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娇女没心没肺 2》 第一章 【第一章】 澳洲海滨,豪华的别墅里,海风吹乱了白色的蕾丝窗帘,吹起满室的浮躁。 沫沫从柜子里拿出箱子,熟练地往床上一放,抱出衣柜里的衣服往里面丢。 「沫沫?你做什么?」韩芊芜按住箱子,脸上没有一点愤怒,有的都是妈妈的宠溺与纵容:「你小安哥哥回英国了,你离家出走能去哪?」 沫沫愣了一下,很快认清了形势,但无论如何气势不能弱。「去哪里都行,我没法接受这种毫无人性的爸爸!」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爸爸!?他是个好人,不管他做什么,肯定有他的理由。」 「理由?爱我的人就应该被打死--这算什么理由?」 「他是为了保护你!」韩芊芜从她怀中拿下几件完全不合时宜的衣服,见她又转身去柜子里拿衣服,无奈地说:「沫沫,别闹了,你爸爸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疼你。」 沫沫从不否认她的爸爸很疼她。 她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她高烧不退,浑身发冷。他抱了她一整夜,一遍遍给她讲童话故事,讲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故事,讲青蛙是如何变成王子的,还有睡美人被王子吻醒…… 她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睡睡醒醒中童话故事从未间断…… 第二天清晨,她睁开眼,看见那个她记忆中永远强大的爸爸眼底一片红丝,眉心竟有了展不开的皱纹。她又看看身边,安诺寒在她病床边的椅子上睡着了,睡梦中修长的剑眉还拧在一起,窗外的朝阳在他脸上散了一层薄薄的雾色,朦朦胧胧的忧虑。 「爸爸?」沫沫哭了,浑身酸痛的长夜都没有让她落泪,她却被这一幕感动的哭了。 爸爸的大手温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泪。「还冷吗?哪里疼?」 她摇头,她以后都不要再生病。 温暖的大手探探她的额头,热度已经退了,爸爸拧在一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沫沫知道爸爸很爱她,只要她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想尽办法帮她得到。 其中也包括她想嫁的男人! 在沫沫发呆时,韩濯晨走进房,冰冷地说:「他根本不爱你!他跟你在一起别有所图。」 「他能有什么企图?」心里多少有些气愤,但想起他对自己的疼爱,沫沫的语气平和不少。 「他为了刺激小安,或者为了让你失去小安,总之他就是想拆散你们……」 沫沫当然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跟他无冤无仇……」 「因为,他姓……萧,他全名叫萧诚!」 「萧诚……」这个名字让她想起一个人:萧薇。 薇和诚一样拥有着华丽的外表,可他们并不像。 薇是典型的东方女孩儿,黑发,黑眼,气质典雅--尽管那是曾经。 而诚是金眸,有种西方男人的高贵…… 不知为什么,她会突然把他们联想到一起,还想起昨日在天堂&地狱发生的事。 没等她询问,韩濯晨已经给了她答案:「萧诚是萧薇的亲弟弟。」 「这不是真的。诚不会骗我。」沫沫跌坐在床上,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旋转。她无法相信诚那双纯美的金眸背后是欺骗与愚弄。 「萧薇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她的亲弟弟会爱上你吗?」 沫沫手中的衣服掉在地上,脊背一阵阵发寒。萧诚和萧薇是姐弟,难怪他告诉她:「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钱买到。」 难怪他总会问起安诺寒,难怪诚和安诺寒第一次会面时,他的眼神会有那么浓烈的恨意。 那么…… 那么昨天在天堂&地狱发生的事情也不是偶然,萧薇说的那些话也不是随口说说。 这可能是一个计划,包括诚向她表白,或者也包括诚教她唱歌…… 但是,她仔细回想起与诚相识的点点滴滴,诚除了初识时对她十分冷漠,没有做过什么真正伤害她的事……如果他只是想欺骗她的感情,为什么今天被打得遍体鳞伤,还要说他爱她?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韩濯晨见她一脸矛盾茫然,坐在她身边,怜惜地搂着她的肩:「沫沫,你还小,很多事你根本不懂!你以为爸爸想打人吗?爸爸也不愿意看见那种血腥的场面……」 如果沫沫了解一丁点她爸爸的过去,她一定会质疑他这句听上去「语重心长」的话有多少真实性,可惜她不知道! 韩濯晨叹息一声,听上去相当「自责」。 「可我必须这么做,而且必须当着小安的面。我这是在表明一种态度,一种立场,我要让小安知道,他才是我唯一认定的女婿。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沫沫搂住韩濯晨的腰,脸埋在他的肩头。「爸爸!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沫沫,你太傻了!你命都不要维护萧诚,说出那样的话……小安会怎么想?」 「我……」 她的眼前又闪过安诺寒和那个女孩儿的照片。女孩儿的眼泪那么清晰,清晰得像在她眼前流过。 沫沫咬咬牙,逼自己说着:「爸爸……小安哥哥想娶我,不会因为我维护诚怪我。他不想娶我,你就算打死诚,他还是不想……以后,我们的事你别管了。」 韩濯晨低头看着怀中的沫沫,她的表情很平静,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沫沫语气中的失落,忧郁。 「小安跟你说了什么吗?」 她的头坚定地摇了摇。「是我想通了,我不想嫁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 韩濯晨扶着沫沫的肩,让她坐正,他笑着对她说:「没关系,爸爸可以让他爱上你。」 沫沫还是摇摇头。 「爸爸,我还年轻,又不是嫁不出去,你别再逼他了!」 「你?」韩濯晨的脸色阴沉下来。「你是不是喜欢上萧诚了?」 「跟诚没关系!是我……」沫沫用手捏紧床的,逼自己不要去想起起关于安诺寒的一切,尤其是昨天那个吻。 良久,她仰起一副无所谓的面孔:「是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没有他我一样可以过的很好……」 韩濯晨对她的话有点怀疑,他刚要说话,韩芊芜拉拉他。「很晚了,沫沫也累了,你让她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韩濯晨犹豫一下,起身指指床上一片狼藉。「好吧!芊芊,你帮沫沫把东西收拾一下。」 他出去后,韩芊芜一件件把堆在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仔细地折好。 她看一眼沫沫手下褶皱的真丝床单,轻柔地问:「你和小安是不是闹别扭了?」 「妈妈,他根本不爱我,我答应娶我是爸爸和风叔叔逼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爱你?」 「在他眼里,我永远是个孩子!」 她不想告诉任何人照片的事,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说出来,她的爸爸有一万种方法把他们拆散。她不想那个叫「深雅」的女孩儿成为第二个萧薇。 「妈妈,你能不能帮我劝劝爸爸,让他别管我的事了。我长大了,我想要什么自己知道。」 韩芊芜再没说话,折好所有衣服,放回柜子里,又帮她整理好床单才离开。 回到房间,韩芊芜轻轻关上房门,回身看见韩濯晨坐在椅子上,眉头深锁,无可奈何。 第二章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丈夫,他是一个好人,一个手上沾满血腥,人生写满罪恶的好人--这听上去特别讽刺。也只有她这个在他身边长大的女人才能明白这种讽刺蕴涵着他多少不为认知的故事。 「晨!」她跪坐在他身侧的地毯上,纤细的手抚摸着他根根分明的指骨。「你亲自动的手?还当着沫沫的面?」 韩濯晨没有否认。 「十几年没见你发这么大的火。」这十几年韩濯晨再生气,都不会亲自动手,最多让安以风帮他出面教训教训惹到他的人。 「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沫沫。」他顿了顿,叹息:「可惜沫沫不明白。」 「你别急,等沫沫消了气,我再劝劝她。」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能让韩濯晨这个经历过风雨的男人无可奈何,那也只有他们的宝贝女儿。「我去给你放热水。你洗个澡放松一下吧。」 韩芊芜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冒着热气的水哗哗地流淌。 她坐在浴缸边,试了试水温,把准备好的鲜奶和精油凝露倒进去。 虽然不赞成韩濯晨的做法,她并想不责怪他什么,因为她了解他是如何爱沫沫的。 从沫沫出世的第一天,一个小小的婴儿闭着眼睛大声地啼哭开始,那张与他有三分相似的脸,便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感动。 那的确不是占有和依赖,而是另一种感情,真正意义上的父爱…… 他告诉她,沫沫是女儿还是儿子并不重要,她是他们的孩子,承载着他们血脉,也见证着他们的爱。 他一生的荣辱,他一世的沧桑,变得微不足道。 他只希望让沫沫过的开心,健康的成长。 「沫沫和你说什么?」韩濯晨不知何时走进浴室,问她。 「她求我们别管她和小安的事。」韩芊芜犹豫了一下,说:「晨,自从认识诚之后,沫沫变了很多……尤其这最近几个月,她和小安联系越来越少,今天晚上小安回英国,她居然跑去酒吧找诚。沫沫会不会……」 韩濯晨揉揉眉心。「这是我最担心的。」 「如果她真的爱上了萧诚,你打算怎么办?」 「没办法!」就连神都无法左右人的感情,他能有什么办法。 「晨,萧诚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聪明人!他被打得半死都不肯求饶,坚持说他真心爱沫沫。」韩濯晨牵动嘴角,浅浅微笑:「如果他说他不爱沫沫,他是为了报复在欺骗沫沫的感情,我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她知道,他最恨人欺骗感情,拿感情当作报复的工具…… 「可能他是真心的。」 「真心?」看着她纯净的眼睛,微笑着说:「你觉得可能吗?」 「我都可能爱上你,还有什么不可能?」 是的,一个女人可以爱上一个杀了她全家的男人,还有什么样的爱不可能发生。 然而,像韩芊芜这样善良柔软的女人不多,像韩濯晨一样让人痴迷的男人就更少了。 所以,所谓奇迹,意味着不会反复地出现的事! 荡漾的水面上倒映出的一张精致无双的面容,清澈的眼睛,嫣红的脸颊,菲薄诱人的唇……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不再年轻,而她越来越美丽,越来越有韵味。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事后,她的手与他交握,柔声说:「我知道你很喜欢小安。可小安再好终究是安以风的儿子,不是我们的。」 「嗯。」 「不如,我再给你生一个儿子吧。」 提起这件事,韩濯晨又想到她难产差点死去的情景,那一刻他真的绝望了,世界仿佛再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了。 「不行!绝对不行!」 他的答案十几年都没变,连语气中的坚决都丝毫没变。 他何尝不想要一个儿子…… 承继他的血脉,实现他的梦想! 此刻的安诺寒在澳洲飞往英国的飞机上。他合上双眼疲惫地倚在座位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当他看见沫沫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另一个男人,当他听见沫沫说出:「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以前我小,不懂事。现在我长大了,我明白什么才是我最想要的。」 他很想问问她: 她七岁时,别人都嘲笑她嫁不出去,她为什么不这么说? 她对着流星许愿的时候为什么不这么说? 他在电话里说要娶她的时候,她为什么不这么说? 那时候他还不爱沫沫,他可以很坦然地接受。 可现在,他对沫沫不再是单纯的亲情,她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这份感情又该何处存放? 他没有问,因为她是个孩子,小孩子无论做错了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 是他的错,是他明知道小孩子的感情不能当真,他还要去相信。 事已至此,他应该尊重沫沫的选择,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爱人的权力。 他不想勉强沫沫,就想她当年没有勉强他一样。然而,他该如何面对家庭的压力,如何在别人面前装作无所谓? 他累了,不想去想任何事。 他不记得这种心力交瘁感觉多少年前有过,只记得每次感到心烦意乱时,他都会趴在沙发上理所当然地叫着:「沫沫,过来给我捶捶背!」 沫沫会停下正在做的一切事,跑过来挥舞着她的小拳头,在他背上卖力地捶着。 她的力气很小,打在身上软绵绵的,非常舒服。 这么多年,她一天天长大,她按摩的手法变的越来越好,可她的力气从未改变,一直都是那么软绵绵的…… 人拥有的太多,总忘记自己拥有什么。 等到有一天,他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人掏空,他才意识到他的心不知道在何时何地遗失了…… 是刚刚听见她用心唱出的那首歌时? 是在昨天那个唇舌相抵的激吻? 是在第一次在机场的离别? 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她的歌声…… 他找不到答案。 也许,在很早很早以前…… 第三章 炎炎烈日下,他打网球,她满头大汗地帮他捡球的时候…… 孤寂的黑夜里,他看球赛,她强忍着困意陪他看的时候…… 其实,是什么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的太晚。 安诺寒刚下飞机,手机开机,手指习惯性地拨通快捷键「1」,电话里面传来英文的提示音,告诉他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 他才想起沫沫的手机已经被他摔得支离破碎。 他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又接到朋友郑玄的电话。 「算准了你现在下飞机,快点回来,大家都到了,就等你一个人呢。」郑玄那边很吵。 临近毕业,许多留学生都订好了回国的机票,临走前大家想聚一聚,定好在郑玄家里包饺子。 所以,今天安诺寒才会特意赶回。 「我马上到。」 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已经两年过去。 还记得刚到英国的时候,打算开始独立生活的他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拿着地图,换了几次巴士,步行半小时才到了剑桥大学门口。 郑玄刚好经过,见安诺寒拿着地图左顾右盼,用英语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他一见郑玄的黑发黑眸,温和的笑容,油然而生亲切,用中文问:「中国人?」 「是啊!你好!」郑玄接过他手中的行李:「你想去哪?我带你去。」 郑玄不但带他找到留学生公寓,还带他一个个寝室认识其他中国留学生。 大家都很热情,纷纷把自己珍藏版的家用电器送给他。有体积小的可怜且噪音大的惊人的电冰箱,有显示屏比他的笔记本电脑还小的电视机,还有一个电饭煲,上面缠着厚厚一圈透明胶,包裹住塑料外壳的裂痕。 郑玄还送他一辆自行车,那辆快报废的自行车比他淘汰的越野车的发动机还响。 但恰恰就是这些不值一文的东西,让他体验到一种珍贵的情感。 安诺寒匆匆赶到郑玄的寝室,朋友们都在热火朝天地包着饺子,其中也包括气质优雅苏深雅。 苏深雅一见他,大方地打招呼:「学长。」 他冰冷地点点头。 事实上,他并不讨厌苏深雅。丰厚的家境并没有娇惯得她骄纵任性,反倒让她从外表到内涵都有着名门淑媛的高贵大方。她美丽,文雅,成熟、独立,她身上有很多让他欣赏的优点,所以他才会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从认识到现在,他们并不太熟,苏深雅跟他说的话也不多,只是偶尔留学生聚会时,与他闲聊几句,或者有困难时请他帮帮忙而已。 后来,他知道苏深雅喜欢他,更刻意避开她,希望她能早点放下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找一个能爱她的男人。 「照片都在论坛上传开了,你们两个还玩地下情啊?!」郑玄一副铁证如山的口吻。 不等安诺寒反驳,苏深雅先大大方方地说:「你要我说多少次,我和师兄是根本不熟,你们别乱说。」 「都抱在一起还不熟,那怎么样算是熟?」 苏深雅脸颊有些红,但还是尽量表现的镇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天我喝醉了,想起了些伤心事,师兄刚好遇到,安慰我一下。」 有人起哄。「那今天晚上,让我也安慰你一下吧。」 「还是我来吧,我很会安慰人的!」 后面的话越来越过分。苏深雅强忍着羞恼,不发一言。 安诺寒再也看不下去,替她解围:「什么时候轮到你们?」 郑玄马上揪住把柄:「听听!还说没什么?!」 「就是,早知你们有奸情……」 他沉默地看着一眼苏深雅,正遇上她感激的目光。 他淡淡地笑笑。 那晚,安诺寒喝了很多酒,一杯接着一杯敬着每一位朋友。酒喝的越多,沫沫和诚在台上宛如天籁的歌声越清晰。 他们的歌声,仿佛可以穿透人灵魂…… 一碗飘着热气的解酒汤出现在眼前,他抬起头,看见苏深雅双手捧着汤放在他的桌上。 「谢谢!」安诺寒出于礼节接过,浅尝一口,酸酸的味道淌过舌尖。 郑玄对他暧昧地眨眨眼,说:「兄弟,你哪世修来的福气,碰到这么好的女人?」 「是。」半醉的他含糊着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解酒汤。 他想起了沫沫,到什么时候沫沫才能长大,懂得什么是爱…… 安诺寒把杯里倒满酒,和郑玄碰了一下,仰头喝进去。酒量太好未必是好事,想醉的时候怎么也醉不了! 「安,你心情不好吗?」苏深雅坐到他身边,小声问他。 「没有!心情很好!」他站起来,避开她:「对不起,我出去打个电话。」 他摇摇晃晃走出门口,沿着楼梯一路向下走。 第n遍拨电话给沫沫,这一次回答他的不是关机声,而是很快接通了。 听到沫沫的呼吸声,他站住脚步,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到英国了?」她问。 「嗯!你在哪儿?」他随口问着。 「在医院。」她冷冷地说。 医院?她在萧诚的身边。 他揉了揉剧痛的额头,站在楼梯扶栏边,解酒汤的酸味在胃里漫出。酒在血液中点燃,一股股火苗在他胸腔中升腾,他尽量压抑着,问:「萧诚的伤势怎么样?」 「你说呢?」 不等他开口,沫沫充满怨恨的质问声从电话彼端传来。 「他已经伤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拿萧薇的命去威胁他?!」 血液翻滚中,过量的酒精涌上大脑,他的情绪有些失控:「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知不知道?萧诚是萧薇的弟弟!」 「我知道!」 沫沫的回答让他一愣,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 「他是萧薇的弟弟,那又怎么样?是我求他教我唱歌,是我主动去酒吧找他,他从没做过一件伤害我的事!你凭什么认为他在报复!」 凭什么?就凭萧诚是萧薇的弟弟,就凭沫沫现在在怨恨他,责怪他。 「你是不是一定要他伤了你之后,你才肯相信我?」他苦笑着问。 「躺在医院里的是诚,伤痕累累的也是诚!你说!到底是谁伤害了谁?!」 安诺寒无力地靠在楼梯扶手上,拿着电话的手使不出一点力气。 午夜的风吹散他体内的酒精,让他心口的抽痛越发清晰。 他没再说什么,无论他怎么说,沫沫不会相信,因为她认定了诚空灵得不染尘埃,认定他对她动了真情。 「小安哥哥,我以后不会再见诚了……」 他笑着闭上眼睛。「沫沫,你想见谁没人能阻止。」 「可是……」 「你为他死都愿意,谁还能阻止你!?」他大声说,同时,愤怒地踢向对面的墙壁。 他忘记了自己背后靠着楼梯护栏,也忘了被酒精麻痹的身体早已失去了灵活的应激反应。 他只觉一股巨大的反弹力传来,他身后一空,直直坠下楼梯。 他听见沫沫说:「我不是……」 他还听见苏深雅在叫他,声音遥远而凄惨。「安……」 然后,他听见手机落地的声音…… 【第二章】 安诺寒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的朋友们围坐在他旁边,聊得热火朝天。唯独苏深雅安静地坐在他床前,一见他醒来,立刻跑去叫医生:「医生,他醒了!」 第四章 感觉到酒精刺激后的头痛,安诺寒下意识伸手去揉,手臂不但无法移动,还传来一阵更激烈的刺痛。 然后,他努力去回忆,想起自己从楼梯上跌下去,想起和沫沫争吵,也想起沫沫用玻璃碎片抵住自己喉咙的一幕…… 医生走进来,检查了一下他的状况,又问了他一些问题。最后,告诉他:他的右手肘粉碎性骨折,需要做手术,后脑撞上,有轻微脑震荡的迹象,具体情况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我的肋骨……」他用左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医生,我的肋骨是不是断了?」 「肋骨?」医生拿出片子仔细再看一遍:「没有受伤。」 「心脏也没有受伤?」 「没有!」医生问:「怎么?不舒服吗?」 「很疼。」 医生又为他检查一遍,告诉他:「确实没有受伤。」 小时候,总盼着长大。 等有一天真的长大了,才蓦然发现自己更怀念年幼无知的日子。 无知是一种特权,爱可以大声说出来,伤心可以大声哭出来,不知道去顾及别人的感受,更不懂用虚假的笑容维持摇摇欲坠的坚强。 无知多好! 舞蹈室里,光洁如镜的地面映着欢快流畅的舞姿,沫沫像舞动的精灵,跳出最欢快的脚步。 跳跃,落地,她舒展着柔韧的腰肢,展开双腿,如一片雪花,飘落在地上,融化成水滴。 音乐在欢快的旋律里收尾,苏越看得一阵感叹,不禁鼓掌。「你跳得真好!」 「谢谢!」 沫沫直起身,喘了几口气,扶着地面坐起来,从扶栏上去了毛巾,抹一把汗。 「沫沫,今晚我带你去参加舞会吧,你一定会成为今晚最闪亮的明星。」 「我去不了,我爸妈不喜欢我参加舞会。」 「真可惜,今晚的舞会公主又是candy的了。」 candy是舞会中最骄傲的公主,被人众星拱月般追捧着。 沫沫也曾一度艳羡着她的魅力,偷偷问她:怎么才能让被男人狂热地爱着,趋之若鹜? candy无比骄傲地告诉她,那些男人疯狂着、迷恋着她的身体,说她性感得能要人命! 闻言,沫沫从上到下打量一番candy,十七岁的candy,一身正统的校服,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才。再加上她媚惑的眼神,很难不让男人产生罪恶的遐想。 看着candy,想起安诺寒的话:「你没有一个可以让人爱的身体。」,沫沫下定决心,要让自己也拥有一副让男人血脉喷张的身体。 从那以后,沫沫拼命地练习跳舞,瑜伽,一切能让塑造身材,让身体变得柔韧的方法她都不会放过。 她以为有一天,她变得和candy一样性感的时候,安诺寒就会爱上她。 可惜,她错了! 「沫沫?」苏越的玉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勾回她的注意力。「你在想什么?」 「想candy,听说她换男朋友了!」 「是啊!因为前几天的party上,她刚好撞见男友跟女人,那个……」苏越神秘兮兮地眨眨眼睛,故意把尾音拖长,沫沫马上领会了,胸口隐隐抽痛起来。 苏越没看出她的反常,继续说:「candy当晚就跟aaron好上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沫沫站在镜子前面,看看自己紧缚的腰,慢慢地,把浸透汗水的布带缠下来。 光洁平坦的小腹被勒得皱了起来,微微泛红,还痒痒的。这一年多来,她都是忍受着这样的痛苦在练习舞蹈,她以为不管多难的事,只要努力,就能成功。 如今……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幼稚的可笑。 如果女人能用身体拴住一个男人的心,candy就可以从一而终了! 「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沫沫,你的宝贝未婚夫一个人在国外,你可要留点神,千万别让其他女人勾搭去了。」 苏越特别喜欢逗她的小学妹,因为每次逗她,她都会眨着大眼睛怯怯地笑。恋爱中的甜蜜都写在可爱的小脸上。 可是今天,沫沫也在笑,笑容里却多了一丝飘忽不定。 「能被别的女人勾搭走的男人,留他何用?」 沫沫的声音异常冷漠,苏越听的一阵心寒,隐隐有种预感。她记得沫沫好久没提自己的未婚夫了,即使被问起,也会很快转移话题。 该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苏越试探着问:「沫沫,你未婚夫快毕业了吧?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毕业了,他说过月底就会回来。这几天也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他还回不回来。」 「他就要回来了?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沫沫从墙角拿起剩下的半瓶矿泉水,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干苦的喉咙。她对苏越慢慢地笑起来。「说不定真让你说中了,他被别的女人勾搭去了。」 苏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你别听我乱说,他一定不会的。你这么可爱,他怎么舍得变心。」 沫沫摇摇头。 他的心压根就没在她身上,何谈变心呢? 她不想再跟苏越谈这个话题,于是简单收拾一下东西,说:「学姐,我先去洗澡了。」 洗过澡,从浴室走出来,沫沫在换衣服前,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上面没有任何来电显示。 已经五天了,他为什么不再打电话给她,在生她的气?还是已经忘了她的存在…… 在这两种可能性里,沫沫宁愿选择前者,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她努力去想。 五天前的早上,她接到医院的电话,说萧诚醒了,想见见她。她匆匆换上衣服,想去医院看他。 「沫沫,你去哪?」她刚一下楼,被她的爸爸喊住。 「医院打来电话,说诚醒了,想要见我。」 「不准去!」 沫沫站住,转身看着桌前享受着早餐的「罪魁祸首」,事已至此,她不想再指责他残忍的所作所为,恳切地跟他讲道理:「爸爸,诚是因为我才躺在医院里,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都不行吗?」 根据以往的经验,「讲道理」十之八九是失败的。 她以为爸爸会激烈的反对,没想到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吃过早餐,爸爸让司机送你去!」 沫沫把后面的长篇大论咽回去,坐在妈妈身边,端起桌前的牛奶杯喝了一口,然后捏起鸡蛋三明治沉默着咬了一口。 「沫沫,小安给你打电话了吗?」妈妈问她。 提起安诺寒,沫沫的手僵了一下,麻木地把整个三明治塞在嘴里,堵得说不出话。 等到三明治全部咽下去,她低下头,额前一缕细碎发丝在脸侧,遮住她黯然伤神的眼。「我的手机坏了,一会儿去买个新的。」 「沫沫,今天看过萧诚,就跟他彻底了断。」爸爸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下结论。 所以沫沫认为她可以不必回答。 吃过饭,沫沫在司机护送下,来到圣教堂医院。 按照医院告知的病房号,她很快找到了萧诚所在的重病监护室。 隔着玻璃窗,她看见几个警察立于床边,萧诚躺在床上,而萧薇坐在他床边,不停擦拭着脸上的眼泪。 萧诚那张憔悴不堪的脸上已经找不到曾在舞台上吸引无数少女的高贵与骄傲,正如萧薇那张哭花了浓妆的脸上找不到过去脱俗的清雅一样。 第五章 沫沫轻轻推开门,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病房里的两个人,她仍无法去逃避。 警察看见她走进来,很客气地用英语询问:「请问,你是韩沫小姐吗?」 「我是。」她点点头,眼光却看着诚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她有点担心,那只手还能不能再弹电吉他。 「韩小姐,我们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我……」她正不知该说什么。 「韩小姐。」警察又对她说:「这是一起非常恶性的暴力事件,请你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不关她的事。」萧诚为了替她解围,艰难地开口:「我在酒吧里,得罪了客人,他们才会动手……打我。」 「可是据当时在酒吧中的客人证实:你和那些人没有发生争执,他们冲进去就开始殴打你。」 「其他的事,我什么不知道!」萧诚闭上眼睛。「我累了!我需要休息!」 警察似乎已经领教过他的沉默,没再追问下去。说了一句:「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便离开了。 警察走后很久,沫沫才开口问:「你为什么不说?」 她不得不承认,她的问题很违心,声音也因为流露出了感激而发颤。 萧诚看看坐在他身边低泣的萧薇,又抬眼看着她,金色眼眸充了血,隐隐泛着红色:「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他冰冷的声音惊得沫沫退后一步。 萧诚好像嫌她还不够震惊,又慢慢地说:「韩沫,萧薇是我的姐姐,而你抢走了她最爱的男人。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一直在骗你……」 「你让我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些?」 「是的,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我也希望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 她点点头,转身离开,再没多说任何一句话。 她并不伤心难过,也没有一点怨恨,她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的是非是混乱的,颠倒的。没有一个人是她能看得透的。 她想不通。 为什么萧诚不起诉她的爸爸?为什么诚在生死边缘还口口声声说爱她,到了医院又要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她更想不通,是萧诚骗了她,还是她亏欠了他们姐弟…… 她的眼前有一层拨不开的迷雾,迷雾后面掩饰着她看不到的秘密。 走到电梯门口,电梯打开,闪亮的灯光照清了她眼前的黑暗。 沫沫忽然转身,跑回到病房门口。 病房的门半开着,因为她走的时候忘记了合上门。 病房里,萧薇的哭声充满怨恨:「是安诺寒做的对不对?是他威胁你说刚才的话对不对?」 萧诚的沉默中,沫沫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我知道是他!」萧薇的脸上都是悲愤:「诚,你不用怕他,我现在就去请律师,我不信这个世界没有法律……」 「姐……」萧诚拉住盛怒的萧薇。「安诺寒这个人不简单。」 「就算告不赢,我也不能让他有好日子过。」 萧诚死死地拉住她的手,因为用力过大,牵动了伤口,痛得他面无血色。萧薇不敢再动,紧张万分地问他有没有事。 「你知不知道他跟我说什么?」萧诚说。 沫沫屏住呼吸听他说下去,忽然又有些害怕听见他后面的话。 「他警告我,要是我说了一句不该说的,他会要你的命!」萧诚忽然笑了,他的笑比脸色更苍白:「他敢在光天化日找黑社会的人打我,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萧薇的脸色顿时褪下血色,冰凉的手指紧握成拳。 「他真这么说……」 她跌坐在床边,脸上不是惊恐,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彻彻底底的绝望。 这时候,沫沫新买的手机响起,病房里的姐弟二人同时看向她。 她什么都来不及细想,下意识捂住电话跑向楼梯间,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站稳。 电话是安诺寒打来的。接通后,电话两边静默一阵,两个人的呼吸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 无边的沉默让沫沫想起了萧诚毫无血色的脸,想起萧薇憔悴不堪的样子,她并不想去责怪任何人,更不想指责安诺寒,可是她心中的不满,不知怎么就宣泄出来。 她知道自己说了很多不该说的。她并非存心,她只是在听见安诺寒的呼吸时,失去了该有的理智。尤其听见安诺寒口口声声说萧诚伤害她,沫沫真想大声告诉他: 除了你没人能伤我的心,伤我最深的人其实是你。 你不爱我,为什么要让对我那么好?不想娶我,为什么七岁时要骗我? 在我守着空空的希望,每天急切地盼着长大时,你在我眼前理所当然搂着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等我,对你来说,就这么难! 她什么都没说,因为她感觉到安诺寒在生气,而且很生气。 她不想惹他生气,于是说:「小安哥哥,我以后不会再见诚了!」 没想到安诺寒不带一丝感情地告诉她:「沫沫,你想见谁没人能阻止。」 他打萧诚,他威胁萧诚,目的不就是怕萧诚欺骗她,伤害她。 「可是……」 不等她说完,安诺寒打断她的话:「你为他死都愿意,谁还能阻止你!?」 「不是的……」她急切地解释:「我是想救他而已,我没想过……」 越洋电话里传来一个模糊的呼唤:「安……」 之后,电话便挂断了。 沫沫呆愣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凭着她无数次的时间换算经验,现在是英国的凌晨,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凌晨时分会做什么?她不想知道。 她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挂断电话,好像她是个偷偷摸摸的小三,见不得光。 她愤然再次拨电话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拿着手机的手失力地垂下,沫沫背靠着墙壁,笑了,这个时候好像不该笑。 可她抑制不住想要嘲笑自己! 世上有那么多好男人,何必偏偏爱他?他值得吗? 她捧着整颗心给他,而他在外面风流快活,把她的心蹂躏一番之后,反过来嘲笑她「没有可以让人爱的身体」…… 「安诺寒!你就是个混蛋!我韩沫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嫁给你!」 喊完了,沫沫蹲在楼梯间,趴在膝盖上,紧紧捂住心口。 心口还是很痛,很痛。滴滴答答地流着鲜血! 后来,心口不疼了,血好像流干了。她扶着楼梯扶手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离开医院。 在她十五岁生日的第三天,她真的长大了! 才发现,长大不好! 五天过去了,他没再打电话,她也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一点都不想! 沐浴后,沫沫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换上新买的黑色暗纹的裙子,拿起梳子慢慢从头顶向下梳理纠结在一起的湿发,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手机屏幕上。 头发纠缠在梳子上,她加重了力气,继续往下梳。头发一根根硬生生被拉断,她丝毫没感觉到疼,一下一下…… 这时,手机响了,她两步跑到柜子前拿起手机。 上面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有些期待地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纤细的女声。「请问,是韩沫吗?」 「我是。」这个声音她不止一次在电话里听见过,是萧薇。「你找我有事吗?」 「我能和你谈谈吗?」 她刚想说我们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萧薇很快补充一句:「关于诚的。」 「好。」 第六章 这些天,她很想知道萧诚的伤势好些没有。 半小时后,沫沫踩着一地的银杏树叶走出学校,萧薇已经在大门口等着她。 几日不见,萧薇更憔悴了,名牌的衣服,闪光的首饰都无法掩饰她面容上的灰暗。沫沫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估计她的脸色不会比萧薇好多少。 「能不能找个地方坐坐?」 「可以。」她带着萧薇去校园旁边的饮品店,要了两杯热奶茶,等着萧薇说下去。 说话前,萧薇先笑了一下,笑得很苦涩:「诚被打的事情,警察已经查清了。」 沫沫一惊,手里的奶茶杯子被捏的变了形。 萧薇平淡地说:「警察说,诚那间酒吧的老板在一间赌场输了的很多钱,还不起,又不舍得拿酒吧出来抵债,赌场的负责人跟他交涉过很多次,都没有结果。所以,赌场的人请了黑道帮忙。黑道的人做事从不计后果,为了警告酒吧的老板,干脆砸了酒吧,打伤了诚……」 这是沫沫听过的最童话的天方夜谭,原来澳洲的警察比希腊人还会编故事。 「酒吧老板跟诚道歉了,说他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还说赌场的人愿意赔给诚一大笔钱,作为赔偿,劝他能同意庭外和解。诚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诚的伤好些了吗?」 萧薇摇摇头,低头喝了一口热茶,薄薄的热气中,她睫毛上挂着水珠。「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就因为他是我弟弟。」 沫沫无法回答,事实上,这个问题她也问过无数次:为什么要这么对萧诚?他做错了什么? 每个人给她的答案都一样:因为他是萧薇的弟弟。 「你恨诚,对吗?」萧薇又问她。 沫沫摇摇头,她不恨,就算他是萧薇的弟弟,就算他为了给自己的姐姐报仇,故意接近她,她也不恨他。 没有付出过感情,何来恨意? 「他是真心爱你的,那天,他说那些话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 萧薇抬眼看看她,接着说:「以前,诚欣赏你天赋,也被你对音乐的执着打动,但他不想教你唱歌,因为你是抢走了我的男朋友……可你一再的坚持,一再纠缠。后来他被你纠缠的烦了,故意骗你,想让你知难而退,放弃跟他学音乐的念头。没想到,你在音乐学院里找了一整天。那天,诚跟我说:他想教你……」 沫沫想起了几个月前的周末,她到处找萧诚,累得精疲力尽。 那天她早知道萧诚和萧薇的关系,绝对不会勉强他。「如果他早点告诉我,我不会强求他。」 「诚是真的喜欢上你,他说你是个内心世界非常丰富的女孩儿。他还告诉我,你对安诺寒的感情并不比我浅,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输谁赢。为了你的事,我还跟他不止一次地争吵过……」 萧薇哭了,沫沫递给她一张纸巾,萧薇擦擦眼泪,继续说下去:「后来,我发现他真心的爱你,他想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你,他想帮你忘记烦恼,开开心心地过好自己的生活。我明白爱一个人的感觉,也就不再怪他。」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萧薇哀求地抓住她的手:「诚需要你,除了你没人能帮他。」 「需要我?为什么?」 「大夫说他肺部受损,以后可能唱不了高音的部分了。」 「什么!?」沫沫惊得打翻了手中的热茶杯。「你说他不能再唱歌?!」 「也不是说绝对不能,医生说: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但诚不信,他说医生在安慰他……他的精神状态很差,我担心他会出事。」 音乐是诚的生命,不能唱歌,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沫沫,只有你能帮他。你去劝劝他振作起来,好好接受治疗……算我求你,你一定要帮他。」 「你放心,我会的。」沫沫点点头。在一个男人最脆弱的时候,能让他建立信心的不是施舍,而是别人对他的欣赏与爱慕。 萧薇离开时,特意交代她:「别让诚知道我来找过你,他一定会怪我……他不想打扰你。」 「我不会让他知道。」 回到家,沫沫走到沙发前,对正在看报纸的韩濯晨说:「爸爸,我明天要去医院看诚。」 她的语气不是恳求,而是坚决地陈述着事实。 韩濯晨抬眼看看她,淡淡地回了她两个字:「不行!」 换了是以前,沫沫一定会扬起头,任性地大叫:「不让我去也行,你先打断我的腿。」 今天她不想再这么做了,因为那是小孩子才会用的方法。她长大了,学会选择一种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 「爸爸……」她慢慢地屈膝跪在地上,膝盖下的大理石地面又硬又冷。「我和小安哥哥的事,你别再管了!」 「沫沫?」韩濯晨一惊,以最快的速度伸出手,托着她的身体把她抱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看到爸爸眼中的心疼,她再也承受不住,趴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她哭了好久,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她听到爸爸说:「好了,好了!你想去就去,每天去都行,爸爸以后什么都不管了。」 她继续哭,直到哭得没有了力气,全身虚脱地晕在爸爸的怀里…… 次日放学后,司机不等沫沫说话,直接把她载到圣教堂医院。 她在医院门口买了一束鲜花,捧着走进萧诚的病房。 病房里,萧诚半倚着枕头坐着,萧薇坐在他身边喂他喝水。他脸上的伤痕也结了痂,手上缠的绷带也已拆了,看来并未伤到骨头。只是他的脸色很苍白,双唇干裂得落了一层皮。 萧诚看见她,惊讶地看向萧薇,询问的眼神似乎在问:是你让她来的? 萧薇避开他询问的目光,站起来:「我出去买晚饭,你们先聊会儿。」 萧诚目送着萧薇离开后,眼光才移到沫沫的脸上,冰冷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感情融在里面。「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沫沫把手中的鲜花插在窗台上的花瓶里。「你的伤好些了吗?」 「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我根本没喜欢过你!你还来干什么?」 沫沫早已猜到他会有这样的语气,丝毫不惊讶,笑着说:「不管你多讨厌我,你都是我的音乐老师,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看望你。」 听到「音乐」两个字,萧诚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现在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好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沫沫刚走到门口,听见萧诚冷冷地说:「不必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努力了两次,才让自己笑出来。「等你能再站在台上唱歌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出现。所以,你若真的讨厌看到我,就努力让自己快点恢复健康。」 萧诚被她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笑着对他挥挥手:「我明天还会来!我天天都会来!」 【第三章】 第二天,沫沫放学后又去医院,这一次萧薇没有在,萧诚虽然没赶她走,但态度冷冷淡淡。 沫沫忽然想起什么,拿出自己的mp3,把耳机塞在他的耳朵里。「这个送给你。」 里面录着她妈妈弹的钢琴乐,跳动的音符充满对生活的向往和希望。每次她心情不好,都要拿出来听,那旋律总能抚平她心中所有的忧伤。 第七章 萧诚聚精会神听了很久,问她:「这是谁弹的?」 「是我妈妈。」 「难怪你这么有音乐天赋。」 她说:「诚,心中有音乐,有感情,不是非要嗓子才能表达出来。」 他没有说话,金色的眼眸有种她无法读懂的阴郁…… 半个月过去了,沫沫停留在医院里的时间日渐延长,萧诚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已经可以被人搀扶着在病房里走动。 一个雨天,外面下着细细密密的雨。沫沫坐在窗前认认真真为萧诚削梨子,果皮一圈一圈地剥落,她望着楼下,五颜六色的雨伞在交错。 「诚,你和萧薇是亲生姐弟吗?为什么你们的国籍不一样?」 萧诚想了想,给她讲他和萧薇的身世。 萧诚和萧薇的生母姓萧,叫萧雨。她年轻时不仅容颜脱俗,歌声比容颜更脱俗。从萧诚发颤的声音里,沫沫完全感觉得到萧诚对亡故的母亲的思念。 萧雨曾经是个很有名的歌星,一副天籁般的嗓子征服了无数的歌迷,就在她的事业走向顶峰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结识了一位年轻的澳洲男人。 金钱的富有和贵族的血统让那个男人举手投足都充满魅力。 和许多浪漫的邂逅一样,她爱上了他,他也疯狂地迷恋上她的歌声与韵味。 在众人的惋惜声中,萧雨义无反顾放弃一切,追随她的爱人来到澳洲。 他也履行了承诺,娶她为妻。 婚后,他们在两年内先后生下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儿叫诚,女孩儿叫薇…… 只可惜,完美的爱情故事没有因为踏上红地毯而结束。 好景不长,因为异国文化的差异,身份地位的不同,他们的婚姻出现了危机,又因为岁月的流逝,美貌不再,激情淡去,这一段异国恋情终究没有逃过悲剧的结局。 离婚之后,诚留在澳洲和他的爸爸生活,薇则跟着萧雨回到了中国。 数年之后,诚无意中看见一封信,才知道母亲回到国内生活的并不好,先后嫁了两个男人,最后,因为郁郁寡欢而一病不起,直到病逝,而他的姐姐在继父身边受尽委屈。 那时候诚的父亲正和年轻的妻子爱的如胶似漆,早已忘记自己的前妻和女儿。而诚却十分惦念自己的姐姐,特意去中国找到她,还帮她申请了澳洲大学,让她来了澳洲读大学。 后来萧薇遇到了安诺寒,以为找到了梦想中的王子,却发现王子已经与别人有了婚约…… 她以为不能和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至少能嫁给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谁知jack被安诺寒打了之后,也离开了她,甚至连个交代都没有,就偷偷回国了。 萧薇最痛苦的时期,又有一个男人安慰她,给了她希望。不料,他们刚交往没多久,她发现那个男人风流成性…… 她实在忍无可忍,离开了他。 后来,她遇到一个大她十几岁的商人,本来以为找到了好归宿,没想到那个男人早已结了婚。从那之后,她对男人彻底死心了…… 萧诚阴沉的语调吓得沫沫手上一抖,水果刀一偏,刚好划伤了手指,鲜红的血从伤口里渗出来。 「你没事吧?」萧诚捉住她的手,用唇帮她吸走指尖的鲜血。他的唇轻柔温暖,与她记忆中的双唇一样…… 她条件反射地猛抽回手。 「沫沫……如果我以后都不能唱歌……」 沫沫猜到他后面想说什么,不等他说完,先说:「医生说你需要时间慢慢修养,不是没有可能再唱歌。」 「……」 「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沫沫离开病房,撑着伞走出医院,细密的雨点顺着粉色的洋伞滴滴答答落下来,如断了线的水晶项链…… 她想起了好久以前的一个雨天。 她撑着雨伞走向海边,安诺寒站在海边,画面特别唯美。 迷离的细雨,碧蓝的海水,颀长的背影。 她撑着雨伞走向他,想要为他遮挡一下雨。走近了,她才发现他好高,她努力踮起脚,竭尽所能地举高手中的伞,也无法把伞撑过他的头顶。 安诺寒被雨伞遮住了视线,好奇地低下头,正看见她滑稽狼狈的样子。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俯身把她从海滩上抱起来。 她开心了,因为这个高度她刚好可以把雨伞撑过他的头顶,帮他挡住越来越大的雨。「小安哥哥,下雨了,你怎么不回去?」 他没回答,颠了颠怀中的沫沫:「你又胖了,再胖下去,我可抱不动你了!」 「可是我妈妈说:只有多吃东西,不挑食,才能快点长大。」她有点矛盾了。是快点长大重要呢?还是被他抱着重要呢? 无知的她,被这个问题纠结了好久。 「为什么要急着长大?」安诺寒捏捏她的小脸,又捏捏她肉肉的胳膊,小手:「现在多可爱,像加菲猫一样,一团肉。」 她对安诺寒的形容词很不满意,狠狠瞪他一眼。「我长大了才能嫁给你!」 「嫁给我?!你为什么想嫁给我?」安诺寒笑得眼睛半眯着,眉峰飞扬,比童话书里的王子英俊一百倍。 她脱口而出。「因为你比灰姑娘嫁的王子漂亮。」 安诺寒忍俊不禁地捏捏她的脸,又在她脸颊上亲一下。「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快了!快了!你等着我!」 他的笑意更浓,眼睛里映着对面的碧海云天。「我能等你,时间等不了你……你会长大,我也会……」 「你等我就行,我不管时间等不等我!」 「傻丫头!」 雨滴从伞的边缘落下来,迎着碧蓝的海波,美得如梦如幻…… 从那天开始,她特别喜欢雨天,尤其喜欢雨天里让安诺寒抱着她去看雨中的海景。 沫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仍然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息。 安诺寒说他月底回来,现在已经月初了,他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她实在没办法再忍下去,拨通了安诺寒的电话。 「沫沫……」 「沫沫……」 听到久违了的声音,想念如雨水细细绵绵将沫沫包围,她僵直地站在雨里,连做任何细微的动作都怕漏听了他的呼吸声。 从什么时候起,仅仅是一声呼唤,对她来说都变得如此遥远。 他浅浅地吸了口气问:「天气预报说维多利亚州会连续降雨七十二个小时,你带伞了吗?」 「嗯……」她的眼泪流下来,不是伤心,不是痛苦,是一种流淌着血液里的辛酸。他在挂念着她,不论在多远的地方,多久没有联系,他的心里始终有她的一席之地。 正是这一份挂念,成为了他的负担。 沫沫捂住嘴,不敢说话,怕自己的哭声传到电话另一端。 「天气不好,出门时别忘了带件外衣。」他叮咛着。 沫沫努力平复了一下哽咽,说:「没忘……」 一阵风夹着冰凉的雨打在她单薄的裙子上,她在雨中不停地发抖。 电话里也没有了声音,似乎在等着她说话。 她抹抹脸上的眼泪,慢慢地问:「最近忙吗?」 「不忙,看看报纸,看看杂志,很久没这么清闲了。」 「哦!你前段时间太累了,难得清闲几日。」是啊!一切都忙完了,难得和那个叫深雅女孩儿好好享受几天清净的日子。早知如此,她连这个电话都不该打的。 第八章 「有没有和朋友到处玩玩?」她酸酸地问。 他有意回避了这个话题。「我听说萧诚不能唱歌了,是吗?」 他问得她心一沉。「你怎么知道的?」 「前几天听我爸说的。他说,你每天都去医院照顾诚,风雨无阻。」安诺寒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微妙的笑意。 沫沫背后泛起一阵寒意。 负责接送沫沫的司机看见她出来,站在雨里拿着电话不停发抖,把车开到她的面前。 司机下了车,为她打开车门。 她对司机笑了一下,坐进车里,接着讲电话:「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决定,我想在英国多留一段时间。」 「哦!」她听见汽车发动声,摇摇手,指指自己的手机,示意司机不要开车,以免她听不清电话声。司机熄了火,怪异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安诺寒问她:「你想我回去吗?」 她想起妈妈说过:沫沫,爱他,就让他选择他想过的生活,爱他该爱的人。 她笑了笑:「你自己决定吧。舍不得回来,就别回来。」 「不想我吗?」 「还好吧,也不是特别想。」 电话里响起一个甜美的女声。「anthony……」 声音真的很甜,比照顾萧诚的护士美女的声音还要甜得腻人。 安诺寒说:「沫沫,我有点事,一会儿打给你。」 沫沫忽然没有什么兴致了,直接拒绝:「不用了,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她挂断电话,丢在一边,蜷缩的车座椅的一角。很冷,她把遗落在车上的外衣拿起来披在肩上,半湿的裙子裹在身上,更冷。 宝蓝色的玻璃窗映出她的暗影,头发湿乱,脸上挂满了水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抹了一下,放在唇边尝了尝,咸咸,涩涩。 「我不想回家……」她不想让爸爸妈妈看见她这幅狼狈的样子。 司机听懂了她的意思,载着她漫无目的地满城市地游荡。 她认认真真看着城市的风景。 雨中的维多利亚式建筑更显沉静。 歌剧院、画廊、博物馆……典雅的立于朦胧的傍晚,沉淀着历史的文化底蕴。 无意间,沫沫瞥见一家店面,店面不大,牌匾上写着:「送给未来的礼物」。 紫色的墙壁上粉刷着一句特别的广告词:你有什么东西,想要寄给未来吗? 下面还有一行略小一些的字:已经把遗憾留给过去,别把遗憾带去将来! 这句话带给沫沫一种极大的震撼,她忙坐直,喊着:「等一下!」 司机立刻把车停在路边。 沫沫下了车,撑着伞走进那家店,才知道这是一间特别奇怪的公司,负责运送「写给未来的信」。这是一种非常流行的服务,客人把写好的信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便会把信锁在保险箱里,并按照客人要求的「收信日期和地址」寄给客人要求的「收信人」。 公司承诺:信一定会按时送到,绝对不会遗失或者贻误,否则承担一切责任。 收费的标准也很合理,每封信起价二十元,时间每增加一年,需加收保管费十元。 负责接待沫沫的工作人员是个非常年轻的澳洲女孩儿,游说工作十分专业:「有些话你或许现在不想说,不能说,那么你可以写给未来的他或者她!」 见沫沫有些动容,她又说:「有些话你或许以后忘了说,那么何不现在写下来,等你忘记的一天,我们会负责帮你转达!」 「不要给自己留有任何遗憾。」 最后一句话,把沫沫蛊惑了。 她一时冲动,在桌上精美的信纸里选了一张,提笔上写上一段话,想了想揉成一团,扔掉,重新再写。 丢了无数张信纸,她才写好了最后一封信: 小安哥哥,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过完了十八岁的生日。 我长大了,不需要你的照顾和宠爱。 我很高兴,你可以不必再为了履行诺言娶我。 我也可以不必再用谎言欺骗你。 我终于可以告诉你:小安哥哥,我爱你!从很小很小起,我就梦想着在希腊最大的教堂举行婚礼,在雅典娜的祝福下走到你身边…… 你说我是个孩子,不能轻言爱情。其实,爱上一个人和年龄无关,十岁也好,二十岁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爱的人有多大。 你十岁的时候,我是个婴儿,你当然没法爱我。 可我十岁的时候,你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所以,我一直在爱着你。 我直到今天才告诉你,因为我不想你为了对我的承诺,再次错过你爱的女人! 小安哥哥,别再挂念我,我会不再爱你,我会嫁人,我会幸福,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会快快乐乐的生活! 答应我,你要好好爱深雅姐姐! 你眼中永远不会长大的妹妹:韩沫 最后,沫沫写上当日的日期和时间,合上信,放进信封里,在信封外写了安诺寒的手机号,他家的住址,以及收信日期: 她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 肃静的拳馆里,两个冷峻的男人半裸着上半身站在拳台上,只有此时的他们,才能彰显出年轻时刻在骨血里的野性。 汗水被清新的空气吹散,在自然光的照射下蒸发。 「stop!」安以风跌坐在仰头靠在拳台的围栏上,急速地喘着气,享受着一种体力耗尽的满足感。「不能再打了!这种透支体力的运动已经不适合我们了。有空我们该去学学打高尔夫。」 「这么快没体力了?!」韩濯晨笑了笑,坐在他身边,五指梳理过黏了汗水的头发,露出他更加深邃无垠的黑眸。 安以风挑了一下嘴角,坏坏地一笑:「我还要留点体力回家疼我老婆!」 「你啊!彻底毁在小淳手里了!」 「每天拥着柔软的身体进入梦乡,梦里没有血腥和厮杀,如果这种生活是毁灭,那么我宁愿被毁灭一万次。」提起司徒淳,他的邪气眼神立刻化成醉人的温柔。 韩濯晨摇摇头:「恐怕谁都不会想到,这句话会出自你安以风之口。」 也许吧!安以风没有否认,笑着闭上眼睛。 香港的生活对他来说仿佛已经是前生的事,如今的他已失去了对权力和金钱的欲望。最多,只想为他的儿子积累一些好东西,让安诺寒可以活得更自由自在,不被任何事束缚。 想起儿子,安以风不禁看了一眼韩濯晨。他了解韩濯晨,这样一个经历过风浪的男人,已经没办法再去信任其他人。 所以,韩濯晨一心想把自己的一手建立的事业和他的宝贝女儿交给安诺寒。 安以风迟疑一下,说:「小安今天打电话给我,说他想留在英国。」 「嗯。还有呢?」 「他让我们不要再阻止沫沫和萧诚在一起。」安以风见韩濯晨没有说话,继续说:「晨哥,我们都是过来人,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以前,他以为安诺寒与沫沫是有感情的,只是错误的时间,产生了错误的感觉。他从中推波助澜一下,就可以让两个孩子之间产生火花。 现在看来,他错了。人连自己的感情都控制不了,如何去控制别人的。 韩濯晨叹了口气:「我不喜欢萧诚这个人。」 第九章 「当年,我岳父岂止不喜欢我,他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安以风说:「现在怎么样?!还不是认了我这个女婿?」 「风,你认为萧诚能真心对沫沫吗?他是萧薇的弟弟……」 安以风打断他:「你还是芊芊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韩濯晨沉默了。 「小安让我告诉你,他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但沫沫十八岁之前,请你别阻止她做她想做的事。他说:有些事就是要自己去看清楚,才能甘心。」 「嗯。」 因为爱过不该爱的人,所以韩濯晨和安以风心里比谁都清楚,爱是最盲目的感情! 就算亲眼看见心爱的人对着自己举起刀,就算被心爱的人铐上手铐带去警察局,他们也无怨无悔。 「愚蠢」至此,他们还怎么要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有一双透析世事的眼睛! 他们把沫沫保护的爱好,不让她经历不了一点点风雨,不让她接触一点点丑恶的现实。 这种真空的生活反而让沫沫太过天真,轻易地相信别人,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像安诺寒一样发自内心地宠着她,爱着她。 安以风拿过一条毛巾递给韩濯晨,说:「可能等沫沫被萧诚彻底伤过一次,她才能体会到小安有多爱她。」 「也好,应该让沫沫知道人性有多丑恶,否则她不会真正长大。」 又是一年过去了。 安诺寒已经一年没回来了,他说想在外面历练一下,在英国找了份工作。安以风当然反对,可惜没有沫沫的配合,他对安诺寒也束手无策。 这一年里,萧诚接受了长期的物理治疗,伤势已经痊愈,每天都会练习发声,但每每唱到高音部分,发声会不稳。 沫沫看得出萧诚很痛苦,但他从来没责怪过她,反而总会安慰她说:不能唱歌也没关系,我还可以学创作。音乐不是非要声音才能表达。 他还问她:「等我毕业,要去维也纳学音乐,你和我一起去吧?」 每当这个时候,沫沫总会沉默,她不敢做任何承诺,她知道履行不了的承诺有多伤人。 盛夏时节,花园里的彼岸花又开的妖娆一片。 沫沫挽起垂过腰际的长发,忙忙碌碌收拾着安诺寒的房间,初绽的雏菊摆在书桌旁,书翻到他看到的那一页,摆放在书桌上。 窗台,书桌,书柜……擦得一尘不染,在床上铺上她精心挑选的床单,薄被。然后,她把自己的东西放进旁边的房间,一样一样摆好…… 做完这一切,她抱着柔软的枕头躺在他的床上,看着手表。 明天,安诺寒就要回来了,尽管只是回来度假。可一想到可以看见他,她就抑制不住心跳越来越快。 第二天,沫沫早早到了机场,站在离登机口最近的地方遥遥望着里面。 不少急匆匆出来的旅客撞到她,她笑着给人道歉。 一年没见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是更帅了?还是更成熟了? 他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淡淡地跟她打招呼,还是激动地她抱住,说:「沫沫,我好想你!」 她该什么样的反应? 再想想,这些都无所谓! 能好好看看他,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做,她就很开心! 远远地,安诺寒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他瘦了,俊朗柔和的线条变得棱角分明,眼底沉寂一片,找不到熟悉的柔情。还有他的笑容,冷淡得让她陌生……所有的快乐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所适从的慌乱。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也想不出自己该说点什么。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沫沫努力想看清他的表情是否有激动和兴奋,无奈眼睛被水雾模糊了,任她怎么努力都看不清。 安诺寒在她面前站定,松开行李箱,伸开双臂,对她淡淡笑着。 沫沫把一切都保诸脑后,闭上眼睛抱住他。「小安哥哥!」 这样的时刻,她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欲望,她想抱着他,再也不松手。 管他心里想着多少女人,管他有多不愿意,她都不想离开他。 他捧着她的脸,手指眷恋地拂过她的长发,在她额头印上深深的一个吻。「沫沫,你一点都没变!」 她笑了,在他脸颊回赠一个更深的吻:「小安哥哥,你也没变!」 安诺寒放开她,与前来接他的两对夫妻一一拥抱,相互问候一阵,伸手搂住沫沫的肩膀离开机场。 和每次安诺寒回国一样,两家人一起去吃法国菜。比起他第一次回国的情景,今天这一顿饭特别符合法国人的饮食习惯--情调,优雅,冷清。 沫沫低头吃着鹅肝酱,一句话都不说。 安诺寒也没再神采飞扬地讲英国,整顿饭说过的话屈指可数。每每被问起工作和生活,他的回答总是短短几句话。从简短的几句话里,沫沫听得出安诺寒在英国工作的很不顺心。他在一家电气公司工作,从最底层的技术做起,除了加班就是出差,辛苦劳累换来的仅仅是少得可怜的英镑。 作为一个外国人,在等级观念严重的英国,想要被肯定,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努力,但他仍不愿意回澳洲。 沫沫看着他,尽管他脸上分明的轮廓让他有了男人坚毅和内敛的味道,让他更加迷人,但她还是为他感到不值。澳洲有人为他铺平了道路,创造最安逸的生活,他却宁愿留在英国的最底层生活,只为了能和他爱的人在一起…… 难道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再苦的日子都是甜蜜的!? 安诺寒伸手去端红酒,目光无意间转向她,她立刻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吃过晚饭回来,大家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各自回房休息时已经很晚。 沫沫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刚想睡下,听见隔壁传来电脑键盘的敲打声,猜想安诺寒一定还在工作。她犹豫了好久,走到他的门口,敲敲门。 听见他说:「请进。」 沫沫先在门前尝试着笑了两次,才推开门,探头进去。 安诺寒坐在电脑前,眉峰深锁,很明显在思索着什么复杂的问题。 「小安哥哥,你很忙吗?」她小心地问。 安诺寒抬眼,眉峰顿时舒缓开,笑意在唇边流露。「我说忙,你会不进来吗?」 「我来帮你收拾一下行李,不打扰你。」她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我没有行李。」他说。 「哦!」她瞄了一眼行李箱,这么大的箱子,怎么可能没有行李。 看到沫沫有点僵硬的笑脸,安诺寒的眼睛里再也掩不住笑意。「行李箱里都是送你的礼物。」 「真的?!」她马上跑进去,片刻都等不及地打开行李箱。 礼物很多,大都包着精美的包装。 【第四章】 沫沫跪坐在床前的地毯上,一件一件细细地研究着安诺寒送给她的礼物。 她先打开一个最小的礼物,里面是一条小巧的手机链,设计平平无奇,一连串四颗紫色的水晶。但仔细去看,会发现在灯光的折射下水晶隐约刻着四个英文字母:momo。 沫沫看了很久,看得眼睛被光刺痛。 她又打开最大的礼物,那是一个加菲猫的抱枕,毛茸茸,软绵绵,抱在怀里,还能嗅到他独有的味道。 沫沫一件件慢慢地拆着礼物,漂亮的发夹,精美的胸针,薄纱的丝巾…… 第十章 还有很多食物,巧克力,糖果,布丁…… 她把每一样食物放在嘴里,细细地品味,甜甜的滋味荡漾在唇齿间。 布丁放在口里,一股奇怪的味道刺激到她的味蕾,她拿起布丁的盒子想看看什么口味,却发现布丁已经过期半个月了。 沫沫笑着把剩下的布丁吃进去。 布丁虽然变了质,但味道仍香浓得化不开,因为她知道安诺寒不可能给她买过期的食物,除非他保存的太久了,久得已经忘记什么时候买的…… 有一种感情,叫亲情,没有缠满悱恻的难舍难分,只是时时刻刻把一个人放在心上。 她抬头看着安诺寒,他仍在工作,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她完全看不懂的数字和文字。 「小安哥哥,你在英国是不是很辛苦?」 「是。」他看着电脑屏幕,回答她。 「那为什么不回来?」 他揉了揉额头,仍未看她。「我是个男人,我想一切靠自己。」 她懂了,他不想接手她爸爸的公司。因为他想要自由,不再被人像木偶一样操控着。 血脉里沸腾的血液又冷下来。 沫沫趴在床沿上,抱着加菲猫的抱枕,极力吸着他残留在抱枕上的味道。 彼此都没有说话,安静地让时间度过。 不知道到了几点,安诺寒坐到她身边,从背后搂住她的肩。「喜欢这些吗?」 她点点头,抱着加菲猫的抱枕蜷缩在他怀里,头靠在他肩上。「为什么买这么多礼物给我?」 「习惯了,看到什么都想买给你……」他搂着她,呼吸吹拂在她脸颊上,她的身子酥酥的,心死而复活一样猛烈地撞击着胸口,身体如同被密密的紫藤缠绕着,挣不脱,割不断。这一年来,他再忙碌,电话里的声音再冷漠,他的心里仍然挂念着她。 「小安哥哥,我好想你。」无意识的话出口,手臂完全不受控制地缠住他的腰,她意识到自己完了,她又控制不住想和他在一起的欲望。 「……」他没有说话,手指抚过她的脸,充满眷恋的抚摸清楚地告诉她:他也很想念她。 滚烫的掌心滑过她的脸和颈项,落在她的肩上,隔着薄薄的睡衣,激荡起她身体陌生的战栗。 卧室里的灯光本就偏暗,现在变得灰蒙蒙的,让她什么都看不清。 「你……有女朋友了吗?」这句埋藏在心底的话,她终于还是问出来。她不想这样互相隐瞒,互相欺骗,只要他承认,她愿意成全他,让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安诺寒略思索了一下,才答:「没有。」 如果他不假思索,她可能会信。 沫沫又试探着问:「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如果有……」 他打断她后面的话:「我说过等你十八岁带你去希腊举行婚礼。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她低下头,心里抽痛得说不出话。她一心一意想嫁给他的时候,他看上去那么为难,甚至远走英国。 现在她的心冷了,愿意放弃的时候,他偏又给她希望。 他忽然问她:「他对你好吗?」 「嗯?」 「萧诚对你好吗?」 这个她从未思考过的问题,经安诺寒一问,她才认真地思考起来。这一年来,她与萧诚几乎每天都会见面,他也温柔,他也关心她,可是…… 「你穿耳洞了?还穿了三个?」安诺寒惊讶摸摸她的耳骨,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悦:「我不是告诉你别弄这个。」 「……」她不敢说话,像做坏事被大人抓到的小孩子。 「还疼吗?」 她摇摇头。「早就不疼了。」 她记得穿耳洞的那天,她疼得死死咬着牙,手心都是汗,萧诚还在夸她有个性。那时候她就在想,安诺寒看见的时候会说什么?会不会问她:疼不疼? 他轻啄了一下她的耳骨,热流从他的呼吸冲进耳膜。 灵魂被抽空了一般,她的眼前剩下空白。 在澳洲,女孩儿八九岁已经接受学校正规的性启蒙教育,性的过程和含义对于她们来说并不陌生。从小盼着嫁人的沫沫十三岁那年读过不少性技巧的书,早已对挑逗异性的技巧烂熟于心,并日日夜夜盼望着有机会能够实践一下。 此时此刻,无人的深夜,孤男寡女同在床边,男人拥着女人,温润的唇似有若无摩擦过耳畔,这样直接的暗示沫沫岂会不懂。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放开她。「很晚了,回去睡吧。」 「哦!」她暗自松了口气,又感到浓浓的失落。 一整夜,她呆呆看着怀中的加菲猫,越看越发现加菲猫的表情像她,一样的笨,一样的呆。 她捏捏它的脸,「韩沫啊!你怎么这么笨啊!他才回来一天,不,六个小时……你又陷进去了!」 加菲猫满脸无辜。 「你要坚定,你要坚定啊!」 第二天傍晚,沫沫在物理治疗室门外安静地坐着,不时看看手表,今天的检查好像比任何一天都要漫长。 「你赶时间吗?」她身边的萧薇问她。 她尴尬地笑了笑,摇摇头。「没有。」 说完,又低头无意识地看了一次表。 「他回来了?」萧薇又问。「他好吗?」 「很好,比起以前瘦了很多,因为工作太忙。」 萧薇苦笑一下。「沫沫,有时候我很嫉妒你。你才十六岁,身边的男人都想娶你,我遇到的男人……没人真正想娶我。」 「可能你还没遇到。」 「我以前在杂志上看过一段话,男人最想得到两种女人,美丽的,有钱的……美丽的做情人,有钱的做老婆。」 沫沫忍不住对萧薇皱眉,口气冰冷:「我不知道别的男人怎么想,反正安诺寒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你不了解他。」 「没人比我更了解他。」沫沫真的生气了,又不好在医院里发作,站起来冷冷地说:「你帮我告诉诚,说我有事先走了。」 「沫沫,你等等!」 她根本没听,一刻不停留地跑出医院。 萧薇一直在后面追,到了医院门口拉住她:「沫沫,你等等!诚说有话想和你谈,他很快就出来。」 「我晚上会跟他联系。」 「那好吧!」萧薇松开手。 沫沫走到车前,刚要上车。 看见街边一辆停着的车突然启动,直直冲着萧薇站的方向疾驰而来。萧薇吓得连连退后数步,那辆车擦着她的肩过去。 「萧薇!」沫沫急忙跑过去想问问萧薇有没有事。没想到,那辆车一个急转弯,又转回来撞向她们。 车速太快了,她来不及躲避,也忘了躲避。 短短的几秒钟,沫沫吓得傻了,以为自己会被撞死。那辆车却在距离她们两米远急刹车,停住了。驾驶室里坐着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黑色的头发,黄色的皮肤,他的表情非常镇定。 然后,车很快转弯,逃离现场。 来不及细想,沫沫急忙转身去看萧薇:「你没事吧?」 她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说:「我说过,你不了解他!」 第十一章 看到萧薇脸色苍白的样子,她不敢想象,假如刚才她没有站在萧薇身边,车子会不会真以那样的车速撞过来,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儿是否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沫沫又想起了上一次在天堂&地狱安诺寒对萧薇的冷言冷语,她忽然明白安诺寒的温柔宽容并非给每一个人,对不起他的人,他冷酷残忍得让人害怕。 沫沫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她连门都没敲,恍恍惚惚走进安诺寒的房间。 安诺寒双手捧着影集站在窗前,听见沫沫进门,惊诧地回头。 「你为什么要让人开车撞萧薇?!」沫沫问他。 他平静地合上手中的影集,放进书柜里,没有回答,似乎已经默认。 她走到他面前,仰起头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突然觉得他好陌生。当初听说安诺寒用萧薇的命去威胁萧诚,她以为他只是说说,不会真的这么做,现在看来他还真是说得到,就一定做到! 「你为什么让人开车撞萧薇?」她没法接受他的默认,她一定要问出答案。「她是你曾经的恋人,你一点旧情都不念?就算你对她没了感情,你也该想想……我的感受。她死了,我会内疚一辈子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安诺寒走到她面前,嘲弄地牵动嘴角:「我要做,会直接让人撞死萧诚,省着你被他当成白痴一样耍!」 「你?」 除了这句话,他没做更多的解释,从抽屉里拿了车钥匙,离开。 等沫沫反应过来,追出去,安诺寒已经下了楼。「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你认为是,那就是吧。」 舞池里,萧薇尽情地扭动着妖娆的身体,一头黑色的长发在射灯下如舞动的丝绸。在众多金发碧眼的西方美女中间,她的媚惑仍然是众多男人目光的焦点。 跳得累了,萧薇坐在吧台前,端起剩下的半杯白兰地抿了一口,纤长的手指滑动着杯壁。以一种落寞的姿态去等待愿意陪伴她的男人。她喜欢让自己时时刻刻保持性感,越是痛苦越要让自己性感,因为美貌是她唯一可以打发寂寞的东西。 许多目光投向她,这些充斥着性趣的眼神让她无比的厌恶,同时也让她觉得自己没那么悲哀。 「一个人吗?我可以坐这里吗?」说话的是一个澳洲男人,身材高大,棕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瞳孔,算不上什么帅哥,但也不丑。 顺眼就行了,看来今晚她不会无趣了。 她眼神斜斜一挑,笑着说。「当然可以!」 男人欣欣然坐下,陪她聊天。 没聊几句,男人的身体倾向她,手不老实地在她的大腿上流连。 萧薇仍然笑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流过食道,暂时麻痹了由心底迸发的厌恶感。 这些年,她经历过无数的男人,形形色色,有的为她一掷千金,有的让她在床上醉生梦死,唯独再没遇到过那一种--喜欢和她坐在公园的石阶上,一起看城市的夜景。 她又喝了一口酒,白兰地清冽的香气流动着,就像他们的第一次,他身上的味道…… 棕发男人问她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她刚想说好。 一群男人吵吵嚷嚷走进来,他们都是中国人,言语中带着潮州腔调。 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人矮矮瘦瘦,其貌不扬,但只要见过他的人,一定不会忘记他那双精明得发光的眼睛。 萧薇认识他,大家都叫他平哥。他是澳洲潮州帮的一个小头目,专门做走私生意,前几年「走私」劳工发了财,最近又在做走私海鲜的生意。 自从几年前澳洲两大帮派因为仇杀相互对峙,致使两败俱伤,其他的小帮派全部认清了形势,不再因为琐碎的小事争一时长短,尽其所能相互联合疯狂敛财。尤其是华人的黑帮,他们不遗余力的巴结着财力雄厚的华裔商人,已获得更多的利益。 这个平哥最近「生意」越做越红火,据说就是攀上了某个大老板。 「你就是萧薇?」平哥用中文问她,很客气。 「是啊。」她坐在原处没动,仍在保持着她认为最美的姿态。 「有人想见你。」 「见我?是谁啊?」 「安诺寒。」 听见这个名字,萧薇由内向外地发寒。 平哥没等她回答,直接跟手下说:「带她走!」 萧薇有点害怕,想要反抗,转念想想,怕也没用。一来逃不掉,二来躲不掉,不如配合一点,惹恼那些手脚粗重的男人,反倒自讨苦吃。 几个人将她带到一辆货车上,车行驶了一段路,停下来。 当萧薇看到记忆中最幽静的公园,自以为早已好无知觉的心渐渐收紧。 她走下车,一步步走在无数次走过的林荫道上,许多零零碎碎的美好画面重新拼凑起来。 石阶上,她又看到那个背影,那个她以为再不会看见的背影。 她暗暗握住拳头,妩媚地笑声在静夜里凄凉无比:「你不是说再也不想看见我吗?怎么?这么快想我了?」 安诺寒转过身,他仍然和以前一样的帅。 惨白的月色下,他的眉宇拢了一层阴郁,那么让人心悸。 「好久没来这里看夜景了,还是那么美!」 她闭上眼睛,眼泪悄悄落下来。如果时间能回到从前,她早知道男人一个比一个龌龊,她一定会好好抱紧眼前的人,不让他离开。 他缓缓开口。「薇……我承认我对你很残忍,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有我推卸不掉的责任。你想我怎么补偿你,说吧。」 什么补偿都不能让时间倒流,让她找回那颗为爱情砰然心动的心。 「我只想知道,你爱过我吗?」 「爱过!我们坐在这里看夜景的时候,那时候的你……真的很美。」 「安。」她的心里燃起了希望,几步跑到他面前,扑到他的怀里:「你能原谅我吗?」 安诺寒冷冷地笑笑,慢慢推开她。「你做的事,是任何男人都没法原谅的。」 城市的灯火模糊了,萧薇踉跄着退后两步。 「为什么你只能看到我的背叛,却看不到你对我的伤害。你为了家庭的压力不得不答应娶她,我可以理解。可你不是,她一个电话,你马上坐立不安,她一哭,你什么都不管,把我丢在商场里……今天,你要不是为了韩沫,会来低声下气跟我道歉?!」 安诺寒看向山下灯火辉煌的城市。「沫沫是在我怀里长大的,我教她说话,教她走路,教她写字……你不会明白我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她就像是我的妹妹,或者女儿……」 「她并没有把你当成哥哥,当成父亲。她爱你!」 「她是个孩子!小女孩儿七岁时爱布娃娃,二十七岁还会爱吗?」 萧薇不再说话。 「薇,我曾经非常恨你,恨到不想跟你解释任何事,也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牵扯。所以这些年,你心里积累了很多的怨恨,无从发泄。」安诺寒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真诚。「你想报复,可以冲着我来,我们的事情与沫沫无关。」 没有关系?!说的简单,没有韩沫,安诺寒不会背负上婚约,她也不会因为一时喝醉了酒和jack发生关系,她更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现在,她像一朵凋谢的花,任人践踏,凭什么韩沫能万千宠爱于一身! 第十二章 她不甘心,她得不到安诺寒,她也不会让韩沫得到。 心里怨恨,萧薇表面上还在媚笑:「你太高估我了,她有钱有势,出门都有人保护,我哪有那个本事报复她?」 「你做不到,有人能做到。」安诺寒嘲弄地笑笑:「薇,你有个好弟弟,有才华,也真心对你好。不过,我劝你做事别做的太绝,适可而止。」 「很抱歉,我可以阻止诚接近韩沫,我阻止不了韩沫来纠缠诚。」 「我没说让萧诚离开沫沫,其实,我当沫沫是我的妹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嫁一个真正喜欢的人,无忧无虑的生活。你回去帮我告诉萧诚,他如果骗沫沫,就一骗到底,要让我知道他伤害沫沫,别说唱歌,我让他以后连话都讲不出来……」 「你!」 「还有,听说你今天差点出车祸。」他温柔地对她说:「从明天起我会让人保护你,免得你出了什么意外,沫沫怨恨我!」 「为什么?!」听见安诺寒这么说,萧薇更加嫉妒,更觉得这个世界对自己不公平,她大声质问:「同样是背叛,你为什么没办法原谅我,却对韩沫这么宽容?你当初对我有对韩沫一半的细心,我怎么会跟jack……」 「上床?」安诺寒冷冷地为她补充完整。 「我……」萧薇看向远方,灯火在她眼中模糊一团,什么都看不见。 「比起你和jack上床……」安诺寒平静地说:「我更不能原谅你不相信我。当初我把一切都和你说的很清楚,也告诉你我和沫沫的关系,你非但不相信我,还认为我想要沫沫的家产……」 安诺寒嘲讽地笑笑:「口口声声爱我,在你的思维了,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 萧薇觉得自己除了离开,没有别的可以说了。 她转过身,沿着来时的林荫路走回去。 不是每个女孩儿都像沫沫一样幸运,生活在天堂里,流着天使的血液。 至少萧薇不是,在她来澳洲之前,她和继父生活在一起。她的继父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商人,表面上对她温柔疼爱,内心里要多龌龊又多龌龊。从继父和他的生意伙伴身上,萧薇看过太多世事的丑恶,见识过太多男人的虚情假意。 所以当初安诺寒告诉她一切,讲了一番责任与亲情的无奈之后,提出跟她分手,她根本不信,她发疯一样骂他,打他。 他没有躲避,无言地看着,任由她打到累了。 后来,尽管她多疑,她恨他,她认为安诺寒和其他男人一样,只会用甜言蜜语哄骗她……可爱和恨的矛盾中,她又压抑不住对安诺寒的想念,求他回到她身边…… 和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看见他们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而自己总要躲在暗处悄悄看着,那一刻,萧薇总以为自己才是那个破坏别人幸福的小三……她不明白世界为什么对她如此残忍。她什么都没错,是韩沫介入他们之间,抢走了她的恋人,是安诺寒不够坚定,总徘徊在两个女人之间。 为什么痛苦的却是她一个人! 直到有一天,安诺寒彻彻底底抛弃了她,她一个人在天堂&地狱买醉,无意间看见两个男人从一个包厢走出来,其中一个好像是安诺寒,她追过去。 「安!你听我解释。」 男人回头看她一眼,一张酷似安诺寒的脸,却比安诺寒冷峻得多。 「你?」她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男人冷眼打量她一番,摇摇头,一副大失所望的神情。 男人用中文和他身边的男人说:「唉!我儿子的审美观实在太差劲了!」 萧薇立刻明白眼前的人是谁。 萧薇受不了这种侮辱,想要发火,当她对上男人凌厉的眼神,忽然脊背发冷,什么火气都吓没了。 当萧薇看见两个男人被一群人前呼后拥着离开,看见天堂&地狱的总经理毕恭毕敬的神情,她才知道安诺寒没有骗他,他的父亲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拳师,可惜已经太迟了。 路可以往回走,人生不会。 看见自己遇人不淑,沫沫却被安诺寒捧在手心里呵护,萧薇心有不甘,想尽一切办法让沫沫和安诺寒分开了,以为看着他们痛苦,她心里会好受些。 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原来痛苦的还是她一个人。 沫沫和安诺寒仍然平静地生活着,没有天翻地覆的仇恨,也没有痛不欲生的心碎。 她错了! 费尽心机拆散了一对根本没有相爱过的人! 看着萧薇的背影越走越远,安诺寒转过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那晚,安诺寒在天堂&地狱喝了很多酒,清冽的白兰地倒映出他眼底清晰的痛苦。 他手机屏幕上播放着一个短片,看效果是有人用针孔摄录机在医院拍的很多片段的剪辑。 有沫沫和萧诚一起听音乐,一起哼着歌。 也有她为他削苹果,再切成一块一块,耐心细致。 其中还有一段…… 萧诚对沫沫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沫沫捧着一碗飘着热气的中药,笑着端给他:「你再试试,说不定会有用!」 萧诚一把打飞了药碗,药汁溅在沫沫细嫩的脸上。「走!我让你走,你听见没有。」 她还在笑着,眼睛里都是泪光:「诚,我不会走的!没人能让我离开你!」 他紧紧抱住她。「对不起!」 「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 这个短片,有人匿名寄到英国,那时他刚做完手术,一个人躺在医院里,他的朋友把片子拿来给他。 一个人在医院的日子很寂寞,幸好有沫沫的「笑脸」陪着他度过! 那段日子,安诺寒想通了很多事。他和沫沫虽然形影不离的长大,可是他们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距离和沟通的障碍,他无法理解沫沫的想法,就像沫沫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一样。 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代沟吧。 十岁,无法跨越的鸿沟。 错过,不是他们不能相爱,而是他们的思想无法相容! 【第五章】 喝到七分醉意,安诺寒看时间不早,正欲离开。没成想在走廊遇见一个许多年未见的朋友,聊了一阵,才知道朋友也改行做了正当生意,这些年澳洲生意好做,赚了不少钱。 「走!走!难得今天遇到,进去喝两杯。」安诺寒被朋友拉进他的豪华包房,也不知道又喝了多少酒,总之越喝越感慨人生无常,他们不禁想起了十八岁那段轻狂的岁月。 那时候他们也有过一腔热血,一心想在澳洲的黑道上闯荡一番。 有一次……他们被一个澳洲本地的黑帮老大堵在桑拿房,差点让人打死。 就在安诺寒以为自己无路可逃的时候,安以风带着几十人把桑拿房围得水泄不通,可他没动手,态度诚恳地跟那个不可一世的老大说:「你放过他,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看见他!」 那个老大不屑地用英语问:「你是谁?」 「我是anthony的爸爸。」安以风拿了两箱美金放在桌上,「我只有他一个儿子,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带他走。」 那个老大看看当时的局势,又把钱拿起来颠了颠。「行!以后好好管教你儿子,我下次再看见他,他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你放心,绝对不会!」 第十三章 离开的时候,安诺寒躺在救护车里,按着身上的伤口,鲜血还是不断从指缝间往外涌。 「黑道,没你想的那么风光……」安以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卷纱布,纯熟地缠在他的伤口上。「你想活着,就要让别人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天,报纸头条新闻举世震惊,某黑帮老大在一条街口被人乱枪打死,身中上百枪,血肉模糊。 据警察调查取证,凶手是职业杀手,目标是死者手中的两箱美金…… 从那之后,安诺寒回到学校好好读书。 但他记住了一个道理:不要对自己的敌人仁慈,更不要对爱自己的人残忍! 凌晨一点多,安诺寒被天堂&地狱的保安开车送回家。 安以风还在等他,「这么晚才回来?」 「遇到个朋友。」他口齿不清地回答。「爸,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安以风本想和他谈谈,见他脚步已经不稳,话都数不清,摆摆手:「先去休息,明天再说吧。」 安诺寒回到房间,刚脱下外衣丢在床上,沫沫走进来。 他揉揉额头,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开始胀痛。「我吵醒你了?」 「我在等你。」 房间里,混合着香水味道的酒气无处不在地弥散,刺激着人的嗅觉。 沫沫握紧双手,盯着他衬衫的领口上鲜红色的口红印看了良久,才缓缓松开握紧的手。「我想问清楚,今天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又是这个问题。「你为什么问我?你怎么不去问萧诚?」 「因为……」因为安诺寒对她来说是最亲近的人,可能人一旦遇到解不开的疑惑,便会下意识去追问自己亲近的人。 「我告诉你是他做的,你信吗?」 沫沫摇摇头,「你喝醉了!」 安诺寒一把扯过她的手臂,愤怒再也压抑不住:「你是不是认为他空灵,他的灵魂一尘不染……只有我这种残忍冷血的男人才会开车去撞人?」 「你简直不可理喻!」沫沫挣扎着:「诚怎么会让人开车撞自己姐姐?」 他放开她,冷冷地说:「既然不信,何必还来问我?!」 「我……」 「我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安诺寒疲惫地坐在床上,用力揉着眉心,头痛让他的思维一片混乱。 沫沫看看他疲惫的样子,再看看他领口上的吻痕,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深思,可眼前清晰地闪过他与陌生女人在床上激情的拥吻,翻来覆去的情景。 她傻傻地在他房间里等到现在,为他担忧,焦虑。而他在外面风流快活,早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沫沫的双手紧紧握着,拼命压抑住心口激烈燃烧的怒火。 「好吧……希望你明天留点体力给我!」 沫沫回到自己的房间,冲进浴室。 她脱下衣服,拼命用冷水冷却她胸腔里炙热的火焰,冲去她脑海里不断重复的,肮脏丑陋的画面。 恨意与嫉妒就像流过她身体的冷水,浇熄了她的爱。 见不到他,深深地想念着,见到了……还不如不见! 爱着一个人如此痛不欲生,放手偏又比「爱着」更痛苦。 她瑟瑟发抖地跪坐在地上,捂住脸,灼热的液体在也抑制不住,滑下脸颊。 她哭泣着,又狠狠地嗤笑着自己的愚蠢,无用! 安诺寒松开两颗衬衫的纽扣,才发现自己领口上的吻痕,他早已想不起那些女人什么时候靠近他,留下这污秽的痕迹。 想起那些陪酒女低俗的脸孔,他厌恶地抹了抹,决定把衬衫脱下来扔掉。 扣子刚解开,他隐约听见隔壁响着细微的抽泣声。 「沫沫?」安诺寒喊了一声。「你在哭吗?」 等了好一阵,隔壁没有回答。他有些担心,脚步不稳地走到沫沫的房门外:「沫沫?」 还是没有回答。 他直接推门进去,房间里没有人,他送她的抱枕丢在地上。 见浴室的灯亮着,他推了推门,里面锁上了。 「沫沫,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她哽咽着回答。 「你哭了?是不是萧诚欺负你了?」 「我不用你管!」沫沫大声说。 他用力推推浴室的门。「沫沫,开门。」 沫沫还是不答,抽泣声断断续续。 他一时心浮气躁,一脚踢开浴室的房门。 门开启的一瞬间,他后悔万分。 明亮的浴室里,沫沫双手抱着胸口,惊恐地缩在墙角处,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脸上还残留着水痕。「你,你想做什么?」 他真的喝醉了,头昏昏沉沉,竟然想不出自己想做什么。尤其在他清晰地看见沫沫纯净的身体之后,他的眼底映着她洁白无暇的胴体,水流顺着她曼妙的曲线流下,连绵不断…… 她真的长大了,虽然还不够丰满,但少女初熟的身体已经唯美得让他动容。双峰圆润,一点粉红娇艳欲滴。细腰不盈一握,像是稍一用力就能断在他手心里。还有她紧紧闭合的双腿,让他有种想起亲吻的冲动…… 他很想立刻退出去,但沫沫脸上的泪痕逼他尽力压低体内涌动的燥热,走过去。 「是不是萧诚欺负你了?」 沫沫总算从惊吓中回神,用手背擦擦脸上的眼泪。「没有。」 他托起她的脸,手指触摸到她脸上的肌肤,柔嫩而富有弹性…… 她的味道很美,有一种甜蜜的果香,让他忍不住想去品尝…… 水流溅在他身上,冰冷刺骨,阻断了他的遐想。 「怎么洗冷水澡?」安诺寒脱下衬衫披在她的身上。「你不冷吗?」 沫沫咬着发紫的嘴唇,不说话,冰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足以证明她的寒冷。 他关了水龙头,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以后别这样,会着凉的。」 她挣了几下,发现没法推开他,于是放弃了徒劳的努力,靠在他肩上哭泣着。她恨他,恨他身上浓烈的香水味道,恨他衬衫上留下女人的唇印。 同时,她也爱着他,爱他强健的胸膛紧密地贴着她光裸的身体。 「沫沫,你还有我。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也许因为太冷,他的怀抱异常火热。 她苦笑:「在英国陪着我?」 「我也不想……」 他搂紧她,身体密密地贴在一起,心跳渐渐失去了节奏。「沫沫,离你太近,我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泪,涌出眼眶…… 他这样的男人,离哪个女人近了都无法控制自己。 沫沫闭上眼睛,别过脸,囚禁住未及涌出的眼泪。 「你,你出去!」她的声音颤抖着。 安诺寒的掌心轻轻托起沫沫的脸,拨开散落在脸颊的发丝,指腹温柔的擦去她的眼泪。 炽热的唇覆在她眼睛上,吻去她的泪。 「沫沫。」 安诺寒真的醉了,醉得无法用理智去控制他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办法思考一切后果。 他抱住她,手指紧紧扣着她腰,垂首吻上她的唇,温柔的辗转,亲昵地摩擦……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第十四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他在做什么,想要强占一个十六岁年幼无知的女孩儿,而那个女孩儿还是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沫沫,他醉得太离谱了,险些制造一个无法逆转的悲剧。 幸好沫沫及时用冷水浇醒他,否则他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晃了晃头,双手抹去脸上的冷水,哑声说:「谢谢!」 沫沫知道他清醒了,不该醉的时候醉了,不该清醒的时候为什么要清醒。 她抱着双臂尴尬地半转过身,关了水流。 「对不起。」他俯身拾起地上湿透的衬衣,穿在身上。「对不起!我喝醉了!」 沫沫勉强笑了笑,再说不出什么。「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 他离开她的房间。 留下沫沫一个人站在浴室里,苦笑。 没有女人会不介意男人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带着一副「险些铸成大错」的愧疚表情离开。 尤其那个男人是她暗恋已久,期待已久的人! 闭上眼睛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不自觉想起刚刚发生的过程,他的吻,他的拥抱,竟那么让她销魂…… 以至于她根本不想再要任何男人的拥抱和碰触。没有了安诺寒,她感觉自己会像一株根系被火燎过的鲜花,再也无法汲取水分的滋养,只能寂寞地看着花瓣缓慢地枯萎。 可她宁愿这样枯萎下去,也不想要萧诚的爱来滋润! 她究竟有多少爱,任安诺寒如此挥霍,还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一整夜,安诺寒的房间很安静,除了沉稳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动静。 第二天一早,沫沫听见隔壁有动静,起床坐在镜子前,用亮粉掩盖了一下黑眼圈,换了件粉红色的连衣裙,下楼。 安诺寒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脸色有点苍白,沫沫拉了拉脸侧的头发,遮住脸上的潮红,坐在他身边。 安诺寒只瞥了一眼她的脸,低头快速翻报纸。 空气里只剩下报纸刺耳的哗啦声。 沫沫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张报纸被递到她眼前,她接过一看,音乐版。 一阵暖意流过心尖。 「谢谢!」她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的报纸,手指捻着报纸的边角,捻到吃早饭,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一顿早饭,出奇地安静。 她和安诺寒专心致志低头吃东西,对面的安以风和司徒淳若有所思地看他们吃东西。 早饭刚吃没多久,安诺寒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她也无意中瞄了一眼,上面闪烁着三个字:苏深雅。 安诺寒立刻接起电话,起身走向外面,边走边说:「嗯,是我……找我有事?」 「……」 「我在澳洲。」 「……」 「这么急?」 「……」 沫沫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大口,烫伤了舌头。 电话打了很久才打完,安诺寒回来的时候,沫沫正在猛吸气,让冷空气减轻舌尖的疼痛感。 不等安诺寒坐下,安以风毫不避讳地追问。「是谁打电话?」 「公司的同事。」安诺寒面不改色答:「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经理让我销假回去。」 「什么时候走?」 安诺寒看看手表。「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应该赶得及坐十二点的飞机。」 「这么急?」 「嗯,这个项目对我很重要。」 沫沫闻言,无力地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糕点。 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他马上回去英国,可见那个女人对他来说胜过了一切。 第十五章 「路上小心点。」她用生硬的口吻说。 「你不去机场送我?」 她还没有伟大到亲自把心爱的男人送去别的女人怀抱。所以她故作看看手表,郑重其事地回答他。「我还有事,我要陪诚去做理疗。」 安诺寒没说别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匆匆上楼收拾东西。 沫沫不知道安诺寒想表达什么意思。 对她来说,那意味着结束。 她才仅仅十六岁,不能继续眼看着自己枯萎在一段没有结果的等待里。 去机场的路上,安以风看了看安诺寒的脸色。「和沫沫吵架了?」 「没有。」安诺寒摇摇头。让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子吵架,太可笑了! 「我听说你昨晚去见萧薇了。」安以风问得有些突兀。 安诺寒并不意外,安以风在外面眼线很多,什么事都不可能瞒得过他。「见个面而已。」 「看见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心疼了?恨我当你拆散了你们吗?」 安诺寒淡淡地笑了笑。「谈不上心疼,不过觉得她有点可悲,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才是她最想要的。」 女人,可以天真,可以无知,但千万要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要男人的真心,要别人艳羡的奢华生活,要让人感动的浪漫,要快乐,或者要成功……想要什么都没错,千万别什么都想要,更不能自己什么都不付出,一心想着从男人身上索取,那是任何男人都给不起的。 萧薇其实得到过很多,远比沫沫还要多,可她从来不懂得珍惜拥有的,一心惦记着别人拥而她还没的东西。 自己的得不到,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所以,她的人生注定了悲剧!永远都是一个悲剧! 安以风的表情好像很满意,拍拍他的肩。「沫沫还小,再给她点时间。她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爸,你放心,我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 很早以前,安诺寒就知道韩家和安家有着不能被人揭开的过去,他们的财富积累在罪恶之上。 韩濯晨不能把自己的事业交给外人,因为稍有差池,不但他今天辉煌的事业毁于一旦,他连命都保不住。 沫沫从小被保护的太好,生性单纯,没法继承她爸爸的一切。 这个介于黑白之间的庞大事业萧诚担不起,其他男人也担不起! 所以,这一切都要安诺寒去承担。 有时候,安诺寒常常想,如果再有个人能承担起这份责任,他还要娶沫沫吗? 随即,他自嘲地笑笑。 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假设。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不可能实现的假设成为了现实。 一年以后,安诺寒坐在自己宽敞的办公室里,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拼命揉着自己快要炸开的头,语气平静如陈年古井:「是吗?那太好了,帮我恭喜晨叔叔。」 这的确是个喜事,韩濯晨的妻子怀孕了,是个非常健康男孩儿。这意味着他有了自己真正的继承人。可他一点都笑不出,只觉得头疼欲裂。 安以风顿了顿,说:「听沫沫说,你在英国有女朋友,感情很好,是吗?」 又一根毒针刺入他剧痛的太阳穴,让他彻底麻木了。这段时间,沫沫坚持要和萧诚去维也纳学音乐,为了这件事几次和她的爸爸闹翻。 沫沫给他打过几次电话,说她很想去维也纳学音乐,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问他可以不以帮她。 他的回答只有两个字:不能! 安诺寒从未拒绝过沫沫的请求,这是唯一一次,坚定而果决。 沫沫惊讶地问他:为什么? 他回答她:等你十八岁,等你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一定会给你自由!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沫沫会说他有女朋友,把他逼到了极限…… 真爱一个人不计较付出和回报,但爱是有极限的,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安以风叹了口气,说:「如果你们感情真的很好,就带回来吧。」 「好吧。」安诺寒说完,挂断电话。 既然和萧诚去维也纳学音乐是沫沫最想要的,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不去成全她。 就让她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吧,不经历些风雨,她不会长大! 【第六章】 外面有人敲门。 「请进。」 苏深雅走进来,一身职业套装衬托得她精明干练,自从一年前的项目顺利完成,安诺寒被升为技术部的经理,苏深雅就被调来做他的助理。 他一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苏深雅也是,所以,他们之间再无其他。 「这份是刚做好市场分析,你看一下吧。」 「放这里吧。」他说。「帮我定两张明天飞澳洲的机票。」 「好!」 她看看他的脸色,欲言又止。「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安诺寒叫住她:「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好!」她义不容辞地应下。 「我爸爸让我带女朋友回家,明天的飞机……」 苏深雅愣了一下,她对安诺寒的生活非常了解,工作是他生活的全部,别说女朋友,他身边连半个暧昧的女人都没有。 难道他想带她回去骗他的家人。 「去准备一下。」 来不及惊讶,也来不及究其原因,她立刻点头。「好,我马上去准备。」 到了澳洲她才知道,安诺寒不是要骗他的家人,而是要跟她订婚。 不是因为爱她,而是为了成全他真正爱的女人。 明知这个婚姻是一种无奈,苏深雅还是接受了。 男人脆弱的时候往往对女人的柔情没有抵抗力,安诺寒这样的男人脆弱的时候太少,这是她最好的机会,她相信她可以帮他忘记伤痛,时间是治疗心伤最佳的良药…… 订婚宴过后,月明星稀的夜晚,亚拉河无声流过。 河畔边一双人影牵着手,相依偎漫步在河边,苏深雅美丽的长裙在风里轻舞飞扬。 沫沫坐在车里看着这一幕,千般滋味在心头反复…… 「这是最好的结局,对吗?」她问。 「不是,这不是!」萧诚回答,声音轻灵如流云。「沫沫,你根本不想跟我去维也纳,你是为了要成全他,对吗?」 「……」沫沫不说话,面无表情看着他。 「你是不是想问我的嗓子什么时候好的?」萧诚摇摇头,叹了口气:「你真傻,傻得可怜!」 「……」 「我非常恨一个人,你猜他是谁?」见沫沫仍不说话,萧诚自己回答自己:「是安诺寒!」 「……」 「你猜我为什么恨他?」 萧诚刚要说话,沫沫却开了口。 「你恨他毁了你姐姐的一生,恨他让人打伤了你。」沫沫说:「你想报复他,所以你骗我,利用我。」 萧诚惊讶地看着她,完全不相信沫沫的反应会如此平静。 「我早就知道。」她告诉他。 「你怎么知道的?」 沫沫笑着,笑容像个天使。「你还记得有人开车撞你姐姐吗?安诺寒曾经说过:他要做,会直接让人撞死你。他还说:是你让人做的。我想了好久,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撞你姐姐。所以,我让人帮我找到了那个司机……你猜司机怎么说?他说,是你姐姐让他做的。我又让人复印了你的病历,我拿着病历咨询过很多名医,他们说你的伤都是外伤,恢复得非常好。」 第十六章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沫沫拿着萧诚的病例站在雨里。 她仍然不恨萧诚,也不恨萧薇,她忽然很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想知道走出家人的庇护,没有安诺寒的宠爱,她是否能够承受外面世界残酷的风雨,是否能够真正地长大,学会独自面对失败和打击。 萧诚扳过沫沫的肩,情绪有些激动:「你明知我骗你,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 「诚,你和你姐姐做了这么多,无非希望我离开安诺寒……现在不是最好的结局吗?」沫沫看向车窗外。「我们谁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只有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萧诚恍悟地看着她。「原来你在利用我,你故意跟你爸爸闹翻,让安诺寒以为你需要他帮你。你还告诉他爸爸,他已经有了女朋友,逼得他不得不带着女朋友回来。」 「是!」沫沫眨眨天真的大眼睛:「你觉得我傻吗?」 「你不仅仅是傻,简直是疯子。」萧诚大声说:「爱他爱得发疯!」 「爱一个人,不是一定要得到。让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更好吗?」晚风渐凉,吹落了一地的银杏叶。 沫沫很出手,接住一片在掌心。「我还能继续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天醒来看见他出门,睡前看见他回家,想他时可以抱着他……他,永远都是我的--小安哥哥!」 「你还可以看见他和妻子接吻,听见他们的床上发出的声音,你还能看见他的孩子出世……」萧诚的话像是一把淬了毒药的剑,割裂她自以为是的幻想。 「没关系,习惯就好了。」 沫沫走下车,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朝着远离河畔的方向走。 每走一步,眼泪就会落下一串。 她会离开,她会独自面对风雨。 她会长大,她会嫁人,她会幸福,但是,她会把爱一直放在心底,留给他一个人! 萧诚坐在车里,看着她挺直的背影融入黑暗。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金色的眼眸染了黑夜的颜色…… 沫沫有一件事并不知道,他恨安诺寒,不仅因为安诺寒伤了他的姐姐,还因为他伤害了他最爱的女孩儿…… 他喜欢上沫沫,从她每天去医院里照顾他开始。 她那么单纯善良……她像个雪花,圣洁无暇,即使融化成水,也要滋润大地。 同时,她那么让人心痛。 她从七岁爱上了一个人,为他等待,为他努力长大…… 爱得那么纯粹,那么真挚。 萧诚又看向另一个方向,一双人影深情地相拥。 沫沫说的没错,他们谁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人的一生会遇到自己爱的,爱自己的,但最终在一起的那个人可能既不是自己爱的,也不是爱自己的。 这就是生活,生活还得继续!生活一样精彩! 夏威夷蔚蓝的海岸上,每个人都在享受着夏威夷干爽宜人的气候和丰富的娱乐活动。 每个人都在轻松地消磨着时光。 唯独一个人讨厌夏威夷天气的炎热,讨厌海滩上拥挤的人群。 尤其讨厌海滩的杂乱无章。 所以她天天缩在酒店的房间里吃饱了睡,睡醒了吃。 「沫沫。」韩芊芜走到她床边,扶着腰,缓缓地坐下。「睡了一天了,怎么还睡?」 「困!」 沫沫挪开遮住脸的薄被,睁开干涩的眼睛,看向窗外。 天就要黑了,浓郁的蓝色。就像她从澳洲离开的那天凌晨。 天,浓郁的蓝。 海,染了晨光的金边。 她本想悄然离开,没想到刚一出门就看见安诺寒孤寂地站在海边,蓝色的衬衫被海风吹得剧烈地抖动着。 比天还要浓郁的蓝色…… 「你要走了?」他眼眸一片沉寂。 「嗯。」她点点头,想说点告别的话,又觉得什么告别的话都是多余的。 「去哪?维也纳吗?」他一步步走近她。 沫沫摇摇头,压抑住后退的冲动。「去夏威夷找我爸妈,他们想我了。」 「我送你去机场吧。」 「不用了!」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迫切,沫沫紧接着解释一下。「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照顾。」 末了,她小声补充一句:「你又不能照顾我一辈子。」 「沫沫……」他还要坚持。 「深雅姐姐比我更需要你。」 深雅的名字就像个机关,一下就会触动两个人最敏感的神经。 安诺寒脚步停滞一下,「那……你路上小心点。」 「我会的。」 他走近她,俯身在她额头上留下浅浅的吻。「下飞机记得打电话给我。」 「好。」 沫沫快步逃离,脚步不稳,海滩上留下一连串或深或浅的脚印…… 走远后,她忍不住回头,安诺寒还站在那里…… 在夏威夷这几天,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一幕。 想起他身影里那种深切的落寞和忧伤。 她常常会迷惑,亲情,会有那么浓烈的忧伤么?会时时刻刻惦记一个人,包括她所在城市的天气吗?会吻她,唇舌纠缠,几欲窒息的舌吻?会在夜深人静时,把她抱在怀里,吻她敏感的耳唇?会在喝醉后冲进她的浴室,把她按在墙上肆意的亲吻,抚摸她的身体吗? 如果这些都是亲情,那么爱情是什么? 爱情,就是男人对女人深情地说:「我爱你!」吗? 沫沫揉乱自己的头发,埋头在枕头里深呼吸,她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唉!我彻底拿你没办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韩濯晨走过来,无奈地说。「你想和萧诚去维也纳就去吧,想去哪就去哪!」 韩濯晨以为她会马上从床上跳起来,搂着他大声说: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可沫沫没有。她闭上眼睛,眼泪还是涌了出来,落在枕头上。 「沫沫?发生了什么事?前段时间你不是天天吵着要去吗?不是宁可和我断绝关系,也要和萧诚在一起吗?」 她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委屈,爬起来,趴在韩濯晨肩上失声痛哭。「爸爸,我想他,我好想他……」 「他?萧诚?」他怜爱地捧起她的脸,为她的眼泪紧锁眉宇。「是不是萧诚和你说了什么?他伤害你了?!」 她不住地摇头。「我想他,比他去英国的时候更想……他好像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 她明明还可以打电话给他,还可以见他,可她却觉得自己彻底失去了他。 后来她才明白,她失去的是希望,以前尽管希望渺茫,总还有一线存在,她可以在患得患失的感觉里找到点快乐慰藉自己,现在连最后一线希望都消失了。 她的生活就像失去钢筋支撑的高楼大厦,一瞬间坍塌成泥土瓦砾,尘烟四起。 「沫沫?」韩濯晨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凝重:「你是不是爱小安?!」 「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咬着手背,不再说话。 「你跟爸爸说实话,你是不是爱他?」 「是!」她哭着说:「可他不爱我!他去英国没多久就和深雅姐姐在一起了……我看见过他们的照片,也看过深雅姐姐写给他的信……我不想拆散他们。」 「你!」韩濯晨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为了沫沫和安诺寒能走到一起,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你怎么这么傻?!喜欢就要去争取!」 第十七章 事到如今,他总不能再去逼着安诺寒取消婚约和沫沫在一起。 「可他不会拒绝我,不管他愿不愿意……」 「我明白!」韩濯晨黯然拍拍她的肩。「沫沫,小安已经订婚了,路是你自己选的……」 她点点头,终于明白了那句话: 爱错了,就要承受这个苦果,没人能救赎你! 从夏威夷回来之后,沫沫变了。 和朋友出去玩,泡吧,唱歌,跳舞,开始参加各种类型的party,越疯狂的她越喜欢。 每天,她疯狂地笑,疯狂地吃东西,玩的筋疲力尽才回家。 因为筋疲力尽之后,她才能睡得着。 如同彼岸花,没有绿叶陪伴,仍在酴醾地绽放! 有一天,毕业狂欢party上,一个高大俊朗的澳洲男孩儿绅士地站在她身边,问她:「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她仔细看了他好久,才恍然想起,他就是那个曾经给他写过情书的小男孩儿。 几年过去了,那个让她头疼不已的小男孩儿已经有了大男人迫人的气度! 「什么话?说吧。」 他坐在她旁边,态度郑重地说:「做我女朋友吧。」 又来了。 沫沫揉揉眩晕的头,笑着问:「你还想和我约会?!」 和其他男人约会,这不失为一个平复失恋创伤的好方法。 「不是约会,我想和你结婚!」 她笑不出了。对一个澳洲男人来说,结婚,代表他愿意放弃随意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的权利,所以,这句话远比「我爱你」更真诚感人。 她张开嘴,一句「ok!」噎在嗓子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谢谢!」她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他没问理由。 她也说不出理由,不是不喜欢他,也不是不想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认真交往,认真生活。 可是在她想要答应时,脑海里全部都是另外一个人的回忆…… 有些东西,一生都无法摆脱。 比如回忆,回忆是灵魂的断桥…… 沫沫走到吧台前,拿起红色的香槟酒瓶,一口气喝了大半。 总以为爱过了,痛过了,会懂得保护自己,会懂得放弃毫无意义的坚持。 总以为生活并不需要无谓的执着,没有什么不能割舍。 总以为刻骨铭心的不是爱情,而是遍体鳞伤的痛。 原来不是。 对于安诺寒,她不是放弃了,而是选择继续偏执的暗恋着! 那晚,沫沫摇摇晃晃走进家门,韩濯晨再也不忍心纵容她近乎疯狂的忧伤。「够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自己做什么!」沫沫笑着回答,醉酒后的笑,飘忽迷离:「我十八岁了,我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他找回来?让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韩濯晨无比严肃,从茶几上拿起手机。 她立刻清醒了,冲过去抢下手机。「我以后不会了!我再也不和他们一起玩了。」 父女的斗争,她一直都是胜利者。 这一次她彻彻底底地失败了。事实证明,人千万别有弱点抓在别人手里。 韩濯晨心疼地握住她紧张得发抖的手。「喜欢他,为什么不让他知道?」 「我怕他会取消婚约!」她说:「爸爸,我还年轻,我能挺过去……」 后来的两个月,沫沫不再出去玩,全身心地学音乐,还参加了维也纳音乐学院的入学考试。当她拿到了维也纳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她明白,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这两个月的忙碌里,思念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愈加浓烈。 不过,时间有一个好处,它会滋养出一种叫做「习惯」的东西。习惯是一种强大的麻醉药,再深切的疼痛都能被它麻醉。 夜已经深了,沫沫一个人坐在安诺寒的房间里,端着温热的蓝山咖啡,掀开影集。 他已经回了英国,带着他心爱的未婚妻,徒留一张张颜色艳丽如初旧照片,让她去回味遗失的宠爱和呵护。 沫沫轻叹一声,合上影集放进自己的行囊。下个月,过完十八岁的生日,她就要离开澳洲了。维也纳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已经收到,她将开始她新的生活。 但她并不想和其他失恋的女孩儿一样,毁灭所有爱过的痕迹,相反,她更希望带走安诺寒留下的一切。 哪怕只剩下回忆没有褪色,她也要带走。 拉开他的抽屉,想看看还有什么没有褪色的东西值得她带走的。 收拾整洁的抽屉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几把车钥匙,一台相机,一个装手表的盒子,一个淘汰的旧手机……如果她没有记错,那是安诺寒以前用过的。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款式并落伍,也没有破损的痕迹,应该还可以用。她刚想把手机放进行李箱,忽然发现手机键盘上的数字「1」被磨得褪了色。沫沫有些好奇,想知道他设置的快捷呼叫键「1」是谁的电话。 是她,还是苏深雅? 于是,沫沫把自己的手机卡放进去,开了机,不等信号出现,手机上先闪动起一张调皮的鬼脸,肉呼呼的脸推成一团,特别可笑。 记得很久以前,为了让安诺寒时常想起她,沫沫把这张的照片发到他手机上,设置成手机的开机画面。她不曾想过,他的手机换了一个又一个,她的照片始终作为开机画面存在着。 她对着手机呆坐了一阵,才想起自己的目的。长时间按住「1」,正在呼叫的号码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很快里面传来了提示音:用户正忙…… 说不清怎样一种滋味涌起,有喜悦,也有酸楚……喜悦是因为她感受到了一种在意,他的生活中她始终是第一位的。酸楚是这种在意不能取代爱情。 沫沫忽然很想打电话给他,听听他的声音。因为害怕自己会哭,只好放弃了。 端起凉了的咖啡喝了一口。 沫沫无意识地按着他的手机,不知又触动了哪一个按键,手机进入了视频播放列表,列表上有一个视频文件,文件名叫:「沫沫」。 沫沫以为安诺寒趁她不注意偷偷拍过她的视频,一时好奇便点开了。 当画面上出现躺在病床上的萧诚和坐在他身边的她,沫沫手中的咖啡杯「哐当」一声掉在书桌上,粉红色的吊带睡裙上染了一片咖啡色的污渍,如一朵开在黑夜里的彼岸花。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视频的画面不仅很清晰,而且为了完美的展现了一种暧昧到了极致的男女关系,经过了细心的剪辑和处理。 她和萧诚一起听音乐,一起轻声哼着温婉的钢琴乐…… 她和萧诚聊天,聊音乐,聊过去,聊未来……她还为他憧憬美好的前途,鼓励他要振作…… 还有萧诚几次心情不好,骂她,赶她走,她说什么也不肯走,坚持要留下来,有一次她哭着说:「我知道你不是真想赶我走,你是不想要我的同情和愧疚,诚,我不是同情你,真的不是……」 她接下去说的一段话被删去了。如果她没记错,她说的是:「我是真的欣赏你,我眼中的诚只要站在舞台上,不用嗓音也可以征服所有人。」 第十八章 视频转到了下一段,她为萧诚削苹果,不小心割破了手指,鲜血渗出。萧诚拉过她的手,用嘴帮她吸去手指上的血,四目相对,萧诚的眼睛里尽是浓烈的爱意……可她抽回手的一段却被剪掉了。接下来,一个护士走进来,笑着说:「好恩爱啊!真羡慕你们!」 而她反驳的画面也被剪辑下去,只剩下她羞怯的一笑,起身对萧诚说:「我先回家了,明天放学我再来看你。」 她走后,护士又对萧诚说:「你女朋友真的好爱你!」 萧诚看着门的方向,表情恋恋不舍。「她是我的天使……」 起初沫沫以为安诺寒出于关心,请人录了她和萧诚在医院里相处的过程,可是看到这里之后,她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因为安诺寒绝对不想看到这样严重背离事实真相的录像。 那么有条件,又有动机做这件事的只有两个人,萧诚和萧薇…… 接下来的一幕一幕,他们就像甜蜜的情侣一样相依相伴,不离不弃。 其中有一幕,萧诚抓住她的手,问她:「沫沫,等我毕业之后,我们一起去维也纳学音乐吧……然后,我要带你去希腊……我要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她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却能清晰地听见一个声音在说:「好!」 沫沫有点怀疑自己患了失忆症,把这一段重放一遍,又放一遍,仔细去回忆。 她明明记得自己没答应过萧诚要和他走,可这个「好」字清晰极了! 直到看完整段非常有技术含量的视频合集,沫沫终于明白安诺寒为什么深信不疑地相信她爱萧诚,因为这段录像清晰地展现了一个女孩子的坚定执着,温柔体贴…… 她不觉得委屈,只是非常想知道安诺寒看到这段视频是怎样的感觉? 深深叹了口气,沫沫又拿出抽屉里的盒子,轻轻打开。 里面放着一款男士的手表,纯钢的表链,表盘设计简洁大方,没有任何多余的缀饰,唯一特别的就是秒针是一支跳动的箭,每一分钟,箭尖都会留下一圈圆形的冷光。 沫沫急忙伸出手,看向手腕的表…… 两只表放在一起,无论色泽,款式,设计出奇的和谐。 原来安诺寒送她的十五岁生日礼物,是一对情侣表。 为什么!? 是不是,她错过了什么?! 一时冲动,沫沫拨通了安诺寒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绵长且悠远的声音传来。 「沫沫?」 「嗯。」这是自他订婚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沫沫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第七章】 「小安哥哥,你在做什么呢?」 「正和深雅吃饭。」 听见这个名字,沫沫仿佛被人打了一个耳光,除了疼痛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他有了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他们的从前已经失去了追问的意义。 他问:「你回澳洲了吗?」 「早就回来了,夏威夷太无聊了。」 「什么时候去维也纳?」 「下个月。」 「……」 「……」 两个人都没有话说了,好像已经疏远得找不到任何话题。 「找我有事吗?」安诺寒问。 「没事不能打电话给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她捧着电话的手颤抖了一下,小声说:「我没什么事,就是有一点点想你。」 「……」过了几秒后,一声轻微的叹息声传来。「两个月了,只有一点点想我……」 「总比你一点都不想强!」 「……」他没有回答。 见他不说话,沫沫故意装作很轻松地问:「你和深雅姐姐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等着喝喜酒呢。」 「结婚的事情不急,下个月我先去台湾见见深雅的父母,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沫沫咬咬双唇,一滴眼泪掉下来。「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天底下最有责任心,最能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谁说的?」安诺寒的声音多了点笑意。「我可不这么认为。」 「我说的!」 「哦?!我还以为你的眼里只有萧诚一个男人。」 「不是!」她想说,我眼里只能容得下你一个人,可犹豫了一下,却说:「是心里……」 安诺寒干笑了两声,她也陪着干笑了两声。 电话里只剩下他们的笑声。 「好了,我不耽误你约会了!拜拜!」 「拜!」 挂断了电话,沫沫呆坐在房间里,他们还可以见面,可以聊天,但以前那种感觉真的找不回来了! 伦敦的晨雾笼罩了地平线,玫瑰黄色的阳光透过浓雾照射在落地窗前。 安诺寒站在落地窗前,手指在凉薄的玻璃上缓缓移动,指尖过处,一张加菲猫调皮的笑脸若隐若现…… 他看着,一点一点他呼出的气息凝在玻璃上,模糊了笑脸。 但沫沫有点调皮,有点可爱的笑颜早已在他的人生中定格,什么都冲不走,掩不去! 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到了。 安诺寒提起行李箱,正准备去苏深雅的家里接她去机场,然后一起飞往台湾,正式与她的父母见面。 他的手机响了,他以为是苏深雅打来的,一边出门,一边接通电话。 电话是个陌生的女孩儿声音,讲的是澳洲口音的英文。「你好,请问是anthony先生吗?」 「我是。」 「我是澳洲墨尔本市的一家邮递公司,负责运送写给未来的信。」 「未来?」安诺寒有点不太理解,又确定一下:「对不起,麻烦你再讲清楚一些。」 女孩儿咬字清晰地说:「是这样的,三年前有个叫韩沫的女孩儿给你写了一封信,指定要在五天之后寄送给你。我们打这个电话是想确定一下你在什么地方,以保证我们能够准时寄出信件。」 五天之后?安诺寒算了算,差不多是沫沫十八岁的生日。 她究竟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要在三年前写信给他。为什么这三年来,他与沫沫不止一次见过面,沫沫从没跟他提起? 是一个浪漫的小游戏,还是她真的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他隐隐感觉这封信很重要,语气郑重地说:「我有些事情,要去台湾,你能不能现在把信传真给我?」 「很抱歉,这封信涉及到个人隐私,我们不能拆开。这样吧,你把台湾的地址告诉我,我们保证你在五天之后收到信。」 一封信勾起安诺寒内心的情愫,深切的思念让他感到有些急躁。 他非常想知道信上的内容,哪怕仅是一句祝福,一个玩笑。只要是沫沫写给他的,对他就有着一种非凡的吸引力。 他想了想,说:「我在台湾逗留的时间很短,还要赶去其他地方,可能收不到你们的信。不如这样吧,我和一个朋友约好几天后见面,我委托他取信,带来给我。」 「可是,这样我们很难确定你读信的时间。」 「我是收信人,只要你把信交给我的委托人,有什么问题我能承担责任。」 女孩儿说:「那好吧。你让你的委托人带着证件和委托书来。」 「没问题。」 安诺寒立刻给苏深雅打了电话,说他有点重要的事情,晚十分钟过去接她。 第十九章 然后,他打电话给天堂&地狱的经理,把打印好的委托书传真给他,并告诉他:「信对我很重要,取到信之后,一分钟都不要耽误,直接派人送去台湾高雄金典酒店79001,一定要亲手交给我。」 「是,你放心!一秒钟都不会耽误!」 处理好一切,安诺寒陪着苏深雅登上去台湾的飞机。下飞机时正是台湾的傍晚,安诺寒到了酒店落脚,安顿好一切。 「我们走吧。」苏深雅含笑挽住他,「我父母在饭店等你呢。」 「等一下!我先打个电话。」 他明知道这个时候,那封信根本无关紧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惦记着,一刻不停地惦记着。 电话打通,经理告诉他送信的人已经到了台湾,正赶去金典酒店。 苏深雅看出他眉宇间的焦急。「有什么急事吗?」 「嗯。」他说:「我有一封信,送信的人正在路上……」 苏深雅体谅地微笑,知性的眼神里都是女人的温柔理解。「没关系,还没到六点,我们可以再等一会儿。」 安诺寒轻轻撩开她肩上的卷发,指尖轻触她略施粉脂的脸颊。 苏深雅,真的是男人最理想的妻子。 她成熟,美丽,优雅,她懂得把事情处理得无可挑剔。和她在一起,他只会觉得心口温暖,平静,不必时时刻刻为她担心牵挂,不必期待她什么,也从不会有那种内心的撕扯的纠结感。 她一心一意爱着他,他不该…… 「算了,那封信不重要。」安诺寒看看表,虽然时间没到,但如果路上交通拥挤的话,可能要耽误些时间。第一次见苏深雅的父母,没有早到已经很失礼,总不能再迟到。「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吧。」 「这样吧,你让送信的人直接送去饭店。」 「不必了,回来再看也是一样。」 他从沙发上拿起苏深雅的外套,帮她穿上,顺手帮她把头发整理好。 手指划过她黑色的卷发,他的心思恍惚一下,不自觉回忆起订婚仪式上沫沫及腰的卷发,韵味悠深,尤其在沫沫转身时,卷发滑过他的脸,牵走了他是眼光,留下彼岸花清香的味道…… 他定了定神,捏起苏深雅外套上一根掉落的头发,丢开。 记忆就像掉落的头发,除了丢弃,别无它用。 「走吧。」他搂着她的肩走向门口。 观光电梯一路下降,陌生的风景在不断地扩大。 电梯在一楼停稳,门刚打开,一个男人匆匆忙忙跑进电梯。 安诺寒急忙挡在苏深雅身前,打量着这个冒失的男人。男人身材高大,金发,碧眼,典型的外国人。一般来说,外国男人很有绅士风度,极少有这么冒失的。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忙忙按七十九楼。 「没关系!」苏深雅用英语回答。她拉了拉安诺寒的袖子,往电梯门外走。「安,我没事,走吧。」 突然,男人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安诺寒,露出释然的表情。 「anthony先生。」男人谨慎地从衣服内层取出一封信,双手交给他。「这是您的信。」 原来是送信给他。果然一秒钟都没有耽误。「谢谢!」 安诺寒接过信,直接拆开密封的信,边走边看上面的字迹。 唯美的信纸散发着陈旧的香气。 「小安哥哥……」看到这四个字,安诺寒心中一颤,耳边又响起沫沫熟悉的呼唤。他放慢了脚步,怕因为纸张的晃动他看漏了任何一个字。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过完了十八岁的生日。 我长大了,不需要你的照顾和宠爱。 我很高兴,你可以不必再为了履行诺言娶我。 我也可以不必再用谎言欺骗你。 我终于可以告诉你:小安哥哥,我爱你!」 安诺寒的脚步顿住,返回去又把上面的文字重新看了一遍。 「你可以不必再为了履行诺言娶我! 我也可以不必再用谎言欺骗你。」 他有点不理解沫沫这两句话的含义,越想越不懂。 急着知道她想写什么,他想快速浏览下面的文字,又担心错过任何重要的信息。所以他按耐住急切的心情,慢慢地看,细细地读着。 「从很小很小起,我就梦想着在希腊最大的教堂举行婚礼,在雅典娜的祝福下走到你身边…… 你说我是个孩子,不能轻言爱情。其实,爱上一个人和年龄无关,十岁也好,二十岁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爱的人有多大。 你十岁的时候,我是个婴儿,你当然没法爱我。 可我十岁的时候,你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所以,我一直在爱着你。」 这段话让安诺寒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天,他筋疲力尽躺在拳台上,他答应过她:等她十八岁时,她还爱着他,他就会娶她…… 原来她还记得。 带着一种深切的感动,他继续看下去。 「我直到今天才告诉你,因为我不想你为了对我的承诺,再次错过你爱的女人! 小安哥哥,别再挂念我,我会不再爱你,我会嫁人,我会幸福,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会快快乐乐的生活! 答应我,你要好好爱深雅姐姐! 你眼中永远不会长大的妹妹:韩沫」 看到「深雅」两个字,安诺寒以最快的速度看写信的时间:三年前…… 三年前,沫沫就知道这个名字。 难道沫沫做的一切都因为…… 她爱他?! 在安诺寒的记忆里,十五岁以前的沫沫每时每刻把「我爱你」和「你娶我」挂在嘴边,听得他不厌其烦。十五岁以后,早已习惯了这两句话的他总盼着什么时候再听到,然而,她再没说过。 他以为她不再爱了,以为没有了爱情,他们还有亲情,还有友情……太多的感情融合在一起,爱情显得不那么重要。 现在想想,这也是一种悲哀,感情拥有的太多,竟然让他们不懂得珍惜爱情。 一封信,安诺寒反反复复读了三遍,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向他倾诉着沫沫曾经的委屈和她压在心头无法成言的暗恋。 信纸被他揉进手心,他的心也被这份迟来的信揉得粉碎,碎了一地。 如果沫沫在他眼前,他也会把她也揉碎了,揉进身体。问问她:为什么不在三年前说,三个月前也可以,为什么是现在?! 他还想问问她:那么现在呢?你是否还爱我,或者已经爱上了萧诚?! 可惜在他眼前的不是沫沫,而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她的父母正在饭店里等着他。 酒店准备的车已经停在门口,司机走下车,为他们打开车门…… 他的手指紧紧捏着手中的信,这封迟到了三年的信,不知是把他推向天堂还是地狱。 苏深雅看出他的异样,问。「安,这封信是沫沫写的吗?」 他点点头。 「我能看看这封信吗?」 出于尊重,安诺寒把信递给她。 苏深雅看完信,脸上的笑容已经很难再维持,脸上的薄粉掩盖不住她脸色的苍白。 「如果没有收到这封信,你会娶我吗?」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双唇在颤抖。 「会!」他看着她,用最真诚的语调对她说:「但……我答应过沫沫,要把爱留给她。」 第二十章 「我明白了!」苏深雅把手指上的钻戒取下来,连同信一起还给他。「你走吧。」 「需要我去向伯父伯母道歉吗?」 「不用了,我会跟他们解释。」 「谢谢!」 从头至尾,苏深雅没有掉一滴眼泪,始终维持着最高雅的姿态。 从头至尾,苏深雅也没告诉过他,沫沫还是爱他的…… 无所谓谁对谁错,只是每个人都有他执着的东西罢了! 当晚,安诺寒直接返回英国。 辞去职位,把他在英国所有的东西送给了朋友。 第二天,他坐上返回澳洲的飞机。 飞机划破澳洲碧蓝的长空,直出云霄。 颠簸的气流撞击着机翼…… 安诺寒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期待,期待着高远的天空,宽广的原始森林,期待海浪潮起潮落的声音,满园的彼岸花的颜色,和坐在花丛中冲他做鬼脸的小女孩儿。 再过几天,沫沫就十八岁了,到了他履行承诺的时候。 这一次,安诺寒已经做了决定:不管沫沫是否拒绝,他都要履行承诺。 带她去希腊,在雅典娜的雕像前娶她…… 骄阳似火,满园的彼岸花在一夜之间盛放。 因为没有绿色的点缀,花瓣红得热烈,红得妖艳…… 韩芊芜半躺在白色的藤椅上,她靠着韩濯晨的肩,一下下摸着自己的高高隆起的下腹,嘴里哼着软绵绵的歌…… 「小安?」韩芊芜抬头看见他,扶着腰慢慢起身,笑着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台湾了吗?」 韩濯晨也站起来,迎上前,看了一眼安诺寒手中的行李箱,没有说话。 「我和深雅取消婚约了。」安诺寒说:「晨叔叔,我想娶沫沫,不是因为承诺,也不是因为责任……我真的爱上了沫沫。」 「沫沫在房间里睡觉。」韩濯晨侧身指指楼上挂着淡紫色窗帘的窗子。「上去吧,沫沫等你这句话,等了十年……」 十年,从七岁到十七岁,他说过不止一遍她:「我会娶你……」 却不知道,沫沫等待的不是他娶她,而是他爱她…… 慢慢走到她的房门外,轻轻推开门。 沫沫还在熟睡,头歪歪地枕着加菲猫的抱枕。藕荷色的被子搭在她腰上,嫩黄色半透明的睡衣在明媚的阳光下,隐约透出里面诱人的曲线。 安诺寒小心翼翼拉高被子,盖在她的肩上,怕她着凉,也怕让人遐想的曲线勾起他的梦幻般回忆…… 时间好像突然回到了过去,他记起沫沫小时候,每次他叫她起床上学,她都要再赖上一会儿,他便耐心地等着她醒来…… 那时候,他就喜欢这样看着她恬静的睡容,每次看着她嘴角都会不自觉弯起。 安诺寒跪坐在她的床前,安静地看着她,和以前一样,捏起一缕她的头发,缠绕在手指上,松开,再缠上…… 淡紫色的光照进房间,映在沫沫的脸上。他发现沫沫又瘦了,眼睛有点红肿的迹象,还隐隐有点黑眼圈。他的心抽痛了一下,用食指勾勒出她精致的五官,细长的眉,长长的睫毛,还有她小巧的唇。 睡梦中的沫沫皱了皱眉,牙齿无意识地咬住嘴唇。 「傻丫头……」他小声说:「你什么时候长大的?」 他以为她活得很快乐,无忧无虑…… 却没想到,沫沫真的长大了,从他离开澳洲去英国以后,她已经学会了用天真的笑脸去掩饰她内心的痛苦。 「小安哥哥,你让我再睡会儿。」沫沫闭着眼睛挥挥手。「我昨晚很晚才睡着……」 他握住她的小手。纤长的手指光滑柔软…… 以后,他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忽然,她的手动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看他。 「小安哥哥?」沫沫揉揉眼睛,又看看他,确定眼前的不是幻觉,惊坐起来。「你不是和深雅姐姐去台湾见她父母吗?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他说话,她恍然大悟般。「你该不会特意回来替我庆祝生日吧?」 安诺寒伸手挑起她睡乱的卷发,仔细看看她尖尖的下颚和红肿的眼睛。「沫沫,你瘦了。」 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缩了缩身子,避开他异样的眼光。 「我最近在减肥。」她故意对他笑笑。「我刚发现的睡眠减肥法,效果非常好,就是眼睛容易睡肿……」 他打断她后面的话。「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此时此刻,安诺寒有很问题想问她。 想问她:三年前你写信说爱我,三年后呢?你爱的是我,还是萧诚? 也想问问她:谁告诉你我爱苏深雅?是萧诚,还是萧薇? 他还想告诉她很多话,但说出口的只有一句:「我爱你!沫沫,我爱你!」 在安诺寒思维里,「爱」是一个神圣的字,意味着追求,也意味着承诺,甚至体现出一生的责任。所以内敛的他从不会把「我爱你!」轻易说出口。 沫沫眨眨眼,一脸茫然。 谁能告诉她,她这是睡着还是醒着?! 是梦,梦里不该有如此耀眼的阳光; 不是梦,已经跟别人的订婚的安诺寒怎么可能突然跑来说爱她。 好吧,不管是不是梦,她决定给他一个耳光,大声骂他一句:「你有病吧?!」 挥起手,她又在犹豫,打他左边脸还是右边脸,轻一点还是重一点。 没等她想好,安诺寒直接把她搂过来,吻上她的娇艳的双唇,然后在她惊讶得忘记闭嘴的时候,舌尖长驱直入,卷住她的舌尖。 他的吻,不给她一点退缩的余地…… 沫沫又呆掉了。 他狂肆的亲吻,她的眼眶又氤氲了。 她的手刚要攀上他的肩,想起了安诺寒订婚仪式上的一幕,沫沫气得狠狠推开他,挥起拳头,狠狠地打在他胸口上。「安诺寒,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不闪不避,认真地看着她:「我想要你。」 「你?!你已经有未婚妻了!」 「沫沫,我根本没爱过深雅……我爱的人是你。」他抱紧她:「我一直把你当小孩子,以为你根本不懂感情,你嘴里的爱与不爱都是随口说说的。三天前,我收到了你的信,我才发现你懂感情,是我不懂……」 「信?」沫沫听到这个字,才想起自己三年前寄出过一封信。「你收到了那封信?!」 「是。」 「我……我真蠢!」沫沫懊恼地捶自己的头,安诺寒急忙拉住她的手。 她仰起头,看着他:「小安哥哥,你是不是因为知道我喜欢你,又为我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人……」 她不该写那封信,一个萧薇还不够,她又让同样的悲剧重演了一次。 「不是!我爱你!」他扳住她的肩。「与承诺无关。很早以前,我就已经爱上你了。只不过三年前,你挡在萧诚面前,拿玻璃割伤自己,用你的命威胁我……我真的很震撼!我不想再让你伤害自己。」 沫沫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窗帘微微摆动,彼岸花的清香袭入…… 薄薄的绢丝睡衣在拉扯中滑落,半边香肩润白如玉…… 已经没有了下文。 安诺寒的双手环住她的腰,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温柔而绵长地辗转呵护着她。 沫沫的手开始攀上他的肩膀…… 他的唇落在她的肩上,炙热的舌尖吻得她身体一阵一阵虚无缥缈。 第二十一章 【第八章】 楼下的花园里。 刚刚起床的安以风看见院子里的行李箱,忙看看周围。「小安回来了吗?」 「嗯,在沫沫房间里。」 安以风嘴角轻挑一下,摇摇头。「哦?这么迫不及待!」 韩濯晨冷冷瞪了他一眼。 安以风也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得有点过,乖乖闭嘴。 韩濯晨清了清嗓子,淡淡地说:「小安这次回来,是想挽回沫沫。」 「什么?!」安以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小安说他想娶沫沫,不是因为承诺,也不是因为责任……」 「他已经跟别的女人订婚了,现在才想起来挽回?」刚要坐下的安以风蓦然站起,走进别墅。对着楼上大吼:「安诺寒!你给我滚出来!」 房间里的两个人正吻到动情处。 软玉温香的樱唇刷过微薄的唇,她的舌尖探索进去,移动和撩拨。 他倾身一压,胸膛压在柔软的娇躯上。 听见安以风的一声怒吼,安诺寒一惊,匆忙站起,整理好有点凌乱的衬衫。 在门口调整一下呼吸,才走出门,快步下楼。 安以风一看见他胸前有一颗忘记系上的衬衫扣子,气得双拳握紧,抬到一半,又恨恨地放下去。 「你要不是我亲生儿子,我非打死你不可!」 「爸,我……」 「口口声声答应我娶沫沫,却背着我在英国养了个女人,沫沫让我成全你们,我成全你!可你刚订婚两个月,又跑回来招惹沫沫……你当沫沫是什么?!」 「爸,我以前不知道沫沫喜欢我,我以为……」安诺寒想要解释。 安以风一听这话,更生气:「全世界人都知道,你不知道?!」 「……」安诺寒被骂得无言以对。 「今天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 「爸,我爱沫沫。」 「爱她,你在英国不回来?爱她,你放任她和别的男人朝夕相处?爱她,你跟别的女人订婚?我什么时候教过你,爱女人要这样爱?!」 「……」安诺寒沉默了。 某人在心里想:幸亏你儿子没学你,口口声声地爱,先把女人骗上床,弄大了肚子,再抛弃十几年。 「爸!我不想辩解什么,我承认我以前做错过很多,伤害了沫沫。可我真的爱她,我比谁都希望她能幸福……」安诺寒坚定地说:「从今天开始,我会一心一意地爱沫沫,用心照顾她,守护她……再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沫沫站在楼梯口悄悄擦去眼角的泪。 她从不在乎这段爱她付出过多少,也不在乎这段距离一千步的爱恋,她坚持走了九百九十九步,她想要的就是安诺寒肯迈出这最后的一步,说出这句:「从今以后,一心一意地爱她。」 因为她知道,安诺寒是个遵守承诺的男人,他肯迈出一步,就意味着他这一生都会一心一意爱着她。 所以,她愿意等待。 现在,她终于等到了。 这一天,来之不易。 真正的恋爱,不需要可以营造什么浪漫的气氛,哪怕最平淡的生活,都会蒙了一层浪漫的轻纱。 比如,吃过晚饭,他坐在书桌前上网,她趴在他的床上看杂志,看得累了,她反过身像看杂志一样,细细地读他的表情,猜他在做什么…… 比如,她躺在沙发上,他坐在她身边,捧起她的手,小心翼翼为她修剪指尖。 手指之间慢慢地触摸,纠缠…… 十个手指甲剪完了,再把纤细的小脚伸到他怀里。 看着他耐心地剪着。 比如,清晨,天刚蒙蒙亮,她睡意全无,悄悄爬下床走进隔壁安诺寒的房间。 他还在睡着,沉静的睡容散发出一种成熟男人的韵味,那种经历过风雨的成熟是漫长的等待留给他的印记…… 不想吵醒他,沫沫正准备离开,安诺寒伸手拉住她。「几点了?」 她看看表。「五点。」 「这么早起床?」 「嗯……睡不着了!」 他笑了笑,向旁边挪了挪身体,拍拍他身边的位置。 沫沫开开心心地爬上他的床,钻进他的被子里。 她九岁以前,每次睡不着或者从噩梦中惊醒,都会抱着自己的枕头跑到他的房间,可怜兮兮站在他床边。安诺寒立刻就会明白她的意思,把她小小的身体抱上床,拥在怀里,讲童话故事给她听。 有种特别安稳的感觉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进入甜蜜的梦。 梦里,他拉着她的手,跑出漆黑的城堡,跑向雅典娜女神的雕像…… 今天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躺在他的身边,枕着他的手臂,被独属于他的气息包围着…… 他搭在她腰间的掌心滚烫如熔岩,快要把她融化。 他浅浅的呼吸吹拂着她的脸颊,她的血液随之荡漾。 少女清纯的香甜缭绕鼻端,安诺寒同样睡不着了。他睁开眼睛,怀中的女孩儿睁着黑漆漆眼睛来看着他,像个不知世事的精灵。 他微笑,倾过脸,伸手轻轻抚摩上沫沫粉红色的唇,丰润又柔软。「沫沫,随便爬上男人的床是件很危险的事。」 她轻轻「哦!」了一声,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单纯娇憨的笑脸上,如水的明眸朦朦胧胧,欲语还休的诱惑…… 他的心蓦然悸动,忍不住凑近她,薄唇撩过她的软玉温香。 她没有拒绝,羞怯地一笑,柔柔的小手绕过他的腰…… 触电一般,他快速封住她的唇…… 绵长的吻,热切的相拥,持续了整整一个美好的清晨,直到安诺寒快要把持不住自己,才起身下床。 从此以后,他深切地恋上了她的味道,纯洁又诱惑…… 沫沫的十八岁生日,独属于他们的时空。 夜晚,蜡烛的光在沫沫脸上摇曳,映红她欣喜的容颜。 她仔细数了一下,十八支。 她长大了,今天,她终于十八岁了! 闭上眼睛,一口气吹了蜡烛。 安诺寒抱住她,在她唇上印上深深一吻:「恭喜你,长大了!」 十年的等待,换来今日的相拥,她满足了! 黑暗里,沫沫感觉手指上一凉,睁开眼睛,发现一枚钻戒牢牢套在她的手指上。 她惊讶地看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同意?」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娶你!」 「小安哥哥,那句话,你能不能再说一次。」沫沫仰起头,期待地看着安诺寒。 「哪一句?」他不解地问。 沫沫甜笑一下,小声告诉他:「我爱你。」 「哦……」他笑着点头。「谢谢!」 「你……」 他的大手揽过她的腰,手指摩挲着她的唇,低沉的声音有种特殊的魅惑。「沫沫,爱不是用来说的,是用来做的。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一点都感觉不到我爱你?」 不是沫沫没有感觉到,若是他们素不相识,白痴都能感觉出安诺寒对她所做的一切「别有用心」。 偏偏她早已习惯了他对她的好,习惯到分辨不出那是亲情还是爱情。也许是分辨出了,自己没有信心去相信。 「那么,今天,让我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爱’。」他说。 教什么? 她中文不好啊,要教她「爱」还是「做爱」啊? 他抱起她,走上楼,进了房间。 第二十二章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第九章】 第二天,明媚的阳光照进卧房,淡紫色的阳光洒在床上。 沫沫翻了个身,薄被顺着光滑的肌肤滑落,美丽的胴体上点点红晕充分暴露了一夜的狂欢。 「小安哥哥。」沫沫闭着眼睛伸手摸了摸枕边,空无一人。 她猛然睁大眼睛,惊慌地环顾房间,熟悉的景物,不见熟悉的人影。 她的一个反应,就是害怕。 怕昨夜是个梦,又是一个戏弄她的梦! 「小安哥哥?!」她惊慌地喊着。 惊慌失措的她心情不断地下坠,陷入无法预知深度的深渊。 假如昨天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她一定会疯掉的…… 忽然,下身传来一阵微微的痛。沫沫急忙掀开身上的被子,床上一点落红绝艳如盛开的彼岸花…… 沫沫按住剧烈跳动的心口,长长地松了口气。 门被快速推开,安诺寒走进来,在她床边坐下,关心地摸摸她的头:「怎么了?做恶梦了?」 「没有。醒来看不见你,以为昨晚……」想起昨晚,沫沫脸颊红透。「又是个梦。」 「又?」安诺寒凑近她,暧昧地问:「以前做过这样的梦?」 这问题,实在很过分。 「……」沫沫裹紧身上的被子,连同羞红的脸一起包住。当然梦过,不过没有这么深入,没有这么沉醉,最多就是亲亲,抱抱。 他看出她的窘迫,没再追问。「你一定饿了,我带你出去吃饭吧。」 「我爸妈还没回来?」 昨天两家人一起吃中午饭,沫沫埋头吃饭,不时偷偷瞄一眼安诺寒,看得心里热乎乎的。 想和他说几句话,又不好意思开口。 安以风突然说他知道一家温泉浴场,环境很好。 韩濯晨沉寂的眼神与安以风交接两秒,眉峰微锁。 之后,韩濯晨看一眼沫沫,见她正在偷看安诺寒,隐隐叹了口气,说:我最近也有点劳累,正想去放松一下,下午一起去吧。 于是,两对夫妇去泡温泉,把安诺寒和沫沫留在家里。 当时沫沫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去,经过昨夜,她懂了。 「回来了。」安诺寒告诉说:「他们去医院做检查了。」 「哦。」沫沫说:「那你去楼下等我吧,我穿上衣服就下去。」 「不需要我帮忙吗?」他说着,眼光瞟向她的身体。 帮她穿衣服? 「……」 安诺寒见她没拒绝,站起来从她衣柜里拿出一条裙子,又从最下层的抽屉里拿了一套白色的内衣。 「你怎么知道我的……衣服放在那里?」 安诺寒笑而不语。拉开她的被子,像脱衣服一样,一件件为她穿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指尖时不时滑过她敏感的地带,弄得她连耳朵都红了。 穿好衣服,挽着安诺寒的手臂下楼时,沫沫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天。 她当时正在叠衣服,听见安诺寒敲门,问她在不在。她一时慌张,把剩下的内衣塞进下面的抽屉,合上。 安诺寒进门的时候,看了她的柜子一眼,快速地移开视线。 她才发现自己的内裤有一半露在外面,娇嫩的粉红色,还有个可爱的史努比图案。 她红着脸拉开抽屉,塞进去。 那时候的日子,现在想起,又多了一层旖旎的色彩。 法国餐厅里,安诺寒点了很多菜,说她太瘦了,不停地劝她多吃点。 「不吃了,我怕胖。」沫沫坚决地推开鹅肝酱。 「怕胖?我们可以增加点运动量。」 「我们?」她一问出口,立刻意识到他话中的深意,恨不得把脸埋在鹅肝酱里,不要抬起来。 「吃过饭想去哪?」 她想都不想答:「公园。」 「公园?」 「别人约会都去那里。」 安诺寒捏捏她的脸。「依我看,还是游乐园和动物园比较适合你。」 「我长大了!」 「对,长大了!」昨晚他已经见证过了她真正的成长。 可不知为什么,在安诺寒的眼中她始终都是个小孩子。 当然,除了在床上…… 参天的树木傲然矗立,鹅卵石的小路上加在中间,路边野草野花遍地。 沫沫挽着安诺寒的手臂走在小路上,她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小安哥哥,你什么时候回英国?」 「我已经辞职了,过几天去你爸爸公司上班。」 「真的?!」她激动地跳到他身上,双腿缠住他的腰,双手搂着他的颈项吻上他。 越吻越深入,越吻越绵长。 漫长的亲吻中。 飞鸟栖息在枝头,树叶飘落。 野花的花苞渐渐舒展开了…… 吻到快要窒息,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沫沫从他身上跳下来,回过身,笑意在脸上僵住…… 她看见小路的尽头,小山顶,站着一个女人。 黑发在风里凌乱。 白色的裙子飘在空中。 沫沫仍然找不到其他的词汇描绘她的美丽,除了「倾国倾城」…… 「她该不会跳下去吧。」沫沫担忧地看着远方的山坡,山坡虽然不算陡峭,但荆棘密布,怪石嶙峋,一旦跳下去,即使侥幸不死,也会遍体鳞伤。 「她不会!」安诺寒平静地看看山顶的萧薇,摇摇头:「没有人,能让她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是……她为什么站在这里?」 「我们走吧,看见我们在这里,她说不定真会跳下去。」 他们走远之后,安诺寒又回头看一眼山顶,萧薇还站在哪里。 望着山下的风景。 他知道萧薇仍然放不下那段回忆。 可风景还是当年的风景,他永远不会再陪她看。 因为值得他守护的,只有一个女人。 第二天一大早,沫沫还没睡醒,安诺寒把她从被子里拖出来。 「什么事啊!我还没睡醒呢。」她埋头在被子里。 「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希腊,私奔!」 「什么?!」沫沫一下子坐起来。「你说什么?」 「嘘!趁着他们都不在,我带你去希腊。只有我们两个人……」 沫沫思维短路了三秒钟,立刻起来穿衣服。 大清早起来去私奔,太浪漫了! 一切和梦境一样,梧桐树下,光影斑驳。 他牵着她的手走过林荫小路,走进古老的教堂,他们站在雅典娜的浮雕之下握紧彼此的手。 最简单的婚礼,没有礼服,没有鲜花,没有音乐,没有掌声,甚至没有神父…… 可他们有感情,永不会褪色的感情…… 不论将来如何,生命的旅途里,他将牢牢牵着她的手,不再分离。 番外篇一(1) 【番外篇一:蜜月】 香港,传说中的东方明珠。 一百年的殖民统治,让这个国际大都市有着太多动人的传奇。 走在人流拥挤的街道,仰头看见周围密集的高楼大厦,早已习惯澳洲空旷的沫沫有些不太习惯,死死地扯着安诺寒的手臂,生怕他被人流冲走。 昨天安诺寒带她去了维多利亚港,那里的夜景灯火璀璨,如诗如幻。令她不由得感叹香港的繁华瑰丽。 今天来的这个地方特别乱,行人有很多酒气熏天。 街边有些很穿着暴露的女人,手里捏着根香烟,眉眼不住地乱飞。 「小安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沫沫好奇地看着周围问。 「砵兰街。」安诺寒告诉她:「这是香港有名的龙蛇混杂,声色犬马的地方。」 「哦!」她看看周围五光十色的招牌,夜总会,麻雀馆,时钟酒店。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这里也不像什么观光旅游的地方,难道安诺寒带她来这里是想学习点发展娱乐事业的经验。 安诺寒告诉她:「你知道么,我小时候经常偷偷跑来这里……」 「为什么?」 「因为这里有过很多故事。」安诺寒带着沫沫走进一家夜总会,吧台里调酒是一位时尚的美女,染成黄色的长发柔顺亮泽,身上散发着一种令人愉快热情…… 「想喝点什么?」调酒师问。 「烈焰焚情。」见调酒师惊讶地打量他,安诺寒说:「有人说这种酒非常独特,只有你们夜总会有。」 「是的,我要提醒你,那个酒很烈。」 「没关系,我很想试试。」 没多久,一杯酒端上来。鲜红色的酒上,燃着黄色的火焰。 沫沫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酒。「这酒真特别!」 美女调酒师笑着说:「我的师父教我调它的时候,还告诉我一个安以风的故事。」 「安以风?」沫沫差点跳起来,幸好安诺寒悄悄拉住她的手。 「香港人都听说过这个男人,他是香港最后一个教父级别的老大,从他死了以后,香港变成了真正的法治社会!」 安诺寒笑了笑,把手放在酒杯上,火焰因为没有助燃的氧气渐渐熄灭,他端起酒杯,一口气喝进去…… 美女调酒师见他一口气喝进去,接着说:「他最喜欢喝这种酒,常常坐在这里喝一整夜。他说这种酒够火辣,够热烈,像极了一个女人……」 「女人?」沫沫听得兴致勃勃。「他喜欢那个女人?」 「有人说,他喜欢过一个女警,为了那个女警连命都可以不要。但是那个女警却骗了他……从此以后,他再不相信感情……女人对他来说如过眼浮云。」 「再来一杯!」安诺寒说。 趁着美女调酒师转身去调酒,沫沫凑近他耳边问:「那个女警是不是小淳阿姨?」 「是。」安诺寒小声说。 沫沫正偷笑,有个不年轻但很有韵味的女人走进来。 经过他们身边时,她盯着沫沫看了很久,转眼看到安诺寒更为吃惊。 但她没说什么,走向里面。 女人走了以后。沫沫问美女调酒师。「她是谁啊?」 「秋姐是个女强人,自己有很多家店,人脉广。不过,她从没结过婚,她总说:这年头,好男人都死绝了!有人说她喜欢韩濯晨,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韩濯晨?」 「是啊,听说他非常可怕,黑白两道的人听到他的名字都要吓得浑身发寒……不过照样挡不住迷恋他的女人前赴后继……」 那一个晚上,沫沫再夜总会听到了很多故事,她从来不知道她的爸爸是个非常可怕的男人,黑白两道的人听到他的名字都要吓得周身发寒…… 因为听故事听得太投入,沫沫和安诺寒回到酒店已经过了午夜。 午夜的香港,霓虹幻彩,更凸显出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的魅力。 站在三十六楼的阳台,几乎半个岛屿尽收眼底,许多年少的回忆被熟悉的景物勾起。 安诺寒很少提及自己的过去,包括沫沫,也不知道他曾是个没有父亲的私生子,他曾经被人放肆地嘲笑,侮辱…… 他还曾经天真地崇拜着那个人…… 安诺寒自嘲地笑笑。 一双纤细的手臂缠住他的腰,小手在他身前握住。 玫瑰的淡香从柔软的身体上徐徐飘散。 「小安哥哥……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轻轻的询问在他背后唤起,柔软的语调拉回他的略有些惆怅的思绪。 「想我小时候。」 「你小时候?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沫沫眨着眼期待地看着他。 安诺寒想了很久,笑着说:「有!有件事情很有趣!我小时候有个偶像,我崇拜他,喜欢他,就连听见他的名字都会莫名其妙的地兴奋。九岁那年,妈妈辞去了警察的工作,要带我离开香港,临走前,我毫无理由地想见他,想听他跟我说句话,无论说什么都行。于是,我偷偷跑去他最喜欢出没的砵兰街,在各个夜总会门口转悠,我连续去了三天,终于等到他。那天天气特别热,我远远看见他的背影,兴奋地血液都沸腾了。我跑过去,刚想跟他说话,他的一个手下揪住我的衣领问我想干什么,我说想要他给我签个名……他的手下一阵大笑,把我丢到三米以外,等我爬起来时,他已经走远了,由始至终都没看我一眼……可我居然开心了极了,缠着我妈妈一遍遍告诉她当时的情景,说他太酷了。妈妈一句话都不说,低着头用消毒水为我擦去膝盖上的血迹,包扎伤口……」 番外篇一(2) 讲到这里,安诺寒牵动一下嘴角,笑了。 沫沫也憋不住笑出来。「小安哥哥,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天真的时候,难怪你要去砵兰街?你是不是还想去找他签名?」 安诺寒没有回答。 「他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沫沫天真地想着:她一定要帮安诺寒找到他的偶像,要一个签名,实现他的愿望! 安诺寒看向远方,悠然开口。「他叫安以风……」 沫沫愣住了,拼命想从一种混乱的状态去思考听到是信息。 「是,是不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你九岁时,风叔叔还不认识你?」这是否意味着安诺寒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他们明明长得很像。 「更有趣的是,有一天早上,我看见他衣衫不整从我妈妈房里走出来……他告诉我,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沫沫看着安诺寒,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她发现他的温柔和细心背后,好像有许多无法弥补的伤害。她忽然产生一种特殊的感情,不想再单纯地想被他呵护,照顾,更想去保护他,抚慰他。 安诺寒转过身,拍拍沫沫的肩。「很晚了,你一定累了。去睡吧!」 「那你呢?」她问。 「我去洗个澡。」 「我帮你擦背。」 浴室里,乳白色的灯光下,水珠在古铜色的脊背上跳动,荡漾着玄妙的声音。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整沉浸在一种旖旎的梦幻里,她猛然看见安诺寒手臂上有一条长达两寸的疤痕,疤痕的已经平复,只有颜色比肤色红,看上去已经很久了。 因为安诺寒每次和他在一起都要关灯,所以她从未看到。 她的心被撕痛,手指小心翼翼抚摸着他手臂上的伤痕。 这么深的伤口,当时一定很疼。 「怎么弄的伤的?」 「手术留下的。」 「手术?」沫沫听的一惊:「什么手术?我怎么不知道?」 安诺寒没有回答。 她急忙追问:「你说话啊?」 「在英国的时候摔伤了手肘,做了手术。」安诺寒说:「我怕你们担心,所以没跟你们说。」 沫沫想到他一个人躺在医院里,身边连个悉心照顾他的人都没有,心里更难受。「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萧诚被打的第二天,你记不记得我们通电话……说了一半。」 沫沫想起来了,他们在电话里争执,她说到了一半就断了,再打过去他关机。 后来她再打电话,他说过:好久没那么闲了。 她以为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怎么也没想到,那时候他正躺在医院里……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安诺寒转过身,看着她…… 「因为你在医院里照顾萧诚。」 她再也说不出话,双手搂住他的颈项,双唇贴上他的唇……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再次醒来,已是天明。 她睁开眼,看见自己枕着他的手臂…… 安诺寒的双手从她背后绕过来,环住她的身体,把她搂在强健的身躯中…… 她动了动麻痹的身体,意外地发现他竟然还没有离开她,用温暖将她填的满满的。 沫沫悄悄用脚探索到他的脚,调皮地用脚趾尖摩挲着他的脚趾,脚背,一点一点…… 感觉到安诺寒没有反应,沫沫又把脚尖移到他的脚心处,若有若无地磨蹭。 他躲避一下,她调皮地继续磨蹭。 安诺寒忽然笑了…… 腿缠住她的腿,双手抱住她的腰…… 「还要啊?」她怯怯地问。 「不是。」他托起她的脸,轻吻一下:「是继续昨晚没完的。」 明媚的清晨,缠绵仍在继续…… 一生怎么够?! 番外篇二(1) 【番外篇二:与狼共枕】 婚姻,是我的天堂,还是地狱?! 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有他和我在一起…… --芊芊 七岁的我坐在阳台的角落,眼看着亲人鲜红的血溅在布满污渍的玻璃上,一滴一滴,慢慢淌成一条血色的线…… 爸爸的血,妈妈的泪,在我眼前被撕扯的支离破碎。 凄厉的惨叫声,哀求声,呼唤声,濒临死亡的呻吟声……震耳欲聋。 之后,一个强壮的男人走向我,我恐惧得缩成一团,瞪大眼睛看着他,颤抖的嘴唇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 男人像拎小白兔一样把我从地上拎起来,将我的身体高高地举起。 迎着窗外风声瑟瑟,我长长的发丝和身上的裙子迎风荡起,摇摇欲坠。 我最后看了一眼由始至终含笑欣赏这一幕惨剧的男人。 阴影笼罩着他俊逸的脸孔,深邃的明眸冷如寒冰,微薄的唇边挂着一抹清淡的微笑…… 我哀求地看着他,一连串的眼泪从脸颊上滑落,掉在窗台上。 我把手伸向他,想要求他救救我,我害怕疼,很怕,很怕。 可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身子一空,我直直从楼上坠下去…… 心底一沉,我从噩梦中惊醒。 黑暗里,我蜷缩着身体,捂住剧烈抽痛的小腹,全身都被汗水黏湿…… 身边的男人还在沉睡,我不敢抬眼看他,因为我害怕看见梦中那张被阴影笼罩的脸,怕我真的会精神崩溃。 可是,即使不去看,我也无法改变那个事实,睡在我旁边的男人,我腹中骨肉的亲生父亲,就是那个杀了我全家的男人--韩濯晨! 他在我七岁时摧毁了我的世界,我却背弃了仇恨,接受了他炽热的爱。 多么讽刺的爱情! 怀孕对每个已婚的女人来说,无疑是幸福的。 怀孕的前三个月,我也是幸福的,除了呕吐之后,要强逼着自己吃东西,没有多么强烈的不适。可是三个月后,随着怀中双胞胎越长越大,我年轻瘦弱的身体开始无法承受,全身虚弱无力,出汗,甚至呼吸困难。 不知从哪天开始,我莫名其妙发高烧,反反复复在梦中经历这血腥的一幕。 医生问我:为什么精神状态这么差? 我不敢说,沉默着摇头。 医生认为我有轻微抑郁的倾向,可能是两个孩子对于天生体弱的我来说压力太大,他建议我做引产,放弃这两个孩子。 「不行!」我坚决地回绝医生的建议:「我可以放弃一切,但绝对不会放弃这两个孩子。」 后来两个月,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夜夜噩梦惊醒后,我无法安睡。 整夜整夜的失眠,有时甚至不停地幻想,幻想自己又一次流产,血不停地从身下涌出…… 我幻想自己跳海,水湮没了所有噩梦,或者我从二楼的窗户上掉下去…… 我还幻想过割腕,鲜血在的眼前流淌,就像当年爸爸妈妈的鲜血流过我眼前一样…… 医生说问我:究竟怎么回事,否则他帮不了我。 我告诉他:我这几天在重复地做着噩梦,我感觉那好像是我的亲人有意在提醒我,在一遍遍提醒我……我背弃了他们,我将为我的自私受到惩罚,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惊恐地捂住下腹,说:我好怕,怕自己没有能力保不住我的孩子。医生,你一定要帮我! 医生无可奈何摇摇头,说我抑郁症越来越严重,随时有可能精神崩溃。 其实,那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可我不能寻求那种解脱,因为有个人爱我胜过一切,我怕他承受不了失去我的痛苦…… 我轻声一叹,睡在我身边的韩濯晨立刻惊醒,搂住我的肩膀,关切地问:「芊芊?你没事吧?」 他对我太在意了,在意到谨小慎微的程度。有时候,连我的呼吸都要细细去听…… 「没事!孩子踢了我一下。」我捂着高高隆起的小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我从来没告诉过他我梦中的一切,怕他担心我,怕他会自责。 毕竟,在这个没有一点背景和人脉的异国他乡,他很难再成就以前的辉煌。人生的起伏,事业的低谷,已经让他压力重重,身心俱疲。 我不想再给他增加压力。 韩濯晨旋开床头橘色的台灯,黑暗消失了。我急忙遮住脸,担心微弱的光照出我眼底的痛苦。 「你的脸色不好。」 「我没事,有点热……」 韩濯晨看见我的睡衣被冷汗湿透,披了件衣服下床走进洗漱室。很快他拿着一条毛巾,端着一盆温水走出来,放在床边。他把毛巾放在水里浸到半湿,轻轻为我擦去我额头和脸上的汗水。 微凉的毛巾贴在滚烫的肌肤上,非常舒服,我恍惚的意识也安稳下来,笑着说:「好多了。」 然后,他解开我的睡衣扣子,薄薄的睡衣顺着光滑的双肩落下去,他从我手肘处拉去衣服,放在一边…… 褪尽衣物,我闭上眼睛,侧身躺在床上,毛巾滑过我消瘦的肩,涨满的胸,隆起的腰身,还有双腿……又沿着我背的曲线擦上去…… 我静静感受着身体上一阵阵的清凉,也感受着他指尖的温柔…… 「芊芊……」韩濯晨哑声唤着我的名字,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耳际。 我喜欢听他这样的呼唤,带着一种期待和隐忍。 因为,两个月前我们一时忘情,进行的太过激烈,害得我差点流产。 从那以后,我们每天和衣而睡,不敢再有丝毫逾越。 可我知道,这种隐忍对男人来说是种酷刑…… 「嗯!」我应着,捉住他的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胸口上…… 他迟疑一下,终于压抑不住生理的渴求,掌心顺着毛巾经过的地方重新走了一遍,清凉感瞬间被一种难耐的滚烫取代…… 我继续闭着眼睛,用轻微的喘息去迎合他的爱抚。 他倾身躺在枕边,从背后环住我,滑腻的舌尖吻着我的肩…… 番外篇二(2) 慢慢地,他扳过我的肩,吻住我的唇,我紧紧搂住他,拼命汲取着他的味道和柔软…… 单纯的爱抚已经满足不了彼此,抚摸与亲吻,越纠缠越火热。 空虚的身体在渴求他给予更多的疼爱和怜惜时…… 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刻,从我身上离开。 「晨……」我的脸埋在他肩头,手指在他胸口轻绕。「医生说,我们可以……」 他摇摇头。洗了洗毛巾,又开始为我擦着背上新渗出的汗滴。 做完这一切,他躺在我身边,从背后抱住我的腰。 第二天,我醒来时天刚刚亮,一个风筝飞过我的窗前,飞向遥远的天际。 我扶着腰下床,打开窗子。 原来楼下的院子里,安以风正和他的儿子放风筝…… 走下楼梯,坐在院子的长椅上,我忽然很想笑。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简直不敢相信院子里那个仰望天空,笑得像孩子一样单纯的男人就是曾经反手是云,覆手是雨的安以风。 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孩子,我想,有一天我的孩子长大了,韩濯晨一定也会笑得这样清澈吧。 不知何时,安以风在我身边坐下。「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有人说怀孕的女人情绪化,多疑,捕风捉影地怀疑自己老公出轨。 我深有体会,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臃肿,深知自己已经无法满足老公正常的生理需求。 怀疑就像伦敦的云雾,越凝越重。 我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然而,katherine今天的裙子实在太短了,短得已经遮不住翘臀。她还不时弯下腰,耐心地劝我再多吃一点。 看见katherine曲线玲珑的腰际,模特一样的长腿,我什么都吃不下去,但为了我的孩子,我继续细细嚼着口中酸涩的食物。 一辆车驶过来,停在院外,一个人年轻的中国男人从车上下来。 我见过他一次,他是韩濯晨公司的员工,具体职位我不太清楚。 那人走进门,满脸惊慌失措,想要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韩濯晨深沉地看他一眼,问。「什么事?」 「我们准备发到上海的那批木材在码头突然起火,警察在附近发现了汽油桶……」 很明显是有人纵火。 韩濯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我看得出他的指关节已经泛白了。 根据我对韩濯晨的了解,这种情况下,即便不出人命也要有人残废。 我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用双手保护好自己的肚子。 「嗯,我知道了,去查查谁做的。」没想到,韩濯晨表情淡然地说。「再和李先生联系一下,告诉他货晚三天再发,一切损失我们承担。」 「我听说这次的事情是moto党做的。因为您上次……没给他们面子……」 「你敢肯定吗?」韩濯晨问。 「我会查清楚。」 「嗯,去给我打通关系,多少钱无所谓,我要约hells管事的人见面。」 hells是澳洲一个老牌帮派,势力如蔓藤一样深深嵌入墨尔本每一个黑暗的角落。对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金钱与权势可以赤裸裸地交易。 「我明白,我马上去办!」 那人走了以后。 我慢慢站起来,坐到韩濯晨身边,握住他的手。「晨,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 「钱能解决的困难,不叫困难。」他浅吻我的脸颊,温柔地触摸我隆起的下腹。「芊芊,只要你和孩子没事,什么都无所谓。」 「嗯!」 我靠在他肩上,觉得韩濯晨的脾气突然变好了,好得我有点不认识他。 半个月后,我起床吃早饭时总觉得饭桌上少了点什么。 看了一圈,各色食物一应俱全,什么都没少。 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没有今天的报纸,晨报,日报……什么报纸都没有。 「怎么没有今天的报纸?」 韩濯晨平淡地看我一眼。「还没送来。」 我没有多问。 下午时,韩濯晨说:「我出去有点事,很快回来。」 「你去吧,katherine会照顾我,你不用担心。」 他走后,katherine神神秘秘拿来一张报纸给我。「你看看这个。」 我刚接过报纸,就看到头版头条的新闻。 墨尔本发生了近十年来最大的一场惨案,moto党的老大在健身会馆遭人袭击,半小时后moto党的人纷纷赶来,黑帮hells也聚集而来,他们在公共场合血拼,死伤惨重。 moto党的老大身中数枪,因抢救无效,死在了医院里。 一张被血腥和尸体占满画面的图片,让我全身发冷。 我终于明白今天早上没有看到报纸的原因,韩濯晨怕吓到我和孩子…… 我没有吓到,我只是觉得--这才是我认识的他。 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他为敌的人! 要么不做,要做就是赶尽杀绝! 「katherine,我有点累了。」我放下报纸。 「我扶你上去休息。」katherine说。 「不用,我想安静一下,你把报纸收起来,别让晨看见。」 「好的。我送你回房。」 katherine坚持扶我回房,给我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我心跳和呼吸都正常之后,才帮我拉上窗帘离开。 只睡了一小会儿,我又从恶梦中惊醒。 房间里很暗,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全部光线。 我擦擦额头的冷汗,掀开被子,缓缓挪着笨重的身体下床,拉开窗帘。 天边已经晚霞弥漫。不知道他回来没有。 拉开房门,刚想喊katherine过来问问,意外地看见韩濯晨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和katherine聊天。 番外篇二(3) 我自认不是个小气的女人,更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 虽然katherine身上细网的针织衫露出半个雪白的肩膀,里面的隐形文胸若隐若现。 虽然katherine修长的美腿不断在他眼前晃动,晃得人眩晕。 虽然katherine不断变化着坐姿,尽量让她性感和美丽毫无遗漏地展示在别人的视线中。 虽然我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虽然我真想走过去,大声对katherine说,「马上给我滚。」 我没有,因为那样不可爱。 我扶着楼梯扶手,缓缓走下楼梯,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 韩濯晨起身迎过来,神色坦然回答:「聊你最近的身体状况。katherine说你精神状态好多了。」 「我本来就很好。」我展开手臂搂住他的颈项,踮起脚,侧脸吻了一下他的耳唇,用katherine绝对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想洗洗澡,你可以不可以帮我?」 「我来吧。」katherine说:「这是我该做的。」 我笑着看向她。「不用了,有些事情……你帮不了我!」 我怕katherine笨到听不出我言语间的讽刺,故意让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媚惑。 韩濯晨的手移到我的腰间,轻轻一用力。 风拂过,清凉。 贴合的身躯,火热。 他在我耳边,用katherine绝对能听见的声音说:「这种事……我也不希望别人帮你做!」 遇上韩濯晨透析世事的眼神,我的脸颊蓦然红了,小声埋怨:「讨厌!」 「一会儿我会让你更讨厌我!」煽情的味道浓的化不开。 「真的么?」 他没有回答,横抱起我的身体,走上楼,反锁房门。 留下一种让人遐想万千的暧昧。 韩濯晨一向是个对自己言行负责任的男人。 他说:一会儿我会让你更讨厌我! 他说到做到。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一切结束的时候,我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没有噩梦,我睡得特别香甜…… 我梦到自己生下了一对漂亮的双胞胎,男孩儿长得特别像他,只是狭长的眼睛清澈如泉,笑容纯净得像个天使。 女孩儿很像我,有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 我抱着他们,亲吻他们的额头。 然而,最终我不知道我的儿子是否有一双清澈如山泉的眼睛,也不知道他的笑容是否像个天使。 我见到他时,天空很蓝。 他的墓碑石落了一只白鸽…… 墓碑上没有他的照片,因为他还没来得及留下照片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说:「对不起,妈妈应该多坚持一下,也许只需要五分钟,你就可以出世。」 韩濯晨搂着我的肩,说:「医生说,你再晚抢救一分钟,就有可能死去。」 可是…… 这是宿命。 这是我必须偿还的罪孽…… 从那之后,我懂得珍惜自己的幸福。 噩梦仍然存在,那是无法磨灭的仇恨。 每一次,从噩梦中醒来,我都会坐在沫沫的摇篮边,把她抱在怀里,看见她可爱的笑脸,哼着莫扎特的小夜曲。 我知道,活着的生命在我怀中一再提醒我,我必须好好活着,必须要坚强地面对我仇恨和爱情! 【全书完】 注: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