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离婚顾问》 楔子 傍晚,穿着私立贵族高中制服的项玉洁才刚从私家车下来,就看到一辆一二五的机车停在家门前,跟自家气派的洋房形成突兀的对比。 她受不了的翻了记白眼,「又不是慈善机构,爸干么老是这样?」 司机恭敬的替她带上车门,不敢发表任何的意见。 懒得再多瞟那辆机车一眼,她大步走向家门。 对于家里一阵子就会出现的陌生人,在父亲眼中或许是重点栽培的对象,但是在她眼里,只是又一个需要靠她家接济的人。 她不耐烦的才走进玄关,佣人立刻过来接过她手上的书包。 「小姐,太太请您回来上楼换件衣服就下来。」 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真受不了爸妈干么每次都要这样特地把人找来家里吃饭,还要全家一块招待? 「怎么这些人的脸皮都这么厚,叫他们来家里吃饭就真的来?」 「小姐!」 佣人情急的想要制止她,换来她不悦的一眼。 「……太太说,请小姐别乱说话。」因为老板夫妇的交代,佣人不得不硬着头皮这么转告她。 项玉洁听了很不高兴,但也看得出来佣人没那个胆子拿父母压她,就真的只是听命行事而已,这才瞪了对方一眼,越过客厅要上楼,却又依稀听到母亲在交代佣人的声音从饭厅那头传来,她受不了的又翻了记白眼,往楼梯口走去。 这时楼梯口附近的书房门正好打开来,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看过去。 开门的人,理着干净的三分头,身上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手里抓着个侧背包,一眼望去,就是标准的大学生打扮。 两人的视线隔空对上— 是他! 项玉洁作梦也没有想到,两人会这么快又碰面,而且地点还是在她家。 第一章 大雨滂沱下个不停,电影院外是散场的人潮,几乎人人手上都握着把伞。 穿着白色连身洋装的项玉洁刚走出电影院,看到外头下着大雨,带着骄气的两道眉毛立刻就蹙了起来。 尽管才刚看完电影出来,没有携带任何雨具的她烦躁的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又抬头望了望。怎么还没来? 电影院前的人行道因为雨天的关系显得格外拥挤,她于是更往里站了步,等待司机来接之余,也避免跟那些冒失的人接触。 却有人从后头撞了她,让她一时不防整个人跌到人行道上,右边膝盖当场擦到地上,两只手也是。 她还来不及喊疼,一辆车在这时停到她面前,轮胎激起的水花飞溅到她身上,让她整个人为之错愕。 而那个撞到她的人非但没有道歉,还急忙拉开车门坐进去,跟着就看到车子从眼前开走。 整个过程发生短短不到一分钟,原本一身洁白的她就变得很狼狈不堪,头顶大雨还不停下着。来往急着避雨的人群并没有谁搭理她,而她自己则因为太过错愕无法立即反应过来,直到一只手拉起她,将她带回电影院门口。 「没事吧?」 无暇也无心响应对方的问题,长发被雨整个淋湿黏贴在脸上,身上的连身裙也被污渍染黑一大片,更别提膝盖和手心里传来的刺痛,让项玉洁的大小姐脾气就要发作,如果不是一件外套在这时罩上她的头。 「先把头发擦干再找人来接妳回去。」 她这才看清楚眼前是个比自己要大上几岁的大男生,因为刚才拉她起来的关系,身上也被雨打湿了。 「记得要擦干。」 接着不等她响应,对方像是在赶时间地匆忙又离开。 从头到尾根本就还来不及搞清楚这一切,她只能怔怔的抓着他留下的外套,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伞海里,甚至没有注意到司机急忙撑着伞过来。 「对不起小姐,下雨天路上塞车来晚了。」冷不防看到她一身狼狈,司机吃惊不小,担心她接下来要发脾气。 项玉洁却像这会才发现他的到来,思绪还没有从刚才那则插曲中完全抽离…… 项玉洁定定的看着办公桌后,一身西装笔挺的简尚齐。当年的大男生,如今已经是父亲企业里的首席顾问律师,只可惜,优秀如他根本就不记得她,那个在大雨中被他扶起的狼狈女高中生。 虽然想过提醒他,但是天之骄女的个性让她开不了口,尤其是他总是与她保持距离的态度,让她只能努力的想引起他的注意,就像这会坐在他面前,期待着他的反应。 从资料中抬起头的简尚齐已经大致了解这回的事件。 在夜店里跟人发生争执,用脚下的高跟鞋敲破对方的头,确实很符合她项大小姐的作风。 打从大三那年,相依为命的母亲突然病重,接受项振升的帮助以来,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忘记这份恩情,努力的为项氏企业工作,就算母亲后来病故也依然。 但这其中,唯一让他感到头疼的,就是堂堂项氏企业的总裁千金。 在总裁不只一次对女儿的没辙中,也奠定他对项玉洁的观感,因此刻意的与她保持距离。 直到一起停车纠纷,他在总裁的指示下替她善后,在那之后,她大小姐的惹事功力便逐渐发挥,也让她每隔一阵子就像现在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看着眼前年轻却带着骄纵的脸庞,简尚齐只说了句,「知道了。」 让心里期待着他能更注意她,甚至是关心她的项玉洁顿时感到失望,甚至是有些恼怒。 「下回如果又只是这种小事,就请律师直接送文件过来,不需要再麻烦妳跑这一趟。」 明显挖苦的语气更惹恼了项玉洁。「你……」她气得一把从椅子上起身。 简尚齐依然老神在在,不将她的脾气看在眼里。 就是这样不将她放在心上的态度,让心高气傲的她倍感受挫,既恼他也更气自己。 刻意放纵自己惹出事来,只为让他帮她善后,进而对她表达关心。 结果却不然,他始终不曾在帮她善后时表现出一丝的关心,让她在失望之余,也更加气恼。 只是即使这样,她还是无法对他死心,因此在恼瞪他一眼后,她终究咽下到口的怒气转身离开。 如果简尚齐曾经注意过,就会发现,项玉洁不只一次对他忍下脾气,以她的个性,这根本是不可思议的事。 只可惜他从不曾将心思浪费在她的身上。 * 离开简尚齐的办公室,项玉洁依旧气愤难消,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愚蠢,对于一个根本不将自己放在心上的男人,处心积虑的想引起他的注意和关心,甚至不惜利用其它的男人。 一开始的时候,她并未想过要这么做,因此对于那些有意追求她的男人,总是不假辞色。 直到某天突然想起,她可以利用别的男人来刺激他、引起他的注意,所以她答应了在她身边徘徊,一家跟项氏企业有生意上往来的公司副理,那个叫俞伯鸿男人的邀约。 对方的条件并不是她所能交往到的对象里堪称优秀的,但是无所谓,反正她要的从来就不是其它男人。 只是,当她故意跟俞伯鸿一块出现在简尚齐的面前,换来的却只是他的无动于衷,让她更加生气。 本来在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后,她就该将俞伯鸿踢开,但坦白说,对方的殷勤多少抚平她在简尚齐那边受的气,她姑且才让他继续待在身边。 就像现在,她才会在接到对方的电话邀约后,来到这家餐厅。 至于俞伯鸿,当初不过是抱持着姑且一试的心理,他自己也没想到能成功约到项氏企业千金。 即便前几次的见面,她的态度称不上和善,但是看在他眼里,却是她的不曾拒绝。 既然她肯答应跟他见面,她的态度,应该就只是一般大小姐会有的架子吧! 尽管清楚地见识到她大小姐的脾气,她项氏企业千金的光环,仍让他乐于消受她的脾气,相信很多男人都跟他有相同的想法,也才会决定要更加积极,赶在其它男人捷足先登之前,在两人交往满一个月的今晚采取行动。 所以虽然看到项大小姐表情不悦的在侍者的带领下走来,俞伯鸿仍是满心欢喜地起身迎接她。 而刚刚在简尚齐那里受气的项玉洁根本没有注意到,整间餐厅里只有他们一桌的客人。 为了今晚的求婚计划,俞伯鸿不惜花大钱包下整间餐厅。只要能成功,就算是荷包大失血也是值得的。 习惯了每回见面项玉洁不善的态度,他并没有在她接下来的大小姐脾气中打退堂鼓。 一直到用餐的尾声,侍者送来最后的一道餐点上,只摆着一个精致的红色小礼盒。 项玉洁正想数落他在搞什么鬼,就看到俞伯鸿拿起那个小礼盒打开来,一枚耀眼的戒指映入眼帘。 「玉洁,请妳嫁给我。」 什么这男人疯了不成? 就算她答应跟他吃过几次饭,但那是为了刺激简尚齐,这家伙也未免太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居然妄想跟她求婚? 项玉洁正打算恼怒地说出心里的想法,同时将那枚戒指丢到他脸上,但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没错,要是简尚齐知道她要结婚的消息,就不相信他还能无动于衷? 身为堂堂项氏企业的千金,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她就不相信,在他心里真的没有丝毫她的存在。 她会证明,在他的心里是有她的,只要他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 「好,那就结婚吧!」 她说着一把拿过那枚戒指,径自戴到自己的手指上,期待着简尚齐看到这枚戒指时的反应。 至于在她对面,俞伯鸿喜不自禁的神情,她则是压根不曾看在眼里。 * 故意挑了个简尚齐到家里来的夜晚,在他打算进书房跟父亲商谈之前,项玉洁突然表示有事情要跟家人宣布。 项氏夫妇的直觉是,不知道女儿又打算惹出什么事来,对她这几年日益骄纵的脾气十分没辙。 小她两岁,还在读大二的弟弟项瑞民也是,不知道姊姊又有什么惊人之语要发表。 唯一无动于衷的是简尚齐,对他来说,除非是总裁的指示,否则项玉洁的事并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 虽说女儿的脾气也是项氏夫妇自个儿惯出来的,胆大妄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要不是太过离谱多半也由着她。 但是这会,听到女儿宣布的事情,让夫妇俩也止不住意外。 「结婚妳今年才多大的年纪?」 对象虽然不是没有听说过,但是区区一家公司的副理,还不到担任项家女婿的资格。 「姊,妳才二十二岁耶!」项瑞民试着提醒姊姊。 对于父母和弟弟的惊诧,项玉洁根本不看在眼里,她在意的是唯一的外人简尚齐的反应,见到他像是意外地微挑了眉,她满意的勾唇。 的确,简尚齐是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又觉得,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打从他大三那年第一次见到她起,他就知道她是个任性的富家千金,尤其是她说风就是雨的个性,就算她突然说要到外头裸奔,他也不该觉得意外才是。 只是这会看着总裁夫妇的反应,他也预期到,这个大小姐的任性势必又要掀起一场家庭风暴。 将他冷眼旁观的态度收进眼底,项玉洁原本兴起的一丝希望顿时又破灭了。 「再怎么爱玩也应该有个限度,突然说要结婚,这象话吗?」 正对心上人的反应感到失望的项玉洁,突然听到父亲的质问,一股叛逆油然而生。「有什么不可以?我就是想嫁给他!」 「玉洁,就算真要嫁人,也不该只是那样的对象。」她实在不清楚女儿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大把的对象让她挑,怎么偏偏看上一个小小的副理? 父母的相继质疑让项玉洁面子更加挂不住,尤其是在简尚齐面前,他事不关己的态度彻底刺激了她。 纵使过去这些年,自己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在他面前一再的自尊受创,但是这会,在她都说出要跟别的男人结婚这样的话后,他怎么还可以无动于衷? 拒绝接受这样伤人的结果,这也让她更加一股气上来的坚持。「反正我一定要嫁给他!」跟着负气的冲上了楼,留下项氏夫妇还来不及消化突然从女儿口中听到的婚讯。 * 为了在简尚齐面前保住最后一丝尊严,项玉洁赌气结了婚,并在心里告诉自己今后跟简尚齐这个男人再也没有一丝关系。 所以这半年来,她不曾再出现在他的面前,直到此刻。 面对眼前这张曾经将她的尊严践踏在脚底下的脸庞,项玉洁深吸一口气,以公事化的口吻说明来意。 若非稍早爆发的事情,挑动了她麻木半年来的神经,她大概还会继续跟那个她不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让这个她真正想跟他过一辈子的男人消失在她生命中。 看着眼前一脸怒气的项玉洁,简尚齐才发现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她,以为婚后的她应该是生活美满才收敛了以前的脾气,却没想到再次见到她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一开口居然是要他帮她办理离婚? 想当初她坚持结这个婚,把整个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结果才多久的时间,这会居然闹到要离婚? 就算早知道她的任性妄为,可这实在太过离谱。 「总裁知道吗?」 简尚齐开口的第一句话又刺激了项玉洁。自己来找他办理离婚,他却只关心她爸是否知道?在他眼里难道就…… 想到在结婚前就已经遍体鳞伤的心,项玉洁拒绝让自己再次受到他的影响,所以她试图稳住情绪。 「离婚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需要我爸知道?」 「总裁他关心妳。」 乍听到这话,项玉洁就想冲口问他:那你呢?你关心我吗? 只是话到嘴边她并没有问出口,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清楚说明,他唯一关心的,只有她爸的想法,不论她再怎么努力想引起他的注意和关心。 她不得不承认,父亲的人才培育计划还真是成功。 成功到她都坐在他面前要办离婚,他还得先问过她爸的意见,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一丝她的存在。 虽然是早就知道的事实,她心里还是不免闪过一抹抽痛,即使脸上倔强的拒绝表现出来。 「我自己会跟他说。」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的关系,他搞不好连正眼都不会瞧她一眼吧。 「这么说,总裁并不知道?」 总裁、总裁,要离婚的是她好不好! 怀疑他根本是存心气她的,项玉洁恼道:「反正你只需要把离婚的事情办好,其它的我自己会跟他说。」 这话听在简尚齐耳里,又是她任性的证明,索性不再跟她浪费时间,决定先问清楚。「离婚的理由是什么?」料想应该又只是她娇娇女的脾气犯了。 项玉洁当然不会愚蠢的以为他突然关心起她来,大抵就是为了向她父亲报告时有个交代。 但是面对他的追问,她还是回答,「他有外遇。」下意识里仍期待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什么?」 「外遇。」虽说她根本就不在乎。 赌气结婚的她纵然决心要将简尚齐从生命里抹去,却不表示她就能接受别的男人,因此即便跟俞伯鸿结了婚,仍在婚后的第一晚便拒绝他的求欢,径自决定分房睡,也不管他是否同意。 因为房事上的分歧,俞伯鸿转而向外发展,不过她也无所谓,反正她根本就不爱他。 直到今天临时取消到南部泡汤的行程回到家里,却发现那男人居然将外头的野女人给带回来! 尤其不长眼的是,那个野女人还搞不清楚状况地甩她一巴掌,当下让她怒火中烧。 更别提那个没有用的男人还畏缩在一旁,教她看了更加生气。 「妳确定?」 简尚齐直觉的质疑她。基于对她个性的了解,要是她的男人当真外遇,她应该会闹得天翻地覆,不可能只是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要求离婚。 当然,他并不知道,那是因为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把俞伯鸿当成是自己的男人。 心里已经委屈又气愤的项玉洁听到他还在质疑她,简直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毫无疑问的,眼前的男人不只不在乎她,甚至根本就不相信她。 面对着这样一个男人,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明白自己该彻底死心,她从他面前站起身。「文件准备好后就通知我。」抓起包包就想离开。 也是在她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 「等一下!」简尚齐喊住她。 她回过头来,「还有什么事?」 简尚齐盯着她的脸颊半晌,「他打妳?」 亏他总算注意到了,自己坐在他面前有多久了?十五分钟?二十分钟?项玉洁自嘲的想着。「怎么?意外吗?」 他确实是感到意外,就算俞伯鸿再怎么大胆,也应该不至于敢动这个手,毕竟她的后台可是项氏企业,只是她脸上的巴掌印又不像在骗人。 「放心,我也没让那女人好过。」当着那个没有用的男人面前,她也毫不留情的回敬了那个野女人两巴掌。 简尚齐这才明白,动手打她的并不是俞伯鸿,而是他外头的女人。 不过就像她说的,以她的个性真被打了,也不可能乖乖吃亏,虽然知道她被第三者打了仍让他感到意外。 「结果妳就直接过来?」 「不然呢?留在家里看他们上床?」 「他把女人带回家里」 这下简尚齐是真的感到惊讶。就算她再怎么骄纵,堂堂的大老婆非但被丈夫外头的女人给打了,而且丈夫还堂而皇之地把女人带回家里,也难怪她会气不过的闹离婚。 只是才半年的时间,印象中的骄纵千金似乎不像他过去所以为的那么强悍,以为她起码会在家里闹个天翻地覆,毕竟那屋子还是她的嫁妆。 认识以来头一遭,他发现对她的认知似乎有修正的必要。「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突来的爽快让项玉洁意外,为他态度上的转变。 过去的他不曾这样正视过她的问题,总只把她当成是麻烦一样的对待,这是否意谓着他对她的关心?她不确定自己能否为此感到窃喜,就怕摔得更重。 第二章 她早该知道,他所谓的处理就是去跟她爸告密。 虽然项玉洁本来就没打算对家人隐瞒,但是看到简尚齐跟着父亲一块回来,仍让她尝到一股被背叛的滋味。 尤其是打从她回来说出要离婚的事情后,就被母亲不断的劝说搞得心烦不已。 正努力说服女儿打消念头的沈幽兰看到丈夫进门,连忙起身走过去。 “振升,玉洁说要离婚。”希望丈夫能想个办法,毕竟女儿结婚也才多久的时间,突然又决定要离婚,简直是把婚姻当成儿戏。 项振升拧着眉,“我知道。”跟着走向女儿,“都已经结婚了还胡闹?” 项玉洁直觉瞪了父亲身后的简尚齐一眼,才以着一贯的脾气,执拗道:“我没有在胡闹,我要跟他离婚。” “伯鸿的事我已经听尚齐说了,我会教训他,离婚的事就别再提了。” “不要!我要跟他离婚。” 见女儿倔强起来的项振升,沉声道:“再怎么任性胡闹也该有个限度,结婚才多久的时间?”传出去不让人笑话。 “我不管,反正我要跟他离婚。” 将女儿的态度看在眼里,项振升也不免后悔以前太过惯她,才让她像今天这样任性妄为。 这么一想,他索性硬下心肠,“总之离婚的事我不可能答应,要做我项振升的女儿就不能离婚。” 眼见父亲态度强硬得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项玉洁一时有些意外,以致没能立即搭上话。 “当初妳要结婚的时候,我跟妳妈是怎么告诉妳的?妳偏要结,现在就不许妳再任性。”他决定这回不再由着女儿胡闹。 找回声音的项玉洁才不管那么多。“我一定要离婚!” “那妳就不是我项振升的女儿。” “振升!”听到丈夫撂下重话来,沈幽兰忙想制止。 项玉洁则无法相信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向来只要是她的要求,父母最后总还是会依她。 沈幽兰跟着回头再劝女儿道:“这回就听妳爸的话,妳才结婚多久,现在就离婚,传出去妳以后要怎么办?” “我不管!” 听到女儿依旧任性的话语,项振升更觉得都是自己宠坏了她。“不需要跟她说那么多,总之离婚的事我不可能答应。” “就算爸不答应,我还是要离婚。”拗起来的项玉洁可不妥协。 “那就别当我项振升的女儿!” 对上父亲罕见的严厉表情,她一时无法接受的就想离开。 “玉洁—” “别管她!”项振升制止了妻子。 负气要离去的项玉洁这下更加气不过,离去时还撞到简尚齐。 对上她委屈又愤怒的表情,他也没有料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原本他只是单纯向总裁报告这件事,之后便要着手代她处理离婚的事宜,谁知总裁这回对女儿的态度会如此强硬。 看他们父女俩为此闹僵,尤其这回的事情严格说起来,并不全是项玉洁态度的问题,这让简尚齐首次对她生起一丝歉意。 “振升!” “不需要理她,以前就是太过宠她。” 沈幽兰不得不承认丈夫说的话。如果不是他们一直惯着她,女儿也不会这样任性。 项振升跟着回头交代简尚齐说:“把她身上的卡片全停了,看她还能闹什么脾气。” “振升!” “在外头没地方去,她就会乖乖回家。” 沈幽兰这才明白丈夫的用意,但仍不免担心。“问题是玉洁的脾气,你这样逼她……” “就是要趁这回的机会让她学乖。”项振升打定主意不再纵容女儿,同时交代简尚齐,“把伯鸿找来。”就算决定要教乖女儿,也没忘记要教训女婿,免得女儿回去后再受委屈。 虽然这样的发展不是简尚齐的本意,但面对总裁的交代,也只能依言照做。 远离都市的尘嚣,在一片风和日丽的早晨里,应该要是优哉游哉才对,现实却是,从个男人的催促声中开启。 “快点!今天假日来度假的人特别多。” “等一下又不会死。” 在山坡一整片的菜田前有间屋子,屋外,项玉洁绑着马尾,身上穿着粗格子衬衫和七分裤,正将一大箱的有机蔬菜搬到机车的脚踏垫上,上头已经另外摆着一箱,在机车的后座上也绑着一箱,总共是三大箱的有机蔬菜。 “叫妳快点就快点,哪来那么多废话?” “知道了!”她也不客气顶回去。 慢吞吞的跨上机车座,不管那坏脾气的男人怎么催促,她径自慢条斯理的催动油门出发。 一年以前,她作梦也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过这样子的生活。 那时的她在离开家后,愤怒地开车一直往前驶,脚下的油门不断加速,根本没有注意车子已经一路驶向宜兰。 直到眼前出现一辆准备去送货的机车,情急的她连忙方向盘一个急转,车头整个撞向路旁的一根电线杆。 幸运的是,因为有安全气囊挡着,她除了轻微的脑震荡和额头撞破个洞外,倒也没什么大碍。 只是车子就没有主人那么幸运了,眼见车头撞凹,她想也没想就决定将车子报废,反正她从来都不缺新车。 但是那个倒霉的机车骑士却因为机车倒下压伤腿,必须休养近一个月的时间。 随后另一个男人赶到医院,他一方面关心机车骑士的腿伤,一方面开口要求她负起责任。 尽管不承认自己的错误,项玉洁仍是一口答应付钱,反正她有得是钱,根本懒得跟他们这种穷人计较。 哪知道就在她找到一台提款机要领钱时,却发现自己的户头被冻结了,包括几张具备预借现金功能的信用卡也被止付。 难以置信的她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给银行,得知父亲居然断绝她所有金援时,简直是睛天霹雳,气得她摔手机,也引来一旁两个男人的追问。 项玉洁还记得那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我没有钱。”大小姐当惯的她连没有钱这种话都说得比别人大声,且理直气壮。 结果就听到那个叫阿胜的男人一口表示要送她去警察局,她简直不敢相信有人这么对她。 只是不等她发飙,另一个脚受伤、拄着拐杖的男人阿伟已经先制止,“不好,别这么做。” 项玉洁原本还想说他识相,却听他接着道:“我现在脚受伤,如果送她去警察局,谁来弥补我们的损失?” 听得她当场又想发飙。这两个臭男人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人?敢这样对她。 虽然她恨不得马上打通电话回去,叫人送钱过来,让这两个不长眼的家伙瞧清楚。 但是一想到父亲赶尽杀绝的做法,她便怎么也无法咽下这口气。 为了跟父亲赌上一口气,她坚持不肯打电话回去,最后的下场就是留下来工作抵债,没想到时间转眼已经过去一年。 一年的时间,在她过去二十几年的生命里或许并不算长,但这一年过的,却是她作梦也没想过的生活。 开始的那个月,尤其是第一个礼拜,她简直要熬不下去,千金大小姐出身的她何曾做过粗活? 但是每当想拿起电话打回家里求援,想到父亲为逼她就范所做的事,就让她的大小姐脾气又硬起来。 加上两个可恶的家伙又看扁她做不下去,不时的要她打电话回去叫家里拿钱来赎人,让她更是气不过地硬熬下来,也才终于挺过,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这一年里,她首次有机会静下心来思考自己过去的生活,当然主要还是那两个可恶的家伙所带给她的省思。 比起他们不被家人所接受而必须到这里来生活,相形之下,她在过去二十几年里受到父母太多的疼爱。 只是以前的她总将父母的付出视为是理所当然,到遇见他们,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幸运,以及过去的自己又是多么的任性不懂事。 想明白后,她不再跟父母呕气,虽然也想过要回去,但是回去后所必须面对的问题,又让她犹豫。 她并没有忘记,当初之所以负气离家,就是因为父亲坚持不肯答应她离婚,甚至还为此,说出要断绝父女关系的重话。 一旦她回去,除非她同意继续那段婚姻,否则跟父亲之间的争执依然无法获得解决。 以前不懂事,所以任性结了那段荒唐的婚姻,一直到遇上阿伟和阿胜后,从他们身上,她才明白什么叫爱情,也才有机会回头审视自己对简尚齐的执着。 像他们这样相爱的两个人都不见得能受到祝福,更何况是自己单方面强求的爱情? 而其中,她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为了强求一段不可得的爱情,赌气将自己赔进一段没有爱的婚姻里,那么做不只是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更是在糟蹋自己。 在明白了自己以前的荒唐后,她无法再回到那段错误的婚姻里,但也不想再回去为了离婚的事跟父母起争执,才会暂时再待下来,等想清楚该怎么解决再说。 近年来,随着雪山隧道的通车,宜兰的休闲观光产业也日益蓬勃,跟项氏企业有合作关系的林氏企业也在这里投资了间度假村。 今儿个周休假期,林氏企业的千金林若筠邀简尚齐陪她过来视察,两人是透过项振升的介绍认识的。 二十六岁的林若筠有自己的想法和见地,更不像他认识的一些千金大小姐那样骄纵,比如离家一年的项玉洁。 简尚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她,这一年里,他确实偶尔会想到她,比过去几年的总和还多。 也许是因为面对总裁夫妇时,让他下意识里感到有责任吧,尤其是总裁对他的恩惠。 只是总裁绝口不提女儿的事,他也不方便说什么。 因此,对于项振升介绍认识的林若筠,简尚齐并不排斥,几次相处下来也颇为欣赏,才会答应这个周六陪她过来宜兰一趟。 自从母亲过世以后,他虽然一个人生活,但绝大多数的时间和精力仍投注在回报项振升的恩惠上,以致没有太多自己的生活。 如今林若筠的出现,或许该是他为自己腾出些时间的时候了,毕竟二十八岁的他也到了适婚的年纪。 度假村的经理亲自到大厅来迎接两人,“小姐。” 林若筠开口做介绍,“吴经理,这位是简尚齐先生。” “简先生您好,您和小姐的房间已经替你们准备好,就在楼上紧邻的两间,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吩咐我们。” 说着,吴经理就带领两人上楼,在他们的身后,度假村员工已经替他们将简单的随身行李带上。 就在一行人往电梯方向走时,一抹粗格子身影正往这头走来,嘴里念念有词,“也不过就是假日,哪有多少人?” 一年以前的项玉洁也像来这里度假的客人一样衣着光鲜,如今的她却成了平凡的市井小民,任谁看了都不会将她跟堂堂项氏企业的千金联想在一块,除了名字以外—— “玉洁!你的车钥匙忘了拿。” 简尚齐下意识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一抹身影回过头去,跟一名穿着厨房制服的工作人员交谈。 “对喔,我都忘了,谢谢。” 接过钥匙的项玉洁才回过头,突然看到一抹再眼熟不过,却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瞬间她怔住了,虽然在简尚齐身旁站着个女人,但是她很确定是他没错。 在看到对方身上穿的粗格子衬衫和七分裤时,简尚齐脑中闪过只是同名的巧合罢了,却在看到项玉洁回过头来的同一时间,脸上也掠过一抹惊讶。 几乎是不作他想,她本能的转身就跑,那名厨房工作人员还以为她忘了什么正想问她。 但项玉洁根本没有心情理会,也忽略身后正推着推车过来的清洁人员,当注意到时,已经来不及避开,整个人直接撞上。 推车上的清洁用具连同她一起翻倒在地,发出响亮的声音,水桶里的污水泼洒到她身上,吓了清洁人员一大跳。 厨房工作人员也是,连忙跑过去,“玉洁!你没事吧?” “没、我没事。”项玉洁本能的回答,同时又紧张的回过头。在林若筠身旁的吴经理也注意到这边的状况,连忙表示,“呃,对不起小姐,我马上去处理。” 看到对方打算过来,她一急,顾不得自己一身的狼狈,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从头到尾目睹全程的简尚齐除了意外还有错愕,根本没有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样貌无预警的出现,尤其她仓惶逃走的身影已经证实她的身份。 一旁见他的注意力还在那头的林若筠解释,“应该不是我们度假村的员工,才会那样冒失。” 以她堂堂项氏企业千金的身份,简尚齐当然不认为她会是这里的员工,但是她狼狈的模样仍让他感到惊讶。 只是他并没有动作,反而是多留意了眼那个正向吴经理道歉的厨房工作人员。 也许对方会知道该去哪找她。 至于一路仓惶跑出度假村的项玉洁,则是在确定身后并没有人追出来后.才终于停下来喘口气。 是啊,她凭什么认为他会追出来? 就算是追出来,也是因为她爸的关系,结果她却像见到鬼似地落荒而逃,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跟着才记起的低下头来,“搞什么啊?衣服全湿了。” 从昨天上午看到她一身狼狈的回来开始,阿胜和阿伟就觉得奇怪,虽然原因被她随口带过,但是一整天总觉得她心不在焉。 结果今儿个一早,应该再到度假村去送菜的项玉洁却突然提起,“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去送?” “怪了,不是你嫌田里的工作累,硬抢着要去送货兼摸鱼?”阿胜吐槽她。 明知道是事实,她也不管。“反正我累了,今天早上就你去送。”担心再遇到简尚齐。 “阿胜去送,那你呢?”阿伟问她,知道她向来对田里的工作避之唯恐不及。 “看你们今天早上打算做什么,我做他的份就好啦!” “我没听错吧?”阿胜故意掏了掏耳朵,“这是年度最新笑话吗?” 面对挖苦,项玉洁鼓着两颊,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我和阿胜打算今天早上要把田里的草拔完,这样你也做?” 顶着烈阳拔草,她当然知道辛苦,但仍是咬牙道:“拔就拔,这总行了吧?” “我没听错吧?每次叫你做田里的工作就唧唧歪歪的人,叫你除草还不如等虫来吃比较快。” “说了我拔就我拔,哪来那么多废话?” “看你这种态度.让你跟阿伟一起拔草不累死他。” “没错,跟你一块拔草,我宁可跟阿胜一起。”两个人起码开心些。 项玉洁受不了的翻白眼,“知道了,知道你们两个很要好,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那一起去,一起去总行了吧?我自己一个人拔。” “我没听错吧?”阿胜的表情像是发现新大陆。 “我跟阿胜去,你一个人要拔完这些?”阿伟也很惊讶。 “没错,随便你们爱上哪去玩一整天,我一个人会全拔完的。”省得他们一堆意见。 “你说的?” “对,我说的。” 坚定的语气让两个男人转而瞪视起她来,“你吃错药啦今天?” 有意回避他们探索的目光,项玉洁没好气的道:“不是说假日人多吗?还不快点去!” 虽然不知道她今早是发什么神经,两个男人在她的催促下,也当真老大不客气地一块出门送菜去了。 第三章 一整片的菜田里,就项玉洁一个人接手除草的工作,不到一个小时,她就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得太满了。 那两个可恶的家伙,叫他们去鬼混,就真的把工作都丢给她? 就算这一年下来已经适应这里的生活,田里的工作对她来说,依旧是累人的,哪怕只是一直弯着腰拔草这么简单。 一个人埋首在田里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有辆车在屋前的路旁停下来。 车里的简尚齐是从厨房工作人员口中确认项玉洁的身份,得知她这一年来在这里送菜时,还有些不敢相信,原本要求厨房工作人员在她送菜过来时通知他,结果今早她却没有过来。 明白她刻意躲他,简尚齐又从厨房工作人员那里问到地址,亲自过来一趟。 从车上下来的他原本要往屋子走去,却注意到山坡那片菜田里的一抹身影。 头戴斗笠、身上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他直觉否认是项玉洁的可能性,只是看那身形似乎是个女人,让他放弃走向屋子的念头,转向那片菜田。 虽然才拔没多久的草,项玉洁就觉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挺起身来打算休息,冷不防见到的身影让她吃了一惊。 更加感到吃惊的是简尚齐,昨天看到她那样狼狈的出现是让他感到意外没错,尤其是从厨房工作人员口中得知她这一年来的生活,但是都比不上这会亲眼看到她的模样让他来得震惊。 看到他惊诧的表情,项玉洁也知道自己这会在他眼中有多么惊人。其实不该感到意外的,以他的办事效率这么快找上门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她不自在的拿下头上的斗笠,虽然她怀疑他会在乎。 “你来这里做什么?”走出田里后,她率先开口。 就算清楚他的来意是为了找她,她还是只能这样问,因为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身为律师的简尚齐首次发现,自己竟然也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尤其对象还是对她。 就算已经明白爱情无法勉强的道理,在他的面前,项玉洁还是不自主地感到别扭,“哪有什么事?” “为什么不回去?总裁他们很担心你。”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她会像现在这样生活。 项玉洁当然知道父母会担心她,但她也有她的顾虑。 “该回去的时候,我自己会回去。”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仿佛在他眼里,她永远只是个不懂事的千金小姐。 一句话让简尚齐又皱起眉来。虽然不清楚她这一年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是这会看来,她任性的个性依旧。“难道你都没有想过总裁他们会有多担心?”以及这一年里自己对她的歉意。 她当然想过,难道他以为她就希望这样?“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对他指责的语气感到不悦,她话也回得冲。 简尚齐听了更加皱起眉来,“那就学着懂事点。” 虽然早知道他一直是这么看她,但是听到他这话,还是让她打从心里着恼,只是她也懒得再跟他争辩,反正在他心里,已经认定她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你来只是想说这个,你可以走了。”说完,她转身要走回田里,却被他抓住手臂。“你干什么?” “跟我回去。”不打算再由着她继续胡闹。 “你凭什么?”她直觉要挥开他的手,“要不要回去,我自己会做决定。” 简尚齐并没有松手,“跟我回去。” “我叫你放手。”项玉洁想挣开他。 考量到总裁夫妇,他实在无法顺着她的意思,拉着她要往车子走去。 “你放开我!我现在不能回去。” 他并没有将她的拒绝听进去,执意要带着她一块走。 这逼得她心急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这么对我?你没有资格为了对我爸负责就硬逼我回去。” “我要你回去是不打算再让你继续任性。” “就为了尽你的责任,我必须回到一段我不想要的婚姻里,你凭什么?是谁给你的权利这么做?” 没料到会听到她这么说,简尚齐停住了脚。 “没错,我就是任性!明知我爸妈会有多么担心,为了不想回去面对那段我根本不想要的婚姻,我只能任性的选择待在这里,我就是这么任性!而你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逼我回去。” 她一口气说出的话让他很意外,“你是因为这样才不跟总裁他们联络?”原以为她只是单纯的任性。 项玉洁硬甩开他的手,收回自己的手臂不愿搭理他。 “如果是因为这样,我可以帮忙解决。”对于她选择不跟家里联络的做法,他仍然无法认同。 “你当然会解决,把事情告诉我爸让我们闹翻,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亏她当时还一度窃喜,以为他终于有一丝在意她。 突然听她提起往事让简尚齐勾起一抹歉意,“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那样。” 这么说,并不是想为自己卸责。 “你当然不会想到,因为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也不在乎我的感受,反正只要能对我爸负责,就算是硬把我绑回去一段我根本不想要的婚姻里,你也无所谓!” 简尚齐想否认她的指控,但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似乎真像她所说的,不曾考虑过她的感受,他在乎的,从来只是对项振升负责。 即使是这会,他所想到的,恐怕也只是这件事,所以才执意要带她回去,哪怕是她根本就不愿意。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沉默的项玉洁也懒得探究,只是表明立场,“反正我不会跟你回去,就算是你打算回去跟我爸报告也一样。”反正早晚得面对父母解决她离婚的问题。 听出她语气里的坚决,简尚齐首次正视到,她骄纵任性外的一面。 他跟着承诺她,“总裁那边我暂时不会告诉他.”在他想清楚该怎么做以前。 意外听到他会这么说,项玉洁一时只能怔怔的看着他。他这么承诺的理由是什么? 虽然看出她的怀疑,他并没有进一步解释,“我先走了。”转身走回车上,留下她一个人对他的离去感到意外。 度假村里,林若筠一早醒来就没有看到简尚齐,一直到十点过后,才看到他回来。 “你到哪去了?一早上都没看到你的人,打手机也没有接。” “抱歉,我手机留在车上。” 对于项玉洁的事情,他暂时不打算多说,毕竟他已经承诺过她,告诉林若筠就等于是把她的行踪泄漏出去。 林若筠想知道的,却不是手机的问题,只是看他没有要进一步解释的意思,便也聪明的没有再往下追问。 “本来希望有多点时间跟你去逛逛,现在就只剩下半天。” “以后还有机会。”简尚齐顺口回她。 就听到林若筠欣喜的解读,“你愿意再跟我一块过来?” 他这时想到的却是项玉洁。自己会有机会再过来的,至少在她的问题获得解决前。 “不是说想去逛逛?” “如果你不想——” “走吧!” 他牵起她的手,虽然不久前,他也同样拉过只手,所不同的是,硬要将那手的主人给带回去。 虽然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是项玉洁本身的问题,但在听过她稍早的那一席话后,他确实是没有资格逼她。 就算是为了对总裁负责,他也不该罔顾她的感受……已经错过一次的他,这回必须先想清楚再决是该怎么做。 基于对简尚齐的信任,在项氏企业里,除了法律部门外,项振升也让他参与企业的决策经营,这会两人正在总裁室里讨论一个大案子。 照理说,就算唯一的儿子还在念大学,项振升也应该要找自己的女婿进公司帮忙才对。 只是对于女儿的婚事,他打一开始就不是很赞同,更别提之后女婿跟女儿之间出了问题,间接导致女儿离家至今未归。 因此对于女婿,项振升别说是信任他,甚至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倒是简尚齐在跟项玉洁重逢后,必须要设法解决她的婚姻问题,让他不得不将俞伯鸿这个人放在心上。 “是有什么事吗?”注意到他今早有些心不在焉,项振升不禁问起。 简尚齐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总裁为什么这么问?” “心里有什么事?”项振升问得直接,除了是基于对他的了解,也是因为没把他当成外人看。 虽然这些年他资助过的人不在少数,但或许是清楚简尚齐家里没有别的人,才对他多了份关注。 几年下来,两人的关系虽然称不上到父子,倒也不只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简尚齐心下一窒,不只是因为不想对总裁有所隐瞒,也是顾虑到对项玉洁的承诺。“没有。” 项振升当然看得出来他有所保留。不过,他既然不打算说出来,他也不想勉强他了。 “如果是工作太累就休息一下。” “我知道。” 只是比起工作,简尚齐更想知道的是,项振升对于女儿离婚的想法是否依然没有改变。 “总裁是否想过俞伯鸿?”他试着从旁了解对方的想法。 项振升颇感意外,“怎么会突然提到他?”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 关于俞伯鸿,在女儿离家后就已经跟项家没有关系,但是对外,他的身份依然是他项振升的女婿,总还是会影响到项氏企业的形象。 “是他在外头做了什么吗?”他直觉的问道。 “不是,只是总裁如果有什么想法需要我去做……” “暂时就先这样吧!”在女儿回来前,他不打算处理女婿的问题。 听到项振升的决定,简尚齐不免有丝失望,心里并不希望在未征得他同意的情况下采取行动。 只是见总裁不打算多谈这个话题,他也不方便再追问,只得回到原先的公事上。 为了保持蔬菜的新鲜度,供应给度假村的有机蔬菜,总是在前一天的傍晚才采收,也因此在每天傍晚,总是容易听到这样的口角—— “项玉洁,你拖拖拉拉,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没看到我在做了?” “我看你根本是在摸鱼。” “我哪有?” “算了算了,你把那些搬上去。” 趁着下班前的空档过来一趟宜兰的简尚齐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他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打小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吃力地要从田里搬起一篮菜,尤其指使她的还是个大男人,让他不免要怀疑,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就在简尚齐这么想时,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找什么人?”是刚从屋里出来的阿伟。 田里的阿胜和项玉洁也被引起注意,回过头来。 虽然明白基于父亲的关系,他不可能在遇到她后对她置之不理,但却没有预期到他会这样突然出现,她不免感到诧异。 放下手边的那篮菜,她从田里走出来,“你怎么会过来?” 跟着要从田里出来的阿胜,以及在简尚齐身旁的阿伟,都感到很意外。“你们认识?” 项玉洁没有心情回答,视线往他的车里瞧去,以为父母会一块过来。 注意到的简尚齐解释,“只有我一个人。” 松了口气,她的视线回到他的脸上。“找我有什么事?” 他拧眉瞥了眼阿伟和阿胜,才对她说:“不忙的话,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阿胜跟阿伟交换了眼神,注意到他对他们像是没有好感。 “到那边说吧!”项玉洁带头走向另一边空旷处。 等到距离阿胜他们一段路后,简尚齐开口,“他们跟你是什么关系?” 意外听到他这么问,但她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么,因而随口回他说:“我帮他们工作。” 想到刚才那男人对她的态度,他直觉拧眉,“如果是为了生活,那就不需要再做了。” “这是我的事。” “总裁他们如果知道你过这样的生活……”不明白这一年里,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如果是以前,她应该恨不得马上离开才是。 项玉洁不认为现在的生活有什么问题,如果不是这一年,她也不会看清楚许多事,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任性和不懂事。 “我现在很好。” 虽然一开始是因为债务才留下来,但是在熟络之后,阿胜他们也懒得再跟她计较,是她因为暂时没有别的地方去才自愿留下来的。 简尚齐差点怀疑自己所听到的,尤其看她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赌气。“还是有什么理由?”毕竟这实在不像是过去所了解的她。 他特地过来,话题却一直绕着阿胜他们打转,会不会太莫名其妙? “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她开门见山的问。 简尚齐尽管仍对她的转变感到吃惊,还是暂时打住追问,表明来意,“离婚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解决以后就能回家了吧?” 项玉洁意外听到他这么说,“我爸他同意了?” “总裁他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她脱口质疑。 “我答应过暂时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总裁。” 他是答应过没错,只是她不曾当真,因为一直以来,他根本就不曾顾虑过她的感受。 简尚齐也明白她心里的想法,因而重申道:“在离婚的事情解决前,我不会告诉总裁。” 想到她宁可过这样的生活也不愿意回去,让他不得不更谨慎的面对她的问题,最后做出这样的决定。 项玉洁不确定是否能相信他,虽然他没有告诉她爸这点是让她感到意外没错。 “你打算怎么做?” “等离婚的事情处理好,我会通知你。”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印象中,他从来只站在她父亲的立场考量。 “我有责任。”毕竟她会离家、过现在这种生活,也是他间接造成的。 听到他又说起责任,虽然知道在他心里只把她当成是对她父亲的责任延续,但还是让她忍不住恼火。“我不需要!”接着转身就要往回走。 见她翻脸走人的简尚齐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只是看她的态度似乎不打算跟他多作说明,再看到两个男人还在那头望着他,让他决定暂时打住先离开。 倒是阿胜和阿伟好奇的跟进屋里向项玉洁追问。 “刚才那男的是谁啊?” “是你男朋友?” “是她哥吧?” “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快说啊!” 心里着恼的项玉洁一口否认,“都不是。” “那不然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跟你们没有关系。”她不想多说。 “说说看嘛,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这么说或许讽刺,但确实是如此,就算她心里也希望两人能有关系。 “没有关系会来找你?” 明白这两人的个性长舌起来是不容易打住的,项玉洁终于说道:“他不是想来找我,而是为我爸妈来找我。” 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她忍不住恼火,即使她早应该要看开。 “你爸妈?这么说,你跟家人打算和好了?” 虽然没听玉洁详细说明过,熟络后也知道她是因为跟家人闹意见,才会离家。 项玉洁根本还没想到那些,至少在离婚的事情解决以前。 见她不想回答,阿伟接口说:“如果不是很严重的问题,能回去的时候就快点回去吧。” “没错,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父母,要你回去的时候就别再拿乔了。” 如果是平常项玉洁一定会回嘴,但是听他们这么说,她心里明白,不被家人接纳是他们心里的痛。 “知道了,等可以回去的时候,你们求我也不会留下来的。” “那就早点滚吧,省得还得浪费米养你。” “说谁浪费米了你……” 三个人说闹起来,带过前一秒的感伤。 第四章 简尚齐从来就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尤其是在工作上,一旦决定的事就会立刻着手进行。 这会既然答应替项玉洁解决离婚的问题,便不打算再浪费时间,所以才会到她先生任职的公司来。 俞伯鸿的秘书敲门向他报告,“经理,项氏企业的简尚齐律师来找你。” 靠着项振升女婿的这层身份,让他从当初的副理升到经理一职,因此当听到简尚齐来找他,以为是岳父让他来,于是连忙表示,“请他进来。”就算心里其实不确定是为什么事,尤其在妻子离开的这一年里,他跟项家几乎是断了联系。 如今对方在上班时间过来找他,不免让他感到意外。 在简尚齐进到办公室后,俞伯鸿已经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简律师,怎么有空过来?先这边坐吧!”领他到一旁的沙发, 他坐下后,将公事包搁到桌上。 “是我岳父有什么事情要你过来的吗?”俞伯鸿迫不及待的问,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简尚齐打开面前的公事包,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你跟项小姐的离婚协议书,如果没问题,现在可以在上头签名。”将文件推过去给他。 突然听到这话的俞伯鸿并没有接过离婚协议书,而是吃惊地看着他,“离婚?是我岳父叫你来的?”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这你不需要管。”瞒着项振升处理的简尚齐,并不希望假借他的名义。 俞伯鸿不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 “上头写明离婚以后各不相干,你跟项小姐包括整个项氏企业都不再有任何关系。” 他一听,直觉这怎么行?当初之所以跟项玉洁结婚,图的就是项氏企业这层关系。婚后他虽然没能捞到什么实质的好处,但也确实靠着项振升女婿的这层身份,让他在公事上顺利不少,要他放弃这层关系谈何容易? “这事不可能,我不可能答应离婚。” “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边浪费。”对于俞伯鸿这个人,他本来就不是很欣赏。 “这话应该是我跟你说才对。”就算清楚简尚齐在项振升眼里的地位,他仍是逞强道:“你凭什么过来跟我谈离婚这件事?要离婚,也是我太太亲自过来谈。” 认定已经离家一年的项玉洁不可能出现。 “你以为自己有资格拒绝?”单凭他这一年来对妻子的失踪不闻不问,就已经失去为人丈夫的资格。 因为心虚,俞伯鸿恼羞成怒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像你这样处心积虑巴着我岳父不放,为的不也是项氏企业这块大饼。” 简尚齐眉头一锁,不悦被拿来跟他这种人相提并论。“把话放尊重点。” 见到他沉下脸来,俞伯鸿下意识收敛了态度,“总之,除非是我太太亲自出面谈离婚,否则我不会答应。” “这事由不得你。” “那好啊,我就看你能有什么办法。”虽然心里并不是很有把握,但是也不认为简尚齐勉强得了他。 身为新时代女性,林若筠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太过敏感的女人,只是从宜兰度假村回来后,总觉得简尚齐态度变得消极许多,虽然以往本来就是她主动的多,但偶尔他也是会打一、两通电话问候她的,最近却都没有。 所以她今儿个才会在下班前,特地过来项氏企业一趟。 因为要处理项玉洁离婚的事,简尚齐一直没能再抽空跟她联络,突然见到她出现,他多少有些意外,毕竟他们都是那种做事有计划的人,不兴心血来潮那一套。 “怎么会过来?” 林若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太过敏感。“要下班了吗?” 简尚齐看了下时间,“等会吧!” “那如果没什么事就一块去吃晚餐吧?”她状似轻松的提出邀约,料想他多半不会拒绝。 他却没办法答应她。“改天吧,晚点我约了人。”为了让俞伯鸿签字离婚,他约了征信社的人要见面。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林若筠有些失望,“从宜兰回来后,你好像很忙。”她忍不住说出心里的想法。 “对,有点事情要处理。”在项玉洁离婚的事情解决以前,他暂时没打算对人提起她的事。 “公司的事吗?”林若筠直觉询问。 简尚齐没有马上回答。 倒是她突然意识到这话似乎有查勤的味道,迳自接口道:“看我是怎么了,当然是公事。” 他也乐于她就此带过,不论两人关系发展到何种程度,他都不打算任意欺瞒。 “那就改天吧!”不想让他感到压力,她识抬举的给彼此台阶下。 “忙完我再打电话给你。” “好。”她勉强撑起一抹笑容,不想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失落,虽然心里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还没有完全进入他的心中。 或许再过些时间吧,毕竟两人也才认识没有多久。林若筠心想。 虽然简尚齐是基于对项玉洁的承诺,才代为处理她离婚的事,但在亲自跟俞伯鸿见过面后,也更加确认这桩婚姻没有存在的必要,对于暂时瞒着项振升这件事,多少释怀些。 只是既然选择隐瞒总裁夫妇,对于项玉洁,他就更有一份责任在,尤其是在发现她的实际状况后。 即便不清楚她跟那两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可在知道她过着那样的生活,尤其又跟两个男人住在一块,他就不能当作不知道。 所以今天在下班后,他才会又开车过来宜兰,不过是先到度假村来。 他本来没打算惊动什么人,却在大厅遇到吴经理。 “简先生!欢迎您再度光临。”同时搜寻他身旁是否有其他人,例如林若筠。 注意到他的视线,简尚齐只淡淡吩咐,“替我准备一间房。” “简先生一个人?” “对。”没打算多解释房间的用途。 吴经理回头交代柜台人员,跟着递来一张卡。“这是您的门卡。”注意到他手边并没有随身的行李,不过并没有多问。“需要请人带您上去吗?” “不用。” 收过门卡后,简尚齐并没有上楼,而是转身离开度假村。 吴经理回过头,交代柜台人员,“简先生是非常重要的客人,要特别留意他的需求。” “好的。” 接着打算到其他地方巡视,念头一转,他又停下来拨了通电话。 “有什么事吗?吴经理。” “是这样的小姐,刚才简先生到度假村来订了间房,想说简先生是小姐您的好友,所以想询问小姐是不是需要做什么特别的安排?” 电话那头的林若筠意外不已,“他到度假村去了?” “是的,小姐。” “他一个人?” “是的。” 她没料到简尚齐会一个人又到度假村去,之前他说改天有机会,还以为只是顺口说说。 因为吴经理还在电话那头等待,林若筠才交代.“知道了,记得随时留意他的需求,别怠慢了。” “好的。” 结束通话后,人在台北的她不明白的想:他为什么不约她一块去? 项玉洁没有想到,这简尚齐会又无预警的出现,特别是在这种晚餐都已过了的时间。 倒是他看到来应门的阿胜,确认项玉洁跟他们住在同个屋子里,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 她走到门外.“有什么事吗?你怎么会过来?” 要是在过去,简尚齐根本不会注意到,但是自从重逢以来,他发现她对于两人的见面似乎不同于以往,多了些距离。 看着屋里密切留意两人对话的阿胜和阿伟,他不以为这里是适合谈话的地方, “找个地方坐下再说吧!” 项玉洁料想应该是跟离婚的事有关,便回头跟阿胜他们说了声,“我出去一下。” 两个人暧昧的回她,“知道了,记得别玩得太晚。” 换来项玉洁的一记白眼,听在简尚齐耳里却是对她的要求,对于她跟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是无法放心。 在车子往市区开了段路后,她就指着路旁一家小店面道:“到那里谈吧!” 简尚齐意外的看着她指的地方,说是间店面,其实跟小吃摊差不多,不过她既然没有意见,他便顺应她的要求在路旁停车。 在店里坐定后,项玉洁率先开口,“想吃什么就叫吧!” “想吃什么?”他问她。 “我吃过了。” 还没吃晚餐的简尚齐点了盘炒面,她则叫了杯果汁。 因为已经过了晚餐时间,店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老板很快的送来餐点。 “先吃吧,有什么事等你吃过后再谈。” 简尚齐注意到她体恤的态度,跟过去的她有所不同。 重逢以来,虽然不清楚在她身上发生的事,但也注意到她似乎变成熟了,虽然以过去对她的认知,他从没想过成熟这个字眼会出现在她身上。 坐在他对面的项玉洁,突然发现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一块吃饭,虽然她只是陪坐在一旁。 过去她虽然试着找机会跟他单独相处,却往往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她清楚,他其实是不想跟她有不必要的接触。 如今居然是他为离婚的事三番两次主动来找她,项玉洁不免觉得讽刺。 如果是以前能这样跟他坐着一块用餐,自己应该会很高兴吧。她想。 简尚齐不经意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 像做坏事被当场逮着,她掠过一抹不自在,“你还没吃晚餐就直接过来?”随口问起,想引开他的注意。 “对。” 项玉洁心底五味杂陈,知道他对于工作一直有强烈的责任感,尤其是为了回报她爸。 “其实你不需要这么急。”已经拖了一年,就算她期盼离婚,也不差在这一时半刻。 简尚齐霎时没能确定她的意思。 “离婚的事不差这一点时间。” 他这才明白她误会他的来意,“离婚的事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有什么问题吗?他不答应?” “不需要想太多,我会处理。”他随口带过,没打算跟她多谈跟俞伯鸿碰面的情况。 虽然他没有多作解释,但是项玉洁相信以他的能力会顺利解决问题。只是这样一来,便不明白他过来找她的理由? “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除了离婚的事,她不认为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替你安排了住的地方。” “什么?”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在度假村里,我替你订了间房。”他说出来意,这么做,是基于对项振升有个交代,加上心里对她的歉意。 尤其是当面跟俞伯鸿交涉过后,更确认她当初离婚的决定并没有错,对于间接导致她离家的歉意因而更浓。 “你凭什么这么做?” “你不能继续住在那里。” “为什么不能?”对于他突然开车过来,只为干涉她的生活感到不悦。 “总裁他们如果知道——” 听到他又提起她父亲,项玉洁忍不住冲口打断他,“这是我自己的事。”他为什么总是这样把父亲挂在嘴边来勉强她?“你只要负责把离婚的事办好,其他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简尚齐为她突来的怒气感到无法理解,或者该说是重逢以来的所见所闻跟过去对她的认知.都让他无法理解她的转变。 “如果是为了工作,住在哪里并不会有任何影响。” 见他依然没能明白她的意思,她受不了的道:“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他总是把她视为是对父亲的责任,根本就不是真正在关心她,这只是让她更加感到心烦。 虽然她一直希望他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但是她要的是他对她的在乎。 如果他只是把她看成是一份责任,那她宁可不要他这份关心。 简尚齐只是沉默。如果是在过去,他只会把这当成是她在闹大小姐脾气,但是这会他不确定是自己说错什么。 面对着他审视的目光,项玉洁虽然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但在无法说出心事的情况下,她索性回头吩咐老板,“老板,给我两瓶啤酒。” 简尚齐闻言一阵错愕,“你干什么?” 她没有回答他,明白自己再开口,只会让更多不满的情绪宣泄出来,而她不想让他察觉。 老板将两瓶啤酒开瓶后拿了过来,项玉洁拿起其中一瓶倒进杯里,迳自沉默地喝起来。 看她这样,简尚齐更不能理解,尤其是她脸上郁结的神情似乎是因他而起,对她不觉生起迷惘的情绪。 本来他打算给她一点时间冷静下来,只是看她一个劲地喝酒,并没有平复的趋势,他终于出手制止她。 “别再喝了。” “不要你管。” 项玉洁抢过被他抓住的酒杯不想搭理他,看得出来喝了酒的她,心情非但没有平复,反而更加郁闷了。 “你以为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指责的语气让她忍不住冲口回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人是你不是我!” 她一直都清楚得很,是他不了解她的心意,一再地伤害她的心。 简尚齐一怔,意外会听到她这么说。 项玉洁索性放弃他抓着的酒杯,就着啤酒瓶喝了起来。 看她像是有满腹的委屈无从宣泄,再次颠覆了简尚齐对她的认知。印象中的娇娇女怎么可能让自己受到委屈? 偏偏她当下的模样看来就是这么回事,让原本要劝她的简尚齐放弃念头,转而由着她喝。 不同于过去对她的印象,这会在他眼中的她让人看了心疼,想要为她抚平所受的委屈。 心情郁闷的项玉洁也不管对面的男人是否留意着她,只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喝,情绪也由开始的愤怒渐渐转为委屈,尤其是看着面前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 “到底是为什么?” 简尚齐听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项玉洁迳自追问,像是也没打算听他的回答。“管我要不要回家,管我要住在什么地方,现在连我喝酒你也要管,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在乎我。”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质问起他,尤其是她提到的真心在乎,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唯一需要考量的是…… “开口闭口都是我爸,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没错,他唯一需要考量的,就是对项振升有所交代。 只不过这会她的一句追问,却让他一时无法回答,因为他心里压根不曾思考过这个问题。 毕竟,过去,她在他眼中就只是个任性骄纵的千金大小姐,但是现在,他竟无法确定对她的观感。 “说话啊!在你眼里,除了是把我当成对我爸的责任外,还有什么?” 听着她幼稚的语气,简尚齐看得出来她脸上已有醉意,本来只当她是在宣泄不满,不料—— “不管我怎么做,想尽办法让你爱我,你依然只把我看成是对我爸的责任。” “什么?”他一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难道在你眼里都看不到我的存在吗?不管我做得再多。”她瞅着他的神情里满是控诉。 或许是因为太过突然,简尚齐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是,“你喝醉了。”料想她应该是把他当成别的男人,所以打算拿走她手上的酒瓶。 “谁说我醉了!”却被她一把抢了回去,“我清醒得很,知道是谁让我这么受伤。”就算认清爱情无法勉强的道理,心还是会痛。“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跟人家吵架、故意敲破别人的头,甚至是不惜跟别人交往……做了那么多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简尚齐怀疑自己到底听到什么。一直以来认定的大小姐脾气,以及她那些荒唐行径,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如果这是她醉酒后的胡言乱语,那么他可以肯定,她是真的醉得意识不清了。 只是她并没有就此停嘴,“甚至是故意告诉你我要嫁给别的男人,连我爸妈包括我弟听了都觉得惊讶,结果你只是冷淡的没有反应,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见项玉洁越说越激动,甚至是哭了起来,简尚齐终于不得不相信,她口中的男主角是他没错,心里因而受到震撼。 她当初之所以任性结婚,居然是为引起他的注意? 他无法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因为喝醉酒的她说得再明白不过。 如果她真的是因为自己才任性结了那个婚,虽然这一切属于她个人单方面的行为,他的心里仍像打翻无数调味料,直觉脱口,“我很抱歉。” “抱歉什么?”项玉洁泛起一抹涩笑,“抱歉你不爱我?还是你根本就不曾真正在乎过我?” 至此,简尚齐终于明白,她一直提到的在乎,指的是什么,也才终于明白,她刚才冲口而出的那句话—— 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人是你不是我! 重逢以来,他只以为是对她这一年的转变感到无法理解,到如今,他才知道,他也许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这么难过?为什么你总是只想到要对我爸负责,却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的感受?” 一席话问得他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第五章 当两人终于结完帐离开小吃店时,项玉洁已经醉得差不多,只能由着简尚齐扶她坐进副驾驶座。 就算之前已经听她明白拒绝过,他还是决定将车开往度假村。 虽然经过她稍早的那席话后,他不确定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对于她提到的,对他的情感又该要如何做出回应,但他就是无法让她继续跟两个男人生活在一块,尤其是在她喝得烂醉的情况下。 直到车子抵达度假村的停车场,他停妥车后,绕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 项玉洁贴靠在椅背上没有要下车的举动,简尚齐因而动手拍她,“下车吧,到了。” 意识不甚清醒的她将视线转向他,不确定是否听进去他说的话,接着一脚跨下车门,突然弯腰掩嘴作呕欲吐。 “呕……” 简尚齐一惊,连忙伸手为她拍背,“不舒服吗?”没有意识到对她的关心。 项玉洁没有回答他,扶着车门就想下车,步履并不是很稳健。 他紧张的拉住她的手臂,“没事吧?”虽然知道她喝醉了,仍是没有预期她会醉成这样。 她醉眼迷蒙地看了他一眼,冲着他泛起一抹甜笑,“没……没……”跟着无预警地吐了起来。 站在她身侧的简尚齐虽然幸运躲过一劫,脚下的皮鞋还是遭了殃。 吐过后,她一手抹过自己的嘴巴,再顺手擦到他的亚曼尼西装上。“没事。” 看在他眼里,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要不是知道她是真的醉了,或许要以为她是因为对他的不满在报复他。 他扶着她小心避开地上的秽物,同时带上车门。 “走吧!” “我还可以再喝。” 简尚齐并没有理会她的醉言,他带着她往度假村走。 “你走慢点,拉得我想吐。” 听到她的抱怨,他才停下脚步,看她不舒服的模样考虑了两秒,索性拦腰将她一把抱起。 项玉洁吓了跳,本能的要挣扎,接着是看清楚他的脸,露出笑容。 “你抱我?” 纯真的笑容让简尚齐不觉看傻了眼,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样的她。 “这样就不用自己走了,真好。”她说着满足地将脸贴靠到他的胸膛。 无心的亲昵举动却在他心里造成骚动。 抱着她往度假村走时,他可以感觉到她的脸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纯然的信任让他不自主地又低头看了她一眼,从来不知道她也有这样娇弱的一面。 一路抱着项玉洁进到度假村的房间,或许是因为醉了加上被抱着舒服,简尚齐并没有看到她再睁开眼睛,便将她放到床 上。 注意到她衣服上也沾了些许秽物,他迟疑了下,这才决定动手替她脱下衬衫。 却在解开衬衫的第一颗钮扣时,以为已经睡着的人突然睁开眼睛。 手还搁在她胸前的简尚齐有些错愕,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眼下的行为,尤其是对上她睁大的眼。 项玉洁直直地盯着他瞧,在他要开口解释时—— “是笨猪吗?” “什么?”突如其来的一问让他怔住。 “还是你眼睛有什么毛病?我这么爱你怎么会看不出来?” 简尚齐这才反应过来她仍然没有清醒,心里因而松了口气。 谁知她伸手扯向他的耳朵,“坏蛋!大坏蛋。” 出气的力道让他不得不连忙制止她,“别这样,先把手放开。” 说着就要拉开她的手,项玉洁却拉得更紧。 “不要!那样你又会逃跑……” “我哪也不会去。” “真的?” “对,先把手放开。”他再次要让她放手。 “那你吻我?” “什么?” 项玉洁转而将两只手放到他脸上,开心地要迎接他的吻。 简尚齐怀疑喝醉的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直觉要拉下她的手,却在握上她的手腕时意识到她的纤细,过去从来不曾注意过。 尤其是她脸上纯真的表情,让他不自觉地握紧她的手腕,看着她开心闭起的眼睛,心里竟有股想望,慢慢地低下头。 直到两人的鼻息几乎要扑到彼此时,感觉握着的手似乎软了下来,简尚齐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已经睡着。 接着,他才意识到自己正打算做的行为。 他这是在做什么? 明知道她因为醉酒的关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却真的打算照做? 怀疑自己该不是也醉了。 拉回的理智让他打住原本要吻她的想法,旋即瞄到她被躺开到一半的衬衫,尽管心里头犹豫,但看她似乎是真的睡着,他还是决定尽快替她将衬衫脱下来。 避免自己将过多的注意力停留在她身上,他小心而快速地完成手上的动作,直到替她盖上被单,才终于松了口气。 坐在床沿看着已经完全睡去的项玉洁,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本只是过来安排她住的地方,却没想到牵扯出她的心情。 要早知道会让她说出那一席话,或许一开始他就要制止她喝酒才对。 但是现在,已经知道她心意的他该如何装作不知道?以后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 简尚齐不禁感到困扰,这样的情绪向来鲜少会出现在他身上,就算她过去惹出不少的麻烦,也从来不至于困扰到他。 注意到她似乎因为醉酒的关系不甚舒服地皱起脸来,他没有多想地起身走进浴室,拿下条拧干的毛巾出来。 回到床边,他弯身替她擦拭额头双颊,想让她睡得舒服些。 看着睡着的她所流露出的娇弱和纯真,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重新对她定位。 或许是因为舒服的关系,项玉洁逸出一声嘤咛,吸引了他的注意,让他直直地盯着她半晌。 原本打算安排她住进来后就回台北,这会看她醉得不省人事,心里竟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看了下表上的时间也晚了,简尚齐以此做为理由留下来。 早晨的阳光照进度假村的房间里,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的简尚齐,难得比平常时间晚起了些,见到床上依然熟睡的人,他心里多少松了口气,这才到浴室简单的梳洗。 虽然仍不清楚该如何面对醒来后的她,梳洗完毕后,他还是先打了通电话通知秘书下午才会进公司,之后才拨了通电话请柜台送早餐上来。 稍后当门板被敲响时,他以为是客房人员送早餐来,便前去应门,门一开,却看到推着餐车的林若筠。 打算给他惊喜的她,在过来之前已经想好说词,为的是不让他觉得自己在紧迫盯人,因而在他开口前先行解释,“之前过来视察时觉得有些地方需要改进,本来想过来跟吴经理讨论,正好听说你在这里还叫了餐点。” 听到她这么说的简尚齐也无法说什么,尤其她已经推着餐车进来。 越过他的林若筠不经意瞥了眼床上的方向,意外看到上头还躺了人,脸上倏地变色。 简尚齐也意识到她的视线,知道她误会了什么,连忙开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若筠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直觉就想搁下餐车走过去。 不清楚她意图的简尚齐拉住她,“做什么?” “放手!”她本能的要甩开他的手.过去看清楚床上躺的人。 虽然这样的情况并不在简尚齐的预期,却也不想让情况变得复杂,甚至是吵醒床上的项玉洁。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态度只是让林若筠更想弄清楚床上躺的人是谁,“那是怎样?” “我会找时间跟你解释。” 林若筠知道自己应该要冷静下来,但是眼前的情况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种侮辱,尤其自己还特地过来想给他一个惊喜,心里仿佛挨了记闷棍。 因此不顾简尚齐的劝阻,她执意上前确认,就看到女人的肩膀裸露在被单外。 倒抽了口气,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难受地回过脸质问他。 “我跟她没有发生任何事。” “那她为什么会躺在这里?”顾不上大家闺秀的教养,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晚点我会跟你解释清楚。” “还要解释什么?事情都已经这么清楚。” “出去再说吧!”见她情绪升高,他打算先带她离开房间,却被她当成是为维护床上的女人。 “为什么要出去再说?有什么话就现在说清楚。”说完回头去扯床上的女人,“起来!你马上给我起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简尚齐连忙制止她,“别这样!” 他的举动更加刺激了林若筠,执意要叫醒对方,“你给我起来!” 突然被人用力拉扯,项玉洁不情愿地挥了下手。“做什么啦……” 被单从她身上滑落,林若筠看到她仅穿了件内衣,虽然不是预期的全裸,仍是让人难以相信她跟简尚齐的关系清白。 “这样叫没什么?”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项玉洁只觉得好吵,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张陌生女子的脸庞。“你谁啊?” 无意识的追问,却让身为正牌女友的林若筠感到被冒犯,她不假思索地冲动出口。 简尚齐想制止她,巴掌却已清脆的响起,让原本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项玉洁瞬间震醒。 “你这是在干什么?”他没料到一向得体的林若筠会做出这样泼妇般的行为。 她尽管也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吃惊,却没有忘记眼下的情况。“这句话应该是我要问你们才对。” “我说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清楚眼前的女人是什么身份,被打醒了的项玉洁怔愣的问道;“你为什么打我?” 林若筠回过头怒瞪她,气不过地又想举起手,这回被简尚齐眼明手快地抓住。 “别这样!” “你心疼她?” 明白她只是冲动,他淡道:“这样不像你。” 一句话提醒了林若筠,让她记起自己的身份,想到自己这会在他面前的模样,一时羞愤难当,终于一个甩手转身跑了出去。 简尚齐清楚该追出去拦她,但是也不能将项玉洁一个人留在这里,毕竟她刚睡醒就莫名其妙挨了打,自己必须给她一个解释。 还处在震惊中的项玉洁,呆呆的摸着被火辣触感麻痹着的左脸颊。 “她为什么打我?” 看着她委屈莫名的神情,简尚齐试着忽略她这会身上只穿了件内衣。“抱歉,这是误会。” 误会?误会什么了? 项玉洁正感到纳闷,不意一低头,嘴上一阵惊呼,又赶忙拉起被单遮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才注意到这里并不是她睡了一年的小房间。 简尚齐解释,“昨晚你喝醉了,所以我送你过来,这里是度假村。” 度假村?“我说过我自己会安排住的地方。” 他没有为自己的决定辩驳,事实上,他昨晚并没有同意她。 倒是项玉洁因为记起自己只穿了件内衣,而顾不得与他继续争执。“那为什么我……”想追问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却因为对象是他而问不出口。 简尚齐清楚她想问什么,主动说明,“昨晚你喝醉酒弄脏衣服,我才替你把衬衫脱下来。” 她一惊,“是你脱的?” 看她困窘的表情,他也泛起些许的不自在,“那样睡觉会舒服些。”虽然昨夜发生了点插曲。 是不是舒服她不知道,只对眼前的情况感到尴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明白她的尴尬,简尚齐转移话题,“我叫了早餐。” 项玉洁怀疑自己这会还能吃得下早餐,尤其在莫名其妙挨了记巴掌后。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她为什么打我?”就算对昨夜发生的事感到混乱,也不表示她就该平白无故挨打。 简尚齐看着她突然记起的气愤表情,不难想像她有多么震惊和错愕。“抱歉,我没想到她会动手。” “她干么打我?”自己不过是一夜酒醉醒来,怎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就全发生在她身上? “是我的错。她误会了些事。” 误会?看那女人生气的模样,可一点都不像是误会。 等等,她好像在哪里看过她……跟着脑中突然闪过一抹身影。 是跟简尚齐在度假村大厅重逢的那一天,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当时心里就多少猜到他们的关系。 顿时项玉洁总算明白他口中的误会,以及刚才那女人为什么出手打她。 “不用去追吗?”她直觉脱口问。 “什么?” “不是说误会?不需要去解释吗?” 简尚齐没料到会听到她这么说。以她过去的大小姐脾气,应该会先责怪林若筠动手打她,而不是考虑到他的立场。 见他没有回答,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让他为难。“还是……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解释。” 他又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尤其是在昨晚听过她那席话以后。 话说出口,项玉洁就懊恼不已,怀疑自己是刚睡醒头脑不清楚,才会胡乱开支票。 就算是清楚强摘的瓜不甜的道理,也不以为自己心胸开阔到可以帮他去跟女朋友解释。 “不用了。” 听到他回绝,项玉洁松了口气,否则话都说出口也不好反悔。 “脸没事吧?”简尚齐不忘关心她被打的脸。 “算了。”就当是她活该倒楣好了,一觉醒来就遇到这种鸟事。 看着她脸颊上的红肿,他好愧疚,“等我一下。”跟着转身走向浴室。 项玉洁不明白他走开的理由,倒是想起自己这会身上还只穿着内衣,连忙下床找寻衬衫,终于在梳妆台上发现它的踪迹。 只是她刚套上衬衫要将扣子扣上,突然看到简尚齐从浴室里拿了条毛巾出来,两人的视线不经意对上,一惊,她倏地抓过衬衫的两边交叉在胸前。 简尚齐虽然也没料到会撞见这幕,但是看她脸上惊愕的表情,便没让心里的诧异表现出来。 “有什么事吗?”话说出口,项玉洁不禁暗骂自己问的是什么白痴问题。这会不应该是问这个吧? 如果不是看出她力图镇定和恨不得咬掉舌头的表情,简尚齐或许会让心底的笑意显露出来。 “敷个脸会好一些。”他向她递出湿毛巾。 项玉洁这才明白过来他进去浴室的理由。 “谢谢。”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湿毛巾,“我顺便去洗个脸好了。”掰了借口要往浴室走,她尴尬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理解她恨不得能马上避开他的心情,简尚齐并没拦她,直到看到浴室的门仓惶被关上,他才让心底的那抹笑意浮现到脸上。 看来比起他原本的担心,更加不知所措的人是她才对,很难想像印象中的她会有这样的一面。 至于项玉洁,则是浴室的门一关上,立刻便让心底的懊恼显露出来。“搞什么啊,丢脸死了!” 第六章 从浴室出来后,项玉洁迫不及待就想离开,顾不得简尚齐已经叫了早餐,更婉拒他要送她回去的提议,一个人急着离开度假村。 回去的路上她不住地懊恼着。自己到底是怎么搞的,一觉醒来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莫名其妙挨了记巴掌已经够倒楣,居然还喝醉酒让他帮她脱衣服? 都怪自己没事干么要喝那么多酒,还—— 项玉洁倏地抽了口气,脑海里冷不防想起昨晚喝醉酒后,断断续续对他说出的那些话。 不可能!她一定是在作梦,她怎么可能把那些话都告诉他? 嘴上虽然这么否认,但心里越是回想,就越无法否认自己是真的把那些话都说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该死的! 简直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因此当她回到家时,一张脸几乎垮了下来。 最先注意到她的,是在田边装箱的阿伟。 “总算是知道要回来了。”他语带调侃地停下手边的工作。 施肥到一半的阿胜也回过头来,“还说不是男朋友?都已经睡在一起了没有回来。” “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都已经快烦死了! “还想跟我们装蒜?”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懊悔昨晚根本不应该答应跟简尚齐出去,否则也不会把心里的话全说出来。 “不然是什么?可别告诉我们,你们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暧昧的暗示没有让项玉洁脸红,只是徒增心烦。“我跟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是喔……”明显怀疑的语气。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这么说是不想他们再胡乱揣测,却换来两人作戏似的惊呼—— “外遇?” “劈腿?” 看出他们存心闹她.项玉洁也索性懒得再多作解释。“对,是睡在一起,还被他女朋友当场捉奸在床甩了记巴掌,这样够刺激了吧!”气恼地转身走回屋里,不想再搭理他们。 留下阿胜和阿伟对看了一眼,“她吃错药啦?”接着,不死心地朝着她的背影追问:“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他们的拼命追问,却又不肯相信她说的事实,项玉洁只想翻白眼。 不过她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理会他们,这会她只想躲进自己的房里再也不用出来,至少不需要再面对他。 喜欢的男人床上躺着别的女人,尤其又是在自家经营的度假村里,也难怪林若筠会失了理智。 只是冷静下来后,回到台北的她也意识到自己确实太过冲动,虽然撞见那样的情景让她份外难堪没错,但是冷静一想就会发现,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将女人带到可能被抓包的地方幽会。 这样的想法让她多少恢复了理智,只是心里对于简尚齐跟那女人之间仍存在着疑点,因此等着他来向她解释。 从宜兰回到台北后,简尚齐并没有立即跟林若筠联络,而是直接进公司,预期她应该也需要点时间冷静。 到下班前,他才打了电话约她在餐厅见面,电话那头的林若筠并没有拒绝,说明了她的理性。 只不过他没有料到的是,坐下来后的她第一句话会是——“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虽然这样的表现正符合他对她认知中的得体,但仍多少感到意外,尤其是经过她今早的行为之后. “我应该要听你解释的。”林若筠先为自己脱序的行为表示歉意,心里则等着听他如何解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我跟她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虽然今儿个一天,他不时地会想起项玉洁说的那些话。 林若筠没有答腔。理智虽然相信,但情感上仍无法释怀,她等着听他把事情解释清楚。 “她喝醉了才会在那里睡一晚,衣服是因为弄脏的关系.” “是认识的人?” “对,她爸曾经帮助过我。”基于对项玉洁的承诺,他略过项振升的身份。 尽管交往的时间不长,但是林若筠也清楚简尚齐的个性,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只是仍无法完全放心。 “一直有在联络吗?” “不久前遇到。” 不久前? 林若筠想起上回一块到度假村时发生的插曲,是那时候?接着想起那天早上那个冒失的女人…… 是她? 只是,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那女人有什么理由要仓惶跑走? 问题是,简尚齐眼下坦承不讳的态度也让她无法再质疑他,毕竟两人才刚解开误会,再追问,便显得对他不信任。 最后林若筠保留了心里的质疑,转而说起,“我以为你会更早来找我。”心里多少介意他没在第一时间追出来向她解释。 “抱歉。”简尚齐直接道歉,带过当时的情况。 这听在林若筠耳里其实没有受到安抚,因为她要的并不是他的道歉,虽然她也清楚依他理智的个性,是不会细心的哄她,让她安心。 “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的个性。”像是没有什么事情能扰乱他似的。 “什么?” 林若筠摇摇头,当是玩笑话的笑了。 简尚齐也没有再追问,他不会知道,在林若筠心里,其实希望他能够关心的追问她。 一早进到办公室,简尚齐率先拨了通电话给征信社的人,对方在电话那头表示这星期内,就会把俞伯鸿的调查报告准备好。 预计最快下个星期就能将离婚的事处理好,他应该要感到轻松才对,心里却一直无法释怀项玉洁喝醉酒时说的那些话。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所做的那些傻事,包括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最后又为了结束那段婚姻关系不得已离开家。 尤其是这一年里,她在离开家后所过的生活,让他最感到不忍。 再想到自己竟还差点就吻了她,他不禁怀疑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就算是受到她那席话的动摇,也不至于那样失去理智。 甚至是在今早醒来,依然无法轻易将她从脑海里挥开,才让他在进到办公室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先关切征信社的调查进度。 想到她一脸满足地贴靠在他的胸膛,报以无声的信任,简尚齐又拉开左边的抽屉,拿出之前准备的那张离婚协议书。 一开始拿着这张离婚协议书找上俞伯鸿,只是基于一份责任,如今他是真心想要替她结束那段婚姻关系。 预计再过不久上头便会签上项玉洁三个字,简尚齐发现,这似乎是他这几年来替她善后的事情里,最具意义的一件。 过去他只当她是任性爱胡闹,如今回想起来才明白,她每回坐在他面前,那希望引起他注意的心情。 要不是因为她喝醉酒说出来,或许他会一直当她是个任性骄纵的千金小姐吧! 这样一想,简尚齐更觉得应该要积极为她做点什么,就像是手上拿着的离婚协议书。 尽管隔了一天,项玉洁还是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居然把不该说的话全说出来了,而且还要求他吻她?用力扯着他的耳朵不准他离开? 疯了,疯了,她真的是疯了! 想到以后要怎么面对简尚齐,她就觉得一颗头都快要爆炸,更别提还要应付阿胜和阿伟不断的好奇探究。 最后为了回避两人的追问,她索性骑着机车出门放风。 心烦意乱的她并没有注意到一辆车从弯道绕出来,她看到时心头一惊,本能的将龙头右转,接着连人带车失去平衡的摔倒在路上。 简尚齐连忙踩下煞车,虽然确定没有撞到对方,还是急忙下车查看。 “你没事吧?” 他上前关切才发现倒在地上的人居然是项玉洁,而她也已看到他,只是因为摔车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先替你把机车牵起来。” 看着他牵起倒下的机车时,项玉洁觉得膝盖像是有股刺痛传来。 简尚齐接着回头要将她从地上扶起时,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啊!”试着站起来的她痛呼了声。 “伤到哪了?” 她皱脸低头看向刺痛的右脚,他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去,发现她膝盖上的牛仔裤渗出血来。 “我现在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 项玉洁刚开口拒绝,他突然一把拦腰将她抱起。 “等等!”她本能的制止他,“我的车——” “车晚点再说。” “可是要是被牵走……” “牵走我会赔给他们。”都什么时候还在担心机车?简尚齐有些没好气的想,迳自抱着她走回车上。 她虽然还是不放心机车,但因为制止不了他,加上膝盖上的痛楚,也让她无法再坚持。 坐上车后,项玉洁先告诉他医院的地点,旋即拿起手机拨打。 简尚齐听到她在电话接通后说:“阿伟,是我,我刚才不小心摔车,现在要去医院……我没事,机车还停在路边,你和阿胜赶快去牵。” 挂上电话后,她又指示了医院的方向,简尚齐直接将车开到急诊室门口。 进到急诊室里,医生在了解情况后,用剪刀将她右脚的牛仔裤剪开,发现膝盖在倒地后擦撞到地面流出血来。 为了保险起见,医生替她照了x光,确认没有大碍,才开始处理她膝盖上的伤口,以及手臂上的一些擦伤。 结束后,两人打算从急诊室离开,担心她脚不方便的简尚齐开口道,“如果不方便,我可以——”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知道他想说什么,项玉洁连忙拒绝,刚才他坚持抱她下车,就已经让她很不自在了。“不知道机车有没有被牵走?”她有意转移话题。 “都这样了,你还在担心车?”他怀疑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这样已经算是幸运了,阿伟那时比我还严重。” 再次听到她提起这个名字,简尚齐问起,“阿伟?” “一年前,我刚到宜兰的时候不小心发生车祸——” “你发生车祸?” “也不算是啦,只是车子撞坏报销,比较严重的是要去送菜的阿伟,拄了快一个月的拐杖。” 听她这么说,他也猜到前因后果,“所以你才留下来替他们工作?” “本来是要赔他们钱,结果才发现卡片全被停了。” 这话又提醒了简尚齐,虽然他是照项振升的指示办理,却没有想到会让她因此过这样的生活。 “车子就别管了,连同赔偿的部份我会一次付清。”之前他没有想到,她是因为欠钱才必须过这样辛苦的生活。 “这怎么行?” “钱的事我会负责。”他不打算让她继续过这样的生活了。 项玉洁直觉皱眉,“你不需要这样,我说过,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她不喜欢他因为父亲的关系把她当成责任。 “我是想帮你。”他不自觉地对她表现关心。 “那就请你不要再干涉我,我留在这里,是因为我自己喜欢,并不是因为阿伟他们勉强我。” 简尚齐没料到会听到她这么回答,一时竟无法再接下去。 项玉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气过于强硬,尴尬的想转移话题,“呃,那个……跟你女朋友的误会解释清楚了吗?” 他意外会听到她这么问。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 知道她不自在,简尚齐接着道:“已经没事了。” “是吗?那就好。”项玉洁心里掠过一抹失落,旋即又强自挤出笑容。 简尚齐不自觉地留意起她的表情,想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追问。 见他仍看着自己,她试着再转移话题,“对了,你是来找我的吗?是有什么事吗?” 这话提醒了简尚齐的来意,虽然他其实没有必要过来的理由。“我带了离婚协议书过来。” 没有预计会这么快,项玉洁脸上染上一抹惊喜的表情。 直到坐进车里,接过他递来的离婚协议书,她脸上欣喜的表情顿时怔住。 “他还没有签字?”以为他是拿了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来找她。 也难怪她误会,事实上,简尚齐自己也清楚,他根本没必要特地过来这一趟,只是觉得想为她做点什么,才以离婚协议书为由过来找她。 “等你签好后,我会拿给他。” 这话让项玉洁想起上回见面时,两人就讨论过的事。“你说会需要点时间,是有什么问题吗?他不愿意离婚?”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他会离婚的。”简尚齐承诺道。 “他想要什么?” 想起之前找上俞伯鸿时,他说的那些话。简尚齐不打算将他的贪婪告诉她,尤其是在明白她以什么样的心情结那个婚后,他更有责任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因此也不准备让她直接去面对那种人。 “不需要在意他的想法。” “他想要什么?”她还是想知道,不以为俞伯鸿是因为爱她才不愿意离婚。 见她执意追问,简尚齐只得道:“他要求跟你当面谈。” “什么?”项玉洁意外。 “那只是他拖延的伎俩,最快下个星期就会让他签字,你不需要理会。”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他既然有心拖延,又怎么肯轻易签字离婚? 看出她的担心,简尚齐安抚道:“不需要想太多,只要交给我处理。”然后递出支笔给她,“在上头签好名字,其他的交给我。” 知道自己可以信任他,项玉洁接过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 他则注意到她签名时手臂上的擦伤,“记得不要让手臂碰到水。” 突然听到他关心的叮咛,她受宠若惊,“呃,谢谢。”以前的他从来不曾表现过对她的关心。 简尚齐却注意到她的疏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以前的她虽然骄纵任性,但没有距离。 项玉洁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以为他这是在调侃她。“以前是我太任性了。”不好承认自己那么做,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是任性,但也因此没有距离。“就像以前那样。” “什么?” 简尚齐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说,“没什么。”带过一时脱口而出的话。 项玉洁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突然对她表现出关心,尤其他特地过来,居然就只是要让她先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接着,她又想起喝醉酒时发生的那些事。刚才因为机车和受伤的事故让她暂时忘记,这下不禁担心他该不是为此专程过来……要是他突然问起该怎么办? 慌乱的她忙不迭将签好的离婚协议书递回给他,“签好了。”然后赶在他再开口说话前说道:“还是去看看吧,万一机车被牵走,搞不好阿胜又要念个没完。” 听到她又提起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他想起跟她住在一块的两个男人,不知道她跟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上回我看你跟个男人一起在田里。”当时那男人还指使她做粗重的工作,态度也不是很好。 “他就是阿胜,每次总是爱唠叨,好像我欠他似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在那里工作?”他都已经答应要帮她忙了。 “反正他本来就是那样,习惯就好,像阿伟就不会。” 听她提到另一个男人的语气,简尚齐不确定是否是因为对方,她才坚持要留下来。 见他突然转为沉默,担心他该不是要开口追问了,项玉洁又紧张起来,而手机突然在这时响起解救了她。 “电话响了!” 简尚齐怀疑她需要这么兴奋,直到听她接起来喊,“阿伟喔!”才明白是因为打来的人。 项玉洁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迫不及待接起电话,“机车还在吧?幸好,你们来医院了?没有,我也还在这里,在门口附近,啊!我看到你们了。” 简尚齐看她突然挂上电话,跟着朝车窗外喊,“阿伟!在这里。”看到是那两个男人过来找她。 阿伟和阿胜听到她的声音分别骑着机车过来,看到她坐在车里,都有意外。 “怎么回事?怎么会摔车?”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碍于简尚齐在场,她并不想多谈。 两人这才注意到另一个人的存在,“你们怎么会——” 知道他们想问什么,项玉洁匆忙打断道:“有什么事回去我再跟你们说。”她又回头转向简尚齐,“那我回去了。”想赶紧离开他的视线,免得被追问。 他直觉反应,“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慌忙拒绝,“我坐阿伟的车就可以了,你还得回去台北,还是先走吧!” 听在简尚齐耳里,不禁看了眼她和车外的男人,以及她热切的态度,心里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 最后只能看着她匆忙推开车门,迫不及待的坐上那个男人的机车后座离去。 第七章 因为脚受伤的关系,今天项玉洁一个人坐在屋檐下休息兼发呆。 这一年里,从阿胜和阿伟身上,她明白到感情是不能勉强的道理,也认清单方面的执着是不可能获得幸福的,所以说服自己整理了对简尚齐的感情。 但是重逢以来每一次的见面,他总是一再牵动她的情绪,即使明知道他只把她当成是对她父亲的责任,也知道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她依然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就拿昨天来说,只要他对她稍微好一点,她的心就又忍不住开始动摇。 再这样下去,她实在没有把握不再陷进过去执着的泥沼里。 而那样只会让她痛苦,并不能让她得到他的爱情。 她还是得尽快解决离婚的事,避免两人再继续见面,如果她不想再重蹈覆辙的话。 从田里走出来的阿胜原本是打算回屋里去喝杯水,见她坐在屋檐下发呆,不由得问她,“我说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骑车也会摔成这样,到底在想些什么?” 回过神的项玉洁应道:“对吧,你也觉得不可以再继续这样对吧?” “废话,看你从男朋友找上门后,就开始心神不宁的。” 虽然玉洁一再地否认她跟简尚齐的关系,但是就像他们所看到的,她确实是因为他的出现受到影响。 “好,那就早点解决吧!” 突然看她站起身的阿胜不解,“解决什么?” 只要能早点解决离婚的事情,就算要亲自去趟台北,当面跟那男人签字离婚,又有什么关系? 一旦离婚的事顺利解决,她跟简尚齐之间也就没有理由再见面,自己也能早点回家让父母安心。 “我要去趟台北。” “什么?” “我去换件衣服.你载我去车站。”说着就迳自进屋去,也不管阿胜还有话想问她。 办公室里,应该要专注在公事上的简尚齐,面前的办公桌上却摊着张离婚协议书。 看着上头的签名,他发现自己真的不曾了解过她。 过去他从未发现,她的任性和骄纵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今她不再试着引起他的注意,反而让他注意到她。 收敛了过去的脾气,如今的项玉洁有自己的想法,不再像以前那样仰赖他帮忙善后。 按理说,他应该要感到轻松才对,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失落,像是对她的关心无处着力一般。 尤其是想到她昨天坐上那男人的机车离去的身影,让他心里一直有股挥之不去的烦躁。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起将他拉回现实,接起手机的他,发现是一组陌生的号码。 “是我,你现在有空吗?” “发生什么事了?”意外她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昨天你说他要跟我当面谈离婚的事,我想去跟他谈。” “不是说过我会处理?”他并不打算让她去跟俞伯鸿那种人见面。 项玉洁却不想再拖了,希望在今天就把这事做个了结,“反正只是见个面签妥离婚协议书。” “下个星期我就会让他签字离婚。” “你现在有时间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你根本不需要见他。”他下意识地想保护她不受到伤害。 “我已经在公司楼下。” 简尚齐诧异不已,“你人在台北?” “如果你现在不方便,我可以等你。” 他并没有让她等,把离婚协议书放进公事包,交代完秘书便离开公司。 项玉洁就在约定的路旁等他。 坐上车后,她还来不及说话,他已经先开口,“何必特地跑这一趟?” “早点处理好,也省得夜长梦多。”她没有说出是想早点避开他的关系。 他虽然不赞同,但是她既然已经到了台北,便决定提早过去跟俞伯鸿把离婚的事谈妥。 “那好吧!” “谢谢。” 简尚齐不觉又看了她一眼,为她不同于过去的客气态度。 注意到他的视线,项玉洁开口问:“怎么了?” 没有说出心里的介意,他问起她另一件事,“脚换药了吗?” 她意外又听到他对她的关心,“没有,想说昨天才去看过医生,不过手臂的擦伤昨晚阿伟有帮我重新擦过药。” 听到她不经意又提起那男人,简尚齐心里掠过一抹莫名的烦躁,“那就好。” 没有再说什么。 本来因为他的关心,项玉洁还有些欣喜,却见他突然又收住口,让她顿时有种空欢喜一场的感觉。 稍后两人一起抵达俞伯鸿任职的公司,听到秘书表示简尚齐来访,俞伯鸿直觉猜到他是来谈离婚的事,不过还是让他进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跟着简尚齐一起进到办公室的,还有已经离家一年的妻子。 “老婆!”他吃惊地要走出办公桌。 听到他那声称呼,简尚齐不由得蹙眉,项玉洁脸上则是没有任何表情。 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谈离婚的事,她根本就懒得过来见这家伙。 他直觉要走过来,却被简尚齐一手隔开,“今天过来是为了谈离婚的事。”要他不需要会错意。 俞伯鸿哪管他的制止,马上高声陈情,“老婆,你听我说……” “有什么事坐下来再说。”项玉洁懒得跟他废话,迳自就要走向沙发坐下。 他连忙跟过去,也不管简尚齐在场,“老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找了你好久。” 听到他这话,简尚齐更加拧起眉,为他的言不由衷。接着跟过去,不想让他与她过度接近。 项玉洁则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不是说要当面谈离婚的事?现在可以签字了吧?” 俞伯鸿一听,立刻辩解,“不是这样的老婆,我没有说过要跟你离婚。” “但是我要跟你离婚。”这也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他拒绝接受,“老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错了,以前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爱你。” 如果她喜欢过这个男人,也许还会被他的求饶引起情绪,甚至是愤怒。 但是对于一个根本不曾爱过的男人,她根本就没有理由生气。 “你不需要这么做,也没有必要跟我认错,我来,只是想要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她平心静气的表示。 好不容易才当上项氏企业总裁的女婿,他俞伯鸿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老婆,拜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实在不知道他到底错在哪里?毕竟自己并不爱他,再说,她也不认为他有这么爱她,爱到需要跟她盲目的认错。 “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现在就把离婚协议书签一签,不要再造成我的困扰。”那么,她也许会愿意相信他的鬼话。 一旁的简尚齐原本还担心她受到俞伯鸿的影响,这会听她这么说,便将带来的离婚协议书拿出来。 还想继续认错的俞伯鸿见她无动于衷,也知道她根本就不爱他,虽然注意到她的脾气似乎收敛了。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离婚,我不能跟你离婚。” 听到他坚持拒绝的项玉洁燃起不悦的情绪,“是你要求当面签字的,现在我也已经亲自过来。” “不是这样的老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婚,我是真的很爱你。”俞伯鸿试着要让她相信。 这听在她耳里,只觉得可笑。这男人是牛皮糖不成?而且还说谎不打草稿。 如果他真的爱她,会随便跟别的女人乱来?那他的爱也未免太过廉价。 再说,一个连老婆受伤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更别提有过半句关心的男人,说他爱她,鬼才相信。 “那么换我拜托你,拜托你不要这么爱我了。” 他一怔,没料到会听到她这么说,倒是一旁的简尚齐在意外之余泛起嘴角。 项玉洁跟着拿过筒尚齐带来的离婚协议书,“如果你真的这么爱我,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证明给我看。”也省得她继续在这里跟他瞎耗。 俞伯鸿被她这一堵,一时间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对。 见项玉洁已经把话都跟他说清楚,简尚齐接着表示,“签完名其他的手续我会负责办理,你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正不知道该如何接口的俞伯鸿听了,索性将矛头转向他,“你凭什么管我们夫妻间的事?” 看穿他的伎俩,简尚齐嘲讽道:“如果你以为这样可以拖延时间,那你就太天真了。” 俞伯鸿恼羞成怒,“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要我们离婚?” 那傲慢的态度让项玉洁听了就心火起,要不是简尚齐按捺住,她大概已经开始发飙了。 “就凭你跟外头的那些女人。”简尚齐跟他把话挑明了讲,就算还没有拿到征信社的资料,多少也已经听说了内容。 俞伯鸿一窒,没想到他会知道,但嘴上仍拒绝承认。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旋即转向项玉洁,“老婆,我真的没有跟别的女人乱来,就那一次,你离开后我就知道自己做错了。” 她索性把话讲白,“我根本就不在乎你跟谁乱来,拜托你快点把离婚协议书签一签。”对于他死缠烂打的行径已经感到不耐,尤其是清楚他只是在作戏。 “难道你一点都不爱我?” 这男人简直是没有自知之明! “我看起来像是爱你吗?”她觉得自己根本是过来活受罪,要早知道他这么不干脆,就应该交给简尚齐处理。 当着第三者在场,觉得颜面无光的俞伯鸿干脆要起赖来,“总之,我绝对不会同意离婚。” “你说什么?” 见软的不管用,他态度也转为强硬,“不管你这女人爱不爱我,我都不会跟你离婚。” “你——” “不需要管他。”简尚齐制止了欲要发作的项玉洁,转向俞伯鸿说:“单凭你跟外头的女人乱来这点,就算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他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仍掩饰心虚,嘴硬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跟别的女人乱来了?”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 听他说得笃定,俞伯鸿暗自心惊,索性豁出去说:“就算是这样,也是这女人的责任。” “你讲什么?”简尚齐微眯眼,眼中有风暴在酝酿。 “我说,这女人性冷感,以为自己是圣女贞德不给碰,难不成我也要跟着当和尚吗?” 不留情面的侮辱激怒了简尚齐,让他一拳挥向俞伯鸿。 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项玉洁吃了一大惊,更别提是挨了一拳的受害者。 “你干什么?” 简尚齐的第二拳已经接着挥出,俞伯鸿整个人跌向一旁的沙发。 项玉洁连忙想制止他,“不要打了。” 连挨了两拳的俞伯鸿回过身来,立刻就朝他做出反击。 他因为项玉洁的劝阻一时不察,也挨了一拳,两个男人跟着扭打起来。 虽然想阻止,无奈他们你来我往,她根本没有介入的空间,只能在一旁心急。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巨大的声响惊动办公室外的秘书进来查看,见到上司被打趴在地,不禁惊呼,“经理!” 简尚齐这才终于停手,而俞伯鸿一时间也没力气站起来。 “离婚协议书我留下来,识相的话就早点签名,省得到时候自己难看。”撂下话,他才回头拉着项玉洁离开。 秘书忙不迭走过去搀扶上司,“经理,你没事吧?” “该死的!”俞伯鸿诅咒了声,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 直到出了俞伯鸿的公司,项玉洁仍无法相信,简尚齐会对他动手。 “你根本不需要那样。” 他仍恼着俞伯鸿说的那些话,“就说过你根本不需要过来。”对于她受到的侮辱,他余怒未消。 她也没想到俞伯鸿的态度会这么坚硬,“现在要怎么办?”原以为能早点解决离婚的事。 “放心,离婚的事由不得他。”他已打定主意用任何方法,都要让她结束这段婚姻关系. 不再关注离婚的事,她注意到他脸上挂了彩,“你嘴角在流血,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没什么事。”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放心不下,“真的不用吗?”刚才扭打间是不是有哪里受伤也不知道。 简尚齐看着她担心的神情,愤怒的情绪像是受到了安抚。 他吸了口气道:“走吧!”不想让她多虑。 项玉洁只得跟着他回到了车上,见他打算要发动车子,突然想到什么的开口。 “等一下。” 他停下动作回头看她,就看到她拙起仪表板上的面纸,倾身过来帮他擦拭着嘴角。 “你的嘴角还在流血。” 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他一时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不过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心疼他受伤的项玉洁,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注视,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亲密。 “真的没关系吗?牙齿好像也有些流血。”她替他擦掉嘴角的血后道。 简尚齐看着她专注在他脸上的视线,心里像有种骚动,尤其是她碰触到他脸上的手指,让他有种想要抓住的冲动。 没等到他的回答,项玉洁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不经意对上,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会过于亲密的举动,让她顿时感到一抹困窘。 “呃……” 看出她的尴尬,简尚齐先一步说道:“他说的话你不需要放在心上。”引开她的注意。 项玉洁先是佯装泰然自若地收回手,才淡淡表示,“其实你不需要打他的。” 对于他的冲动,她仍感到意外。 倒是简尚齐听了,有些不太能够接受,“你不生气他说的那些话?” 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好生气的。“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她确实没给他机会亲近。 “什么?” “呃、没什么。”尴尬自己居然跟他说起私密的闺房话题。 以为她是觉得委屈,简尚齐心疼道:“是男人就不应该说那种话。” 项玉洁没料到他会这样力挺她,意外之余也不由得感到欣喜。“谢谢。” “为什么老说谢谢?”他不喜欢自己所听到的。 “嗯?”话已经问出口,简尚齐并不打算改口,“就像以前那样的态度,不需要特别客气。”这让两人之间显得有距离。 她一时间没能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只能迟疑的应允,“好。”不确定两人是拉近了距离,还是像以前一样的距离。 见他打算要发动车子,她连忙表示,“如果你要回公司,我自己去搭车就可以了。” “不回家看看?”毕竟她都已经上来台北了。 她当然想回去,不过还不是时候。“等离婚的事情结束吧!” 知道她担心父母仍会反对离婚的事,简尚齐也不勉强她,只是心里并不乐见她回宜兰。 “还是我在这里下车就可以了?” “我送你回去。”他不想让她一个人回去。 “不用了。”她坚定的回绝他,“不然,你送我去搭车就可以了。”既然打定主意要跟他保持距离,她要自己不可以轻易动摇,纵然这种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对以前的她来说,根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简尚齐却不想放她一个人走,即便这样对他而言,是省了麻烦。 “下车后,阿伟他们会来接我。”她补充道。 这话提醒了简尚齐,也让他没有理由再坚持下去。 “那到了以后,打通电话给我。” 听到他这样的叮咛,项玉洁又是受宠若惊,尽可能不让欣喜的表情显露,她乖从的应道:“好。” 第八章 好不容易才当上项氏企业总裁的女婿,却一点实质的好处也没捞到就要离婚,俞伯鸿说什么也不甘心。 为了要力挽狂澜,他于是来到项氏企业找上岳父大人。 总裁室里,项振升听到女婿来找时,一开始还考虑要不要见他,毕竟心里对于这个女婿他从来没有欣赏过,尤其女儿离家,可以说跟他脱离不了关系。 只是在考虑过后,他还是勉强见他,想知道他今天突然过来有什么目的。 敲门进入的俞伯鸿一见到他,立刻摆出低姿态求饶,“爸,我知道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真的很爱玉洁,请爸帮我跟玉洁说话。”料想岳父应该已经知情。 坐在牛皮办公椅上的项振升,最先注意到的是他脸上的淤青,接着才是他说的话,却是不明白他过了一年才上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话等玉洁回来自己跟她说。” 以为岳父是不想理会自己的请求,俞伯鸿把一切归咎到自己身上。 “昨天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冲动,可我是因为太爱玉洁了,我说的那些话都是无心的。”希望能挽回颓势。 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项振升眉头微拧。什么昨天的事? 俞伯鸿已经自顾自的说下去,“我知道我活该被打,简律师会那么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也是我太过害怕失去玉洁,才会说出那样冲动的话。” 突然听他扯出简尚齐,项振升很意外,“尚齐动手打你?”印象中,尚齐从来就不是个冲动的人。 以为岳父会因此维护自己,俞伯鸿进一步谦卑道:“是我自己活该被打,因为我真的很爱玉洁不想跟她离婚,爸,拜托你帮我跟玉洁说些好话。” 至此,他终于听出端倪,便试探的问:“你已经见过玉洁了?” 俞伯鸿先是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旋即以为岳父是不知道女儿来找过自己的事。 “玉洁她没有告诉爸吗?” 项振升心头一震,只是当着他的面,还是维持不动声色,纵使急着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对象不是他。 所以他只是说道:“你回去吧,有什么事你们年轻人自己去说。” 以为岳父是不想帮忙,俞伯鸿正想求他,“爸——” “听到我说的话了。” 见岳父拿出总裁的威仪来,尽管自己心有不甘,却也担心惹得他不快,不得已只得同意离开。 临走前,他不忘再强调,“不管怎么样,我真的很爱玉洁,希望爸知道我是真的不想跟玉洁离婚。” 在女婿离开后,项振升的第一件事是拨内线.要简尚齐立刻到总裁室见他。 正忙着处理商标问题的简尚齐,突然接到总裁这通十万火急的电话,多少有些纳闷,不过他并未多问,放下手边的公事立即到总裁室报到。 项振升一眼就注意到他嘴角的伤口,像是跟人动过手,因而确认了俞伯鸿的说法,遂直接问他,“你见到玉洁了?” 简尚齐一阵错愕,不明白他是如何得知,“总裁……”心底还在迟疑该如何回答。 “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无法再瞒下去,他干脆承认,“对。”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有听你说起?” 理解总裁的急切,他慢条斯理的说明,“前阵子到宜兰时碰巧遇到,抱歉没有跟总裁提起。” 项振升这会在意的根本不是他的道歉,“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说?而且不带她回来?”他以为尚齐应该了解,他嘴上不说,心里其实相当挂念着女儿。 “我答应过要先替她解决离婚的事。” “什么?”他一时没能听明白,继之想到刚才也听女婿提起离婚的事,总算稍微理出一点头绪。“玉洁还是要离婚?” “对,她想离婚的念头还是没有改变,只是担心总裁会反对,才不敢回来。” “这孩子实在……”项振升没想到女儿这一年来离家不回,居然是因为离婚的事,还以为她是在跟自己呕气,一时间又气又没辙。“玉洁现在在什么地方?马上带我过去。” “总裁要去见她?” “总不能一直让她在外面。” “那离婚的事?”虽然理解总裁的念女心切,他也没忘记承诺要替项玉洁解决离婚的事。 “就算再怎么不想要这个婚姻,也应该要先回家商量后再解决。” “总裁同意她离婚?”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理由要继续?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当初只是因为要给女儿一个教训,却没料到会导致她离开家这么久,他其实也很懊悔。 听到他同意,简尚齐回答,“她人在宜兰,还是我过去接她,总裁就不需要心急了。” “要是她还不回来——” “不会的,如果知道总裁已经答应她离婚的事,她会马上回来的。” 项振升这才安下心来,“那你快去吧,让她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我会告诉她。”简尚齐允诺后便准备出发,对于去宜兰接项玉洁的事心里并不勉强,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他实在不认为她继续住在那里恰当。 去趟台北回来的项玉洁,再也抵挡不住两个八卦男的追问,终于吐露是去乔离婚的事,阿胜和阿伟才在消化她已婚身份的事实。 再听到她当初赌气结婚,居然是因为简尚齐,两人忍不住咋舌摇头,为她的冲动与任性。 因此,再看到简尚齐的车出现时,明白前因后果的阿胜道:“再怎么喜欢也没必要黏成这样吧?”他才不相信这个城市佬频频找上门来,只是因为玉洁她爸的关系。 “什么啊?”项玉洁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昨天你到台北,今天就又追来了。” 她这才注意到刚从车上下来的简尚齐,“你怎么会来?”她以为直到离婚的事解决以前,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 见她又和两个大男人在田里干活,他直觉拧眉,一边走上前来。“你爸已经知道我见到你的事,我是来接你回去。” “爸怎么会知道?是你——” “不是,不过他已经同意你离婚的事,所以让我来接你。” “爸他同意了?”项玉洁诧异极了。 “去收拾东西吧,今天就回去。”虽然没有立场干涉,但他实在不想她继续留在这里。 “今天?现在?”她不懂,有必要这么赶吗? 一旁的阿胜和阿伟也问:“今天就要回去?”不过心里倒是替她高兴,“终于可以回去了。” 项玉洁也觉得开心,毕竟离家都已经一年,接着有些不舍的转向他们,“要是我回去——” 知道她想说什么的阿胜打断她,“得了,我跟阿伟会去台北看你。” “去收东西吧,你爸妈还在等你回去。”阿伟拉着她要回屋里,同时不忘招呼简尚齐。“先进来坐吧!” 他的视线胶着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一旁的阿胜则打岔道:“对啊,她老是拖拖拉拉的,可能要等会了。”语气像是对她再了解不过。 简尚齐看着三人往屋里走,当目光扫过走在一道的项玉洁和阿伟时,心里掠过了莫名的情绪。 在屋里等待的时间里,他听到两个男人在房里帮她收拾的讲话声,三人的感情听起来相当熟络。 因为东西也不是很多,一会就看到项玉洁提着简单的行李出来,她嘴里还交代着,“记得要到台北来找我。” “放心吧,我跟阿伟一定会去狠敲你一笔的。”阿胜打趣的说着。 她也习惯性的回他,“我是在约阿伟不是约你,不过要你不跟也不可能。” 简尚齐留意着她说的上一句话。 “有空的时候我们就过去。”阿伟也回应道。 “记得一定要来,也好让我爸妈认识你们。” 听到她要介绍项氏夫妇跟他认识,简尚齐不确定是否是自己想的那层意思,虽然他没有理由介意。 “走吧!”他开口催她。 项玉洁这才看向他,“好。”又对两人依依不舍的道别,“走了。” “走啦走啦,别婆婆妈妈的。”阿胜催她。 之后两个人一路送她到简尚齐的车边,他提过她的行李放到后座,接着又替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不打算让她再多逗留。 上车后,项玉洁因为刚跟两个朋友分离,加上想到要回家,心情有些复杂,以致没有开口说话。 简尚齐则留意着她的沉默,并联想到她稍早在屋里,约那男人到台北见她父母的话。 “所以才想离婚?” 一时没听清楚他意思,她转过头看他,“啊?”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问话不恰当,他遂改口,“为什么想离婚?” 以为他已经知道她是因为赌气才结的婚,对于她离婚的理由应该没有任何疑问才对,项玉洁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这么问她。 不过他既然间起,她便也认真的回答他,“既然不喜欢,当然就不该再继续下去。” 简尚齐没有答腔,对于她的回答。 项玉洁这才注意到,似乎从刚才开始就见他显得沉默,像是不高兴她回去。难道有什么理由?还是说,是因为要特地过来接她?她不确定。 “其实如果你有事,可以不用急着过来接我。”她并不想勉强他,虽然心里是会想见他没错。 他回头看她,“不想早点回去?” “不是,只是觉得麻烦你。”如果他并不想过来接她的话。 要是在一年前,简尚齐绝对不会从她嘴里听到这种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怕我麻烦?” 语气听起来虽然不像调侃,项玉洁却忍不住羞赧起来,为自己以前的任性和不懂事。 反而是简尚齐见她没有答腔,忍不住道:“不是说过要你像以前那样?”虽然没有理由在意,却下意识地想起她刚才与他们熟稔的相处模式。 听到他又这么说,她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前,他明明就对她感到不耐烦的。 等不到她答腔,简尚齐转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项玉洁先是尴尬,跟着才承认道:“以前我很不懂事吧?” 他看着她腼腆的表情,点点头,“是不懂事。” 什么嘛?好歹也应该婉转一点,就算是事实。 “那你还要我像以前一样?”怀疑他该不是在要她吧? 不自觉的抱怨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也让简尚齐露出笑容。 见到他笑容,项玉洁像才意识到。搞半天,他是在笑她?还以为是因为两人拉近距离咧! 虽然该感到懊恼,不过看到他的笑容,她的心情还是随之上扬,心里并不是真的介意他的取笑。 任性离开家一年再回来,虽然是自己的家里,进门前,项玉洁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犹豫和不安。 知道她心情的简尚齐提着行李,绕到副驾驶座这边为她开车门,“放心吧,有什么事情就交给我。” 简单的一句话让她整个人安下心来,潜意识里仍是依赖他。 她在他的陪同下进门,最先见到的是弟弟项瑞民,“姐,你真的回来啦!” 也在客厅里等的沈幽兰见到女儿回来,连忙走了过来,“仿这孩子,总算是知道要回来了。”语气又是埋怨又是不舍。“之前你爸打电话回来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见到母亲,项玉洁跑过去抱她,“妈。” “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要跟家里联络,知不知道妈都快担心死了。”沈幽兰一边数落,一边红了眼眶。 “对不起啦,妈。”她心里涌起歉意。 一旁的项瑞民也跟着抱怨,“姐也未免太狠了吧,居然连通电话也不打,要不是尚齐哥找到你,你是不是准备不要我这个弟弟了?” “有没有吃什么苦?看你都瘦了,还穿成这样。” 为了安抚母亲,项玉洁说道:“我没事,这一年我过得很好。” “你这个傻孩子,妈和你爸只是担心你的幸福,怕你因为一时任性做错决定才会反对你离婚,你居然因为这个理由不敢回家?你都没想过我们会有多担心吗?” 已经从丈夫那里听说些事的沈幽兰忍不住责备。想到女儿不在的这一年里,她几乎没睡过一天安稳的觉,虽想过要请征信社找人,无奈丈夫当时铁了心要给女儿一个教训,害她也不敢自作主张。 “对不起妈,我……”听了母亲的说法,她更加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任性。 “幸好总算回来了。”沈幽兰说着才想到要向简尚齐道谢,“尚齐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没什么。” 项玉洁跟着发现到,“爸还没有回来吗?”她心里对于父亲的态度,还是有些担心。 “你爸他——” 沈幽兰刚要开口,就看到难得提早下班的丈夫进门。 项瑞民马上兴奋的喊道:“爸,姐回来了。”然后又转向姐姐,“看爸都特别提早回来。” 项玉洁有些局促不安的呐呐开口,“爸。” “还知道要回来?” “振升!”沈幽兰想制止丈夫。项瑞民也插口,“爸就别吓姐了,姐不在的时候,你不是也很担心她?” “胡说些什么?”项振升不甚认真地念了儿子一句。 “对不起爸。”看到父亲似乎白了不少头发,项玉洁满心的愧疚。是她太过任性和不懂事,才会全然没有办法体会父母的苦心。 “算了,知道要回来就好。” 听到父亲这么说,她总算是松了口气,“谢谢爸。” 见女儿似乎变得懂事,项振升心里也觉得欣慰。 沈幽兰跟着催促,“好了,在外面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顿饭,上楼洗个澡就下来吃饭。” “好。” “尚齐啊,晚上留下来一块用餐吧。” 听到母亲这么说,项玉洁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听到简尚齐同意,才继续上楼。 项振升则在女儿上楼后交代他,“玉洁离婚的事既然已经决定,就尽快替她处理好。” “我知道,最快这几天就会办好离婚手续。”他也不希望让她跟俞伯鸿那种男人继续有牵扯。 拿到俞伯鸿外遇的完整调查报告,简尚齐应该要感到高兴才对,毕竟他一直想替她结束这段婚姻关系。 只是真的资料到手,他却不由得考虑到她离婚后的事,心里因而产生迟疑。 虽然知道不该是这样的心情,但这事却在心底徘徊不去,即使是他人已经到了餐厅,跟女友共度晚餐,依旧显得心不在焉。 林若筠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虽然两人才交往没有多久,但她真的很喜欢他,一直希望能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位,让他愿意跟她分享心事。 只是交往以来,她总觉得两人之间存在着一道似有若无的鸿沟让她无法跨越。 尤其是这会,她人就坐在他的面前,他的心却不知道飘到哪去,这让她实在有点沉不住气。 或许她应该要跟他把话摊开来谈,让两人之间的关系能有所进展? “可能是我太过心急,不过我希望在你心里,我是特别的。” 听到这话.简尚齐抬起头来,不明白她突然这么说的理由。 “当初认识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你很理智也很成熟,是那种能让女人安心的对象,但是有些时候,我真的希望你可以不要那么理智,像是没有什么事情能扰乱到你似的。” 简尚齐并不认为自己像她所说的那样,至少在面对项玉洁时不是,否则他也不会因为她的事受到困扰。 “我希望看到你因为我受到影响,能够在意我的心里在想什么……” 说到在意,他不由得又想起之前项玉洁对他说过,希望他能真心在乎她。 当时他不曾细想过她的话,如今听林若筠提起,似乎能明白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情,或许就像是现在的他。 因为在意,所以扰乱了原有的理智,让他心里感到困扰。 “是我太过心急了吗?”林若筠看着他,期待获得他的回应。 交往以来,林若筠一直是得体而有见地,既不骄纵也不任性,这样的女人是能影响得了男人,也能让男人在意她。 但事实正如同她所说的,他确实没法做到她的期盼。 反而是项玉洁,重逢以来,她一点一滴牵动着他的情绪,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在意起她的存在。 “我很抱歉。” 林若筠要的却不是这个,“我并不是要你跟我道歉。” 简尚齐当然知道,但却发现自己眼不能对她说的,就只有抱歉两个字。 也是到这时,他才意识到,比起坐在面前的林若筠,真正能牵动他情绪的人是项玉洁。 每一次的见面,对她进一步的认识,就让他更放心不下她。 曾几何时,这份放心不下渐渐演变成对她的担心和在乎,一点一滴的占据他的心而不自觉。 认清楚这点,简尚齐认为跟林若筠之间不该再继续下去,因而正色道:“确实是我的错,恐怕我永远也没办法达成你的期望。” “什么?”不料会听到他这么说,林若筠顿时诧然不已。 “抱歉到现在才这么对你说。”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样的话?” 简尚齐知道自己这决定对她太过突然,但他实在不想让她继续将心力浪费在他身上。 “还是说……你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她想起在度假村撞见的女人,“是那个女人,对吧?不是说你们只是认识?” 明白自己的感情对她造成伤害,他再次歉然道:“抱歉,没能早点跟你把话说清楚。” 林若筠摇头无法接受,只是看着眼前的简尚齐,也清楚不可能改变得了他的决定了,“是我不够好?” “是我自己的问题。” 即使到这种时候,在她面前的他依然这么理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期待什么? 如果连谈分手都不能激起他的情绪,如何还能期待在两人的感情上有所进展? 知道没有理由再坚持下去,林若筠放弃地从他面前起身,失落地转身离开。 简尚齐虽然明白自己伤害了她,却也没有办法开口挽留,因为清楚他们两人之间是不可能了。 第九章 晚上,项玉洁洗完澡从房里出来,在楼梯转角遇到刚刚上楼的弟弟,听说父亲找简尚齐过来,连忙就冲下楼去。 理智虽然告诉她要跟他保持距离,但心里却还是按捺不住想要见他。 只是她并没有在客厅里见到任何人,直到看见母亲从书房里出来。 “爸在书房里?”心里多少已经猜到简尚齐应该在里头。 “嗯,跟尚齐在讲事情,我刚刚端了两杯茶进去。” “妈知道是什么事吗?” “听尚齐说,已经去找过伯鸿,还让他签字了,剩下的离婚手续明天就会全部办好。”沈幽兰说着替女儿开心。 “真的吗?”项玉洁虽然开心却不意外,从以前到现在,简尚齐的能力她一直都很清楚。 “晚一点尚齐跟你爸谈完出来,记得要谢谢他。” “喔,爸跟他还有什么事要讲吗?”见书房的门依然关着。 “可能还有些公事要讨论吧。”沈幽兰说完也没多想,跟着转身往房间走去,留下女儿一个人在客厅里。 虽然说公司的事她不感兴趣,但是知道简尚齐人在书房里,项玉洁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地走过去。 原本她只是想听看看,他们大概还要谈多久才会出来,但是一听到他们聊起的话题,却让她不由自主将耳朵更贴靠近门板。 “你跟若筠是怎么回事?白天的时候我跟林总裁吃饭,听说若筠的心情不是很好,是不是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当初是他介绍两个年轻人认识,对于他们的感情状况不免关心。 简尚齐并没有马上答腔,犹豫着该如何解释眼下的情况。 “其实,年轻人在一起难免会有摩擦,女孩子家总是比较任性些,就像是玉洁一样。” 听到父亲拿自己比拟,项玉洁忍不住嘀咕,“哪有任性啊?”她自认个性已经改了很多。 “有什么问题哄哄她也就没事了。”项振升以过来人的身份建议。 “很抱歉。” “这话你就拿去哄她。” 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简尚齐进一步解释,“我跟林小姐并不适合。” 他闻言大感意外,“难道你跟若筠分手了?所以林总裁才说她心情不好?” 项玉洁一惊。他跟女朋友分手了? 就算知道不该这样,她却无法遏制喜悦的泡泡从心底冒出。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分手?” “我很抱歉。”对身为介绍人的总裁,他感到歉意。 项振升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单纯是基于对他的关心。“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有喜欢的对象?” 项玉洁一怔,刚扬起的心情不觉又落下。 对于跟项玉洁之间的情况,简尚齐无法对项振升解释。 迟迟等不到他的回答,她的一颗心吊得老高。 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项振升也不勉强他,“既然合不来也不能勉强,只是你已二十八岁了,加上你父母又不在,我才希望你能够早点安定下来。” “谢谢总裁。” “不是告诉过你,私底下就别把我当成总裁了。”他心里早拿尚齐当自己人。 “好。” “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也不多问,要是有适合的对象就带来给我看。” 简尚齐心里虽然有对象,面对着项振升,却只能沉默。 他们似乎没有再谈下去的迹象,隔着门板偷听的项玉洁不确定话题是否告一段落,直到脚步声传来,她才惊慌的想闪人,却一时不知道该往哪走。 等她想到可以往楼上跑时,书房的门已经打开来。 听到开门声的她下意识的回过头来,见到简尚齐已经看到她,只能尴尬的停下脚步,看着他带上书房的门。 简尚齐没料到会在书房门口撞见她,尤其她似乎正急着离开,心里猜到,她应该是偷听到他们在里头的谈话,才会这么慌张。 “在这里干什么?”他故意问道,并不拆穿她。 “呃、那个……”一时找不到话回他,她旋即想到母亲进房前的叮咛,“我妈叫我要记得跟你道谢,离婚的事。” 他留意着她脸上心虚的表情。 “那我上楼了。”她尴尬的想离开,虽然心里对于他跟女朋友分手的理由感到好奇。 就在她不自在的转身想要上楼时,右手突然被一把拉住,让她惊讶的回过头。 “一块去喝杯酒吧!”简尚齐抬头望着她邀约。 “噫?”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如果没别的事。” 这不确定不是自己产生幻听,她却忍不住臆测,是否因为跟女朋友分手了心情不佳,他才有着这出人意表的举动? “好、好啊……”她听到自己这么回答他,因为心头小鹿乱撞的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思考,尤其是当他拉着她要出门时。 位在天母巷弄里的一间高级pub,跟简尚齐一块在角落一张桌子坐下的项玉洁好奇的打量环境。 虽然以前她也很爱混pub,不过多半是那种嘈杂热闹的地方,不像这里比较像是钢琴酒吧,有种另类的情调与神秘感。 直到这一刻,她仍然觉得像是在作梦,即便料想他是因为跟女朋友分手心情不好,才想找人陪,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心,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约她。 “想喝什么?” “随便。”反正只要是跟他在一起,什么都好。 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项玉洁看着他招手向侍者叫了酒,之后才又回过头来。 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她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只是一开口,她却忍不住问起,“为什么分手?” 简尚齐挑了眉。虽然知道她在书房外都听到了,倒也没想到她会自己招认。 意识到脱口说出的疑问,项玉洁急忙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刚好听到了。”担心他会不高兴。 “看得出来。” 这听在她耳里,感觉被揶揄了,她却还是硬着头皮的追问:“不是说解释清楚了吗?”上回问他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 没有料到她会关心他的交往情况,简尚齐不免心情上扬,也让他忍不住的想逗她,“为什么想知道?” “嗯?”突然被反问,项玉洁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很好奇?” “呃,也不是,只是觉得误会既然都已经解释清楚,为什么还要分手?”她表情尴尬得想掩饰。 简尚齐看着她,想告诉她理由就是坐在他面前的她。只是这样一来,应该会吓到她吧。 被他看得不自在,她下意识地心虚道:“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刚好侍者在这时送酒过来,让她顺势转移注意地端起酒,佯装专注地喝着。 看她这样,简尚齐想起她喝醉酒那晚说的那些话。“上回喝酒说的那些话还记得吗?” 噗的一声,她喝进嘴里的酒差点喷了出来。 “咳咳,什么?” 看她受到惊吓,他嘴角泛起一抹笑,除了是逗她,也是想趁机试探她的反应。 “上回在宜兰的小吃店,你喝醉酒后说了些话。” “是、是吗?”项玉洁不料他会选在这时候问起,根本无从回避。 “不记得了?”看着她惊惶失措的模样,简尚齐发现不无乐趣。 张口结舌的她开始发现,答应跟他出来喝酒似乎不是个好主意。“可能是喝醉酒不记得了。” “要我提醒你?” “不、不用了!喝醉酒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她担心再去回忆,只是在他面前更加尴尬。 他倒希望能当真,尤其现在,虽然她也许因为那个叫阿伟的男人已改变心意。 “也对,哭着跟我求婚是太夸张。” “什么?” “抱着我的大腿痛哭说没有人真心爱你,要我跟你结婚。” 项玉洁瞠大眼睛。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自己跟他说的明明是喜欢他的心情,以及因为他的无视而感到委屈。 简尚齐看着她一脸错愕的表情,“怎么,记起来了?”明知故问。 她怀疑他根本是在耍她,偏偏她又不能反驳他说的话,否则就等于承认她记得那天晚上说过的话。 看着她有口难言,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项玉洁只能苦着脸摇头,“是吗?” “真的不记得了?”他看似正经的询问。 “我肯定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见侍者经过,她连忙拦下对方交代,“再拿几杯酒过来。”发现自己得再多喝几杯才能镇定下来。 “看来你很喜欢这里的酒。” “是啊,很好喝。”她牵强的附和。 “记得别喝太多。”简尚齐煞有其事的提醒她。 “我知道。”酒杯却没有离手,又喝了一大口。 也不想她刺激过度,他便转移话题道:“离婚后想做什么?” 项玉洁这才松了口气,虽然心里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本来是想回家,不过现在也已经回来。” “我是说离婚手续办妥以后。”记得到宜兰接她时,她一再表示要介绍那个阿伟让她父母认识。 办妥后自然就恢复自由了,她不以为这还有什么好想的? 项玉洁耸耸肩,“就先走一步算一步喽。” 听她似乎是还没有具体的打算,他不确定这是否意谓着自己还有机会? 接着,项玉洁才想起什么的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够让他签字?” 没忘记俞伯鸿信誓旦旦表示,绝对不会签字。 “我让征信社调查他外遇的证据,让他在离婚跟吃官司之间做选择。” “什么?”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处理,“你特地找人调查他?” “不是告诉过你,我会处理。” 项玉洁很意外他会这样积极帮她,尤其还不是因为她爸的交代。 “谢谢你。” 看她一脸真切,让简尚齐有种想要吻她的冲动,遂转移注意力地逗她,“就这么感动?” 听他取笑的项玉洁直觉否认,“才不是。”佯装专注的又喝了一口酒,才发现杯里的酒没了。 侍者正好送来她另外叫的酒,她顺势又抓过其中一杯,想掩饰自己的局促。 简尚齐不由得劝她,“别喝得太急。” “我没有。”她嘴里否认的同时,心里忍不住又想起那件一直在意的事。“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这话引来了简尚齐的注意。 “呃,我是说你跟女朋友分手,是不是因为有其他喜欢的人了?”记得爸是这么问他的,虽然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如果是问一回,他可以解释为她单纯好奇,但是听到她又再次问起,他就不得不正视,同时心底也萌生希望。 “你说呢?”他观察着她的反应,想知道她频频追问,是否是因为心里还在意着他? 项玉洁发现他实在很不干脆。她要是知道,干么还要问他? “我怎么知道!” 却看到他微倾过来问她,“你好像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 猛一听到这话,项玉洁像是被针戳中似的不自然提高音量,“我哪有?” 简尚齐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像还有怀疑。 她忙心虚地想移开话题,“喝酒好了,听说跟女朋友分手的时候喝酒最好。” 伸手将另一杯酒递给他,自己则抓着手上那杯酒灌起来。 这举动看在简尚齐眼里更加确定,她心里对他依然在意,就算是身旁已经有了其他的对象。 担心他再冒出什么惊人之语,她佯装更加专心地喝着酒,同时在脸上撑起心虚的笑容,殊不知,这样的表现反而让他更加确定。她对他的感情还没完全退去。 否则比起他跟女朋友分手的事,她应该要更加在意自己离婚的事,那样她才能光明正大的跟阿伟在一块。 如果说他对于当初没能阻止她结婚感到后悔,那么现在既然有机会重新来过,他就不打算让憾事再发生,不论她跟那个阿伟是什么样的关系。 他主动地跟她干杯,突然发现他心情转换的项玉洁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刚才还搞得她心慌意乱,这会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地喝起酒来。 不过看他这样,她多少松了口气。“对啊,多喝点心情就好了。”自己也跟着又喝了些。 只是她虽然劝他多喝,自己却没有喝得比较少,因此当最后要离开时,她已经醉趴在桌上。 有了上回的经验,简尚齐熟稔地将她一把抱起离开pub。 稍后当两人一块回到项家,是他背着她进门,看到的项氏夫妇惊讶不已。 “尚齐!玉洁怎么会喝成这样?”沈幽兰忙追问。 “可能是因为离婚的事太高兴了。” “就算是高兴,也不能够喝成这样!”虽然想念女儿,可是人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也只得作罢了。“还是先放到沙发上吧,你也累了。” “不用了,我背她上去。” “这怎么行?玉洁醉成这样。”担心让他背她上楼太过吃力了。 “没关系,我背她上去。” 当着项氏夫妇的面,他一步步的背她上楼。虽然吃力,心情却出奇的轻松,丝毫不觉得累。 因为宿醉的关系,项玉洁到早上十点过后才醒来,梳洗完,换过衣服的她揉着泛疼的额际下楼。 下午才有课的项瑞民看到她,马上数落,“姐也真是的,居然还喝到让尚齐哥背你回来!” 她听了一怔,昨晚又喝多的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什么?”他背她回来? “我要是尚齐哥肯定连骨头都散了。”注意到姐姐懊恼的表情,项瑞民故意加油添醋道:“还一路背着你上楼回房间,差点没把他累死。” 知道是简尚齐背她回来,项玉洁已经够惊讶,又听到弟弟这么一夸大,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干么还让他背我上去?”光想,就不知道回头要怎么面对他。 “我看尚齐哥今天还能去上班,简直是奇迹。” 知道弟弟是故意糗她,她虽然不想搭理,心里还是忍不住懊恼。 沈幽兰这时走进客厅里,“看你昨晚喝成什么样子,到现在才爬得起来。”语气里尽是对女儿的没辙。 项玉洁忍不住再埋怨,“妈干么要让他背我上去?”想到自己喝得不省人事,让他背上楼去,就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她。 “还说呢,要不是尚齐坚持,我跟你爸打算让你睡在客厅里,害得我们都对尚齐很不好意思。” 真正要不好意思的人是她吧? 接连两回在他面前喝醉酒,不是醉得乱说话就是喝成烂泥让他背回来,在他心里,肯定把她当成女酒鬼了。 “晚点看到尚齐记得跟他道谢。” 突然听到母亲这话,项玉洁大吃一惊,“他要来家里?”怀疑自己该拿什么脸见他。 “姐以为尚齐哥跟你一样吃饱撑着不用上班?” “不然呢?”这回她可真的怕会看到他了,丢脸啦。 “尚齐来过电话,要你睡醒后到公司找他。” “为什么?”项玉洁又是一惊,打死她也不想现在去见他。 “知道丢脸了吧?我要是你,也没脸去见尚齐哥。” “项瑞民!”对于弟弟的幸灾乐祸,她感到气恼。 “尚齐说是有什么离婚的资料要你签。”沈幽兰解释。 听到这话,项玉洁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逃避,除非是不想离婚,否则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他。 第十章 当项玉洁一脸困窘地敲门进来时,简尚齐早猜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才会以离婚为由找她过来,为的是不让她逃避他。 “我妈说你找我?”她试图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只是态度上还是很难做到。 他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现在才起来?”这么问,是关心她宿醉的情形。 她尴尬的道:“瑞民说是你背我回房间的?”尽管有些难以启齿,她还是觉得应该先表示歉意。 明知道她心里头困窘,他仍故意逗她,“是啊,差点没闪到腰。” 听得她脸色一涨红,“其实你可以把我丢在我们家大厅。”那样自己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抬不起头来。 “让你睡在沙发上?” 项玉洁用力点头。她宁可睡在沙发上,也不想听他因为要背她上楼差点闪到腰这种话。 “那可不行。”简尚齐语气忽地改为正经。 她则表情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不行。 不过他并未为她解答,反而又抛出另一道问题给她,“知道我为什么分手?” “嗯?”项玉洁诧异他突然岔开话题,尤其提起的还是她从昨晚就一直很想知道的事情。 “因为我有喜欢的女人。” 经过昨晚一夜的沉思,他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要直接采取行动,不管她心里是否已经另有所属。 “什么?”虽然早已决定不再为他动摇,突然听到这话,项玉洁还是不免难掩失望的情绪。 简尚齐乐于看到她这种反应,显见在她心里依然在意他。 “怎么可能让自己喜欢的女人睡在大厅?” “什么?”她一愣,怀疑自己听到什么。 看她像石头般定住,他露出笑容,“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背你上去了?” 项玉洁的脑袋瓜像时钟停止摆动般,不知道该如何运作,只能怔怔地盯着他发默。 “看来宿醉让你脑袋还转不过来。”简尚齐语带宠溺,明知道她是因为太过惊讶,却故意这么说。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宿醉还未清醒,但是耳朵仿佛出现幻听,居然听到他对她告白?项玉洁直觉想挖挖自己的耳朵。 “看情况得先吃点东西才能让你清醒。”说着就要搂过她,他原本就是打算找她过来一块吃午餐。 “等等!”她本能的制止他带她离开。 “怎么了?” “不是说要我来签文件?”她只能想到这事,毕竟这才是她过来的目的。 “那事不急,走吧!”他自然而然的搂着她。 “去哪?” “当然是一块去吃饭,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你过来?” 才刚听完他的告白,这会又要一块去吃饭,她真要怀疑自己是醉酒还没清醒不成? 还记得上回喝醉酒一觉醒来,隔天也是风云变色,所不同的是,上回如果是场恶梦,这回简直是场美梦,美得让她难以置信。 ”你没事吧?” 她伸手要去摸他的额头,却被他拉住。 “那要看你指的是什么事。”嘴边泛起一抹温柔笑容。 正因为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她下意识地想收回手,简尚齐却不放开她。 “就这么意外?”虽然她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单看她没有直接反对这点,就足以证明她心里还是有他。 项玉洁迟钝地点了头,表情像还无法完全回神。 “那如果是这样……” 在她还没有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之前,简尚齐已经低下头来吻住她。事实上,昨夜他就想这么做,这会看她怔愣的表情,更是止不住这股渴望。 项玉洁顿时瞠大了眼,无法置信他居然在吻她,虽然她也在他逐渐加深这个吻后,慢慢闭起眼睛…… 两人的关系似乎就这么莫名其妙定了下来,她成了简尚齐的女朋友,开始正式交往。 只是她心里仍有些不踏实,感觉像是在作梦一样。 所以这两天她频频打电话到宜兰,透过不断的跟阿伟他们分享自己的恋情,才能让心中的感觉踏实。 电话那头的阿胜和阿伟或许是因为理解她的心情,也或许是耐不住她的再三邀约,终于答应要在这个周末上台北来找她。 结束电话后,项玉洁开心的下楼,除了是打算告诉家人他们要来的消息外,也是因为差不多到用餐的时间。 这两天下班,简尚齐总会跟着她父亲一道回她家,并留下来吃晚餐,所以她这才急着下楼。 才到楼下,她就看到他已经跟着父亲进门,母亲正对他欢迎道:“玉洁回来后你也每天过来吃饭,家里热闹了许多。” 在看电视的项瑞民也转过头,附和说:“干脆尚齐哥就搬过来住吧,一个人住多寂寞?”他一直对尚齐哥很崇拜。 过去项氏夫妇也这么提议过,只是他一直没有答应。 “像这样有空的时候就一块回来吃饭,别老忙着工作。”知道简尚齐在公事上一直尽心尽力,项振升并不希望他只想着报恩,也该要让自己休息一下。 “我知道。”说这话时,他看向下楼的项玉洁。 当着家人的面,她不自在的回避他的视线,“爸回来了。”其实她根本是专程下楼来看他的。 “尚齐哥也一块过来了。”项瑞民提醒姐姐别忽略了,“看来姐回来也不是没有好处。” “什么意思?”她一时没能听懂。 “尚齐哥才每天过来啊。” “什么?”没料到会听到弟弟这么说,项玉洁一惊,旋即紧张地看着父母的反应。 反观简尚齐并没有丝毫的紧张,只打算找个时机跟项氏夫妇说明两人的交往。 项氏夫妇也被儿子这话引起注意。 “像姐这样一跷家就是一年,尚齐哥才要过来帮爸妈守着你。” 听了弟弟的说明,项玉洁才松了口气,但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反应过度。“胡说些什么?”尤其是注意到简尚齐脸上的笑容,她更局促了。 “姐这么紧张干什么?” “哪里紧张了?” “该不是真以为尚齐哥来,是为了姐吧?” 被弟弟这么一调侃,项玉洁一窘。 “姐当真啦?” “谁当真了?我是因为阿伟他们说要上来台北,才急着要下来跟爸妈说。” 简尚齐脸上的笑容顿时打住。他还以为她急着下来,是为了他。 已经从女儿口中听说过阿胜和阿伟的事,项氏夫妇对于两人的到来,自然是欢迎的,也想找机会当面向他们致谢。 “什么时候上来?爸让司机过去接他们。” “这个周末,刚才他们在电话中答应我了。” 见项玉洁的心思全集中在那两个男人身上,简尚齐不禁蹙起眉头。 项瑞民凉凉的插嘴道:“那也不需要急成这样吧?难不成姐喜欢他们其中的一个?” “胡说些什么啊你?” “不然呢?” 担心女儿又盲目的投入另一段感情里,沈幽兰劝道:“那也等妈跟你爸看过再说。”虽然这一年里,他们帮了女儿许多,不过总是一码归一码。 “妈说到哪去了?” “要是能像尚齐这样的个性,妈也能安心。” 被母亲不经意说中事实,项玉洁倏地噤声,不好意思承认跟他交往的事。 倒是项瑞民不放弃吐槽,“拜托,像尚齐哥这样的对象怎么可能看上姐?” “项瑞民!” 当着简尚齐的面,她怀疑弟弟根本是在拆自己的台,却听到父亲赞同说:“要是个性能像尚齐一样稳重,我跟你妈也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见家人越扯越远,注意到简尚齐沉默的项玉洁担心他听了后悔,心里正着急,却不知道她的表现看在他眼中,以为她是对于两人交往的事仍没有定下心来。 这让他决定,与其另外找时机跟项氏夫妇提,倒不如趁现在说出来。“总裁说过,要是我有适合的对象就带来。” 项家四口全被吸引了注意转过头来,尤其是项玉洁,询问的目光直接对上了他的,不确定他突然提出这话的原由。 “尚齐哥要带女朋友来?”最先耐不住好奇的是项瑞民。 项振升也颇感意外,“怎么?有对象了?” 沈幽兰也关切的等着他的回答,夫妻俩都希望他早点成家定下来。 项玉洁则紧张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知道他打算带谁到家里来,却看到他走了过来,当着父母的面拉起她的手。 “如果总裁你们不反对,我希望能以结婚为前提跟玉洁交往。” “什么?” 项氏夫妇和项瑞民的反应可想而知,就是项玉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宣布。 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惊讶的表情上,简尚齐直视着项氏夫妇,要将两人交往的关系确认下来。 “尚齐啊……”沈幽兰一时间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又是项瑞民先按捺不住,“尚齐哥在开什么玩笑?”怎么想也无法相信以尚齐哥的条件会看上姐姐这样的对象。 就是在商场上阅历丰富的项振升也很诧异,只是他表现得要镇定了些。“你跟玉洁?” “希望总裁能够同意。” 感觉到他握紧自己的手,项玉洁的心里生起一抹感动,惊喜他会正式向父母提出交往的请求。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事出突然,项振升决定先将经过了解清楚。 听到父亲问起,她也是感到好奇,心里其实早想问他,只是因为尴尬和担心他反悔而没敢问出口。 “这回跟玉洁在宜兰遇到后。抱歉,没能早点让你们知道。” “这有什么好抱歉。”对于两人能够在一起,沈幽兰是再高兴不过,就算心里还没能适应过来。 项振升也是同样的想法。一直以来,他对于尚齐就欣赏有加,只是碍于女儿的任性与不懂事,让他不好提出希望两人能够交往的想法。 如今两个年轻人有那个意思,他自然是乐见其成,尤其看尚齐郑重的态度,更是欣慰。 “玉洁的个性比较任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直接说她。”他这话等于是同意了两人的交往。 项瑞民则忍不住要宝,“哇塞!姐这下真的是挖到宝了,也不知道尚齐哥的眼睛是哪里有问题?” 这话惹得项玉洁泛窘,要不是碍于简尚齐在一旁,她大概早就冲过来开扁了。 倒是沈幽兰开口帮着制止儿子,“瑞民!”担心儿子的口没遮拦吓跑难得的女婿人选。 从头至尾谁也没想过要确认项玉洁的心意,显然都认定她是捡到大便宜不可能会开口说不要,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一整个晚上,项玉洁都因为简尚齐向父母宣布两人交往的消息而感到飘飘然,心中不踏实的感觉总算是定了下来。 更晚,简尚齐要离开的时候,要求她跟他一块出去,两人在项氏夫妇的欣然催促下,一起从家里走出来。 终于等到独处的机会,项玉洁忍不住害羞的开口问道:“为什么那么突然跟我爸妈说?”事先一点准备也没有,让她既惊喜又意外。 或许便是因为这样的心情,让她忽略了简尚齐在走出来后,表情便有些沉凝。 “你不希望?” “不是……只是太过突然。”总不好承认心里因为他的告白欣喜不已。 这样的说法却让简尚齐质疑,“是突然还是无法确定?” 项玉洁不明白他的意思,“确定什么?”这才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对劲,感觉有些严肃。 虽然征得项氏夫妇的同意,他更在意的却是她的心意,尤其是对于她因为阿伟要来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更让他质疑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 接着,他突然一把将她揽近,在她来得及反应前强势地吻住她。 突如其来的索吻让项玉洁一阵惊讶,不明白他是怎么了,只能本能地伸手抵住他的胸膛。 “爸他们可能会出来。” 简尚齐却没有立即结束这个吻,反而还刻意加深,像是要在她唇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 直到项玉洁逐渐软化在这个吻里,才听到他问起—— “是这样吗2” 被拉回注意力的项玉洁不明白他在不高兴什么,“你到底是怎么了?”原本还因为他今晚的表现感到欣喜,这会心里却觉得惴惴不安,担心他是否后悔了。 “那男人要来台北。”他说的是直述句。 项玉洁却没能立即会意,“谁?”接着才慢半拍的想起,“阿伟他们?是啊,刚才跟他们通电话的时候才确定的。” 简尚齐注意到她转为兴奋的口气。 “本来还担心让他们自己坐车不好意思,现在爸让司机去接他们也好,晚点我再打电话跟他们说。” 他脸上的表情因为她说的话而更加沉凝,项玉洁说着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不禁纳闷,“怎么了?” “你很喜欢他?” 以为他指的是他们,她直觉的表示,“算是吧!” “比我更喜欢?” “嗯?”项玉洁又糊涂了,从没想过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 简尚齐也没想到自己会问出这样幼稚的问题,但是并不打算收回这话,执意要确认她的心意。“说话。”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一边是喜欢的男人,另一边是熟稔的朋友,是不同的角色。 “为什么不回答?” 项玉洁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有些迟疑的反问:“你不喜欢阿伟他们吗?”见面以来,他对他们的态度似乎称不上友善。 “没理由要喜欢。” 听到他直截了当的否定他们,她心里顿时感到为难,“其实阿伟他们人很好,只是有时候讲话比较机车,不是真的有什么恶意。”希望能扭转他对他们的印象。 这听在简尚齐耳里,却当她是对阿伟的维护而感到不是滋味。 “要当我的女人,心里就不能有其他男人。” “什么?”为他突如其来的宣告,项玉洁一愣。 “不管那家伙之前在你心中占有什么地位。” “呃,等等,你是说阿胜和阿伟?” “不管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听了半天,他斩钉截铁的语气终于让她意会过来,思绪慢慢连结起来。 敢情他是因为误会她跟他们的关系.才表现出这样的……妒意? 项玉洁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这么想,尤其稍早之前,她还对他的感情感到不踏实,结果这会他居然为她捧醋狂饮? 过去她处心积虑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甚至是激起他的妒意,如今她居然真的做到了,让他真心在乎她。 当下再也没有任何迟疑,她一把抱住他,让前一秒还表情严肃的他反而愣住。 接着,在他还没能反应过来前,她已经主动踮起脚尖吻住他,结结实实的要让他无从拒绝。 这吻虽然不在简尚齐的预期中,仍是回应了她,心里的妒意顿时获得平息,尤其是在听到她的那句“我爱你”。 尾声 就算心里的妒意在项玉洁的爱语中获得平息,却不表示简尚齐就能因此释怀周末的到来。 反观她始终挂着甜蜜的笑容,特别是在注意亲亲男友不悦的神情的时候。 一直到她向父母介绍起阿胜和阿伟的身份,以及两人的关系,简尚齐脸上的神情才像是突然被雷劈中似的,由不悦转为怔愕。 而项玉洁则在他这样的表情中露出更深的笑意,心里是有意要小小的惩罚他,谁教他过去一直无视于她对他的感情。 稍后,两个人独处时,她被简尚齐牢牢地环住,“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装傻道:“告诉你什么?” 已经被捉弄过的他,这回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慧黠。“看来你是不打算把我放在眼里了?”语气里大有要惩罚她的意味。 听出来的她还故捋虎须道:“本来就不是放在眼里。” “什么?” 简尚齐佯装眯起眼恫吓。 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小声说出,“是在心里。”从第一眼见到他起,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就不曾变过。 一句话当场柔和了简尚齐脸上的线条,让他露出愉悦的笑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