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逃妻》 第一章 看到楚玉寒走进书房,便往玻璃窗边的卧榻上盘腿一坐,原本抱在胸前的物品往前方一摆,开始专注的折着纸鹤,邵轼齐终于忍不住满肚子的好奇心。「妳怎么每天都在折纸鹤?」 「折纸鹤总比成天发呆强吧。」她的手很巧,一分钟就可以折出一只精巧的纸鹤,接着纸鹤被丢进前方的玻璃缸里面。 「除了折纸鹤,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啊。」他总觉得她不是闲着无聊折纸鹤。 「三餐有红姨准备,花草树木有岳伯修剪浇水,打扫清洁的工作有钟点佣人负责,这里根本没有我可以做的事情。」一顿,她略带迟疑的问:「我待在书房是不是造成你的困扰?」 「如果我觉得两个人待在书房太挤了,就不会跟着妳进书房。」他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打开笔电。老实说,她令他稀奇,女人总是喜欢成为人家注目的焦点,可是,她却静悄悄的想把自己变成透明人。 「那就好。」她真的很喜欢书房的这个角落,目光所及是绿色世界,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尤其是染上凉意的秋季,教人身心都跟着暖和了起来。 「妳不是在找工作吗?」 「我不想随随便便找个工作,成天换工作永远不会有出息,你希望我赶快出去工作吗?」 「妳不想工作也没关系,我说过了,不至于连个老婆都养不起。」 「你真是好心,现在的男人都喜欢老婆分担家计,而且……」不知道是她的话到此打住,还是正好一阵强风从敞开的窗外吹进来,扬起她轻柔的发丝,掩去她嘴里的话。 虽然没听清楚,但他知道她要说什么,眉头微微一蹙。「而且什么?我从小所受到的教导告诉我,照顾妻子是丈夫的责任。」 「……」 他努力想聆听她说的话,可是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人也越来越模糊…… 咚的一声,邵轼齐手上的书本滑落在地,瞬间将他从小憩中唤醒,怔了半晌,他的意识终于跟现实接轨,搞清楚自己此刻在书房,原本坐在窗边的卧榻上看书,看着看着就困了,心想闭上眼睛小睡一下……这么说,刚刚是在作梦。 敲了敲脑袋瓜,甩去肿胀昏沉的感觉,他伸了一个懒腰,起身离开卧榻,来到书桌后面坐下,目光却又不自觉的落在卧榻上,脑海也再度想起刚刚的梦境。 这几天怎么老是梦到那个丢下他不管的「逃妻」? 书房门上传来三下轻敲,管家岳伯端着一杯蔘茶走进来,递给邵轼齐,他喝了几口,感觉精神好多了,便摆在书桌旁边的小圆几上面。 「少爷,今天我直接让人上少奶奶家走了一趟,可他们还是坚持少奶奶嫁人之后,就不曾跟家里往来。」 「岳伯有什么看法?」 「征信社盯了一个月,确实没见过少奶奶,说不定真的没跟家人连络。」 早在一年多前,他就请征信社找寻妻子的下落,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直到一个月前,妈咪突然通知他,今年准备回tw过暑假……又不是学生,过什么暑假……这不是重点,总而言之,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要帮他安排相亲,搞定他的终身大事,所以他只能更加快脚步找人。 「少爷,要不要干脆登报?」 「绝不可以登报找人,如果被亲朋好友瞧见了,传到爹地妈咪那里,麻烦就大了。」当初结婚没通知父母还可以找理由硬拗,可是说他结婚一个月后,早上醒来发现老婆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话——「我离开了」,这怎么解释呢? 「那少爷有什么打算?」 「你让征信社继续盯着楚家,还有,教征信社打听清楚楚家的状况,哪有女儿不跟父母连络,父母一点都不担心的?」 「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们假借少奶奶大学同学的名义打探消息,他们又不认识,索性谎称少奶奶没有跟家人连络?」 「如果她有跟家人连络,楚家的人一定会告诉她,有谁在打探她的消息,可是我拜托帮忙的几位同学都没有接到她的回电,应该不是楚家人隐瞒她的下落。不管这些,你让征信社先弄清楚楚家的状况。」 「我知道了。」岳伯随即转身退出书房。 邵轼齐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不管对孩子有多少怨言,孩子总是父母身上的一块肉,岳父岳母对自己的女儿未免太不关心了…… 不过说起来,他的情况一样糟糕,除了基本数据,他对妻子的认识也是寥寥可数,换言之,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只是比陌生人好一点点……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结婚呢?邵轼齐有些发怔的回想过去—— 中午用餐过后,他喜欢坐在饭店的咖啡厅看书,来一杯现煮的咖啡,顺道藉此观察饭店来来往往的客人,听人家聊些什么,若是针对饭店的建议,就摆在心上,会议上提出来讨论,期许饭店在软硬件各方面可以更贴近客人。 今天一如往常,可是还来不及竖直耳朵,他就看见她了。 他记得她——楚玉寒,去年在一位学长的请托下,他在大学开了一学期关于饭店品牌营销方面的课程,而她正是众多学生当中的一位。 为什么会记得她? 她是相当特别的学生,早早进到教室,却缩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当大部份的学生忙着吸引他这位美男子老师的注意力,她却恨不得变成隐形人。这样的学生,通常会让人以为她是来混学分,可是她又比任何人还认真听课,成绩也是最顶尖的。 每次看到她,他总觉得她像一道来无影去无踪的和风,轻柔缥缈,可是眼中却竖着坚硬的铜墙堡垒。只要是男人,都会想保护这样的女人,可却也知道,她是一个难以靠近的女人。 也许是她看起来心事重重,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她却没发现他这位「老师」的存在,因此当他看到有个衣着艳丽的女人在她对面坐下来,耳朵就不自觉的拉直。 「我长话短说,家里太小了,妳搬出去住吧。」 「我毕业不久,等正式的工作有了着落,我就会搬出去住。」 「如果一辈子找不到工作,难道我要一辈子供妳吃住吗?」 「我会尽快找到工作的。」 「我不是三岁小孩,经济不景气,哪有这么容易找到工作?妳别怪我这个当妈的太残忍了,如果不是妳拖累楚家,就算妳是没路用的女儿,我养妳一辈子也不过是多一副碗筷。」 「但我身上的存款不够在外面租房子。」 「我知道妳有兼家教,省一点,妳应该有钱在外面租一间套房,别太挑剔了,有地方住就好,我可以给妳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到时妳不搬走,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倒霉受气的还不是妳爸。」 她们真的是母女吗?他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身,以英雄之姿降临。 「伯母您好,冒昧打扰,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您女儿的男朋友——邵轼齐。」他有礼的一鞠躬。「您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女朋友,不用一个月,我会帮她安排好新住处的。」 两个女人同时转头看他,惊愕过后,楚母江兰开始势利的对他评头论足——从那张比女人还晶莹剔透的容貌来说,他显然是个小白脸,可是简单的t恤配上破旧的牛仔裤,倒是添了一份男人味,不过因为他的穿著,她断定他不过是个没成就的年轻小伙子。 「小寒,真是了不起,这么快就找到一张长期饭票了。」她嘲讽道。 「伯母,这要感谢您,如果不是您催着她搬出来,我也不会这么快抓住她。」 「你们想怎么样都无所谓,尽早搬出去就好了。」江兰拿起皮包起身离开。 从他出现,楚玉寒就傻住了,这会儿变成这种结果,她更不知道如何反应。 「如果妳现在在想我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我会很伤心很难过哦!」邵轼齐嘻皮笑脸的在她对面坐下。虽然他们的师生关系早在半年前就结束了,但是他深信她还记得自己,倒不是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而是确信认真的学生不至于太快忘记老师。 回过神来,她始终维持的冷静出现裂缝。「你会不会太多管闲事了?」 「学生有难,我这个老师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楚玉寒很惊讶他还记得自己,可是这会儿她只觉得火气很大。「你这个老师还真是有爱心,不过这种救人的方式会不会太过份了?」 「哪里过份?」他无辜的眨着眼睛。 「你不是帮我解围,而是断了我的后路。」 「她都把话说绝了,难道妳还想赖在那里不走吗?」 「那是我家,为什么我不能赖在那里不走?」 眉一扬,他存心挑衅。「我还以为妳不是那种没骨气的人。」 「老师大概没有尝过苦头,不知道没本钱的人没有资格讲『骨气』。」 看着她,他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般的难受,虽然她的神情和声音都很平静,可他却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悲伤。不用问,他也猜得到她身上有一个故事,那是什么样的故事? 「我母亲那个人就是嘴巴刻薄了一点,无非是想刺激我,逼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工作,不至于真的把我逐出家门。」 「妳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了,我不认为妳可以继续住在那里。」 「不住那里,我可以住哪里?」 「既然帮妳解围,我就没有打算置身事外,这件事情交给我。」 「请问老师是准备收留我,还是借我一笔钱租房子?」她摇了摇头。「没名没份,老师以什么名义收留我?还有,我没有伸手向人家借钱的习惯,更何况老师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知道自己站出来那一刻,就决定成为她的避风港。 「老师,扮演英雄之前一定要先衡量自己的情况,今天是遇到我,如果是其它人,说不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巴着你不放,你的麻烦就大了。」 如果换成其它人,他根本不会跳出来解围……没错,因为是她,否则老是被女人批评骨子里面流的是冰水的男人,绝对不会跟「英雄」扯上关系。 他取出手机,问她,「妳的手机号码?」 「你要我的手机号码做什么?」不过,她还是把手机号码报给他,接着,他立刻按下那一串电话号码,拨出去,等她的手机响了几声之后,才结束通讯。 「妳把我的手机号码留下来,当妳想清楚下一步做何打算,再跟我连络,不管妳有什么决定,我都会帮妳。」 「老师,开支票可是要负责任的。」 「我的信用还不错,至今没有跳票的纪录。」 沉思片刻,楚玉寒终究没有说出一个「谢」字。「但愿老师的好意是多此一举。」 这一刻,他认为即便她会流落街头,也不会求他帮忙,可是一个礼拜后,他接到她的电话。 ※※※※※※ 严格说起来,邵轼齐对女人不太敏感,大概是他有一张比女人还美丽的面孔,女人在他眼中就只是「女人」,从来不值得他浪费心思观察,可是现在,他却很认真的在研究一个女人。 她不是那种令人惊艳的美女,但是有一种耐人寻味的轻柔恬静,越看她,越可以看见那份清灵的美,这就好比欣赏诗词书画一样,越是细细的品味,越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生动。 不过,这毕竟只是外貌,教他好奇的是那个宛如铜墙堡垒的她,是什么让柔弱的她有着难以攻破的防线?她身上究竟藏了什么样的故事? 人的好奇心真的不能太旺盛,一旦挑起,就很难熄灭。 喝了一杯咖啡,楚玉寒还是没有说出来意,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难启齿的事情,因为连她都没办法说服自己提出这样的请求而不觉得太过份。 「我答应过妳,不管妳有什么决定,我都会帮忙,妳直说无妨。」他看得出来她正在自我争战,也实在不想催她,可是总不能一直坐到夜幕低垂吧。 早说晚说,终究要说,楚玉寒于是心一横,不再拖拖拉拉。「我承认你说对了,即使那里是我家,我也不可能继续待在那里。」 「妳母亲每天催着妳搬出来吗?」这不难想象,既然知道她有去处了,更可以理直气壮的赶人。 虽然是事实,但是被他这么轻易的戳破,感觉真是有够狼狈。 「这不是重点,结论是——我必须搬出来,可是,因为你那么一搅和,我父亲认定我搬出来是要跟男朋友同居,现在说什么也不肯让我搬出来,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方法——」她又打住了,真是羞于开口。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母亲原本是借机酸她几句,岂料父亲一听到有男人愿意养她,反应非常激动,两人因此闹得不可开交,母亲又气又恼,自然不会让她享有片刻的宁静。 「如果他有心养妳,为什么不干脆把妳娶回家?」、「我看他对妳根本没心,只是想弄个女人回家伺候他。」、「趁着妳现在年轻有本钱,妳去求他娶妳好了。」、「妳去问他,他到底愿不愿意娶妳?」…… 这些话每天塞爆她的耳朵,日子一天比一天还难挨,她真的觉得自己若继续住在那里,不是没骨气而已,根本是孬种! 「我的心脏够强壮,有什么方法妳直接说出来,我不会被妳吓跑。」他打趣的想缓和她紧张的心情。 「我们先公证结婚,以便我从家里搬出来,等三四个月后再离婚。」 她的提议让邵轼齐很意外,一时之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你放心,我可以写一张切结书给你,绝对不会死皮赖脸巴着你不放。」 「我知道妳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 「人不可貌相,你不要太轻易相信别人了。」 眉一挑,他语带戏谑的道:「这个意思是说,如果我不收妳的切结书,妳就会死皮赖脸巴着我不放吗?」 「我一定会给你切结书。」 「真是糟糕,我不喜欢切结书这种东西,又不是在做买卖。」 「那……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不会巴着你不放,否则……」她的嘴巴突然被他伸手摀住了,她不觉一僵。这种举动会不会太亲密了? 他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难道没有人教妳,不可以乱发誓吗?」 过了三秒钟,见他的手还摀住她的嘴巴,她只好伸手轻轻推开。「我总要给你一个保证,这样你才愿意帮助我啊。」 「我不是早就答应帮妳了吗?」他差一点朝她的小脑袋瓜敲下去,她的脑神经未免太直了,怎么转不过来呢? 「嗄?」 「没见过妳这么没良心的女人,一个礼拜而已,就把人家的话抛到脑后。」他像在撒娇似的噘着嘴。「我不是说过了,开出去的支票至今不曾跳票吗?」 眼前的男人媚得教人闪神,害她舌头差一点打结。「……我没有忘记,可是结婚并不是签个名盖个章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以为你需要考虑一下。」 「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公证结婚一点都不麻烦,只是太不隆重了。」 「反正几个月之后就要离婚,用不着太隆重,不过,你真的要帮我吗?」收到他警告的眼神,她赶紧转移话题。「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收留我一两个月吗?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地方搬出去住。」 他闻言皱起眉头。「我可没听过夫妻分开住的道理。」 「我们只是……」 「夫妻就是夫妻,只要我配偶栏上的名字是妳,照顾妳就是我的责任。」他不悦的打断她,不管这段婚姻是在什么情况下促成,许下承诺,就必须遵守,这才是有肩膀的男人。 「你愿意帮我,这已经难能可贵了,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从小到大,父亲就是教导我——照顾妻子是丈夫的责任。还有,我不至于连个老婆都养不起,以后不准再说自己是麻烦。」他越说越生气,不喜欢她这种老是委屈自己的态度,好像她生来比别人卑微,古代大户人家的大丫鬟都还比她高傲。 她吓了一跳,顿时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妳听好,无论我们为了什么理由结婚,我都会认真看待我们的婚姻,成为妳的避风港,成为妳的依靠,成为妳的守护者,这都是我的责任。」 或许这只是他的处事态度,却宛如一道暖流在楚玉寒心湖激起阵阵涟漪。父亲虽然很疼爱她,可因为母亲的关系,她始终觉得很孤单,认为自己是江河上的一叶扁舟,无依无靠,没想到这个只能勉强算是认识的男人却说要成为她的避风港…… 「现在还有问题吗?」 她机械性的摇了摇头。 「很高兴我们达成协议了,那我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去拜访岳父岳母?」 「我爸不会同意我们草草结婚,还是等公证结婚之后再拜访他们吧。」 「我想也是,结婚是一辈子的事,绝大多数的父母都无法接受公证结婚。」 「如果可以,我想越快越好。」 「这件事情交给我。」 为了让他们的结婚更具真实性,邵轼齐坚持拍婚纱照,也坚持给她一枚结婚钻戒,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办理公证结婚,在结婚证书上面签名盖章,又在户籍上注册登记,让楚玉寒终于名正言顺的从家里搬出来,可是一个月后,她却只留下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消失不见,一年后,他接到快递送来的离婚协议书——充满疑惑的他,开始寻找她的下落,怎知一年多来却没有任何线索…… ※※※※※※ 过去的点点滴滴一一从脑海掠过,楚玉寒将目光自夜空中收回来,转身在台阶上坐下,拉出隐藏在衬衫下的项链,抚摸链子上的「坠子」——结婚钻戒。 早在送出离婚协议书的时候,这段婚姻就算结束了,可是,当初为什么没有同时退还戒指,而是留下来呢? 他们的同居生活虽说只有一个月,却教她想一辈子珍藏在记忆深处。这是她第一次尝到无忧无虑的滋味,领略到被照顾与被呵护的幸福,那段日子,她总以为自己在作梦,并私心盼望这个梦不要有结束的一天。 可这个世界上哪有不会结束的梦?应该告别的时候,不想清醒也不行,但因为内心深处还纠缠着丝丝牵挂,她才情不自禁地把这枚戒指留下来当纪念,心想当那人追讨,她再交还也不迟。 虽然离婚协议书早就签了,可是至今她还没找他完成所有的离婚手续,****上的配偶栏还留着他的名字,户籍也是他家的地址,就算他想要回钻戒,也不知道上哪里追讨吧。 唉,她应该找个时间把这件事情做个了结…… 「她都过世一年多了,妳还是习惯每天晚上坐在这里想念她。」 闻言,匆匆把戒指连同链子塞回衬衫下,楚玉寒仰头看着走到身边的张院长。「虽然待在我妈身边不到一年,却和她一样养成每晚睡觉前坐在这里看星星的习惯,我妈说星星象征黑夜中的盼望,如果不是因为一直存着盼望,她老早就撑不下去了。」 张院长在楚玉寒身边坐了下来。「临终之前可以圆了她长久的梦想,见到她心爱的女儿,还享有一段天伦之乐的时光,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当初得知身世时,如果我立刻寻找她的下落,我们早就见面了。」六年前,她有一天晚上无意间听见父母的争吵,才得知自己竟是父亲的私生女,她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当时,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垮了,心情乱成一团,根本没想到寻找亲生母亲的下落。 「我可以理解妳的心情,没有人可以平静接受自己的世界变了一个样,如果是我,当下那一刻也会选择否认、逃避。」 没错,一开始她忙着否认、逃避,想着这绝对不是真的,母亲对她再不好,她还是期盼她们曾经脐带相连,不过,终究压抑不住从心底钻出来的念头——真相是什么? 所以最后,她提出勇气向父亲追问答案。 结果,她证实了亲生母亲是介入父母婚姻的第三者,这曾经让她却步,直到抗拒不了好奇心的催促,她总算经由父亲找到亲生母亲从小生长的育幼院,最后又在张院长的帮助下寻到亲生母亲,只是此时母亲已经胃癌末期,医生判定只剩六个月,没想到之后她硬是为了失而复得的女儿支撑了将近一年。 「不要老想着过去,至少妳没有错过她最后的那段时光。」 「是啊,还好最后我能守在她身边。」 「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妳应该把心思摆在自己身上,好好找个可以依靠一辈子的对象,生儿育女,这是妳妈妈过世之前最大的牵挂。」 楚玉寒张开口,可是肚子里面的话一到唇边,又犹豫了,她有好几次想坦白自己目前的情况,然而一想到迟早会恢复单身,又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暂且搁下心里的争战,她转移话题。「院长,今年的儿童节我想带小朋友们出去野餐,您觉得如何?」 「我忘了告诉妳,我们今天接到『晶曜饭店集团』总裁秘书的通知,儿童节那一天,他们总裁邀请我们育幼院的小朋友们喝下午茶,饭店还会派专车接送。」 「这是真的吗?」 「听说前年开始,『晶曜饭店集团』总裁都会在儿童节这天邀请两家育幼院的小朋友们喝下午茶,今年正好选中了我们育幼院。」 「小朋友们知道可以去饭店喝下午茶,一定很开心。」 「妳暂时保密,我想等到儿童节那一天再告诉他们。」 「我知道了。」 「育幼院所有的老师都在受邀名单上,妳别自告奋勇说要顾家,跟我们一起去吧。」张院长太了解她了,每次说要到台北,她总会不自觉的闪避。 「我不能算是育幼院的老师。」 「小朋友们的英文数学都是妳在辅导,妳还不能算是他们的老师吗?」 迟疑了一下,她笑着点点头。「真好,没想到我也有儿童节礼物!」 「妳应该说是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对哦,我都忘了那天也是我的生日。」楚玉寒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故作轻松的态度。「我已经好久没有踏进台北了,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张院长担心的蹙着眉。「妳是不是很久没有回家看妳爸爸了?」 略微一顿,她避重就轻的道:「我每个礼拜都会打电话向他报平安,知道他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这次到台北,回去住个几天,陪陪他吧。」 「算了,我回去只会让我母亲不开心,把家里的气氛搞得很不愉快。」 「那就约出来见面,妳爸爸一定很想念妳。」 「见了面,他就会知道我在这里,以后一到假日就跑来这里踏青,家里肯定又会乌烟瘴气。」当初没有知会一声就跑去公证结婚,老爸已经很生气很受伤了,这会儿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却不见老公陪在身边,他一定会认为邵轼齐待她不好,万一吵着要见邵轼齐,她就麻烦了。 「不要老是担心妳母亲的感受,上一代就算欠了她,那也是上一代的事,妳妈妈都过世了,她应该把过去的恩恩怨怨放下来。我相信她不至于那么不通情理,父亲关心女儿,女儿关心父亲,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也知道,可是……」生母是破坏母亲婚姻的第三者,她是让父亲生意失败的扫把星,面对母亲,她难免会产生很深的亏欠。 张院长心疼的摸着她的头。「妳跟妳妈一个样,总是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爸爸是我最亲的人,他的日子过得平安顺遂,我才会安心。」 「我不多说了,妳自己慎重考虑一下,电话不比见面,亲眼看到人,了解对方的近况,不单单是妳安心,妳爸爸也会安心。」张院长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现在是三月,不是七月,不要在外面待太晚了,以免着凉。」 她点头表示知道了,目送张院长走回屋内。 夜深了,迎面而来的风确实透着寒意,可是楚玉寒并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不知不觉又取出衬衫下的项链,对着钻戒发呆。 他好吗?是否有论及婚嫁的对象了?他可曾想起她? 再给她一点时间吧,再过两三个月,她会把戒指退还给他,正式还他自由之身,也让自己彻底从这个温暖幸福的梦中清醒过来…… 第二章 每当目光触及到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邵轼齐总会不自觉的暂停手边的工作。 手上戴着戒指做起事来总是不太方便,尤其是打计算机的时候,可是他不曾想过取下来,这是一个承诺,也是一个牵挂。 也许楚家人的态度太过冷淡了,让他对下落不明的妻子更是放心不下。她在哪里?她好吗?没有家人在身旁扶持,生病的时候,谁照顾她?根据报税的资料,她并没有收入,那她又是如何生活的? 如果当初她离开时,他们就办妥离婚手续,这会儿他应该不会这么牵挂吧……是吗?邵轼齐不确定的苦笑。 打从第一次看到楚玉寒,她就是一个会让人担忧的女孩子,可是她偏偏不喜欢人家挂心,就像急于长大的小孩,明明就那么娇弱,需要人家保护,却孤傲的想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邵轼齐怔怔的回过神,漫不经心的抬头看着站在办公桌前面的助理陆钧浩。 **** “老板……” “我让你办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是,我刚刚去宴会厅看过了,工作人员正在布置,预计中午之前会完成,另外,文具公司会在十二点以前将我们订的礼品送达,还有,这是天恩育幼院和祥惠育幼院的资料。”陆钧浩将手上的资料递给他。 他随意翻了一遍,便摆在一旁。“你跟育幼院连络过了吗?” “今天早上一进办公室就跟两家育幼院取得连络,我们安排的小巴士预计中午十二点半抵达育幼院,一点会分别载他们从宜兰和桃园出发,大约两点左右可以抵达这里,公关部经理会负责接待。” “我想跟两家育幼院的院长打声招呼,今天的会议可以延后吗?” “老板和各个饭店总经理开会至少需要五六个小时,恐怕不方便廷后。” “会议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以往都是六七点左右,晚上你和各个饭店的总经理会一起用餐。” “如果他们都到了,你把会议的时间提早,我希望在五点以前结束,你记得提醒我时间,还有知会一下公关部经理,会议结束后我会过去打声招呼,请他等我。至于晚餐,你请执行长代我招待他们。” “我知道了。”略微一顿,陆钧浩忍不住道:“老板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要不要请林秘书帮你煮一杯咖啡?” “不用了,我看起来很糟糕吗?” “有一点,而且老板对今天的活动好像非常在意。” 他忍不住苦笑,却没有回答助理的问题。“昨晚我确实没有睡好,开会之前我想休息一下,除非急事,午餐之前不要叫我。” “是,老板,那我出去了。”陆钧浩退出办公室。 闭上眼睛,邵轼齐往后一仰。没错,今天这个活动对他意义非凡,因为这是他为那个女孩准备的生日礼物…… 今天就像平日一样,邵轼齐回到家差不多十一点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已上床睡觉,可是除了照明的壁灯,他还看见观景露台的灯光全部点亮了,走过去一瞧,发现楚玉寒盘腿坐在藤椅上。 “你的老板太压榨员工了,怎么可以每天让你这么晚下班?” “我也跟他抗议过了,可是他也没办法。工作量实在是太太了。”他云淡风轻的带过工作的事,走到另外一张藤椅坐下。“你怎么还没睡觉?” “我还不想睡啊。”她歪着头看他,突然问:“如果有一天你捡到神灯,可以对神灯里面的精灵许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有点教人摸不着头绪,可是邵轼齐依然很认真的反问她。“神灯精灵不是都会给三个愿望吗?” “我是说“如果”。”她翻了一个白眼,这世上根本没有神灯精灵好吗。 “我真的只能许一个愿望吗?” “你再不说,连一个愿望都不给你。” “你又不是神灯精灵,我许了愿望也没有用。”’ “你的意见很多,你到底要不要许愿?”她懊恼的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许愿——我想要一个可以让我永生难忘的惊喜。”。 “你会不会太贪心了?”不过,她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你把眼睛闭上。” “你想做什么?”他充满期待的闭上限。 “你很快就知道了……我没有喊ok之前,不可以张开眼睛……” 虽然他很好奇,假想知道这个小女人在玩什么把戏,可是他强忍着张开眼睛的欲望,感觉到她的手离开他的限睛,接着她从藤椅站起身,离开露台,过了大约三分钟,她又回到露台。 没有等她解禁,他自动张开眼睛,看到她手上捧着一个巧克力草莓蛋糕,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真的,可是再瞧仔细,就会发现那是模型蛋糕。 “生日快乐,也许不能成为永生难忘的惊喜,但好歹是一个惊喜。”她对着他腼腆一笑。“我不会做真正的蛋糕,但是对手工艺品倒是很有本事。” 他不可思议的接过模型蛋糕。“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一个礼拜前就看到红姨在设计你生日大餐的菜单,谁知道你这么扫兴,竟然没有回来吃晚餐,害红姨好难过哦。” 他一副很委屈的垂下肩膀。“我真是太冤枉了,生日这天我通常会回家吃晚餐,可是今天临时有事,晚餐我只吃一个三明治充饥,回来的路上还在抱怨,今年的生日过得未免太悲惨了呃!” “刚刚进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这个时候做大餐恐怕有点困难,可是煮一碗香味四溢的什锦面倒不成问题。”她再度站起身,邵轼齐却空出一手抓住她。 “不用了,我有这个蛋糕就觉得饱了。”他把模型蛋糕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转过来问她。“如果你遇上神灯精灵,你会许什么愿望?” 一顿,她的眼中充满了思念。“希望在我生日这一天,我有能力为育幼院的小朋友们办一场丰盛的下午茶宴。” 他有点讶异。“这个愿望未免太小了吧i!” “这对育幼院的小朋友们可是很奢华的愿望。” “除了这个愿望,你还有其他的愿望吗?” 她笑着摇摇头。“人不可以太贪心,一个愿望就够了。” “说不定你会遇到一个很大方的神灯精灵。” “因为人家大方,我就可以变得贪心吗?”她对他一下子皱眉头,一下子皱鼻子。“这是错误的观念,我们不可以把人家的大方看成理所当然。”” 凝视她半晌,他轻柔的拨开因为夜风而贴在她颊上的发丝。“神灯精灵一定很喜欢遇到你这种人。” 呼吸一窒,她慌乱的撇开头。“我要不要帮你唱生日快乐歌?” “好啊,我要国语版、台语版、英文版……”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这个夜晚,他的梦里都是她的歌声,也是他长大以后第一次想说;“生日真好!” ************************ 虽然美食当前,楚玉寒却忙得没时间细细品尝,一会儿这个小朋友弄翻果汁,一会儿那个小朋友沾了满嘴的奶油,一会儿……总而言之,她只能偷空把食物塞进嘴里,填饱肚子,至于吃了什么,美味与否.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总而言之,她忙得团团转,直到看见那个想了无数遍,却从来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的男人走进宴会厅。 笫一时间,她唯一的念头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而眼前可以躲藏之处就是桌子底下,可是整个人塞进桌下根本不可能,所以她只能勉强掩住自己的脑袋瓜。 她还没有准备好,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怎么办?他怎么会在这里? 对了,两年多前,刚毕业不久的她不就是在这里跟他重逢吗?当时思绪混乱,自己根本没有闲功夫细想在这里遇见他的原因,没想到再一次重逢又是同一个地方……看样子,他八成在这里工作。 好奇怪,她心跳干么怦怦怦的越跳越快? “姐姐,你的头怎么卡在桌子下面?” “姐姐,你在做什么?” “姐姐,东西掉了吗?” “姐姐,你在玩躲猫猫吗?” “……”。 面对那一张张写满好奇的天真面孔,楚玉寒只能硬生生的扯出一个笑容。这些小家伙的反应会不会太快了?原本可以躲过一劫,可是被他们这么一闹,反而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让她暴露了行踪。 深呼吸。她试着教自己平静下来。“你们安静不要吵,吃你们的东西,不用管姐姐,姐姐只是鞋子里面有小石头跑进去。” 可是,他们的目光还是追着她不放,没办法,她只得装模作样的脱下左脚球鞋,在地上敲了敲,然后再穿回去脚上,当然,这会儿恐怕不能再维持这种“见不得人”的姿势,楚玉寒只好坐直身子,不过始终低着头。 不行,继续坐在这里,他还没发现,她就被自己吓死了! “你们乖乖坐在这里吃东西,姐姐肚子不舒服,去一下洗手间。”她故作镇定的拿着背包起身离开座位,走出宴会厅,浑然未觉有个人正好捕捉到她仓惶而去的身影,匆匆向众人致歉,追了出来。 他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是她吗?这个世界上侧面相似的人太多了,何况匆匆一瞥,错看的机率很大,还是不要抱太大的期待,以免落空…… 守在化妆室外面的走廊.邵轼齐不停的告诉自己,冷静下来…… 从女士化妆室进进出出有十个人了,可是没有一个是她,难道他看错了? 幸好当他犹豫着是否该离去的时候,那个让他等得快白了头发的人终于走出化妆室,他瞬间心跳狂绝.失神的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楚玉寒感觉心在刹那间坠入谷底,该来的果然逃不掉。 邵轼齐静静等她走到面前。“我找你好久了。” 她努力挤出笑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找我……其实,我也一直在想,应该找个时间跟你见一面,我们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 “你跟我来。”他猛然抓起她的手准备走向电梯,可是她却不肯移动半步。 “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里有个地方可以让我们两个坐下来谈一谈,还是,你想在这里谈?”他瞥了四下一眼,借此提醒她,他们已经引来许多好奇的目光,这会儿用不着他死拖活拖,她也会慌慌张张地把他推上电梯。 “我们不可以改天再谈吗?”虽然刚刚跑进化妆室的时候,因为担心见到他,她打了电话给院长,谎称临时决定回家一趟,晚一点再自行搭车返回宜兰,这会儿当然有时间慢慢跟他谈,可是,今天就要摊开来说清楚吗? “好啊,改天再谈,今天先聊聊,我很想知道这两年多你都在忙些什么。” “唛?” “丈夫难道不应该关心妻子吗?” “我们……”“离婚了”三个字终究没有脱口而出,在法律上,他们还是夫妻关系,而当初她没有留下任何说明就离开,也确实欠他一个解释。 ***************************** 楚玉寒不自在的看着四周,这里看起来不像是饭店的客房,比较像是阅读室。 除了沙发茶几和冰箱小吧台,窗边另外摆了一张舒适的贵妃椅,躺在那里看书应该很不错,不过最可观的起一整面的书墙,满满都是饭店经营管理方面的书籍,另外比较奇怪的,是这里还设有一间提供梳洗的浴室。 虽然她有些好奇,可是现在一颗心七上八下,谁会在乎这是是哪里。 她的目光悄悄落向邵轼齐,他对她的不安似乎毫无所觉,一丝不苟的煮着咖啡,仿佛此刻他是在打造一件艺术品。 每次看到他.总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男人美得令女人汗颜?不管多有姿色的女人站在他身边,都会相形失色,不过真正教人心动的倒不是他的“美色”,而是他举手投足展现出来的优雅贵气,也难怪当初课堂上那些女同学对他如此迷恋疯狂,花技招展企图吸引他的注意。 如果教那些同学知道,她这个连名字都让人家记不住的人竟然嫁给她们痴心妄想的贵公子,大概会昏倒吧。 邵轼齐终于煮好咖啡,先倒了一杯,加上两匙牛奶和半匙糖之后搅拌均匀,然后递给她。“你喝喝看,我的咖啡可以获得几分评价。” 他竟然记得她喝咖啡的习惯!楚玉寒怔了半晌才举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的香气瞬间在口中散发开来,真是好喝! “没有一百分,也有九十九分,对吗?”君羊耳卯犭虫家,他自信满满的瞅着她。 “咖啡真的很好喝。”可是,这好像不是她坐在这里的目的吧。 他满脸的笑意,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不加奶精,也不加糖。 两人轻松的享受咖啡的香气。 “你都不吃饭吗?结婚的时候,我就怀疑你营养不良,好不容易在红姨的调养下稍微像样一点,没想到现在瘦得更夸张了,你该不会跟人家流行减肥吧?”邵轼齐忍不住皱起眉头.看她这个样子,七级风就可以吹倒她了。 “我的食量本来就很小。”她不自在的摸若自己的脸庞,离开他之后,为了延续亲生母亲的生命,她努力钻研各种食疗,同时还要帮忙经营母亲的早餐店,就算是胖子,在这种大量消耗体力的情况下,肯定也会变成瘦子。 “红姨一定有办法增加你的食量。” “红姨和岳伯好吗?” “很好,他们很担心你,怕你不会照顾自己,没想到真的被他们料中了,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们肯定会唠叨个没完没了。” 她记得他们同居的那一个月,红姨和岳伯就像父母亲一样,经常会关心的唠叨个几句,红姨最喜欢帮她炖补,岳伯每天都会带她做晨间体操,然后在房间帮她插上一盆鲜艳的花束。 邵轼齐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叹了声气。“我被你害惨了,一碰到你,我就会忍不住唠叨个不停!”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想想他们之间的情况确实有点夫妻对调的感觉,她比较像那个奉行沉默是金的“老公”,而他则是意见多多的“老婆”。 这是邵轼齐第一次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让她看起来变得很甜。 “这都是你的错,你怎么还好意思嘲笑我?”他故作不悦的瞪了她一眼。 “我又没教你唠叨。” “你真的是一个很不负责任的女人!”他一语双关。 清了清嗓子,楚玉寒觉得还是坦然做个了结吧。“我想你一定很关心离婚的事情,现在时间不早了,想必离婚协议书和户口名簿你也不会带在身上,我们明天再正式去户政事务所办理离婚登记好了。” “你搞错了,我并没有答应离婚。”邵轼齐状似不经意的摸着手上的结婚戒指。 看到他竟然戴着结婚戒指,楚玉寒瞬间傻了,一股感动的情绪在胸口激荡.没想到他一直守着他们的婚姻誓言……比起她,他更认真看待他们的婚姻。 “我对已婚的身份非常满意,暂时还不考虑离婚。” “……什么?”她怔怔的看着他。 “我觉得“已婚男人”这种身份非常好用,那就继续维持我们的婚姻关系,还有,我不喜欢当个不负责任的丈夫,你离家已经够久了,应该搬回家了。” “……搬回家?”她的脑子真的打结了,他应该迫不及待的想恢复自由之身,可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他不想离婚? “你住在哪里?今天晚上我陪你回住处收拾行李,可以吗?” “……不行,我现在还没有办法搬回家。”她差点反应不过来。 他扬起眉。“为什么现在没办法搬回家?” 略一思忖,楚玉寒小心翼翼的道:“我有工作,不可能说走就走,至少要给我一点时间。” 这个理由确实堂而皇之,邵轼齐爽快的点头。“好吧,我给你一个月。” “一个月……好吧。”如果一个月之内他没有突然改变心意,决定终止这段婚姻,这就表示现阶段他确实有意维持他们的夫妻关系,那她讨价还价也没意义。 “你还没回答我,你现在住哪里?” “呃……那个,你对那个地方没兴趣。” “这不是重点,我总要知道,过去两年多我的妻子都住在什么地方。” 如果让他知道她现在住在育幼院,她就无法回避身世的问题,怎么办? 见她面有难色,邵轼齐决定亲自看个究竟。“算了,待会儿我直接送你回家。” “……我住的地方很远,你送我回去又回来太辛苦了。” “不管距离多远都无所谓,再怎么辛苦,也比不上找不到你还要辛苦。”。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上演失踪记。”她真的很过意不去,当初他们结婚是权宜之计,看到她识相的自动离开,他应该松了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找她。 “不管你是如何看待我们的婚姻,我们是夫妻,如果你有事不得不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我可以理解,可是一走就是两年多,我这个丈夫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当时我没想那么多。” “过去的都过去了,如果今天不能亲眼确定你过去两年多生活的地方,我绝不可能放你离开我的视线。” 事已至此,她与其逃避,还不如找个合理的理由解释自己为何在育幼院。 ********************************* 这一路上,邵轼齐的脑海有无数的猜想,看她的样子似乎不愿意让他知道离开之后去了什么地方,是这个地方很简陋?还是这个地方有什么秘密? 当车子在她的指示下在一家育幼院外面停下来,他惊讶的说不出话,不过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她,而今天又为什么可以见到她,这是他小小善行带来的回报。 看到他一脸阴阳怪气,楚玉寒故作轻松的随口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住的地方很远,这个时候再开回台北肯定吃不消,你要不要干脆在附近的旅馆住一夜?” “我目前的精神状况还可以负荷回台北的车程,如果真的吃不消,我会就近找一间饭店投宿。” “你回到家之后,传个简讯给我。”她从背包取出纸笔,写下手机号码,递给他。“以前的手机已经停用了,这是我现在的手机号码。” 他慎重的把纸张折好收进口袋。 “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家的路上开慢一点。” 见她似乎准备道晚安说再见,他只好开口问了。“为什么你会来这里?”当初她对“神灯精灵”许下生日愿望的时候,他就一直有个念头,她对育幼院一定有一种根特别的情感,否则一般人绝对不会许下这样的生日愿望。 “我有一位朋友在这家育幼院长大,一开始我跟她住在一起,在她的早餐店工作,因为她一直跟育幼院保持连络,当我得知育幼院缺人手,就过来帮忙了。”从台北到宜兰,这一路上她编写好多个故事,可是每一个故事掰起来都是左支右绌,想来想去,还是贴近原来的故事比较不容易出差错。 是他太多疑了吗?他总觉得这个故事大有文章。 不过,邵轼齐无意追问,如果她有意隐瞒什么,就算他可以从她口中挖出真相,那也不是她真心想告诉他,这好比他明明知道她身上有个故事,却不曾试图打探,因为他不希望自己在她眼中是个“窥探者”,而不是“分享者”。 “当初你连夜搬走,我还担心你惹上什么麻烦。” “对不起,我那位朋友病倒了。因为事发突然,三更半夜不好意思惊动你们,只好匆匆留下一张字条离开。” “找个机会我要当面谢谢你这位朋友,你安排一下吧。” “呃……我这位朋友搬到很远的地方了,现在连我要见她一面都很难。” “是吗?不管如何,你还是向她表达一下我的谢意,看她是否有时间见一面,还有,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匆匆忙忙留下一张字条就离开。” “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妈妈已经离开,再也没有人可以让她抛下一切守在身边。 “我记得这家育幼院不大,差不多二三十个院童,你在育幼院都做些什么?” “我在这里主要是帮小朋友们辅导英文数学,另外还制作一些手工艺品在网路贩售,增加育幼院的收入。” 闻言,邵轼齐忍不住伸手触摸她消瘦的脸庞,她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微微一僵,可他视若无睹,语带心疼的说:“待在这里很辛苦吧。” 咽了口口水,楚玉寒教自己不要被他随意的举动扰乱心绪,沉稳的道:“不会,这里的物质生活也许贫乏了一点,可是生命却因此变得很丰富,我在这里很开心。” “我应该当面谢谢张院长对你的照顾,可惜时间不早了,现在打扰张院长不太方便,我还是明天再过来拜访她。”知道她过得很好,他应该觉得好过一点才对,可是这会儿他只有胸闷的感觉。 略微一顿,她小心翼冀的看着他。“我可以请你帮一个忙吗?暂时不要说出我们的关系。”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是为什么?” “我一直当自已离婚了,所以也没有告诉大家结婚的事情,这会儿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我突然多出一个老公。” 这个解释很合理,可是并不能化解邵轼齐胸口的郁闷,他又不是笨蛋,当然看得出来她一直想为他们的关系划下体止符……虽然他不是那种深受女人欢迎的男人,不过抢着嫁给他的女人还是有一大卡车,她来免太不给他面子了! “那你认为怎么向大家介绍我比较适合?” 如果可以,他不要出现在大家面前最好。但这种话楚玉寒终究不敢说出口,虽然她对他的了解有限,可是看得出来他讨厌遮遮掩掩,像个没担当的男人。 “除了结婚这件事情,你想怎么说,我就怎么说。”他已经愿意让步了,她可不想再得寸进尺……不是,应该说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她最好配合他。 “我们是师生,我对你心仪已久,可是一直苦无机会向你表白,如今上天安排我们再度重逢,我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抓住你的机会,因此决定对你展开热烈追求。至于一个月后,你要用什么借口搬离育幼院,这让你自己决定。” 这个理由完美得无可挑剔,乍听之下,她都要以为真是这么一回事,心跳怦怦怦的好像被白马王子表白……清醒一点!楚玉寒不得不在心底提醒自己。虽然最高明的谎言是连自己都信以为真,可是别因此犯糊涂了! “你还有意见吗?” “没有,就这么办吧,我进去了。回去的路上请小心,累了就找饭店投宿。” 她伸手正要打开车门,邵轼齐突然靠过来,一时之间,她像是被电到似的完全动不了。 “老婆,祝你今天晚上有个好梦。”勾唇一笑,他在她的面颊上落下一吻,然后若无其事的退回去。 怔了半晌,她才羞答答的打开车门走下车。可是接下来又仿佛屁股底下有一盆火在烧似的,一路蹦蹦跳跳冲进育幼院。 见状,邵轼齐忍俊不住大声狂笑,原来她也有这么搞笑可爱的样子……他对他这个老婆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三章 邵轼齐坚持拜访张院长,楚玉寒可以接受,可是,为什么育幼院从此成为他每天打卡上班下班的地方呢? 不可否认,每天看到他,她的心就像有无数的小鸟停在那儿欢唱雀跃,可是在这同时,又有一种忧虑不安,他投注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如果她不小心被宠坏,眷恋起这样的宠爱,以后他不要她了,该怎么办? 从小她就认清楚一件事情——这辈子她跟“幸福”是两条平行线,即使现在拥有幸福,那也是短暂的,这样的幸福绝对不会持久…… 记得许久以前,有那么一天,君羊 耳卯 犭虫 家,爸爸趁着母亲不在的时候买了汉堡薯条和冰淇淋庆祝她生日,她好开心,开心的陶醉在那种幸福的氛围当中,可是生日大餐还来不及享用完毕。母亲便像是凶神恶煞似的突然跑回来,然后她就陷入从天堂坠入地狱的痛苦当中,那天晚上,她抱着饥饿的肚子张着眼睛到天亮…… 甩了甩头,她怎么老是想起过去那些伤心的记忆呢?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保持清醒,不可以对“幸福”抱着期待,邵轼齐想跟她维持夫妻关系,必定有不得已的原因,而他是一个好男人,既然她现在是他的妻子,他就一定会负起照顾她的责任。 “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哦!”邵轼齐调皮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因为他每天带来营养补给品,盯着她进补,她的脸终于不再凹陷下去。 “你怎么又来了?”虽然她狠板起面孔,摆出不欢迎的姿态,可是面对他,她越来越无法“装模作样”。 “你有过逃跑的纪录,每天来这里巡上一回比较妥当。” 楚玉寒倒不认为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监视”。如果她有心逃跑,即便他可以天天巡上三回,也不能保证她无法从这里脱身。 “你天天往这里跑,不会累吗?” “我有司机开车伺候,怎么会累呢?”他微微歪着头看向后方,对凑在窗边好奇窥视的那些小脑袋瓜眨了眨眼睛,逗得他们掩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后,又赶紧把视线聚焦在眼前佳人的身上。 楚玉寒当然也知道那些小家伙躲在屋内偷窥,可是现在她投有多余的心思关心他们。“司机应该是公司配给你的吧,这是公器私用,如果被逮到,你就完蛋了!” “你不用替我担心,司机确实是公司配给我的,可是司机的工作内容是提供我交通上的便利性,甚至包括我父母、老婆都是他服务的对象。” “你的公司对你未免太好了吧。” “这是应该的,我可是公司的金头脑。” 楚玉寒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她这张笨嘴巴哪斗得过他那张利嘴?可是,她又不能不为他操心,男人的心思终究没那么细腻,不会想到问题的严重性。“每天来回一趟,半天就去掉了,你的工作怎么办?” “工作绝对很重要,可是万一你逃跑了,我要花更多时间和精神找你。只怕更没办法专心工作,那还不如现在分点心思守住你。” 她忍不住娇嗔的一瞪。“我又不是小偷,干么老是在逃跑?还有,当初我可没有顺手牵羊带走任何东西,你说我“逃跑”有失公允。” 他挑眉反问。“你确定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我……没有啊。”她不安的回想当初的记忆,因为结婚搬进他家的时候,她根本没有长久居住的打算,每天都会把衣服收进行李箱,而离开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收拾当天清洗的衣物,只带走梳妆台上的保养品和行李箱。 “是吗?”邵轼齐一副很怀疑的口吻。 “我真的没有,如果你家丢了东西,那绝对跟我没关系,你不要诬赖我!” 她激动的反应让他不由得皱眉。“你干么这么紧张?我又没有说家里真的丢了东西,更没有指责你是小偷。” 是啊,她干么像个被栽赃的犯人呢?邵轼齐不是她母亲,也不是她的哥哥姐姐们……楚玉寒呐呐的为自己辩解。“你的口气好像家里丢了东西。” 他故作懊恼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像在对小孩子训话似的道:“就算家里当真遭小偷了,那个小偷也绝对不是你.别忘了,你可是女主人,家里所有的东西原本就属于你.你有权利带走任何一样东西。” 女主人……这个身份她受之有愧,可是这种话出自他的嘴巴,心里难免会泛起甜甜的幸福感。 “好啦,你的点心还在苦哈哈的等着你,赶快吃吧。”他指着前面的提篮.提篮里面有各种养生三明治和水果,还有用保温瓶装的鸡汤。 看到摊在眼前的食物,楚玉寒已经吃到心虚了,每天吃吃吃,重量天天往上攀升,她觉得自己好像准备进屠宰场的猪仔。“你不要每天带这些东西来这里,好像我在这里吃不饱似的。” “我每天来这里打扰,如果空手而来,不是太没礼貌了吗?” 她顿时哑口无言,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 “我不是只有为你准备,院里的小朋友个个都有点心,难道你想剥夺他们的福利吗?” “你这样子会宠坏他们。” 他自顾自的拿起鸡汤递给她.盯着她把鸡汤喝下肚,接者是三明治,看着她连一口残渣都没剩,才又满意的送上水果,即使她吃得很痛苦,一直用眼神哀求他。 “她可以不要再吃了吗?”他都不予理会,坚持完成此行最重要的任务。 等她吃完,他终于笑嘻嘻的道:“如果担心我宠坏他们,那就赶快搬回家吧。”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啊!” “这是当然,你不在这里,我就不可能天天往这里跑啊。” 顿了一下,她嘀咕似的道:“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小人!” “这怎么可以说是小人?你应该称之为谋略。”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瓜。“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如何为自己营造优势。” “……时间不早了,你应该回去了。” 他不理她,往后一躺.倒在草地上.深深吸了口气。“我终于知道为何有人喜欢在这里养一间别墅,连我都爱上这里悠闲的生活步调,这里晚上应该很适合看星星吧。” 楚玉寒推了他一下,继续催促。“育幼院今天晚上要吃水饺大餐。我没有时间陪你了,你赶快回去。” “你们要自己包饺子吗?” “当然,你不知道自己包水饺比较省钱吗?” “我知道,可是自己包水饺最重要的意义不在于省钱,而是乐趣。”他坐起身来,兴致勃勃的道:“我也要包水饺。”「群聊」 bbs.qunliao “你要包水饺?”她的脸看起来肯定像在抽筋。 他懊恼的挑眉。“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连一顿水饺大餐都舍不得我加入?” 她没有,只是很难想像他坐在饭厅包饺子的样子…… 邵轼齐又偏头看着后方那群坚守岗位的小家伙们,大喊着挥了挥手。“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包水饺吗?” 一阵欢呼声响起。他在这里受欢迎的程度由此可知,他得意的对她比了一个“ya”的手势。 “司机怎么办?” “我可以让司机去找间温泉饭店做spa,休息一下,晚上再来接我。”他动手收拾地上的毯子和提篮,拉着她同时站起身。“我们分头行动,我去跟司机交代一些事情,你负责帮小家伙们洗手,十分钟之后我们集合包永饺。” ******************************* 他真是一个令人惊奇的男人! 虽然她对邵轼齐的家世背景不甚清楚,可是他们毕竟当了“一个月”的夫妻,家里有管家佣人伺候,还有司机载出载入,当然看得出来他出身富裕,应该跟这里格格不入,然而此刻他却无视周遭简陋的环境,并且任由小朋友们在他全身沾抹面粉。 如果说他是为了保持君子风度,不得不装模作样,偏偏他此时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那是打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欢笑。 看着这样的他,楚玉寒从心底生起了一股身为妻子的骄傲……天啊!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她真以为自己是他的妻子吗? 连忙甩了甩头,不可以。她怎么可以生出这种念头? 现在他或许没有离婚的意思,但是她绝对不能心存妄想,以为她对他有特别的意义,他不是说了吗?他“暂时”不考虑离婚,只是“暂时”,想必是有什么原因教他现阶段不得不保有已婚的身份,她可不能因此就胡思乱想。 “姐蛆喜欢哥哥对不对?” 她惊吓的转头一瞪。这个小家伙何时坐在这里,她怎么都没有察觉呢?“小榕干么坐在这里吓姐姐?” 小榕闷闷不乐的撇了撇嘴。“我坐在这里很久了,姐姐一直在看哥哥.根本不理小榕,姐姐真的很喜欢哥哥。” “……小家伙什么都不懂,不要胡说八道。”她应付的伸手摸了摸小榕的头,心跳得好急好快,感觉自己的底牌好像被人家掀了,再也无处可逃。 “大人都喜欢说谎!” “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姐姐最讨厌说谎了” “姐姐明明喜欢哥哥。” “我……没有就没有,小孩子不要意见那么多!”她的口气不应该这么焦躁,可是那种无处可逃的狼狈感让她很慌乱,不可以,她绝对不可以对邵轼齐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过了半饷,小榕怯怯的问:“姐姐会不会不要我们?” 顿时,楚玉寒的心化成柔软的棉花,原来这个敏感的小家伙已经察觉到邵轼齐带来的威胁。“小傻瓜,不管姐姐在哪里。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妹妹,姐姐有空就会回来看你们,你们也可以去找姐姐啊。” “真的可以吗?” “我们打勾勾。”两人伸手打勾盖印,她看到小榕的脸上又恢复纯真的笑容。 “你们两个会不会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可以坐在这里偷懒呢?”邵轼齐突然窜到他们面前,不但吓到楚玉寒,也吓到小榕,他见状,戏谑的挑了挑眉。“干么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你们刚刚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一大一小很有默契的摇头。 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邵轼齐怎么看都觉得其中有诡诈.可是这会儿不适合追根究底,只道:“如果想吃水饺.就不可以偷懒,接下来你们可要好好表现,多包几颗。” 悄悄松了口气,楚玉寒故作神气的扬起下巴。“只怕我一出手,你们一个个都要收手,闪到一旁纳凉。” “口气这么狂妄!”他怀疑的扬起眉。 “这是当然,我可是高手!” “是吗?那我一定要见识一下,所谓的高手究竟是什么样子?”他脸上的表情根本是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卷起袖子,楚玉寒起身离开角落的小椅子,走进那一团混乱的主战场,准备好好大展身手,保证让他瞠目结舌。 邵轼齐兴致勃勃,满怀期待接下来的好戏,结果一分钟不到,他确实看到好戏,却是教他惊叹傻眼的好戏,许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可以去开饺子馆了!” 她得意的扬起下巴。“这是当然,这可是从小训练出来的哦!” “从小训练?”他怎么不记得她家开饺子馆? “……对啊,因为我从小对包饺子特别感兴趣,因此做了这方面的训练。”她这张嘴巴真应该缝起来,动手就好了,干么动口呢? “再怎么有兴趣,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闲功夫做这方面的训练。”邵轼齐紧紧的瞅着她,不愿意轻易放过这个话题。“台湾的小孩子从小就被课业压得喘不过气,下课之后就上补习班报到。数学英文要补,画画音乐也要补,什么都要补补补,就是不补厨房这方面的手艺。” 她摇了摇头,一副“你这个完全不懂民间疾苦的少爷!”的样子。“我想要补补补,那也要家里财力够雄厚,不好意思,我家没这种本钱。” “这就奇怪了,我记得你家是小康家庭,经济上应该没什么困难。” “……我有一对开明的父母,他们总是让我顺着兴趣发展。可以吗?”他干么一直缠着这个话题不放?没错,因为不是亲生女儿,母亲根本不愿意浪费金钱在她身上,不但如此,还努力从她身上榨取劳力,训练她成为厨房最佳帮手,好在她够争气,读书从来不靠补习班。 “我还以为现在找不到开明的父母。”言下之意,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词。这是当然,一下子推说家庭经济状况不允许,一下子推说父母开明,就是小学生都能察觉出其中大有文章。 “如果你不想包饺子,就到旁边纳凉,别在这里烦人!” 邵轼齐帮她旁边的小朋友换了座位,自己递补上去,一边动手包水饺,一边继续鼓动嘴皮子。“我又不是没见过岳……你父母,再怎么看他们,也没办法跟“开明”这两个字扯在一起。”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差一点失控的一拳揍过去。“你的意见真的很多!” 看到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他反倒像是挖到宝藏似的开心的笑了。“太不可思议了,原来你也会生气啊!” “机器人都会秀逗闹别扭,我当然会生气。” 他逗弄的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这样很好,每个人都有喜怒哀乐,自我要求表面上维持某一种不冷不热的情绪状态,会很容易生病的。” 她怔住了,原来他早就看穿她的表面功夫,知道她习惯压抑、隐藏自己。 是啊,这是她的生存之道,因为脸上只要出现一丝丝不驯,藤条就会重重往她的小腿肚抽打;心情太好了也不行,母亲见不得她眉开眼笑,总会以冷言冷语酸她刺她……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变成这种善于伪装真实感觉的人。 “可是,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从小会接受这种训练?” “……你这个男人真的很罗唆!”楚玉寒的唇角轻快的上扬。同样是罗唆,他给她的感觉只有关心和温暖。 “小家伙们,别再看了,再不包水饺,待会儿不准吃。”他随手摸了摸围绕在旁边的小脑袋瓜,大伙儿闻言哄然一声散了开来.大家争相包水饺,就怕待会儿没得吃,他见了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他喜欢这里一一这是个可爱纯真的地方! *************************** 邵轼齐天天上育幼院,这么积极热烈的追求看在任何人眼中,都会觉得他们的关系并非如此单纯,如果她继续用那套编出来的故事掩盖真相,总是有一种心虚的愧疚感。 加上距离一个月的期限快到了,再隐瞒下去也没意义,所以楚玉寒终于向院长坦白所有的事情。 “不管当初结婚的理由是什么,在你对这段婚姻许下承诺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珍惜、守护.我对你有信心,只要有眼光的男人都会爱上你这样的女孩子,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她带着张院长的祝福,收拾行李离开育幼院,跟着邵轼齐回到台北。 回到只有居住过一个月的家,她竟有说不出的亲切,每一个角落都带给她熟悉的味道。 “少奶奶终于回来了!”岳伯笑盈盈的上前接过邵轼齐手上的行李箱,先摆放在一旁。 “对不起,这两年多来让岳伯红姨为我操心了。”她深深一鞠躬。 “回来就好,晚上我家老婆特地为少奶奶准备了一顿好料,全都是少奶奶爱吃的菜,有辣炒蟹脚、凉拌花椰菜、白鲳鱼……好多好多,我都记不得了。” “红姨会把我变成胖子。” “胖一点好啊。更漂亮!”邵轼齐忍不住插话,可想而知,立刻招来某人娇嗔的一瞪,他无辜的对她挤眉弄眼。本来就是这样,他又没说错。 见到他们“眉来眼去”,岳伯开心的笑了,拿起行李箱道:“我先把行李送到房间。” “你的结婚戒指呢?” 怔了一下。楚玉寒微微低下头解开脖子上的项链,取下链子上的钻戒,递给他,他显然很开心她一直随身带着钻戒。唇角往两边高高扬起。 “老婆。欢迎你回来。”他慎重的将钻戒套进她右手的无名指。“你要不要先转个一圈,再进房间梳洗,洗完澡,晚餐就差不多准备好了。” 她点点头,好奇得就像初次来访,除了私人房间,每个角落、观景露台都造访一遍,接着上楼,楼上设有一座绿意盎然的空中小花园,牵牛花沿着竹架子生长,小花园中间摆上石桌石椅,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坐在这里赏月品茗。 面对空中小花园的中间是邵轼齐的书房.假日的时候,他几乎一整天都耗在书房,而这里同时也是她最爱的地方。 书房两侧分别是室内小型游泳池和岳伯和红姨的房间,以前邵轼齐总会来个夜泳,他说这是放松心情的好方法。 兜了一圈下来,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楚玉寒回到位于楼下的主卧室,眼前没来由的转过他们的新婚之夜—— 结婚这天应该是兴奋的,可是结完婚之后还要搬家,楚玉寒忙得昏头转向,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想泡个热水澡,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泡完热水澡,终于可以躺下来,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虽然不是真正的夫妻。但法律上他们是夫妻。他可以要求行使丈夫的权利。 “睡前来一杯红酒很不错,有没有兴趣来一杯?”邵轼齐笑得比美人还娇艳,绝对没有人会把他跟“色狼”划上等号,可是并没有因此降低她的危机感。 “红酒……好啊!”喝了红酒,脑子会变得昏昏沉沉。她自然比较不紧张。 他拿起茶几上的红酒倒了两杯,一杯递给她,这是岳伯为他们的新婚之夜特地准备的“交杯酒”。 喝下第一杯“交杯酒”,楚玉寒紧张的心情依旧,再来一杯,感觉有点头重脚轻,可是还没让她忘了今夕是何夕。 “你醉了吗?你的脸看起来很红,要不要躺下来休息?” “喔!”她把空酒杯交给他,赶紧爬上床.可是睡意并没有因此找上她,只是让她神经绷得更紧,不知道他何时会扑过来。 怦怦怦……她的心脏快要蹦出胸口了,可是好久好久,他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是轻声道了一句“晚安”。. 实在是忍不住,她将眼睛偷偷张开一道缝隙,看见房间的灯光已经转成夜灯,接着房门打开来,他走了出去。 她怔住了,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不过这会儿总算可以松口气。 可是当夜夜“独守空闺”,那种轻松的感觉又渐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教人失落的距离感。 她必须认清楚一件事,虽然她是他的妻子,但绝对不可能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回忆远去,思绪回到眼下这一刻,楚玉寒赫然发现邵轼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两颊瞬间翻红,她支支吾吾挤出话。“你……看我干么?” “你刚刚在想什么?”他一脸戏谑的反过来问她。“想得那么认真,我叫了你三回.你都没有反应。” “我……我在想,这里完全没有改变。” 他唇角开心的上扬。“我还以为你把这里的一切忘光了。” “……”无言以对,这会儿说她忘光未免太慢了,可是她也不想承认这里的点点滴滴对她而言有多珍贵美好。 “我很高兴你不曾忘记这里的一切。” “……我要去洗澡了。”她仓惶的往浴室冲。 “你还没有准备衣服,怎么进去洗澡?”可是来不及了,她己经把自己锁进浴室,等她反应过来,只怕是洗好澡,需要穿衣服的时候,他就好心的帮她把衣服准备好,折叠整齐,放在梳妆台的椅子上搁在浴室门口吧。 果然,半个小时后楚玉寒终于想到衣服,围了浴巾,浴室的门偷偷打开一个缝隙,没想到竟会见到她的衣物——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整整齐齐摆在椅子上…… 轰!她瞬间从头红到脚、红到骨子里,想到他把衣服从行李箱里面翻找出来,再折好放在这里……她还有脸见他吗? ****************************** 虽然她可以在任何地方工作,可是在不确定“邵夫人”还能当多久的情况下,她不想移动工作室,只好当起通勤的上班族,每天往返宜兰和台北之间,不过她实在幸福得令人嫉妒,天天都有专车接送“上下班”。 姑且不论邵轼齐的殷勤是否出于担心她再一次消失不见,但对一个女人这么有耐性,这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尤其是假日,难得可以在家里赖床不工作的日子,他却乐意跟她待在育幼院当孩子王,陪孩子们读书玩耍,好像那里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连她都忍不住嫉妒小朋友们跟他的感情。 除了陪她到育幼院,当他们从宜兰返回台北,他还会体贴浪漫的带她到新闻杂志介绍的美食餐厅享受丰盛的晚餐,尽管她每一次都要抱怨,他总是笑笑的说,宠爱老婆是丈夫的责任。 这个男人实在好得太不像话了,像她这种会带给别人不幸的人怎能拥有他呢? 可是,人难免会心生贪念——她可以一直霸占“邵夫人”的名份吗? 放下手上的刀叉,楚玉寒失神的看着正在专心品尝牛排的邵轼齐,每次看他,总会为他的美貌赞叹不已,这个男人根本是极品,普通女人实在没资格霸占这样的男人。 邵轼齐突然抬起头来,开心的对着她咧嘴一笑。“你在偷看我哦!” 她的脸儿瞬间染红。 “我发现你很容易脸红,不过你脸红的样子真是可爱!”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爱耍嘴皮子!”这种时候应该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是她只感觉一股蜂蜜般的甜意在胸口流淌。 “这哪是耍嘴皮子?”他无辜的眨着眼睛。 “你真的三十二岁了吗?”她娇嗔的一瞪。 “如果你说我看起来只有二十岁,我会心花怒放。”他在心脏前方划出一朵又一朵盛开的花,逗得她咯略咯的笑了出来。 “哎唷!这不是阿兰家那个扫把……小寒吗?”女人的尖锐声突兀的在他们耳边响起。 全身寒毛一竖,楚玉寒僵硬的转头看着来到桌边的人,虽然好久没见到这号人物,但是这种以“长舌妇”闻名的邻居就是过个十年也忘不掉。 “……阿姨您好!”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挤出声音,以前远远看到这号人物在街头长舌的对候,她必定绕路远行。 “这是你男朋发吗?”“长舌妇”阿姨像在估价似的打量邵轼齐,老旧的衬衫配上牛仔裤,看起来就知道没什么家底,倒是那张漂亮的脸蛋很适合当小白脸。 “您好,我是小寒的老公。” “原来小寒两三年前匆忙下嫁的人就是你啊!” “长舌妇”那张不屑的嘴脸真是教人倒胃口,可是邵轼齐完全不以为意,人的价值不是建立在别人的目光当中,如果想要得到别人谄媚的言词,他直接亮出名片就好了。 “是,很高兴认识您。” “你们继续用餐吧.我不打扰你们了。”“长舌妇”阿姨显然也不乐意跟他们打交道,甩头走到另一边的座位跟朋友会合。 “这是哪来的阿姨?”他把目光转回楚玉寒身上,赫然发现她脸色难看得好像快要昏倒的样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缓了一口气,她努力挤出笑容的揉着太阳穴。“没事,只是有点头疼。” “累了一天.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他正要举手招来服务生,楚玉寒连忙伸手拉住他。 “不急,总要等晚餐吃完。”虽然全身每个细胞都在高喊“离开”,可是每次遇到认识的人,就选择当丧家之犬,她岂不是永远像只畏畏缩缩的小老鼠? “晚餐没有你重要。”这个小笨蛋,看起来都快昏倒了,还要逞强……是啊,就是因为这样,他对她总是不放心。 仿佛细雨般绵密的温暖瞬间倾倒而下,驱散她骨子里的寒意。“浪费食物会让我一个晚上睡不着觉。” “……我好感动,我老婆怎么这么节俭呢?”其实他比较想骂她笨蛋,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凡事先想到自己呢? 感动?她怎么听不出来?“节俭是一种美德。” “是是是,节俭绝对是一种美德,可是因此委屈自己,这就是一种愚行。举个例子来说,你现在根本不想坐在这里用餐。可是为了一小块牛排,竟然强迫自己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这就太超过了,你应该听过这句话——过与不及都不好。” 略微一顿,她嗫嚅的道:“除了一小块牛排,还有冰淇淋和咖啡。” 他哈哈哈的狂笑出声,她先是一怔,随即慌乱的左右张望,开口准备叫他小声一点,可是他却突然靠过来,双手捧住她的脸,用力在她唇上啵了一下,这会儿她不但成为娇艳动人的红樱桃,还成了众人羡慕的焦点。 “我老婆真的好可爱哦!”他逗弄的捏了捏她红润润的脸颊。 “……你别闹了!” 她看起来好像随时会缩到桌子底下的样子。“可是,我老婆真的好可爱嘛!” 他一副很无辜的噘着嘴。 “……我去一下洗手间。”楚玉寒跳了起来,蹦蹦跳跳的直奔化妆室,那副可爱的模样当然又引发邵轼齐一阵爆笑,也让所有的目光又一次在他身上聚焦,可是他完全不在意,若是教好友们见到他此刻的德性,肯定两眼暴凸,下巴掉到地上,他这个人最重视表面功夫了,绝对不会把自己变成人家议论的对象。 第四章 “你这个扫把星,就是因为你,你爸的生意才会失败!” “你这个扫把星,就是因为你,我们家才会变得这么凄惨!” “你这个扫把星,就是因为你,我们现在只能住在这种不到四十坪的公寓!” “你这个扫把星,就是因为你,我才不得不拉下面子向娘家伸手要钱!” “你这个扫把星,就是因为你,我才会让所有的亲朋好友看笑话!” “你这个扫把星,就是因为你,我这个尊贵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一个黄脸婆,成天计较柴米油盐,连我自己都觉得庸俗不堪!” “……” 我不是扫把星,我不是扫把星,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小寒……你醒醒……小寒……你醒醒……” 邵轼齐的声音穿过混乱的思绪,渐渐渗入楚玉寒的意识,将她从梦中拉了出来。 睁开眼睛,她茫然的看着他,显然还没有跟现实接轨。 “作恶梦了吗?”他从梳妆台抽了一张面纸,温柔的擦拭她额上的汗珠。 半晌,她坐起身,左看看,右看看,再看看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状况有那么一点诡异。“你……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 “我进来拿衣服,听见你一直念念有词的喊着“我不是”,看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两只脚就被强力胶黏住了,你不会跟我计较吧。”他调皮的用额头撞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不是什么?” “……你会不会听错了?”她不自觉的回避他打探的目光。 他一副深受侮辱的瞪大眼睛。“我的耳朵这么敏锐,怎么可能听错呢?” “你一定听错了,我不记得梦里说过这种话。” 她不是不记得,而是不想说。邵轼齐当然不会蛮横的戳破她的谎言.她死不承认,他又能如何? 打从在西餐厅遇见那位莫名其妙的阿姨,她就变得心神不宁,任谁都看得出来那个妇人带给她某种不想记起的伤痛。 一想起她脆弱的模样,他根本没办法入睡,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事情帮助她,不知不觉就走下床。原本是想在房门口查探就好了,没想到就撞见她深陷在恶梦当中,痛苦无助的呢喃。 “我想这会儿要你躺下来睡觉,你大概也睡不着,有没有兴趣陪我喝一杯?” “喝一杯……好啊。” 十分钟之后,他们坐在紧邻客厅的露台,茶几上摆着红酒和小点心。。 虽说时序已经入夏了,可是在雨水的洗礼下,深夜的风还是透着一股凉爽,吸入肺腑,积郁在胸口的沉闷似乎也随之烟消云散。 一杯红酒下肚,他闲聊似的道:“小时候我最大的乐趣就是下棋,你呢?” “从小到大,我唯一的乐趣就是读书。”母亲虽然很讨厌她。却很在乎她的成绩,乐于享受人家夸赞她女儿聪明,尤其是不用补习就可以得到好成绩的这点,因此每天晚餐过后,收拾好碗筷,她就可以回房间读书。 读书时间是唯一属于她的时间,不需要再接收母亲充满憎恨的疲劳轰炸,可以自由自在沉浸在书本的世界。她不但在书本中找到一片宁静,也找到一种自我肯定和价值。 邵轼齐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不会这么无趣吧?” “我觉得读书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读书哪来的快乐?” “书本是没有声音的世界,却有诉说不完的智慧和道理,细细品味,就可以体会其中的乐趣。” 邵轼齐两眼倏然闪闪发亮,这会儿他总算逮到她的小辫子了。“等一下,差不多一个月前,你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你从小对包饺子特别感兴趣。” “……感兴趣不等于乐趣。”她懊恼的咬着下唇,真是糊涂,怎么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呢? “歪理,没有乐趣怎么会感兴趣呢?” “……当时对包饺子感兴趣,是因为人家说饺子是金元宝,我觉得很有意思,因此对于如何包出金元宝特别好奇。” 他歪着脑袋瓜瞅着她,没见过比她还擅于保护自己的人,嘴巴比蚌壳还紧,只怕直截了当的逼问她,也别妄想挖到她隐藏的秘密,何况是拐弯抹角的打探呢? “你干么盯着我看?”楚玉寒很想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可是没见过比他还有耐性的人,如果她一直闷不吭声,难保他不会坐在这里看到天亮。 “有没有人送过你“难缠”这两个字?” “没有,大家都说我很好相处。”她确实很好相处,因为少有意见,可是也教人摸不透心思,所以无法跟人家交心,当然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 唇角抽动了一下,他不客气的泼她冷水。“所有的人都被你的外表蒙蔽了。” “我哪里难缠?” “我说一句,你就回一句,这还不够难缠吗?” “我只是回一句,又不是回好凡句,你会不会太计较了?” 他往她的脑袋瓜敲了一记。“如果我说一句,你回好几句,那是刁钻。” “难道我应该放任你说个不停,一句话也不回吗?”以前人家说十句,她不见得回上一句,可是一碰到他,她就变“多话”了,甚至无聊的跟他陷在这里打转。 张着嘴半晌,他好委屈的举起双手。“我投降了!” “你知道错就好。”她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头,好像他是一只宠物,立刻招来他一瞪,不过她视而不见,继续当他是宠物的摸着他的头。 下一刻,邵轼齐突然没头没尾的迸出一句。“我的肩膀很有担当哦。” “……嗄?”她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 “我是说,我的肩膀很结实,不管多重的担子往上一靠。都不会垮下来。”他豪气万千的拍着肩膀。“当你想要有个地方可以依靠的时候,尽管靠过来。” 眼眶瞬间涌入一股湿意,因为感动。因为他那份体贴的心意……她努力摆出不在乎的态度。“我可是很重哦!” 他故作不悦的板起面孔。“你太瞧不起你老公了吧!” “我是好心警告你。” “你当你老公是弱不禁风的男人吗?放心,就是天塌下来了,我的肩膀也可以顶住。”他举起双手,摆出健美先生的架式,逗得她忍俊不住的笑出来,他抗议的嘟着嘴。“你怎么可以嘲笑你老公?你就不担心我会受伤吗?”不过,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受到伤害的样子。 略微一顿,她柔情似水的说:“你的肩膀现在可以借我靠吗?” 见他点了点头,她的头往右倾斜,落在他的左肩上,轻轻说道:“谢谢你。” “你干么跟我客气?老公的肩膀本来就应该给老婆靠。” 是啊,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一辈子占据这个位子……不,千万不可以心存这种妄想,像她这种会带给别人不幸的人,怎能霸占他这么好的男人?他的肩膀只是她暂时的依靠,暂时的…… ****************************** 为什么他要那么殷勤的送她“上下班”呢? 打从第一眼看到她,邵轼齐就认定她应该是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女人,因为她柔弱的外表,更因为她眼中的孤傲,他宠她、呵护她,是出于本能,不过他知道,她对他的殷勤其实很别扭,她并不习惯被人照顾。 有时候他不免猜想,过去她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因为那天晚上她作了恶梦,他决定请征信社对她的身家背景深入调查,可是从出生到现在,征信社提供的资料看似完备,却无法满足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她过去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他总觉得这个问题根重要,非得找到答案。 这个时候,张院长从左边走道后方的办公室走出来,此时是她巡视小朋友们读书的时间。 “你来了啊。”她笑盈盈地来到邵轼齐面前。 “院长好。”他有礼的欠身。 “小寒还在包装明天要寄给客户的东西。你可以进去办公室等她。” “她工作的时候,我还是不要打扰她,免得她分心。”清了清嗓子,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我想跟院长聊聊,熊否请院长给我一点点时间?” 点了点头,张院长就着台阶坐了下来。“你是不是想跟我聊小寒?” 他跟着在她身边坐下。“我知道小寒在这里生活了一两年的时间,院长对她的认识应该不少吧?” 张院长笑着摇摇头。“那倒未必,你应该很清楚她不是多话的人,别人说了十句,她不见得会回上一句,不过自从你们夫妻团圆之后,她变活泼了。”. “难道她没有跟院长聊过她的家人吗?” “她是聊过一点,你想知道什么?” “不管什么事情,请院长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听说她出生不久之后,她父亲就因为生意失败,全家被迫从独门独户的花圈洋房搬到公寓,养尊处优的母亲受不了生活上巨大的变化,便把怨气出在她身上,认为是她带给家人不幸,因此她一直觉得自己会为别人招来灾难。” 邵轼齐闻言皱起眉头,这实在太难以置信了!“这会不会太荒谬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这确实银荒谬,可是如果你从小被人家灌输这种想法,正巧周遭的人又经常遇到不好的事情,你也会对自己的存在产生这种扭曲的想法。” 他的脸色瞬间转为阴沉。“院长的意思是说,有人刻意将这种想法深植在她的脑海里面?” “这么说并不公平,当你周遭的人都有这种想法,大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你的心情、你的想法当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他不以为然的冷冷一笑。“如果是我的家人,就算我老是为他们带来不幸,他们也会想办法安慰我,这就是骨肉血亲,不是吗?” “一样米养百种人,宁可饿肚子给孩子肉吃的父母有,狠心抛下亲生骨肉的父亲也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无法完全了解。” 略一沉吟,邵轼齐明白的点头。“虽然不清楚事情的全貌.可是不代表无法扭转情势,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闻言,张院长有感而发的说:“我总觉得小寒遇见你。是上天对她的怜悯。”。 “我倒觉得她的出现,是上天对我的怜悯。”困为衔着金汤匙长大,他早就习惯以自我为中心,享受人家无微不至的伺候,却不曾想过付出;乐于接受人家卑微的逢迎讨好,却又冷眼笑看他们势利的嘴脸:当别人有求于他的时候,他会先衡量是否有利于自己…… 说穿了,他就是那种自私自利型的人,直到楚玉寒出现在他面前之后,不知不觉当中,脑海里面住进了一个人,后来意外结缘,让他们的人生有了交集,从此也让他的世界多了一个想去牵挂的人。 是她,让他学会了“付出”;是她,让他体会到“给予”同时是一种获得;是她,让他的心多了一份纯真;是她,让他的生命多了人性化。 张院长正要开口,就听见办公室的纱门被推开的声音,想必楚玉寒结束工作了,她立刻起身,邵轼齐也随着她起身跨下台阶。 “你想知道什么,还是直接问她,只要耐心等候。她一定会向你坦白。” “我知道了,谢谢院长。”目送张院长从他前面而过,绕过一棵大榕树,转向后院,教室和房间都位在那里。 “你和院长在说什么悄悄话?”楚玉寒此时来到台阶的上方,两人隔着三个阶梯的高度,可是高度却相同。 “我们只是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她显然心存怀疑。 他对她挑了挑眉。“你在担心什么?难道你以为我在打探你的事情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她确实有这种念头,可是这么想又太自以为是了,他干么打探她的事情?她可以感觉得出来他的关心,但那是因为她现在占着“妻子”这个身份,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不可能对她的喜怒哀乐无动于衷,可是除此之外,他对她当然没什么好在意。 “那你认为我和院长在聊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们在聊什么?” “这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在聊你啊!”他调皮的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真是伤脑筋,他越来越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看这情况,总有一天他会按捺不住的把她扑倒在床上,狠狠把他脑海里面的色情画面全部付诸行动……一想到那些画面,他就忍不住吞口水,好想给她…… 一瞪,她懊恼的嘟起了嘴巴。“你在耍人啊!” 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副“你自己太笨”的表情。“我和院长唯一的交集是你,不聊你,我们还能聊什么?” “……那你刚刚干么不直接承认?” “我哪有不承认?我们确实没说什么不能让人家听见的悄悄话,只是随便聊聊,而我们的话题是你,就这样啊。” 张着嘴半饷,她只能挤出四个字。“强词夺理!” “生气了啊!”他又忍不住捏她的脸颊,这里是他唯一可以碰触她,却又不会教人瞧出真正心思的地方。 “你干么老爱捏我的脸?”楚玉寒生气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的脸又细又嫩,很好捏啊。”他嘻皮笑脸的道。 “我也要捏你的脸。”这种对话实在很幼稚,可是这会儿她哪管得了那么多。 “好啊。”他热情无比的倾身靠过去,将俊颜凑到她前面,若有人瞧见这幕画面.会以为他正在等候她的吻。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呼吸一窒,她可以清楚听见自己怦怦怦的心跳声,脑袋中剩下的就只有一片空白了。 “你干么不捏?舍不得吗?”他笑得太开心了,教人看得很火大。 面对这样的挑衅,怎么可以没有反应呢?楚玉寒举起手准备攻击他的脸,因为动作太大太急了,竟然整个人扑向他,他直觉的伸手一抱,而她的双手很自然的转而圈住他的脖子,他脚步一晃,抱着她往后跌坐在地上。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个人仿佛被电到似的,完全无法移动,随着渐渐凝聚的亲密氛围,一股渴望悄悄进驻心房,四片唇瓣情生意动的迳自往前移动.眼见就要寻到对方的时候,像是学校下课钟响的声音响起。 两人先是一怔,楚玉寒接着像是被烫着似的跳了起来,邵轼齐也匆匆忙忙的站起身。下一刻,育幼院小朋友们吵闹的声音就从后院的方向传了过来。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时候不早了,我去拿背包准备回家了。” 两个人同时出声,接着像是做坏事的小孩子慌慌张张的转过身,一个往外走,一个跑上台阶直奔办公室。 ************************** 看着散落在办公桌上的发票,邵轼齐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虽然透过各种管道得到许多发票,可是现在连六奖两百元的影子都没有,他的计划如何进展下去? 难道是他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吗?他可以轻易的拿出特奖两百万,但是有满满一桌子的发票,也不见得可以得到一张中了六奖的发票,更别说是中了二、三奖这样的发票,除非他登报高价“悬赏”,但这种事当然不可能。 看样子,他现在只能祈祷其他的管道可以搜寻到发票,要不,他恐怕得再从长计议,想想是否有其他的方法。 念头刚刚转过,内线电话就响起了,他按下通话键。“什么事?”’ “娄先生有事找老板,现在在一楼。” “你请他上来。还有请林秘书送两杯咖啡进来。”他结束通话后,将桌上的发票收拾整齐,摆在一旁。 刚刚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娄晙就来到办公室外面,虽然两个人的目光对上了,娄晙还是礼貌性的敲了一下门,才走进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他、娄晙、霍天擎和莫霁云是在哈佛读书认识的好友,同是富家公子,又加上俊美出色的外貌,因此被同学们封为“贵公子美男团”,不过他们四个之中,真正可以称为贵公子的是莫霁云——一位出生在中东阿拉伯海上的石油王国叶来,拥有亲王血统的王子。 “我中午跟客户在这里用餐,突然想到有一样东西忘了给你。” “什么东西?” “你不是……”娄晙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因为目光不经意的瞥见到桌上那叠发票。“你很缺钱吗?怎么突然对发票这么感兴趣?” 他送上一个白眼。“如果我缺钱,我会把投资在你公司的钱先要回来。” “那你要这么多发票做什么用?” 叩叩叩!秘书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摆到茶几上,又退了出去。 “我想要把中奖的发票捐给育幼院。”邵轼齐走到沙发坐下。 “我还以为育幼院比较需要的是钱,而不是发票。”娄晙跟着在对面坐下,他若有所思的对好友挑起眉。“我看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吧,你在搞什么鬼?” “我真的计划把中奖的发票捐给育幼院。” “邵总裁怎么会有这种闲功夫,干这种没有经济效益的事情?”娄晙当然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 “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有意思吗?” “我想对育幼院来说,不管捐的是钱,还是中奖的发票,他们都不在意。” 邵轼齐没办法反驳,只好转移话题。“你不是说有东西给我?” 娄晙取出皮夹,从里面拿出一张发票递给他。“因为你说要中奖的发票,茵茵昨天晚上特别把前两个月的发票全部搜出来对了一下,没想到中了一张头奖。” “什么?” “我确定过了,真的是头奖二十万。” “……茵茵中了发票二十万?”太震惊了,他差一点反应不过来。 娄晙哈哈大笑,很高兴见到他受到惊吓的样子。“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以前她对了至少三四十次的发票,却连两百元的中奖发票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没想到第一次中奖就是头奖,她说这是肚子里面宝宝带给她的好运。” “茵茵怀孕了?” “对啊,我又要当爸爸了,小靖乐翻了,说他要妹妹,那个小子以为这种事是我们可以决定吗?当精予和卵子相遇的那一刻,性别就决定了,哪能由得我们要男要女?不过,我也希望有个像茵茵一样活泼好动的女儿。” 看到好友全身上下散发着幸福的光彩,邵轼齐开心之余,同时也生起一股渴望,如果他和小寒有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一定漂亮得不像话…… “你的表情很诡异哦!”娄晙倾身靠向他。 ”什么很诡异?”他故作镇定的拿起咖啡品尝。 娄晙嘿嘿嘿的笑了。“你今天有照镜子吗?现在的你有一种恋爱的氛围。” 咳!他口中的咖啡差一点喷出来。“……我看起来像在恋爱的样子吗?” “不是,只是有那种氛围。”娄晙的视线落在他摆在一旁的发票。 突然大肆搜索中奖的发票,这种反常的举动八成跟女人有关系……没错,而且一定是和他们这几位好友“仰慕”已久的那位“逃妻”有关。 “我可是已婚的男人。” “我听说你那个落跑的妻子回来了。” 邵轼齐不自觉的坐直身子。“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嘛。” “最近打电话给你,你没有一次有空,我只好找岳伯问清楚,你这位大少爷到底在忙些什么,没想到会听到这么爆炸性的消息。” “你的意思好像我老婆不应该回家。”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她出现的正是时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这一次会眼睁睁看着你被伯母送上相亲拍卖场。” “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伯母用不着费心帮你安排相亲,我想她应该不在意,她只是希望你赶快找个对象安定下来,倒是你早在之前就背着他们偷偷结婚,你认为她不会追究吗?” “我宁可她大发脾气,而不是让一群自以为娇贵的千金绕着我打转。” 眉一挑,娄晙很不客气的道:“你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不消一个晚上就可以把那些女人赶跑了。” “我干么浪费时间在那些女人身上?” “你这个小子未免太小气了,不过是几个小时,何必那么计较?” “如果是你,你愿意浪费这种时间吗?” “我……是是是,不重要的女人当然没必要浪费时间。”娄晙孩子气的撇了撇嘴。“我现在越来越好奇了,那位让你天天劳心劳力的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 他不是故意把老婆藏起来,不让好友们见她,而是他们现在的关系暖昧不明,在还没有确定自己真正的心意之前,他不想增加不必要的困扰。 暂且搁下他们之间的话题,邵轼齐将那张头奖的发票收进皮夹,起身走回办公桌,开了一张支票。然后回到沙发坐下来。“这张支票交给茵茵,改天我请她吃饭,再正式当面向她道谢。” 娄晙推开他递过来的支票。“既然要捐给育幼院,茵茵不可能收这笔钱。” “发票是我捐出去的。这样我岂不是白白占了茵茵便宜?” “谁捐出去的都无所谓,茵茵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好吧,那你代我向茵茵说声谢谢。” “找个时间带你的逃妻上家里作客,你再当面向她说谢谢吧。” “我妈咪还没见过媳妇之前,你们就忍忍吧,还有,除了我们三个,我不希望发票的事情传入其他人耳中。” 娄晙爽快的点头同意,现在他可以确定了,此事确实跟好友那位逃妻有关。 ****************************** 一天下来,楚玉寒最喜欢的就是淋浴之后的乘凉时间,邵家的空中花园很美,这要归功岳伯的用心,不管多难照顾的植物,在岳伯细心的呵护下,总会绽放出最美丽的身影,这些植物不但净化城市的污浊,同时提供大自然的香气。 沿着廊道进入花园,这个时候邵轼齐通常已经坐在花园的凉椅上等她,不过今天却不见人影,可是他的书房亮灿灿的宛如白昼。 她很自然的透过玻璃窗往里头一瞧,不见他坐在书桌后的身影,忍不住好奇,她转身从石板道经由木制拉门进入书房,此时邵轼齐盘腿坐在沙发上,翻着报纸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做什么?”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等了大约十分钟,她终于看见他从一叠报纸里面抽出一张,摊在茶几上,一眼就看见右上角有张统一发票中奖号码。在这同时,她发现茶几的另外一边摆着厚厚一叠发票,顿了一下,她实在不敢相信。“你在对统一发票吗?” “对啊.不可以吗?”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有收集发票、对发票的习惯。” “金钱迷惑的对象是不分贫富贵贱,只要是正常人都无法抗拒意外之财,我又不是怪物,当然不例外。”略微一顿,他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的分出一半的发票。 “你来帮我对发票吧。” 她慌张的摇头摇手。“我不行,我这个人从来没有中奖的命。” 他跳下沙发,硬是将她拉到旁边坐下。“你不要这么小气,帮个忙又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不是不帮你。我的运气真的很差!” “相信我,你的运气绝对不会比我还差。”他坚持把分出来的一半发票塞进她怀里。“我对过一百次以上的发票,却连中了两百元的发票都没见过。” “我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她真的好想求他放过她。 两道俊秀的剑眉微微上扬,他想当然耳的道:“你每次对发票的数量大概不超过十张吧。” “哪有这么夸张?至少也有二十张。”她越说越小声。 “十张和二十张差别很大吗?”送上一个白眼,他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啦,不要罗晙那么多,赶快对发票,中了大奖,我让你分红。” 叹了一声气,她一边拿起发票对奖,一边嘀咕。“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如果没有中奖,你可不要怪我哦。” 他若有所思的勾唇一笑,继续装模作样的对着手上的发票。 眼看着手上的发票越来越少,楚玉寒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虽然这个结果早在预料当中。可是心里头总会有小小的盼望,今天让她当一次福星,一次就好…… 全身倏然一僵,她瞪大眼睛,仔仔细细,从最后一个数字到第一个数字,再把手上的发票和报纸上的中奖号码对照一遍,没错,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这个意思是说,她手上这张发票中了头奖……这怎么可能? “真是太没意思了,怎么连个两百元的影子都没有呢?”邵轼齐懊恼的一张一张收起对过的发票,随口一问,“你呢?” 不对,这一定是幻觉,楚玉寒再仔细确认一次。可是一次又一次,不管她怎么看,数字都是一模一样……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这怎么可能? “你干么不说话?到底怎么样了?”他转头推了她一下。 “……头奖是不是二十万?”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挤出话来,虽然事实明白的摆在跟前,她还是难以置信。 “对啊……干么?你对中头奖了吗?”他开玩笑似的凑上前,一个数字接着一个数字,从后往前……他突然兴奋的转身抱住她,用力往她的粉颊亲下去。“你真的是我的幸运女神。我们中了头奖!” “这是真的吗?”她还是一脸傻不隆冬的呆相。 “真的,你真的是我的幸运女神!”他再一次用力给她亲下去。 “幸运女神?”她两眼迷离的看着他,怀疑自己正在作一场很美很美的梦。是啊,这一定是梦,“幸运”这两个字怎么会跟她扯上关系呢? “对,你是我的幸运女神。”他用力捏了捏她的脸颊,让她感受到此刻的一切有多么真实。“为了答谢你,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请求,你想要什么?” 半晌,激动的情绪缓和下来,她才回过神的摇摇头。“我什么都不需要。” “我发现你的配合度很差,还是我来帮你出主意好了……”邵轼齐一副很认真的苦思,过了大约一分钟,他显然想到好主意的两眼一亮。“有了,这张发票就捐给天恩育幼院好了。” 怔了一下,她很困惑。“你要把发票捐出来?” “反正是意外之财,给需要的人更好。” “可是,我以为……”他收集那么多发票不就是要得到意外之财吗? “我对发票只是一种乐趣.如果不是你,这么幸运的事情也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这二十万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不具任何意义,可是对育幼院却有很大的帮助,那当然是给育幼院。” 是啊,经济不景气,育幼院近来收到的善心捐款都缩水了.这笔钱对育幼院确实有很大的帮助。“谢谢你。” “如果你想谢我,你就送我一份礼物吧。” “你想要什么礼物?” “这个嘛……我要什么礼物呢?”抚着下巴.他认真思考的来回踱着方步,当他终于停下脚步,好似打定主意了,却道:“你来决定好了。” 她又怔住了。“我来决定?” “送礼物的人是你,送什么礼物才可以表达你的心意,当然由你决定。” 这么说好像有道理,可是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她还真是一头雾水,不过说真格的,得知自己可以带给他好运,这就好像在背上插上一对翅膀,轻飘飘的快要飞起来了……这种感觉真好 第五章 经常听人家说,送礼是一种学问,礼物送的好,过了几年,人家还会记住,可是送的不好,不消一天就沦落到不见天日的贮藏室。不过,为什么学校不曾开过一门叫“送礼”的课程呢? 走过来又走过去。楚玉寒不停的敲着脑袋瓜,到底要送什么礼物给他呢? 从小到大,她不曾送人家礼物,因为没钱,更因为没有值得送礼物的朋友,所以这会儿要她送礼,比考试还令她头疼。 这个时候才发现,她对邵轼齐的认识少之又少,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缺什么,不缺什么,她一点概念也没有……想想,她还真是个失职的妻子,就算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霸占着“邵夫人”的头街,她好歹要关心一下丈夫才是。 “我看你今天一直坐不住,什么事情这么伤脑筋?”张院长忍不住出声道。 她腼腆的一笑,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没事。” “虽然年过半百了,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看不出来你有事还是没事。”’ “我……院长有送礼物的经验吗?”这种事实在是很难为情。 “你要送礼物的对象是邵先生吗?” 楚玉寒吓了一跳的瞪大眼睛。“院长怎么知道?” 张院长戏谑的笑道:“因为太在意了,反而不知道如何为对方挑选礼物。” “我……不是,只是不清楚他喜欢什么,真的很难买礼物。” “送礼贵在心意,你不用刻意买礼物,只要一个吻,他就会笑得阖不拢嘴。” 张院长调皮的挤眉弄眼。 羞赧的嫣红瞬间抹上面颊,楚玉寒的舌头差点打结。“院长……真爱开玩笑!” “我是说真的,今天晚上回家试试看就知道了。” “……我都不知道院长这么爱逗人。”她娇嗔的噘着嘴。 “你敢跟我打赌吗?” “院长!” 瞧她平日白皙的脸儿红通通的仿佛要烧起来。张院长忍俊不住的大笑出声。以前老担心她太老成内敛。没有早早衰老也会闷出病来,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害羞脸红,根本是个稚嫩的小女孩。 虽然此刻楚玉寒很想跳进后院的池塘冷却,可是脑子不由得跟着张院长起哄。 如果她真的送给邵轼齐一个吻,他会有什么反应? 不可以!打消这个念头!除疯了,谁会拿一个吻当礼物呢?院长当他们是夫妻,有此提议,不难理解,不过她很清楚他们真正的关系。 理智认为这个提议不可行,可是,某个念头一旦在脑海成形,人很难抗拒它的诱惑。 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一次又一次,这个问题像跑马灯一直在楚玉寒脑海闪过,直到夜里两人独处的时间。 自从那天晚上从恶梦中醒过来,邵轼齐就坚持每天睡前一定要喝一杯红酒,因此开始了晚上十一点的红酒时间,就在大厅旁的露台,一边喝酒,一边享受夜晚的宁静,身心在那一刻可以完完全全放松下来。 可是现在,楚玉寒紧张的一会儿踢到茶几的桌脚,一会儿撞到护栏。 “你是不是有事?”邵轼齐笑看着她慌乱的样子。 “我……”她猛然灌了一口红酒,要自己冷静下来。只要一分钟就可以把礼物送出去,而他连拒收的机会都没有,顶多吓了一跳而已…… “你还好吗?你看起来好像快喘不过气了,放轻松。跟着我一起深呼吸。”邵轼齐握住她的肩膀,开始示范吸气吐气。 “我没事。”她轻轻推开他的手,一口喝掉手中的红酒.然后将酒杯搁在茶几上,豁出去的大声说:“你闭上眼睛,如果你想要礼物的话。” 两眼闪闪发亮,他好奇死了。“什么礼物这么神秘?” “你没有闭上眼睛,答案就不可能揭晓。”她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催促他动作快一点……她希望以最快的速度把礼物送出去,免得自己怯场。 邵轼齐赶紧闭上眼睛,紧紧的,像个满怀期待的小男孩。 手一缩,楚玉寒咽了口口水,踮起脚尖,飞快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如果不是“训练有素”,这会儿她已经转身跑回屋内了。 缓缓张开眼睛,他深深的看着她。“礼物不可以送得这么草率,我来教你,如何把礼物送给对方才够慎重有诚意。”他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住她的嘴。 当她脑袋瓜还深陷一片混乱,他灼热的唇就密密实实地侵略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无法思考,因为感觉像是自己被火燃烧,又像是泡在甜蜜醺人的酒酿当中,更像是被狂风暴雨猛烈的侵袭……不管是什么感觉,这一刻她不想结束,一点都不想结束…… 许久,他眷恋不舍的喘着气放开她,此刻她面若桃李,美得像个掏瓷娃娃。 “我喜欢你的礼物,真的很喜欢!”他故意轻松的用额头碰撞她的额头。 “……你喜欢就好。”天啊!她到底说了什么? “可是,既然有心送人家礼物,就要热情大方一点,不可以太小气。” “喔!” 瞧瞧她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教人看得心痒痒的,好想再狠狠蹂躏她。“天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诱惑人?” 这句话应该是她问他,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比女人还美,古人所说的“倾国红颜”,她在他身上多少可以体会得出来。 “送礼要成双,这样比较吉利,懂吗?”趁她还来不及将他的话输进大脑,邵轼齐再一次低头吻住她柔软的红唇,这么甜美的滋昧怎么可能不上瘾呢?反正都开始了,多来个几次应该没关系吧……可想而知.这个礼物他不但收了一对,而且是收了好几个一对,直到她全身虚软的瘫在他怀里。 ****************************** 自从那一夜,他们之间的气氛改变了,无论身在何处,四周是否有人,邵轼齐总是在她不设防的时候进行偷袭,然后像是偷腥的猫咪满足的说:“我好幸福哦!” 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吗? 长期以来,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扫把星。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怎么可能给人家幸福呢?可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她,他因为她感到幸福,脸上也天天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教她越来越相信他口中的幸福并非出于安慰,只是她的心仍是觉得不踏实。 楚玉寒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此刻的他正闭着眼睛享受日光浴。这张比女人还美的容貌总是教人惊艳,忍不往多看一眼。可是真正站在旁边,又会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明星光环”的待遇,偏偏他这种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就好比现在…… 今天应他的要求,她没有去育幼院,特地陪他来公园野餐晒太阳,可是即使找个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他还是甩不掉四周追逐的目光,尤其很不巧的从他们前方经过的人,总会转头瞧他一眼,他们根本成了公园的一景……她真的很佩服他,为什么他可以对周遭的目光视若无赌呢? 邵轼齐突然伸手一拉,她惊叫一声的整个人往后躺在草地上,他转头看着她。 “你又不是在面试,干么坐得那么端正?放轻松,看看蓝天白云,闻一下绿草的味道,天地之间只有你,其他的人都不见了。” “我没有那种想像力。” “你连试一下都没有,怎么知道你没有?” “我还会不了解自己吗?从小到大,老师给我的评语都是“缺乏想像力”。” “是吗?没关系,我有个方法可以帮你。”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闭上眼睛想像一下,四周一片宁静,天地之间只有你,全身轻飘飘的好像躺在云上面。” 推开他的手.她就配合一下好了,可是不管她怎么想,眼前浮现的还是四周各种目光,所以楚玉寒很快就放弃了,她还是喜欢生活在光明之中的感觉。 “人的眼睛可以看见五彩缤纷的世界真好!” 啵!邵轼齐突然靠过来往她的唇上亲下去,因为偷袭成功,他开心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直线。“我好幸福哦!” “这里是公园,你不要胡闹!”脸儿又红了,她慌乱的推开他,坐起身。 “这哪是胡闹?难道我不能表达一下幸福的心情吗?”他嘟着嘴跟着坐起身。 一顿,她故意刁难的问;“你哪里幸福?” 他侧过身子,往后躺在她的大腿上,她惊吓的倒抽一口气,可是他恍若未闻,扳起手指一一细数。“你一早就起床帮我做三明治,这是幸福:你可以陪伴我坐在这里,这是幸福:我可以躺在你的腿上看蓝天白云,这是幸福;你愿意听我发牢骚,这是幸福;你是我老婆,这是幸福:你……” “够了!”楚玉寒打断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某种不知名的情感塞得满满的,无论他所言是否出于真心,他的话中已经看见他的用心。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哪有那么多问题?” “你的问题就是很多!”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我……有吗?” “你太在意别人的感觉,太关心别人的目光,太挂念别人的看法……太多太多了,总而言之,你面对事情考虑的永远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半晌,她不服气的道:“这很正常,没神经的人才没有这些问题。” ““自私”是人的本性,凡事先想到“自己”。这才是正常。” 张着嘴巴好一会儿,却无言以对,她只能挤出四个字。“强词夺理!”,。 “你老爱说我强词夺理,我看最会强词夺理的人是你。”他又忍不住伸手捏她娇俏的鼻子,她玩心大起,也跟着对他的鼻子发动攻势,就在这时,某人的手机响了,你看我,我看你,两个人都没有采取行动。 “我可以保证,这绝对不是我的手机铃声。”邵轼齐使用手机的频率那么高,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手机铃声。 怔了一下,楚玉寒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好像是我的手机铃声。”。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嘲弄她的反应迟钝。 她娇嗔的瞪他一眼,连忙抓起一旁的背包,从背包搜出那支难得使用的手机,低头一看,来电显示“老爸”。她不禁一怔。 老爸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她,有时候真的很想她,也必定使用公司的电话,免得留下纪录。 由此可知,老爸不敢打电话给她全是因为母亲。母亲老爱嚷嚷电话费太贵了,每天都要检查父亲使用手机拨打的电话,不过她知道,电话费的问题只是借口,其实是母亲不希望老爸跟她有任何接触,因此总是由她打电话关心他……可是自从搬回台北,她就不曾打电话给父亲了。 “怎么不接电话呢?”邵轼齐坐起身。 “喔。”她回过神准备接听手机,电话却断了。 “你打过去啊,说不定对方有急事。” 当真有急事,对方必定会连环call……算了,她转身背对着他,回拨电话。 “小寒,最近都在忙什么?老爸快两个月没听见你的声音了。” “我还是老样子,老爸呢?最近好吗?”每次听到父亲苍老的声音,楚玉寒总是很心疼,如果当初她没有被送回楚家,父亲生意没有失败,最后不得不靠岳父安排工作,父亲在母亲面前就不会老是矮上一截。 “我也是老样子,每天上班下班,周末假日充当你母亲的司机,负责搬运她要采买的东西,对了,你和女婿抽个时间陪老爸吃顿饭吧。” “……老爸怎么突然想找我们吃饭?”她差点反应不过来。 “隔壁的阿芳姨在西餐厅遇见你们夫妻。老爸也好想见见你们。” 她早该猜到了,那位“长舌妇”阿姨在西餐厅遇见她之后,必定会跑到家里加油添醋说三道四,老爸听了总会不放心,自然要亲眼确认他们是否安好。 “阿芳姨跟老爸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只说你们夫妻看起来很恩爱很幸福。” “对,我很幸福,老爸不用替我担心。” “你问一下女婿,确定好时间再告诉老爸,老爸挂了。” 结束通讯,楚玉寒若有所思的轻蹙娥眉,父亲几乎二十四小时在母亲严密的监控下,若没有母亲的许可,父亲根本不敢想见面的事情……难道是母亲的意思? 邵轼齐突然从身后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回过神来,她别扭的试图挣脱他。“你在干什么?” “我在抱我老婆啊。” “你放开我啦,人家都在看了。” “你不要管人家,现在你的心里只有我。” “你不要闹了!”她继续努力的挣脱,可是他完全不为所动,最后她只能叹了口气,随便他了。 过了一会儿,邵轼齐才不疾不徐的问:“打电话的人是岳父吗?” “嗯。”她的身体不自觉的一僵。 “岳父有什么事情?” 他又不是她真正的老公,不应该拿这种事情困扰他,可是,如果此事真的是母亲的意思,父亲没有完成母亲交代的事,只怕又有罪受了。 略一思索,她只好道:“他想跟我们吃饭,如果你不方便,那就算了。” “为什么不方便?只要是假日,没有重要的会议,我都0k。” “真的可以吗?” 皱着眉,邵轼齐将她转身面对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岳父想跟女婿吃饭聊天,这是关心女儿的一种表现,天经地义,按理应该是我出面邀请,让岳父开口,我反而觉得过意不去。” “我……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你是我老婆,只要跟你有关,即使天大的麻烦,我也会一肩扛起。”他佯装恼怒的捏着她的脸颊。“忘了我说过的话吗?你老公的肩膀可是很有担当!” 此时此刻,四周的目光完全离她远去,楚玉寒的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 而邵轼齐当然是乐于接受她的拥抱,天很晴朗,他的心情也很晴朗,今天决定来野餐真是对了! ******************************** 虽然从小被母亲冠上“扫把星”的罪名,但是所受的教育告诉楚玉寒,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母亲不是不爱她,只是无法忍受生活失去了自由挥霍的权利,直到真相大白,她终于明白,原来是不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差别还是很大。 认清楚她们母女之间存在永远无法跨越的血缘问题,面对母亲的尖酸刻薄,她坦然了,可是从此也对母亲生出一股惧意,即使已经离家两年多,那种忐忑不安的恐惧感依然无法摆脱。 这是为什么?她也不太清楚,总觉得母亲心思深沉到令人害怕,明明痛恨丈夫的外遇给她的婚姻留下耻辱,却宁可将丈夫的私生女留在身边,这根本是在自我虐待。如果是她,当然不希望丈夫的私生女天天在旁边提醒自己的痛处。 她不懂母亲在想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母亲不愿意见她幸福快乐,换言之,如果今日的晚餐之约是出于母亲的意思,那绝对是“鸿门宴”。 没关系,她先做好心理准备,设想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该如何应对就没事了,可是想是一回事,当那一刻来临又是另外一回事。 “邵女婿,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小寒从小对招来麻烦特别在行,想必给你添了不少困扰吧。”江兰虽然年过五十了,可是天生丽质,保养得宜,看起来犹如一朵正在绽放的牡丹,可惜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让她美丽的外貌跟着大打折扣。 张着嘴巴,楚玉寒想说点什么,可是一句话也吐不出来,这时,邵轼齐悄悄的从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好温暖,好有力量,她紧张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怎么会呢?她是我的幸运女神,她愿意嫁给我,是我的幸福,每天看着她,总会庆幸自己当初手脚够快,及早将她订下来,当然,这要感谢岳母促成。”邵轼齐并没有指责的意思。可是心里有鬼的人总会有不同的解读。 原本还称得上美丽贵气的容颜瞬间扭曲,江兰恨恨的咬着牙道:“邵女婿现在在哪里高就?” “老婆,这个不重要……”接到妻子射过来的厉眼,楚父立刻噤声,只能看着女儿。无声的道一句“对不起”。 “我在“晶曜饭店集团”工作,因为公司很重用我,职位ok,薪水福利也ok,请岳母放心,我绝对可以提供小寒衣食无缺的生活。” “是吗?小寒真的没有让你的工作遭遇不顺?” “我不明白岳母的意思,我倒觉得因为小寒的关系,我的工作更顺心了。” “……那真是太好了,你岳父再也不用担心他女儿会饿肚子。” “岳父岳母请放心,小寒是我的人生伴侣,是我视若生命的宝贝,我宠爱她都来不及了,绝对不会让她吃苦受罪。”他深情的转头看着身旁的佳人,亲昵的举起她的手凑近唇边一吻。 楚玉寒知道他是在说场面话,可是那种被人家当宝的感觉太好了,不知不觉就飘飘然了起来,接下来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她没有听见,也听不见了,眼中只有身旁的良人。 当他们离开西餐厅之后,邵轼齐牵着她的手在街道上漫步,她的思绪渐渐从刚刚的“梦境”平静下来。当他们步入公园。她才意识到他握着她的手。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牵手。”她轻轻的将手抽回来,可是又被他抓回去。 “我们是夫妻。” 我们是夫妻……垂下螓首看着他紧紧握住的手,楚玉寒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她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绝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夫妻关系,甚至连她自己对“邵夫人”这个身份都产生认同感了…… “你在笑什么?”他举起两人相握的手碰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在笑吗?”她怔怔的眨了眨眼睛。 “你在笑,眼睛、眉毛、鼻子、嘴巴都在笑,笑得娇艳动人,害我心跳加速,魂魄都快被你勾走了。”他把两人相握的手转放在心脏前方,让她亲自感觉他的心跳有多快。 “……你这个人真的很爱耍嘴皮子!”她再一次使劲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他就是不放。 今晚在席间握住她的那一刻,邵轼齐的心就有了一个确信——这辈子他都不会放开她,这是为什么?他并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迷上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喜欢上可以守护她的感觉。 他伤脑筋的摇着头。“我发现你这个人有个坏习惯,不知道如何反应的时候,就会给人家冠上“很爱耍嘴皮子”的罪名。” “……我才没有!” “算了,我也不期望你承认自己的罪名。”他故作无奈的一叹。 楚玉寒根本说不过他,只好撇开头,不理会他。 “我老婆在生气了啊!”他调皮的靠向她耳边吹气,她懊恼的转头一瞪。 “没有,我只是懒得理你。” “你生气的时候都会鼓着腮帮子,好可爱哦!” 有吗?她连忙举起另外一只自由行动的手,摸了摸脸颊,没有啊! “你终于承认生气了吧。” “……你真的很无聊,这样耍人很好玩吗?”她一恼,将两人紧握的手扯到嘴边,张开口狠狠的往他的手臂一咬,痛得他哇哇大叫,她开心的咯咯笑了,而她开心,他就开心,也跟着她笑。 两人步行一段之后,邵轼齐突然停下脚步,接着用力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低下头亲吻她的发心,宣告的说;“今晚我向岳父岳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我想让你成为幸福的女人。” 心一震,楚玉寒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闭上眼睛,依偎的贴在他的胸前,她不敢奢求这一刻可以变成永远,但是请让这一刻多停留一些时候,让她多回昧一下…… 他想让她成为幸福的女人--她可以吗? 第六章 她真的可以拥有幸福吗? 楚玉寒怔怔的看着手机,回想刚刚她和父亲之间的通话内容—— “小寒,对不起,老爸让你受委屈了。” “老爸怎么这么说呢?我并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啊。” “我想你应该猜得到,昨天的晚餐是你母亲要求的。我也知道襄宴无好宴,可是真的没想到她会这么过份,故意给你难堪,还好邵女婿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根本没放在心上,老爸不用太在意,倒是为了我的事,母亲一定让老爸受了不少气,老爸对不起。” “你不用替老爸担心,她只是在你面前装模作样,对我的照顾,她还是无微不至,煞费苦心,她还是害怕把我气跑了。” “只要她对你好,那就好。” 过了三秒钟的沉默,他支支吾吾的开口。“小寒,其实……” 见父亲迟迟没有说下去,她只好问:“老爸想说什么?” “……没事,老爸是想说,看到邵女婿那么疼爱你,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给你幸福,以后老爸真的不用再为你操心了。” 邵轼齐想给她幸福,她相信这是出于真心.可是,她真的可以拥有吗? 从她回到他身边之后,她像是成天只会在枝头上跳跃欢唱的小鸟。无忧无虑,日子太过安逸,她也以为自己可以摆脱“扫把星”的生活了,可是夜深人静时,那股担忧还是会悄悄爬上心头。 “在想老公吗?”张院长笑嘻嘻的走到她身边的台阶坐下。 “我干么想他?他明天就回来了。”自从他们重逢之后。这并非邵轼齐第一次出差,可却是他第一次无法当天赶回来,尽管出门前,他交代岳伯充当她的司机,不过让年过六十的岳伯这么劳心劳力,她总觉得过意不去。心想自己搭公车就好了,现在有雪山隧道,往返台北宜兰之间很方便。可是一天下来,总觉得提不起劲,后来认为没必要浪费时间在交通上,于是决定留在这里过夜好了。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邵轼齐的付出,即使工作忙碌,但是不曾昕他喊过一句“好累哦”,她是不是应该考虑将工作室搬回家? “明明想他。干么不好意思承认?” “……我没有啊。”邵轼齐一有空就会打电话给她,或者传简讯逗她笑,“思念的滋味”她真的没有很深的感触,可是说她没有想他,也不全是那么一回事,她总是不经意的想到他在这里的样子。 “最近看你天天眉开眼笑,今天却皱着眉头,还说没有。” 略微一顿,楚玉寒忍不住脱口问:“院长,我可以拥有幸福吗?” “你现在不就拥有幸福吗?” “我总是为别人带来不幸,我怕留不住幸福。” “没有这种事情,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了,如果你老是认为自己不能够带给别人幸福。就不能成为一个带给别人幸福的人,相反亦然,幸福与不幸福真正取决于自己。” 咬了咬下唇,她无助的看着张院长。“这个道理我懂,可是我还是会害怕,害怕自己就像母亲所说的是“扫把星”。” 张院长心疼的摸着她的脸,“你这个丫头真的有够傻,为什么你的一生要由一个人的一句话决定?如果这句话只是出于她的怨恨,那你岂不是太冤枉了?” 一怔,楚玉寒听出话里暗藏的讯息。“院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江兰怨恨你生母,难免会故意口出恶言伤害你。” “因为妈妈的关系,母亲对我心生怨恨,这个我可以理解,可是我被带回楚家之后,父亲的生意就失败了,这也是事实。” “你父亲本来就不是一块做生意的料,这跟你没有关系。” “也许吧,不过大概是因为我妈对不起她,我又让她生活这么不快乐,所以一直没办法对她的感受不在乎。” “你不要认为你妈对不起她,你妈或许有错.但真正的错不在她。” “院长是什么意思?” 看来唯有说出实情,这个丫头才会真正放下上一代的恩怨,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叹了声气,张院长从实招来。“事实上你爸妈本来就是一对情侣,可是你爷爷看不起你妈的出身,说她高攀不上楚家,想尽办法拆散他们,还帮你爸安排对象,也就是江兰。你妈不想让你爸背负不孝的罪名,所以离开,而你爸也确实想过跟江兰认真交往,可是他忘不了你妈,于是向江兰坦白说明自己的情况,没想到江兰不但不成全他们,还吵着要嫁给你爸爸。” 半晌,楚玉寒勉为其难的挤出话来。“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你爸逼不得已娶了江兰,可是又忘不了你妈,三番两次说好一刀两断。却又情不自禁的在一起,直到你妈怀了你,他们藕断丝连的事情才闹开来。为了阻止江兰提出告诉,也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你妈才忍痛将你交给楚家。” 摇了摇头,她实在很难相信。“为什么大家要骗我?” “江兰是个爱面子又爱算计的人,她怎么可能容许别人知道她老公在外面跟别人生了孩子?因此她用了一些方法让你在户籍上成了亲生女儿,同时要求所有知道此事的人永远保持缄默,否则她会一辈子折磨你妈和你。” “这就是我妈很想念我,却始终不敢出现在我面前的原因吗?”她和妈妈相遇之后,因为妈妈的日子不多,她也无心追究为什么过去妈妈不来找她,而妈妈也只是一直说对不起,因为没有脸面对她,所以不敢找她。 “你妈一直偷偷跑去看你,默默守护你,得知你在楚家过得并不好,于是努力工作存钱,心想将来让你有能力脱离楚家,自由自在过自己的生活,怎知反而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 回想她找到妈妈的时候,妈妈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却还是努力卖早餐,因为想在死前多给她存一点嫁妆……“她真傻,为什么临死之前不告诉我真相呢?” “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不管如何,江兰因为她不幸福是事实,所以她真心为江兰保持缄默,更不希望你心里有恨。” “我不恨,否则就辜负妈妈对我的一片苦心。” 张院长松了一口气的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个好孩子,上一代的恩怨说起来并非谁对谁错的问题,你爸爸是无奈,你妈妈是无辜,而江兰是可悲。如果不是因为你爸爸始终忘不掉你妈妈,江兰也不会那么恨。” “难道母亲对我那么刻薄,是因为爸爸一直对妈妈念念不忘吗?” 点了点头,张院长感慨万千的道来。“你被送回楚家之后.你爸爸有时候会忍不住跑来这里,虽然你妈妈早就不在这里,,但是在这个地方,他总觉得可以看见你妈妈的身影,这件事情江兰也知道,所以更不能原谅他们。” “我可以理解母亲的心情。” “理解就好,但是不要陷在上一代的悲剧当中,好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这一刻,楚玉寒才真的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被人家从笼子里面放出来的小鸟,自由了,不需要再悲惨的只能绕着笼子打转。 “我早该告诉你真相了,可是你妈临死前还苦苦哀求我保持缄默,困此我只能在一旁规劝,没办法向你说出实情,不过如今他们的过去变成你追求幸福的羁绊,相信你妈会同意我此刻的决定。” “院长,谢谢您!”她感动的伸手抱住张院长。 “孩子,你一定要幸福!” 是的,她不会再问“她真的可以拥有幸福吗?”因为,她一定要幸福! 长期缠绕的心结终于解开,曾经如重担的过去顿时化成羽毛飘然落下,楚玉寒心情变轻松了、身体也变轻盈了,可是这一夜,她却睁着眼睛到天亮,隔天一早,当然是顶着一对熊猫眼,张院长见她精神不济,立刻命令她返回台北。 当她搭着客运北上回到家,才吃了一碗美味的什锦海鲜面,就立刻被岳伯红姨送到车站,拖着他们事先为她准备的行李跳上最近的一班高铁,南下高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也不解释清楚,只道少爷会在高雄的高铁站等她。 原本是想回家躺在自己的床上睡一觉。这会儿又不能好好睡了,邵轼齐怎么突然要她南下会合呢?他不是工作很忙,今晚三更半夜才会回到台北吗? 毕竟累了,这一路上楚玉寒频频打盹,下了高铁,步出车站时,她的神智还恍恍惚惚,直到邵轼齐突然站在面前,将她举高抱进怀里。 “动作真慢,我等你好久了!”他像在撒娇似的将头埋入她的颈窝。 她还是不习惯他的“目中无人”,可是也不再别扭的急于推开他,因为这根本徒劳无功。“早上离开育幼院到现在,我连喘气休息的机会都没有,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你可以告诉我了吧,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将她放下来,对她咧嘴一笑。“我突然想到还欠你一个蜜月旅行。” “……蜜月旅行?”舌头差一点打结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趟南下是为了女人最重视的“蜜月旅行”? “我都计划好了,我们会躺在垦丁的沙滩上享受日光浴。是不是很棒?”邵轼齐一手揽上她的腰,一手拉着行李走向车子等候的地方。 “我不喜欢在大庭广众的海滩上享受日光浴。” “这个好解决,我们可以把地点改在民宿的游泳池畔。” “你在开玩笑吧?” “你都来了,你说昵?”他调皮的对她挤眉弄眼。 她千里迢迢被送来这里跟他会合,当然不是一个玩笑,可是谁来告诉她,这个男人怎么会突然上演这样的戏码?看他,总觉得他不是深奥难懂的男人,可是却老做出那种令人意外的举动,若说他是心血来潮,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他真是一个教人想不明白的男人! 当他们坐上车子来到垦丁,住进他口中那家民宿,楚玉寒已经累得东倒西歪,只记得洗去一身的尘埃,其他的事情全部抛到脑后,然后她就扑上大床呼呼大睡,当她再度清醒过来,夜已经深了。 她坐起身,举起双手正准备伸懒腰,赫然发现邵轼齐搬来一张沙发挨着床边,坐在上头目不转睛的凝视她,深黑的眼中跳跃着令人慌乱的热情,瞬间,她成了手脚无法自由行动的木头人。 邵轼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又没有喊一二三木头人,你干么不动?” “……那你干么坐在这里吓人?”她难为情的放下举直的双手。 “我在猜你要睡到几点。” “我……我睡我的,跟你应该没有关系吧。” 他不客气的往她的脑袋瓜一敲。“你忘得真快,我不是说了,这是我们的蜜月旅行,怎么可以你是你,我是我,两个人分开行动呢?” 她的肚子挑在这个时候咕噜噜的叫了,她害羞的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吃过晚餐了吗?” “当然没有,你可曾听过蜜月旅行时,新郎或新娘单独用餐?” “对不起,我们去吃晚餐。” “这么晚了,出去吃晚餐恐怕不方便,我事先拜托民宿的老板帮我们准备一些吃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他跳下沙发走了出去,当他端着晚餐进来时,她已经把紊乱的床弄整齐,而沙发也回到原位。 他们在面海的观景台享用迟来的烤鸡晚餐。因为胜子饿坏了,两人三两下就把食物嗑光。 倚着栏杆,初夏舒服柔软的海风迎面而来.他们手捧着一杯饭后咖啡,虽然是冲泡的即溶咖啡,可是此时散发在口中的味道却有如顶级的蓝山咖啡.那是因为陪伴在身边的人。 这一刻楚玉寒很想对他说“谢谢你”。然后,她就听见自己脱口而出。 “为什么谢我?”他歪着头对她挑了挑眉。 “因为你说,你想让我成为幸福的女人,而现在我已经是了。” “你这个人未免太容易满足了,这样不行。我觉得你应该再贪心一点。” “算了吧,如果变得太贪心,你一定会觉得我这个人很讨人厌。” “不会,我喜欢你贪心一点,对我的要求再多一点。” 她对他做了一个鬼脸。“没有人喜欢别人对自己的要求多一点。” 邵轼齐伸手拿走她手上的咖啡,连同自己的摆在一旁的茶几上,然后将她拉向自己,两人相贴,他带着她缓缓舞动。“我真心希望你的要求可以再多一点。那我也可以对你要求多一点。” “我什么都没有,你对我要求再多也没用。” “我只想要你。” 身子一颤,楚玉寒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场的击鼓,那么急迫、那么狂热,可是她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就习惯他的气息,也因为此时即将发生的事情,她早有预感了。 “你知道吗?这阵子对我来说可谓度日如年,今天晚上,我不会再忍耐了……不准说你有意见,今晚我不会当君子,只会当野兽,还有,你也是,不可以故作淑女,只能当小老虎。” 如果不是她紧张得快喘不过气来,她一定会笑出来,这种时候他还可以耍嘴皮子,不过她知道,他是为了让她放轻松。 “楚玉寒,你是我邵轼齐的妻子,我会用一生守护的女人。”他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四片灼热的唇瓣情不自禁的寻找对方,他们的夜晚正要开始,而且就在今夜,他们成为真正的夫妻。 从小到大,楚玉寒事事小心谨慎,不敢稍有放纵,也不敢对自己抱太大期待,亲生妈妈过世后,她甚至以为自己会就此在育幼院终老,怎么也不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她会跟着一个男人疯狂的玩乐。 白天,邵轼齐带着她上山下海,在每个地方留下两人疯狂欢乐的足迹,也留下两人幸福的身影;晚上,他们贪得无厌的探索彼此的身体,她知道他最敏感的地方是耳朵后方,而他发现她最敏感的地方是肚脐四周。 可是对她而言,最美的时刻是清晨醒来见到他的这一刻,他真是赏心悦目,不管看多久都不会厌倦,而他是她的丈夫,她要白首到老的良人,所以她做了一个决定。回到台北,她要带他去见妈妈,正式介绍他们认识。 念头刚刚在脑海成形,她就发现邵轼齐的注视。“你醒了啊!” “睁开眼睛就看见我老婆幸福的笑容,真好!” “用过早餐回台北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都忘了今天要回台北了,真不想回去。”他像个耍赖的孩子伸手抱她。 “别赖床了,用过早餐就要回台北了。”她好笑的摸着他的头,没想到他这个大男人竟然喜欢赖床,想他平日总是比她早起,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见他还是没有起床的意思。她调皮的在他耳后搔痒,他抖了一下,可是更贪恋的窝进她的怀里,她实在有些伤脑筋。“你不是说明天一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进办公室准备吗?” 邵轼齐苦闷的咕哝一声,却突然想到自已略过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立刻跳了起采。“等等,你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什么地方。” “你到了目的地就知道了。” “什么地方这么神秘?” 她笑着摇摇头,不说就是不说。“你动作快一点,我们就可以早一点到达目的地,可是继续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赖不肯起床的话,天黑了也到不了哦。” “哪有这么夸张?”不过,他总算是下床更衣梳洗。随着老婆出去用早饭,然后收拾好行李返回台北,来到她口中那个神秘的目的地——一座位于山上的墓园。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想让你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楚玉寒带着他走过一块块矗立在地的墓碑,来到其中一块墓碑前方停住。 看着眼前墓碑上的名字——陈海瑶,他好奇的转头打量她,不过他没有问,而是耐心的等她自己开口。 “妈,这位是我丈夫——邵轼齐,他是一个很优秀很出色的男人,可是最重要的是,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对我这么好,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他。”她转头对他嫣然一笑。“你跟我妈打一声招呼吧。” 虽然还没搞清楚眼前的情况,但是邵轼齐很机灵,知道此时什么事比较重要。 “岳母您好,我还是自己向您介绍好了,我是邵轼齐,今年三十二岁。性情还算不错,不过心眼不少……” 听着他好认真的从自我介绍变成了闲话家常,楚玉寒不禁红了眼眶,绵绵密密的情意织成罗网缠住她的心,不知不觉,她伸手握住他,他回以一笑,两人十指紧紧相扣。 当他们走出墓区,沿着步道漫步而下,她终于主动道出父母的故事,几天前她从张院长那里得知的真相。 “难怪她对你的态度不像一般的母亲.你会恨她吗?” “不会.我只有一种感觉——解脱了,过去的已经随风而逝,我再也不会陷入其中。” “没错,你亲生母亲那么努力保护你,就是希望你幸福,人的心里一旦有恨,就不可能得到幸福。” 她明白的点点头,“你知道吗?一想到发生在我爸妈身上的放事,我就会为自己庆幸.还好你不是来自那种有点家产的大家族,要不然,我恐怕得逃命了。” 是啊,他不是来自那种有点家产的大家族,而是来自有很多动产和不动产的大家族……邵轼齐暗暗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呻吟,他的麻烦大了! 刚开始不确定他们的婚姻可以维持多久,他当然不会刻意提起家世背景,而她也从不关心这个问题,这事他自然没有搁在心上……这下子可好了,若教她知道他是“晶曜饭店集团”的领导者,她会不会气炸了? “我觉得人真的很讽刺,虽然生活在一个凡事追求平等对待的世代,可是门户之见却如影随行跟着我们的思想。” “门户之见还是比以前淡很多了。” “也许吧,还好我遇到的是你,不用受这种罪。” 邵轼齐更觉得脊背发凉,未来满是荆棘……略一思忖,他打探的问:“你会不会因为你爷爷的关系就讨厌有钱人?” “因为爷爷犯的错,就把全天下的有钱人都变成坏人,你看我像是那种只有老鼠肚量的人吗?”她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想,你应该很气你爷爷吧。” 我出生之后,爷爷已经卧病在床,完全无法行动,后来熬不过两年就死了,我对他没有任何记忆,谈不上太深刻的情感。”她不由得心生感慨。“若爷爷地下有知,他苦心为爸爸安排对象,可最后楚家的事业还是葬送在爸爸手上,他会不会后悔当初拆散我爸妈?” “不管你爷爷是否会后悔,那都是无法改变的过去。” “是啊,我真是问了一个傻问题。”她好笑的敲了敲自己的头。 “老婆,如果我……”不行,虽然他应该尽快交代自己的身家背景.但总要选个恰当的时机。眼前的情况好像不太适合。 “你怎么了?”她歪着头看他。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想。如果我收到艺术品拍卖会的邀请函,你愿意陪我去吗?”他的话转得实在有够勉强.可是,这不正是他眼前最需要的时机吗?经由拍卖会让她先见识到他的家底,再慢慢引出自己的身家背景。 “艺术品拍卖会?” “对,你可以举牌喊价,很好玩哦!” “我这种人见不了大场面,不适合举牌喊价那种刺激的事情。”楚玉寒突然生起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可是这会儿又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你就当作见识一下,不会真的要你举牌喊价。” “真的不会吗?”见他点头,她也点头同意了。“好吧,什么时候?” “我记得邀请函的日期是下周末晚上。” “我是不是应该去百货公司买件洋装?”这不是在问他,而是在自言自语,虽然她没去过那种场合,但是平日的衬衫牛仔裤肯定不适合。 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放在唇边,邵轼齐温柔深情的印上一吻。“放轻松,不用想太多,不过是小事一件,我会包办一切,从头到脚,保证你完美无缺。” 她相信他,没有想太多,放心将一切交给他,而他也确实让她从头到脚完美无缺,连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都要怀疑此人真是“楚玉寒”吗?可他还是骗人,不是说好了不会真的叫她举牌喊价吗? 瞧瞧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不但被他逼着举牌喊价,而且喊了好几次,价格一次比一次还要惊人可怕,这种场合怎么会好玩呢?她紧张到胃抽筋,如果下一刻突然休克倒下去,那也不稀奇。 不行了,如果她继续陷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不出去透透气,她担心自己会直接昏倒,引发更大的骚动。“我肚子不舒服,想去一下化妆室。” “需要我陪你吗?”邵轼齐担心的摸着她的手,冰冰凉凉,可见她很紧张。 “不用了,我保证不会迷路,也不会掉进马桶。”她故作轻松的对他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低着身子尽可能不扰乱人家的离开现场。 进了化妆室,她用清水拍了拍脸,会场那种紧绷的感觉稍稍淡去,大脑终于可以正常运作了。 对了,如果刚刚她举牌喊价的时候,真的标到了,那怎么办? 邵轼齐绝不是那种只会在嘴巴上吹牛,根本没有真材实料的人,既然敢喊价,就表示这笔钱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今天若是看屋买房子,喊个几百万不稀奇,可是一些看不出有什么价值的画…… 这件事她越想越不对劲,可真正的问题到底在哪里,她就是捕捉不到…… “怪不得你那么嚣张,原来钓到一只又肥又美的鱼儿。” 抬头往镜子一瞧,楚玉寒看到江兰背靠着一旁的墙壁,猛然想起,母亲对收藏艺术品一直情有独钟,尤其是父亲生意失败之后。“她”一直想从别的地方赚取挥霍的金钱,于是想办法从娘家挖钱购买有价值的艺术品。这方面的兴趣让母亲赚到不少钱,自然也更勤于造访这种场合,今天在这儿遇到母亲并不稀奇。 她转身面对江兰。“我不知道母亲今天晚上也来了。” “你当然不知道,你眼中根本看不见我们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江兰又恨又嫉的勾唇冷笑。“这是当然,现在你的身份可是“晶曜饭店集团’总裁夫人,大伙儿争相捧你巴结你,你哪会有多余的心思注意周遭的人?” ““晶曜饭店集团”总裁夫人?” “我应该给你拍手鼓掌,真不知道你到底像谁,手段这么高明,竟然钓到“晶曜饭店集团”的总裁!”江兰故作哀求的双手合十。“你行行好,教教你姐姐,你究竟用了什么媚术钓到这么有身价的男人?” 一怔,楚玉寒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我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哎唷!”江兰夸张的嗤笑了一声。“难道你想告诉我,你根本不清楚你老公的来历,更不知道他是“晶曜饭店集团”的总裁吗?” 没错,她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拥有如此惊人的家世背景。这些话她没有办法说出口,可是却也藏不住此刻所受到的惊吓。 “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楚玉寒试图平复自己狂乱的思绪,可声音还是卡在喉咙出不来。 江兰开心的笑了。“看样子,他对你根本不是真心的,难怪传言邵夫人准备从夏威夷回来帮儿子举办相亲宴,台北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都在受邀的名单当中,到时候你这位小邵夫人的名份就保不住了。”自从那天一起用餐之后,她就借着邵轼齐提供的资讯打探到他的身份,得知他的底细时,她真是吓坏了。没想到探听到的消息这会儿可以成为攻击这个丫头的武器,真是太好了! 她不可以倒下来,母亲正等着看她笑话。 “不管怎么说,我好歹是你女儿,难道你不能祝福我找到幸福吗?” “我的不幸都是因为你,你还想得到我的祝福?” “你的不幸是因为你……”楚玉寒的话在最后一刻踩煞车,可是来不及了。 “因为我怎样?你怎么不说清楚?” 这个时候闪躲也来不及,她就坦白说了。“我早就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知道当初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如果一开始你不要太执着,而是选择放手,就不会把自己陷在痛苦当中。” 江兰脸色瞬间惨白,却又不肯示弱的扬起下巴。“你听谁胡说八道?” “不管我从何处得知所有的事情,事实就是事实,你本来就没有得到,你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意面对,因为你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孤儿,而我的出现,不过是让你不得不面对真相。” “……”江兰气得说不出话,此时也无心追究这个丫头从何得知,难以忍受的是“她”竟敢如此狂妄的扯开自己的伤口! “你准备活在假象当中到几时?你的未来在你手上,你不愿意救自己,没有人可以救你,你应该清醒了!” 全身颤抖,江兰费了好大的劲挤出话来。“你这个可恶的丫头,凭什么教训我?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这副讨厌的样子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我绝不会放过她!” 楚玉寒充满悲伤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吗?” 江兰呆住了,当她还深陷痛苦怨恨当中的时候,那个女人竟然死了? 不可以,她不甘心啊,还没有得到真正的胜利。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呢? “不要再拿我们母女威胁任何人,这只会让你变得更可怜。” “女儿”跟“妈妈”一样令人痛恨,她江兰绝对不能让这对母女看笑话!“你最好管好嘴巴,别惹火我,你爸爸可是每天都要看我的脸色。” “你想要把自己的婚姻变成悲剧,没有人可以阻止你。” 闻言,江兰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猖狂的气势顿时垮了,双肩颓丧的垂下来。 “如果你希望我继续喊你母亲,请为自己留一点尊严。”顾不得周边好奇的目光,楚玉寒挺起胸膛走进厕所,可是当厕所的门一关上,她的两脚顿时一软,还好及时扶住一旁的墙壁,否则她已经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她转身背靠着墙壁。以前不管多生气,总会忍下来,今天怎么那么冲动呢? 算了,当她得知过去的真相,对母亲怀抱的愧疚感也随之消失,这种冲突迟早会发生,趁着今天做个了断也好,以后就不需要再压抑自已了…… 可是,她还是很难过,终究是抚养她长大的母亲,如果可以,她还是想给母亲留着面子。 苦笑的摇摇头,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唯一教她挂心的是邵轼齐……母亲说话是尖酸了一点,可是不至于凭空杜撰,邵轼齐是“晶曜饭店集团”的总裁,他母亲准备从夏威夷回来帮他举办相亲宴……她的心好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七章 邵轼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来回踱方步,她会不会在里面昏倒了? 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好吧,再一分钟,如果她还是不出来.他可不管这里是女士化妆室,就要直接冲进去找人了。 念头刚刚掠过,他就看见女士化妆室的门从里面推开,楚玉寒看起来快昏倒似的走出来,他立刻冲上前扶住她。“你怎么了?” 看着他,她有一箩筐的问题,可是这一刻她只觉得好疲倦.只想将一切抛到脑后,躺下来睡上一觉。“我不太舒服,拍卖会结束了吗?” “拍卖会不重要,我们回去吧。”低下头,他用额头探测她额头的温度,温度略高.看样子是感冒了。 “你留下来,我回去就可以了。” “我老婆不舒服,我还有心情待在这里吗?”他生气了,口气好像在跟人家吵架似的,为什么这个女人老爱分“她”和“他”?他们不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也不是普通朋友,而是夫妻! “我只是觉得没这么严重,没必要因此打断你的乐趣。” “你还不懂吗?你不在这里,我留下来有什么意义?”他举起一只手似乎准备敲打她的脑袋瓜,可是半途又缩了回来,转而取出手机,连络司机将车子开过来。 楚玉寒却希望他的手可以敲下来,最好把她敲昏,可以暂停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让她的心情回复平静。 不过接下来,她的状况比昏迷好不了多少,如何到到家,如何洗澡上床睡觉,她都是迷迷糊糊,只觉得全身好冷好冷,三番两次想睁开眼睛,可是不管多努力,甚至用手指硬把眼皮撑开,她就是没办法清醒过来。 隐隐约约之中,她感觉到有人忙碌的在周遭来来去去,有人喂她吃东西,她很乖巧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因为她知道这个人不会害她,“他”给了她很温暖很安心的感觉。 当她终于争战成功,清醒过来,只觉得身体好沉重,茫然的注视天花板一会儿之后,她转向左边,看到邵轼齐趴在床边。 他真是个漂亮得有些过份的男人,这个男人真的可以属于她吗?为什么他要对她隐瞒身份呢?当初结婚时,确实听他提过因为父亲健康的问题,父母搬到了夏威夷,而他们的婚姻又没有长久维持的计划,所以他不在父母面前提及她,不难理解,可是再次相遇之后,他自己决定维持婚姻,为什么还是不提呢? 当他表明要继续他们的婚姻关系,她的确认为他是基于某种考量,可是在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相信他是认真看待他们的婚姻,那为什么他没有向父母提起她呢? 她不应该胡思乱想,直接问他不就好了吗?是啊,可是心里总有挥之不去的不安,好像她开口问了,眼前所拥有的幸福就会失去。 看着看着,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拨开垂落在他面颊上的发丝,立刻惊动他,他睁开眼睛坐直身子。 发现她清醒了,邵轼齐对她展颜一笑。“睡美人终于醒过来了。” “我怎么了?” “你感冒发烧,家庭医生来看过了,给你开了药,也喂你吃过药。”他懊恼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觉得不舒服就应该说出来,干么硬陪我去拍卖会?” “虽然前几天就觉得喉咙怪怪的,可是也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以为多喝温开水就没事。” “你太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了。”见她起身想坐起来,他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回床上。“你躺好,我去看厨房有什么好吃的。” “别急,现在几点了?” 他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中午十二点,你睡了十六个小时。” “难怪我觉得睡了好久好久,身体好重,好像打上了一层石膏!”她又一次起身。“我不想再躺在床上。我要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点了点头,他体贴的饲候她下床。“你先进浴室梳洗,我去厨房瞧瞧,这个时候红姨应该准备好午餐了。” 楚玉寒没有异议,进了浴室梳洗。十分钟后来到饭厅,饭桌上已经摆满了清粥小菜。 “红姨说生病的人不能吃太油腻,所以今天午餐准备稀饭配酱菜。” “我喜欢稀饭配酱菜。”两餐没吃。她胃口大开,连吃了两碗稀饭。 “我看你暂时不要去育幼院,我的书房可以充当你的工作室,你可以在窗边的卧榻上工作,累了就把东西扔到地上,躺下来睡觉,另外我会帮你准备一台专用的笔电,如果需要寄东西给客户,司机可以帮你处理。” “用不着这么麻烦。” “生病的人就应该安份一点,我们假日还是可以去育幼院看大家。” “我那些用具和货品搬来搬去很麻烦。” “那就不要搬来搬去。”他不介意天天送她上下班。只是觉得她太辛苦了,而且太过劳累很不容易怀孕…… 原本他是想透过昨天的拍卖会提起他的家世背景。没想到她却病倒了,感觉好像老天爷在跟他作对,他总觉得很不安,不过在她旁边照顾了一夜之后,他突然有个想法,如果她怀孕了,他就不用担心她落跑…… 现在才知道,他对她真的很不放心,因为她曾经有过落跑的纪录,更因为清楚的感觉到她还未将自己完全交给他。 其实说穿了,他殷勤的天天送她上下班。是“监视”,也是“手段”,想要她依赖他,如果他不在身边,她就会觉得浑身不对劲.可是很显然,他的目标还有待奋斗。所以不如先让她怀孕。 “你叫我暂时搬回来.现在又叫我不要搬来搬去。”她被他搞糊涂了。 “我的意思是说,搬回来就不要再搬回去了。” 楚玉寒一怔,这就是叫她把工作室设在他的书房吗?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他们的谈话被迫暂时搁下,待岳伯出去应门,他们离开饭厅来到客厅。 “孟小姐?”岳伯惊吓的声音传了过来。 “岳伯,好久不见了,您还是一样的英俊潇洒迷人!” 听到甜得会腻死人的声音,邵轼齐立刻知道岳伯口中的孟小姐就是孟香绫—— 楚家世交,父亲结拜兄弟的女儿,她可以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青梅竹马,直到她高中毕业那一年,她跟着父母全家移民到夏威夷,这也是他父母后来会选择在夏威夷定居的原因。 他起身走过去,迎接宛若花蝴蝶一般飞进来的女孩。 “齐哥哥,我想死你了!”孟香绫热情的扑过来抱住他。 “你怎么会来这里?”他用力把身上那只八爪章鱼扯开。 她孩子气的对他撇嘴。“我本来就计划下个礼拜跟邵爸邵妈一起回来.可是邵爸摔下楼,扭伤了脚,临时决定延后一个月回来,而我刚刚拿到硕士学位,成天闷在家里无聊死了,干脆提早过来找你玩,你有没有想我? “我干么想你?” “我知道你想我,你就老实承认吧!”她娇嗔的用手指戮着他的胸口。 “我没有这种闲功夫想一个黄毛丫头。” “我已经不是黄毛丫头了!”很骄傲的挺起胸,她的身材可是让很多男人直流口水,就算对他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但他必须承认她是女人了……两眼陡然一瞪,她怎么看到一个女人?“她是谁?” 邵轼齐转身走回去拉起楚玉寒。两人来到孟香绫面前。“小丫头,这位是我老婆——楚玉寒.你该叫一声嫂子。” 两眼暴凸,嘴巴大张,盂香绫受到的打击显然很大。 “小丫头,别吓坏了,你没有听错。这位是我老婆。”邵轼齐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脑袋瓜,接着转头向楚玉寒介绍。“小丫头叫孟香绫,是一位世伯的女儿,就像我的妹妹一样。” “你好!”楚玉寒轻柔的对她一笑。 怔了半晌,孟香绫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皮笑肉不笑的抽动唇角。“齐哥哥,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你拿终身大事胡闹,这就不是笑话,而是恶毒。” “你认为我会拿终身大事胡闹吗?” “我从来搞不懂你在想什么.这种事只有你自己知道。”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们是货真价实的夫妻。” “除非你把身份证给我看.否则我很难相信你们真的结婚了。” “我有没有结婚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可没有兴趣跟着这个丫头起哄。 “从小我就立志嫁给你,怎么会没有关系昵?”总而言之,她就是不相信他结婚了。这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的事,他对女人的挑剔可谓“病入膏肓”,人家活泼,他说三八;人家柔顺,他说没主见:人家精明能干,他说武则天:人家有个性,他说不知变通……结论是,不管哪个女人他都有意见,她都快怀疑他根本喜欢男人了。 “你的志向又不是我的志向。我干么为你负责?” “……不管啦,我这次来台湾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嫁给你,你要负责!”她干脆勾住他的手,一副准备赖上他的样子。 “那是你的事,别跟我扯上关系。”邵轼齐用力扒开她的爪子,当她是个疯丫头,不再理会她,推着老婆回沙发坐下,吩咐老婆乖乖坐好,他回房间帮她拿药。 从这里看过来,再从那里看过去,孟香绫很困扰的蹙着眉,如果这是一出戏,这出戏未免太自然了,看不出有什么瑕疵……不对,回台之前,邵妈可是干叮咛万嘱咐,齐哥哥的心眼比女人还多,千万别让他给唬弄了。 楚玉寒是“老婆”,孟香绫是“青梅竹马”,这两个女人照理上是毫不相干,可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坐在同一张饭桌用餐,尤其是邵轼齐不在的时候,你看我,我看你,气氛就是有一种莫名的诡异。 因为工作室搬到邵轼齐的书房,楚玉寒不用天天早起出门.看似轻松多了,却因此无法避开同一个屋檐下的女人。 她不介意拥抱孤独,一整天静静的待在书房工作.可是这也要人家愿意配合,而孟香绫是个配合度很差的室友,她喜欢说话,除了睡觉和吃东西,嘴巴恐怕没有一刻停下来。 待在育幼院的时候,楚玉寒不想说话,小家伙们也会在旁边聒噪个不停,她并不在意四周是否清静,问题在于盂香绫这个人——是情敌,又不太像情敌。 现在的她真有一种“雪上加霜”的感觉,邵轼齐的家世背景已经教她不知如何是好了.竟然又蹦出一个意图不明的青梅竹马,人家还伺机对她发动“攻势”,她的心情自然更乱了! 放下手上的拼布手提包,楚玉寒起身走到小吧台泡了一杯咖啡,关掉冷气离开书房,来到花园的凉椅坐下,今天真的不想工作,只想偷懒,当个废人。 喝了一口咖啡,她把咖啡摆在一旁的小圆几上面,虽然是炎炎夏日,可是身处鸟语花香之中,徐徐吹来的热气也不会教人烦躁…… “我很好奇,你怎么勾搭上齐哥哥的?”盂香绫终于逮到找麻烦的机会了,因为齐哥哥严格禁止她踏入书房一步,所以她只能守在书房外面,窥探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等候机会对她进行“心理战”。 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安于孤单的女人,除了吃饭、上厕所,她可以在书房待上一整天,偏偏在这两种状况下都不方便兴师问罪,不过“总有一天等到你”,这话可是一点也不假。 虽然“勾搭”这两个字令人不舒服,楚玉寒并没有试图纠正她的用字,就他们两个的家世背景来看,任何人都会认为是她勾搭邵轼齐。“我们曾是师生。” 盂香绫的屁股刚刚坐上凉椅,又激动的跳了起来。“你们是师生恋?” “我们曾经是师生,后来又相遇,然后结婚。” “仗着你们有过师生的缘份,你就顺利勾搭上他,真是了不起,不过现在我来了,你也该退场了。” “我们已经结婚了。” 干笑了数声,孟香绫还是执意的说:“你们是假结婚的吧。” 楚玉寒无法反驳,一开始他们确实是假结婚,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见她没有否认,孟香绫得意的扬起眉。“我就知道你们是假结婚。” “如果说,我现在肚子里面有宝宝,你还会认为我们是假结婚吗?” 孟香绫立刻把目光转向她的肚子。“你怀孕了?” “没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并不是名义上的夫妻。” “那又如何?”孟香绫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我以为假结婚有两种,一种是挂名夫妻,一种是真正当夫妻。而以我对齐哥哥的了解,像他心眼那么多的人,演戏绝对不会演半吊子。” 他是在演戏吗?不,至少那一刻他同她一样渴望投入对方的怀抱。 “我不是在演戏,我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相信他跟我的心情一样。”。 “你根本配不上齐哥哥。” “……我们已经结婚了。” “结婚可以离婚,你们两个又还没有孩子。这种事情很容易。” “如果你结婚了,就不会说结束婚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孟香绫忍不住重新打量楚玉寒,瞧她风儿一吹就会飞走的样子,没想到她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洋娃娃……双手在胸前交叉,她不再浪赞力气拐弯抹角。“我坦白说好了,这也是好心劝你,你还是识相一点,最好赶在郡爸邵妈回来台湾之前走人,要不然等他们亲自撵你离开,那可是很难看哦!” “我不是说了,结束婚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你还听不明白吗?邵妈不会接受你当她的媳妇,你早晚要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大名,如果你还有一点自尊心,那就自动自发一点。” “婆婆从来没有见过我,现在还不能断言她不会接纳我。” 孟香绫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我很清楚邵妈心目中的儿媳妇人选,保证那个人不是你!” “这要等我见过婆婆.听她当面说,才能确定这是不是你个人的想法。” “……你这女人的脸皮真的很厚!”孟香绫,你今天说了那么多缺德话,嘴巴一定会起水泡……不要啊,她好无辜,如果不是上飞机之前,邵妈有过交代,她何必扮演这种惹人厌的角色? “如果今天我们角色互调,你会因为人家几句话就轻言放弃自己的婚姻吗?” 张着嘴,孟香绫挤不出话来,废话,她当然不会没头脑的任人摆布。 “不好意思,我还有工作要忙,不能跟你聊了。”楚玉寒起身走回书房,再说下去,难保她的心志不会受到影响。 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盂香绫对于自己坚持的想法产生动摇了,难道齐哥哥跟这个女人是玩真的? “小绫,听好,那个小子知道我这一趟回去的目的是帮他找对象,绝不会乖乖配合我,可能会事先找个女人演戏给我们看,你可不要轻易受骗上当哦。就算他突然拉了一个女人向你介绍那是他老婆,也绝对是在演戏。” “齐哥哥不会这么夸张吧!” “那你就太不了解他了,他的心眼比女人还多。算盘打得比女人选婿还精。” “我看他没什么脾气,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是啊,平日像我们的儿子,关键时刻像他爷爷的儿子。他对没有利害关系、没有敌意的人,都会很优雅很有礼貌很好说话,可是一旦你试图越过他的防线,他就会让你见识到他血管里面流的是冷血。” “那齐哥哥岂不是双面人?” “你说他是双面人也可以,总而言之,他根本是入错行了,他最适合的工作是演戏,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邵家的长孙,精明能干,还是老爷子指定的接班人,我一定鼓励他去演戏。” “说不定齐哥哥真的遇到喜欢的女人了。” “真要遇到喜欢的女人,他早就带着人家跑来夏威夷向我炫耀了。” 回过神来,孟香绫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清醒一点,她不想法子拆散他们.等邵妈来了,那个女人还是非走不可,至少她比邵妈多一点人情味。 ************************* 这是心事重重,难以入眠的一夜。天还灰蒙蒙的未见曙光,楚玉寒就悄悄起了床,简单梳洗过后,来到楼上的书房。 每当心情烦躁时,她喜欢找事情让自己忙碌,这么一来,大脑就没办法想东想西了,可是这个清晨——在炎炎夏日,不需要冷气,还得以拥有清爽的时刻——她只想坐着发呆。 抱着拱起的双脚坐在卧榻上,她将下巴枕在两膝之间,隔着玻璃窗,欣赏着宁静素雅的清晨。 一天的时间,她最喜欢清晨了,清晨就好像蒙上一层薄薄面纱的女子,“她”的美看似一目了然,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如果孟香绫出现在两三年前,她和邵轼齐初结婚时,她早在自尊心的作祟下,收拾行李离开这里了,可是现在不同,她可以舍下自己的骄傲、尊严,却不能不在乎邵轼齐,因为这个男人已经在她的心房住下来了。 可今日她没有选择逃跑,并不表示不在意孟香绫所说的话,而是问题毕竟没有真正发生,但又不能不去思考,如果邵轼齐的母亲真的不愿意接纳她这个媳妇,怎么办? 若说,婆婆只是单纯不喜欢她这个人,她相信只要有心,婆婆总有一天一定会接纳她,可婆婆若是非常看重家世背景,这辈子她都别妄想打动婆婆的心了…… “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呢?”邵轼齐悄悄的靠着卧榻坐在地上,伸手圈住她的腰,硬是将脑袋瓜钻进她的怀里。 搁下恼人的思绪,她伸直双脚,方便他赖在她的胸前,伸手爱抚的摸着他的头发。“如果我跟公公婆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却老是比丈夫晚起床,公公婆婆一定会认为我是个懒惰的媳妇,所以从现在开始,我最好养成比你早起的习惯。” “我妈是我们家最会赖床的人,她根本没有资格批评任何人。”’ “婆婆可以赖床,媳妇可不行。” “不管我们之中谁先起床,我可以向你挂保证,至少可以比我妈早上一两个小时,你根本不用担心她会在这件事情上头作文章。” “我可以向你保证,为了确保我这个媳妇懂规矩、知分寸,她会特别早起。” 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邵轼齐终于坐直身子看着她。“你只要跟我妈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她是外强中干的女人,表面上很厉害,骨子里严重缺乏“精明能干”的细胞。以前我老爱开我爸玩笑,为什么他会娶我妈那种脑子不太灵活的女人?我爸说,这就是爱情。” “公公婆婆非常恩爱?” “对,我爸妈是那种没什么野心的人,爱情是他们的一切。” 这就是爷爷直接指名他当接班人的原因,爷爷总是说,爸爸一点也不像他的儿子,欠缺爬上峰顶的雄心壮志,可是他不同,他跟爷爷倒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这么说起来,公公婆婆应该不难相处。”虽然这么说,不过她的口气听起来依旧很忧心。根据孟香绫提供的瓷讯,她的婆婆应该是那种很难伺候的人,怎么两边差那么多呢? 邵轼齐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将她转过身,双脚着地。硬是挤在她两腿之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她。“孟家丫头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略微一顿,她一副很困惑的问:“她应该跟我说什么吗?” “当然不是,只是担心她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你不要以为她二十四了,只小你一岁,但其实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个性莽莽撞撞,说话疯疯癫癫。如果她住这里会造成你的不便,我可以安排她去住饭店。” “没这个必要,这里有三间客房,怎么可以让她去饭店住呢?她是你世伯的女儿。现在一个人在台湾,你理当代替她父母照顾她。我们一个住在后方,一个住在前方。当我工作的时候,她也不曾打扰我,如果我还容不下她住在这里,人家一定会觉得我很小心眼。”。 他已经下了一道禁令,那个丫头当然不敢打扰。“我是担心你会误会。” “我误会什么?” “那个丫头不是说来台湾是为了嫁给我吗?”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虽然孟家丫头欠缺杀伤力。可是她未免太不在意了吧! “你不是说她就像你妹妹吗?”她不是不在意孟香绫.实在是这位小姐是个失职的“狐狸精”,成天只想着如何靠近她,而不是如何吸引他的注意力,相信任何人看见这种情形,都会觉得这位小姐比较在乎的人是她,不是他。 “……”他无力的抽动唇角,难怪说话不能说得太快,当时忙于划清界线,是不希望她产生误会,可是这会儿他又宁可她误会乱吃醋,最好打翻醋坛子,让他看见她的在乎…… 无声一叹,以前看到好友们为某个女人斤斤计较的样子,他总是冷眼看笑话,现在才终于明白,当爱情找上你,你就会发现自己也有当小丑的天份…… 他竟然此刻才认清楚,她老早就住进他的心房了——是看着她专注的折着纸鹤那一刻开始?还是看到她送上亲手做的“生日蛋糕”那一刻开始?还是从她离开那一刻开始?或者是从他接到她离婚协议书那一刻开始?他不知道,只是一直不懂爱一个人的心情,不明白自已的心意,还以为自己是因心疼而想守护她。 错了!不爱,就不会为她心疼:不爱,就不会为她耍心跟:不爱,就不会一扯上她就变得多虑:不爱,就不会担心她丢下他跑了;不爱,就不会老盼着她说“我爱你”……原来,他对她的爱竟然如此之深! “你这么出色.我相信还是有一大堆的女人抢着嫁给你,难道因为她们想嫁给你,我就要把自己搞得神经紧张吗?虽然孟小姐不太喜欢我,可是只要当她是你妹妹,其实相处起来就容易多了。” “我爷爷有三个孩子,可是叔叔姑姑他们都在中南部,平日我爸互动最密切的反而是世交盂伯伯,因此孟丫头出生之后,我家就成了她假日的游乐场,我可以说是一路看着她尿裤子流鼻涕长大,自然把她当成妹妹。”他伸手将她颊边的发丝塞到耳后。“其实她很单纯,没什么心眼。” “你父母难道不希望你们在一起吗?” “我从小就很有主见,怎么可能会同意父母指腹为婚?” “那是你的意思,你父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 邵轼齐微微皱眉。“刚刚还是“公公婆婆”,怎么这会儿变成了“你父母”?” “刚刚是站在媳妇的角色,这会儿是站在旁观者的角色。” 举起手往她的脑袋瓜一敲,他懊恼的说:“你的嘴巴真是越来越刁钻了!” “我是就事论事。” 他双手掐着她的嫩颊。“你是不是很担心我父母亲?” “……多少有一点,如果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不会,他们一定会喜欢你,他们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媳妇了。”最重要的是,她是他唯一心之所爱、心之所系的女人。 他双手转而揽住她的腰,然后轻轻一扯,她落入他的怀里,两个人随即一躺一趴的倒在地上,她懊恼的低头咬他的嘴唇.不过转眼间,他己经掌控了主导权,他们的情势对调了。 现在他在上,她在下。这个时候不管她如何开口求饶都没用,尽管她的警告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也许有人会来到花园,不经意瞥见书房内的他们,可是他不在乎,此时此刻他只想放纵自己对她为所欲为,只盼今早他的精子可以碰上她的卵子,让他们的宝宝将她永远留在他身边…… 第八章 “齐哥哥,每天闷在家里,我快发疯了,你带我出去玩啦。” “又不是语言不通.你可以自己出去玩啊。” “我一个人出去玩多无聊呀。” “你在台湾又不是没有亲戚朋友,只要用手指按一下手机,相信有很多人乐于陪你这位大小姐游山玩水。” “我年纪小,孟家的亲戚没认识几个,从幼稚园到高中的同学更是老早不相往来。现在在台湾只有你是我的依靠。” “我知道了,我让岳伯和红姨二十四小时任你差遣,这样总可以了吧。” “喂!你有必要这么小气吗?你不知道远来是客吗?只是让你略尽地主之谊,又不是叫你上刀山下油锅,你干么推得一干二净?” “你是女孩子,说话难道不能温柔一点吗?” “我是女孩子,说话应该温柔,那你是男人。难道不能大方一点?” “好好好,这个周末我安排一下,我们去爬山吧。” 就是这样,经过她向来无人可以招架的缠功,终于如愿把齐哥哥拐出门了,不过别以为只有他们两个,出门玩乐总要带上老婆,这原本就在她的计划中,毕竟少了楚玉寒,她的戏就唱不起来了。 可是,为何直到出门的那一刻,她才得知平日负责驾驶的司机放假一天,这一趟是真正的三人行,也就是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人家夫妻开开心心的坐前座。而她孤伶伶的坐后座。 没关系,这种时候无法介入,可以另寻机会! 只是爬山又不是一两个小时,三人行真的是太占空间了。每次必须让路的时候,闪开的人总是她,当她不小心落在后头的时候.他们就会趁机在她眼前上演一幕幕令人不自在的戏码。 可悲吗?不!她觉得很可笑,她干么自讨苦吃呢? 这一路玩下来,孟香绫只是更加怀疑邵妈的论点——他们真的在演戏吗?他们之间的亲密绝对不是一种表演,因为太自然了,齐哥哥不时关心老婆的状况,停下脚步休息的时候,他就立刻递水送毛巾,他对老婆的呵护根本是一种习惯。 若说,人家是真夫妻,而不是假夫妻,那她到底在旁边搅和什么呢?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她真是蠢得可怜! “小丫头,干么一直盯着我们夫妻看?”邵轼齐突然朝盂香绫的脑袋敲下去,瞬间打散她满脑子的哀怨。 一瞪,她最讨厌这种被人家当成小孩子的感觉。“你们夫妻怕人家看吗?” “不怕,只是我老婆脸皮薄,让你看到我们夫妻之间亲密的举动,她会害羞不好意思。”他又情不自禁的捏了一下娇妻的嫩颊。 “那就不要做出那种亲密的举动。” 他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小丫头,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我当然淡过恋爱。”只是她的爱情故事短暂得毫无回忆的价值。 “那应该知道,当你痴恋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靠近他抱他吻他,这种举动并不是自己可以控制得了的。”话落,邵轼齐又亲昵的贴到楚玉寒耳边舔咬,逗得她原本已经娇红的容颜更加艳丽。 楚玉寒又害羞又无奈的瞥了一眼孟香绫。邵轼齐就是这个样子,试图吓阻他是没有用的,只会让他做出更嚣张的举劫,还不如假装不在乎的顺着他。 “……我觉得这是个人修养的问题。” “可怜的丫头,我看你根本没有真正的恋爱过。”这会儿邵轼齐把手探向老婆的大腿,挑逗似的来回爱抚,楚玉寒显然吓到了,顿时全身僵硬。 “真是够了,你们夫妻会不会太夸张?”盂香绫火太的从石头上跳了起来,就算要三人行,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凸显她的存在有多碍眼吧。 “你可以不要看啊。” 她恨恨的咬牙切齿。“我们是一伙的,我不看你们,我看谁?”。 邵轼齐状似同意的点点头,一副很好心的建议。“这样子好了,以后你就别这么辛苦的跟我们出来爬山。” 她也后悔了,自己又不是真的想嫁给他,何必浪费心力在他身上呢?比起他,他老婆讨人喜欢多了……孟香绫终于明白,为什么邵妈说他血管里面流的是冰水,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恶脸相向,就可以教你认清楚自己有几两重。 “我还有一个提议,我可以帮你介绍对象,以后我们四个一起来爬山。” “你的提议我心领了,我的追求者太多,用不着你来凑热闹!”她懒得再装模作样,他实在是太令人生气!他的朋友会是什么样子,看他就知道了,“一丘之貉”这句成语当然是有根据的,她对他这类的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真是太可惜了,king不但是“元新集团”将来的接班人,更是房地产界的重量级人物,所有父母眼中最满意的金龟婿,只是有过一次婚姻纪录。” “……你们应该休息够了吧,我可不想继续呆坐在这里浪费时间,我要回去睡大头觉!”冷哼了一声,孟香绫率先踏上步道往下走。 “这个丫头以后再也不会烦我了!”邵轼齐得意的笑道。 “你干么这样子欺负人?”楚玉寒懊恼的打掉大腿上的那只毛手。 他孩子气的嘟着嘴。“你不希望打消她想嫁给我的念头吗?” “不是,但也不要不给她台阶下。” “我对她已经很客气有礼了。”他很无辜的站起身,收拾好毛巾水壶吃食之类的东西,拉着她的手踏上下山的路。 “这样算客气有礼吗?” “你没看到我从头到尾都笑嘻嘻的吗?”瞧,他脸上的笑容现在还在。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客气有礼……楚玉寒实在无言了,这个男人大概认为他没有口出恶言叫对方滚蛋,就已经符合“客气有礼”,完全不知道有时候“笑里藏刀”更突显他的无情。 她是不是应该觉得很感动?他绝对是一个懂得守护妻子的好丈夫,可是此刻她的心情只有说不出来的沉重,如果有一天,她不再是他想守护的人。他是不是也会如此无情的赶走她? 爬山回来之后,盂香绫对楚玉寒的态度明显变好,倒不是因为她已经打消搞破坏的念头,而是她认清楚一件事情——楚玉寒远比邵轼齐还好应付,所以当楚玉寒有事出门的对候,她自然吵着要当跟屁虫。 当她们搭上公车来到宜兰,进入育幼院,看到小朋友们兴奋的将楚玉寒团团围住,每张小脸满是喜悦,她发现自己看这个女人的目光再也不一样了。 “姐姐,我好想你哦!” “姐姐,你不在,小榕老爱欺负我。” “姐姐,你不要听小花乱说,哥哥说你生病了,你都好了吗?” “姐姐,小希每天晚上都说梦话,吵死人了!” “姐姐,梅老师要教我们写e-mail,以后我就可以写信给你了。”。 “姐姐,我会做珠珠小钱包了,你答应要教我做手提袋。” 楚玉寒举起手示意大家暂停。“好了好了,待会儿再听你们一个个慢慢说,姐姐先帮大家介绍一个朋友。”她带着所有的小朋友转移到孟香绫面前,然后一一介绍给他们彼此认识。 刚开始,孟香绫显得有些慌乱,好像第一天到幼稚园任教的老师,可是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和言语,一会儿之后就淡化她的不自在,再过一会儿,她就跟他们玩成一团。 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一天,孟香绫第一次真正享受到“众星拱月”的成就感,第一次发现被人家需要是多么美好的事情,第一次明白看人不要只重表面,第一次体会到喜欢上一个人竟然如此容易。 她喜欢上楚玉寒——这个看似柔弱,却坚强骄傲的女人,终于明白齐哥哥为什么会动心了,如果她是男人,相信她也逃不开这个从外在到内在都散发着美丽光彩的女人,现在她倒觉得是齐哥哥配不上人家了。 回到台北,搭上计程车回到住处的大楼,孟香绫拉着楚玉寒绕过大楼旁边的巷道,来到一家位于巷子里的咖啡馆,这是家充满家庭昧的咖啡馆,咖啡馆兼卖咖啡豆,因此咖啡的香气特剐浓郁。 “我请你喝咖啡。” “何必浪费钱?家里就有咖啡可以喝了。” “这个完全不一样!我每天在这附近打转,发现这家咖啡店的咖啡最好喝,蛋糕最好吃,尤其是提拉米苏,口味独特,感觉像在吃冰淇淋,超赞!”孟香绫举手招来服务人员,点了这里的招牌咖啡和蛋糕,三分钟之后,服务人员送来餐点,她又叽哩呱啦的说:“我天天都会来这里喝下午茶,一天缺席,我就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做了。” 楚玉寒很捧场的一口咖啡一口蛋糕,点头道:“真的很不错。” “这是当然。我可是超级有品味。”孟香绫得意的扬起下巴。 “我不会做提拉米苏,可是会做其他的蛋糕,改天让你尝尝看。”在离开邵轼齐的那段时间里,她不只一次想起他收到模型蛋糕的满足表情,所以便去学做蛋糕,原本想在退还戒指时再给他一次最后的惊喜,没想到之后他们之间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会做蛋糕?”盂香绫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大概是因为爱吃蛋糕的原因,在她眼中,会做蛋糕的女人就像天上的星星,全身散发闪亮亮的光彩。 “从小我的手就特别巧,只要靠双手制作的东西,我很快就可以学起来了。” “好厉害哦,从小我的手就特别笨,所有的家政美劳都是家里佣人做的。”孟香绫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我只是正好这方面比较出色。” “可是,我好像找不到任何专长。” “人的专长并不一定从小就会显露出来,往往需要时间挖掘,挖掘专长,一定要先听从自己的心,顺着自己的喜好去发展,,专长就会显现出来。” “是吗?” “你可以试试看。” 盂香绫仔细想了想,觉得好困扰。“我好像没有什么喜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可是,如果你老是掺进现实的考量,你的喜好就会被压抑下来。” “你说的没错,以前我好喜欢唱歌跳舞,梦想有一天可以站在镁光灯下,可是每次在学校演话剧都沦为小配角,爸妈又讥笑我欠缺巨星的特质,我对唱歌跳舞便越来越提不起劲,最后甚至觉得我根本不喜欢唱歌跳舞。” “你不去试,就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成为巨星。” “……我不是故意找你麻烦。”孟香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说出来了,这就是她最大的毛病,明知道自己错了,却又没办法坦率认错,总要罗唆一些有的没有的,直到自已再也受不了。 楚玉寒闻言一怔,似乎不知道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究竟从何蹦出来。 踌躇了一下,孟香绫决定什么都坦白了。“这是因为邵妈的关系,邵妈老早就算准了,齐哥哥为了逃避她的安排,一定会找个女人帮他演戏,而这个女人说不定还会以“老婆”的身份出现,所以我才会一口咬定你们假结婚。” 这一刻,母亲的话突然跳进楚玉寒的脑海—— “他对你根本不是真心的,难怪传言邵夫人准备从夏威夷回来帮儿子举办相亲宴,台北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都在受邀的名单当中,到时候你这位小邵夫人的名份就保不住了。” “我错了,你们绝不是假结婚,因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们彼此相爱。” 楚玉寒只看见她的嘴巴在动,却听不见她发出来的声音,此刻她的脑子一片混乱。难道邵轼齐是为了逃避他母亲安排的相亲,才决定不离婚吗? “你怎么了?”孟香绫轻轻推了她一下。 回过神来,她力持冷静的问:“他知道婆婆有意帮他安排相亲吗?” “当然知道,齐哥哥年初到夏威夷陪邵爸邵妈过年时,邵妈就提起这件事情,据说他气得连理智都没了,又是跳脚,又是大叫,不过我想,他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他不是那种会接受摆布的人。” “就是因为知道他不会接受摆布,邵妈才认为他会事先找对象演一出戏,甚至不择手段。先斩后奏的把婚结了。”盂香绫孩子气的吐了吐舌头。“你们的情况跟邵妈的预料太接近.我当然会认为你们是冒牌夫凄。” “这不怪你。” “昨天我跟邵妈连络过了,他们预计搭下礼拜天晚上的飞机从夏威夷出发来台湾,我想在这之前还是先给你心理建设。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她对你的态度可能会不好,你别放在心上,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就会知道你们是真心相爱。” “谢谢你。” 盂香绫笑着摇摇头。“这句话应该是我说,谢谢你,我因为你学到很多道理。你放心,我会先透过视讯告诉邵妈,你是最棒的媳妇。”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还是不要介入我们婆媳之间。” “为什么?” “人和人之间需要时间考验,即使因为你帮我说好话,婆婆对我的态度变客气了。可是,如果我这个人就是不讨她欢心,我们的婆媳问题还是会浮上台面。到时候只会让你变得难做人:相反的。如果她发现我的好,不管一开始有什么不满都会变得不重要了。” “这么说也没错,可是有好的开始不是比较轻松吗?” “如果希望别人真心接受自己,宁可一步一脚印,慢慢来,那样开出来的花,结出来的果,才会又香又美。” 听了她这么一席话,孟香绫对她更佩服了。“如果你是我爸妈的女儿,他们一定开心死了,他们老是嫌弃自己的女儿没大脑,也不想想看,我是他们生的,没大脑,那也是他们遗传给我的……” 耳边听着孟香绫叽哩呱啦的没完没了,楚玉寒脑子里却在想,真正羡慕的人是她。一如邵轼齐所言,孟香绫很单纯,没什么心眼,这样的人不懂烦恼,多好啊! 他是为了逃避母亲安排的相亲,所以坚持不离婚…… 不,不要胡思乱想,这只是她的猜测,不是真的,想想他对她的好,如果只是出于无奈将她留在身边,他不需要为她做那么多事情……没错,不要胡思乱想,难道否决他所付出的一切,她会比较快乐吗?记住他对她的好,记住他对她的好…… 她只想记住他对她的好,可是母亲的话总会不时跳出来扰乱她。心,真的很难平静下来。 “老婆,醒醒.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邵轼齐轻轻推着紧闭双眸的楚玉寒。 她应该假装自己睡着了,可是,这又何必呢?她张开眼睛看着他。“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他将她从床上拉起来,两人蹑手蹑脚的离开房间,来到楼上的空中花园。 花园经过他事先精心的布置,沿着石板道两侧.点满了一支支圆柱型的蜡烛。所有的花本都缠上时明时暗的彩色小灯泡,两张凉椅中间的小圆几上面摆了红酒和点心,乍看之下,还以为这里是某家户外餐厅。 “这是怎么回事?” 邵轼齐推着她在一张凉椅坐下。“老婆今天心情不好,我总要想法子逗她开心。” “……我哪有心情不好?” 他半蹲下来从旁边圈住她的脖子,靠在她耳边低语。“如果连老婆心情不好都看不出来,那我就是个不及格的丈夫。” 这一刻.楚玉寒感觉到整夜烦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了,她不应该怀疑这个男人真心待她好。“那你说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走回隔壁的椅子坐下,他理所当然把矛头指向家里那位不速之客。“我听说孟丫头今天跟你去了育幼院,这一路上她肯定不会让你耳根子清静,她是不是在你面前说了一些令人不开心的话?” “为什么你老是认为她惹我不开心?为什么不是你?” 一怔,他一脸怀疑的指着自己。“我?” “妻子的心情都是跟着丈夫打转,你当然比其他人更有机会惹我不开心。”她一副就事论事的口吻,可是邵轼齐却昕得胆战心惊,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扯上他。 “我做错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他心急的问。 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调侃的对他扬起柳眉。“你干么这么紧张?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当然没有。” “那就好了啊。” 这会儿轮到他对她扬起眉了。“你当我是小孩子吗?三言两语就可以把我耍得团团转,把问题甩掉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如果我那么好摆平,怎么在外头跟人家竞争呢?你就老老实实回答,别玩这种耍心机的游戏,这个不适合你。” “我真的没有……其实,我只是听说公公婆婆快来了,压力很大。” “你这个傻瓜,我不是说过爸妈一定会喜欢你,为什么压力大?” “你确定他们对我的出身不会有抱怨吗?他们应该会觉得我配不上你。” 怔了一会儿,邵轼齐眼睛微微一眯。“你已经知道了?” 略微一顿,她坦白道来。“拍卖会那一天,我遇到母亲,她迫不及待向我报告你的身份,我想她不至于杜撰你的出身,这应该是真的吧。” 经由拍卖会说出他的身份,这原本就在计划当中,可是透过那个女人,这就不是他乐意见到的事,不难想像那张尖酸刻薄的嘴巴会如何提及这件事情,怪不得她会不舒服的急着回家。“那你为什么不问?” “为什么你不说?”’ “我不是有意隐瞒,除非是那种喜欢炫耀的纨绔子弟。没有人会刻意把身家背景挂在嘴边,而你也不曾关心,我当然不会摆在心上,对我来说,一个人的价值并不是建立在他的身家背景。”一顿,他语带羞涩的接着说:“我老实承认,当我听到你爸妈的故事,更不敢说了。说了,我担心你又会落跑一次。” “这种事不可能稳瞒一辈子。” “我知道.可是,总要挑个恰当的时机,那你呢?为什么不问?” “如果我老公不想让我知道,我能问吗?” 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晴。“我怎么可能不想让你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过来!”他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这个笨蛋!他们结婚之前又没有申请财产分开,他的一切都属于她。他怎么可能不想让她知道? 咬了咬下唇,楚玉寒怯怯的站起身,一步一步慢慢靠过去,可是他等不及的伸手一抓,她整个人便跌坐在他身上。 “你的脑子到底装什么东西?”他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 这个情况是不是弄错了?没有坦白的人是他,可是.为什么变成错在她? “我是你老公,你对我有任何疑问、意见,或是不满,都应该告诉我。不要搁在心里。这样没病也会闷出病来。”他的右手扣往她的左手,两人十指相扣。 “我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勇敢,我也会担心害怕,不敢面对真相。”就好像此刻还盘据在心里的疑问,一鼓作气问清楚不就没事了吗?可是…… “你只要记符,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抓住我,一辈子,你都不可以放手。”这时一阵夜风吹来,她的发丝随风扬起.落在他的脸上,送来一股淡淡的香气,瞬间拨动他体内隐忍的渴望。 一看到他的眼神变了。楚玉寒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连忙抓住他已经蠢蠢欲动的手。“你不要乱来,你忘了岳伯他们的房间在这里吗?让他们瞧见了,我以后还有脸见他们吗?” “我们是夫妻,夫妻恩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见她还是一脸紧张戒备,他才实话实说安她的心。“虽然你老是害我失去理智,但我不至于没有分寸。每年的暑假,岳伯和红姨总会放半个月的假到南部看女儿女婿和外孙,他们帮我布置完之后就出发搭高铁南下,所以这里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 “盂小姐……” “现在她肯定睡得跟死猪没什么两样,除非天摇地动,否则大概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惊动她。”他对盂丫头的评价实在不高。 “你怎么知道她唾着了?” “除了睡饱吃,吃饱睡。那个丫头还会什么?” 此时在房里看书的盂香绫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有人在说她的坏话吗?算了,继续看她精彩紧张刺激的悬疑小说比较要紧。 “她会唱歌,会跳舞。”她的口气充满了羡慕,因为再耳熟能详的曲子,她都可以唱得五音不全,而跳舞呢,她永远是同手同脚。 邵轼齐翻了个白眼。可想而知,那个丫头成天扯着嗓门大吼大叫,总是蹦蹦跳跳没个定性,当然会唱歌、会跳舞…...不对啊,为什么他们会扯到那个丫头身上呢?别开玩笑了,他怎么可以让那个y头破坏如此美好的夜晚? “她会唱歌还是跳舞,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在乎你。” 嫣然一笑,楚玉寒主动送上柔软的朱唇,随着他迷失在情欲的浪涛当中。 第九章 每一天,楚玉寒总会先给自己心理建设,无论公婆对于她成为邵家的媳妇存有何种偏见,她是邵轼齐的妻子已经是事实,而她肚子此时说不定已经有了邵家的孙子,这就足以证明他们的婚姻不是作戏。 她的心终于觉得踏实多了,可是人生真的很奇怪,计划中的事情往往还没有遇上,就会先蹦出其他的事情搅局。 “你跟我一起去出差啦。”邵轼齐已经在楚玉寒身边唠叨一个晚上了,可是她仿佛没听见,迳自忙碌的进进出出为他打点行李。 “药品、盥洗用品、西装三套、休闲服两套、睡衣一套、皮鞋一双……”楚玉寒专注的清点手上的明细表,生怕漏了东西。虽然在都市的地方,随时可以买到需要的日用品,可是出门在外,自己先备妥了还是比较方便。 “我讨厌一个人出差,你跟我一起去啦。” 她终于抬头看他了,可是却眉头深锁。“我怎么记得助理和营业部、行销部两位经理会陪你一起去?” “……他们不会二十四小时跟着我,也不会跟我睡同一张床。” “难道你是未成年,旁边需要一个监护人吗?” 他孩子气的嘟起了嘴巴。 “你又不是出去玩,我跟在身边多无聊?” “一有空,我就可以陪你到处游玩。那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我最近设计了几款拼布手提袋.有好多客人在询问了,正好可以利用你不在的这一个礼拜好好赶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他晚上需索得毫不节制,她白天特别容易疲倦。工作一两个小时就会忍不住打瞌睡。 他邵轼齐皱眉。“你的意思是说,你很高兴我这个时间出差,是吗?” 见状,她好笑的伸手揉平他的眉头。“不是.只是最近白天的工作效率很差。” “孟丫头是不是一直缠着你?”前几天,他原本打算通知爸妈提早飞来台湾,彻底解决他们一直担忧的“终身大事”,然后他们就可以带着孟丫头回夏威夷,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助理告知要出差考察的事情,这是三个月前就订下来的行程,更动不了,只好先把父母的事情摆在一旁。 “没有。她总是安安静静待在旁边看小说,偶尔跟我学做拼布手提袋。” 他又不自觉的皱眉了。“我明明禁止她踏进书房一步。” “是我让她进书房的,她很无聊,书房有很多书可以供她打发时间。” “她不是很爱逛街吗?台北的百货公司那么多,她天天逛,就算要回夏威夷的前一天也逛不完。” “她不爱逛街。” “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都喜欢逛街吗?” “她不喜欢逛街,她喜欢看悬疑小说。” 一顿,邵轼齐很不爽的对她挑了挑眉,实在不喜欢她跟那个丫头如此亲近。 “你对她倒是挺清楚的嘛!” “她很乐意跟别人分享她的喜好。” 分享?他翻了一个白眼。“我知道她是个大嘴巴,连她家小狗喜欢上我家小猫都可以传得全世界皆知……你不要再瞪我了,她很乐意分享,这样可以吗?好啦,我不管她喜欢什么,你别浪费心思在她身上,我才是你唯一应该关心的人,还有.你跟我一起出差嘛,晚上没有你,我睡不着觉。” 楚玉寒又好笑又伤脑筋的摇摇头,这个男人真的很固执!“你必须养成习惯。” “我根本不想养成这种习惯!” “你不要再闹别扭了,以后你还是会出差考察,如果我们有小孩,你还是要习惯我们各忙各的。” “你放心出差,我会照顾你老婆。”孟香绫突然蹦了出来.拍了拍邵轼齐的肩膀,立刻凑到楚玉寒身边。 他见状,不悦的把她当成小鸡抓起来。撵到他后面,可是她不放弃,又企图钻过去,这一回他干脆扯住她的手臂,阻止她轻举妄动。 “你怎么可以跑到人家房间?”就是因为这个小y头,他更不放心把老婆一个人丢在家里。 “房门开着,我敲了门,你们好像没听见,我就自己进来了。” “你没看到人家在忙吗?你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我肚子饿.想去逛夜市,我想嫂嫂应该愿意陪我。” “我老婆已经陪了你一天,你不要再来烦她了!”他在嫉妒,嫉妒这个丫头可以占住他老婆一大半的时间。 “好啊,我不烦嫂嫂,那齐哥哥陪我去夜市好了。”孟香绫一副很好商量的对他咧嘴一笑。 “我没有那种闲功夫。” “既然你没有这种闲功夫,那只好麻烦嫂嫂陪我逛夜市了……等一下,你不要跟我说嫂嫂也没有那种闲功夫哦,别忘了,我可是客人,你总不会狠心的让客人饿肚子吧?”他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了吧。 但邵轼齐岂是这么容易甘拜下风的人?“你没看见我老婆还在收拾行李吗?” “我已经收抬得差不多了,明天早上再做最后一次检查就可以。”楚玉寒关上行李箱.羞赧的对着孟香绫甜甜一笑。“老实说,我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我陪你去逛夜市。” 她的话刚刚落下,就接到某人抗议的目光,楚玉寒只能很无辜的摸着肚子,表明自己不是有意跟他唱反调,而是真的想给胃塞点食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特别容易肚子饿,明明吃过东西不久,怎么一会儿又觉得肚子空空如也? “我就知道.嫂嫂对我最好了。”孟香绫黏过来勾住楚玉寒的手。同时耀武扬威的看着邵轼齐。 瞪回去,他赶紧黏到另外一边宣示所有权。“我也要去。” “你刚刚不是说没有这种闲功夫吗?”盂香绫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我突然觉得肚子饿,想要逛夜市吃东西,可以吗?” 孟香绫无所谓的耸耸肩,如果说她还有一丝怀疑,这会儿也烟消云散了,齐哥哥根本就是爱老婆爱到一点骨气都没有。 “你们可以先放开我吗?你们抓着我,我没办法拿背包。”楚玉寒苦笑道。 邵轼齐和孟香绫同时松开手,楚玉寒转身走到沙发拿自己的背包,但愿他们两个到了夜市可以专心吃东西,不要再吵个不停。 **************************** 接下来的日子,晚上十点不到,楚玉寒就会坐在露台的藤椅上,寻找黑夜里的星光,等候邵轼齐的电话。 他很准时,总是在十点三十分来电,两个人的对话通常跟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关,谈不上什么内容,却比吃了蜂蜜还要甜,她终于体会到思念一个人的滋味——是苦的,也是甜的。 十点三十分了,手机准时响起,她在声响的第一时间立刻接听。“你回饭店休息了吗?” “对,我现在躺在床上,想着你就在我旁边,我抱着你,你好香,然后我就兽性大发对你摧残蹂躏,你一直娇嗔的跟我求饶。你的叫声好好听哦……” “你不要闹了!”她情不自禁的红了脸。“你越来越不正经了!” “哪有不正经?”邵轼齐大声抗议,她都不知道他这几天的夜晚有多难熬。 “我真的想死你了,不靠幻想解一下渴,恐怕要冲冷水澡了。” “炎炎夏日冲一下冷水澡很清凉啊。” “是啊,可是这几天胃口糟糕透了,成天只想赶紧把工作完成,然后飞回台湾抱你.抵抗力变弱了,冲冷水澡很可能会着凉感冒。”他越说越可怜,如果是正常的女人,一定恨不得立刻飞到身边照顾他,可是他老婆却一板一眼的当起老师。 “你不要只顾着工作,一定要认真吃饭。” 顿了一下,邵轼齐显然濒临抓狂的咬牙切齿。“老婆,你不要模糊焦点!” 其实楚玉寒很想大笑,可是她很识相的忍下来,要不然,等她落在他手上的时候,他绝对会让她三天三夜累得直想赖在床上。“好好好,你听好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变瘦变憔悴了,回来我会狠狠“修理”你一顿。” 这个“修理”两个字当然是别具意义,逗得男人心花怒放,春风满面。“是,老婆。对了,我今天买了一幅画给你。” 她忍不住叹气,又来了,这个男人自从底牌被掀了之后,就毫不遮掩的当着她的面前随意挥霍。“你不要天天买礼物给我,太浪费钱了。” “我一看到那幅画就想到你,不知不觉就把那幅画买下来了。” “为什么看到那幅画就想到我?” “这个嘛……等你看到那幅画的内容就知道了。” “那幅画的内容是什么?” “不能说,我现在告诉你,就没有惊喜了。” “……我不喜欢惊喜,你还是现在说。”从小到大,她得到最多的“惊喜”就是回到家,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藤条之后,得知自己被哥哥姐姐“栽赃”。 每回他们的东西丢了,她便理所当然成为“小偷”的最佳人选,她不能申诉,那只会让自己吃更多苦头,直到几个小时或隔一天,他们突然想到乱丢的东西塞在什么地方,就会悻悻然的向她致歉,说原来是一场误会。 若是单纯的一次误会,也就算了,相同的状况总会一再发生,她终于明白.这只是他们欺负她的一种手段。 那些不值得回首的点点滴滴虽然过去好多年了,可是很奇怪,不愉悦的记忆总是特别深刻,特别难以磨灭。 “你不要拐我,哪有女人不喜欢惊喜?” “我真的不喜欢惊喜,那会让我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面对。” 邵轼齐咯略咯的笑了起来,好像她刚刚说了一个笑话。“你可以放心,不过是一幅画,我保证你不会手忙脚乱。也不会不知道如何面对。” “可是,这是真的啊。”她的语气带点撒娇的味道,不过说到撒娇的功夫,他可是技高一筹。 “可是,买下去了也没办法啊。” 事实上她很想叫他退货,可是罢了。“好吧,明天不要再买了。” “知道了。” “我听不出来你真的“知道了”,你保证。” “好好好,我保证明天一定会管好自己的手,不会再乱花钱。”因为明天他就要回台湾,当然没机会乱花钱。不过,天机不可泄露,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接下来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互道晚安。结束通讯。 以前楚玉寒绝对不会相信,怎么可以如此思念一个人呢?脑海是他,梦里是他,连呼吸到的空气都是他。 每当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想着他,想着他的气息,想着他的体温。想着他的热情,想着他的黏缠,想着他的占有欲……没想到,他早已经侵入她的每一个毛细孔、每一个思维、每一条神经、每一条血管……原来她对他的爱早就刻在骨子里了。 回想他们之间的种种,她至今还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也没想到一场权宜之计的姻缘会变成一辈子的誓言。 因为他,她拥有了不敢梦想的幸福:因为他.她成了一个渴望被爱的女人;因为他,她对每天都充满期待;因为他,她开始对未来画起蓝图……他带给她的改变太多太多了,一点一滴,在心底积聚了她对他的爱。 “甜言蜜语的时间结束了吗?”孟香绫从屋内将头探进露台。 收拾脑海的思绪,楚差寒羞赧的回眸一笑。“我们已经讲完电话了。” 盂香绫跳进露台,咚咚咚的跑到藤椅的另一边坐下来。“齐哥哥何时回来?” “后天中午左右回到台湾,不过有可能先进办公室一趟。” 这下子盂香绫总算松了一口气了。“太好了,这样子他就可以赶在邵爸邵妈之前回来。” 噗哧一笑,楚玉寒伤脑筋的摇了摇头。“你就这么担心公公婆婆欺负我吗?”。 “我不担心邵爸,而是邵妈……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不堪一击的女人,可是看着你,就会不自觉的想到你和邵妈面对面的样子,你看起来很脆弱,邵妈看起来很强悍,实在教人放心不下。” “我听邵轼齐提过不少婆婆的事情,我相信婆婆是一个很明理的人。” “邵妈是很明理的人,只是个性稍嫌冲动。脾气一上来,完全没办法沟通,如果齐哥哥在场的话,她比较容易冷静下来。” 楚玉寒觉得很好笑。“难道你担心我跟婆婆吵起来吗?” “当然不是,我想要跟你吵架恐怕不太容易.只是一开始就把气氛搞得太过火爆,总是不好啊。” “你不要把情况想得太严重了,我保证不会让气氛变得太过火爆。” 盂香绫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我好像想太多了,你应该不会让情况失控。” “你真的可以放宽心,不过倒是可以告诉我,公公婆婆喜欢吃什么,礼拜天红姨还没有回来,我可以自己下厨。”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列一张清单给你,明天,我还可以陪你去市场哦。” “好啊,我们明天去市场,我已经好久没有去逛市场了。”待在育幼院时,她最大的乐趣就是上传统市场挖宝,因此住进来这里之后,有一回她提议陪红姨去逛市场,方才得知,红姨只负责提供物品明细表,而采买的工作全部交给钟点佣人。 这会儿难得邵轼齐和红姨都不在,她不交代工作。钟点佣人也拿她没办法。 “我去拿纸笔,我们现在就把明天要买的东西写下来。”孟香绫跳下藤椅,咚咚咚的跑回屋内,取来纸笔,然后开始一一点菜,写下需要购买的食材,完全忘了这会儿已经三更半夜了。 ***************** 隔天一早,两个女人兴高采烈的准备出门采买,邵母竟然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她们面前,孟香绫吓了一跳,楚玉寒更是不知所措。 虽然大约一个月前就知道这一天会来到,可是当这一天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来到,就算事先做好了心理建设,还是会感到慌乱。 “邵妈,你不是要搭星期天晚上的飞机吗?”孟香绫直率的跳脚大叫。邵妈怎么可以害她成了放假情报的人? “我不能临时改变行程,一个人提早来这里逛街买东西吗?”邵夫人转头吩驸随行的佣人把行李送进客房。同时去厨房泡一壶冰咖啡送过来,然后随意东看看西瞧瞧,最后在沙发坐下。“小绫,你后面那位就是我那个冒牌媳妇,是吗?” “不对,是真正的媳妇。”孟香绫转身拉着楚玉寒来到邵夫人面前。“我正式给邵妈介绍,这位是你的媳妇楚玉寒。” 顺了一口气,楚玉寒力持镇定的道:“婆婆怎么没有事先通知我们?我们可以去机场接婆婆。” 邵夫人终于正眼打量楚玉寒,一副娇弱令人心疼的样子,大部份的男人都会心动,可是她儿子是大部份的男人吗?“我们非亲非故,我干么让你接机?” “邵妈,你们是婆媳,怎么会非亲非故呢?”孟香绫很困扰的皱起眉头。虽然嫂嫂表示过,不需要她事先在邵妈面前说好话,可是她这个人藏不住话,每一次视讯,总会不自觉的叽哩呱啦夸赞嫂嫂.所以邵妈对嫂嫂的成见应该降低了,怎么这会儿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个时候佣人送了冰咖啡过来,邵夫人喝了几口解了渴,决定先把这个聒噪的“第三者”弄走。“小绫,你先回房间休息。” “我又不是猪,刚起床不久,干么回房间睡觉?”’ “那你回房间做其他的事情。” “我不想待在房间,房间太闷了,我要在这里。”她孟香绫没什么大脑,可也不笨,邵妈根本是想支开她。 “那你就给我乖乖闭上嘴巴,坐在旁边。” “我……”因为楚玉寒轻轻扯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强出头,她只好嘟起了嘴巴,放开原本拉着楚玉寒的手,走到另外一张沙发坐下。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还是说实话,你是不是跟我儿子联合起来诓我?” “不是。”。 “你说吧,那个小子给你什么好处,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说实话。” “我不明白婆婆的意思,可是我可以告诉婆婆,结婚最大的好处就是得到一个疼爱我的老公,邵轼齐对我真的很好。” 盂香绫差一点赞赏的吹口哨,她悄悄对楚玉寒竖起大拇指。 “你不要跟我耍嘴皮子,我可没有那个傻丫头那么容易收买!” 傻丫头?孟香绫差一点跳了起来,就算属实,也不可以这样子说人家嘛! “你们结婚多久了?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婆婆,我们真的结婚了,差不多在三年前就结婚了。” “我可没有认同你是我的媳妇,不要一直乱喊“婆婆”……等等,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刚刚说——你们三年前就结婚了?”邵夫人惊愕的瞪大眼睛。 “对,我们差不多三年前就结婚了。” “这怎么可能?那个小子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我?” 楚玉寒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件事情,只能说:“我们当时出了一些状况。” “我不管你们之间出了什么状况,儿子怎么可能三年之间不曾对父母提起结婚这么重大的事情?如果你是人家的母亲,你觉得这件事情合理吗?” 这确实不合理。可是,这种话她不能说,因为越说越复杂,说不好,她就真的成了假媳妇。 “年初我就跟那个小子说了,暑假要帮他举办一个盛大的相亲宴,全台北的名媛淑女都会受邀参加,到时候他可以挑个喜欢的对象交往,如果你们在这之前就结婚了,当时他为什么没有拒绝我的提议呢?” “我刚刚说了,我们当时出现一些状况。” “好吧,那你倒是说说看,出了什么状况?” 她根本没办法说。 “说不出来对不对?我劝你别浪费力气掰故事了,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你们的婚姻就是有问题。”邵夫人摆了摆手。“无所谓,你收拾行李离开吧。” “邵妈,你说什么?”孟香绫的反应比楚玉寒还激动,终于坐不住的跳起来。 “你这个傻丫头,这里没你的事,你不要搅和,给我闭上嘴巴。乖乖坐好。” 邵夫人狠狠一瞪。 “不行,绝对不可以,齐哥哥回来看到老婆不见了,肯定抓狂!” 邵夫人不当一回事的耸耸肩。“那就抓狂啊!” 盂香绫快要哭出来了。“邵妈,我不是随便说说,齐哥哥真的很爱嫂嫂,这会儿你把嫂嫂赶出去,他说不定会跟你翻脸。” 冷哼一声,邵夫人很强悍的说:“如果他真的为了一个女人跟他妈翻脸,我也不要他这个儿子了!” 现在如何是好?孟香绫真是欲哭无泪,她说好会照顾嫂嫂的,这下子如何交差? “我没办法将你当成媳妇,当然无法容许你这个陌生人住在这里,所以只好请你离开,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面对这样的难堪,第一时间楚玉寒确实感到受伤,可是很快的就想通一个道理,并且坦然接受眼前的情况。“我明白了,我这就收拾行李离开。” “不可以,嫂嫂,齐哥哥会把我宰了!”孟香绫心急的想跟过去阻止,可是邵夫人伸手一抓,她只能不知所措的在原地跺脚。 “这件事情你不要管。” “邵妈真的误会大了,我可以对天发誓,他们是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 邵夫人戏谑的瞅着她。“我还以为你从小的梦想是当齐哥哥的新娘子,特地给你机会来这里跟他培养感情,没想到降龙不成,还倒戈了!” “我对他的梦想早就破灭了。”没有人想嫁给一个老爱挑剔女人的男人。 “你不要插手管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 “我是在阻止错误发生,邵妈为什么不能等齐哥哥回来再处理这件事情?” “如果等那个小子回来,那就没戏唱了。” “嗄?” 邵夫人老神在在的勾唇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要净往坏处想,事情都有两面,换到另外一面思考,结论就会不一样。” 盂香绫听得糊里糊涂。“我不明白邵妈的意思。” “总而言之,你在旁边看热闹就好了,不会有事,儿子总不能开除母亲吧。” 孟香绫唇角抽动了一下,她根本不担心他们母子会不会闹翻,现在她放心不下的是嫂嫂,莫名其妙被婆婆撵出去,这滋味一定很难受。 第十章 邵轼齐满心期待的盼着娇妻惊喜的表情,可是没想到等候他的是一场惊吓——她竟然再一次上演落跑记! “你们两个——”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好像这两个人是正在接受训话的学生。“谁来解释我老婆为什么不见了?” 邵夫人继续闹别扭的嘟着嘴巴。回家看到母亲,应该热情的先给个拥抱,诉说天伦之情,结果儿子只想到老婆……她就知道,生儿子一点用处都没有! 孟香绫继续无助的扭绞手指,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战争,她无辜被牵连其中已经很倒楣了,干么还得像个罪犯坐在这里被他审判? “你们两个是哑巴不会说话吗?”邵轼齐气得跳脚。 “你问邵妈,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孟香绫悄悄往旁边移动一个人的位子,彻底撇清关系。 这个丫头竟然……算了,她本来就没有期待这个丫头配合,只要达到她的目的就好了。“既然是你老婆,你打手机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我回来的路上就打过电话了,她的手机关机。” “她干么关机?”邵夫人一脸的困惑,她只是下达“搬出去”指令,可没有要求“禁止使用手机打小报告”哦! “够了,你不要跟我顾左右而言他,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你这个小子干么对你妈那么凶?” 不对她凶,她还会老老实实招来吗?孟香绫紧紧捂着嘴巴。防止自己不经意脱口而出。 “妈,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罗哩巴唆那么多,我老婆到底在哪里?” “她真的是你老婆吗?” “她当然是我老婆,而且还是我深爱的女人。” “邵妈,我没骗你吧!”盂香绫忍不住插嘴。 邵夫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既然想置身事外,嘴巴就闭紧一点。 “不要在你妈面前演戏,你妈还会不了解你吗?如果她真的是你老婆,你心爱的女人,怎么可能结婚三年却不曾在我们面前提过?”邵夫人冷冷一笑。“你当你妈是笨蛋吗?就算你们真的举行过婚礼,上户政机关登记了,你对这段婚姻也是抱着随时离婚的念头吧?” 顿了一下,邵轼齐走到通往露台的落地窗,暗忖着,如果不给母亲清楚的交代,他确实无法向母亲证明自己对楚玉寒的感情。 整理好思绪,他娓娓从头道来,他们的缘份开始在三四年前,角落的身影落在他的记忆当中.意外的巧遇、解围牵起了他们今生今世的姻缘,曾经“失去”,再一次拥有,他更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心,原来爱早在心田植下根基,让他成为一个渴望被爱,也渴望爱人的人。 听完他们的故事,邵夫人终于安心了,可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今天早上的举动会不会太莽撞了?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轻声的问:“儿子,我把你心爱的老婆撵走,她会不会跟我生气?” 他不可思议的转身瞪着母亲。“妈,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我……你莫名其妙蹦出一个老婆,难道我这个当妈的不应该想办法测试一下你们的感情有多深吗?” 孟香绫恍然一悟,原来这就是邵妈所谓的“事情有两面”。 “可是,你也不应该做这种事情,万一她无处可去,怎么办?” 一顿,邵夫人这下子免不了担心了。“当时我怎么会想到有人无处可去?” “不管怎么说,妈太过份了。” 这个小子真是教人火大,她不教训一下实在是受不了!“是啊,你妈真是太过份了,那你呢?你就不过份吗?既然爱她,就不应该让她受委屈,应该让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知道她是你的妻子啊。” “我……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是我老婆,这是事实。” “你的态度真的很糟糕,你觉得无所谓,可是你问过她的想法吗?”邵夫人又是皱眉,又是摇头。“不是我爱说你,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她在我面前才没办法理直气壮!我不管,你们得重新举办婚礼,而且是很盛大的婚礼,我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家儿子不是gay。” 闻言,邵轼齐忍俊不住笑了出来。“因为人家说你儿子是gay,你就开始动歪脑筋想帮儿子举办一个盛大的相亲宴吗?” “这有那么好笑吗?”邵夫人生气的跳起来,瞪着儿子。“你不觉得丢脸,我可是很没面子,无论左邻右舍还是亲朋好友,所有的人见到我的时候一定要问上一句——你家儿子是gay吗?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糟吗?” 虽然那些人太多管闲事了,可是邵轼齐由衷的感谢他们,若没有他们刺激母亲办相亲宴的念头,也许当他和楚玉寒重逢的时候,他会顺从她的意思签下离婚协议书,也就永远看不见自己的心。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一看到来电显示“天恩育幼院”,立刻接听手机。“我是邵轼齐……什么?她怎么了?医生说什么……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发到宜兰,我们晚一点见。”结束通话,他立刻连络司机,然后打开还堆放在一旁的行李,取出他为老婆准备的礼物。 “发生什么事情?”邵夫人急得绕着儿子打转。 “她昏倒了,被送到育幼院附近的诊所。” “怎么办?”邵夫人这会儿可吓坏了。 他安抚的轻拍母亲的肩膀。“她没事,只是太累了,晚一点看完她的情况,我再决定什么时候带她回来,妈只要专心筹备我们的婚礼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等一下,她会不会生气不跟你回来?” 他偷偷的翻了一个白眼,现在才知道紧张,会不会太慢了?不过,他强忍着吐槽的冲动,免得母亲自责。“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把心爱的老婆带回来。” “我要先挑日子,再来是婚纱公司,至于喜宴当然是设在自家饭店,宴客的名单因为相亲宴的关系,早就拟好了……” 由着她唠叨,邵轼齐赶紧收拾东西出门,这会儿司机应该在楼下等人了。 *************** 看着病床上的娇妻,邵轼齐按捺住内心的雀跃,时而轻抚,时而亲吻她的脸。 虽说他早有计划的想让她怀孕,可是,刚刚当他从张院长口中得知自己真的要当爸爸了,那种感觉还是很奇妙、很激动,以后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包括她。 母亲并没有说错,如果他老早就欢天喜地的召告天下——他们要结婚了.今日她面对母亲时,就可以挺起胸膛宣告,她是邵轼齐的妻子。 沉睡中的人终于转醒,看到他,楚玉寒那颗吊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回到原位。 当她走出邵家时,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将近三年来,他没有向父母提起他们结婚的事情,这不免教她心里难受。 其实她也知道他们真正在一起差不多三四个月.他恐怕还没有机会向父母提起他们的事情,可是由此可知——他并非一开始就认真看待他们的婚姻,甚至抱着随时会结束婚姻的打算。 这也不怪他,她也没有认真看待他们的婚姻,总是抱着有一天。他也许会改变心意跟她离婚的想法,可是他们的情况不同,她是不敢对他们的婚姻怀抱太大的期待,不像他,随时可以割舍他们的婚姻。 “你怎么在这里?” 他扶着她坐起身,在床沿坐下,将她的双手包裹在两掌之间。“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让你在妈面前受委屈了。” “这事不能怪婆婆,她满心期待帮儿子举办相亲宴,儿子却有老婆了,而她连这个媳妇的底细都不清楚。你说,她怎能不怀疑你是为了躲避相亲宴而跟我假结婚?”连她都有这样的疑惑。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是邵轼齐听得出来她心里的不安。“你是不是认为我为了逃避相亲宴,才不肯离婚?” 一顿,她提出勇气坦白的问了。“你是吗?” “我必须老实承认,当初结婚有我个人的私心,不想让母亲有机会操纵我的终身大事,四月初我们重逢的时候,这个心态也没有改变,可是我对你的感情早就产生变化了。”他深情的抚着她的脸。“不要问我究竟何时爱上你这个又脆弱又坚强的女人。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好像早在你坐在教室角落的那一刻。你就注定在我的生命中掀起波涛。” “你说……”她不敢问,害怕那是出于自己的幻听。 “我爱你,好爱好爱,爱到觉得自己八成疯了,怎么会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呢?”他懊恼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我感觉得出来。” “那你为什么还不相信?” “因为没听你亲口说出来,就只是我个人的感觉,不是真的。”她难为情的红了脸,人真的根奇怪,明明全身每个细胞都感受到他的爱意,还是会心存疑惑。 “这是我的错,因为我太小心眼了,还不确定你是否爱我,当然不可以先让你知道,如果没有你,我的世界会大乱。” 原来他们一个是半斤一个是八两!她又好笑又甜蜜的靠过去,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两人额头相抵。“我爱你,邵轼齐。” “你有多爱我?”虽然很幼稚,但是他要百分之百的确定。 “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向你诉说。我究竟有多爱你。” “这就表示你再也不会丢下我离开了,对吗?” “今天是逼不得已。”而且她想知道。她必须花多久的时间等待。因为这表示他对她的在乎有多少。 “我知道你是迫于无奈,可是就像三年前一样,你遇到事情的第一个反应总是选择独自承担,忘了我是你丈夫,我的肩膀是你的依靠,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应该守在旁边陪伴你。” 这一刻她才知道,当初她的离去在他心里留下一道伤痕。“我可以向你保证,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我们有小宝宝了,相信你也跑不掉了。” 楚玉寒一时之间傻了,他说什么?小宝宝吗? 他放开她,弯下身打开地上的行李袋,从一个画筒里面取出一张画,慢慢的在她面前打开来,那是一幅“母与子”,母亲对着还在肚子的宝宝诉说他即将出生的世界。“这是我送给你的画,恭喜你怀孕,我们要当父母了。” 许久,她终于吐出话来。“我们真的有小宝宝了吗?” “对,你肚子里面现在有个小生命,“他”可能像你,也可能像我,更有可能是我们两个的综合体.可是,我希望第一个宝宝是男生,当我必须出差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他就可以代替我保护你。” “好,我们一起向上帝祈祷,我们第一个宝宝是男生。”她知道他对于能否保护她这件事情非常在乎。 尽管婴儿的性别早在精子与卵子相遇的那一刻就决定,邵轼齐还是开心的点了点头,因为他明白她的心意。“好,我们一起祈祷。” 【全书完】 欲知恶少娄唆如何获得真爱,请看--遇见贵公子之一《恶少的爱妻》。 欲知王子莫霁云怎么追回真爱,请看--遇见贵公子之二《王子的前妻》。 【正面思考】艾佟 这是佟第一次写后记拖到最后一刻(明天早上就要交出去了),记得不久之前才写过一篇后记,怎么这么快又要交了呢?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加上炎炎夏日,做什么事都没劲,能拖则拖,干脆拖到忘记了,说不定出版社也忘记……但难啊! 最近写后记,佟似乎有一种随随便便混过去的念头.真的不是故意这么混,实在是《总裁的逃妻》早在六月初就交稿了,而此刻佟已经完成《王的下堂后》,记忆也停留在《王的下堂后》,很难跟《总裁的选妻》连结,只能回头翻阅写过的资料,难免跟当时创作的心情不太一样,若是佟接下来说的话言不及义,还请各位读者大人们别太计较了。 《总裁的逃妻》男主角邵轼齐原本设定为狂放不羁的美男子一枚,可是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就变了样,邵轼齐还是美男子一枚,可是狂放不羁的味道不见了,反而多了一份细腻,佟喜欢这样的邵轼齐。 不过,这个故事变动的部份不只是邵轼齐,还有很多细节,现在真的想不起来了,可是由此印证,一本书从架构到成形,往往都会走样,只是走样的程度是多或是少。 当初在创作这个故事的时候,一直认为楚玉寒不告而别之前的婚姻生活是很重要的一部份,可是从他们相识之初写起实在没意思,因此佟不得不用一些作梦回忆的方式铺陈其间,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这本书写起来格外辛苦,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个礼拜以上才完稿(其实根本是佟的脑子变迟钝了,找借口)。 佟在这本书最想探讨的是——因为楚玉寒从小被母亲灌输“扫把星”的概念,从此认为自己是一个无法拥有幸福的人。虽然只是故事,却是想告诉读者,人很容易将他人主观或恶意的“评价''’变成自己的“牢笼”。当然,这不代表我们不用在意别人的批评,但我们必须学习正面思考,因为真正能困住一个人的其实是自己……这个话题会不会太严肃了? 好了啦,佟拉拉杂杂扯了一堆,这篇后记的字数应该够了,现在快十点半了,佟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我们下一本《王的下堂后》再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