线,她含泪再细读一次说明,没有错、没有错,两条线就是怀孕了! “所以两条线就是怀孕了,怀孕了……呜……”她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要不要紧?曦宁,你要不要紧?”老板被她的哭声吓到,站在厕所外面不断的询问。 要紧,她现在皮要拉紧了,因为问题大了。 她该怎么办? “怎么办?就告诉他,然后照原订计划结婚啊!” 接到丁曦宁打来的电话,费巧立刻赶到咖啡馆,看见死党脸色红润,心情好,若不是她速速招认怀孕了,她一定直接杀了这个抛弃好友的女人。 “这三个月……”当她开玩笑耍人吗?教她如何向龙爸爸说明? “小姐,你会不会想太多?再想下去,你家男人娶了别人,你生的孩子就叫私生子,刚好可以再演一出戏。” 丁曦宁的神情变得凝重,“克东他……”他一向不缺女人,该不会她一离开,马上有人递补她的位置? 费巧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没错,龙克东那家伙最近可说是来者不拒,连窝边草都不挑,花边新闻闹得沸沸扬扬,不过他不再订花,她也不好说他什么,毕竟先叛逃的是自己的好友。 丁曦宁的脸色乍青乍白,很快便作出决定,“很好,就让我生的孩子成为私生子吧!” 费巧抓狂了,“你和颖瑶是哪里有病?该结婚的人不结婚,一个生了孩子,一个孩子还在肚子里,竟然都说出不结婚这种屁话!我是没有男人肯娶,不然连公交车司机都嫁!你们两个是在拿什么乔?学学婕绫好吗?早早结婚拚事业,她现在只差没在美国召集那些有钱人再办一间学校,这样不是很好!干嘛这么麻烦,一直烦恼嫁不嫁这种问题!现在是要拚事业赚钱。” 气死人,她们四个当初有惹到谁,是不是?四个人的婚姻都这样麻烦,这年头赚钱最重要。 “真难得你想嫁,公交车司机的月薪不过五万,你确定是你想要的?这样赚的钱够用吗?”远远飘来一道声音。 “比你这个开咖啡馆的强多了。”费巧回嘴。自从上次求婚失败之后,这男人老是这样阴阳怪气,都快一年了,还记恨耶!记忆力这么好干嘛? “那你去嫁吧!”他收拾桌上的杯子,摆明了送客。 丁曦宁看着这两个个性南辕北辙的男女,虽然一点相似处也没有,但爱情还是来了。 她拿起费巧的手机,输入一组新号码,“我先走了,你再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颖瑶和婕绫。” “我和你一起走。” 丁曦宁压她坐下,“算了吧你。” “我们今天是来干嘛的?宣布你怀孕的消息啊!” “我本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没想到反而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既然他已另寻妻子人选,那我很高兴,谢谢他给我一个小孩。”丁曦宁说得言不由衷,露出比苦瓜还苦的笑容。 “你这样不就是他老爸说的,外头乱七八糟的女人替他儿子生小孩?” “这样听起来,好像是耶。”真无奈,人生就是这样,无法尽如人意。 走出咖啡馆,丁曦宁回头再看一眼这个她们四个女人的故事馆,依然觉得爱情真麻烦,自从遇到龙克东之后,她总是忧喜交加,他给她从来没有过的欢乐与幸福,可是伴随而来的是从来没有过的忧愁。 忧愁她没办法改变的事实,结果现在事实改变了,她依然在烦恼,究竟让人烦恼的是爱情,还是爱捉弄人的老天爷? 吴奎耀看着皮笑肉不笑的龙克东,快要看不下去了。 “喂,没有人要你如此讨好医院里所有的雌性同胞,收敛一下你那不诚恳的笑脸,我等一下会比较吃得下饭,好吗?” “你一向见不得我笑,我只要笑,你就抗议。老板,一份双喜烧。” “我还情愿看你过去那种恶心的笑容。老板,再一份双喜烧。” 那种笑容再也不会有了,放心。 “没位子了。”龙克东环顾一下用餐空间,中午吃饭时间,大家都挤到这里。 “你笑一个,一定有人马上空出旁边的位子等你入座。”好友自生自灭的行径,他快要看不下去了。 丁曦宁走后,好友坚持守住医生该有的冷静和纪律,没有演出酗酒、罢工或抓狂的戏码,脾气甚至比以前好,可是吴奎耀知道,他根本就是放弃女人,什么都不在乎了,否则不会和四楼的方护士长约会。 “连找位子都得卖笑?”龙克东停顿几秒,“那也ok。”然后扬起嘴角。 吴奎耀不想看见他那难看的笑脸,付了钱,端着热腾腾的午餐走开。 龙克东端着自己的午餐,跟在他后头,好不容易找到空位,一坐下,不禁尴尬的笑了。 “嗨,费巧。” 费巧正忙着啃鸭骨头,敷衍的抬抬手,算是打招呼。 “你们认识?”花店美女一向待人客气有礼,可是也没与人相熟到直接称呼姓名,吴奎耀只得小声的问:“你连花店的老板娘都没放过?” “不是你想的那样。”龙克东脸上无光,还好周遭人声鼎沸,费巧应该没听见吴色的问话,也幸好当初只让吴色知道曦宁,没将其它细节告诉他,所以他并不知道费巧是曦宁的好朋友之一。 眼看好友埋头吃饭,吴奎耀也只好安静的吃午餐。 期间有几组人马经过,总是娇滴滴的笑着与龙克东打招呼。 “嗨,龙医生。” “嗨,龙医生,你这么晚才吃饭,我们先走喽!” “嗨,龙医生,你慢慢吃。” “嗨……” 再嗨下去,费巧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将鸭肉冬粉盖到龙克东的头上。 为了避免发生悲剧,她将碗推远一些,不吃了。 “你觉得我该不该将你现在的状况告诉曦宁?” 飘过来的声音很小很小,几乎被喧闹的人声淹没,可是龙克东就是听见了,他收敛不在乎的表情,严肃的问:“她在哪里?”这是这几个月以来他每日都在问的问题,问到他几乎要抓狂。 “你确定你想知道?”她故意说得很小声,双手交抱胸前,摆明了就是要在这吵死人的环境里与他谈事情。 “请你出来,我们到外面谈。”他搁下还剩一大半的午餐。 “不用,”费巧瞪着他,“我们曦宁恐怕没有重要到要让龙医生放下午餐去谈论她。” “她在哪里?”他咬牙切齿。 费巧与一双怒眼对看,坚持不说话。 “她在哪里?”龙克东用力拍桌子,口气严厉。 瞬间,周遭吃饭的人全停下汤匙和筷子。 吴奎耀吓得手一颤,筷子掉到桌上,“龙……冷静……”这家伙不是很自律、很冷静、很无所谓吗? 龙克东怒瞪着费巧,再次大吼,“我说,她到底在哪里?” 很好,这下子连厨房里的厨师都探头出来看了。 “你要不要用扩音器?”吴奎耀小声的埋怨。厚,他再也不和这只暴龙一起吃饭了。 “你这么大声,会吓到她。” “她都敢说走就走,还会怕什么?” “可是现在状况不比当初。” “她现在在哪里?” “她怀孕了。” 龙克东的眼睛瞬间睁大,只差没跳过桌子掐死那个女人。 “她?” “她是谁?” “好像不是在吵架耶,她是谁?” “谁怀孕啊?” “龙医生在生气。” “是龙医生在和人家吵架喔?” “是谁啊?她是谁啊?她在哪里?” 周遭的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她怀孕了…… “她在哪里?”龙克东暗暗发誓,费巧再不说,他就掐死她。 费巧站起身,径自往外走去。 龙克东立刻跟上她。 一路上,没人敢和他打招呼。 “没看过龙医生发脾气耶!” “情侣吵架喔?” “床头吵,床尾和啦……” “安静吃饭。”有理性的人再也听不下去。 吴奎耀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还在刚刚发生的事情上,端起午餐,悄悄的换位子,远离灾区。 他还没吃饱,虽然食欲明显受到影响,可是边吃边笑了起来。 呵呵呵,再去约会啊,这龙克东也太会隐忍了,明明女人出走,他气到快抓狂…… “小姐,四个肉包,两个菜包,一个馒头,分开放,菜包加辣椒酱,肉包加酱油。” 又来了。 “小姐,你又放错了。” “下一个。”管你去死。 “小姐,我要两个肉包,一个加酱油,一个加甜辣酱。” “自己加酱料。下一个。”热呼呼的蒸气蒸得她头昏,而且最近包子味让她想吐。 奇怪,自从知道怀孕之后,怎么好像就开始害喜了?是心理作用,还是时间点刚好? “小姐,我要四个豆沙包,两个芋泥小馒头。” 新来的? “没卖。”丁曦宁一张小脸不寻常的泛红,看起来好可爱,可是表情和口气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啊?那你们卖什么?” “下一个。”她没空介绍。 “小姐,我都还没买,你怎么就喊下一个?” “小姐,全包了。” 正在探看蒸笼的丁曦宁没空看是谁在说话,白眼一翻,“小姐是全包成一团了,先生,你要包什么?” “我说店里的包子我全包了。你给我下来!”龙克东看她小小的身子探进三层高的蒸笼里,一颗心快要从嘴里吐出来。这家伙怀孕了,不是吗? 丁曦宁身体一僵,差点打翻蒸笼。 “曦宁,小心!这位客人,有话好说,是怎么回事?”老板从后面冲出来,一双手沾满了面粉。 丁曦宁看着高大雄伟的男人。呜……她好想他。 二话不说,龙克东上前,将她抱下来。 一旁的老板吓出一身冷汗,“这位客人,小心点,她有身孕。” “我知道,我是孩子的爸。”龙克东怒气冲天。 “啊?”缩在男人怀里的丁曦宁一动也不敢动,看来费巧帮她想出办法了。 “你有身孕,还在热得要死的地方站一整天!”他抱着她往外走,将一屋子的客人丢下。 “没有一整天……”屋外的空气好多了,丁曦宁深吸一口气。 “你现在最好是闭嘴。”他有一肚子的怨气要吐,若不是她现在怀孕,他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会当场打她屁股,可是怀抱她的感觉是这样真实、这样美好,他也高度怀疑自己真下得了手。 他竟然被一个女人颠覆到这种地步,矛盾,失控,又喜又悲又怒。 短短几个月,他不知减少多少寿命。 “你有女朋友了,怎么还来找我?” “是谁说我有女朋友?” “费巧和你在同一间医院……” “你知道怀孕,不找我,却去找费巧,怎么?孩子是她的?” 丁曦宁的眼角挂着泪水,笑了出来,“神经!” 他的确是快发神经了,再不把这个女人绑在身边,他早晚发神经。 “你不担心孩子不是你的?”她不是没想过他会有这种怀疑。 “你担心?”他就不信他这么不济,会让一个女人有了他,还去和别的男人上床!那是没自信的男人才会有的想法,而他是贵气无比的尊龙,没这可能。 “白痴。”她啃咬他抱着她却依然壮硕的手臂肌肉。 疼痛的真实感真好,他将她抱得更紧,嗅闻她身上的味道。 “你一身包子味。” “香不香?” “臭死了。”老天爷,他想一口把她吃了。 “龙克东,我好想你,呜……我好想你……”她又哭又笑。 “白痴。”他差点掉下男儿泪。 这人世间果然有一个女人可以将他克得死死的,老爸一眼就看中,而他到今日才肯认命,他这辈子是逃不出这小女人的手掌心了。 “我们回家吧!”他埋在她颈边,低声呢喃。 “你抱着我走回去吗?” “笨蛋,当然是开车回去。” 光是要进车子里这样小小距离的分离都这么艰难了,过去几个月她是怎么过的啊?不想了,真是可怕,而且不堪回首。 “嗯……可是我的房子卖掉了。” “我还有无数间房子可以关起你!”再放她自由,他就是猪! “那……要去哪一间?”她现在体力不好,天天想睡,“最好离包子店近一点,我可以睡晚一点再上班。” “呵呵呵……”他冷笑。 她要上班?她当他是死人吗? “你笑什么?喂……” 尾声 七个月后,小又又已经会跑又会跳,霍颖瑶带他来看曦宁姨的肚子,顺便机会教育,小宝宝就是从大肚子里出来的。 可是成效不彰,小又又坚持丁曦宁的肚子里藏着一颗球。 “yoyo,翻跟斗,快,给姨看……不可以拍姨的肚子,这不是球。” “球球……球球……”小又又口齿不清的说。 “不是球,yoyo,叫姨,姨……”丁曦宁教得很努力。 可是没什么效,小子坚持说球。 “他只说球,就是不叫爸爸和妈妈。”霍颖瑶笑看着儿子那张活脱脱是他老爸翻版的俊脸。 丁曦宁已经抢先声明,帮自己肚子里的女儿争取小又又女朋友的位置。 “呵,现在要认老爸了?”她取笑霍颖瑶,小子早就认爸了,可是这个固执的娘还是不肯嫁。 “小孩本来就是他的,没有认不认的问题。”霍颖瑶不像过去那么气愤与强硬,可是依然不想进入那个家庭。 “是啊,yoyo是严家长孙,我看我还是不要当他的丈母娘,和他们那一家子攀关系,恐怕我会先阵亡。” 两个女人笑成一团。 “紧张吗?就这几天了。”霍颖瑶问丁曦宁预产期快到的心情,那时她是连老公都不在身边。 丁曦宁摇头,“有过你和婕绫的生产经验,安啦、安啦,要我自己走进产房报到都ok。” 霍颖瑶笑了,“以前总觉得你是我们之中最娇弱安静的一个,也最没个性,可是你变了,而且改变最多。” “呵呵呵……你要是去卖过包子,包准变得比我还坚强,我遇过爱吃却故做姿态的贵妇来买包子,她说:‘小姐,给我两个肉包,我家小狗要吃的。’我心里就想,想吃就吃,贵妇就不能吃便宜的包子喔,干嘛嫁祸给小狗?结果,下一秒她说:‘小姐,加辣一点。’”丁曦宁笑呵呵,“你告诉我,小狗会吃辣吗?” 霍颖瑶笑到抱肚子,“高级地段的人生百态。” “是啊!所以我慢慢的在心里开始骂人,有钱人装模作样。” “所以变坚强?” “也不是这样,但是觉得,人啊,不过就是这样。” “不是龙克东的力量?”霍颖瑶看得出来,他极尽所能的宠着曦宁。 “他会给我什么力量?他只会把我关在房子里,叫我躺一天!”言词间尽是甜死人的埋怨。 “你够了喔,别在我面前甜蜜成这样。” “呵呵呵……啊,这是什么?”丁曦宁低头看着自己的两腿之间。 霍颖瑶看了差点昏倒,一跃而起,“打电话给龙克东,快、快,落红了,快,我扶你,走,啊,yoyo穿外套,等等,我拿皮包和衣服……” “颖瑶,”丁曦宁很镇定,“我要先换衣服,还要洗头洗澡。”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洗头洗澡?”霍颖瑶想尖叫。 “颖瑶,冷静一点,吸一口气,回想一下书上写的,你帮我打电话,我很快就洗好。” 霍颖瑶接过丁曦宁递过来的手机,都还没拿稳,手机铃声就响起。 “曦宁?” “龙……龙克东,我是颖瑶,曦宁……曦宁落红了,你快回来。” “她现在怎样?有没有怎样?会不会痛?”龙克东边说边跑出诊疗室。 “她进浴室洗头洗澡了。” “她现在还有心情洗头洗澡?”龙克东挂断电话,冲出医院,随手拦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狂飙回家。 “吸……吐……吸……吐……”看着满头大汗的爱妻,龙克东失去医生该有的镇定,拉着赖医生的手,“到底有没有问题?开五指了,为何还不生?” 赖医生推开他,“你坐一下。” “我坐不住啊!她在痛!” 赖医生看着冷静的丁曦宁,“我给他一针,好不好?” “呼……嘶……”丁曦宁点头,虽然很痛,却又想笑,“嗯,省得碍手碍脚。” 赖医生笑了,转头看着旁边哇哇叫的年轻人,谁想得到他也是一位医生啊? 果然,人世间都有着老天爷安排的阴谋存在,丁曦宁就是生来克龙克东的,他的医生形象毁于一旦,但此刻他一点也不在乎,只要她不痛,小孩安全健康,他什么都没关系。 老天爷、上帝、诸神……请帮帮忙,千万要让我的老婆和小孩平平安安,阿弥陀佛!阿门! 谁说医生不迷信?那是时间未到。谁说医生不紧张?那是因为病患不是他的老婆。 这次,龙医生一脸髭须、一头乱发、满眼红丝,抱着刚出生的女儿站在产房外傻笑了好久,那模样让迷恋他的护士和同事们全都悔不当初。 龙医生帅? 帅在哪?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