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剑神》 第一章 剑气动九天 第一章 剑气动九天 残秋。 漫山的枫叶如夕阳一般艳红。 燕南来就在那片艳红中傲然肃立,昂首凝视着远山上的云彩。 这里是天剑山山顶,现在四周已经围满了前来观战的玩家。 夕阳落山前,名震天下的“燕陆之战”将在这里进行。 燕南来,全世界玩家排行榜第二名,人族剑客,等级166级,人称天下第一剑,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生平也不知做过多少件轰动江湖的大事。 现在他就站在这片枫林中,神色平静而孤傲。 枫林的四周,也不知有多少双透着崇拜与羡慕的眼睛看着他。 许久,燕南来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来了!” 只见漫天的红霞中出现一个人影,这人影竟似从半空中“飞翔”而来。 “陆城主来了,陆城主来了!”人群开始惊呼,呼声激动而热烈。 陆震风,全世界玩家排行榜第一名,人族刀客,等级166级,号称天下第一刀,勇猛善战,骁勇无敌,如今是天下第一城天空之城城主,其声望堪称当世第一人。 陆震风施展绝顶轻功飘飘然落到山顶,站定后看着燕南来,拱手道:“有劳你久等!” 燕南来凝注着他,默默道:“果然是大英雄本色,临死之前都能如此镇定,燕某人佩服之极!” 陆震风纵声长笑:“一向听闻神州第一剑燕南来孤高自傲,如今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燕大侠,这一战谁胜谁负那还难说得很!” 陆震风声如洪钟,说这话时就连群山都回荡着他的声音,不过他的目光却落向燕南来左侧不远处的一身白衣如雪的美貌女子身上。 这女子就如这满山艳红枫林里一株白玫瑰,美得冰晶玉结,美得超尘脱俗,美得就似天上的仙子一般惊人,此刻她虽紧张的注视着这即将到来的决战场景,不过她温柔的目光扫过燕南来的时候就会透出一片柔情似水的深情来。 她正是燕南来游戏里的红颜知己花如玉。 花如玉,全世界玩家排行榜第九名,人族神射手,等级160级,人称惊鸿仙子,美若天仙,是剑侠燕南来的红颜知己,两人多年来倾心相交,相敬如宾,并肩携手,笑傲江湖,是无数玩家口中羡艳不已的佳话。 这一年来,燕南来醉心于剑学精粹的研究,潜入深山老林,惊鸿仙子便陪伴着他,两人一起双宿双飞,今天这争夺“天下第一”的一战,她自然亦如往常一样旁观。 有着美人在侧,燕南来历来斗志坚定,逢战必赢。 熟悉他们两人的知交好友都知道,这对情侣感情至深,几乎已到了心灵相通的程度,据说两人也在现实世界交往已久,订下终身,燕南来这一战若是战胜陆震风,势必轰动江湖、名扬天下,最终美人得抱,纵然引退江湖,也不枉在这游戏世界里轰轰烈烈的走过一生。 此刻夕阳更红,红得竟似有些不正常,就连天边几丝云彩都变得有些发紫。 燕南来忽然也发现,花如玉此刻的目光竟也有些不正常,她注视着燕南来的目光好象隐隐中变得有些慌乱不堪,甚至有些扑朔迷离。 这两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目光。 燕南来的心忽然“咯噔”的跳了一下: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过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因为陆震风那大如惊雷的声音已传来:“此刀乃三界仙器,S级白金装备,附加属性可产生高倍攻击,使用时能割碎一切正常视觉,故名逐日追风刀,!” 说完,人们都只觉眼前白光阵阵,几乎睁不开眼。 只见陆震风的掌中,一柄又宽又薄的锋利长刀赫然在手,刀锋光华流动,漫山的枫叶仿佛都褪尽颜色。 人群“哗”的一声炸开了。 装备可分石、铜、铁、钢,银、金,这是材料;质量又可分生铁、青铜、白银、暗金等几十个品种;而等级又有F、E、D、C、B、A、S七大类,此外还有宝器、鬼器、仙器、神器等等种类之分,这S级白金仙器,可说全天下都找不出十件来,更何况它还是最具攻击力的刀。 燕南来不禁脱口赞道:“好刀!” 陆震风得意道:“确是好刀!” 燕南来一抖手,只见一把闪着黄金色光芒的宽大长剑也跃然于半空中,在夕阳的映照下,天地仿佛都为之失色。 “此剑乃九州十大神器之首,S级黄金装备,无视任何防御,使用时可发出无数强光,故名暗夜流光剑!” 这神器在游戏中是个什么概念,很多人玩一辈子游戏都看不见神器,现在燕南来拿出的这把武器不但是最高级别的剑,而且还是神器之首。 有关逐日追风刀和暗夜流光剑的传说,实在是太多太多,人们早就神往已久。 这两样武器,就算是1级新人赤身裸体的拿在手里玩一玩,也足以笑傲江湖了。 不看武器上的差异,光凭两名高手能够把武器属性说出来的这份气度,也足够让所有玩家敬畏。 陆震风不禁悚然动容:“好剑!” 燕南来傲然道:“本是好剑!” “请!”陆震风抱拳道。 “请!”燕南来上前两步。 刀,兵中王者。 剑,兵中君子。 自古以来,刀剑之争就没有停息过,正如天地所对峙,日月之交辉。 枫叶更浓,残阳如血。 一道银白色刀光和一道黄金色剑气在天剑山山顶冲天而起。 人们看不清这两人是如何出手的,只因这两人出手实在太快,快到人们无法反应。 人们的视觉已被刀光割碎,人们的呼吸已被剑气逼停。 燕南来和陆震风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只有一片刀光剑影像风一样在空气中流动,在夕阳下变色。 他们已经完全融入了忘我的境界,他们的精神已超越一切,控制一切。 刀光飘逸,清风断裂如云彩一样扩散开去。 剑气纵横,枫叶碎了如血雨一般收落下来。 陆震风挥舞着名刀,他的脸色越加凝重,额头已渗出冷汗,这样下去,他最多还能支撑燕南来二十招。 燕南来舞动着神剑,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不过他内心却开始激动,因为他已计算出,陆震风虽然内功根基深厚扎实,但武器上却还是吃了大亏,他这套剑法再发出二十招,将会是他的终极大技能“神州万里剑!”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顾名思义,这记绝杀一旦施展,方圆三百米的范围都会被无数杀伤力极强的无形剑气所笼罩,其威力足以开山劈石毁天灭地,中剑者全身无法动弹,非得等死不可, 当然,这个时候陆震风的体力值就会降为零。 这天下第一战就已结束。 燕南来算得很准,他本就是以计算而成名的。 忽然间,一股柔和的气浪从后面涌来。 绝顶高手的本能反应告诉燕南来:背后有人偷袭来了,而且这是一个弓箭手的顶级绝学“朱雀振翅”。 这是一招没有攻击力的气功,它是强大的内功转化为无形气劲并把人推开,普通人中这一招很可能就会被掀出去起码好几十米远,对一个顶级神射手来说,这是一个愉快而又舒服的射程。 不过燕南来这样的等级和功力是不可能被这种气浪掀开的,但是那一刻他却愣住了,这种柔和的气浪带着一股气息。 一股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这种气息只有情人身上那种芬芳才会散发出来。 惊讶中,他回过了头。 那一刹间,他全身都凉了。 这朱雀振翅竟是自己深爱之人花如玉隔空发来的。 她为什么要向自己出手?她为什么要在自己胜利的颠峰帮助敌人?她为什么在这一刻会对自己有这么冷漠无情的眼神?她为什么…… 无数个为什么从燕南来脑中迸出来。 “噗嗤”一声。 燕南来惊讶的再转过头,逐日追风刀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 漫天的刀光剑影在这时忽然全部消失,满地俱是静止的碎石与枫叶残片。 夕阳更红了。 “你……”剧烈的痛楚让燕南来说不出话来。 他简直无法相信,陆震风竟然击败了他。 对这一战的交手,他之前本计算过无数种可能,但无论哪一种陆震风都非败不可,他本已成竹在胸,本已胜券在握,但现在,这个意外是他致死也算不出来的。 “你一定很奇怪,她为什么会向你出手对吧?”陆震风笑道,笑容显得说不出的轻蔑。 燕南来没有说话,陆震风只要把刀拔出,他的身体就会化为一道白光数据流飘走。 这时候花如玉已经轻轻走到陆震风身边,依偎在他怀中。 燕南来痛得说不出话,因为他的心此时已被花如玉击碎。 陆震风大笑着,伸手揽住花如玉纤细的腰肢,享受这仙子身躯的气息与柔软。 燕南来现在就和那些曾死在他剑下的人一样,目光里充满惊惧、怀疑与不信。 他深爱的女人竟然一转眼就如此倾情投入敌人的怀抱,这比死都还可怕。 花如玉平静的看着将死的他,轻轻道:“与你一起的日子很平静,我很感激你保护我,可是我爱的人不是一个只会在深山竹林里练武的疯子,我爱的人应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他应该懂得我的心。” 说完,她深情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神采飞扬的陆震风,他现在看上去的确像个盖世英雄,最关键是他也的确很懂佳人的心。 天下第一战,名动九重天,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人当此境,夫复何求? 人群忽然欢声四起,声动九宵。 这一战,燕南来败了,败得彻彻底底,败得一无所有。 燕南来无力的松开了双手,“叮”的一声,暗夜流光剑插入了山石中。 他现在总算明白这是一场多么可怕的阴谋了,他也终于明白自己输在哪里了? 如果他不醉心于武学,如果他不对那天下第一的虚名追逐不停,也许他今天赢得的,就不只是天下第一这么简单。 一个人总是能够在临死的时候大彻大悟。 但是现在太晚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空气中开始慢慢分解、消失。 陆震风轻蔑的看着燕南来,笑道:“你可以瞑目了,我忘了告诉你,我这把逐日追风刀是三界的仙器,它有个隐藏属性,那就是被杀之人无法重生,你若是想再找我报仇,删号等来生吧,这天下已经是我的天下了,哈哈哈哈……” 陆震风说的什么,燕南来已经听不见了,他努力凝注着花如玉那张逐渐模糊的绝色笑颜,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只希望她不要让自己真的去恨她,因为他舍不得,他真的舍不得…… “来生,来生……”燕南来轻轻的苦笑着,“如果有来生,我宁愿是一个平凡的……!” 语声终于断绝,因为刀已拔出。 夕阳忽然开始起了变化,本是温暖的余辉一下子变得炽热,如血的光芒也不再艳红,而是变得发紫,甚至发黑。 四周地动山摇,飞沙走石,视野变得扭曲模糊,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 欢呼的人群忽然惊慌起来,都惊骇的注视着这恐怖的大自然变化。 这种现象,游戏中从来没有出现过,难道是传说中的游戏系统崩溃,难道这天下第一战触发了游戏的隐藏BOSS?难道…… 燕南来再也想不下去了,因为他现已化为了一道白光…… 第二章 熟悉的世界 第二章 熟悉的世界 清晨。 燕南来终于醒来。 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傻眼! 因为映入他视野的,不是那间位于高档小区里只有几十平米的房间,也不是到处都堆满了方便面盒子的卧室,更不是那张自己熟悉而柔软的床。 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是一片辽阔而美丽的景色。 明净的天空,巍峨的大山,周围是一片枯黄的草地,草地不远处还流淌着一条小河,河水在阳光下呈现碧蓝的颜色,而且流水“叮咚”声还十分动听。 自己就躺在这片枯草中,甚至连枯木干燥芬芳的清香他都能闻得到。 燕南来一骨碌爬了起来,带着惊奇的眼色看着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 燕南来忽又坐下,开始努力回忆起来…… 最后一刻,在天剑山山顶上,花如玉无情的背叛了他,他被陆震风一刀刺中致死,化为数据流飘走之前,他好象还看见大地颤抖,日月变色,整个世界仿佛开始分裂,就像是世界末日到来一样。 按燕南来的经验判断,这种情形不是触动了游戏的隐藏大任务就是惊动了游戏里的终极大BOSS。 不过他已经不再关心这些,他被陆震风杀死的那一刻已经心灰意冷,他不想再报这个深仇大恨,因为想报也报不了,被逐日追风刀杀死的人无法重生,除非删号重新练级,但更重要的他已想通,即使报了这个仇也毫无意义,因为他永远的失去了花如玉,没有了深***的世界已不值得他再留恋,所以他决定删除ID,退出游戏,从此回到现实世界里平淡的生活。 “确定删除‘燕南来’这个角色吗?”系统的声音响起。 燕南来心里一痛,这个号在游戏里不知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的磨练和生生死死才搏来这“天下第一剑”的美名,就这么舍弃了,他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悲凉,不过一想到花如玉离开时那一脸决绝的表情,他还是坚定道:“确定!” 系统的声音很快回复:“角色‘燕南来’删除成功!” 燕南来叹了口气,选择退出游戏。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从梦中醒来,摘掉游戏头盔,爬上床安静的睡一觉,把过去都当作一场梦,一觉醒来后,他就是全新的一个人…… …… 现在他一觉醒来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不在家,竟然在这荒郊野外中。 熟悉的床、熟悉的卧室、熟悉的家、熟悉的小区、熟悉的街道统统不见了。 “这是哪里?我怎么到这里来了?”燕南来惊异的看着四周。 这个地方感觉好熟悉,好象在哪里见过似的。 但他一时又想不起具体是在哪儿? “这该不是在做梦吧?”燕南来问自己。 很快他就证实这不是在做梦。 跑到河边用冰冷的河水洗了几把脸、又拼命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后,他真切的体会到了冷和痛这两种感觉,他还不肯信,看着脚下碧蓝清亮的小河,他干脆趴在河边猛喝了几口河水,直到河水流进胃部,那种清凉的感觉在四肢百骸扩散后,他终于相信这不是梦境了。 “这究竟是哪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燕南来在旷野里大喊着,可惜没人回答他。 回答他的,是万古青山的沉默。 燕南来忍不住低头看了自己全身上下一眼,那一刻,他完全懵了。 薄薄的深蓝色粗布衣衫,又黑又破的麻布裤子,看上去就像是个要饭的叫花子,这分明就是游戏中刚出生时,系统发下来的新人装。 “我怎么又进游戏里来了?” “啊,我想起了,这地方难怪这么熟,原来是新手村附近的郊外!” 燕南来习惯性的把打开人物属性装备栏…… “咦,怎么回事?装备栏哪去了?” 紧接着,燕南来奇怪的发现属性栏、状态栏等所有游戏帮助栏全部不见了。 “是不是系统升级?那我干脆退出游戏好了!” 燕南来下意识的按动手指,等待游戏里的那道白光把他召回到人物界面上去。 白光很快出现。 ——半空中的太阳光白得耀眼。 “哇哇,这不是吧,难道退出游戏都不可以吗?”燕南来这次彻底傻眼了。 不过燕南来始终是燕南来,惊慌片刻后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又努力回忆起曾经在游戏里的武功心法来。 这款名叫《一剑光寒十九州》(简称《剑光》)的游戏最出色的地方就是人物所修练的高等武功心法很多都能自创,燕南来曾经的高等绝学几乎都是自创,所以他现在开始凝神静气,运集内功,他懂得使用绝技的法门。 “真武七截剑,呀嘿——!”燕南来厉喝一声,腾空而起,拳头微握,冲平静的河面隔空一拳划去。 这真武七截剑是他当初携带兵器硬闯武当山,武当天虚道长见他年轻有为又有一颗仁侠之心,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委派给他任务让他学会这真武七截剑,这绝技经过他自己琢磨改良,后来成为天下闻名的剑学精粹。 现在尽管手中无剑,身上无装备,但按照燕南来往常的经验来判断,这赤手空拳一招打出,河面也必然爆裂,水花也能激起数米高。 “若是有剑,哼哼,就算水下有条龙也得给我震出来!”燕南来得意的想道。 只听得“扑通”一声。 他跳起来没有半米高,大吼一声后就非常漂亮的一个“饿狗扑屎”栽入了河中。 河面掀起了一圈轻微的涟漪,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太阳的笑脸更亮了。 “这不可能啊,难道如今我内功全失?难道这不是在游戏里?”扑腾着爬上岸的燕南来全身湿淋淋,就跟一只落汤鸡毫无分别。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这真武七截剑发不出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身体各项属性还达不到发挥的要求。 “有了,状态栏看不到对吧?用天开眼,还好我没忘记!”燕南来再次在河岸摆出姿势凝神聚气。 这“天开眼”也是燕南来的独门武功,是一种可以把内功转化为无形精神力的高级气功,它的作用在于可以透视物体,而看人的时候就能在大脑中显示这个人的各项身体属性。 这武功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它能瞬间看清楚对手的实力,还能看到宝藏、隐藏着的BOSS、机关、装备属性这样的种种好处,所以燕南来的装备一直都很好,这个技能可说为他天下第一剑的成就立下了汗马功劳。 “气聚丹田,神走肩井,凝神合一。”燕南来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大喝一声:“开!” 别说,这次还真开了。 只见燕南来双目炯炯有神,精光四射。 他再低下头往自己身上一看,那一刻,他彻底惊呆了。 “白云飞 等级:1 经验值:0/100 体力:5点 筋骨:5点 身法:5点 内功:5点 精神力:3点 …… ……” 燕南来就看了前面几项就没再往下看了,以他现在的功力和天开眼等级也看不了下面那些高级属性。 就前面那几项数据就足够证实一件事,他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新人。 只有新人才会有如此低劣的属性。 “我怎么起了我自己的真名做游戏角色名字呢?白云飞?这怎么回事呢?”白云飞再次迷惑了,“可是这不对啊,如果我是新人的话,我为什么又能够使用天开眼呢?” 《剑光》规定,1级新人是无法使用任何技能的。 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奇怪性了:“莫非我无意中触动了什么隐藏任务?难道是很奇特的任务?奖励不要又是神器吧,如果是神器的话,那……啊哈哈,老子燕南来又回来了,陆震风,你这次就准备着死吧!” 思考片刻后,白云飞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回新手村,去找转职长老和村长问个清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游戏系统是不是出问题了? 第三章 丛林遇救星 第三章 丛林遇救星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天象越来越低,光线也越来越暗。 四周开始起风,风如刀子般冰冷。 白云飞在丛林里冷得瑟瑟发抖,他忽然发现虚拟游戏中原来的5%真实度现在好象大幅度提高了。 看着自己的手都冷得发青,这真实度少说也提高到了50%以上。 “发条内裤也好,起码也多条裤子穿啊!” 白云飞现在就穿着新手的单衣单裤,光着脚丫子在丛林里行走,偶尔踩中地上的荆棘,疼得他一阵哆嗦。 现在天色降了下来,显然是傍晚就快来临。 白云飞这时才知道自己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凭借着记忆,从河边到新手村至少有五十多里路程,若是在以前,他自然可以施展自己的绝顶轻功轻轻松松的“飞”回去,但现在他只是个新人,什么武功都没有,身法等于零,那就只得老老实实的“走”回去。 按照游戏的设定来计算,如果脚上什么装备都没有,步行五里路大约需要20分钟左右的时间,五十多里路也就是差不多三个小时。 时间长点倒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每走五里路就体力就会下降1点,也就是说每隔1个小时他就得停下来原地休息恢复体力。 体力的恢复时间大约是3分钟1点,白云飞再粗略算了算,等他回到新手村已经是半夜了。 半夜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果自己没有记错,这片丛林叫恶狼林,只要天一黑,就会有狼群出没,这些狼的等级都是3级以上,攻击力在3-7之间,对一个新人来说,狼群完全就是致命的敌人。 白云飞就记得自己当初还是新人的时候,单枪匹马在这恶狼林里练级都是5级以上了,现在0级,那岂不是给狼白白送菜?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现在夜空中已经开始飘雪。 雪下得越来越大,温度一降低,人物的疲劳度就增加,体力就开始加速下降。 “看这情形,估计也是明天清晨那会才能回到新手村了!”白云飞喃喃的自言自语道。 他的计算完全一点没错,随着天色彻底暗下来,白云飞还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肚子饿得厉害。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白云飞摸了摸肚子,肚子早就焉下去了。 “奇怪啊奇怪,以前在游戏里根本就不用吃饭啊喝水啊什么的?怪了,还是等回到新手村问NPC吧?唉,新人就是惨啊!”白云飞叹着气,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阴森的树林深处忽然出现两点飘忽的鬼火,两点绿幽幽的鬼火,这鬼火好象还在移动。 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嗷呜”声响彻了丛林的夜空。 “狼!”白云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错,这确实是狼。 这两点鬼火就是狼的一双眼睛。 不过还好,白云飞就只碰上了一只,一股腥臭味立即钻进了他的鼻子。 “搞什么,这真实度也太高了点吧,连气味都闻到了!”白云飞站定,作出了武斗的姿势。 尽管他现在手无寸铁,不过他以前的战斗经验都在还在,一只狼还不至于要他的命,他搏一搏,胜算还是有的。 很快,白云飞就知道自己错了。 狼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动物,它的危险就在于它实在很聪明,和很多人一样,狼是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 它看见了猎物,从来不会贸然去进攻,他总是不断的跟踪、观察、周旋,直到把猎物的耐性、意志、体力都磨得一干二净后再出击,这一出击就致命。 白云飞是何等久经沙场的人,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已动,这种高深的武学理念已在他大脑里根深蒂固,所以看见这匹饿狼虽面目可憎,不过他却一点也不慌张,就在原地比着拳头和狼对峙着。 只要他不乱动,狼也绝不敢乱动。 夜很静。 格外的静。 雪花无声无息的落在树梢。 冰天雪地,黑夜丛林,一人一狼的生死搏斗就在这里上演。 也不知对峙了多久,白云飞只觉得脚都快给冻木了,下身的寒意越来越浓,渐渐的蔓延到上身来了,就连胸口都感觉有些发凉了。 “怎么回事?游戏系统升级了吗?太冷啦!”白云飞知道这是因为气温的原因而导致体力在猛烈下降,他刚这么一想,这头狼趁他这一分神“呼啦”一声就窜了上来,其动作无比迅捷,若不是事先有所戒备,白云飞没准认为这是哪个高手的黑铁武器刺来。 白云飞轻轻一侧身,手肘倒击狼的腹部。 “呜”的一声惨呼,狼吃痛,挣扎着一下子窜出去老远,再也不敢上前偷袭了,只是远远的盯着气定神闲的白云飞,那双绿幽幽的眼睛光芒更亮。 “咦,这不对呀,我刚才用的是攻杀剑术,虽然没有武器,但起码也可以发挥5点攻击力,但为什么没有提示呢?”白云飞的计算里,系统至少应该让他的视野看到,狼的头上应该飘出“-5”啊或者“-3”的数值出来,就算没有伤害最起码也该飘个“Miss”出来。 但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他就看见狼还是在不远处盯着他。 诡异的情形让这黑夜更可怕了。 于是又开始对峙。 没多久,白云飞又纳闷了:“确实,这确实太怪了,游戏公司不应该把游戏升级得这么变态,我当初打狼的时候,这些狼根本没这么聪明,小怪都这么聪明,那新人还活个屁呀!” 白云飞不敢想象自己以前单挑的BOSS现在会变态到什么程度。 又过了很长时间,丛林地面本来的颜色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洁白的积雪,积雪的厚度慢慢的上升到人的脚踝处,白云飞现在只感觉脚冷得好象已经被人锯掉了。 而这时,让他真正担心事终于出现了,黑暗深处,两点鬼火现在已经变为了六点,一头狼现在变成了三头。 看来这狼还不是一般的聪明,知道召唤同伴。 “哈哈哈!”白云飞突然仰天大笑,差点笑岔了气:“老子怎么这么白痴呢?老子这要是死了的话不就在新手村复活了吗?反正也是1级,死了也无所谓掉经验,全身屁个装备都没有,来吧,恶狼兄弟,啃死我吧,咬死我吧,来!请!” 他大笑着,慢慢向面前的三头狼走去,边走还边做了个抱拳相请的动作。 三头狼不但没有上前,好象反而还害怕了,它们似也搞不懂,这个人类怎么一瞬间好象忽然变轻松了,难道他已有了对付自己的把握? 于是白云飞每走上前一步,三头狼就退后一步。 白云飞怒了,喝道:“刚夸你们聪明,怎么你们现在就变蠢蛋了?来呀,来咬我呀,咬死我呀,快点,老子还要回去接神器任务呢!” 三头狼更怕了,还在退。 白云飞这下郁闷了,他也懒得再吼,全身已经冷得让他没力气吼了,他干脆闭上了双眼,索性站着等死。 看到这个人类居然闭上了眼睛,三头狼终于停止了后退,它们眼中的绿光更亮,观察许久,其中一头狼猛的窜了上去,高高跃起,半空中伸出了利爪。 一股劲风在空气中袭来,盘旋的雪花似乎都被搅得乱舞。 白云飞仍然闭着眼睛,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这时从他心中升起。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想起那枫林艳红的天剑山山顶,那名动天下的“燕陆之战”,花如玉投在别人怀抱里的笑颜,陆震风一刀刺入自己胸膛的情形,自己无奈死去挥发的那一瞬间。 那种悲凉的感觉,好象在此时此地竟又复生了。 恶狼的利爪越来越近,距离白云飞面门不到半米,白云飞甚至可以通过那股掀起的劲风感觉得出,这一爪的攻击力绝对是5以上,他必死无疑。 那千钧一发的一刻,出于一名绝顶高手的自发本能反应,他在危急中就地一躺,以后仰的办法躲避这前来的致命一击。 可惜的是他终究还是没完全躲开。 恶狼的利爪在他的肩膀上拉过,一阵剧痛钻进了白云飞的体内。 他又痛、又冷、又饿,脸一下子变得扭曲,表情也忽然变得恐惧起来。 因为他惊骇的发现一件根本不可能在游戏中出现的事——自己的肩膀撕裂了,一道极长极深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直流,令人触目心惊。 血! 这是血! 这的确是血! 白云飞感觉得出来,自己的鲜血是滚烫的,而且他还特意尝了尝,这血的味道淡淡的,咸咸的。 是人血! 一切的反常事件都在说明一个问题。 哪个游戏会让人真正流血?哪个游戏会让人产生性命之危? 白云飞的脑袋终于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不是游戏的世界,难道,难道这是一个现实世界?” 不过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想下去了,因为三头恶狼再次发动了攻击,它们已看出白云飞此刻受了重伤,已经失去了攻击能力,这是他们的最好的机会。 白云飞这时才是苦不堪言了,左肩根本就抬不起来,这条胳膊算是废了,现在他只能依靠自己的经验和反应去躲了。 闪避不到几分钟,他明显感到伤口痛得厉害,动作越来越迟缓,全身冷得几乎僵硬,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他知道,自己现在才是体力耗尽、油灯枯竭,真正到了死的时候了。 这不是化为白光数据流飘走,这是真正的死亡,人人都恐惧的死亡。 “噗嗤!” 大腿又中一爪,这一爪直接抓破了他的动脉血管,鲜血急喷而出,白云飞再也支撑不住,晃了晃,终于扑倒在雪堆里。 也就在这时,“飕飕飕”三支雕羽箭在丛林深处破空而来。 “噗噗噗”三声脆响,三头恶狼的头部中箭,迅速躺在了白云飞身边,变为三具狼尸,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时,三具尸体都还在不断抽搐。 第四章 流落月河村 第四章 流落月河村 又是清晨。 白云飞睁开了眼睛。 这次,他终于发现自己不是躺在雪地里或是枯草堆中,而是躺在了一张床上。 只可惜这张床仍然不是他卧室里那张柔软的床,而是一块坚硬无比的板。 再看看四周墙壁,又破又旧的木板,木板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弓弩、箭杆、兽皮,房间中央就只得一张方桌,方桌下烧着一盆又红又旺的炭火。 这种场景,让白云飞立即联想到古装电视剧中,那些猎户的家。 他不禁笑了:“这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游戏里?这有没有搞错?” 很快,他坐了起来,又回忆起上次意识还清醒时的情形,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肩膀上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愈合了,恢复得完好如初,一点痕迹也没有,而且全身体力好象也恢复了,大脑特别清醒。 “我这是……?”白云飞舒张了一下筋骨,四肢完全活动自如。 “你醒啦!”一个甜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只见一个身着天蓝色衣装的女孩子抱着一床厚厚的棉被站在门口。 不看人,只看这蓝白相见的衣饰,你就可以感觉到一种清新柔和的气息扑面而来。 再看人,她无疑很动人,脸色白里透红,头上的发辫束成很多条披下来,搭配着她这身古香古色的服饰,再加上她真诚的笑容,她整个人仿佛格外纯朴,格外清丽。 她站在门口,口中哈着白气,模样甚是乖巧可爱。 看见白云飞一脸迷茫的表情,她笑得更动人了:“你知道吗?昨晚下大雪,你一个人在星辉谷迷了路,遇上了狼群,身上又穿得这么单薄,如果不是苗大哥他们及时发现,你就算没被狼群给叼走了,也给冻死了呢!” “星辉谷?”白云飞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恶狼林吗?” “恶狼林?什么恶狼林?恶狼林是什么地方?”女孩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白云飞愣住了:“那地方叫星辉谷?” 女孩不解道:“是啊,是叫星辉谷!怎么啦?” 白云飞的思维完全混乱了,看来这的确不是游戏里的世界,他不禁问道:“那么,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孩又笑了:“这里是月河村!” 白云飞不说话了,这地名现在也是他第一次听说。 许久,他又凝视着女孩:“是你救了我?”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啦,苗大哥在谷里发现了你,射死了那三匹狼,就把你带回村里来,我就把你治好啦!” 白云飞吃了一惊,这么严重的伤口在他的意识里起码要去医院缝个十七八针,然后缠上纱布打点滴,最后在病床上躺个十天八天的才能恢复,现在她一个晚上就治好了,治得连一道细微的疤痕都看不出,白云飞再次问道:“请问你是用什么办法治好我的?” 女孩的表情好象更吃惊:“这个很简单呐,喏,你可瞧好了!”说完,她走上前,用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白云飞肩膀上按了按,只见白云飞的肩膀轻轻的闪了闪光,然后一股柔和的热力传进了白云飞的体内。 “真力?内功?”白云飞又瞪大了眼睛,眼前这女孩儿竟然会“真元续命”的内功,“这是在《剑光》里吗?” 女孩也迷茫了:“什么见光?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白云飞再度傻眼:“这不是游戏?” 女孩忍不住偷偷的抿嘴笑了:“你刚刚康复就想玩游戏吗?现在外面天可冷呢,今天的风雪更大了,你多休息会吧,现在不合适运动做游戏,你昨晚在星辉谷衣服都被狼给抓破了,王大婶刚刚帮你做好一件!喏!在这!”说完,她把一套崭新的衣服轻轻的放在了床头。 白云飞再度懵了。 他已经看出这不是游戏,这的确是现实世界,但是现实世界哪来她这种会懂得内功心法的人呢? 现实世界要是有这种人,什么医生什么专家统统下岗,什么艾滋病什么癌症一个晚上就被攻克。 这时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人,一看这人的打扮白云飞就只恨自己脑袋不够用,无法解释这一切古怪的现象。 这人分明就是游戏里的初级刀客,腰间还挎着一把长刀,凭借经验白云飞判断,这是一把E级铁器,很普通的那种商店货。 女孩笑道:“千大哥,你们回来啦?” 这女孩无论对谁总是很热情,她的脸上好象总是挂着微笑,她总是一脸真诚的表情。 千冲上气不接下气:“真儿,不好了,我们昨晚几个人出去,原野他们,他们三兄弟碰上狼群了,三个人现在受了重伤,你,你快出去帮忙看看!” 女孩一听,赶紧转身走出门去。 白云飞也跳下床,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跑了出去,他倒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的,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精彩? 刚一走到门口,“呼”的一声,迎面一阵猛烈的风雪飘了进来,白云飞差点被掀倒。 等他站稳再看清楚外面的景物时,他全身的血液凝固了。 新手村! 这里确实是新手村! 简陋的房舍,村子中央宽敞的广场,就连村门口那颗古老迎客松的位置都没有改变。 如果说这月河村和新手村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这里没有《剑光》那人山人海的壮观练级景象,这村子里的人好象很少,广场上大约就围着那么几十个人,没人练级什么的,而且看人们身上各种衣饰,这村里的人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游戏里的新人。 此刻广场上围满了人,只见三个腰间分别佩着短剑、短刀、箭筒的男子躺在地上不停的**着。 “应该是初级的剑士、刀客、弓箭手!”白云飞通过武器判断。 顺着痛苦的**声看去,这三个人全身上下都是惨不忍睹的伤口,这些伤口显然都是凶猛的狼群所抓,而且伤得比白云飞昨晚重多了。 他们那一脸痛苦的表情仿佛都预示着,他们的生命马上就要结束。 “真儿姑娘呢,快请真儿姑娘来!”人群里一个年长的老者焦急的呼喊着。 白云飞又吃了一惊:“这不是新手村NPC村长吗,这NPC什么时候会走路会说话,还能有表情了?” 真儿很快来到,人群自发让开了一条道路。 “让我看看他们的伤势!”真儿弯下腰来。 “真儿姑娘,救救我们家原野吧!”几个妇女在一旁掉着眼泪。 白云飞差点昏迷了:“妈呀,这不就是新手村的裁缝NPC、首饰NPC、药品NPC吗?我的天!” 真儿仔细观看了三个大汉的伤势,然后站了起来:“王婶,你们别着急,我马上给他们治伤,很快就没事啦,大家请让让!” 人群再次让出一块空地来。 白云飞也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真儿退后两步,站定,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胸前,看模样应该是在暗中运集内功。 三个大汉的头顶慢慢的出现了一片闪烁跳动的银色光幕,光幕又慢慢的散发为无数跳动的亮点,就像在半空中起舞的精灵,许久,精灵纷纷钻进了大汉们的体内。 只见大汉们的伤口也产生了奇异的光芒,伤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着,很快,光芒消失、伤口也跟着消失,三个大汉神奇般的站了起来,摊开双手看着自己全身上下,他们的身体完好如初。 广场上忽然发出一片整齐的声音,人们都快乐的欢呼起来。 “隔空施放内功?术士?八门定星术!”白云飞这次才是真正的大吃了一惊。 按照《剑光》的设定,术士的主练内功,其基础技能都是辅助的,这些辅助技能中,很多术士都会选择治疗恢复技能,而这些治疗技能同样需要一定等级才能学会。 内功气疗术,最普通的术士就可以学会。 浸沐春风术,这必须是10级以后的术士才可以学,它是把人的精神力和内功转化为治疗真力的高级法术,要求身体接触。 八门定星术,这是10级之后的中级技能,它可以群体治疗,只要是在5乘以5米的范围内,这个法术可以隔空恢复其中所有人20点HP。 …… 现在,白云飞的下巴合不上了,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皮球,他的心理防线已完全崩溃,现实世界里竟然发生了游戏中才会出现的事。 忽然间,他想起了自己的天开眼技能。 “我试试看能不能用?”白云飞暗叫一声“开”,一片数据就在他大脑里出现: 纳兰真 等级:???级 经验值:??? 体力:???点 筋骨:???点 身法:???点 …… 这天开眼也有个缺欠,那就是等级差距太大,什么也看不了。 “可是……”白云飞忽然再次反应过来,“为什么?为什么现实的世界里我也可以用天开眼,天呐,这个世界怎么了,怎么和《剑光》一模一样,救命啊,谁来救救啊我,我要退出游戏,退出功能在哪里?” 说完,他忽然分开人群,一边仰天狂呼一边朝月河村门口跑去,神态癫狂。 这时候村民却议论开了: “这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听说是昨晚老苗他们从星辉谷救回来的那个!” “呀,这人居然是个疯子!” “是啊,你看他疯疯颠颠的,满口什么剑光,什么天开眼什么的,八成就是个疯子!” “哎……” 白云飞跑到村门口,满世界的找当初《剑光》的新人村传送阵,只可惜四周除了雪地就还是雪地,传送阵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更抓狂了,这时,一只粗躁的大手“啪”的一声按住他的肩膀,紧接着一个沙哑而厚重的声音传来:“小兄弟,你不在房里躺着,怎么跑出来了?” 一张宽厚而温和的男人脸映入白云飞的视线,白云飞道:“你是谁?” 男人道:“我叫苗人风!” 白云飞的眼睛挣得奇大无比,喃喃道:“好,很好!苗人风!” 说完他又开始吼开了:“那胡一刀呢?胡一刀在哪里?谁是胡一刀,出来!” 苗人风不解的看着他,默默道:“是我昨晚把你从星辉谷扛回来的!” 这句话比什么都还管用,白云飞立即就安静下来了,因为无论谁看到这苗人风都会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他不英俊,也不帅气,但他那张粗糙的脸却有种能让人安静的表情。 真诚与热心的表情! 他身上裹着一件兽皮袄,背上背着一把粗木大弓,强有力的身躯显出他刚硬的线条,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在野外狩猎的猎户, 苗人风笑道:“小兄弟,你身子还很虚弱,跟我进屋去歇着吧!”说完不由分说就拉起白云飞的手向小木屋里走去,也不理会广场上那些村民的指指点点。 第五章 异世亦温情 第五章 异世亦温情 夜寂静。 外面风雪依旧猛烈,但屋子里那盆炭火却更红更旺 白云飞怔怔的注视着炭火燃起的灰屑发呆。 苗人风这时不知从哪里弄来两块又黄又焦的烤肉走进屋来。 “白兄弟,吃点罢,我看你一个下午都在发呆,有啥事不要紧,但总不能饿着肚子想吧,来,拿着!”说完,苗人风不由分说就塞了一块烤肉到他手上。 白云飞接过,感激的注视着他。 这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虽然让他无法适应,但他现在总算遇上了一个好人。 苗人风坐在炭火边开始啃起烤肉来,白云飞就看着他发呆。 和苗人风聊了一个下午后,他基本上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这的确是个现实世界,只不过这异世界竟然和《剑光》的游戏世界几乎一样,就包括他的熟知的各种游戏技能,他都可以在这个世界里运用。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他只知道现在自己没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了。 “既然回不去,那就不如乖乖的留下来,什么也不要去想,最起码目前,先把自己这条小命给保住才是。”想到这里,白云飞立即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啃起肉来。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苗人风不禁咧开大嘴笑了。 白云飞猛啃了一阵,忍不住道:“这,这肉,真,真好吃!” 苗人风大笑:“这肉是前两天我和千兄弟他们去凌绝山打到的山鸡,呵呵,兄弟你有福气啊,一来我们村就能吃到这山鸡肉,要知道最近是冬天,根本打不到什么野味。” 白云飞凝注着他,道:“谢谢你,苗大哥!” “不客气!”苗人风爽朗的大笑,“对了,白兄弟,昨晚在星辉谷瞧见你的时候,你好象是从很远的地方走来的,你的家在哪里?” 白云飞愣了愣,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 “是,是很远!”白云飞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过他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在,在成都!” “成都?”苗人风眼中露出了奇怪的目光,“成都是什么地方?我只知道咱们东胜国的京都离咱们月河村是最远的地方,还没听说过有叫成都的地方。” “东胜国?这里叫东胜国?”白云飞又愣住,以前《剑光》里只有一个叫东胜的帮会,现在居然变成国了。 苗人风道:“是呀,兄弟,你不是本国人氏吗?” 白云飞道:“是,不是,这……唉!” 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苗人风了,他肯定不是这东胜国的人,因为他是中国四川人,家住成都,是一家小型房地产公司的销售经理,即使是在曾经的《剑光》中,他也是神州国赫赫有名的一代剑侠,现在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陌生的世界,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而来。 苗人风笑了:“兄弟,昨晚我在星辉谷把你扛回来的时候发现你全身衣着单薄破烂,显然兄弟你是从很远的地方长途跋涉而来,虽然我不知道兄弟你从哪儿而来,不过那不要紧,相逢就是缘份,来了就是客人,我看你身上伤未好,你若是不嫌弃,就在我这儿住下休息几日吧!” 苗人风这番话说得豪迈慷慨,听得白云飞心里大为感动。 他当然要留下,不留下做啥吃啥?难道饿死不成? 白云飞立即抬手抱拳:“多谢苗大哥!”这个动作连他自己都感觉有点好笑。 “呵呵,看来我果然是回到古代了!”白云飞心里苦笑着。 吃过烤肉,与苗人风又聊过一会,两人就来到门外。 此时外面风雪正浓,月河村广场上燃着一堆篝火,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红的灯笼。 苗人风道:“今日是腊月廿九,明日便是三十了,这年关又到了!” 白云飞暗自叹息着,心里不由得一阵伤感。 每年过年的时候,总是他很快乐的时候,他会收拾起行囊高高兴兴的回家,今年原本是他计划和花如玉一起回家看望父母亲的,但是谁又会想到此时他来到了这熟悉又陌生的异世界孤身一人呢? 看着夜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白云飞不禁感觉到过去就如一场梦一样,和花如玉相识、练级打怪、寻宝转职、修炼武功、天下第一战,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他忍不住随口而道:“人生本是一场梦,最后犹如在梦中!” “你们在这里呀!”一个甜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苗人风转过身:“真儿姑娘!” 只见纳兰真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饺子正向这边走来。 “你好!”白云飞习惯性的冒出这句话来。 纳兰真不禁笑了,白云飞这种问候的方式在她看来十分特别。 苗人风是个爽直的汉子,一见纳兰真手上的饺子就径直开口道:“真儿姑娘,你这是为我们做的吗?” 白云飞忍不住也笑了,心里暗道:“够直接的,比我还直接!” 纳兰真嫣然道:“苗大哥,白大哥,这是村长家特地包的,说是明儿除夕,每家每户都尝一点!” 苗人风赶紧接过:“真是有劳村长了,也有劳真儿姑娘了!” 白云飞寻思道:“新手村村长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了?想当初我做任务的时候活活剥削了我几十两银子,现在居然给每家每户包饺子,恩对,不吃白不吃!” 想到这里,白云飞也不够什么风度了,直接抢过那盘饺子就跑回屋里大吃大喝起来。 苗人风和纳兰真见状都忍不住笑了。 “白大哥,你慢点,小心别噎着了!”纳兰真笑道,“瞧你的样子,好象几天都没吃过饭了!” 白云飞的嘴根本没有空回答她,他岂止是几天没吃饭?他的感觉里自己少说也饿了个十年八年的。 这时候坐在火盆边的苗人风开口道:“真儿姑娘,千冲他们伤势没大碍吧?” 纳兰真笑道:“苗大哥放心,他们没事,歇息几晚就好啦!” 苗人风道:“那就好,咱们兄弟几个还商量着等初三一过就去星辉谷那边打点野味回来,等开年咱们就拿到秦州府上去卖,现在他们没事就太好了!” 纳兰真道:“没事是没事,不过这次很怪!” 苗人风不禁道:“什么地方怪?” 纳兰真脸色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咱们村像苗大哥你们这样经常在野外打猎的人挺多的,千大哥他们也不是一次两次受伤了,按理说,星辉谷你们也去过很多次,你们对那里也挺熟悉的,为什么昨晚还被狼给伤着了呢?而且今天我看了下他们的伤口,伤口伤得很重,而且他们三个人每人都好象是被狼给抓出了很多条伤口,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苗人风也似有所悟:“是呀,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上个月他们三兄弟在凌绝山上还合力打死了一头豹子,但这次怎么让一头狼给伤了呢?即便是碰上狼群,他们三人也不应该有事呀!” 一直在旁边专心啃着饺子的白云飞这时候终于说话了:“这一定是遇上狼王了!” “狼王?”苗人风和纳兰真同时转过头,脸上全是惊骇的表情。 白云飞强行把最后一个饺子给咽下肚,这才点点头:“没错,他们一定是遇上狼王了,否则以他们的等级根本就不可能被狼给伤到!” “狼王?等级?”苗人凤和纳兰真又吃惊了。 白云飞又开始苦笑:我忘了,这不是游戏,他们怎么可能知道等级呢? 白云飞道:“这狼王是恶狼林、哦不,是星辉谷的BOSS,啊,不是不是,No,No!” 苗人风和纳兰真听得如坠进云里雾里。 苗人风道:“白兄弟,你说的这狼王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云飞道:“我这样给你们说吧,这狼王就是狼群里的首领,它的体质和攻击力都非常强,一般人是对付不了它的,如果等级没有10级以上,去多少人围攻它都没用,因为它的攻击力是20以上,防御大概在10左右,像千冲他们那样只有一级左右的人去根本就没用!” 看着这两人满脸疑惑的表情,白云飞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哈哈,笑道:“我的意思就是说,去几个人对付这狼王是没用的,至少也得六七个人才行!” 纳兰真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白大哥,你怎么知道千大哥他们在星辉谷遇上的是狼王呢?” “咳,咳!”白云飞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瞎编理由,“我也是以前见过这狼王的!” 他没说,以前在《剑光》里混新手村的时候,这狼王他都不知道单枪匹马的去挑过多少次了。 苗人风一下子站了起来:“不行,这狼王一定得铲除,咱们月河村通往秦州府的路非经过星辉谷不可,这狼王如果挡道,开年咱们村里的粮食上哪去买?我现在就去找千冲他们商量去。” 纳兰真也站起身:“等等,我也去!” 说完,这两人竟说走就走了。 白云飞愣在原地:“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呢?这狼王不止一只,而是有好几只呀!” 只可惜他的话,苗人风和纳兰真已经听不见了。 第六章 弓箭新教学 第六章 弓箭新教学 白云飞再次醒来的时候,小木屋里还是不见苗人风的身影。 这时候天已亮起,风雪依旧没有停息的迹象。 看着远处的山峦几乎就和天空融为一体的白色,白云飞不禁缩了缩脖子,这天气冷得越来越厉害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才好。 幸好这时他又看见了纳兰真,纳兰真捧着一只热气腾腾的大碗正从雪地里向这边走来,看那碗里装的,估计应该是汤面一类的食物。 “白大哥,你起来啦!”纳兰真的脸冻得红扑扑的。 白云飞点点头,他实在不好意思对人家说自己肚子又饿了,昨晚那点饺子早就被他消化得干干净净。 纳兰真走进屋里,把碗放在桌上,笑道:“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白云飞有些局促,道:“真,真儿姑娘,谢谢你!” 纳兰真笑道:“不客气,苗大哥走的时候,特别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你的伤势还未全愈!” “多谢你们了!”白云飞感激的说道,“对了,苗大哥呢?昨晚一个晚上都不见他人!” 纳兰真道:“苗大哥他们昨晚就出去狩猎了!” 白云飞道:“这年三十还出去呀?” “是呀!”纳兰真的表情忽然有些黯淡,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今年村里的收成不好,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攒了些银两去秦州府买了些粮食,谁知道半路经过星辉谷的时候,被乱石山的山贼给抢去了大半,村上还伤了好几个人呢,苗大哥他们都是村里的壮丁,不忍心看着大伙儿挨饿,天天都出去狩猎!” 白云飞叹了口气,看来这天灾人祸、弱肉强食并不是他那个世界的特产啊,任何世界都是一样。 扒拉了两口面,看着纳兰真有些发怔的表情,白云飞发现自己很不够意思,他不禁开口道:“真儿姑娘,请问一下,有什么让我可以效劳的吗?” 纳兰真愣道:“效劳?效什么劳?” 白云飞的声音小得像蚊子:“我的意思是,是说,我总不能白吃你的面和饺子吧,有没有什么活能让我干的?就当是我偿还你们的人情吧!” 纳兰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白云飞脸红了。 “想当初我叱咤风云笑傲江湖,今天居然也沦落到如此地步了,唉!”白云飞长长的叹息着。 纳兰真笑道:“白大哥,你还是安心养伤吧,有什么事等身子完全康复了再说吧!”说完,她慢慢走了出去。 白云飞只好无奈的继续吃面。 许久,一大碗面条被消灭完,他施施然来到屋外,只见广场上,一个跟他年龄差不多大年轻人正在雪地里锯木料。 当然,他用的不是白云飞熟悉的电锯,而是最原始的手工锯刀,不过他手法纯熟,动作利落,锯刀扬起的木屑就如雪花一样簌簌而落,不多时,一段段木料就在他手中变成了一件件手工艺品,有木剑、有扫柄、有木杆……但最令白云飞大开眼界的是这年轻人最后雕出来的一个筒。 “这是酿酒筒吧?”白云飞来到了广场上。 谁知这年轻人竟理都不理他,兀自干着自己的活。 这一次,他动作更快,灵巧的小刀三下两下就把一段木料削成了一把弓的形状,然后把一条坚实的麻索绑在弓角的两端,于是,一把新弓就这么出炉了。 白云飞目不转睛注视着这一切,直到年轻人把弓拿在手里绷弹弓弦发出“嘣嘣嘣”的声音,他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你这弓顶多只能算是一把短弓的雏形,严格意义上说,这根本就不能叫弓!” 年轻人这次终于转过身,瞪着白云飞,带着满脸的恼怒的表情斥道:“全村猎户用的弓都是我做出来的,我这弓若不是弓,那它是个屁呀?” 这年轻人看起来蛮斯文的,没想到火气却一点也不小。 白云飞不禁暗自好笑:“弓的材料最好用弹木制作,这弹木最好是用桦木,因为桦木柔韧度高,弓身能弯曲而不容易折断,你这弓完全就是用朽木给强行雕出来的,弓身坚实有余,但柔韧不足,如果用弓之人力量太大,很容易就把弓给折断了!” 年轻人的表情缓和了些,白云飞说得一点没错,这月河村的猎户里,苗人风一个月就会用断六七张弓,与其说是苗人风力气太大,倒不如说是他这弓的制作材料有问题。 白云飞继续道:“弓弦的材料也是非常考究的,弓弦一般都用牛筋,牛筋的柔韧性更好,它可以让用弓之人尽可能发挥最大的力道,你却用麻绳做弓弦,不但发挥不出用弓之人的臂力,反而还会让箭射出去的力量减弱很多。” 年轻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因为白云飞又说对了,月河村就有过这样的先例,苗人风曾在秦州府上买过一把大弓,使用那张大弓苗人风可以把箭射出三十弓的距离,而用他做的弓,苗人风无论如何也只能射出二十弓的距离,如果硬要射得更远,弓非断不可。 白云飞道:“这只是短弓的做法,还有长弓、铁弓、连弩、穿云弓等等很多种弓,其实无论什么样弓都是一样的,一把好弓关键在于它的制作和设计一定要适合用弓之人的臂力、腰力和腕力,以达到协调的作用,这样的弓才能发挥弓手的最大威力,否则无论多么好的弓到了不与之匹配的人手里也是只是一堆废柴!” 年轻人忽然道:“你好象知道得很多!” 白云飞当然知道得很多,曾经在游戏中,他除了剑客这个主职业外,还拥有铸造师、炼药师、建筑师三大辅助职业,这些职业他都达到了大师的水平。尤其是铸造师这个职业,他早就达到了非常高的大宗师级别。 为了铸造一把好武器,首先要熟悉各种各样武器的性能特点,然后通过武器的不同来选择材料,要拿到材料就得学会鉴别,要学会鉴别就得学会开采挖掘……一个简简单单的铸造武器过程,不知道需要付出多少的心血。 而白云飞此刻说出来的这番话,可说是铸造职业最高境界的真理了。 还好这年轻人也不是傻子,他一下子就扔掉了手中小刀和短弓,浑身颤抖个不停。 白云飞愣住,他丝毫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激动。 年轻人仰天长叹:“我王曲星铸了一辈子的刀剑,想不到今日还是如此没用,唉,我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啊,呜呜呜!” 说着说着,他眼角竟流出两行眼泪来,显然是心痛自己终生铸剑却一无所成。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常态,一把抓住白云飞的手:“不过,我终于有救了,来,你跟我来,教我,快教我!” 白云飞很快就被拽到王曲星的屋子里。 “我靠,这不就是游戏里的铸剑房吗?怎么完全一样!”白云飞郁闷的说道。 很显然,按照白云飞的思维来理解,这王曲星就是月河村的兵器NPC,只不过他这个NPC实在有够低能的,铸了一辈子武器竟没铸出几样像样的武器出来。 看着满屋子的烂铁刀枪,白云飞就不断在摇头叹息: “这把刀是青铜做的,质地纯度都算不错,只可惜刀面太厚而不够薄,开刃后也没多大威力!” “恩,这把剑估计切点鸡肉猪肉什么的还勉强能用,用这剑来狩猎?我看还是不如当棍用的好!” “啧啧,这是枪吗?请问这是枪吗?为什么它看上去就像是根吹火筒?” “哇,这把匕首做得才真够抽象的,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匕首,这分明就是一把杀猪刀!” …… 面对白云飞的奚落,王曲星满脸通红。 其实他的铸造基本功倒是很深厚,好歹也是铸了好几年兵器的人,但问题就在于没有人教他,通俗点说,就是根本没有一个行家来指导他。 现在经过白云飞一点拨,王曲星立即开窍了很多:“你还真懂得不少啊,教我,快教我!” 白云飞得意洋洋的说道:“只要你肯请我吃顿饭,我就立即教你怎样做一把好弓出来!” 王曲星道:“一言为定?” 白云飞道:“一言为定!” 王曲星立即转身出去,很快又回来。 回来的时候,王曲星手里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一碗稀得就跟白菜汤似的粥。 “你就请我吃这个?”白云飞愣道。 王曲星也愣道:“这有问题?” 白云飞不禁回忆起清晨纳兰真端来的那碗香喷喷的牛肉面,这之间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按见白云飞惊讶的表情,王曲星叹了口气,道:“唉,若是在几个月前,我还能请你吃碗玉米饭,但今年全村收成都不好,苗大哥他们也没打到多少野味,前段时间还遭了乱石山的山贼,这冬天,能喝上粥已经很不错了。” 白云飞听得心里一阵叹息,他又是感动又是难受。 他感动的是苗人风和纳兰真对自己一片真情好意,难受的是自己为什么他妈的这么倒霉,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穷得人命的新手村,如果重生在秦州府啊这些什么的地方多好呀,就算是当乞丐也能混点肉吃啊。 白云飞忍不住道:“这粥你自个吃,看来我是有必要教你怎样做出一把好弓了!” 第七章 仗义采草药 第七章 仗义采草药 整整一个上午,白云飞都在王曲星的铸造屋里高谈阔论。 “真有精灵之弓这玩意?”王曲星眼睛瞪得贼大,他现在简直对白云飞佩服得不得了,白云飞的广博见识着实让他明白了不少。 “有,当然有!”白云飞的口气显然也不够坚决,他只知道曾经的《剑光》里,选择精灵种族的人多得了海了去,不过这个世界有没有精灵族存在,就目前在月河村的情形来看,这种可能实在不大,但他还是说道:“精灵之弓并不是说精灵才会有,这只是一种说法,这种弓是用吸收了万物精华的原材料制成的,一旦制作成型,弓就能产生灵气,就能通灵,从而发挥意想不到的杀伤力。” 王曲星听得一愣一愣的,满脸都是似懂非懂的表情。 白云飞立即补充道:“给你打个比方吧,你看外面冰天雪地的,你这些木料如果都是在常年极度寒冷的地方生长出来的,那么用它做弓身,这弓大有可能产生冷冻的作用,只要在这样的天气里使用,这弓就会发挥意想不到的威力出来!” 王曲星“哦”了一声,道:“那如果取材于炎热的地方,那么弓就可以产生灼热的效果?” 白云飞道:“对,所谓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克,精灵之弓的各种属性就可以产生相应的元素效果!” 王曲星点点头,道:“如果我用黄金这种材料来做一把黄金之弓,那么是不是射出去就可以出现银两?” 白云飞瞪着他,道:“你为什么不用猪肉做呢?那样子可以射出很多猪肉来!” 王曲星搔了搔头:“用猪肉好象太难了点,不过按你的方法,理论上还是制作得出来。” 白云飞又好气又好笑,他没想到这王曲星居然这么迂腐。 “唉,NPC就是NPC啊,思维太局限了!”白云飞郁闷的想着。 王曲星的眼睛又亮了:“恩屁射又是什么弓?放个臭屁也能发挥意想不到的威力出来?” 白云飞正欲发作,这时外面一片吵嚷声。 “好象出什么事了?走,出去看看!”两人赶紧走出屋外。 只见广场上这时又站满了不少村民,从村门口到广场,雪地上全是斑斑血迹,再仔细看清楚了广场上躺着的几个人后,白云飞大吃一惊:“苗大哥!” 苗人风正躺在雪地上**,全身是都又深又长的伤口,伤口上鲜血正突突直冒,显然受了极重的伤。 “怎么回事?”白云飞向旁边人问道。 腰间挎着短刀的千冲一脸焦惶:“苗大哥被那狼王抓伤了!” 白云飞吃惊道:“你们昨晚还真遇上狼王了?” 千冲点点头,其他几个挎着短弓的猎户也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白云飞纳闷极了,他曾用天开眼内视过这几个人的属性,这群猎户里,就属苗人风等级最高,白云飞还看不清他的等级,这也就证明苗人风的等级至少也是5级以上,而千冲等人都是4级,这么大一群人居然还被狼王袭击了,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好在这时候村长已经把纳兰真叫来了。 纳兰真灌注了内功真力的手按在苗人风身躯上,苗人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便慢慢开始愈合。 不过这一次,伤口虽然愈合得快,但苗人风却始终站不起来。 纳兰真显然也没有遇见过这种古怪的情况,她一着急便更加集中精神运功,没多时,她的额头就开始冒出大片大片的蒸气,全身大汗淋漓。 “停!”白云飞忽然大喊一声,“别运功了,没用的!”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他,纳兰真也迟疑的抬起了头。 白云飞注视着苗人风微微发青的面色,严肃的说道:“苗大哥的伤没问题了,他这是中了毒,一时半会还站不起来!” “中毒?”千冲等人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白云飞点点头:“这狼王的爪子带有剧毒,这种毒素能麻痹人全身神经,会让人丧失行动力!” 纳兰真疑惑的说道:“白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白云飞未答话,王曲星反倒先抢道:“当然是真的,他什么都知道!” 白云飞对千冲道:“千大哥,麻烦你说说你们昨晚是怎么遇上这狼王的!” 千冲点点头,开始详细的描述昨晚的经历。 根据千冲的描述再加上以往的游戏经验判断,白云飞基本上弄清楚了其中的原因。 这狼王的攻击力大约在30上下,除了苗人风外,千冲等人的等级基本上是一上去就会被狼王秒杀,这种情况近战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只有弓箭手来完成射杀任务,苗人风一行六人也算运气,整个晚上潜伏在星辉谷中等待机会,结果好不容易等到狼王现身,苗人风等人才知道自己低估了BOSS的厉害,这狼王不但攻击力强,而且智商和敏捷也相当高,一下就发现了众人的藏身之处然后迅速扑来,苗人风属于力量型弓箭手,一看情况紧急,猛的一用力,弓身直接被拉成了两半,于是惨剧就发生了。 说到这里,白云飞的眼神扫过王曲星,王曲星早就吓得脸色苍白,苗人风拉断的那把弓就出自他之手。 千冲立即冲上来,一伸手就揪住了王曲星的衣领吼道:“你这兔崽子,做的什么弓,平时还自吹什么祖传手法,我揍你娘的!” 说完就要开打,人群一下子轰闹起来,村民们一个个都露出了责怪的神色。 苗人风是全村武艺最高强的猎户,平常对待村里人就如亲兄弟一般,打来的猎物拿到秦州府上去卖总会换来或多或少的粮食,然后分发到每家每户。 现在苗人风一受伤无法动弹,这就意味着村上不少人要忍冻挨饿了,于是人们的怨气全部发泄到了王曲星身上。 王曲星被千冲按在雪地上就是一阵暴打,白云飞用天开眼悄悄瞄了一眼王曲星,王曲星等级居然才2级,而千冲却是5级,王曲星被打痛殴了一顿体力居然一点也没有下降。 “奇迹!”白云飞赞叹道,然后看了一眼在躺地上鬼哭狼嚎的王曲星,没好气道,“你死了没?还不快起来?” 王曲星哭丧着脸道:“咦,这都骗不倒你呀,没事!”说完又好端端的站了起来。 纳兰真道:“你们别闹啦,快来把苗大哥扶回去歇着吧!” 千冲等人这才住了手,一行人七手八脚的把苗人风抬回了小屋。 “苗大哥,你撑着点,我们这就去秦州府上请大夫来!”千冲看着躺在木板的苗人风说道,苗人风的脸色更青了,显然是毒性已开始蔓延。 “这里到秦州府有多远?”白云飞问道。 千冲道:“村里就属我脚程快,现在过去明日午时能赶回来!” 白云飞道:“太晚了,这狼毒八个小时之内就会发作,等你回来的时候,这毒会把苗大哥的HP消耗完!” 一看众人迷糊的脸色,白云飞赶紧改口道:“苗大哥只能支撑四个时辰!” “那怎么办?”纳兰真一脸焦急,她的内功再管用,但却始终解不了毒。 白云飞沉默半晌,道:“让我试试吧,我以前知道一些炼药的法门,村里有药吗?” 众人的脸色更加迷茫,白云飞也顿时暗骂自己粗心,这村里连个商店都没有,怎么可能有药?这又不是在《剑光》里。 “看来只有上山去采草药!”说这话时,白云飞心里其实也没把握,以前他在游戏中也中过这种狼毒,那时候他没钱去商店买解毒剂,但得到药品NPC指点,到新手村附近的灌木山上采草药解毒,尽管现在他还能记得这些草药的模样,但他也不敢保证旁边的山上就有这些药材。 “能行吗?”纳兰真问道。 “我尽力而为!”白云飞缓慢但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 在曾经的游戏中,谁不是尔虞我诈钱权交易呢?即使是从前的新手村,也充满了世情的冷漠与悲凉,但此刻白云飞胸口那股热血忽又沸腾了,他本就是纵横天下的剑客,行侠仗义、乐善好施本就是剑侠本色,且不说他现在重生在这月河村里情况有多糟糕,但就凭苗人风把他从星辉谷救回来这份恩情,他就不得不报。 白云飞脸上慢慢变得坚决起来的表情看在纳兰真眼里,纳兰真美丽的大眼睛里也平添了几份光彩,尽管她并不知道白云飞心中此刻所想,但她却有这样一种感觉,眼前这个人似乎与千冲他们有着很大的不同。 “苗大哥等我,我上山去!很快就回来!”白云飞说完就转身出门。 一直在内疚的王曲星此刻也立即道:“我,我也去!” 第八章 百年桦木料 第八章 百年桦木料 一走出月河村门口,清醒过来的白云飞就开始暗自叫苦了。 村子旁边的灌木山地形他倒是记得一清二楚,可问题就是他刚才完全忘了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1级新人。 体力和内功根本就不足以支撑着他进行长时间的行动,比如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风雪夜,寒冷就不用提了,如果要用天开眼在黑夜里视物,差不多5分钟就要消耗一点内功,现在他只有5点内功。 “也就是说,我必须得在半个小时之内把这几种药材给找出来!”想到这里,白云飞迈开步子就向山上狂冲。 “白兄弟,白兄弟,等等我呀,我来鸟!”王曲星打着火把在他身后高呼。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玩意?”白云飞注意到王曲星的身上挎着一口小铁箱。 “全是吃饭的家伙啊!”王曲星打开箱子,只见里面躺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蜡烛、油灯、小铁锹、开山刀、麻绳、微型短弓……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白云飞笑道:“你这是出门采药还是狩猎?” 王曲星笑道:“这可是百宝箱,里面要啥有啥!” “好吧,走吧!”白云飞暗暗凝聚内功,把体内所有内劲全部聚集在双眼上。 “开!”白云飞暗叫一声,只见黑糊糊的视野“唰”的一下亮了,就像红外线夜视仪一样,整个世界全都变成了墨绿色,颜色虽然单调,但能见度却大大的提高了,比白天直接视物的清晰度都还要高,白天有风雪雾气遮眼,但此时天开眼一使用,雾气全然不见,四周高山的轮廓都清晰可辩。 “天开眼升级了!”白云飞一阵暗喜,这两天他没事就用天开眼在观察村子里的人,这技能使用次数一多自然而然就升到了2级。 白云飞回过头看了看王曲星,于是一片清晰的字幕就在他大脑里出现: 王曲星 等级:2 经验值:118/200 体力:6点 筋骨:8点 身法:7点 内功:5点 精神力:18点 魔法力:0点 悟性:1点 …… …… 白云飞不禁暗自苦笑,这王曲星显然是一门心思扑在铸造上,谁知悟性却如此之低,但他精神执着,结果一升到2级,体力这些基础属性根本就没什么变化,反倒是精神力大幅度提高,看来这小子是个可塑之材啊,将来说不定能成气候的。 天开眼一启动,白云飞不敢怠慢,拔腿就向山上飞奔。 一口气狂奔了大约十分钟,白云飞就累得趴在灌木丛中喘气了。 这5点体力可实在有够脆弱的,白云飞曾经做过计算,如果按他在现实里13秒的百米成绩来计算,大约连续七个百米冲驰就把这5点体力耗得一干二净了,现在他一口气冲到了半山腰,体力几乎等于零。 “TNND,这个世界硬是和游戏世界完全一样啊!”白云飞揉了揉腰杆,站起来继续向上奔走。 这时候的王曲星拿着火把还在山脚下黑灯瞎火的摸啊摸的走,整个大山都回荡着他的声音:“好黑呀,真的太黑了,看不见啊,白兄弟,你在哪儿呀?” 白云飞这时候可没有功夫理他,他要寻找的“生黄苓”和“屈失草”都在山顶,按现在的脚程跑上去,半个小时内不把这两样东西找出来他今晚就别想顺利下山了。 奔跑中,一道极其细微的白光“唰”的一下在白云飞的视野里闪了闪。 “咦,什么东西?”白云飞停下了脚步,只见草丛中有个亮点在不停的闪光,走得近了,还没看清这闪光点的模样,倒是一行字幕先映入了他的眼帘: “百年桦木 属性:原始木料,非战斗物品,可升级。” …… …… 白云飞的2级天开眼也只能看见这表面的属性,不过对他这种资深的铸造师来说,“可升级”的属性已经让他足够开心了。 以前在游戏中,很多人总认为什么神器、金器、仙器才是好东西,对普通的廉价物品根本不屑一顾,原因就在于越是质地优良的物品越没有长远使用的价值,而“可升级”的物品装备却有着更广阔的提升空间。 这就好比银子可以流通、可以即时购买很多需要品,而珠宝虽昂贵,但却只能进行兑换和欣赏一样。 “这地方怎么还会有这玩意呢?”白云飞想不通村子郊外居然也可以让他撞大运拣到宝,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木料好象埋在泥土之下,简单的目测后,白云飞判断至少需要挖地深入3米后才能获得。 好在王曲星这时背着他的“百宝箱”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他还没说话,白云飞反而先招手:“来,快来!” “找到药草了?”王曲星大喜。 白云飞给他指了指自己脚下的位置:“来,你来挖,挖这里,快!” 王曲星二话不说,拿出小铁锹埋头就开干。 “扑”的一锹下去,白云飞吓了一跳,王曲星第一铲就铲了个小坑出来。 “你这是什么工具?”白云飞把目光聚焦在铁锹上,口里喃喃道:“D级铜器,一个时辰可以挖地十六尺?” 王曲星抬起头,惊讶道:“白兄弟,你可真识货啊,我这铁锹可是在秦州府的‘福缘’铁匠铺专门打造出来,花了整整三两银子呢!” 白云飞暗自好笑,他的天开眼很容易就可以看见这些低级物品的属性,这D级青铜的铁锹能算什么好东西?他当初的采矿铁锹就是B级暗金装备,一个小时可以挖地二十米,就算是坚硬的花刚岩也可以凿开,不过对王曲星这种2级新人来说,能拥有一把D级铜器也算不错了。 “好,你在这里挖,我过去找草药!”白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后离开。 “生黄苓”和“屈失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找,尽管是在冬季,灌木山上的草药品种倒是很齐全,而且白云飞还发现这里与原来的游戏世界有些不同的是满山都是成片成片的桦树林。 桦木本就是优质木材,是制作装备的好材料。 像苗人风等人手里的短弓,用桦木制作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刚才发现的又是百年桦木,如果不出意外,制作出一把好弓倒是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白云飞又嘱咐王曲星千万不要挖坏那颗地底下的百年桦木,王曲星对白云飞倒也言听计从,他知道这个外乡人虽然有点古怪,不过他知道的玩意却是一点也不少。 “生黄苓”和“屈失草”很快就被白云飞带下山,回到小木屋时,纳兰真和村长等人都还焦急的守护在苗人风床边,一看白云飞归来,一行人顿时都露出了喜色。 “白大哥,这能行吗?”纳兰真见白云飞把类似芭蕉叶子的“屈失草”敷在苗人风身上,又把更像杏仁的“生黄苓”熬汤给苗人风服下,她忍不住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 “试试吧,应该能行的!”白云飞表面上回答得好象并没有太大把握,但心里却是雪亮无比,这药草绝对有效,他这炼药师身份绝不是白来的,这种解除狼毒的配方曾是他试验了无数次而获得的。 没多时,躺在床头一直昏迷不醒的苗人风渐渐的苏醒,脸色也由墨绿色渐渐转得苍白,再由苍白变得有了一丝血色,很快,苗人风就坐了起来,全身再次活动自如。 “好!”屋子里的村民们欢呼起来,苗人风终于得救了。 白云飞也笑了,看见苗人风安然无恙和村民们的欢快表情,他也忽然觉得,虽然此刻他已累得几乎无法站稳,但辛苦总算还是值得的。 纳兰真也惊奇看着白云飞,她似也未想到白云飞居然懂得药理治疗,惊讶之余不由得对白云飞多了一分敬佩。 “白兄弟,是你救了我?”苗人风感激的说道。 “呵呵,苗大哥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白云飞谦虚的回答着。 第九章 巧手制强弓 第九章 巧手制强弓 嘘寒问暖了一会,白云飞顾不得疲倦,悄悄溜进了王曲星的铸造屋里。 “挖出来了没有?”白云飞问道。 王曲星哭丧着脸道:“挖是挖出来了,只不过挖出来一截破木头!半颗药草都没有!” 白云飞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能说这是破木头呢?” “喏,你瞧!”王曲星指了指角落处摆放着的一根粗大木头。 白云飞顺眼看去,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普通桦木一般是白色的,而这颗百年桦木通体呈现黄棕色,仅是表面的质地就足够说明这段木料的非同凡响之处了,不过让白云飞好笑的是这段木头少说长5米,光直径就有2米左右,他还真想不出王曲星那几点体力是怎么把这木头给拖下山来的。 看见王曲星满身泥污,灰头土脸的模样,白云飞笑道:“不给你露两手你是不知道这木头的妙用!” 这句话比什么都还管用,王曲星一听立即来了兴趣:“白兄弟,你的意思是……这木头还可以搞出好玩意来?” 白云飞笑了笑,道:“这木头能让你将功赎罪!” 王曲星更惊奇了:“真的假的?” 白云飞笑道:“当然是真的,看好了!”说完,白云飞身手拿起了桌上的锯刀。 说到铸造技能,白云飞以前的经验自然是比王曲星要丰富得多,但白云飞根本就没有想到,王曲星这一辈子几乎就没有走出过这月河村,他对弓的知识实在是太少了。 看着白云飞拿着锯刀等各种工具在满屋子乱飞的木屑中挥舞,王曲星的眼睛逐渐亮了。 白云飞制作出来的这把弓的形状别说让他想,他根本是连见都未见过。 事实上,白云飞做的这把弓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就不叫弓,而是一把弩。 所谓的弩就是类似抽屉盒子的弓身,弓身两旁有弓翼,而弓翼的两端却是用牛筋固定角度绷直,使用者就不用像使用短弓那样长时间的拉弦瞄准,弩可说是冷兵器里远程攻击威力相当强大的一种。 不过最让王曲星感到惊奇的还不仅仅是这弩的制作,而是弓翼的两端根本就没有弓角,取代弓角的玩意是两个木制轮子。 “这两个轮子是干什么用的?”王曲星忍不住问道。 白云飞道:“这是动滑轮!” 王曲星瞪大了眼睛,他显然不明白这个新名词:“动滑轮?” 白云飞放下锯刀,慢悠悠道:“走,到外面去,我给你演示演示!” 两人走出门,这时天已亮起,纷飞的大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白云飞暗自运功打开天开眼,拿起弩瞄了瞄: “滑轮短弓(极品) 使用需要等级:1级 攻击力:35-60 附加属性:增加30%会心一击的概率。” 这把用极品木料做出来的弓的属性让白云飞自己都大吃了一惊。 按照一贯的游戏思路,攻击力上了35以上的武器都不应该属于新人使用的范畴,尤其是弓类远程武器,毕竟新人那点薄弱的力量是无法驾驭这么强大攻击力的武器的。 而且普通人理论上每提升一级,各种属性相应增加5点,但由于人物的成长不同,各种属性的提高和提高比例是不同的,有的快有的慢,有的强有的弱,就好比一个人的天赋,资质平平的人每升一级各种属性都会平均提高5点,但天资聪明的人可以提升5点以上,有的甚至可以提高20点30点。 也就是说,这把滑轮短弓即使拿在白云飞这样的新人手中,也可以立即把一个7到13级的人迅速秒杀,如果稍微有点武功底子的人使用这把弓,在射出去的箭上用上力道和内功,这把弓几乎可以发挥接近100的攻击力,20级以下的人完全等于箭靶子,被射中就得挂。 最重要一点的是30%会心一击的概率,这会心一击其实也就是弓箭手的初级技能,弓箭手在长期作战中使用弓箭频率高,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会养成集中精神,瞄准对方要害部位出手的习惯,而攻击伤害就会超越武器本身。 现在,这把弓就拿在白云飞手上,白云飞简直都有点不敢相信这弓竟是出自自己之手。 也许连他自己都想不到,就是这样一把小小的短弓,为这个偏僻贫穷的村子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这“30%会心一击”的来由了,因为这百年桦木本就吸收了自然界精华,虽没有产生灵性,但此刻拿在手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质清香,闻一闻这芬芳的气味,整个人顿时神情气爽,头脑清醒,这时凝神静气自然而然也就很容易了。 “白兄弟啊,这动滑轮是干什么用的啊?”王曲星已经等不及了。 白云飞微微一笑,用力拉动弓弦,滑轮便开始缓缓转动。 还好王曲星也不算太笨,他恍然大悟道:“哦,原来这动滑轮是系在这弓弦上的,这样可以节省力气啊,妙,妙啊,实在是妙!” 当然妙! 即使是曾经的《剑光》里,武器系统里也没有这种“动滑轮”的做法,这制作灵感是在曾经的现实世界里、白云飞陪自己老板在高尔夫球场玩贵族弓而得来的。 现代人娇生惯养,没有足够的力量拉开弓弦,于是就用这动滑轮来减弱所需力量,白云飞很聪明的把这原理应用到了游戏世界中,现在又从游戏世界应用到了这个异世界里来,王曲星自然大开眼界。 白云飞笑道:“这动滑轮是让力量弱小之人来拉动弓弦的,这弓的优点是射程极远,破坏力强,不需要射一支箭再装一支箭,不过,虽然它可以固定弓弦,但缺点是射速缓慢,射击一次需要再重新拉弦!” 给王曲星解释这弓的功能时,白云飞不由自主就想起了现代兵器里的狙击枪,这滑轮弓的性能和狙击枪几乎一样,优点是威力大、缺点是换弹慢。 王曲星聚精会神的听着,他现在对白云飞简直佩服之极。 “你看着!”白云飞在箭槽里装上一支没有箭头的箭杆,对准半空中“嗖”的一声射出。 只见箭杆瞬间没入天际,天际中还隐隐传来破空的“呜呜”呼啸声。 王曲星骇然道:“这弓少说也有一百弓的射击距离!” “却不知这弓能不能用来猎杀星辉谷那狼王?”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苗大哥!”两人转过身,只见苗人风和纳兰真已经出现在身后。 看见纳兰真的手里端着的陶瓷碗,白云飞又有点不好意思了,一个夜晚就在他和王曲星的忙碌中度过了,此刻天亮他才感觉到肚子又饿了,这时候他也不好意思开口。 堂堂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对女孩子嚷嚷“饿”这个字吧。 不过纳兰真却很大方的走上来,把碗塞到白云飞手里:“白大哥,你们辛苦了一个晚上,吃点东西吧,现在已经过了破晓时分了!” 白云飞感激的接过,注视着碗里的黄糙米饭,却不由得一阵发怔。 看见白云飞的表情,苗人风歉然道:“白兄弟,这段日子村里收成不是很好,将就用些,委屈你了!” 白云飞笑了笑,没有答话,只是心里十分感慨。 这月河村确实太穷了,只是一碗很廉价的米饭,对这个村子的人来说已是很好的食物,更何况他也是被苗人风半路救起,自己还算白吃白喝那类人,有得饭吃就算不错了。 “苗大哥,你看这把弓怎么样?”白云飞岔开话题,把滑轮弓递给苗人风。 苗人风接过弓,端详了好一会,不停的点头:“好,好,好弓,白兄弟好技艺,不瞒兄弟说,这种新型弓箭,我都从来没有见过!” 白云飞道:“苗大哥何不试试看?” 苗人风道:“正有此意!” 说毕,苗人风拿出自己常用的雕羽箭杆放入箭槽,用力拉动弓弦。 在听得“嗖”的一声,箭疾射而出,然后是“嘭”的一声剧响,白云飞这次才是真正吃了一惊。 苗人风这一箭射在村门口的松树上,铁制箭头早已没入粗大的树干中,而箭杆却因为力道太强竟然爆裂成为无数木屑在空气中飘散。 苗人风又惊又喜:“好大的弹力,这弓若是用来捕杀那狼王完全没有问题!” 白云飞微微笑着,这弓用来打狼当然是小菜一碟,不过他却盘算着另一件事,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和游戏世界这点相同,BOOS这类东西是否也会爆出什么值钱的装备来呢? “苗大哥,你们平常打猎,能打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吗?”白云飞问道。 苗人风道:“要说值钱,也就是貂皮兽皮一类的玩意,这些东西拿到秦州府上一般还是能卖个好价钱出来!” 白云飞道:“没有别的东西了?” 苗人风皱眉道:“兄弟认为还能打到其他东西出来?” “呵呵,那倒没有!”白云飞笑着,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他已经作出了决定:“苗大哥,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去捕杀这狼王?我倒是想和你们一块去!” “好啊,白兄弟能来我们自然欢迎得紧,不过这狩猎也是相当危险,赶明儿咱们大伙儿准备准备,一块上道!”苗人风笑道,他的意识里,白云飞不简单,能做出这样弓箭来的人自然绝非凡人,虽说狩猎是很危险,不过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但白云飞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人苗人风和纳兰真大为感动:“我也康复得差不多了,也想为村子贡献点自己的力量,来报答大家的恩情!” 第十章 狩猎风雪夜 第十章 狩猎风雪夜 年关初三初四,一连四天,经过白云飞的不断指导和传授,王曲星利用那段桦木材料也做了四把相同的“滑轮短弓”出来。 形状虽是一样,但属性却是一把比一把差。 且不提附加的属性,单说攻击力,王曲星第一把弓的攻击力就只有10-30点。 “白兄弟,你老是说什么点啊点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王曲星显然不懂白云飞的网游思路。 “意思就是你这弓将来发挥出来的效果绝对没有我前几天做的那把好!”白云飞回答。 “愿闻其详。”王曲星的态度相当的诚恳,这几天下来,他已经完全把白云飞当作自己的老师了,不懂他就问。 白云飞道:“你这弓射出去的箭有可能会达到很强的杀伤效果,但是也有可能达到很差的效果。” 10-30和35-60的差距比一眼便知。 王曲星道:“为何?” 白云飞道:“这就关系到工匠的手艺,手艺越是好的工匠做出来的武器,性能就越稳定,你看看你这第四把弓,攻击力才8-15,这弓弦怎么还能用麻绳呢?如果用上好的牛筋,攻击力少说可以提升10点上去。” 王曲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白云飞那套多少点到多少点的攻击力理论他不懂,不过他却知道自己制作工艺存在问题,于是立即低头就开始改造。 白云飞对他倒也钦佩,王曲星虽有点迂腐,不过却实实在在是个实干家。 这四天来,王曲星啥事也不干,专门研究这种新型武器。 已经做好的四把弓攻击力分别是10-30、10-20、8-20、8-15,尽管白云飞认为他做的武器不合格,但这几把弓却绝对比他以前做的原始短弓强出去很多了。 所以千冲等人一看见这几把武器,一个个都显得十分惊奇。 “白兄弟,这弓不会使着使着就突然断了吧?今晚咱们大伙就准备动身去星辉谷了,现在没几个时辰了!”苗人风紧张的注视着王曲星手上刀片翻飞的动作。 他对王曲星不是不放心,而是这次被狼王所伤让他现在都心有余悸。 苗人风自然是不知道狼王属性的,不过在他的感觉里,狼王的凶猛程度实在不逊于一头豹子。 眼看着这大雪天气不见有褪散的迹象,苗人风心里实比谁都还着急,因为猎户没有事可做就意味着要挨饿。 白云飞道:“苗大哥放心,这弓绝对结实,随便怎么拉都不会出问题。”他之所以回答得这么肯定还是因为“天开眼”的原因,这个技能属于可升级的技能,对于看人属性这种“内视”功能而言,天开眼每升一级就可以“内视”到等级差距5级以内的属性。 苗人风的属性已被白云飞内视了很多次: 等级:9 经验值:1382/1500 体力:63点 筋骨:58点 身法:37点 内功:12点 精神力:27点 悟性:8点 这是一个典型的力量型人物,相对苗人风擅长的弓箭武器来说,他就属于力量型弓箭手。 “那就好,那就好!”苗人风如释重负的点点头。 冬季的夜晚来临得特别早,天微微有些发暗的时候,苗人风一行人已经在广场上整装待发了。 白云飞再次用天开眼看了看这次准备去狩猎狼王的人: 苗人风,9级,弓手,体力63,筋骨58,身法37,内功12,精神力27; 千冲,5级,刀客,体力25,筋骨32,身法18,内功4,精神力12点; 赵四,4级,弓手,体力22,筋骨16,身法34,内功3,精神力16点; 勇子,4级,弓手,体力21,筋骨15,身法35,内功2,精神力13点; 这支队伍基本上可以理解为一个力量型弓箭手、两个敏捷型弓箭手搭配一个力量型刀客的低等级组合,这个组合去猎杀狼王其实还是相当有优势的,原因就在于狼王的属性基本上是攻击力20-30,防御力5-15,体力125,敏捷30; 狼本身就是高速移动的智慧动物,高敏捷让一群力量型的近战类角色根本近不了身,现在是三个弓箭手在场,加上新做的滑轮弓,如果每个弓手的力量(筋骨)附加在弓上,苗人风三人只要让三支箭一起射中狼王就能产生150左右的伤害,狼王就会迅速被秒杀。 按游戏思路,理论上这是完全可行的,白云飞曾经在游戏里厉害的地方也正在于此——精于计算,正应那句话: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但看几条大汉身上裹着的兽皮,白云飞又不由得暗自摇头,这些兽皮装顶多起着保暖的作用,要说防御能力,那基本等于零,也就是说,狼王如果发动攻击,除了苗人风还可以挨上两下,其他人是绝对挨不了两下的。 “唉,打斗一道,途径之多,始终还是得看运用之妙啊!”白云飞喃喃自语道。 “好了,准备好了,苗大哥,咱们上路吧!”甜美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过来。 白云飞转过身,只见纳兰真一袭蓝衣站立在广场上,他忍不住道:“真儿姑娘难道也要去?” 纳兰真用力的点点头:“是呀,白大哥,多一个人也好多一份照应呀!” 其实纳兰真要去狩猎的目的无非也是心中焦急,如果有人受伤了她也可以就地治疗,免得一路来回奔波劳累。 白云飞的目光扫视了纳兰真全身上下一眼,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因为纳兰真的属性仍然是: 等级:??? 经验值:??? 体力:??? 筋骨:??? 身法:??? 内功:??? …… 白云飞的2级天开眼还是无法看清楚,纳兰真的等级起码也是10级以上,10级以上的术士至少可以放出“八门定星术”,这样一来,这支队伍起码在治疗方面就有了一定的保障。 不过,真正的狩猎和游戏世界还是有区别的。 天一暗下来,白云飞就知道个中滋味了。 首先是恶劣的天气冷得让人发颤,森林里的温度明显降低了,一行六人在雪地里都不敢走得太快,白云飞是等级太低没办法走得太快,而苗人风几人则是为了节约体力故意放慢脚步。 一路上,赵四和勇子到处布置捕兽夹和陷阱,虽还没有遇见什么怪物猛兽,但一行人都显得很忙碌。 每走出一里路,苗人风都会拿出酒壶来传给大家一人啜一小口。 “为什么要喝酒?”白云飞不解的问道。 苗人风道:“若是下半夜风雪太大,口渴会让你嘴唇裂开,喝点酒避免口渴!” 白云飞感慨的接过酒壶,这现实版的狩猎绝不同于游戏,人类为了生存不得不和大自然搏斗,这也是生存和游戏的最大区别。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一行人走得更慢了,白云飞也没有再问苗人风为什么不打火把行走,夜间活动的动物一般都是惧光的,而不惧光的猛兽却又是普通人对付不了的,这时候打火把百害而无一利。 好在白云飞使用天开眼,也无所谓夜太黑,但苗人风等人为什么也能摸黑慢走,这其中原因也就不得而知了。 星辉谷那片呈现迷迷蒙蒙死灰色的丛林渐渐的出现在了众人眼里,远远看去,这丛林甚至比夜更黑,巨大丑恶的树木枝叶,腐臭发烂的落叶沼泽,这里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充满了危险气息的地方。 “我们就在这里歇着吧!”苗人风说道。 千冲等人点点头,每个人都背靠着一棵大树的树干斜倚着,既不能坐也不能躺。 这办法说白了就是等,等猎物的出现,但是除此之外也别无它法,这里没有什么固定的刷怪点,也没有什么巢穴,白云飞不得不感慨这些猎户的耐心,像苗人风这样的猎户往往一等就是好几个晚上不合眼,但作为一个出色的弓手,耐性岂非就是一种很强的武学本领,要不这几个人等级这么低,为什么精神力是那么高呢? 白云飞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夜里出神的想着,一阵芬芳的香味悄悄的飘进了他的鼻子。 天色漆黑,雪静风冷,这种香味愈发令人心醉,这分明就是一个女子身上特有的幽香气息,这气味让白云飞的大脑一瞬间就想起了很多往事。 “什么味道?”白云飞好奇的嗅着,嗅来嗅去,他终于发现了这香味的源头——纳兰真。 这香味正是纳兰真身上散发出来的,不但白云飞闻到了,而且连苗人风也闻到了,就连纳兰真自己也发现了这几人像小狗一样到处凑鼻子的有趣表情。 “真儿姑娘身上好香!”千冲脱口而出。 纳兰真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好在天黑大家也看不见。 “嘿嘿!”白云飞只觉得这些猎户简直纯朴得可爱,说话甚是直接,他不禁干笑了两声。 纳兰真尴尬道:“我没有呀!” 赵四道:“千大哥鼻子好灵,隔这么远居然也能嗅上!” 勇子警觉道:“这味道这么香,说不定能把狼给引过来!” 千冲失笑道:“哪有这么夸张?” 勇子道:“是真的,狼一嗅上人、肉和鲜血的味道就会赶来!” 千冲道:“你这是啥话,这怎么可能?” “是真得。”勇子转头道:“你不信问苗大哥呗!” 苗人风却是一脸严肃的表情:“别出声,已经来了!” 纳兰真也露出了紧张的神色:“来了,就在前面,已经很近了!” 第十一章 大战星辉谷 第十一章 大战星辉谷 一见苗人风和纳兰真的紧张神色,千冲三人顿时愣住:“来了,在哪儿?为什么我们看不见呢?” 千冲三人疑虑着,白云飞心里却是深信不疑,以苗人风二人等级的修为能力,自然可以感应到周围的异常,像内功这种属性,一旦大幅度提高就可以感受到周围的动静。 只闻得一阵令人发呕的腥臭之后,树林深处果然“忽”的一下冒出两点绿幽幽的“鬼火”来。 白云飞对这种场景这次也不再陌生——狼来了,他暗自握紧了手里的短刀,这是从月河村出来的时候王曲星递给他的一把F级铁器:初级短刀,攻击力2-5。 看见自己凝神戒备的动作,白云飞不禁暗暗好笑,普通狼的体力都是30点,他这种1级新人紧不紧张都没用,此刻情形再怎么紧张也轮不到他充当主攻手角色,他也只有老老实实的和大家保持队形。 四下安静,黑暗中,只听得“噌”的一声弓弦弹动声,紧接着就是“嗖”的一声破空急响。 “熬呜——”狼悲凄的惨叫声响彻夜空。 白云飞的天开眼看得清清楚楚,苗人风这一箭附带着弓箭手的初级技能“会心一击”,一箭正中狼的额头,狼的头上飘出来一个“-92”的字样,然后就迅速倒在雪地里抽搐着,丛林里的两点鬼火也消失了。 “好!”白云飞忍不住想要欢呼起来。 作为一个铸造师,最骄傲的事就是看见自己的武器能被发挥极大的威力出来。 不过快乐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白云飞就愣住,因为树林深处又冒出来鬼火,这次不是两点了,而是整整八个点,飘来飘去的,甚是阴森。 “先射左边那头!”白云飞忽然低声说道。 苗人风愣了愣,他不明白白云飞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他当然不知道,白云飞那双启动了内功的眼睛早就看出来最左边那头狼的等级有5级,比旁边三头都还要高出去两级。 虽然心里有疑问,但苗人风手上却一点也不慢,装好箭后再次一箭飙出。 “噗嗤”一声,“-78”的字样出现,左边两点鬼火消失了,右边的三头狼居然后退了好几步。 苗人风又惊又喜,对白云飞再次刮目相看了。 纳兰真忍不住问道:“白大哥,它们好象被吓退了!” 白云飞这时候可没有闲功夫回答她,他的天开眼正处于发挥最鼎盛的阶段,在他的视野里,他已经看见更远的地方好象还有好几个黑点正在往自己的方向移动,他沉声道:“大家后退,慢慢的退,边退边射,退到那边路口处!” 白云飞的声音并不大,但苗人风几人对他的话却一点也不怀疑了,六个人慢慢的向后退去,退得大约有三十多米远了,所有人这时才发现原先的三头狼身后又出现了六点鬼火,三头狼现在变为了六头。 “怎么回事?敢情今晚上咱们遇上狼群了?”千冲说道。 赵四纳闷道:“一般也就四五只了不得了,今儿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 白云飞沉声道:“是真儿姑娘身上的香气把他们引来了!” 勇子道:“看吧,我没说错吧?” 白云飞转过头看着纳兰真:“真儿姑娘还未婚嫁吧?” 纳兰真不由得怔了怔,不明白这种时候白云飞怎么会问这种话出来,她脸红了红,道:“还没有!” 白云飞点点头:“那就对了,这星辉谷里的狼群对人的气息很敏感,尤其是女人就会特别敏感,如果是纯洁的女子,就会很容易招来一片狼群!” 纳兰真的脸更红了,白云飞话里的意思她当然明白,别说婚嫁,她就连男人也从没有碰触过,所以也难怪身上会发出诱人的幽香了,连人闻到了都会心旌动荡,更何况凶猛的狼呢? 很快,狼群越聚越多,数了数,眼前见到的少说也不下二三十只了。 饶是苗人风等人狩猎经验丰富,也被眼前这种景象吓得不轻,让他们六人来对付这么多只狼,是个人都知道好狗敌不住赖狗多这道理。 “怎么办?”赵四显得有些惊慌。 白云飞的神态却相当冷静,他一边观察着四周形势一边道:“不要慌,咱们大家慢慢的退,不要转身逃跑,这一跑狼群就会扑上来,路口上有捕兽夹子,等我们退到了那里再作打算,弓箭手把弓拉上,如果有狼扑上来就先射扑上来的狼,千大哥断后,先砍最先冲上来的狼。” 听到这番话,苗人风和纳兰真对白云飞不禁暗暗佩服,佩服的不是白云飞的策略,而是白云飞的这份冷静的气度,正如王曲星这几天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奉承话:“白兄弟当真是个见识广博的人!” 形势正如白云飞所料,不断紧逼的狼群里忽然窜上来一头恶狼,这狼竟是向纳兰真扑来。 “呀!”千冲大喝一声,当头一刀就劈了下去,这一招“力劈华山”也是剑客刀客职业的初级二阶技能“攻杀剑术”,即运集全身力气发出一击,发挥全身最大攻击力。 其实他劈不劈都一样,因为这时候苗人风三人同时一箭射出,如此近的距离,这狼哪里还有活路。 又退后了三十多米,地上多了六具狼尸。 也正是退了三十多米,六个人也学聪明了,千冲保护着纳兰真在最后面吸引火力,只要有狼一上来苗人风三人就放箭,放箭后大约有五六秒的装箭空隙期,这个空隙期千冲就挥舞着短刀唬狼,等狼再上来,苗人风三人的箭又准备到位了。 这边退边打的策略其实并没有什么高明的地方,但却需要几个人对时机有相当好的把握度。 典型的游戏配合套路,此刻被白云飞套用在现实世界里来了。 再一次退走很远,地上的狼尸越躺越多,而狼群的数量却不减反增。 “居然不爆任何东西出来,我靠!”白云飞有些着急了,他简单算了算,再退后大约四五百米,千冲的体力就跟不上了。 “真儿姑娘,你的内功法门可以为千大哥补充体力!”白云飞喊道。 纳兰真呆了呆,道:“千大哥没受伤啊!” 白云飞忍不住道:“他体力跟不上,你的法术可以帮他恢复。” 纳兰真倒还没有试过为没有受伤的人放治疗法术的做法,不过情况慢慢变得紧急起来,于是她走上前,伸手按住千冲后背。 事实上,按《剑光》的设定来解释,术士这个职业属于法师大类的一个分支,而纳兰真和很多法师不一样,她是通过运气来催动内功的释放,而很多法师却是通过魔法卷轴来达到释放魔法的目的,按白云飞的经验,纳兰真这种修为是非常精深的,同样,她释放的内功也是非常精纯的。 果然,纳兰真的第一个治疗术释放出来的时候,千冲的脑袋上居然出现了一个银色光圈,光圈在半空中环绕旋转,大约十秒钟后,光芒逐渐减弱直至褪去,这治疗术普通术士放出来顶多也就几秒时间,而纳兰真一释放,居然可以维持这么长的时间,白云飞一时也想不通这其中道理。 千冲只觉得体内一阵热力翻腾,浑身一阵轻松,手上逐渐迟缓的动作忽又变快了。 白云飞的推测没有错误,千冲不但恢复了体力,而且整个树林因为这个法术的出现而瞬间惊亮开来。 狼群惧光,一见光就纷纷哀嚎后退。 勇子一见大喜,停下脚步回身上前“嗖嗖嗖”的连射了三箭出去,不远处的雪地又染红了一大块。 “还真有效果啊!”纳兰真显然也惊喜交加,不禁对白云飞又添几分钦佩,这人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呢! 几个长年在月河村辛勤劳动的人都不笨,尤其是纳兰真,她的聪明和勇敢大大的出乎了白云飞的意料。 一见这个法术引起的变化,纳兰真不退反进,快步上前,以极快的速度隔空释放内功,“哗哗哗”三声犹如流水奔涌的声音响起,丛林上空连续出现三个银色光圈,整个树林一刹间亮如白昼。 “飕飕飕飕!”雕羽箭的呼啸声不绝于耳,两个敏捷型弓箭手不但身手敏捷,而且思维也转得相当快,趁着狼群大乱一阵乱箭射出去,地上再次多几具狼尸。 这一下,队伍瞬间就扭转了形势,本是全队后退的阵型猛然掉头反击,狼群迅速大乱,惊嚎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不好!”众人正射得欢快,白云飞忽然大叫一声,突然从后面跑上来,用尽全身力气猛的把纳兰真推开。 只见一团白影恰恰却两人之间穿过,纳兰真和白云飞同时倒在地上,纳兰真是被白云飞推倒在地的,而白云飞却是咕溜溜的在雪地上滚了好几圈。 只见狼群里,忽然多出来一只体形比普通狼还要小很多的小狼出来,这小狼和别的狼有很大的不同,它通体都是白融融的绒毛,几乎就和雪地就融为了一体,不仔细看,一般人恐怕认为这是一只狐狸,只因它的眼睛是血红的,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凶狠残忍的气势。 “是狼王!”千冲失声道。 苗人风点点头:“终于把这畜生给等来了!” 而纳兰真的目光却落在了白云飞的身上,白云已飞倒在了地上,显然是因为刚才救她而中了这狼王的突然一击。 第十二章 勇者斗恶狼 第十二章 勇者斗恶狼 其实白云飞完全没有必要奋不顾身的去推开纳兰真,因为纳兰真的修为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在纳兰真运功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应到狼群中狼王的突然出击了,以她的反应完全可以避开这一击,但白云飞的天开眼不仅看得更清楚,而且反应更是快捷无比,他甚至比纳兰真的反应都还要提前一步,及时的把她推开了。 就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白云飞肩膀直接挨了这一爪,幸运的是没有伤到要害,只是狼王的爪子掠过了他的肩膀,饶是如此,白云飞也躺在地上动弹不了了,因为他几乎就被这一爪给送了性命。 狼王一扑不成,迅速展开了第二扑,其动作快得有如鬼魅,电光火石之间就扑到了纳兰真面前。 怪物始终是怪物,狼王显然低估了纳兰真这个表面看似柔弱的女孩儿。 作为术士,最重要的属性就是内功和身法,尤其是身法,这个敏捷属性直接关系着术士战斗中的生死存亡。 身法一高,敏捷就快,移动速度和攻击速度就会大幅度的提高,轻功的修炼就关系身法。 按白云飞的经验,身法在10以上,人就可以小跑而不耗费体力;身法上了50,人基本上就可以达到百米成绩12秒的速度;身法上了300,基本上可以修炼“草上飞”这一类的绝技了。 当初和白云飞决斗的天空之城城主陆震风,那是一个身法上了1000的轻功高手,他基本上可以施展独门轻功迎风飞扬。 而现在一看纳兰真的身法,白云飞粗略估计她的身法也不在50之下,狼王是绝对扑不中她的,别说她,就连赵四和勇子的身法也比狼王略高那么几点。 不过白云飞这一下却是伤得极重,躺在地上痛得连喊都喊不出声来了,他现在是充分体会到新人的脆弱了,那种感觉就像全身的血液一瞬间被抽空,虚弱得不得了。 人,总在临近死亡的时候会产生许多莫名的情绪。 看着狼王狡猾的退回狼群中去,白云飞的怒火腾的一下就升了起来:老子当年堂堂天下第一剑,今天居然被这群畜生这么虐待,我要你们的命! 他这股本能的反抗信念瞬间被激发了出来,也就在这时,纳兰真已闪到了苗人风等人身后,面色严肃,凝神聚气,不多时,树林上空突然出现了一片银白色的“云”,这是一片由内功催生出来的“云彩”,它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就真如天空中的漂浮流云,这片云缓缓开始下雨,仔细一看,无数的雨点其实就是云中蕴藏着的治疗能量,远远看去,这幅画面就如同一片雨云为旱地带来甘露。 这正是术士的中级一阶技能“风沙甘霖露”,这个技能可以在10乘以10米的范围内群体恢复所有人50点HP。 对纳兰真目前的修为来说,这是她唯一最高级的治疗法术了,躲在苗人风身后拼命运功传送真元其实也是她救人心切,一来感动于白云飞刚才那一刻的奋不顾身,二来避免狼群偷袭而安全的施放法术。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白云飞心里由衷的感叹着。 异变也是在这时候产生的,游戏中那种熟悉的感觉此刻终于产生了,源源不断的热力进入白云飞的身体,伤口在飞速的愈合,头脑前所也未有的清醒,而且一种轻松自如的感觉在全身各处流淌——升级的前兆! 当天开眼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一排排字幕让白云飞彻底吃惊了: 白云飞 等级:2 经验:1/200 体力:10点 筋骨:28点 身法:38点 内功:32点 精神力:24点 悟性:18点 …… 等级和经验他并不知道是怎么引发变化的,但其他数据却意味着,如果这是在《剑光》里,他可以被称为一个武学天才了。 普通人每升一级每种属性也就平均增加5点,而他升一级,体力上升正常,但是筋骨、身法、内功等属性却是跨级别提升,也就是说,他升一级等于普通人升6级上去,即使是在曾经的《剑光》里,他也从来没有撞到过这样大的狗屎运。 其实这种升级后属性大幅度提高的现象并不奇怪,很多天赋极高的武学奇才也可以做到,不过对白云飞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同,因为别人属性高了顶多也就是速度快了,力量大了,内功更深厚了,但那些剑客刀客的招式和技能却需要人去学习去领悟去突破,而白云飞的武功却是现成的,他只要属性一旦达到指标要求,轻车熟路的就可以发挥相应的招式和技能出来。 剑士的初级技能有四种,基础剑术、攻杀剑术、冲杀剑术。 就在苗人风等人还在惊憾于纳兰真这“风沙甘霖露”的绚丽多彩时,雪地上的白云飞突然一跃而起,手上的短刀横向竖起。 “啪”的一声,狼群里其中一头试图上来偷袭的狼的爪子被这刀面硬挺挺的挡住——标准的架刀姿势,以刀代盾,借物代形。 这种架刀招数的妙用并不仅仅在于挡住对手攻击,而是在于挡住对手一击后,对方力道消失那一刹那有一个小小的停顿,这个停顿就是剑士的最好反击机会。 白云飞升级后果然大不一样,这在雪地上的一跳一挡身形飘逸,动作颇是优美,紧接着“嘿呀”一声怒吼,刀如雪练般劈出,他架刀后直接采用攻杀剑术,运集全身力气一刀砍了出去。 “嗷呜”,狼的惨叫声格外凄厉,这一刀直接把狼给砍飞了出去。 当真有种勇者一往直前的气势。 千冲的眼睛直了,白云飞这一挡一砍不知比他漂亮多少。 事实上,白云飞并不知道,他只是因为气恼而激发了自身潜力,这架刀招数需要一个剑士80点以上的筋骨才可以修炼,而他危急中居然用了出来,26点筋骨的架刀招数只具其形,不具其神。 所以,当白云飞一击得手后,狼王再次动了。这狡猾的畜生也选择了最佳时机出手。 白云飞反应不慢,一见狼王冲来,他知道自己出招不及,退也是枉然,他干脆故技重施,又一招“架刀”迅速把刀面竖起。 白云飞这次错了,这架刀其实也存在很大的缺点,若是对手力量太强,你非但挡不住,反而深受其害,但白云飞经验丰富,知道硬挡是没用的,他采取了利用高身法边退后边挡的办法,这就是属性之间的合理妙用,利用退后之势缓解狼王那高达30的攻击。 “噔噔噔噔!”只见白云飞架着刀竟然被狼王的爪子推出来好几米远,苗人风几人都看呆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打斗场面。 “放箭!”白云飞用力大吼一声,吼完,手里的短刀随即就断成了两截。 “嗖、嗖、嗖!”三声奇剧无比的劲响,苗人风三人手的滑轮弓把握住了最好的时机,也在危急中发挥了最大攻击。 “噗、噗、噗!” 三个“会心一击”! 狼王锋利的爪子在距离白云飞面门不到半米远的空中垂下了。 “-102,-29,-22!” 这是从狼王脑袋上冒出来的数值,三支箭全射中了狼王的脑袋,这“白狐狸”倒在地上吭都未吭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狼王一死,狼群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哀嚎,然后迅速的散去了,其速度和阵势让人看得瞠目结舌。 果然是头目一死,其他狼就作鸟兽散。 好一场丛林恶斗,苗人风几人额头都冒着蒸气,全身早因精神和体力的消耗过大而湿透了。 白云飞惊魂未定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狼王的尸体发呆。 这BOOS居然不爆东西,那么,猎杀这玩意又有什么用呢? 这时候,千冲、赵四、勇子三人忽然欢呼起来,苗人风走上前拎起狼王的尸身仔细看了看,不由得欣慰的笑道:“这下好了,这样的好狼皮拿到秦州府上去,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出来,这年关,咱们村总算可以买点粮食了!” 一听这话,千冲三条大汉就像三个小屁孩似的又跳又叫,开心得不得了。 猎杀到一条狼,就足够全村人过几天好日子了,而现在成功杀了头狼王,至少全村人用不着忍冻挨饿的过年了。 不过几个男人的欢呼声迅速停止,因为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纳兰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了雪地上一动不动了。 苗人风几人这才慌了:“真儿姑娘,真儿姑娘!” “真儿姑娘这是怎么了?”苗人风这话是冲着白云飞问的。 白云飞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纳兰真,若有所思道:“真儿姑娘刚才应该是用尽了全身真力隔空释放了真力,由于内功没有得到及时的恢复,所以导致体力衰退虚脱!” “怎么办?”千冲几人这时对白云飞的话深信不疑。 白云飞道:“真儿姑娘需要休息恢复!” 苗人风点点头:“既是如此,那咱们赶紧回村吧!” “好!”众人齐声附和。 第十三章 美丽解心结 第十三章 美丽解心结 美丽的清晨。 靠灌木山依山而建的小屋里堆满了人。 得知纳兰真狩猎昏迷的消息,村民们都被惊动了,就连年迈的村长都赶来看望。 看着村民们焦急惶恐的模样,苗人风赶紧道:“大家别吵着真儿姑娘了,让她好好歇着吧,真儿姑娘没事的,只是太疲劳了!” 村民们似乎都老大不情愿的离开了纳兰真的屋子。 白云飞坐在屋里的桌边,看着躺在床头双眼紧闭的纳兰真,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其实纳兰真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一推也不至于让自己受伤,自己如果不受伤纳兰真也不会倾尽全力施放“风沙甘霖露”,这个世界和《剑光》其实还是有很多不同,因为这里不可能说有什么魔法药水可以迅速恢复的东西,人的内功法力都得依靠最原始的办法来恢复。 白云飞可以想象,纳兰真体内内功瞬间因为“风沙甘霖露”而耗光,人的精神是无法承受这种虚脱状态的,所以说,纳兰真昏迷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白云飞太过冲动了。 想到这里,白云飞内心觉得十分内疚。 这美丽善良的姑娘这几天都对他关怀入微,如果不是纳兰真当初为他治疗,昨晚及时的救他,他恐怕已经死在那片丛林里了。 白云飞心里有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动着,这是一个和《剑光》几乎一样的世界,可是这个世界里的人,至少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让他感觉到一种人类的本真和淳朴,就像昨晚在星辉谷里共同进退一样,大家都是团结的,友爱的,相互关怀的,不像从前为了那“天下第一”的虚名而徒劳、恩怨、欺诈。 看见白云飞出神的模样,苗人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云飞转过头,道:“苗大哥,真儿姑娘平日在村上很得人缘吧?” 苗人风叹了口气,坐下道:“是啊,听村长说,真儿姑娘很小的时候就被村里的老人从乱石山那边拣回来,她被村里人养大成人,她也是咱们村上唯一一个懂得法术的人,后来为了报答咱村人的恩情,真儿姑娘就留了下来,专门为大家治伤,村里的猎户平日若是受了什么伤,都是真儿姑娘一手治好的,现在她生病了,乡亲们都很着急!” 白云飞道:“她这不是病了,而是体内内功真力耗光了,恢复过来后就没事了!” 苗人风看着白云飞道:“白兄弟,你好象懂得很多?” 白云飞点点头,他并不想对苗人风有所隐瞒,道:“是懂点武功上的小窍门,当然,我也不希望真儿姑娘有事!” 苗人风也点点头道:“一定会没事的!” 这时候床头发出一声轻轻的**声,纳兰真吃力的睁开了双眼。 白云飞两人赶快围了上去。 “白大哥呢?没事了吧?”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不问自己,反而问起白云飞来。 “我没事!”白云飞赶紧走上前,“别乱动,好好的躺着,你现在体内的法力还没有恢复!” 纳兰真微微笑了笑,道:“没大碍了,这法术就是太耗精神了,人撑不了,不过现在好多了,我没事啦,恩,对了,天亮了吗?我这是在家里吗?”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出来,白云飞不禁笑了,就凭这串问题,他已知道纳兰真基本上恢复了,而且现在乖乖躺在床头的她就像一个洋娃娃那么可爱。 纳兰真道:“对啦,苗大哥,我们是怎么从星辉谷回来的,大家都没事吧?” 苗人风宽慰的笑道:“真儿姑娘你放心,昨晚大家都没事,那狼王已经被我们大伙捕杀了,那狼群也毙了二十多只狼,千冲他们已经把狼拖回村上来了,曲星兄弟已经剥皮去了,王婶他们一家人正在割狼肉呢!” 纳兰真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真的吗?那太好啦!” “是真的,呵呵!”千冲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张白色的狼王皮,“真儿姑娘你瞧,这就是那狼王皮。” 纳兰真接过这白花花毛茸茸的兽皮,大眼睛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白云飞不禁又笑了,任何女孩子都对这些玩意都喜欢得不得了,纳兰真也不例外。 千冲看见纳兰真欢快的神色,他赶紧道:“昨晚在星辉谷全靠真儿姑娘的法术显灵,才让大家得胜而归,这狼皮本来就是真儿姑娘的战利品,我才和赵四哥他们商量过,这狼皮就送给真儿姑娘。” 纳兰真仍然笑着,千冲对她的心意她当然明白,但她却微微摇了摇头:“这狼皮应该是名贵皮裘材料吧?” 白云飞心里暗道:“真识货,这狼皮如果让我来做,一定可以做成白狼战甲,防御力起码可以提高5点以上。” 苗人风和千冲面面相觑,然后又向纳兰真点点头。 纳兰真笑道:“这狼皮我不要!” “啊,为什么?”千冲着急了。 纳兰真道:“其实我昨天跟你们去星辉谷也是因为心里挺着急的,这天越来越冷,咱村的粮食就快吃光了,苗大哥你们这些日子为了大家也辛苦啦,这狼皮我想还是拿到秦州府上去卖个好价钱吧,何必为了我一个人让大伙都挨饿呢?” 她淡淡的笑着,淡淡的说着,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那件天蓝色的绒衫昨晚在丛林荆棘里挂了好几道口子出来。 一时间,屋子里没有人再吭声。 好半天苗人风才长叹了口气:“真儿姑娘,咱们月河村有你这样的好姑娘真是大家的福气!” 白云飞不禁暗叫惭愧,面对着这勤劳善良的女孩子,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她,只因为她太美丽了。 他一直觉得,曾经的花如玉在他心中最美,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没有什么女人的容貌能比善良的内心更美,就像纳兰真,她的外表不但给人清新动人的感觉,而且内心也淳朴得让人感动。 白云飞的神思忽然就落向记忆的深处,当初在游戏里出生在新手村时,他孤单一人受尽欺凌,小小的一个新手村,路霸、高手、流氓、骗子、仇人几乎充斥着他的游戏生涯,但他愣是咬牙闯了出来,如今又回到新手村,这里是另外一种感觉,勤劳、团结、友爱、真诚。 “即使回不到原来的世界,我就在这里生活那又怕什么呢?起码这里没有烦恼,没有人心险恶!”白云飞怔怔的想着。 一个小小的贫穷村子,让他这几天内心耿耿于怀的往事一下就一扫而空了。 这时候,被一直被白云飞认为是裁缝NPC的村妇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真儿,好点了吗?该吃饭了!” 纳兰真笑道:“王婶,我已经完全好啦!” 白云飞注意到王婶手里端着的木盘中只不过是一碗稀饭,就跟前几天王曲星端给他的那碗粥几乎没有区别,唯一有点区别的就是盘里多了一小碟咸菜萝卜。 “这就是早餐?”白云飞强忍着没有问出来,因为他并不是第一次知道这村子的贫穷了。 谁知纳兰真摇头笑道:“王婶,我不饿,这粥让小山子他们喝吧!” 这显然也是善意的谎言,在星辉谷恶战了一夜的人岂有不饿的道理? 白云飞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这是一个多么贫穷的地方,但这却又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女孩子啊。 他赶紧向苗人风道:“苗大哥,这里到秦州府有多远路程?” 苗人风道:“大约一百多里路,若是这几日咱们要过去,得选个日子早些出发?” 白云飞道:“哦?为什么?” 苗人风道:“我看这天象丝毫没有停雪的迹象,平日咱们过去也就五个时辰左右,但这大雪天咱们可能要六个时辰才能赶到那里,更何况……” 白云飞不解的看着他:“更何况什么?” 苗人风沉吟着,道:“咱们从月河村过去,势必要经过灌木山、星辉谷、乱石山三个地方,星辉谷最好夜里不要经过!” “这倒是,那里狼群出没。”白云飞点点头,把剩下那句话咽了回去,“万一又刷新一只狼王呢?那怎么办?” 苗人风的眉头忽然皱起:“这乱石山又被称为强盗山,山上山贼出没,沿途专门抢劫路人!” 白云飞忍不住道:“居然还有山贼?” 一旁的千冲抢道:“怎么没有?这些混蛋,前些日子把咱们的收成给抢出了大半,若不是真儿姑娘为大伙疗伤,赵四和勇子两个人就没命了!” 白云飞喃喃道:“六个时辰,看来早上六点钟就得爬起来上路了!” 一听要去秦州府,纳兰真顿时从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苗大哥,你们何时动身,把我也带上吧,我也要去呢!” 苗人风笑了笑,他不忍违呦纳兰真的意思,道:“也好,路上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 千冲立即道:“那咱们什么时候上路?” 苗人风道:“真儿姑娘什么康复咱们就什么时候走!” 纳兰真一听,立即道:“那,咱们明儿一早就上路吧?” 屋子里一行人顿时全笑了。 第十四章 初临秦州府 第十四章 初临秦州府 秦州府位于东胜国最北面,属于边境之城。 再往北,便是终年气候寒冷的落叶国;朝西,是神秘而又古老的仙林国;向东,是靠近东海之滨的扶桑国。 秦州府正处于这四国的边境交汇处,虽不及京都、扬州这些地方绿意盎然、诗情画意,但这里人口稠密,客商往来,繁华程度在东胜国众多州府中也算是大城镇,只是地理位置略微有些偏僻罢了。 正月初六,小雪初晴。 由于只携带了二十来张狼皮,白云飞一行六人路上也没有太多负担,清晨经过星辉谷安然无恙,而中午经过乱石山时也并没有遇上什么山贼,下午时分六人就来到了秦州府西门上,由西门入城。 一进城,白云飞就明白为什么纳兰真昨天晚上闹嚷嚷的要跟着来秦州府了。 这秦州府事实上对白云飞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他以前在游戏里也不是一次两次来这城市里逛过,但这个世界里的秦州府显然比原来世界的城市繁华多了。 西大街路面宽阔,人来人往,小贩、客商、游人络绎不绝,时不时还有马车、小轿经过,当真是车水马龙,一片繁华。 女人的天性就是好奇好动,纳兰真看见街边卖糖人糖葫芦的、杂耍鸟禽的,都忍不住要跑过去观赏戏耍一番,尽管口袋里没有银子,那也得过去瞧瞧看看,至少不枉白来这秦州府一趟。 穷人总有穷人的快乐,只要一瞧她脸上愉悦的笑容便可知。 苗人风和千冲背着一捆狼皮来到了一家悬挂着“利源杂货”招牌的店铺门口,看见苗人风和老板寒暄的模样,白云飞料定苗人风与这利源杂货也是经常往来。 “一共二十一张狼皮,暂未风干,不过也算是上等皮了!”长相颇是面善的老板说道,“苗兄弟,共计五分银子,你看如何?” 苗人风道:“黄老板,我上次拖来十张豹皮你都出了五分银子的价钱,这次二十一张狼皮怎的还是分两银子的价钱呢?” 千冲也赶紧道:“是啊,整整多出去十一张,难道现在狼皮不值钱了么?” 黄老板看着苗人风和千冲不由得叹息道:“苗兄弟,千兄弟,你们兄弟俩和我老黄也打了这两年的交道了,我知道你们是从月河村那么偏远的地方赶来的,这大冷天的能猎来这新鲜狼皮委实不易,我并没有给你们乱报价格,这狼皮若是一两个月前能卖到我这来必然可以卖个好价钱,但是现在,它的确不值钱了!” 苗人风道:“何以见得?” 黄老板道:“前一两个月天气尚暖,人们都还没购买皮袄,此间已是九寒天,该买的人已买,不买的人是无钱购买,你这皮我收下,即使师傅做出皮袄也无人可买啊,我出五分价钱买下,也不忍你们大老远跑来徒劳而返,苗兄弟若是嫌价钱太低,尽可去别家铺子出售,我绝无怪罪之言。” 一旁的白云飞听到这番话不禁暗自苦笑,这杂货铺老板做生意可当真了得,据实相告,全盘托出,即做足了人情,又赚足了银子。 “这狼皮今年卖不出去,明年秋天还不是一样卖得出去!”白云飞暗骂。 苗人风无奈的叹道:“好吧,五分就五分,多谢黄老先生了!”说完,伸手接过黄老板递过来的五分银子。 白云飞向千冲悄悄问道:“五分银子能买多少粮食啊?” 千冲道:“大概也就五石吧!” 白云飞愣道:“五石有多少?” 千冲也愣道:“就是五石啊!” 白云飞哭笑不得,对于“石”这种单位他完全没有概念。 见白云飞一脸茫然的表情,纳兰真的回答让他顿时明白:“这五石米要是熬成粥,顶多也就够咱们村上人吃上两天!” 白云飞听得一阵叹息,穷苦人家不顾性命雪夜在丛林里与恶狼作生死搏斗,换来的劳动成果也只够两天口粮。 上天对人类的不公在任何世界似乎都是一样的。 这时苗人风拿出了那块雪白的狼王之皮,向黄老板道:“黄老先生,你看这块皮质地如何?” 黄老板一看见这雪白漂亮的狼王皮,眼睛顿时亮了,立即伸手接过抚摸着,就像是抚摸着情人的肌肤一样,口里不停的说道:“好,好,好,好皮,好质地!”他一连说出三个好字,言语之间神态很是激动。 白云飞一见黄老板眯着双眼的神态,他就不爽了,心里暗忖:刚夸这厮诚实,一看到好东西就显出了本来面目,奸商? 黄老板连看都不看苗人风一眼,口中迅速说道:“五两银子!” 一听这话,苗人风和千冲顿时面露喜色,二十张普通狼皮居然不如这一张狼皮值钱,五两银子就可以买上五十石大米了。 就在这时,杂货铺门口一个声音忽然传来:“我出十两,卖给我,价钱若是不够我可以再加价!” 这声音不大不小,但远远听去却娇滴滴的甚是动听。 众人闻言都不禁转过了头,只见一个红衣女子正站在铺子门口。 这女子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精致”,五官精致,面容精致,身段精致。 额前一小绺黑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半边面,但却遮掩不住她那双丹凤眼,这是一双蕴涵着些许柔情秋波的眼睛,看着这双眼睛,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一个守在深闺的佳人,可是这佳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富贵之气,尤其是那身大红的衣饰,脖间又围着一条不知名的名贵白巾,让这女子平添几分娇媚与柔和。 最重要一点,是这佳人身旁,还跟随着两个花枝招展的丫鬟,正是红花也有绿叶衬。 在白云飞的印象里,他可算也是一个见过无数美女的人,就算曾经的花如玉,纵然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气息,可比起眼前这红衣佳人,也少了几许让人为之侧目的富气与柔媚。 黄老板显然也不认识这位突如其来的俏佳人,但见对方衣饰举止,料定也不是普通人,他不由得陪笑道:“姑娘见笑了,小店正和客人做生意,姑娘若是看上小店饰物,但请稍作歇息,小人马上陪姑娘挑选。” 白云飞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一看到美女连语气都变了!奸商,绝对的奸商!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道:“老先生且慢,这位大哥,你手上的兽皮可否借小女子一观呢?” 一听这红衣女子称呼自己为大哥,苗人风受宠若惊,多少次出入秦州府,何曾有人这么礼貌又亲切的称呼自己过? 苗人风赶紧道:“这新鲜出炉的狼皮姑娘请观便是!” 狼王皮很快就到了这红衣女子手上。 观看许久,红衣女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脱口赞道:“这是狼皮,而且还是狼王皮!” 苗人风不仅赞叹道:“姑娘好眼力!” 红衣女子道:“这狼王皮应出自落叶国边境上长期游移的狼群中,这皮不但起着美观、保暖的作用,而且还可以改制为前线士兵冲锋陷阵的宝甲,这宝甲普通利刃还无法穿透!” 这次连白云飞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赞赏之色:的确识货啊,但这就奇怪了,为什么女人对这些东西好象特别中意呢? 众人都在钦佩这红衣女子的眼光时,黄老板的脸色却变了变,这红衣女子一下子把东西的妙用一说出来,他就预感不妙。 果然,红衣女子把狼王皮还给苗人风后,道:“这位大哥,这狼王皮你若是卖我,我可出二十两银子,你意下如何?” 苗人风、千冲、赵四、勇子一下子呆住了,他们还未遇见过这种情况,刚刚开口十两,现在马上涨价,一张兽皮居然可以卖到二十两银子的高价。 这时黄老板的声音更让他们吃惊:“苗兄弟,卖我,我出三十两。” 苗人风等人更懵。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银两不是问题,不过这狼王皮最好还是卖给我的好!”说这话时,她的表情既温和又自信,让人不得不惊服于她这种举手投足之间透着的优雅与锐气。 苗人风几个猎户都惊呆了,今儿是怎么回事?一开始狼皮卖不出去,现在双方抢着强卖。 不过,他们几个长年在野外和怪物猛兽打交道的乡下汉子哪里知道买卖中蕴涵着的生意经呢? 这时白云飞忽然从苗人风抢过狼皮,冷笑道:“你们慢慢争,这狼王皮我们不卖了!”说完,他拉起苗人风就向门口走去。 “这位公子,请留步!”红衣女子的声音恰如黄莺出谷,让人不得不留步。 白云飞当然要留步,他这种伎俩在原来的世界使用得可算够多的了,欲擒故纵这道理不但可以运用于带兵打仗,同样也适用于商场,原因就在于卖家都未喊价,哪有买家急着出价的?这显然说明狼王皮是价格可居的奇货。 要知道白云飞的真实身份可是房地产公司的销售经理,买卖东西和谈判价格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红衣女子走上前,缓缓道:“这位公子,这狼王皮实属难得之物,对我而言十分重要,我是诚心要买之人,你若诚心要卖,我愿邀各位到城东郊翠屏楼从长计议,你若是铁定不卖,请就此离去罢!” 白云飞忍不住哈哈大笑,转头对黄老板笑道:“学着点,看看人家是怎么收购的!” 黄老板当然只有干瞪眼的份,为了一块名贵兽皮而去酒楼请客,他这小小杂货铺老板自然做不出来,这也是他为什么只能开个小小杂货铺的原因之所在。 第十五章 厉害的买家 第十五章 厉害的买家 翠屏楼处于东街闹市,是秦州府最热闹奢华的大酒楼之一。 平日出没这里的不是达官富人,就是王侯贵胄,白云飞一行人走进酒楼的时候,店里伙计的笑脸就迎了上来:“千姑娘,里面请!”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相烦带路!” 千冲暗忖道:“这女子竟也姓千!” 走进阁楼厢房,掌柜亲自迎了上来:“千姑娘,你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红衣女子点点头:“有劳掌柜!” 苗人风不禁暗自纳闷,这女子是何方人物,看似来头极大,这些店家伙计对她毕恭毕敬。 白云飞则是大摇大摆的往凳子上一坐,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反正他是来卖东西的,无所谓自己身份如何。 只见厢房里的八仙桌上,已坐了一个年纪大约二十四五的年轻男子,看他一身装束,似与“利源杂货”里那些店伙计无异,而且手里还抱着一个白色包裹,显然也是一身生意商人的行头。 “千姑娘有礼!”那男子站起来躬身道。 “周公子不必客气!”红衣女子还礼道。 周小舟点点头,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一样物品,只见光芒闪烁,这物品竟是一把长剑。 这长剑和普通长剑还大有不同,普通剑是剑身光滑无痕,但这柄剑却是剑身中有一道长长的空隙。 白云飞是用剑名家,一看这剑就忍不住道:“好剑!” “本是好剑!”周小舟微微一笑,转身对红衣女子道:“千姑娘,可曾看见这剑中间有道裂缝。” 红衣女子道:“不知这裂缝能有何用?” 周小舟还未说话,白云飞反而先说道:“这剑应该叫断刃剑吧,它可以起到断剑的作用!” 红衣女子道:“愿闻其详!” 白云飞道:“如果剑法练到高等,对方剑刃刺来,这中间的裂缝恰恰可以穿过;普通剑是双刃,这剑却是四刃,裂缝中的两刃倘若架住对方剑刃,稍微一用巧力,就可把对手的剑刃断为两截!这剑的奥秘就在于此!” 周小舟看着白云飞,面带惊讶之色,道:“这位兄台好眼力!” 白云飞笑了笑,道:“可惜的是,这把剑质地不够好,我如果没看错的话,这剑应该是生铁制造,刚猛有余而锋利不足,如果对方兵刃是精钢一类的材料制成,这裂缝不得其益,反受其害!” 这话说出来,周小舟脸上立即晴转多云了:“如此说来,兄台的意思还是我这剑不够好罢?” 白云飞笑道:“你信不信?你这剑刺我这狼皮都刺不破!”说完把那块狼王皮拿了出来摆在桌上。 周小舟道:“笑话,焉有此道理?” 白云飞道:“不信你试试!” “刺破了你的兽皮,你可不要怪我!”周小舟半信半疑的说道。 “请!”白云飞满脸自信。 “呼”的一声,剑光一闪,剑锋猛的斩在了狼皮上,这一剑着实斩得不轻,谁知狼皮就连道痕迹都没有出现。 周小舟的脸色变了,不过红衣女子的眼睛却亮了:“果然是好质地,竟然毫发无损!” 白云飞并不知道,周小舟原本是准备把这把剑卖给这红衣女子,现在出了这么大一个洋相,这买卖自然也就砸了。 红衣女子笑道:“周公子,你这剑原先说是三十两银子的价钱,结果现在反而连这狼皮都划不破!” 她话说得不紧不慢,表情也依旧微笑动人,只不过谈笑之间,在场的人无论谁都可以听得出她这句话的讥笑之意,意思就是这剑不值钱。 周小舟满脸通红,忍不住对白云飞怒目而向:“你存心捣乱是吧?” 白云飞这时才知道他也是来谈买卖的,不禁道:“一分价钱一分货,明明是你这剑质地不好,你怎么怪我存心捣乱呢?” 红衣女子道:“周公子,虽说你这剑质地不怎样,不过我依然愿意出三十两银子买你这口剑,你看如何?” 周小舟愣道:“千姑娘,你这是……” 红衣女子摆了摆手:“诚如这位公子所言,一分价钱一分货,这剑斩不断这狼皮,价钱自然要打折扣,我认为这剑也就值二十两银子,多出来的那十两,也是买周公子你的铸剑信誉,你我多次买卖,双方都从未失信,我先前既已开口三十两,这剑此时也照旧买下!” 说完,她转过头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兰儿,取三十两银子与周公子!” 听到这番话,白云飞不禁对这个红衣女子刮目相看了,生意场上的高手啊。 “既是如此,那,那多谢千姑娘好意了!”周小舟感激的说道。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周公子下次若是能铸出更好的武器,希望公子要找的第一个买家便是我!” 周小舟感激道:“千姑娘大可放心,本人最近正在研究新武器的铸造,下次出炉,第一时间汇合千小姐!” 红衣女子道:“如此最好!” 接过银子,周小舟千恩万谢的离开了,离开的时候狠狠瞪了一眼白云飞,白云飞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 这时红衣女子才转头道:“还未请教几位公子高姓大名!” 白云飞忍不住笑道:“我们都是乡下猎户,不是什么公不公,子不子的,我姓白,字云飞!” 白云飞历来洒脱惯了,讨厌这种文绉绉的谈话,于是胡口乱诌,再说他是来卖东西,又不是来演戏的。 红衣女子反而笑了,道:“小女子千寻!” 白云飞点点头,这千寻看起来应该是出生于富贵之家,但举手言谈之间无一不透露出她是一名生意场上的老手:“千姑娘,咱们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这狼王皮你至少得出三十两银子以上的价钱!” 苗人风等人立即愣住,刚刚说好二十两银子的价钱,此刻白云飞居然变卦,一开口就加了十两上去。 千寻并不气恼,反而微微一笑,道:“白公子果然是爽快之人,我也不讨价还价,一口价,四十两,几位若还嫌低,也只有请去利源杂货出售了!” 苗人风等人更懵,对方居然不压价反而抬价,这两人莫非脑袋有毛病? 白云飞并未答话,千寻开出来的价格并不低,只是他发现一件怪事。 无论在哪个世界里,女人总是对胭脂水粉、布料衣饰这些东西特别喜欢,纳兰真就是个典型例子,但眼前这个美貌女子却单单对兵器格外感兴趣。 此刻,千寻的目光就落在苗人风背上的那把滑轮短弓上,这弓装了两个轮子上去,她实在想不出这轮子到底有什么用,但她的表情就和王曲星当初见到这滑轮弓的惊诧表情毫无区别。 她这个眼神没有逃开白云飞的眼睛,白云飞道:“千姑娘喜欢这弓箭?” 千寻惊奇的看着白云飞:“此弓难道出自公子之手?” 白云飞笑道:“你想买?” 千寻也笑了:“白公子好厉害的眼力,小女子佩服之极!” 白云飞道:“这弓乃是百年桦木所制,通过弓角上的轮子拉动弓弦能起着节省力气的作用,所以这弓就可以达到100弓的有效射程,而且箭速极快,威力奇大无比,百步之内,中箭之人非死即伤,不瞒千姑娘,这狼王就是被弓所猎杀,难道千姑娘也喜欢这兵器?” 说完,白云飞从苗人风手里接过弓箭为千寻演示了一番,千寻道:“如此好弓,我简直闻所未闻,白公子,你开个价吧?” 白云飞忽然问道:“千姑娘,我这弓值不值一百两银子?” 千寻道:“白公子,你若开价一百五十两银子,我亦照常买下!” 白云飞点点头,道:“千姑娘是诚实之人,白某人很佩服姑娘的气度,只不过……” 见他话锋一转,千寻道:“公子但说无妨!” 白云飞一字字道:“只不过,这弓值不了一百两银子!” 千寻惊讶道:“何以见得?” 白云飞道:“这弓弓身轻盈,便于携带,尤其适合女子使用,它虽是百年桦木所制,但拉弦、装箭都相当缓慢,千姑娘你若是用这弓去狩猎,我建议若是没有良好的武功底子最好不要去轻易尝试!而且这弓的材料取自极度寒冷之地,倘若一旦着火,这弓就会失去灵性。” 千寻凝视着这构造奇特的弓箭,眼中目光闪烁不停,许久才开口道:“我买这弓,并非我要使用,我另有其他用途,公子大可不必担心!” 白云飞点点头,果然如他所料,这看似娇弱的女子显然也不是喜欢舞刀弄剑之人,他忽然道:“我不要钱!” 千寻愕然道:“你不要钱?” 苗人风几人更吃惊了,谁都不明白白云飞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道:“千姑娘,把这狼王皮和滑轮弓都卖给你,我不需要钱财,只需要粮食!” 千寻道:“粮食?白公子指的是大米一类的物事?” “实不相瞒,这狼王皮是这滑轮弓猎杀而来!”白云飞转头看了看苗人风几人,叹息道:我们都是远郊的乡下猎户,村子收成不好,众位兄弟在冰天雪地的夜里和狼群殊死相搏,就等这狼皮换银两救活全村人,千姑娘如果不嫌麻烦,请给我粮食就足够了!” 白云飞算得很准,这千寻必然出自富贵之门,区区粮食对她来说完全是九牛一毛。 但苗人风立即道:“白兄弟,你这是……” 千冲道:“白大哥,这弓本就是你所制造,你又何必……” 白云飞摆摆手阻止了他们,道:“大家有恩于我,小小弓箭,怎比得上大家对我的恩情?不必多说,我意已决。” 苗人风几人全都感动不已,没想到白云飞如此仗义。 纳兰真注视着白云飞的目光也第一次夹杂着仰慕的神色,千寻注视着这场景,心里也明白了**分,她思索片刻,转头吩咐道:“兰儿,你回去一趟,吩咐李总管准备二十车上等大米,运到这翠屏楼门口来!另取五十两纹银赠送白公子!” 这次轮到白云飞吃惊了:“千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千寻笑了笑,肃然道:“白公子做买卖,诚实可信,童叟无欺,这弓性能优劣并存,但白公子仍然据实相告,可见公子是个心胸坦荡之人,粮食我自会派人送到公子府上,这五十两银子同样也买公子之诚信,公子若还能做出此等良弓,我必然再加价购买!” 白云飞不禁暗暗佩服,因为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这千寻显然已经看出白云飞并非普通人,和那个周小舟一样,能做出非凡武器的都不是一般铁匠铺的师傅,她显然是要留下后着,将来他们如果还有什么新玩意,她要第一时间购买。 二十两银子买来诚信和将来的生意来路,这个千寻并不简单。 只不过这样一个柔弱女子要买武器做什么呢?白云飞一时想不通也没有问 见白云飞接过银子并闭口不语,千寻又笑了:“白公子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要买你们的武器?” 白云飞笑道:“千姑娘自有用途,货有其主,各有其途,我等卖家又何必问?公平交易岂非很好?” 这也正是做生意的诚信原则之一。 千寻目光中更多了一分钦佩之意:“和白公子这样的人打交道实是生平快事,但愿公子下次能为我带来大开眼界的新武器!” “那是肯定!”白云飞点点头,因为他已经开始琢磨着把自己的游戏里的铸造经验在这个世界里发扬广大了。 第十六章 乱石山遇险 第十六章 乱石山遇险 当二十车大米推到翠屏楼门口时,苗人风等人抑制不住兴奋的神色,看着一车车粮食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们几个长年在深山老林的猎户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大米。对乡下人来说,大米比什么都还珍贵。 而这一切,全是白云飞用他的聪明才智和巧手换来的。 纳兰真看着白花花的大米忍不住欢呼道:“这下好了,咱们村总算能好好的过一个年关了!” 白云飞听得心里暗暗叹息。 任何世界贫富之不均,实在令人可叹,在月河村人眼中,一车车大米都比黄金珠宝还珍贵。 看着富丽堂皇的“翠屏楼”招牌,白云飞暗暗下了决心,他一定要用自己过去的经验和能力来报答苗人风和纳兰真对他的恩情。 想到这里,白云飞扭过头对纳兰真道:“真儿姑娘,前天去打猎你衣服挂破了,我现在陪你去挑块布料怎样?” 一听到这话,纳兰真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在她的概念里,挑选布料做衣裳这等闺中之事如果要一个男子陪自己去,这男子非是自己丈夫的身份不可。 但白云飞脑袋里却没有这套概念,他只晓得纳兰真宁可不要狼王皮也要为村子做贡献,就凭这份心,他也应该为她做点什么。 纳兰真站在原地忸怩着,满脸红霞,神态既害羞又可爱。 苗人风不禁哈哈大笑,道:“都一个村子一家人,真儿姑娘何故与白兄弟客气呢?你们去罢,我和千兄弟在西门等你们!”他的潜意识里,从来就没有把纳兰真当作姑娘,只当作妹妹一般看待。 白云飞平白无故赚来了大笔银子,此时心情正高兴得很,这一激动他也不客套那么多,拉起纳兰真的手就向东街尽头跑去。 直到白云飞和纳兰真两人背影消失,翠屏楼门口才出现缓缓千寻和她丫鬟的身影。 千寻喃喃道:“此次回秦州府,也不枉苏大哥一番嘱咐,兰儿,这柄剑和这口弓你且送回府上,交与李总管,让他托人南下送去长州府,务必交送到苏大哥手上!” 兰儿不禁嬉笑道:“小姐,你对苏大人可真是无微不至,就连前线战事的武器都考虑到了!” 千寻道:“无微不至?他若能像白公子对纳兰姑娘这般细微体贴我便心满意足了!” 兰儿笑道:“苏大人这几月只是战事频繁,倘若平息了南方叛乱,定然会来到秦州府见小姐的!” 千寻面带忧色,道:“南方战事凶险,这次送去的新型武器但愿军中能人能加以研究,用以退敌。” 兰儿道:“这弓的确是世间少有,真想不到这位白公子巧手竟能制出这等良弓!” 千寻也露出了钦佩的神色道:“这位白公子不但才思敏捷,而且有情有义,绝非池中之物!”说到这里,她好象想起什么,拿出一件物事交给兰儿,随口耳语几句,兰儿便直奔城西而去。 秦州府西门,白云飞一行人正高高兴兴的策马出城。 挑选一番布料后,此刻纳兰真已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蓝衣,脖间系着一条皮裘白巾。 蓝白相间,新衣鲜艳,人也更添几分清新动人。 看着纳兰真兴高采烈的愉悦表情,白云飞不禁也微微笑着。 这时千寻的丫鬟已追了上来:“白公子请留步!” 白云飞回过身,道:“姑娘还有事?” 兰儿道:“我家小姐嘱咐我转告公子,这秦州府北去月河村沿途凶险,时有山贼出没,望公子能在明晨出城,夜间行走恐生变故,还望公子三思。” 白云飞笑了,道:“千姑娘没别的话了?” 兰儿道:“我家小姐还说,如果公子下次还到秦州买卖兵器,请事先告知,若拿这玉佩到翠屏楼找店家,自能见到我家小姐。” 说完,玉佩就递到了白云飞手里,白云飞仔细看了看,玉配是用绿玉做成的,中央刻着一个大大的“秦”字。 白云飞暗忖,看来这千寻本名应该就是叫秦千寻吧? 苗人风悄悄道:“依我看,估计这千姑娘应该就是秦王府的人!” 白云飞笑道:“管她什么人,咱们回去吧,下次再来,再赚个千八百两的银子!” 众人轰然大笑,于是二十辆马车缓缓驶出了秦州府。 * * * 黄昏时分。 天空忽然明亮开来,夕阳的光辉落在积雪上,雪地仿佛一张艳红的地毯。 秦州府通往落叶国的北郊官道上远远的出现了一队马车的影子。 乱石山山脚下的树林中中,一个头扎黑巾的汉子“倏”的一下从前面的树林里窜了过来。 树林里,一群和他一样头扎黑巾的彪型大汉全部附了上来,为首一个满脸都是大胡子的人盯着他,道:“老二,有点子了?” 老二道:“雾气还没完全散去,还看不清楚!” 大胡子忽然趴下,俯身在官道上,把耳朵紧紧贴在地面,闭眼仔细聆听,听得一会,他忽然睁开眼,向身后一群喽罗道:“有大约二十匹马车,估计应该是落叶国的商人,弟兄们,咱们的好日子来了,今晚给老子加把劲干,冲在最前头的老子重重有赏!” “好,好,好!”众喽罗齐声叫好,不过都不敢叫得太大声了,仿佛生怕惊动即将到来的车队。 这伙人正是乱石山拦路抢劫沿途客商的山贼。 而且这伙山贼还不是普通山贼,他们显得十分特别,因为,这些人一个个面带菜色,好象都饿了十天八天没吃饭的模样。 大胡子摸了摸肚子,他已经三天没吃过大米饭了,这次下山如果再遇上“整天没人路过”的情况,偌大一个山寨,全部人等着饿死吧。 “来我乱石山,神仙也悲惨!哼哼,我叫你们路过!”大胡子对马上进行的抢劫显得十分有把握。 官道上,白云飞一行人仍然还有说有笑的,丝毫没有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从秦州府出来,白云飞等人就遇上了一个化缘的和尚,这和尚慈眉善目,让人倍感亲切,他自称是前往落叶国说教传法,由于同道,于是大家就结伴而行。 纳兰真骑在马上,悠悠道:“大师,你去过落叶国吗?我还没去过呢?听说那个国度里的人几乎全都是女子,没有几个男子呢,这是真的吗?” 和尚莞尔笑道:“确如女檀越所言,落叶国与我东胜国水土有异,故而全国上下女多男少!” 纳兰真不禁咯咯笑道:“那大师一人去普度授法,会不会有所不便呢?” 和尚立即合十道:“阿弥陀佛,女檀越言重了,即是说法传教,便不再有男女之嫌,天下本一家,男女老幼、贫贱贵富,都可诵经念佛!” 白云飞牵着白马,笑道:“这话说好啊,人无贵贱之分,人人本就应该平等,大师好高的境界,还没有请教大师的名字!” 和尚微笑道:“贫僧法号心眉!” “心眉大师可是出自少林吗?”白云飞其实对这个最感兴趣,因为曾经在《剑光》里,少林绝对是个响当当的名字,为什么会有天下武功源出少林的说法,就是因为少林对内功的研究是最为独到的。 上一次在星辉谷恶战群狼,白云飞瞬间升级,而且还是属性大幅度提高,尤其是内功,这之中的原因白云飞一直没有想明白,这时他正好向这和尚请求赐教。 心眉的回答没有让他失望:“贫僧正是出自少林!” 白云飞大喜道:“大师可懂武功修行?” 心眉微微笑道:“懂即是非,非即是懂!” 白云飞道:“到底懂还是不懂呢?” 心眉道:“武功本是杀人的法门,出家人一心积德向善,何必去研究杀人的法门呢?” 白云飞顿时有些失望,这个世界的少林僧人显然和《剑光》里的少林和尚一样——迂腐! 不过那也没有关系,因为自从他来到月河村后就不愿意再去回首往事,一心只求平凡的生活着就可以了,就像现在这样,身边有淳朴的朋友,有美丽的姑娘,有漫天的晚霞,有丰收劳动的成果,这就够了。 一时间,面对着漫天晚霞,白云飞只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只不过纳兰真这时却停下了马匹,皱下了眉头。 “真儿姑娘怎么了?”苗人风不禁询问道。 纳兰真肃然道:“有山贼!” “山贼?在哪里,怎么我没有看到呢?”千冲问道。 他当然看不到,因为以他的修为和纳兰真还差得远。 白云飞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他的天开眼已经暗中运起,不远处的树林中,他已经看见大约二三十条人影正向这边冲来。 看这些人行动的速度和手上握刀的姿势,他就知道纳兰真说得一点也不错。 这次还真遇着山贼了。 现在是跑不能跑,因为身后还有二十辆装满了粮食的马车,这一跑,前几天的心血就白费了;斗不能斗,因为他已经看清楚了这群人里没有一个人等级在5级以下,再看了看自己这边,苗人风是9级,千冲、赵四、勇子全是5级和4级。 纳兰真虽然是十二级以上,但从星辉谷一战中他也知道,这善良的姑娘并不擅武斗。 不过令白云飞惊奇的是这心眉大师全身上下也是一排问号,显然也是个十二级以上的人物,但刚听他的谈吐,似乎并不是武斗之人。 “怎么办?”这句话不但白云飞问着自己,同样在苗人风等人脑中闪现。 第十七章 智斗山贼群 第十七章 智斗山贼群 “银子、黄金、珠宝、粮食,统统都给老子留下,老子保证不伤你们半根毫发!”这是大胡子的第一句话。 片刻之间,二三十个山贼已经把车队团团围住,苗人风千冲四人都拿出了弓和刀,全神戒备,护住粮车。 纳兰真已经跳下马来,害怕的躲到了白云飞身后。 “听到没有,老子不想再说第二遍,合作一点,大家都平安无事!”大胡子显得很不耐烦。他不耐烦是因为饿得太厉害了,这个道理很简单,贼也不想多费力,白来的东西总是没人嫌弃的。 只不过白云飞那双眼睛实在太过厉害,并不是仅仅是他那双天开眼在暗中运功,而是他发现这大胡子好象饿得很厉害,面色发青,而且说话也有气无力似的。 敢情这山贼也因为年关收成不好而闹饥荒啊? 白云飞非但不害怕,反而走上前,笑道:“请问各位都是传说中的山贼吗?” 一群人顿时大眼瞪小眼,好歹他们也算是有抢劫经验的山贼,但还没有见过白云飞这种怪里怪气的被劫之人。 大胡子忽然觉得眼前这人不但不害怕,反而显得和蔼可亲,一时间他都不禁被白云飞那一脸懒散的笑容给感染了。 他甚至有种感觉,这年纪轻轻的男子像个商人,但又不是商人,因为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懒散、漫不经心的气质,反而像是一名温文儒雅的书生。 大胡子不禁把鬼头刀竖了竖,恶狠狠道:“小白脸,少跟老子废话,把东西都交出来,否则老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白云飞盯着他的鬼头刀,忽然道:“你这刀有问题!” 大胡子想都未想就脱口而出:“什么问题?” 白云飞微微一笑,对方已经掉进他的圈套:“你这刀有两个毛病!” 大胡子忍不住道:“哪两个毛病?” 白云飞笑道:“第一个,这刀虽然看起来有声势,能够唬人,但重量太重,需要极强的臂力来舞动,尽管你天生神力,使用起来不成问题,但是倘若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你在武器上就吃了大亏!” 这显然是典型的让对方放松心理戒备。 他的天开眼根本就看不出这大胡子的等级属性,天生神力纯属满口胡诌,故意讨好。 大胡子冷冷的盯着白云飞没有说话,只因白云飞说对了,这鬼头刀确实很重,他老早就想换一把了,只不过山贼就是山贼,不拿一把拉风的刀怎么去唬人? 白云飞道:“第二个,这刀背太厚,刀刃却太薄,如果你用力过猛,又砍在尖锐的武器刃面上,你这刀就废了!” 大胡子忽然道:“那该怎么办呢?” 白云飞暗暗好笑,这山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凶恶,在他看来这山贼好象还有点单纯,单纯得甚至有点可爱。 白云飞不紧不慢道:“依我看你最好能改用剑,剑走轻灵,既能保证兵器的速度又可以让对手害怕。” 大胡子搔了搔头,道:“恩,好象说得是有那么点道理。”他忽然转过头道:“喂,老二,你那里还有剑没有?” 老二听得直翻白眼,他们这个大当家的什么都强,就是脑袋时常转不过弯来。 老二不禁破口大骂:“我有个狗屁,还不快快动手!” 大胡子一下被惊醒,立即转头对白云飞冷冷道:“我不管你说什么,马上把值钱的东西给老子交出来,我、我、我,否则老子大开杀界了!” 他只觉得肚子饿得厉害,差点脱口而出:“我肚子饿得厉害,你动作快点!” 白云飞忽然笑了,他发现这山贼显然江湖经验并不够多。 江湖,这个词语自古以来就被人们神往,但是,游戏这个词同样也让人们痴迷,可以这样说,一个在游戏里混得久的人也是一个在江湖里混得久的人,而白云飞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这山贼气势和心理上显然就不如他。 看见白云飞阴恻恻的笑容,大胡子反而有点不安了,再这样耗下去,他的肚子就快不行了,这会他已经饿得头昏脑涨,清火上升。 “你笑什么笑?小心老子剁了你!”大胡子不耐烦的说道。 白云飞笑道:“在下区区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你们这么多人要来抢我们的马车,我们自然是无法抵挡!” 大胡子道:“这个你放心,老子不会要你小命的,东西留下,我自然放你们走!老子说话向来算数!” 白云飞笑得更厉害了,道:“如此便好,只不过我等商人此去秦州府做生意,现在半路被抢,返回落叶国活该倒霉,好歹你也留下高姓大名,我等也不算落得个冤枉的下场!” 白云飞这番话说得巧妙之极,一来不暴露自己人的去向,二来又可试探出这大胡子的性格。 大胡子仰天大笑,不禁道:“哈哈哈,老子生不改名,死不改姓,小白脸你给老子听好了,老子姓何,字楚舞,乱石山混世魔王何楚舞大爷便是我了!” 说完,他一挥手,众山贼握着兵器围了上来,苗人风等人更加紧张,刀已在手,弓已拉弦,形势一触即发。 “且慢!”白云飞大喝一声,所有人果然怔住。 何楚舞瞪着他,道:“你还想怎样?” 白云飞依旧微笑着,道:“何楚舞是吧,你是堂堂混世魔王,要欺侮我等小人也不费力,你若是有种便上来单打独斗,群殴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 一旁的老二忽然开口道:“大哥,别听他胡言乱语!” 谁知何楚舞的脸色立即变了,他生平最听不得的话就是别人骂他不够英雄,事实上山贼能算什么英雄呢? 何楚舞不怒反笑,打量着白云飞全身,道:“就凭你也能单打独斗?” 白云飞笑道:“群殴我是不行,但单打独斗嘛,在下本事倒也过得去!” 何楚舞哈哈大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云飞指着身后的马车道:“这车上全是粮食,你若赢我,你尽管搬去;你若输了嘛,嘿嘿……” 何楚舞这个弱点确实被白云飞给猜中了,他本来脸色就发青,显然就是饿得太厉害,一心只想快点抢到钱财,现在马车上全是现成的粮食,他那焦躁的内心更是急上加急。 何楚舞冷冷道:“我若输了就毫发无损的放你们走?这马车我也不要?” 白云飞笑道:“恩,总算还不太笨,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一听这话,众山贼顿时全笑了,就连那脾气火爆的老二也不禁哈哈大笑。 白云飞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会武功的人,这行人里,就属全身兽装弓箭的苗人风好象有点武功底子,其他人完全一看就不是什么高手游侠。 虽然自从白云飞来到月河村后时不时的露两手绝活,但此刻面对这么多的山贼,苗人风等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纳兰真紧张看着白云飞,她也搞不懂,为什么每次一遇上危险的情况,白云飞总是特别沉得住气。 山贼可不是狼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山贼比狼更凶狠,因为他们杀人不眨眼。 何楚舞大笑道:“好,老子就满足你的要求,不过像你这种货色,也配老子出手?”说完,他转头道:“老二!” “大当家!”老二应声而出。 何楚舞道:“这小子交教给你料理!” 老二看着白云飞冷哼一声,心想顶多一刀也就送这小白脸归西了,根本用不着自己费什么力气。 白云飞又笑道:“你有刀,而我却是空手,这似乎有些不公平吧!” 何楚舞急了:“你他妈的怎么这么罗嗦!” 白云飞笑道:“给我一把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众山贼又是一阵哄然大笑,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白云飞脑袋被吓出毛病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何楚舞笑道:“他爷爷的,给你就给你,拿把剑来,娘的,这么麻烦!” 一柄雪亮的精钢短剑从山贼堆里飞了出来,白云飞伸手接过,低下头,端详着锋利的剑身,喃喃道:“不错, 12-23的攻击,虽然不是什么好剑,但用来对付你们却绝对足够了!” 说完,他缓缓的抬起了头,平胸横剑. 一道闪亮的光芒从他眼中掠过,伴随着剑光,夕阳更加艳红。 晚霞,白雪,剑光! 三种色彩交汇在一起,使这冬日的黄昏更添几分荒凉的美丽,也更添几分寂寞萧杀之意。 剑客的生命,本就是寂寞的,但寂寞深处,岂非也是美丽? 此刻,不光是老二,就包括何楚舞和苗人风,甚至就连那和尚心眉,在场所有人全都愣住。 因为所有人都发现,白云飞在这一瞬间忽然变了。 他刚才本是一个看似文弱的书生,但自从剑拿在他手上的那一刻开始,他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有了光彩,说不清这光彩是剑发出的,还是他人发出的。 在纳兰真的眼中,白云飞就似与夕阳一起交相辉映着,映亮了整个旷野。 他就像一个绝代剑侠,一身凛然之气严正而不容侵犯。 纳兰真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竟然能如此魅力四射、光彩夺目,剑侠的风采,最是让人心醉神驰。不觉间她都看得呆住了,心怦怦直跳。 一片绯红飞上了她的脸庞,就和晚霞一样美丽。 第十八章 快剑现荒野 第十八章 快剑现荒野 风停! 四下安静! 荒野里又添几分清冷。 面对马上就要开始的生死相搏,每个人都把目光落在了白云飞和老二的身上。 老二不屑的看着白云飞,大大咧咧的亮出了兵刃——一把就跟何楚舞手里差不多宽大的钢刀,白云飞瞄了一眼那刀,上面显示着5-25的攻击力属性。 老二的意识里,白云飞最多也就是拿剑装装样子,所以他很随意的走上前,很随意的一刀捅去。 “铮”的一声脆响。 白云飞的剑身居然一下子架住了他的大刀。 老二愣住,不过他随即又笑了:“哈,还有两下子嘛!” 白云飞也跟着笑道:“那是自然,在你面前我也不用谦虚!” 老二脸色变了变,“刷”的又是一刀劈出,这一刀就不像刚才那么客气了,他手上至少加上了四成力道。 但又是“铮”的一声脆响,兵刃撞击的声音十分尖锐。 老二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白云飞笑道:“剑法就是剑法!” 老二顿时有些恼怒,白云飞一脸嬉皮笑脸的表情就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刷刷刷”三刀连续劈出,“铮铮铮”三声撞击声更刺耳。 这时候不光是老二愣住了,而且何楚舞等人也愣住了。 老二一共五刀,力道一次比一次大,但这五刀全都莫名其妙的劈歪在了白云飞的剑柄上,白云飞竟然毫发无损,而且看他那幅悠然自得胸有成竹的样子,架住老二这五刀似乎显得十分轻松。 何楚舞老二等人这时候才有点醒悟:“这人难道还是硬点子不成?” 其实就以白云飞现在的等级和属性来说,根本谈不上是什么高手,要说其中的原因,还是在于白云飞那双天开眼。 当何楚舞等人从远处就冲上来的时候,白云飞就只能模糊的看到这群人的等级,直到靠得近了,白云飞才完全放心,这群山贼里,除了何楚舞的属性他看不到外,其他山贼喽罗的等级尽管都不在5级以下,但属性却没有一个人比他高。 这老二的属性分别是: 陈大鹏,6级,体力30,筋骨41,身法25,内功12,精神力24,典型的力量型刀客,而白云飞除了28的筋骨要比陈大鹏逊色些,其他属性都大大的超过了对手。 所以陈大鹏随便一刀招呼过来,白云飞当然轻松接住,即使用上几成力道,白云飞还是可以架刀。 这“架刀”的招数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很难。 还是那句话,剑法可以创新,但没有经验基础什么也别去想。 而白云飞这种独特的架刀招数更是让人大开眼界,一般刀客剑士都是拿着兵刃硬生生的迎上对手的武器,这种招式笨拙而死板,但白云飞的剑身一迎上陈大鹏的刀刃就急速下沉,让对方的刀刃贴着剑身滑下来,直到卡在剑柄那里停住,就这样利用四两拨千斤的巧妙手法把对方势大力沉的招数给破解了。 在旁人眼中看来就是简单的一招“挡”,但其中蕴涵的剑学精粹却不一般人能看得出来的。 陈大鹏当然看不出来,所以他退后了两步冷笑道:“好小子,居然深藏不露!” 白云飞笑道:“露就是不露,不露就是露!” 一旁的心眉听到这话不禁莞尔。 陈大鹏站定,深吸一口气,暗中运集力气,突然大喝一声,猛的一记“力劈华山”砍了过来。 白云飞暗暗吃惊,这是以前《剑光》里的标准攻杀剑术,集中全身力量拼死一击。 白云飞不敢怠慢,举剑架刀。 “嘭”的一声闷响,这次何楚舞等人更愣了。 不仅是白云飞再次挡住了陈大鹏这一击,而且挡的方式更古怪。陈大鹏的刀一砍来,白云飞的剑虽然迎了上去,但他整个人却轻飘飘的飞快退后了几步,这是典型的借力消力打法,陈大鹏的攻杀就这样被化解了。 何楚舞顿时瞪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剑招。 陈大鹏更是当着众人的面露出了不该露出的表情来,刚才这一刀他已经用上了全身力气,白云飞好象还是安然无恙。 这家伙到底是谁?他已经不只是有两下子那么简单了。 陈大鹏忽然退后好几步,一脸严肃,举刀向前,再次暗中运力。 一看他这动作神态,白云飞就暗叫不好了,陈大鹏这姿势和《剑光》里的冲杀剑术一模一样。 冲杀剑术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明的剑法,《剑光》里,冲杀是刀客的初级三阶技能,也就是在攻杀的基础上加上了助跑,利用助跑的惯性,外加刀客的一点内功底子,冲杀剑术就可以发挥超越全身最大攻击的力量出来。 白云飞的大脑迅速开始计算,陈大鹏那口5-25攻击力的刀、41点筋骨加上12点内功,再加助跑,大有可能发出80左右的攻击力出来。 自己的筋骨不过才28,身法仅38,体力也才10点,才无论他怎么架怎么挡怎么借力消力,陈大鹏这一刀如果砍出来,他是万万抵挡不住的,因为筋骨相差得太悬殊了,如果非要硬挡,剑很可能断为两截。 “呀!”陈大鹏怒吼一声,飞快的冲了上来,刀如铁锤般重重砸下。 “嘭——!” 这一次,兵刃撞击的声音大得让人耳朵刺痛。 “啪啪啪啪啪”,白云飞的剑没有断,但他整个人却在雪地上被震得退出去七八步。 “好!”众山贼爆发出一片喝彩声,陈大鹏这一刀确实劈得漂亮,神充气足,威势万均。 白云飞显然招架不住,一下子被震退了出去。 陈大鹏大笑道:“把马车留下,你们回去吧,你中了我这招‘开山劈’没死都算你运气,回去躺几个月养伤吧!” 苗人风等人闻言这才吃了一惊,赶紧围了上来:“白兄弟,白兄弟,怎么样了?” “白大哥,没事吧?”纳兰真吓坏了,这群山贼果然剽悍,别说白云飞武功究竟如何,单看陈大鹏这一刀,一般人不被劈死也会被吓死。 白云飞单膝跪在地上面色发青,这一刀没有砍中他,但是强大的内劲却震伤了他,听见陈大鹏形容这冲杀剑术为开山劈,他本想笑,但却强忍住没有笑出来,只因为自己体力骤然间下降到了1点,对方的刀刃只要挨上他,他这条小命马上就玩完。 确实正如陈大鹏所说,没死都算他运气。 白云飞看着地上的积雪,忽然一阵后怕,这不是《剑光》,这是真实的世界,人真死了的话就不是白光数据,而是红光鲜血了。 他可以死,但他不能倒下去。 一个用剑的人可以死,但绝不可以倒,这是一直以来贯穿在他大脑里的信念,这种信念无论在任何世界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对他来说都绝不会改变。 因为,这是剑客的尊严。 白云飞就这么出神的想着,突然间,他发现本在渐渐衰弱的视野慢慢的变得明亮了,大脑思维也清晰起来,而全身各处好象又汇集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这熟悉的感觉居然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 升级! 这当然是升级的前兆! 凝神静气了好一会,白云飞低下头看着自己全身上下,那一刻,他不是吃惊,而是震撼,因为他又看见了自己全身升级后的惊人属性: 白云飞 等级:3 经验:1/300 体力:18点 筋骨:56点 身法:83点 内功:61点 精神力:50点 悟性:40点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升级属性就能涨得如此吓人,这之中的道理他始终想不明白。 不过那不要紧,只要他不倒下去,对方的噩梦就来了。 看着白云飞慢慢的站起来,何楚舞等人的表情凝固了,陈大鹏的眼睛更是瞪得奇大无比,这人莫非是铁打的不成,中了一招开山劈居然都还能站起来。 看见白云飞的笑容慢慢消失,那满脸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陈大鹏就知道情况不妙了。 80以上的身法对陈大鹏这样的山贼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移动速度。 在他的视线里,白云飞刚刚还在那边举剑凝神,一眨眼居然就到了自己身后。 陈大鹏刚想回头挥刀,忽然只觉得胸口一片冰冷。 低头一看,自己的棉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极长的口子,荒野的冷风钻了进来,冷得他一阵身哆嗦。 再看身后的白云飞,他的剑尖反手指向自己,整个人却面对夕阳,根本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是手上那已经停滞的动作说明,他刚刚已经挥出一剑。 一剑就已足够! 陈大鹏骇然了,这是多么快的身法。 而且对方还是手下留情了的,这一剑完全可以划破他的胸膛,但白云飞只是划破了他的衣服,显然并不是想要他的命。 山贼们都看得傻了,二当家居然都被人一剑划得毫无反应,自己上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苗人风等人却一下子欢呼开了:“好,好,打得好!” 千冲忍不住道:“打死这群该死的畜生!” 心眉微微一笑,合十道:“阿弥陀佛!” 白云飞收起剑,看着满头都是冷汗的陈大鹏冷冷道:“你还不够资格!” 陈大鹏没有出声,因为他已经完全被吓傻。 “好个小白脸,果然有货,让老子来收拾你!”何楚舞走了上来,面色严肃的说道:“老二,你让开!老子来料理这小白脸!” 一旁的纳兰真忍不住道:“不是说打赢就让咱们走吗,怎么你言而无信呢?” 何楚舞哈哈大笑:“他爷爷的,我是答应他赢了就让你们走,可他赢了老子吗?小妞别急,大爷我等会带你去上山去乐和乐和!” 纳兰真一张脸顿时气得通红。 白云飞不禁暗暗好笑,这善良的姑娘简直天真得可爱,山贼就是山贼,怎么可能跟你讲江湖道义呢?他上了一次当难道还会上你第二次? 不过白云飞很快紧张起来,因为他此刻最担心的局面出现了。 因为这何楚舞的等级和属性,他的天开眼竟然还是无法看清。 第十九章 无招胜有招 第十九章 无招胜有招 天开眼是白云飞的自创武功,当初在《剑光》里,他机缘巧合下领悟了这个技能,这技能的确是相当有用的本领,只不过它的毛病也不少。 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天开眼需要不断的修炼升级,只有技能等级高了,才能发挥相应的作用。 白云飞的天开眼现在只有2级,就只能看见等级差距10级以内的人物属性,于是问题就出来了。 他的属性跨级提升,但是等级这个东西却不能跨级,它就像每个人的人生一样,需要年年岁岁的长大,没法弄虚作假,总不能说这人今天出生,明天就10岁了。 所以白云飞的属性尽管很强悍,但仍然看不见何楚舞的等级,看不见等级自然也就看不见属性。 推算下来,这何楚舞至少也是13级以上的人,即使他天资平平,他的属性起码也是这样分布的:何楚舞,14级,体力60,筋骨60,身法60,内功60,精神力60,这种人一旦要拼命,白云飞还是没有胜算,更何况天晓得他是14级还是20级。 如果他30级呢? 那白云飞可能就不是暗自叫苦了,而是暗中喊天了。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而畏惧,白云飞也不例外。 一看见何楚舞拿着鬼头大刀慢慢的走了上来,白云飞暗叹了一声:“事到如今,看来也只有搏一搏了!” 何楚舞走上来的时候脚步显得十分沉稳,他的性格也许很简单,但他这个人却不容让人低估。 没有足够的勇武和大脑,他也不可能成为这乱石山强盗窝的大当家。 一看何楚舞沉稳有力的步伐,白云飞就轻轻吁了一口气,在这个世界里,他现在才算遇上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白云飞往常那股剑侠豪气不禁涌了上来,向何楚舞抱拳道:“请!” 这是深谙武道之人的礼貌之举。 何楚舞默默的点点头:“好个小白脸,他妈的是条汉子,请!”说完,鬼头大刀竖了起来,锋利的刀身反射着夕阳艳红的光辉。 白云飞没有再答话,只是微微扭了扭身躯,那模样好象就似全身松弛下来,然后他的手就垂下,手里的短剑也随随便便垂了下来,仿佛这柄可以吓傻陈大鹏的利剑现在变成了松软的竹条。 这个动作,就象是刚刚经历完一场大战后,因为太疲累而放松的模样。 看见白云飞这模样,何楚舞不但没有趁机先出招,反而怔住。 刚刚白云飞划破陈大鹏衣服的那一剑他已经见识过,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白云飞是个扎手的人物,对方突然之间的身法和出手都快得惊人,如果自己硬拼也难免大伤元气,可是见到白云飞这种漫不经心的姿态,他反而不知所措了。 因为白云飞这随随便便的一站,全身上下无一不是空门破绽,可是再看对方的站位和姿势,他突然发现,自己如果随便怎么一刀挥出,对方的空门和破绽全都会变为厉害的后着。 想到这里,何楚舞忽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出手才好。 一刀劈过去,对方大有可能挥剑一架,反手一剑直刺自己胸口。 一刀扫过去,对方也有可能猛的闪开,利用快如风的身法给自己侧面一击。 一刀捅过去,对方更有可能或跳或闪,或挡或更快的正面一击,吃亏的还是自己。 …… 一时间,何楚舞握着大刀愣在原地不动了。 白云飞忽然道:“为何不动手?” 何楚舞迟疑着,狞笑道:“老子是不想让你死得这么快,你这身法破绽白出,完全是自寻死路!” 白云飞冷笑道:“只怕是因为我这一招破绽太多了,你反而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吧?” 何楚舞不说话了,因为这句话切中了要害。 正是因为空门太多,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出手了,出手肯定吃亏,唯一能不受伤的办法就是不出手。 于是白云飞垂着剑,何楚舞竖着刀,两人都在夕阳雪地上一动不动,这幅对峙的画面让两帮人都惊诧无比。 白云飞面带微笑,举剑一动不动。 何楚舞满脸狐疑,握刀凝神静气。 这两个人就像两塑静止的雕像,都在等对方露出真正的破绽。 可是对手死也不动,于是他们只有这样永无止境的等下去。 夕阳艳红,雪舞荒野,刀客和剑客的对峙就如雪地光辉和夕阳光辉一样相互映射,谁也不肯退让半分,本应是筋骨身法内功的比拼,此刻变为了精神力的较量。 所谓的精神力,就是一个人的耐性、意志和定力。 真正的高手,武功只是形,内在的精神才是神。 也许,他们都只是为了生存。 人类为了生存,无论多么长远的痛苦和寂寞都可以忍受下去。 白云飞是人,何楚舞也是人,剑客也好、山贼也罢,这种无形无招的寂寞他们都必须对峙下去、消耗下去,忍耐下去。 这幅古怪的画面让苗人风和陈大鹏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两帮人先是莫名其妙,然后又无比惊讶,继而又对他们万分佩服。 这二人虽不出招,但实比出招凶险几十倍,这种无招对无招的较量,如果没有足够的耐性和意志、普通人顶多支撑几分钟就非倒不可。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夕阳最后的光彩也消失在大山深处。 别说白云飞二人感觉怎样,就连旁边的两帮人都看得视觉疲劳,两帮人甚至都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白云飞的利剑就会洞穿何楚舞的喉咙,何楚舞的大刀突然之间把白云飞劈成两半。 事实上,白云飞两人的情况都相当恶劣,白云飞根本就不敢动,他虽然唬住了何楚舞,但他知道自己一动对方肯定也会动,对方如果动了一切结果又成为未知数,他绝不能让这批粮食落在山贼手上。 而何楚舞一开始还不觉得怎样,等得久了他才发现对方简直冷静得可怕,竟然长时间纹丝不动,愣是不给自己半分出手的机会。 随着天色变暗,何楚舞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昏沉,眼皮开始打架,手上那把鬼头大刀仿佛逾越千斤,整条手臂都麻了。 可他还是无法出手,还得等下去。 这时候,苗人风和千冲大概觉得天色已晚,肚子饿了,两人打开腰间皮囊,拿出准备好的干粮和肉干,给赵四、勇子还有纳兰真都分了点。 “大师,这里到落叶国还有段路程,吃点东西吧!”苗人风宽厚淳朴,对出家人很是尊重,说完分了一大块干粮给心眉。 心眉低头合十道:“阿弥陀佛,檀越乐善好施,出家人不胜感激!” 苗人风笑道:“大师言重了,出家人传经说法,普渡众生,比我们这些乡下人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心眉笑道:“出家人乡下人都是人,天下人本是一家,众生皆平等!” 说着说着,一行人就开始吃东西了。 干粮和肉干并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乡下猎户在外都会准备一点以备不时之需,但这气味对一群三天没吃过大米饭的山贼们来说就不是诱惑了,而是活生生的折磨。 一见纳兰真吃得有滋有味的模样,陈大鹏和众喽罗都情不自禁的吞了好几口口水。 当这气味飘进何楚舞鼻子里时,何楚舞只觉得心里好象有千万条小虫在爬,他简直恨不得放下兵刃马上冲上去把纳兰真手里的肉干给抢过来,不过一见白云飞那一直都没有变过的古怪姿势,他忽然觉得,就算现在想冲到对方身后都有很大的难度。 不过那香味越来越浓,何楚舞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的左手悄悄在身下比了个手势,附近的陈大鹏立即会意,大当家和这小白脸尽管拼内功吧,他们就趁机上去把猎户与和尚乱刀给宰了。 陈大鹏一挥手,众喽罗也心领神会,纷纷操起了家伙。 高手相争,哪容得他们如此小动作。 就在这时,雪地里剑光一闪,陈大鹏愣住了,何楚舞也愣住了,所有人全都愣住。 一招! 赫然就一招! 白云飞的短剑不知怎的就架在了何楚舞的脖子上,何楚舞没有丝毫反应。 他唯一的反应就是能够感觉那冰冷的剑锋距离自己脖子不到半寸,对方的手只要稍微动一动,自己马上就血溅当场。 “这……”陈大鹏断然怀疑自己眼睛花了,众喽罗也傻眼了。 这个书生模样的小白脸竟然眨眼之间就把大当家给制住,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白云飞那慵懒的笑容又浮现出来,道:“都别乱动,乖乖的把兵器放下,我有手抖的毛病,我这手一抖,你们头儿就完鸟!” 雪地上一阵“淅沥哗啦”的声音,山贼们的兵器痛快的散了一地。 何楚舞一看这情形,心知今天遇到高人了,他立即抛掉大刀,冷冷道:“要老子的命容易,但莫伤我兄弟的性命!” 他的意识里,白云飞的剑法和武功简直深不可测,要取他们这几十个人的性命不是什么难事,就凭刚才的无招对决就可以说明。 白云飞忽然道:“苗大哥,把他们的兵器都收起来!” 苗人风和千冲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直到二三十把大刀都被装上马车,白云飞才笑道:“你走吧!” 何楚舞愣道:“走?你放我走?” 白云飞笑道:“对,我放你走,杀了你又没有银子,我杀你何用?” 何楚舞半信半疑的退后几步,直到他确信退出白云飞的攻击范围,他才恨恨道:“好小子,有种别让老子再遇见你,下次再遇上老子,你就没这么走运了!走!退!” 他一挥手,二三十个山贼灰溜溜的向远处丛林跑去,跑出很远,还听得见何楚舞的声音:“娘的,老子就伸了两个手指头,这小动作居然还是被小白脸发觉了,这狗日的眼睛好厉害!” “可是大当家,那今天晚上咱们吃什么呢?” “吃狗屁,娘的,吃饭的家伙都没了!这下好了!” “哎,肚子饿得厉害!” “唉,我也是啊!” …… 听到这些话,白云飞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二十章 剑侠之风范 第二十章 剑侠之风范 “白兄弟,为什么放这些山贼跑了呢?”苗人风走上前问道。 白云飞笑道:“让他们走吧,何必要他们的性命呢?” 千冲不禁恨恨道:“可是这些山贼上次抢了咱们村的粮食,就这样放了他们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白云飞笑道:“所以我让你们把他们的家伙收起来,下次再去秦州府,我们把这些兵器便宜点卖给铁匠铺,就可以换来一笔钱,然后再买批粮食回去,这不就扯平了么?” “哦,原来如此,呵呵,蛮有道理的!”千冲搔了搔脑袋,他越来越发现,白云飞还不是一般的精明。 苗人风道:“可是白兄弟,这样放了他们的话,他们以后还出来挡道作乱怎么办?” 白云飞点点头,面色凝重道:“刚才那个何楚舞,我只是侥幸吓跑了他,其实他的功力都比我强多了,只是我看他脸色发青,好象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显得中气不足,所以才会分神败给我!他若率先出手,我必然不能招架!”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山贼也是人,都是为了混口饭吃,都不容易,咱们能不伤人性命就不伤吧,反正现在大家也扯平了,何必为了一点粮食弄出人命来呢?” 苗人风只好点头同意,纳兰真也深以为然,她医治过太多的人,自然明白人的生命都是可贵的,白云飞的决定让她赞赏的点点头。 一直没有说话的心眉这时才合十开口道:“阿弥陀佛,檀越不但剑术高明,而且宅心仁厚,贫僧甚是敬佩!檀越之风采,依稀有剑侠大家之风范!” 白云飞笑了笑:“大师言重了,我不过懂一点点用剑的小窍门而已!” 心眉也笑道:“檀越只是懂一点点小窍门,这小窍门就已是剑术中的高深境界了,檀越若是懂得剑术之真谛,他日恐怕能纵横天下!” 白云飞笑道:“纵横天下?那不过是虚名而已,呵呵,乡下人只求吃个饱饭就满足了!” 心眉道:“方才见到檀越和那贼人头目对决,檀越一直不动,这一对峙就足足用了半个时辰,而贼人见到檀越同样不敢乱动,这正是以无为胜有为的高等剑法,阿弥陀佛,剑本是凶器,剑若是到了极至,无剑也可取人性命,檀越定力之高、剑法之深,这东胜大陆实无几人可与之匹敌啊!” 纳兰真等人一听,这时才明白刚才那场争斗之中的种种古怪之处。 不过一听心眉这样说,白云飞心里暗暗吃惊,这少林和尚果然见多识广,知道他这剑法中的奥妙。 心眉继续道:“檀越剑法虽高,但之前与那贼人二当家相斗,檀越功力似乎并不见长,那二当家的开山劈刀法骁勇刚烈,檀越利用借力消力的手法似乎都没有化解,那个时候,贫僧若是料想不错,檀越体内必然身受重伤!” 白云飞这时才真正吃了一惊,这少林和尚眼光果然厉害,他诚恳的回答道:“大师是高人啊,不瞒大师,那二当家的刀法力量确实相当大,而且还附带着一些内功底子,我确实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发出这样一刀来!” 心眉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不过这就奇怪了,我明明发现檀越挡住那一刀后有体力不支的迹象,但檀越一瞬间就站了起来,站起来后檀越就大不一样了,功力好象一刹间提高了好几倍,这个中缘由实是让人费解。” 白云飞暗暗好笑,他这是升级后的体现,这和尚怎么可能明白“升级”这玩意呢? 心眉道:“檀越所用武功,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兵解大法’?” 白云飞一听立即来了兴趣:“什么是兵解大法,还请大师指点!” 见白云飞满脸迷茫的神情,心眉仿佛松了口气,道:“原来檀越并不会兵解大法,这兵解大法是一门极为厉害的邪派武功,它能够自残脏腑,激发自身潜能,把人的功力瞬间提高好几倍,只是这武功太过自损身体,所以这武功绝非光明磊落之人会用,檀越宅心仁厚,显然不是邪教妖人!” 他沉吟着,道:“以贫僧推测,檀越应是不世的武学奇才!” 白云飞失笑道:“大师过讲了!” 心眉道:“檀越定是在生死存亡之时激发了一腔求生信念,所以在生死的边缘上突破了自己,瞬间提高了功力,阿弥陀佛,檀越即不是邪魔歪道,那么如此信念与变化,檀越不是武学奇才那又该作何解呢?” 白云飞忽然恍然大悟,不是这心眉的解释不够科学,而是连升3级的原因在于过去的经验。 这个东胜大陆和以前《剑光》的游戏世界几乎一样,他的武功、心法、经验全部都是现成的,根本就不存在练级的这种说法,一旦在危机关头突破自己,就能够迅速升级。 第一次是纳兰真释放内功救了他一命,第二次是被陈大鹏一刀震伤,两次升级唯一相同的地方就确实如心眉所说:生死边缘。 白云飞不禁回忆起《剑光》和自己曾经修炼的武功,像真武七截剑和神剑三千里这样的顶级绝学他当然知道怎么运用,只不过自己的功力还不够支持发出这样的绝招,可是绝招再厉害那又有什么用呢? 白云飞不禁笑道:“大师一席话让在下茅塞顿开,不过在下始终觉得,武功只是用来保护自己和保护朋友们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乡下猎户,只愿多多挣钱,多多找银子,不求武功纵横天下,只求快快乐乐生活,让我和我的朋友们都过上好日子就足够了!”说完,他回头看了看苗人风等人,苗人风几人也微笑着看着他。 他们的眼中都闪着友好淳朴的光彩,就像夕阳落山时那美丽的晚霞,也像纳兰真脸上的那红得可爱的表情。 无论谁看见他们,都会感觉到人类的善良、诚挚、勤劳和快乐。 就连心眉也不禁赞叹道:“檀越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胸襟开阔,境界之高,实是让贫僧仰慕!” 白云飞客气的笑道:“大师过讲了!” 一路上有说有笑,天黑的时候,粮车已到了星辉谷。 心眉停下脚步微微颔首:“阿弥陀佛,一路多蒙各位照顾,贫僧无以为报,日后只能诵经念佛为各位祈福,愿各位安康长久!” 白云飞看着官道上的岔路口,道:“大师可是要去落叶国了么?” 心眉道:“正是前往他国,咱们就此别过吧!” 白云飞忍不住道:“大师见识广博,在下获益不浅,如果以后想见大师的话,请问该怎么联系你呢?” 心眉微微一笑道:“阿弥陀佛,他日有缘,自会相见!”说完转身离去,欣长清冷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路的尽头。 白云飞暗忖:这和尚果然厉害,什么都知道,看来以后再遇见上少林和尚,一定要好好的请教武功上的问题,只不过现在这么穷,还是先想办法挣钱才是王道啊! 半夜,当白云飞一行人和二十辆马车出现在月河村门口的时候,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全村上下五十多个人,无论男女老幼纷纷跑了出来,大人们围着二十多车粮食兴奋得发抖,小孩们围着马车又跳又唱。 赵四和勇子把这一路上的种种遭遇有声有色的为众人说了一番,一时间,村民们简直把白云飞当作英雄一般看待,尤其是白云飞三言两语就让千寻调来二十车粮食还赚了五十两银子的过程,所有人钦佩不已。 不过小孩子们最感兴趣的还是白云飞独自一人打退山贼的精彩场面。 村长激动道:“白兄弟当真是咱们的福星!” 白云飞谦虚道:“哈哈,哪里话,都是大家通力合作,团结勤劳获得的劳动成果,白某前些日子遇难,承蒙各位父老乡亲搭救并照顾,这二十车粮食,就分发给各位乡亲们吧,另外这五十两银子路上已花去了六两,剩下这四十多两,下次去秦州府再为各位乡亲购买日常用品罢!” 他生性爽快洒脱,本是几天几夜的心血换来的粮食和银子,他随手之间就送给别人。 只要他高兴,哪怕是珠宝黄金,他也不在乎送人,只因他懂得无论多么重要的物品,也不如内心的快乐和自由重要。 人群“轰”的一下欢呼开来,巨大的欢呼声把白云飞包围了。 看着村民们高兴欢快的神情,白云飞心里第一次体会到了真正快乐的滋味。 苗人风微笑着拍了拍白云飞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兄弟,好样的!” 白云飞笑道:“再好也是因为苗大哥仗义救我而得来的!” 苗人风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因为无论什么样的话语也无法表达他内心此刻的激动。 人群远处,纳兰真也用着仰慕的眼神看着白云飞,她偷偷的笑着,偷偷的快乐着,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然后又偷偷的羞红了脸,转身跑进了自己的小屋里。 第二十一章 冤家又路窄 第二十一章 冤家又路窄 翌晨。 天寒依旧,雪仍未化。 纳兰真早早的起了床,来到村中央的广场上。 远远的,她就看见白云飞、苗人风、王曲星三人在广场上议论着什么,只见白云飞不停的比划着手势,两人则不停的点头。 许久,苗人风转身而去,不多时就带着千冲、赵四、勇子三个人来了。 看这五人整装待发的模样,纳兰真就知道他们又要出门了,她赶紧走上去道:“苗大哥,白大哥,你们又要出去狩猎了吗?” 苗人风道:“真儿姑娘早!” 白云飞道:“是要出去,不过不是狩猎!” 纳兰真不禁问道:“那出去做什么呀?” 白云飞笑道:“找钱!” “找钱?”纳兰真惊奇极了,白云飞总是能给她惊喜。 白云飞笑道:“对,找钱!” 一旁的王曲星兴奋异常,道:“对,对,对,是找钱,是找钱,这次若能挖来那黑铁的话,咱们又可秦州府去卖银子,这次俺也要去。” 一听秦州府三个字,纳兰真立即道:“白大哥,你们带上我吧,好吗?我也想去!”在她的意识里,自从去了秦州府一趟,她就觉得和白云飞一起总能有着许多有趣而且也很新奇的事。 一看纳兰真那乖巧可爱的模样,白云飞还未答话,苗人风却先道:“真儿姑娘,咱们大伙今儿去凌绝山,路程可有些远,恐怕得有几天日子,风雪还未化,你看这……” 言下之意就是“大冷天的出去,你能受得了吗?” 纳兰真一下子跑到白云飞身边,笑道:“我没事,能撑住的!” 白云飞笑了笑,道:“也好,不过咱们马上就动身!” 纳兰真笑嘻嘻道:“好的!” 苗人风和千冲都不约而同看了看白云飞,白云飞既然笑着答应了,那他们也不再反对,反正现在大家都对白云飞很信服,都相信他能为这个村子带来福运。 事实上,白云飞的想法他们哪能清楚呢?把纳兰真带上,就等于带上一道护身符。 这凌绝山位于月河村西面两百里处,几乎就靠在东胜国和落叶国的边界线上,在曾经的《剑光》里,凌绝山是个出产矿石的好地方,稍微好一点的武器材料都可以从这山上挖出来。 当然,那些神兵利器的产生,绝不是靠挖就能挖得出来的,那都需要机缘巧合。 纳兰真并不知道,昨晚回到村里,白云飞就在王曲星的铸剑房里意外发现了一大块黑铁矿石,询问其来源,王曲星自然老实交代是在苗人风曾经在凌绝山上狩猎中无意发现的,再问苗人风这黑铁的来源处,苗人风给白云飞形容了好一阵,白云飞总算弄清楚了凌绝山的位置,那地方他曾在《剑光》里去过无数次。 于是一个找钱计划又在白云飞脑海里形成了。 这次去秦州府遇上千寻这个买主白云飞就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仿佛对兵器的认知好象都不怎样。 其一,在秦州府上他特地留意过王曲星所说的那家“福缘”铁匠铺,那里面的刀啊剑啊什么的兵器不是手艺做得不好,而是质量太差,全是什么青铜、生铁之类的质地。 其二,千寻显然是个有来头的人物,理论上也应该属于有见识的人,连她都开高价买滑轮短弓,这能说明什么问题?这就说明这个世界,一件好质量的兵器是价格可居的奇货。 “如果把兵器质量提高,然后利用自己以前的经验搞出几件好武器,再去秦州府找千寻,下一次恐怕就不只是五十两银子二十车粮食这个价钱了!”这就是白云飞的思路。 这思路苗人风他们当然不明白,但是一听到挖东西还可以赚大笔银子,一群人的眼睛就又亮了,一个个迅速打起精神跃跃欲试的模样。 白云飞拿出那块黑铁矿石,对众人道:“看,就是这种石头,咱们去凌绝山上挖,如果挖出来,那咱们就发财了!” 千冲等人对白云飞的话深信不疑,唯独苗人风有些半信半疑的问道:“石头也能换银两?” 白云飞道:“这个大家放心,拿回来咱们做成刀剑,再拿去秦州府上换银子!” 苗人风笑道:“石头能不能换银子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白兄弟,你说能那就能,咱们这几天不狩猎,专门去挖石头!” 众人齐声叫好,白云飞微笑着注视着苗人风,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这些日子,苗人风真的就把他当作亲生兄弟一样,他俩同吃同住同睡,同甘苦共患难,他苗人风对白云飞的信任,是建立在无条件的基础之上的。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努力找钱来回报这份朋友之情!”秦州府之行,坚定了白云飞要发家致富的决心。 经过灌木山,走出星辉谷,在去仙林国的岔路上再绕过月光湖便是凌绝山了。 古语有云,“会当凌绝山,一览众山小!” 尽管此凌绝山非彼凌绝山,但白云飞一行人到达山脚下的时候还是被这高耸如云的山峦给震撼了。 白云飞暗暗叹息着,他当初就是在这里和花如玉相识的,不过良辰美景如今已不再,现在是冰天雪地挖矿找钱。 苗人风道:“那边有座破庙,咱们晚上可下来歇息,白天就上山去挖石头!” 白云飞道:“这倒不必。” 苗人风道:“哦?” 白云飞笑了笑,也不答话。 他的天开眼总是在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而且这山上地形他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不过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运用天开眼在半山腰找到第一块出产黑铁矿石的地方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空无一人的安静画面。 只见布满积雪的砾石地上,有两拨人居然比自己还提前到达这里,再仔细看这两帮人的衣貌面容,白云飞就只有苦笑了。 其中一群人头带黑巾,一个个拿着大刀,神情凶悍,这群人正是乱石山何楚舞为首的一伙山贼;而另一拨人为首的就是那在秦州府翠屏楼向千寻兜售断刃剑的武器商人周小舟,只不过周小舟旁边还跟着一个黑衣人。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靴子,黑色的剑鞘,黑色所代表的,是不祥与凶杀。 但看这个黑衣人的气势,白云飞就断定这人绝不简单,而且还绝非善类。 白云飞一时也搞不懂周小舟这样一个好端端的商人,为什么和这看似杀手的人走在了一起。 此时,两拨人剑拔弩张,看情形是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何楚舞厉声道:“这里是东胜国国界,你们周庄的人来这里做甚?” 白云飞不禁转头向苗人风小声道:“这里还有个周庄?” 苗人风低声道:“这里再往北二十里地就是仙林国,那儿有一个贫穷小城,那便是周庄了,听说那里有不少能人奇士,不过这凌绝山倒是两国交汇处的争议之地!” 白云飞点了点头,这周小舟一定就是周庄的铸剑师,仙林国在东胜大陆西侧,气候炎热,农作物难产,人们的生活显然不如东胜国富足,这周小舟多次与千寻谈生意,肯定也是萌生造武器赚钱、脱贫致富的念头,所以之前一切疑问现在完全解释得通了。 白云飞猜测得一点也没错,上次在秦州府和千寻谈生意,周小舟在回仙林国的路上就一直在琢磨着断刃剑的质地,正如白云飞所说,他的剑不是做得不好,而是质量确实太差。 这周小舟就不同于王曲星,他在铸造方面的经验和白云飞差不多,而且他是专门研究铸造术,其精神和天赋比白云飞甚至都还要高。 这凌绝山他也是常来,所以在归途中他干脆直接来凌绝山挖矿石,谁知挖到一半遇上了何楚舞一行人。 这何楚舞一伙人也是流年不利,倒霉透顶。 最开始是抢劫白云飞未遂,结果反而丢了二三十把兵器;一伙人灰溜溜的回到山寨,等到半夜大小山贼饥饿难忍,陈大鹏见大雪天丝毫没有溶化的迹象,而且官道上再也没有客商往来,于是动员大家到凌绝山挖蕨菜充饥。 刚上凌绝山,他们就遭遇了周小舟和他的大师兄周万里。 这时周万里道:“哪国国土都一样,这里容不下你们这群山贼!” 何楚舞忍不住道:“老子是来挖野菜,不是来抢劫的!” 周万里冷笑道:“来这里挖野菜?你们说出来也不怕笑话?你等贼人显然图谋不轨,还不快快滚开!” 何楚舞这时候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怒道:“放你妈的春秋大屁,贼又怎样,贼还不是要喝水吃饭,再不吃就要死人了!” 大概是饿得头昏眼花,他说话都显得语无伦次了。 周万里道:“满口胡说八道,再不滚开,别怪我无情!” 何楚舞道:“他妈的,有情无情关我屁事,我挖我的菜,你走你的路,各不相干!” 一听这话,白云飞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还没见过像何楚舞这么有趣的山贼,话说回来,这何楚舞哪像什么山贼呢? 恰恰是他这一笑,周万里忽然厉声喝道:“什么人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还不给我滚出来!” 白云飞暗自一惊,这人好高深的内功修为,他只是悄悄笑了笑就被发觉了。 看见白云飞一行人出现,何楚舞和周小舟两人都变了脸色。 第二十二章 干戈化玉帛 第二十二章 干戈化玉帛 “又是你!”何楚舞恼怒的注视着白云飞。 “嘿嘿,又是我!”白云飞大笑着走上前。 何楚舞等众山贼不禁整齐的后退了几步,白云飞的厉害他们已经见识过了。 白云飞走上前,向周小舟拱手道:“周公子,别来无恙!” 周小舟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他不答话是因为白云飞昨天差点砸了他的买卖。 只见周小舟和周万里耳语了一阵,周万里脸上也呈现冷冷的表情:“原来如此,好在千姑娘仗义,我不与你等小人计较,快快离开,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白云飞也不生气,笑道:“既然这样,我走就是!” 白云飞也并不是真的离开,而是和纳兰真一行人躲得远远的。 “咱们就等着看好戏!”白云飞笑道。 苗人风道:“这两帮人难道还要打起来不成?” 白云飞笑道:“不打才怪!” 见白云飞退到了一旁,何楚舞稍微放下心来,他就怕白云飞和这周万里是一伙的。 这时周万里扭头对何楚舞道:“再说最后一次,你们滚不滚?” “老子懒得跟你说!谁他妈今天赶我走,我就砍谁!”何楚舞饿得已经不行了,操起大刀就向周万里冲了过去。 “你这是找死!”周万里冷笑道。 白云飞盯紧了他,只见周万里动也不动。 何楚舞当头一刀劈来,周万里手里忽然多了一把剑,看这剑的古怪的造型,白云飞就认出这正是周小舟发明的那断刃剑。 白云飞暗忖:“难道他也是个剑士?” 周万里的确是个剑士,只不过他的剑法却不是普通剑客的剑招。 当何楚舞的大刀挥落下来时,周万里的剑突然凌空横削,白云飞看得很清楚,周万里并不是剑锋去削何楚舞的刀身,而是剑身去震何楚舞的大刀。 “嘭”的一声,这次兵器撞击的声音很是沉闷,很是古怪。 “啪——!” 何楚舞站在雪地上呆住,他这一刀明明就该把周万里劈成两半,但手上的大刀却一下子被震飞到那边树林中去了,而且整条手臂都被震得发麻。 “这……”何楚舞瞠目结舌。 白云飞吃了一惊:“原来是内家高手,难怪内功这么强了!” 苗人风忍不住道:“好奇怪的武功!” 白云飞沉声道:“这是强大的内力震飞对手兵器的典型招数,这一招叫敲山震虎!” 周万里微微一笑,向白云飞道:“好眼力!” 白云飞也笑了笑,这次他笑得并不轻松。 这种内家高手他在《剑光》里见过不少,事实上,像周万里这种人如果用《剑光》来解释,其实也算是术士流派,纯粹以修炼内功为主,他和纳兰真不同就在于纳兰真修炼的是治疗的技能,而周万里修炼的是内功作基础的外门功夫。 周万里其实拿不拿剑都一样,要用出内功震开对方兵刃的招数,内功至少是100以上,哪怕是徒手,他也一样可以用一双手掌拍开何楚舞的大刀。 何楚舞又惊又怒:“他爷爷的,这两天到底怎么了,全遇上些扎手的点子,老子跟你拼了!” 他口里虽叫嚣着拼了,但人却闪得无比的快,一击不成,马上退后,顺手从陈大鹏手里接过一把大刀,忽然站在原地就不动了。 只见他双手稳稳的握着刀,暗中凝神静气,不多时,刀身微微颤动,居然嗡嗡作响,就仿佛是通灵了一般。 一看这阵势,白云飞更惊讶了。 这一招何楚舞如果昨天用来对付自己,自己不死才怪。 这正是《剑光》里的刀客中级一阶技能,它是建立在刀客三种初级技能“基础剑术、攻杀剑术、冲杀剑术”之上的高级技能——“地裂斩”,这一招不但能体现了刀客的强大筋骨,而且还能把内功完全发挥出来,通过助跑跳跃到半空当头一刀劈下。 这招数厉害的不是攻击力高,而是落地后如果劈在地上,强大的气劲和力度可以把人震伤,如果内功深厚,这一震直接可以把体弱的人震飞,甚至震死。 地裂斩的使用,至少需要120以上的力量、60以上的内功才能发挥出来。 这也就证实了白云飞准确猜测,何楚舞至少是20级以上,这周万里也是20级以上,周万里如果用纯内力,不但震不开何楚舞,而且两人都会受重伤。 想到这里,白云飞赶紧喊道:“退开,这一招不可力敌!” 周万里闻言一惊,呼啦一声迅速退后。 只见何楚舞跳起来不下两米高,半空中怒吼一声,当头一记“力劈华山”,这一刀当真是雷霆万均、不可阻挡,比起陈大鹏昨天那 “开山劈”不知强出去多少倍。 “轰隆”一声。 何楚舞的地裂斩没有砍到人,而是劈在了地上,只见地上多了一个起码有一米深的大坑。 山贼喽罗们立即喝起彩来,欢声动天。 苗人风等人都变了脸色,这何楚舞简直是个疯子,这一刀若是劈在人身上那还了得,即使是个铁人也得完蛋。 一看这一刀的声势,周万里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来,刚才要不是白云飞及时提醒,他就算挡得住对方这一刀自己也非受重伤不可。 周万里这才向白云飞说道:“多谢阁下提醒!” 白云飞忽然道:“住手!” 何楚舞愣住:“你又来多管闲事,老子收拾了这黑鬼再来收拾你这小白脸!” 白云飞道:“住手,大家住手!” 说完,他赶紧走上前向周小舟道:“请问周公子是不是来这里挖矿石的?” 周小舟见他刚才帮助自己大师兄脱险,这时态度也变了不少:“你怎么知道?” 白云飞忽然笑了,转身对何楚舞道:“嘿嘿,这位何公子,我这里有银子,你要不要?” 何楚舞怒道:“他妈的,现在银子有个屁用呀,这里前不招村后不招店的,银子能当饭吃么?” 白云飞笑道:“我这里还有些干粮,你要是答应我一件事,我马上送你!” 何楚舞收起刀,狐疑的看着他:“真的假的?” 白云飞大笑道:“我几时骗过你了?” 何楚舞半信半疑道:“你这小白脸能有什么事?” 白云飞道:“两位如果不再打架,又答应我的要求,我保证,大家不但有饭吃,而且还有大笔银子可赚!” 一听到银子两个字,周万里和何楚舞等人都安静下来了,静静的看着白云飞。 一看这几人的表情,白云飞就暗暗好笑,看来钱这个东西在任何世界都是通用的,都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就算是冤家也一样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把周小舟和何楚舞召集在一起先是好言相劝,然后又把自己刚刚想到的灵感和他们两人商议了一会。 何楚舞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回过身道:“各位兄弟,咱们不打了,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乱来,一切全听这小白脸指挥!” 苗人风等人看看暗暗称奇,白云飞好象三言两语就把何楚舞这凶恶的山贼给训服了。在他们眼里,白云飞简直就是个万能人才。 而周小舟这时却突然道:“白公子的提议非常好,我这里确实有一把穿山锄,质地实属上乘,借给这何公子使用也无妨。”说完他又转头对周万里说道:“大师兄,你就向往常一样帮我放风吧?” 周万里道:“小舟你尽管做你的,还有什么人来我自会帮你应付!” 白云飞拍手笑道:“好,既然商量到位了,那么我们开始吧!” 说完白云飞来到纳兰真身边,道:“真儿姑娘,又要麻烦你了!” 纳兰真道:“我能为白大哥做什么呢?” 白云飞指着面色发青的何楚舞笑道:“给这家伙治下伤,他体力跟不上了!” 一听要为山贼治伤,纳兰真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她面带难色,道:“白大哥,你这是……” 白云飞笑道:“我们商议通力合作挖石头,他来负责开采,真儿姑娘,你放心,我这是为了咱们村将来的收成作想,白大哥为你保证,他们不会为难我们的。” 纳兰真一见白云飞诚恳的表情,不由得点了点头。 她也相信白云飞,正如苗人风相信白云飞一样。 只见纳兰真走上前,暗中运功发力,“扑灵”一声,何楚舞的脑袋上就产生了一个光圈,何楚舞只觉得全身一阵热力奔腾,那种饿得要命的感觉猛的消失了不少,身体终于开始轻松起来。 周万里是内家高手,一看纳兰真释放的内功,不由得骇然道:“这位姑娘好深厚的内功,想不到姑娘竟然会这隔空传送真元的绝技,而且还能让真元显形,这等内功奇术我以前只是听闻而已,并未亲见,人常说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东胜能人异士倍出,周某人叹服了!” 何楚舞一恢复过来,立即接过周小舟递过来的一把又大又长的铁锄握在手里,然后运集全身力气,只见他双手颤抖着,后退几步又冲上前跳在半空,怒吼着一锄轧下去。 标准的地裂斩变成了地裂锄。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这一锄威力极大,地面都微微有些震动。 第二十三章 合力挖黑铁 第二十三章 合力挖黑铁 不得不说,何楚舞还真是天生神力,一锄头下去,地面就被他的力量和内功炸了个一米多深的坑出来,这种蛮力,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办不到。 何楚舞肯这么卖命说白了也是白云飞的提议足够吸引人。 白云飞的天开眼在探测地下物品的时候不如内视人属性那么容易,他顶多也就只能看见黑铁矿石这个名字和地下深度的距离,但这已经足够。 周小舟是这凌绝山的常客,长年累月在这山上找材料,他没有天开眼,自然找起来又费力又费事,不过他也有他的优势,他的优势就在于他的家伙多,什么穿山锄、凿孔钉、白铜锹……这些挖掘工具他多的是。王曲星是识货的人,一看周小舟的家伙,他就知道这人绝对是个厉害的铸造师。 而何楚舞的优势就在于他那地裂斩,这个可以把地上劈出大坑的武功技能被用来挖矿,这种事,恐怕也只有白云飞这种商业头脑才想得出来了。 这的确是个妙招,现在就算上白云飞这边六个人、周小舟二人、外加何楚舞众山贼,共计三十多个人,这三十多个人如果一起拿起工具来挖地,效果都不如何楚舞一个人的蛮牛力气好。 何楚舞之所以愿意这么干,理由? 很简单! 白云飞口袋里还剩四十多两银子,送给何楚舞二十两作订金,并承诺挖出矿石后送给何楚舞一车粮食,将来他要是去秦州府赚了钱,还会给何楚舞好处! 何楚舞本来还有些迟疑,但白云飞那张嘴巴实在厉害:“这大冷天的,我问你,你去哪里抢劫?山贼也是人嘛,劳动致富嘛,大家都是人,出来混不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周小舟愿意提供工具,理由? 更简单! 白云飞上山的时候就看见了周小舟手上的家伙,那时候他就知道周小舟绝对是个厉害的人物,这也就意味着周小舟的开采技术必然也不会差,他算准了周小舟找材料费事,所以一提议合作开矿,周小舟更是求之不得。 他出工具、白云飞找地方、何楚舞出力,三方通力合作,于是凌绝山上出现了这样一幅奇怪的画面。 猎户,商人、山贼、剑客、内家高手全部聚在一起——挖矿找钱! 何楚舞一锄头劈下去,众人立即动手开挖,有工具的用工具,没工具的用兵器,白云飞指挥众人分三批,第一批休息,第二批动手,第三批在苗人风的带领下四处去找枯树枝生火取暖,三批人轮流换班。 场面好不热闹,可是白云飞却不由得很感慨,这岂非就是曾经在《剑光》里新人们的生活么? 为了生存,人们不得不聚集在一起奋斗。 但正是因为人类通力合作,才会创造出巨大的财富,战胜几乎无法战胜的困难。 “轰”的又是一声巨响,何楚舞的“地裂锄”已经把这个坑炸得差不多有四米多深了,但还是不见有矿石出现。 纳兰真的内功都消耗得相当严重,更别说何楚舞累得不成人形了。 何楚舞简直像头牛一般的趴在地上喘粗气:“老子不行了,让老子喝点水。” 白云飞立即递给他水壶。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半山腰已点起两个火堆。 冬天的夜十分寒冷,有了火堆,众人立即觉得温暖很多,周小舟这时对白云飞不禁刮目相看了,他道:“我现在对白兄也有些佩服了!” 白云飞道:“哦?” 周小舟道:“平时我来这里开采矿石,势单力薄,若是到了下半夜,又黑又冷,白兄这一提议,咱们既可以避免猛兽袭击,又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争端,而且还可以提高效率开采矿石,正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白云飞笑道:“希望早点挖到矿石,咱们也可以再去秦州府多赚些银两!”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彼此脑袋里打的什么主意,各自心里都不言而喻。 这时纳兰真为何楚舞施放治疗术已消费内功过度,体力渐渐有些不支,白云飞立即扶住她到一旁休息。 内功的损耗最难以恢复,因为它本身就是人最难修炼的属性,这不同于体力,像何楚舞现在这样,像头死牛一样躺在雪地上喘粗气,但只要喘得一会,他的体力就逐渐恢复,然后又可以发出“地裂锄”了 而纳兰真却需要静静的坐下来运用心法来缓慢恢复,不过话说回来,内功的妙用自然比筋骨体力要强大多了。 趁纳兰真和何楚舞都在恢复之际,白云飞和周小舟也拿起锄头跳下坑去加入挖矿行列。 众山贼还真是何楚舞的忠实的部下,何楚舞一声令下,山贼们一个个顾不满身泥污,拿着锄头铁锹就开铲。 又挖了许久,白云飞也累得腰酸背痛,以前在《剑光》里需要挖上整整一天的坑,愣是被这群怪人几个小时就挖了出来。 看着又大又深的坑,白云飞忽然之间又感觉到体内热力涌动,内力真元都在各处涌集汇合,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等级在这繁重的体力活中居然又升了一级。 好在这时候众山贼狂呼乱叫的声音响起。 只见火把光线的映照下,大坑里终于出现了黑乎乎的矿石,潮湿的泥土中,矿石数量还不在少数。 “白兄,这应该就是黑铁矿吧?”周小舟问道。 白云飞点点头,这矿石的出产地、纯度、质地都与《剑光》里的矿山情形相差无几,他沉声道:“周兄,你可知道这黑铁矿的妙用吗?” 周小舟道:“我只在古书看到有所记载,上面说黑铁质量坚硬无比,我若是用来制我那断刃剑岂非正好!” 白云飞笑道:“不瞒周兄,这黑铁矿石可以提炼出玄铁来!” “玄铁?”周小舟吃惊了,玄铁这种材料只要是个武器铸造师都应该知道。 王曲星抢着道:“听说玄铁产于极度深寒之处,普通武器加入一二两玄铁便立即可变成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 白云飞笑道:“说法没错,不过玄铁却不是采出来的,而是提炼出来的!” “真的假的?”周小舟和王曲星异口同声问道。 白云飞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他显然知道玄铁的提炼方法,但就是偏偏不说出来,弄得周小舟和王曲星心痒难忍。 王曲星忍不住不停的嚷嚷着:“白兄弟,教我,教我呀,我要学!” 这一夜,三拨人可说大获丰收。 清晨在山脚下分手时,周小舟和周万里装了两口袋矿石,与白云飞告别道谢后,这二人便回仙林国周庄了。 而白云飞这边,一行六人加上众山贼,三十个彪形大汉拖了整整十二口袋矿石回到了月河村。 按事先许下的承诺,白云飞送给何楚舞四十两银子,然后向村长说明了一番后,白云飞还送给了何楚舞一车大米。 这时候众山贼因为一夜劳累,一个个早就饿得不成人形,模样不像山贼,反而倒像是难民。最惨的还是何楚舞,他一个晚上连续使用了二十多次地裂斩,如果不是纳兰真时不时的给他治疗,他早就饿昏了过去。 何楚舞骂道:“他奶奶个熊,秦州府上的人都疯了么?花大把银子来买这些垃圾石头,疯子!” 白云飞微微一笑,也不和他争辩,不过见他和众人推起粮车就走,白云飞忽然道:“等等!” 何楚舞道:“干嘛,你想反悔不成?” 白云飞笑道:“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还想和你商量个事!” 何楚舞凝视了他片刻,道:“什么事?” 白云飞笑道:“以后我若再经过乱石山,你不能拦我的路!” 何楚舞没有说话。 白云飞笑道:“你不拦我的路,我还会给你好处,你若是要拦路,嘿嘿,单打独斗嘛,在下本事倒也过得去,就算要群殴的话,在下觉得自己也能够玩一玩!” 何楚舞忽然道:“好,你这小白脸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倒是条汉子,说话算数,我就再信你一次!” 白云飞笑道:“我几时骗过你了?” 何楚舞怒道:“等老子练好新招,再来教训你!”,说完,他挥了挥手,一行人消失在村门口。 苗人风不禁道:“兄弟,你就这样放了他们,就不怕他们将来还为出来为非作歹?” 白云飞注视着何楚舞的背影笑道:“这山贼虽然说话行事蛮横无理,但倒还讲几分江湖义气!” 他没有说,“将来只要打通了月河村到秦州府沿线,银子就会大把大把的流向他的口袋。” “呵呵,那句话果然说得对呀!”白云飞笑道。 “哪句?”一旁的王曲星立即问道。 白云飞道:“要想富,先修路!” 王曲星的眼珠子转了转,讪笑道:“高,高啊,实在是高!” 白云飞笑了笑,拎起口袋向铸剑房里走去。 他心情今天之所以这么好,最大的收获还是因为,他在频繁的体力劳动中,等级不知不觉连升了两级。此刻的白云飞的属性如下: 白云飞 等级:5 经验:1/500 体力:43点 筋骨:117点 身法:161点 内功:124点 精神力:101点 悟性:62点 这个数据已经意味着,他现在如果要应付何楚舞的“地裂斩”,何楚舞也只有挨揍的份,所以白云飞才向何楚舞提出合作的要求,何楚舞若不合作,他一个人要扫平乱石山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第二十四章 秦王府初遇 第二十四章 秦王府初遇 正月十五。 雪已化,遍地水雾。 白云飞、纳兰真、苗人风三人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来到了秦州府。 秦州府依然车水马龙、繁华热闹,更何况这天是元宵佳节,全城到处张灯结彩,灯笼高悬,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按照上一次千寻临别时的吩咐,白云飞三人来到翠屏楼。 一看到刻着“秦”字的玉佩,店老板不敢怠慢,立即道:“三位贵人,请随小人去秦王府!” 白云飞点点头,一切都正如他当初所料,这千寻果然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不是出生王侯之家,就是富豪之门。 秦王府在城东郊,白云飞一看见门口那两尊古老的狮子,就不禁暗忖:“这秦王府想必也有很悠远的历史了!” 事实证明他很少猜错,这秦王府正是东胜国诸侯秦先正的府邸,秦家世代为官,秦先正也深得天子信任,由于他常年在京都,于是秦州府就只有他的女儿千寻管看门户了。 “难怪她那么老练,原来是这样,一个弱女子也能主持大局,果然不简单!”白云飞这时才明白过来。 “今天元宵节,希望借这喜气做成生意,赚点过年钱回家!”白云飞对纳兰真如是说。纳兰真微笑不语,这些天来,好运气仿佛一直都伴随着白云飞。 不过白云飞这次却错了,当他走进秦王府大厅的时候,他不但看见了千寻,而且还看见了不少陌生人。 看这些陌生人的装束打扮,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客人,反倒像是长年携剑挎刀的江湖中人。 一个王侯之家,怎么来了这么多江湖人士? 白云飞想不通,他也不愿去想。 他还是坚持他那个原则: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凑热闹的! “白公子,别来无恙!”千寻依旧如上次一样礼貌有加,无论任何人见到她,都绝不会感到自己受了冷落。 白云飞还礼道:“托千姑娘的吉言,在下还好!” 千寻笑道:“如此甚好,白公子请稍息片刻,待我和众位朋友说些杂事再与公子长谈。” “千姑娘请便!”白云飞忽然发现,千寻虽然还是面带微笑,但整个大厅里的氛围却一点没有节日的喜庆,反而充满了一股紧张、焦躁的味道。 “莫非这王府里发生了什么大事?”白云飞不禁这样想道。 只见一个道士装扮的男子站起身来道:“千姑娘把人命关天之事形容为杂事,难道人命岂非如杂草一般低贱?” 千寻微微一笑,道:“道长岂非也为死去之人超度作法事,倘若我真认为人死就如杂草一般低贱,那么道长所作的法事岂非更低贱?” 一听这话,白云飞就忍不住暗暗好笑:生意场上的人,你跟她打口水仗,你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道长愣了愣,似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伶牙俐齿的千寻了。 在白云飞三人来之前,这场口水仗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了,这么多人竟然还是拿千寻毫无办法。 这时千寻忽然笑道:“三野道长、常州金刀王大侠、襄阳剑客万大侠、唐门唐少先生、泰山五虎兄弟、辰州岳老先生,各位都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武林豪杰,今日到我秦王府上作客,家父因朝中政事繁琐,故而无法招待大家,小女子代家父感激各位江湖朋友赏脸来此!” 大厅里,每个人都静静的听着。 千寻接着笑道:“秦王府及其封地乃是先帝所赐,当今圣上也知道,秦家世代忠良、精忠报国,即便是江湖朋友,王府也一样欢迎作客造访,绝不会冷落武林朋友。”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脸色忽然严肃起来:“当年我东胜国与仙林国于边境凌绝山交战,秦家封地殃及战火,常言道国有难,臣民便无家,静月山庄辛梦来辛庄主与东海之滨逍遥侯曾作客寒舍,王府以上宾之礼款待两位当世高人,王府之礼仪,这数十年来从未变过,今日各位武林豪杰前来王府,无论各位前来的目的如何,但王府依然以礼相待,只因各位能来,那便是瞧得起我秦王府!” 一听到“辛梦来”和“逍遥侯”两个名字,刚刚那挑语字毛病的三野道长立即转变了态度,拱手道:“原来贵府与这两位绝世高人有如此交情,贫道有眼无珠,冒犯千姑娘之处,还请千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完,他竟然连招呼也不打,掉头就向大厅外走去。 千寻笑道:“道长这是要走了么?不送不送,慢走慢走!” 一时间,刚刚被千寻称为“大侠”、“先生”们的一群人同样是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一大半。 白云飞这时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群人显然是来找麻烦的。 不过他看得既惊奇又佩服。 他来到这个世界,本来对这个世界就不太了解,一听辛梦来和逍遥侯这两个名字居然吓退了这么大一群人,他不禁暗暗惊奇: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盛名,光凭名字就可以击退一群人。 白云飞佩服的是千寻这份镇定的气度。 他和千寻打过一次交道,知道这女子不简单,也许是同为精明商人的缘故,千寻这番话不但明事理,识大体,而且还巧妙的威胁了这么大一群人,白云飞不禁暗暗佩服。 三言两语击退一群人,从某种程度来说,这比高深的武学都还难练。 眼看着前来找麻烦的人瞬间走了一大半,这时候,一直坐在大厅角落椅子上的一个人忽然站了起来。 她一站起来,白云飞顿时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袭来。 这是一个英气勃勃的女孩子。 一顶淡青色的风帽,一件墨绿色的批风。 帽檐压低了她满头的青丝,但却压不住他冷静而沉稳的表情;宽大的披风虽然遮住了她的身段,却遮不住里面紧束的利落劲装。 她的面色很严肃,眉很重、也很利,就像画师刻意划上去的一笔,不过这些都让人印象无法为之深刻,她最让人感觉难忘的便是她的那双眼睛,她的眼睛就像冬夜里的寒星,既明亮又仿佛蒙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出她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女孩子不及千寻那么漂亮,但她的气度、她的冷静、她的沉着,就连白云飞都忽然觉得:这人必然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而且绝不像刚才那些“大侠”“先生”们那么胆小怕事,这种人,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发的。 “千姑娘有礼!”女孩拱手作揖。 千寻微微一揖,还礼道:“陆捕头别来无恙,上次京都一别,承蒙诸葛先生盛情款待,今日陆捕头大驾光临,请容小女子设宴为陆捕头接风洗尘。” “原来她是捕快!”白云飞暗暗忖道。 只不过这个捕快却一点没有官家中人的样子,看她一身装束,反倒像个行走江湖的女侠。 “千姑娘不必客气!”陆新月微微拱手,然后转身向门外挥了挥手,早已等候在外的家丁抬了几副草架进来。 白云飞这才吃了一惊,家丁抬进来的竟是几具尸体。 难怪这里来了这么多人,气氛又这么紧张,原来是这里出了人命。 陆新月道:“千姑娘,这几人乃是我门中捕快,前两月朝廷重臣吏部尚书楚大人官邸被贼人失劫,承蒙诸葛先生重咐,新月负责此案!” 千寻还是微笑道:“有劳陆姑娘了!” 陆新月继续道:“我这几位同僚至京都一路追查线索到此,贼人踪迹已在秦州府显露,刚刚那几位,我若是猜得不错,必然与此案有些关联,但是见我的三位同僚已遭毒手,便必然不会再打搅千姑娘了。” 千寻道:“既如此那是最好,我秦王府历来公正廉明,绝不会与贼人有染!” “如此最好!”陆新月拱手道:“千姑娘,我三位同僚命丧于王爷封地,实不愿打搅王府,无奈这里回京都还有些路程,千姑娘若是方便的话,请容新月在府上休整几日,连日奔波,今日已甚感劳累!” 千寻的脸上还是挂着微笑,道:“陆捕头尽管在王府住下,也请容千寻为新月姑娘一尽地主之宜!” 这两人虽然言语之间相当客气,但目光交错,彼此显然都已读懂了对方的用意。 一旁的白云飞也大致明白过来,这陆新月追查案件到此,线索到了秦王府就断了,而秦王府来头极大,这陆新月并不就此甘心,她不能对王府无礼,但也不能置案件于不顾,于是声称自己劳累要在王府住上几日。 一个捕快要在你家里住几日,这是什么意思,恐怕没人不明白的。 谁知千寻竟也一口答应下来,白云飞只觉得这两个女子都不简单。 千寻精明能干,一个弱女子也照看门面,颇有些大家风范;而这陆新月举手投足之间也透着一股冷静精明,这人也绝非凡人。 陆新月忽然转过身,目光落在了白云飞身上:“还未请教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作为捕快,陆新月阅人无数,在场的人她大部分都认识,但惟独白云飞总让她感觉有些不同。 白云飞笑了笑,道:“在下白云飞!” 陆新月点了点头,眼前的苗人风和纳兰真一看便知道不是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而这白云飞虽然也穿着乡下猎人的衣装,但她总觉得白云飞英气逼人,武功显然也有很深的火候,绝不会是江湖中的无名之辈。 但她偏偏从未听说过白云飞这个名字。 陆新月站在原地,盯着白云飞三人不说话了,她的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尖刀,只不过这把刀并未出鞘。 捕快的毛病就在于,不但怀疑任何人,有时候连自己也怀疑。 纳兰真被陆新月这凌厉的眼神盯得几乎受不了了,但白云飞还是微微的笑着,他不在乎。 他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就是他对自己毫不相关的事完全不在乎。 “白公子可是千姑娘朋友?”陆新月冷冷的问道。 这话当然是冲千寻问的,千寻笑道:“白公子正是千寻的朋友!” 陆新月笑了笑,道:“千姑娘交友广阔,不但连江湖中人都常出没秦州府,而且就连乡下猎户也能和王府搭上关系!” 这话的弦外之音不言而喻:“恐怕连贼人强盗都大有可能和王府有关联!” 千寻并不生气,笑道:“陆捕头连日劳累,就请到西厢房歇息吧!” 陆新月慢慢的走了出去,白云飞不禁暗忖:难道这捕快怀疑到我身上来了?” 第二十五章 六扇门名捕 第二十五章 六扇门名捕 王府的厢房很大,很宽敞。 即使在夜色下,这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都还让人看不清全貌。 东厢是男宾留宿之地,西厢是女宾留宿之地,而两厢中央是一个小院,这里亭台水榭,分外清幽。 即使是这冬日寒夜,也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冰冷,尤其是面对千寻这样的热情好客的王府千金,白云飞更没有理由不在亭中与佳人详谈。 “生意嘛,本来就是谈出来的,并不是买卖出来的!”白云飞笑着说道。 千寻也忍不住赞道:“白公子果然是爽快之人,对生意之道甚是精通!” 白云飞谦虚道:“千姑娘过奖了!”说完,他把事先就准备好的包裹放到了凉亭中的石桌上。 千寻笑道:“却不知公子这次能为我带来何等新奇武器!” 白云飞笑了笑,从包裹里拿出一支箭来。 千寻接过,仔细凝视着,许久才道:“这箭单看形状,与普通箭支似乎并无区别,但这箭全身呈现黑色,仿佛质地似乎又与普通箭大为不同。” 白云飞赞道:“好眼力!”说完,他拿过箭,站起身,暗中运力,然后把箭径直向自己面前的地面插下。 “哧”的一声,只见箭头一下子就没入青石板地面,白云飞忽然又把箭拔起,只见箭身丝毫无损,地面却多了一个小洞。 千寻惊讶道:“此箭竟然如此坚硬!” 白云飞笑道:“这箭名为黑铁之箭!” 千寻道:“黑铁之箭?莫非箭身是以黑铁打造?” 白云飞道:“正是黑铁所制!” 千寻道:“据说这黑铁是难得的矿石,需要在寒冷的高山深处才能寻得,一般武器加入一点黑铁就可变得锋利无比,若箭支加入黑铁,那么就可以穿透甲胄、盔甲、盾牌等防御宝甲,公子竟然采来了这百年奇石,却不知是黑铁是百年奇材,还是公子是百年奇才。” 白云飞笑了,他没想到千寻居然也开起了玩笑。 谈生意,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人们都喜欢在欢乐的气氛下愉快的进行。 千寻继续道:“公子既能采来这黑铁,想必对黑铁的采集之法颇有心得罢?” 白云飞不禁暗暗赞叹,这女子确实思维敏捷,她要的东西果然不是这箭,而是黑铁。 白云飞笑道:“千姑娘,这黑铁确实不容易采集到,这次采集黑铁,我已经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千寻笑道:“价钱不是问题!” 白云飞道:“价钱确实不是问题,但黑铁也确实太少,采集之人就算懂得采集的办法,不过也没东西可采也是枉然!” 千寻吃吃笑道:“难道公子这次来秦州府就只携带了这一支箭?” 白云飞道:“不瞒姑娘,这次我挖掘出来的黑铁矿石共装了五匹马匹,如果按我的计算,这五口袋黑铁,已足够做出六千多支黑铁箭了!” 千寻道拊掌笑道:“那,白公子开个价吧?” 白云飞笑道:“千姑娘认为五袋黑铁能值多少价钱?” 千寻笑了笑,淡淡道:“三千两白银,公子意下如何?” 白云飞大笑道:“三千两就三千两,千姑娘的诚信,我是信得过的!” 千寻忍不住道:“公子果然还是那般爽快!”她转头对身边的丫鬟道:“铃儿,去取银票来送与公子!” 银票很快到了白云飞手中。 千寻道:“这是京都‘悦来’钱庄的银票,东胜国十九州通用,随时兑现!” 白云飞笑道:“千姑娘想得周到,在下就此谢过了!” 白云飞若是知道这张银票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的话,此刻他恐怕就不会笑得这么开心了。 一夜无眠。 天一亮,白云飞三人就离开了王府。 在秦州府的‘悦来’钱庄分号兑换了三千两白银后,苗人风和纳兰真眼睛都看直了。 白云飞简直是个找钱专家,三千两白银是个什么概念,从月河村牵来的五匹马都驮了整整三大口袋。 纳兰真忍不住道:“白大哥,你真像村长说的那样,是咱们村的福星!” 白云飞哈哈大笑:“运气好罢了,哈哈!” 三人兴高采烈的上路,与上次一样,黄昏时分又来到了乱石山山脚下。 “不知道那个何楚舞这次会不会拦路抢劫?”白云飞不禁这样想道。 事实上过年这几天,何楚舞和陈大鹏没有哪天不拦路抢劫的,但每次都苦等一天空手而归。 年关整整十五天,秦州府通往仙林国边境的官道上,愣是没有一个过往的客商,而这一次,当何楚舞等众山贼挥着大刀小刀大呼小叫着冲上来时,一看是白云飞,何楚舞又傻眼了。 “他奶奶的,又是你!”何楚舞怒道。 白云飞笑道:“对,又是我!” 何楚舞无奈的挥了挥手,道:“算了,我不与你计较,你快些离开,莫让我下次再看见你!” 白云飞一扬手,一道白光飘去,何楚舞伸手接过,摊开手心一看,竟是一锭银子,掂了掂份量,少说也有五十两。 何楚舞抬起头愣道:“你这是?” 白云飞笑道:“你小哥我今天心情好,赏你的,你下次若也不拦我的道,我还会赏你!” 何楚舞盯着他,半天吐出一句:“算你识相,咱们走!” 一伙山贼眨眼间居然又退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了:“和山贼有染,我昨天确实没有看错,你果然大有问题!” 听到这个声音,何楚舞愣住了,白云飞也愣住了。 何楚舞**是因为面前明明没有人,而声音却好象偏偏是从前面传过来的。 白云飞吃惊是因为这一路行来,他和纳兰真竟然都没有感觉到背后有人跟踪。 正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回过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宽大的风帽,墨绿色的披风,寒星般的眼神,全身透着的冷静、沉稳、锐气,这简直就不应该是一个女子所拥有的。 但她都一一概括其中。 陆新月! 除了陆新月还有谁? 白云飞下马,走上前,拱手道:“姑娘一路奔波辛苦,不在王府休息,怎么反而来到这荒郊野外呢?” 陆新月注视着他冷冷道:“白公子果然非寻常商人,竟与山贼在官道上做起生意来了!” 白云飞忍不住打了个哈哈,笑道:“生意就是生意,生意是和人做的,山贼也是人,生意既然可以和王府做,同样也可以和山贼做,这并没有什么不对?难道姑娘言下之意,生意要和不是人的动物做那才叫生意?” 白云飞一番抢白,听得众人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怪话? 不过陆新月脸上却毫无表情,她看起来永远都是冷冷的,从不会把内心的想法表现在脸上。 一看陆新月的神态,白云飞就暗叫倒霉了。 这个女子显然不像何楚舞那样三言两语就被激怒,越是不容易被激怒的人,就越是难以对付。 陆新月忽然开口道:“我今日既然能够追查到此,无论你们说什么都没用,犯案之人赶紧站出来束手就擒,否则抗拒官家办案,一律格杀勿论!” 这本是标准的捕快官腔,但从她口中一说出来却自有一股严厉肃杀之意,无论任何人听到都不得与之违抗,就连白云飞都不禁感觉背脊有些发凉。 一听这话,何楚舞惊讶道:“娘的,竟然是捕快!” 众山贼一片骚动。 兵与贼自古以来都是对立的,何楚舞不和白云飞拼命那还有理由,那还可以解释,但是一见到捕快,那他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 陆新月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捕快,还不放心兵刃束手就擒,否则丢了性命反倒冤枉!” 何楚舞猛的竖起了鬼头大刀,冷冷道:“小丫头,来我乱石山,神仙也悲惨,老子今天不剁了你,你改日若引来官兵,岂不是断了老子的财路么?” 陆新月冷冷道:“我劝你最好还是束手就擒,否则枉送性命!” 何楚舞不再说话,操起大刀就冲了上去。 兵贼之间,任何话语都是多余。 “呼”的一声,刀锋呼啸着向陆新月扫去。 只见刀锋就快扫到陆新月身上时,陆新月忽然动了,她不动则已,一动就惊人。 墨绿色的披风突然盘旋着飘上了半空,她整个人也凌空腾起不下三米高,这突然的一跳,何楚舞的刀自然就扫空了,陆新月的黑皮靴忽然一下子扫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一跳、一转、一踢,何楚舞竟然被踢飞了出去,躺在地上摔得他眼冒金星,再看陆新月,她落地后稳稳的站在那里,就像是动也没有动过。 白云飞骇然了。 陆新月这一动,他已经看出陆新月不只是高手那么简单了。 这平地掠起的“旱地拔葱”轻功绝技,如果没有500以上的身法,绝对用不出来;其次,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脚,事实上就是《剑光》里的鸳鸯腿,这种腿法可以连续踢出很多脚,陆新月刚才若是存心要何楚舞的命,何楚舞这会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 陆新月忽又冷冷道:“犯案之人赶紧站出来束手就擒,否则抗拒官家办案,一律格杀勿论!”相同的话她又重复了一次,白云飞有点迷糊:“也太机械了吧,用得着连续说两次吗?” 何楚舞这时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定后握紧大刀,暗中运力。 刚才被对方踢飞了出去,其实他也知道对方的武功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自己万万不是对手,不过他还是决定拼一拼。 只因山贼若是落到了捕快手里,那后果可想而知。 一看何楚舞的握刀姿势,白云飞睁大了眼睛,他也想看看陆新月这次怎么应付何楚舞的“地裂斩”。 “她唯一能挡住的法子就是闪避,否则一般人根本挡不住刀客的这个技能!”白云飞这样想道。 但是他想错了,当何楚舞挥舞着刀跳到半空中的时候,陆新月的靴子再一次踢中了他,而且这一次陆新月并不客气,连续三脚接连不断的踢在何楚舞的面门上,何楚舞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他的地裂斩纵然声势惊人,威力极大,无奈对方根本就不允许他发出来。 “大当家,大当家!”众山贼惊呼着扑了过去。 “鸳鸯腿,这确实是鸳鸯腿!”白云飞喃喃的说道。 陆新月再度落地,背负着双手沉声道:“我再说最后一次,犯案之人赶紧站出来束手就擒,否则抗拒官家办案,一律格杀无论!” 看着她冷漠而无情的表情,满脸鲜血的何楚舞忽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你,你,你,你莫非就是六扇门的四大名捕之一,陆,陆新月?” 陆新月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么就不应该向我出手!” 何楚舞忽然不说话了,他知道,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了,而且他这条命今天也非丢在这里不可。 第二十六章 山贼的义气 第二十六章 山贼的义气 陆新月,字流瀑,名震天下的六扇门四大名捕之一,腿法轻功高绝,使得一手好暗器,号称十三路黑道联盟的克星。 东胜国,没有她破不了的大案奇案,也没有她对付不了的强盗山贼。 遇上了这么样一个人,就算是十三路黑道盟主在场,恐怕也没有胜算,更何况是边境小村上的何楚舞。 何楚舞挣扎着又爬了起来,他的目光中掩藏不了恐惧之色,但他的目光中又充满了另一种奇怪之色。 他忽然向后招手,道:“兄弟们,拿酒下山来没有?” 所有人愣住,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喝酒,难道他要用酒来壮胆?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今天难逃这一劫? 酒是烈酒! 上好的烧刀子,一喝下去全身仿佛就有团火在烧。 何楚舞抱着酒坛子喝了一口后,脸上的颜色就和衣襟上的鲜血一样红,仿佛就像是火在燃烧。 何楚舞忽然道:“兄弟们,半年前,你们舞哥我说过,要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咱们虽然是山贼,但山贼也有山贼的规矩!”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何楚舞道:“我何楚舞不够义气,咱们这半年来,没有抢到任何钱财银两,对不起兄弟们,让大家跟着我挨饿,今天,这个六扇门的爪牙来到这里收拾我何某人,六扇门四大名捕的威名老子自然知道!”说到这里他指了指陆新月,“何某人技不如人,今天情知难逃一死,老子我不想连累兄弟们,兄弟们此刻请离去,老子何楚舞绝不怪他,只希望十八年后,老子还能和大家做兄弟!” 这番话说出来,没有人出声,就连白云飞也沉默着。 何楚舞比他想象中讲义气。 义气! 什么是义气? 千百年来江湖中关于“义气”的故事实在是太多太多,可是从来没有人听说山贼也讲义气的。 但有些人无论是不是贼,他们都值得尊重,值得敬佩! 只因,他们是人! 何楚舞说完这番话后,众山贼没有一个人动,安静得就像万古沉默的乱石山。 他们比何楚舞想象中还讲义气。 何楚舞忽然怒了,骂道:“一群龟孙子,你们是聋子吗?老子喊你们走,你们没有听见吗?” 众人还是没有动,只因他们全都知道,强敌当前,这大当家的不愿意让大家陪着他一起死。 可是何楚舞越是骂得厉害,他们就越是无动于衷。 何楚舞忽然大笑:“好,好,都是老子的好兄弟!大家不走,咱们喝了这坛酒,一起到阴曹地府做兄弟!” 一坛酒传了下去,二十多个山贼一人喝了一大口,不多时,每个人的脸上仿佛都燃起了一团烈火。 何楚舞来到一个年纪仿佛有些大的山贼面前:“老曲!” 老曲立即道:“舞哥!” 何楚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走吧,快点走,我绝不怪你,这半年咱们没收成,是我不对!” 老曲半年前新婚,儿子还没有满周岁,老曲明白何楚舞的意思,心里既难受又感激。 看见老曲离开人群,何楚舞又来到一个年纪很小的山贼面前,道:“虎子,回去,回老家去!” 虎子道:“舞哥,老子不走,老子不怕死,老子要是走了,岂不是不够兄弟?” 何楚舞“啪”的给了他一巴掌,怒道:“忘了你家里的老娘了吗?” 虎子不说话了,掉过头去的时候,眼眶里已是满盈热泪。 白云飞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心头一股热血上涌。 这些人是山贼,可是这些山贼却比名捕更值得尊重。 山贼堆里有真情,但名捕站在那里,却反而显得冷漠无情。 这时,山贼堆里终于有人发出了一身长叹:“是我,我若是再不出来,就真的变成龟孙子了!” 陆新月冷冷道:“我早说过,犯案之人早该自觉站出来!” 何楚舞惊讶的注视着人群里走出来的两个人,这两人分别是二当家陈大鹏和三当家肖成志。 只听得陆新月忽然道:“半年前,吏部尚书楚大人家中被贼人所劫,贼人所劫银两高达十万两银子,据六扇门线索,贼人头目正是‘秦州双刀’陈大鹏和肖成志!” 听到这番话,何楚舞惊讶得无以复加。 白云飞也惊讶了。 肖成志道:“都说四大名捕如何厉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陆捕头好厉害的眼力,竟然知道我们兄弟在这里!” 陆新月冷冷道:“天网恢恢,疏而不露,你们隐姓埋名躲在这里假装山贼也没有用!” 肖成志冷笑道:“在这里当山贼总胜过在朝廷做鹰犬!” 陆新月的眉毛一挑,道:“大胆!” 肖成志道:“陆捕头,你侠名远播,而且我肖成志敬重诸葛先生是公正严明之人,吏部尚书楚秋本是贪赃王法的贪官,我们兄弟所劫得那十万两不义之财,早已分发给仙林国边境的穷苦难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了看何楚舞,道:“我们在这里落草为寇半年,除了大当家前两月劫得月河村两车粮食外,我等虽为山贼,但从未做过半点伤天害理之事,即使是半月前的抢劫,我们都已受到了这位白公子的惩罚,秦州双刀虽不是什么有名的人,也不是光明磊落之人,但自信行事对得起天地良心,劫这贪官雪花银,我兄弟认为这并无不妥,今日陆捕头追捕到此,我兄弟若是战死,也绝无怨言!” 说完,他手中便多了一把长刀,看模样,他似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准备血战了。 白云飞却不禁暗暗叹息,山贼也好、名捕也罢,那只是一个名称,这世上的公义,都需要真正有资格称得上是人的人去完成。 盗亦有盗,也许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陆新月道:“很好,秦州双刀果然是痛快之人,我问你,你们二人可曾知罪?” 肖成志脸色一变,道:“何罪之有?” 陆新月忽然叹息着,道:“你这是何苦?何不跟我回京都刑部请罪?” 肖成志道:“你不用假惺惺的在这里作好人,让我向朝廷鹰犬屈服,肖某人宁死不会,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刀!” 那个“刀”字还没说出,人就掠出,只见刀光一闪,他整个人就似老鹰一般扑去。 刀光凌厉,刀身在半空中嗡嗡作响,刀就似通灵了一般。 地裂斩! 标准的地裂斩! 而且从肖成志手中发出来的地裂斩不知比何楚舞的地裂斩威力强出去多少倍。 因为他是说发就发,不需要像何楚舞那样停顿运气。 何楚舞忍不住暗中叹息:“你们兄弟半年前来我乱石山,想不到你们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人!“ “轰”的一声剧响,枯草地上被这一刀炸出一个大洞,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丝毫没有想到这平时了不起眼的三当家居然身怀如此绝技。 肖成志一刀劈出,紧接着刀身上挑,他整个人也一掠而起,刀光在半空中卷起,堪比流云惊空。 这一刀当真声势惊人,而且谁也想不到他前面一劈只是虚招,这后面一挑才是真正的杀着,这正是《剑光》里剑士刀客的中级二阶技能——升龙击。 升龙击威力不强,只因它的真正威力需要地裂斩作前奏基础,地裂斩一劈出去,一般人只能躲不能硬挡,如果对手后退,地裂斩立即化为冲杀剑术直刺而去;对手若利用轻功上升,升龙击一下子就变成了绝杀,因为半空中任何人都没办法躲避,只能硬生生的接这一招。 地裂斩+升龙击,只要一个人内功身法足够高,这连击招数可以反复交替使用,如果是在《剑光》里,剑士刀客对付那些刺客、轻功高手、法师、术士流的高身法高手,这一招是致命的。 陆新月的“旱地拔葱”轻功用了出来,这本是绝对优雅、飘逸的轻功,可是眼看着肖成志的刀就跟着掠了上来,她没有闪避,事实上她也没办法闪避。 那一刻,白云飞看得很清楚,刀光在就快靠近陆新月时,陆新月在空中好象挥了挥手,她就像是向天空中的云彩挥手一样,肖成志就如秤砣一样重重的摔了下来,刀光当然也跟着消失。 肖成志跌落在地的时候一动不动,刀也撒手掉在一旁,只因为他想动也动不了了。 他的喉咙上,插着一根闪着金光的细针。 陆新月的暗器,绝对的名副其实,绝对的一击毙命。 肖成志躺在地上,他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目光里全是惊惧和怀疑,他仿佛到死都不敢相信,对方居然还能在这种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发出飞针来。 陆新月稳稳的落在地上,冷冷道:“贼人肖成志已伏法,陈大鹏,赶快抛下兵刃束手就擒,跟我到京都刑部请罪,陆新月在此可保证,主动伏法朝廷定会从轻发落,否则格杀勿论!” 这一次,没有人再出声,她的“格杀勿论”现在绝对不是说出来吓唬人的了。 就连白云飞也看呆,这陆新月起码也是等级上了100级的高手,此刻就算十个、二十个陈大鹏一起上也绝不是她对手。 碰到这样的捕快,所有的强盗山贼也许只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 那就是——死! 死路! 第二十七章 壮士怖悲歌 第二十七章 壮士怖悲歌 旷野忽然起风。 风很冷,像刀子一般冰冷。 陈大鹏缓缓的走了出来。 他忽然向陆新月拱了拱手,道:“陆捕头,陈大鹏自知不是你对手,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话!” 陆新月道:“问!” 陈大鹏道:“肖大哥被你所杀,我想问一句,他是不是真的该死?” 陆新月冷冷道:“是,但又不是!” 陈大鹏道:“为何?” 陆新月道忽然叹了口气:“肖成志本是秦州能人巧匠,在秦州一带已具侠名,但却抢劫朝廷命官,灭杀命官族人,本是侠士,又何苦作此等不智之事,我东胜朝纲严明,任何作奸犯科之人,必遭严惩!” 陆新月顿了顿:“吏部尚书楚秋,贪污朝廷赈灾银两据为己有,此等罪行同样必遭严惩,肖成志劫得银两,但却用以分发穷苦大众,自己不贪分毫,无愧为江湖侠义本色,人虽死,但声名长在,只是可惜,唉,可惜……” 她神态之间,似乎也为肖成志的死而惋惜。 也许,她本可以不杀肖成志的,可她是捕快,江湖中,没有不诛杀强盗的捕快。 江湖,总是让人无可奈何。 陈大鹏点点头:“六扇门果然公正,诸葛先生麾下,四大名捕果然是公正的,能博得陆捕头如此评价,肖大哥也可瞑目了!” 说完,他转身向何楚舞道:“我兄弟流落边境,承蒙何兄照顾,虽然蒙受着强盗的罪名,但认识众兄弟,我兄弟此生也无憾!” 天,忽然有些灰暗。 寒风中带着一种令人不颤而栗的肃杀之意。 陈大鹏忽然转过身,面对众人,缓缓道:“我的兄弟惨遭杀害,我却在这里不敢上前,就像是一条狗似的躲着。” 他没有半句感激或哀恸的话,一开始就切入正题,但他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却没有人知道,所以每个人都静静地听着。 陈大鹏接着道:“我不敢上,并不是怕死,而是我知道我上去只会死得更快,但更重要的是要等到今天,等到今天我们兄弟冤名洗刷!” 他顿了顿,转身面对陆新月,道:“我没法子杀你为我兄弟报仇,但我兄弟既然已死,我也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正如何兄所说,到了阴曹地府,我和肖大哥还是好兄弟……” 他并没有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已抽出了刀,一把薄而锋利的刀,割断了他自己的咽喉! 这一转变实在太快,快得令人出乎意外,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鲜血飞溅,他的尸身还直挺挺地站着,过了很久才倒下,倒在了肖成志的尸体旁,他倒下去的时候,大家才惊呼出声。 他的表情很平静,也许他死的那一刻,他的内心都是平静的。 一个人无怨无悔的死去,也许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白云飞愣住了,陆新月也愣住了,所有人全都愣住。 陈大鹏自杀了,他居然自杀了!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也许难逃一死,也许是他自己死不死都不重要,那么重要的是什么? 何楚舞慢慢地走向陈大鹏,陈大鹏虽已倒在枯草上,但在他感觉中,却仿佛永远是站着的,而且站得很直。 这是他的兄弟,也不愧是他的兄弟。 陈大鹏虽然已死,但其壮烈气节却必将长存江湖,流传东胜。 何楚舞忽然觉得热泪盈眶,他慢慢地跪了下来,他平生从不肯向人屈膝,无论是白云飞还是陆新月,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都不能令他屈膝。 但现在他却心甘情愿地跪下,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表示出他的尊敬。 风在吹! 不停地吹! 刮着如刀冷风的乱石山,一刹间成了热血男儿的英雄地。 陆新月叹息着,转过身缓缓的离开了。 她要走,无关捕快本职,而是她知道这地方已经成了一个只能有真正男人存在的地方,而她是女人,热血男儿的江湖,女人只能走开。 陆新月一走,白云飞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对苗人风道:“苗大哥,你们先回去,我去秦州府一趟再回来!” 苗人风道:“白兄弟这是……” 白云飞也来不及向他多解释什么,拿过一柄黑铁铸成的长剑就转身飞奔而去。 因为他已经发现,陆新月的到来已让他不知不觉的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麻烦之中。 这麻烦不解决,将来不但是他有麻烦,而且月河村也会有麻烦。 所以他沿着原路返回了。 好在陆新月走得也并不快,她走得慢是因为她从来不会把力气浪费在走路上。 该出手的时候,她快得惊人,该走路的时候,她也慢得无比。 拐过一道山路,陆新月忽然就停住不动了,口中冷冷道:“你为何跟来?” 白云飞暗暗吃了一惊,这么远的距离她竟然也能感应到,不过他还是笑了笑,道:“你既然能跟我,我为什么就不能跟你?” 陆新月转过身,紧紧的盯着他:“你若是想去‘悦来’的秦州分号打听消息,我劝你不必了!” 白云飞更加暗自心惊:这名捕果然厉害,居然知道自己的目的。 陆新月忽然从腰间抽出一张银票,白云飞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银票果然是自己在悦来分号兑换的那张三千两银票,他不禁笑道:“你果然就是靠这张银两找着我的!” 陆新月道:“犯人已死,你与本案并无关联,我劝你一句,莫要跟来,否则……” 白云飞笑道:“否则阻挠官家办案者,一律格杀无论?” 陆新月冷冷道:“你知道最好!” 白云飞笑道:“我是犯人吗?我又所犯何罪?” 他料定陆新月不会向自己动手,这名捕虽然武功高绝,但脑袋似乎也有些迂腐。 其实在任何世界,捕快都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业,要拿人、要动手、就得讲事实、讲证据,白云飞和何楚舞虽然也被她怀疑,但她拿不出证据来。 白云飞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大胆追来。 谁知陆新月再不答话,只是转过身就走,这又大出白云飞意料。 而更让白云飞意外的是这一次陆新月“走”得快了,她突然向前一纵身,整个人就窜出去好几米远,再仔细一看,她的脚尖仿佛掂在枯草地上,整个人却向前在飘,白云飞的视野里,陆新月这行走速度比百米短跑冲驰都还快。 这是“草上飞”的轻功绝技,应该说,身法一旦上了300,轻功才刚刚入门,不过她的轻功造诣白云飞刚已经见识过了,他知道,现在无论他怎么追,那也是万万追不上陆新月的。 “呵呵,等我再升几级,我看你快还是我快!”白云飞嘴上虽这么说着,但脚步却一点没有放慢。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赶在陆新月之前先到达秦王府。 尽管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他必须赶去,他不能让陆新月断了自己的财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不能让一个村的人忍冻挨饿。 有些事情,他愿也好,不愿也好,都非去做不可,只因为他是白云飞,不是别人。 白云飞赶到秦王府的时候,王府的灯笼仍然高高挂着,大门也如同往常一样敞开着,但里面就是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王府竟似安静得不正常。 “糟糕!难道那陆新月已经来过了?”白云飞暗忖道。 “有人吗?”白云飞向大院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的喊道。 没有人。 更没有人回答他。 回答他的,是四周如鬼眼般的灯笼,红红的灯火飘忽在黑暗中更显诡异。 “呼”的一声,半空中一条黑影凌空落下,其动作快如鬼魅。 白云飞忽然倒了下去。 他不是被打倒,而是非常自然的仰面躺下,就像全身没力气了躺下睡觉一样。 只因他知道头顶上对方扫来的这一脚已经封死了他正面和左右三条路,而这一脚的力道并不小,硬挡是挡不住的。 所以他很聪明的选择躺下,这一躺恰恰避开了对方攻势凌厉的一击,他动作虽然笨拙,但却非常实用、有效。 那黑影一击不成,竟然还能在空中收势,凌空一个“鹞子翻身”,这一翻就翻到了不远处的台阶上稳稳的站着。 这份轻功,的确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白云飞从地上爬起来,笑道:“哈哈,想不到捕快也会偷袭,厉害,果然厉害,果然是正大光明的法子!” 他故意把“正大光明”那几个字加重语气,显然是嘲笑陆新月。 陆新月冷冷的看着他:“只要能把人打倒,无论用什么法子并不重要!” 白云飞笑道:“恩,不错,我倒!我是倒了!” 陆新月冷冷道:“我早说过,你最好不要跟来,你若定要逼我出手,我不会对任何人客气!” 白云飞道:“我并不想找麻烦,但也不想麻烦来找我,我跟来只是不想你挡我财路而已!” 陆新月的眉头挑了起来,道:“你定是要逼我出手?”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唉,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逼你出手了?” 陆新月冷笑道:“你嘴上虽未这样说,只怕心里是这样想的!” 说完,她不管白云飞如何嘲笑,身形一纵,人已掠了过来。 墨绿色的披风在夜色下就像是只老鹰展开了双翅。 第二十八章 不打不相识 第二十八章 不打不相识 鸳鸯腿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武功。 事实上,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武功是无敌的。 因为哪怕再简单的武功只要练得深了、练得精了,就可以成为绝学,即使是普普通通的攻杀剑术,只要筋骨和内功高,手法纯熟,威力同样不比地裂斩、升龙击这些招数差。 陆新月的鸳鸯连环腿显然遵循了这个武学原理。 她的身法本来就够高,腿法基础也够扎实,所以她人一掠起来,双腿简直比人的双手都还灵活,那一瞬间就在空中连续踢出了七脚。 这七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它们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攻。 她一向认为,最好的防守也就是进攻,所以她人一飘起来,连续七招基本上都隐隐指向白云飞上半身七大要害穴位。 白云飞没有躲,他那还不到200的身法面对如此高手,就连对方的动作都看不清,更不用说躲了。 属性之间的差距一旦相差50以上就不是同一个档次上的了。 但陆新月连续七脚踢出再翻身落到台阶上后,白云飞还是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脸上还是带着那懒懒的笑容。 那模样就像是刚刚看陆新月耍了一趟猴拳一样,他开心得不得了。 陆新月的脸色变了,刚刚踢出去的这七脚,或扫或压、或撩或旋,可以说根本没有任何毛病,但对方却在自己要靠近的那一刹间亮出了一把黑幽幽的长剑,看那漆黑无光的长剑,她就料到这绝非普通兵刃。 而最重要的是无论她的腿怎么踢过去,对方就只是把握剑的姿势变了变,横剑护胸,横剑当头、举剑示意……那情形就像是在欣赏剑身一样,但其实不然,因为那剑虽然没出招,但隐隐中却防得密不透风,自己如果强攻,脚就会自动撞上对方的剑刃。 脚撞上剑刃,结果可想而知。 最好的防守有时候也是最好的进攻,白云飞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化解了陆新月的鸳鸯腿法。 说是轻描淡写,实则无比凶险。 论功力和属性,白云飞现在的实力差陆新月还差得远,但他曾在《剑光》中积累了无数丰富的实战经验,多的是怪招奇招,所以他总能化险为夷。 在陆新月打败何楚舞的时候,白云飞其实就已经想到了现在这个对付鸳鸯腿的办法,这办法就是凭借经验预判,对方一动自己就把剑停在那里让对方自动送货上门,这正是打斗一道,途径之多,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还是那句老话,高手相争,拼的并不仅仅是武功。 “你这是什么剑法?”陆新月忽然道。 “不是好剑法!”白云飞的目光还停留在剑身上,他看来看去的,就好象剑上有银子一样。 陆新月怔住:“不是好剑法?” 白云飞笑道:“不能打倒对手的剑法,那就不是好剑法!” 这本是陆新月刚刚说过的话,白云飞现在还给了她。 陆新月一张脸顿时气得发青:“好,好,很好!” 白云飞大笑道:“哈哈,我本来就很好!” 陆新月简直气坏了,白云飞一脸阴恻恻的笑容活脱脱一幅流氓无赖的模样,仿佛这不是在打架,而是在调戏她。 名动十九州的四大名捕之一,即使是江湖上再玩世不恭的人见了她都得礼让三分,谁知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竟然如此嬉皮笑脸。 “你既然无礼,就不要怪我无情!”陆新月冷冷的说着,随即整个人腾空而起。 白云飞立即收起了笑容,他知道陆新月必然又有新绝技要出来了。 陆新月出道至今已有七年,以暗器成名,江湖中,能够躲开她暗器的人实在不多。 六扇门四大名捕也属她最擅暗器和轻功,这一跃,白云飞的剑若想击中她的话,除非他会飞剑。 他不会,所以他也只有把对方看着,不过他看人就不同于别人,因为他的天开眼把陆新月手上的金针看得一清二楚。 暗器在要发出来的那一瞬间,白云飞这次先动了。 “刷刷刷刷!”夜色下的王府大院中忽然飘起阵阵剑光,仔细一看,这剑光像是在旋转一样,只因白云飞向后跑去,他一边跑、一边跳、一边又在空中旋转,他整个人就像个陀螺般旋开了。 这是剑士刀客的中级三阶技能——旋风斩。 这旋风斩单独发出来其实也没多大威力,它是配合地裂斩、升龙击的连击招数,但它需要一个剑客的高身法来支持,尤其是以一对多的时候,这旋风斩最大的好处就是能旋进敌人堆里,然后一个升龙击挑上高空,再就是一个地裂斩,这套连击招数不但能巧妙的保护自己,而且很容易给敌人首脑造成致命一击。 现在白云飞用了出来,如果是在《剑光》里,其他玩家恐怕当场就要喝彩,因为他这旋风斩不但旋得快,而且旋出来的剑光也是光华动人,足见他的内功相当深厚。 但陆新月哪里知道这些,她的暗器一上手,就如同箭上弓弦,不得不发。 “铮铮铮铮”四声脆响,金针撞在黑铁剑上闪出了四点火花。 白云飞停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她。 他虽笑着,心里却紧张得要命,这次冒险一博,他又赌对了。 不过他始终保持着笑容,无论多么危险的情况下他都要笑一笑,只因他懂得会笑的人才会有勇气,有勇气的人才能活得下去。 陆新月再次落下、站定,冷冷的看着他,道:“阁下剑法之高,委实令人佩服!” 白云飞笑道:“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陆新月道:“你若还能接得住我一招,我便不再为难你,也准许你跟我同行!” 白云飞笑道:“我并不想打搅你,只希望你莫要找千姑娘的麻烦,也莫阻碍我发财!” 陆新月不再说话,只是表情开始严肃起来,看她安静得可怕的神态,白云飞就知道她这是在暗中凝神运功。 其实《剑光》和这个东胜大陆还是有很多地方不同,毕竟《剑光》是游戏,而这里却是现实世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大部分武功的运用路子都一样。 这些天来白云飞已从何楚舞等人身上琢磨得差不多了。 一个人无论是近战的剑客还是远程的弓手,越是要发出高级的武功出来,就越是需要凝神运功,像何楚舞那种最强武功只有地裂斩的人,他要使用这招,之前就必然有个运气聚劲的过程,倘若他要发攻杀剑术这些低阶技能,随随便便一招就发了出来。 陆新月这种暗器专家白云飞以前在《剑光》里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像她这种既能把远程暗器练好又能把近战腿法练好、而且还能把轻功修炼到很高境界的人确实太少了。 也就是说,如果按《剑光》的思维来看,她是一个集两种职业为一身的人。任何职业都有初级、中级、高级三个档次的技能招数,这些招数虽然需要相应的属性支持,但每个人只要肯练都能学会,就好比人学走路跑步一样,时间长了自然就会了,但是在高级技能之上的独门武功就不是每个人都能会的。 一看陆新月静止不动的模样,白云飞就知道今天又托大了。 刚才陆新月那两招“鸳鸯连环腿”和“流星赶月”的都已经是拳师和刺客两个大类里的高级技能了,现在她凝神静气,那么接下来白云飞面对的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的独门绝技。 “满天花雨!” 这种暗器手法,江湖中几乎没有人没听说过的,但是真正见过它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现在,白云飞总算见到了这传说中的“花雨”!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根本就不相信一个人在那一瞬间竟然可以发出这么多的暗器出来。 只见王府大院上空,起码有二三十根金针在飞舞。 密密麻麻的,深深庭院的幽静夜色都被这些金针映亮。 在陆新月的武功中,这满天花雨不仅是发得多发得快,而且金针之间有的快、有的慢、有的相互撞击,有的旋转变化,隐隐中又形成一朵耀眼的鲜花形状,对手如果想躲就必须看清金针来路,但一看见这眼花缭乱的情形,哪里还躲得开呢? 这满天花雨的厉害之处就在这里。 别说只有那点属性的白云飞看不清来路,他就连金针到底有几根都看不清楚,他躲也好,出招也罢,这一次,金针非打在他身上不可。 那一刻,白云飞的反应救了自己一命。 一看金针来势惊人,他突然转身跳起来,全身一缩,一记“苏秦背剑”护住自己背脊,然后就等金针打在自己身上。 这样做无非是他那游戏思路在作怪——转身护住要害、尽量减少受力面积、让伤害降到最低。 虽然不少金针打在剑身上没有伤到要害,但他的屁股在那一瞬间却连中了八针。 白云飞一下趴在了地上,痛得根本就站不起来。 金针若是飞剑,他的屁股早就开花结果了。 陆新月冷冷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也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王府大门口,陆新月猛的转过身,道:“什么人?” 那人缓缓的走了进来。 第二十九章 暗夜流光剑 第二十九章 暗夜流光剑 “阿弥陀佛,施主的鸳鸯腿法和满天花雨本出自少林,方才贫僧见这院中剑气纵横,金光耀眼,原来是两位檀越在此!”一个和尚走双手合十走了进来。 陆新月一听僧人居然能说出自己的武功来路,不由得一呆:“大师可是出自少林吗?冒昧请问法师法号!” 和尚颔首低头:“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心眉,陆捕头,请代我向诸葛先生问好!” 这和尚正是那天在乱石山下和白云飞一行人同行的心眉。 一听是少林“心”字辈的高僧,陆新月赶紧拱手道:“原来是少林心眉大师,弟子在此有礼了!” 她一身武功正是出自少林寺,所谓饮水思源,此刻见到少林高僧,无不作礼以表尊重。 心眉道:“陆捕头,六扇门在东胜侠名远播,而总捕头诸葛先生曾是我少林俗家弟子,陆捕头一身卓绝武功,想必是诸葛先生亲授罢?” 陆新月立即恭恭敬敬的说道:“弟子一身武功正是先生亲授,此刻见到大师,正如亲见恩师一般,大师有何见教?” 心眉合十道:“阿弥陀佛,我少**功旨在强身健体、除魔卫道,陆捕头虽为女儿身,但这些年在江湖中惩奸除恶,无愧我少**功之声名。” 陆新月立即拱手道:“不敢!” 心眉道:“这位白檀越行事虽有些古怪,但我与他也曾有过一面之缘,白檀越剑法高明,而且宅心仁厚,绝非奸恶之人,贫僧实是不解,两位为何起了争端呢?” 说这话时,心眉的手轻轻的在腰间挥了挥,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白云飞这时忽然感觉到一阵热风迎面而来,体内顿时有一股清凉的感觉在四肢百骸扩散,直到把金针打在屁股上的那种痛楚感觉驱散干净。 白云飞这时才暗暗骇然,这心眉果然是少林的高僧,他不但也能像纳兰真那样隔空释放真元,而且释放出来的还是气功,典型的隔空气疗术。 不过心眉的气功似乎和纳兰真的内功路数不一样,纳兰真的内力给白云飞的感觉是热力上涌、体力恢复,而心眉的气功却是让人神清气爽、清凉无比。 “真儿在这里就好了!”这是白云飞从地上爬起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因为他感觉自己体力是恢复了,但伤口还是在流血,心眉的气功再厉害,还是没有纳兰真的内功神奇,因为后者可以把伤口一并医好。 这时陆新月却忸怩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眉的问题,她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白云飞调戏自己。 好在心眉头开口道:“陆捕头,白檀越,我想两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之处!” 陆新月还未答话,白云飞却“嘿嘿”的笑出声来。 陆新月和心眉都不解的看着他,他们都不知道,白云飞之所以笑得这么开心,是因为刚才心眉的气功治疗居然让白云飞在求生挣扎的边缘下连升了两级: 白云飞 等级:7 经验:1/700 体力:63点 筋骨:187点 身法:252点 内功:199点 精神力:146点 悟性:83点 声望:43点 高达252点的身法他基本上也可以使用“草上飞”这种轻功绝技了。 这次升级还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声望,这就说明他的天开眼升到了3级。 “这才7级就这么强悍了,要是像从前那样升到166级那不就牛逼了么,哇哈哈!”白云飞忍不住仰天大笑,全然不理会旁边心眉和陆新月两人莫名其妙的表情。 “檀越,牛逼两字何解?”心眉问道。。 白云飞笑够了这才转过身,拱手道:“大师出手相救,白某人这次真是感激不尽!” 心眉笑了,道:“檀越言重了,上次乱石山一别,多蒙檀越一路照顾,贫僧才得以顺利达到落叶国!” 看见心眉的慈眉善目的笑容,白云飞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平易近人的和尚不像是一个大师高僧的模样,倒像是他白云飞的一个好朋友。 白云飞忍不住道:“大师可是说法回来了么?” 心眉笑道:“此番正是顺利返回,但见两位都是贫僧所熟悉之人,都与我少林渊源匪浅,所以才冒昧进来一问!” 白云飞不禁有些感动,这大师不过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他却形容彼此之间渊源匪浅,可见和尚也是人,也有朋友,也交朋友!但最重要的是他记得白云飞曾经帮他打退拦路抢劫的何楚舞,苗人风曾在旅途分给他干粮的恩情! 有这一点就已足够! 白云飞笑道:“呵呵,确实是误会!” 陆新月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凌厉的眼神无疑表明这样一个意思:谁跟你有误会?若不是大师在此,你还有命在? 这时,王府大门口终于出现了千寻和铃儿的身影。 一看见千寻,白云飞愣道:“千姑娘原来没事?” 千寻看见白云飞更愣,但她还是礼貌的笑道:“白公子怎么回来了?” 陆新月忍不住道:“哼!” 白云飞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 * * 夜深! 王府大厅里仍然烛灯闪耀,香茗溢人。 千寻道:“我和铃儿不过是去灯会瞧了瞧而已,有劳陆捕头和白公子担心了!” 她的态度虽然依旧温和谦逊、笑容也温馨热情,但白云飞和陆新月都感觉到了,千寻这不是在道谢,而是在反问,反问他们两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打起来。 白云飞忍不住暗暗叹息,自己和这个精明的女子打交道,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但陆新月的脸却沉了下来,道:“实不想对大家有所隐瞒,我六扇门虽为圣上亲点,理不应向外透露机要,但事已至此,时日无多,今日大师在此,弟子心中诸多疑问正想请教!” 心眉道:“陆捕头但说无妨!” 陆新月道:“大师可曾听说过暗夜流光剑?” 白云飞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面对何楚舞的拦路抢劫,他可以笑嘻嘻的;面对陆新月的满天花雨,他也可以在危机中笑一笑,但一听到暗夜流光剑,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那是一把插在他心上的剑。 天下第一战,名动九重天,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天剑山高耸如云、枫林晚也艳红难忘,但花如玉的无情背弃,陆震风的逐日追风刀,那是永远悬在他心上的刺。 心眉合十道:“陆捕头所说的,可是那位铸剑名家周冶子大师穷尽一生心血所铸成的暗夜流光剑?” 陆新月道:“大师见识广博,果然知晓这暗夜流光剑!” 心眉合十道:“阿弥陀佛,剑本为凶器,但这暗夜流光剑的故事,东胜国恐怕没有几人是不知道的!” 白云飞忽然不动声色的问道:“请问大师,这暗夜流光剑到底是什么剑?” 心眉忽然长叹一声,道:“关外落叶国,铸剑名家周冶子大师穷尽毕生精力铸出一柄绝世宝剑,据说此剑无比锋利、削铁如泥,无坚不催,乃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神兵利器,使用时可发出无数强光,故名暗夜流光剑!” 陆新月点头道:“弟子也曾听说过这名剑一旦施展剑招,剑身通体放光,对手若是目力不好,必然无法抵抗那强光,但却不知道这其中是何缘由!” 心眉道:“只因这剑铸造之时,东胜国和落叶国的边境线上适逢战火,十三路黑道作乱,打家劫舍,黎民百姓受苦,周大师铸此剑之目的,便是希望此剑主人将来是一位正道人士,持此剑行侠仗义,惩奸锄恶,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此剑虽为利器,但神剑却择明主,正是如此,剑若到了侠义之士手中,自然可以通灵,发挥意想不到的威力!” 白云飞静静的听着,这暗夜流光剑的来历,和他曾经在《剑光》里的暗夜流光剑来历完全一模一样,而且连通灵这种附加属性,想不到心眉居然也能知道,这少林高僧的见识,不得不让人佩服。 千寻忽然道:“此剑如此惊人,但却不知道名剑归何主所有?” 心眉道:“要获得此剑,那人人品声名不但要深得人心,武功也要达到一流高手的境界,而且还要按周大师的要求诛灭十三路黑道,三者兼备,周大师才肯把此剑赠于英雄!” 陆新月道:“神兵利器,自古以来能者居之,如果要佩带此剑行走江湖,武功必然臻化至境,否则携着这剑非但不能在江湖上露脸,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千寻点点头道:“但却不知此剑后来为何人所得?” 心眉道:“当年的东胜大陆,只有五个人最有资格佩带此剑!” 千寻道:“却不知是哪五人?” 心眉道:“第一个就是扬州城郊外静月山庄,辛庄主!” 陆新月道:“莫非就是那人称‘神剑’的辛梦来?” 心眉点点头,道:“辛梦来剑法之高,当年的东胜大陆鲜有人能及,不过此人性情古怪,亦正亦邪,周大师断然不会把此剑交给他!” 千寻点点头:“静月山庄与我秦王府每年都有些来往,不过我却从未见过辛庄主,只有家父才能见到,辛庄主行踪飘逸,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师所言非虚啊!” 心眉看了一眼陆新月,接着道:“第二个就是如今的六扇门总捕头,亦是当朝重臣诸葛先生,诸葛先生乃是我少林俗家弟子,为人清正廉明、刚直不阿、精忠报国,其剑法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而声名更是远播江湖!” 心眉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只是诸葛先生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朝政之事已疲于应付,无暇分散精力北上落叶国,故而当年也与这名剑失之交臂了!” 陆新月也微微有些遗憾,诸葛先生的确是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朝廷,哪里还有精力来江湖上走动呢? 千寻道:“如此盛名的高手都未能获得此剑,的确让人遗憾,那第三个人又是谁呢?” “第三个人是远在东海之滨的逍遥侯!”心眉继续道,“据说逍遥侯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其剑法精妙当世无人可比,没有人见过他,更没有人见过他的武功,但又听说这逍遥侯生性洒脱,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不念庙堂,也涉足不江湖,终年在扶桑国海外岛屿仙游,追求着无欲无求的生活,当年周大师曾经希望逍遥侯能用此剑为民除害,但逍遥侯却一口回绝了!” 千寻叹道:“好一个逍遥侯,好一个逍遥自在!” 陆新月道:“那么第四个人又是谁呢?” 心眉缓缓道:“这第四个人,便是南方长州封地,天空之城城主,陆震风!” 听到陆震风三个字,白云飞当场惊呆了! 第三十章 旧怨与新痕 第三十章 旧怨与新痕 曾经的《剑光》里,陆震风这个人是白云飞的死敌。 如今的现实世界,陆震风这个人同样真实存在,就连他的属地和称号都没有变化。 这,让人难以相信却不得不相信,因为这是真的。 白云飞几乎就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但他还是沉住气道:“这陆震风究竟是什么人?” 心眉道:“这陆震风当年也可算是东胜大陆叱咤风云的一方英雄豪杰,其武功和声望都极高,当年南方的海南国叛乱,众多难民背井离乡、流离失所,他的天空之城大开城门粮仓,救助灾民,广剂众生,阿弥陀佛,功德可谓无量!” 心眉接着道:“只是这位陆城主擅长刀法,人称天下第一刀,而他自称剑法造诣不高,当年也谢绝了周大师的邀请。” 白云飞不说话了,心眉几句话就已经把当初《剑光》里陆震风的故事说得差不多了,他这几句话同样也说出了这个世界里的一段有名历史。 千寻道:“那么此剑必为第五人所得吧?” 心眉道:“正是如此,这暗夜流光剑后来确实被周大师赠于这第五人,而这人获得此剑也实至名归!” 千寻道:“那么,这第五个人是谁呢?” 心眉道:“这第五人便是当年号称天下第一剑的神州大侠,燕南来!” 白云飞的脑袋顿时“轰”的一声炸开了,他现在是吃惊得无以复加。 心眉道:“这燕南来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生平也不知做过多少件轰动江湖的大事,而且他武功卓绝,剑法独辟蹊径又浑然天成,我寺方丈曾与这位生性豪爽的燕大侠有过几面之缘,方丈师兄形容过他的剑法……”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忽然转向白云飞,道:“贫僧感觉,白檀越的剑法似乎总有些像那位燕大侠的剑法来路。” 白云飞呆呆的望着桌上跳动的烛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心眉道:“这位燕大侠确实是一位侠义中人,他获得此剑后遵守承诺,在江湖上联合了好几位正派高手赶到落叶国边境,一夜之间便把十三路黑道联盟的总坛摧毁,那十三路黑道联盟总把子江一闪也死于他剑下,从此边境安宁,百姓安居乐业!” 千寻露出一丝羡慕的目光,道:“燕大侠除暴安良,无愧为侠义本色!” 白云飞这时直听得全身热血沸腾,一颗心几乎就要跳出胸腔,这些故事,正是他当初在《剑光》里的切身经历,当初他获得暗夜流光剑事实上就是最高难度的任务,那江一闪被花如玉一记冰封箭射中动弹不得,最后被他的“神剑三千里”乱剑刺死…… 想到这些,白云飞忍不住想放声大吼:“我就是燕南来,我就是天下第一剑!” 但是此刻……他只有苦笑。 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他的悲壮经历和离奇遭遇,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人生本是一场梦,梦也好现实也罢,这就是人生。 心眉忽然叹了口气,道:“这燕大侠武功高绝,但越是武功高绝之人,心魔便越是深重,为了争夺天下第一的称号,燕大侠和陆城主那年秋天约定在天剑山山顶决斗,这就是当年轰动全江湖的‘燕陆之战’!” 千寻道:“那后来呢,究竟是燕大侠赢了还是陆城主获胜?” 心眉道:“那一战据说没有人亲眼看到,但最终却是陆城主胜了!” 千寻道:“哦?为何?” 心眉道:“江湖传言,燕大侠剑法不如陆城主,最后战死天剑山;但也有人说燕大侠为情所困而招致阴谋暗算身亡;总之说法甚多,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亲见了!” 千寻道:“那陆城主后来怎么说呢?” 心眉道:“陆城主只是说燕大侠最后是坠入山崖而身亡,即是陆城主亲口所说,旁人也不便多问,总之那一战陆城主是胜了,而燕大侠和他的暗夜流光剑从此也坠入山涧深谷,一代名剑,就此消失!” 千寻一脸惆怅的表情,喃喃道:“想不到一代剑侠和名剑,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白云飞也暗暗叹息:“真相只有一个,你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呢?唉……” 心眉道合十道:“阿弥陀佛,心佛即佛,心魔即魔,如此下场只因那天下第一罢!” 白云飞也感慨道:“如果不是因为天下第一,这暗夜流光剑想必还流传于世间,那燕大侠如今也还活着!” 陆新月忽然道:“燕大侠的确已不在世间,但那暗夜流光剑却并未消失!” “哦?”众人全都惊讶的抬起了头。 陆新月沉声道:“半年前,这把名剑不知怎么被吏部尚书楚秋所得,藏于家中!” 白云飞、千寻、心眉都看着她。 陆新月道:“然而也在半年前,楚秋府邸突然失窃,伤二十余人,死三人,失窃十万两银子,据我六扇门线报,窃贼正是秦州双刀兄弟!” 千寻也忽然道:“难道那暗夜流光剑也被贼人窃走!” 陆新月的眉头挑了起来:“不错,这十万两银子一案已结,但暗夜流光剑却仍然不知去向!” 千寻道:“暗夜流光剑难道不在秦州双刀兄弟手上?” 陆新月冷冷道:“若在他们手上,他们恐怕也活不了这半年!” 千寻道:“陆捕头的意思是这名剑再次易手?” 陆新月道:“不错!” 心眉叹了口气,道:“这名剑再现世间,恐怕不少人会出手抢夺,看来江湖上又有一场明争暗斗血雨腥风,少不了生灵涂炭了!” 陆新月忽然站起身,肃然道:“我皇英明,知道此剑现世,必然引来无数争端,惟恐秧及无辜百姓,故传谕命我出京找寻此剑,并把此剑带回京都,由皇宫大内保存!” 心眉合十道:“阿弥陀佛,圣上为天下苍生为重,此乃我东胜之福!” 白云飞这时候忽然明白过来,他基本上已经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这个陆新月调查这件案子其实唯一的线索就只有秦州府三个字,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十万两银子和剑的下落。 一来秦州府,几个六扇门的人就遭暗算,而王府里忽然来了一大群“大侠先生”找千寻的麻烦,这群江湖人士肯定也是为找剑而来,但三言两语就被千寻打发了,于是疑点就出来了,这名剑显然与王府有关,而这时候白云飞恰恰来到王府找千寻谈生意,白云飞立即成了陆新月的怀疑对象,夜里,他与千寻的交易自然瞒不了陆新月的耳目。 千寻交给白云飞的那张银票十有**就是楚秋府邸中失窃的十万两银子的一部分,银票虽然全国通用,但那张银票必然有特别的标记,这标记是什么不重要,关键在于通过那张银票陆新月把注意力转到了白云飞的身上,她本来认为白云飞有问题,结果无意中挖出了肖成志和陈大朋两个人。 这两人一死,陆新月又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银子明明被肖成志二人分发了出去,为什么千寻的银票还是那失窃银子其中的一部分呢?而剑呢?剑又去了哪里呢?这一连串的疑问一加起来,所有人的矛头都隐隐的指向了秦王府。 如此错综复杂的线索和案情,秦王府看来是绝对脱不了关系。 也难怪千寻总给人精明深沉的感觉,果然大不简单。 而这陆新月更加老练深沉,她居然就敢在这秦王府的大厅说出她此番来到秦州府的办案目的,其实无意中就是提醒千寻:你若是让我找到了把柄证据,无论什么人我都会依法惩办,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白云飞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 他本想平平凡凡的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和苗人风他们勤劳致富,谁知不知不觉中又招来了麻烦。 他不想争雄斗狠,却连连与何楚舞陆新月恶战了两场;他不想练那些纵横无敌的武功,但却莫名其妙的连续升级;他不想卷入江湖中的这些是非恩怨,只因他过去太了解,江湖这潭水有多深。 一个人越是不念江湖,却越是抛不开红尘俗世。 此时夜已寂深,厢房外的小园更显得凄清。 白云飞看着夜色下绽放着的梅花,忍不住轻轻吟道:“昨日江湖惟我笑,如今梅花伴寂寥,明月满天天似水,梦醒恰如玉人箫。” 听到这充满了寂寞韵味的诗,凉亭那边传来一声叹息,似也在感叹诗中那对江湖的无可奈何。 陆新月无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冷冷的,很少时候会把内心的情绪写在脸上,她虽也在叹息,但那满脸忧郁一闪即逝。 此刻单独见到她,白云飞忍不住就走了过去,拱手道:“陆捕头!” 陆新月连都看不他一眼,道:“你还有何事?” 白云飞笑了笑,道:“没事,我只是想问一声,那失窃案件与我没有关系了吧?如果没有关系的话,我正好明早可以回去了!” 陆新月道:“是没有关系,不过我奉劝你,你若想做兵器生意,最好自己开家铁匠铺,而且最好也不要与山贼有往来!” 白云飞自然听得出她话中有话,那就是“别要再与千寻有往来,这些银子大有问题,而且与山贼有往来,你若一旦作奸犯科,我肯定要收拾你!” 白云飞笑道:“陆捕头的话,在下自然铭记在心,嘿嘿!” 他不发出那声“嘿嘿”还好,这一笑出来,陆新月的眼睛就像刀子般瞪着他,她最见不得的就是白云飞那一脸嬉皮笑脸的表情,她厉声道:“若非大师今日在场,你哪有命在?” 白云飞仍然笑道:“陆捕头武功高强,在下自愧不如,不过我还想问一句,陆捕头,你一路奔波辛苦了,可是追过来追过去,那暗夜流光剑此刻应在何处呢?” 陆新月赫然一惊,自己最初的猜测绝对没错,这白云飞其实一点也不简单,居然从晚上大家一席谈话中知道了她请教心眉的用意。 她忍不住忽然苦笑道:“那剑在何处?那剑此刻只怕就快到这里了!” 白云飞怔住:“就快到这里了?” 陆新月道:“不错,就快到这里了?” 白云飞迟疑着,道:“你在等剑?” 陆新月忽然道:“等剑?” 白云飞道:“恩,等剑!” 白云飞的回答立即让陆新月有了灵感,她的目光闪了闪,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是啊,与其守株待兔,倒不如主动出击,剑是死的,但人却是活的!” 第三十一章 纤霄三公子 傍晚。 寒风将停。 朱家镇“奎元记”酒楼刚刚热闹起来。 每天的这个时候,正是奎元记最热闹的时候。 因为关外客商如果要从落叶国南下秦州府做生意,必然要经过这朱家镇,要经过朱家镇,傍晚时分就必在这奎元记里落脚休息。 奎元记店面不大,装潢也不够气派,它不能和秦州府翠屏楼相比,但是这里的老板却会做东胜国全国各地的好菜,涮羊肉、狮子头、气锅鸡、清蒸鱼……这些功夫名菜这酒楼里不但一样不会少,而且味道也相当的正宗地道,即使是再挑剔的食客也不会对这里有任何非议。 不过最让这些客商们愿意留下的原因是这地方有大多数男人都喜欢的女人,各式各样的女人,只要你出的价钱够高,女人的档次就够高,当然,你的能耐够大,任何女人你都可以免费。 这地方之所以这么热闹繁华,原因就在于此。 此刻,奎元记的方老板站在门口已经多等候时了,今天傍晚,将有三位重要的客人来到这里落脚,他不得不招呼好这三位贵客,只因这三位客人都不是普通的贵宾。 远远的,官道上就出现了一辆马车。 四马并驰,来势极快,到了这条行人极多的路上,也并未缓下来,幸好赶车的身手十分了得,四匹马也都是久经训练的良驹,马车虽然奔驰急促,却并没有出乱子。 这条路上来来往往的车马虽多,但像这么气派的巨型马车还是很少见,很显然,这样的马车并不是普通人乘坐的马车。 那么,马车上的人又是何人? 人们很快看见。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第一个人是个年纪轻轻的年轻人,他腰悬银色长剑,头戴银狐皮帽,身着银狐裘,一身都是银白色的,顾盼之间,傲气逼人,他也的确有他值得骄傲的地方,像他这样的美男子的确不多。 方老板一看这人腰上银剑,立即笑脸迎了上去:“银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请里面坐!” 银公子神态很冷淡,面对方老板的热情,他只是微微点点头:“好!” 酒楼里的客人们都不禁被他这身逼人的傲气所吸引:“这人莫非就是江湖中人称冷面郎君的银雪来?” 事实上他就是银雪来。 银雪来,落叶国纤霄城富豪之子,孤高自傲,一把银剑使得出色出神入化,一轮银光中取人性命。 第二个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仍然是一个年轻人,他的衣着也十分华丽,不过气度比起银雪来更显得从容,言语之间也十分客气,但他一双三角眼微微上翻,面容却又显得既猥琐又奸诈。 方老板的笑容更恭敬,躬身道:“在下久慕九公子声名,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一听到九公子这个三个字,客人们更惊讶了,这九公子难道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富甲天下”九公子?,据说他是纤霄城的富豪,一身轻功无比高明,而且一手“芙蓉剑”使得千变万化,于是博来雅号‘芙蓉九公子’!” 九公子道:“方掌柜客气,此间路过奎元记,劳烦方掌柜招待了!” 第三个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还是一个年轻人,但比起前面的银雪来和九公子,他就显得古怪了。 因为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薄绸衫,料子看上去也很华贵,但却绝不应该是在这种天气里穿的衣服,此间虽是正月十六,但北方天仍然寒冷无比,整个朱家镇也笼罩在风雪之中。 所以他冷得发抖,虽然冷得要命,但他手里居然还拿着把折扇。 方老板还没来得及招呼他,他就已经看见了酒楼柜台边的一壶酒,他赶紧冲了过去,端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道:“好酒!” 说完打开了折扇,只见扇子上写着一行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看见这两句诗,四周的客人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这个人的身份,人称“折扇公子”的潇洒才子单小楼就是他。 单小楼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才情四溢的模样,但那折扇却是他的成名武器,一般人都是以刀剑成名,但他却是以扇子成名,诚然,这种越是难用的外门兵刃,就越是有它的独到之处。 这三个人,人称“纤霄三公子”,是落叶国纤宵城有名的贵公子,年少多金,武功高强,在关外已颇有声名。 这么三个大有来头的花花公子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谈笑风生,客人们都感觉十分惊奇,这三个人历来都在关外,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一起出现?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他们三人同时入关? 所有人不明白,也想不明白,所以只有看着。 单小楼喝了一口酒后,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人色,他看了看这奎元记的店面,打开折扇摇着头,道:“好店!” 九公子笑道:“此间店面既不大又不阔,看上去还有些寒碜,好在哪里?” 单小楼道摇头晃脑道:“你这就不懂了,一家店若是太大太阔,树大就招风;若是太小太窄,名气又打不响,这家店不大不小,不窄不阔,我若是没看错,此间定有好酒好菜,好歌好舞!否则,奎元记这招牌又怎么能在秦州府打响呢?” 方老板立即陪笑道:“单公子果然好眼力,小的得知三位要来,早已摆下宴席专为三位接风洗尘,三位里面请!” 三人立即向大堂里面走去。 和很多酒楼一样,大堂尽头是一个幽静的小院,院中设有卷帘雅间,专门招待奎元记的贵宾。 三人坐定后,掌厨便开始上菜了。 九公子坐在位置上东瞧瞧,西望望,仿佛对雅间四周墙上的山水画布置很是满意。 银雪来却是始终一言不发,像座雕像似的坐在那里皱着眉头,他仿佛有很多心事。 而单小楼却是有模有样的拿起筷子,不断品尝着端上来的菜,边吃口中边道:“好菜!” 一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九公子忍不住道:“好在哪里?” 单小楼道:“满桌子菜,坐三个人却只有我一个人吃,我一人独享,你说好不好?” 他好象对什么事都看得开,好象对什么事都有能令自己开心的理由,像他这么有趣的人,着实少见。 不过他话里的意思,九公子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九公子失笑道:“银兄,菜已上来,咱们动筷吧!” 银雪来也不答话,只是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夹了夹菜。 三人的表现虽然各不相同,但饭桌上却弥漫着一股令人沉闷的气息。 这时第九样菜——红烧狮子头已端了上来,这也是奎元记里最有名的一道菜。 方老板笑道:“菜虽不好,但酒还不错,三位公子请多喝几杯!” 单小楼忽然一拍桌子,道:“这酒也不好!” 方老板愣住。 幸好这时九公子笑道:“这是好酒,但若无红袖添酒,好酒也变劣酒了!” 单小楼大笑道:“九公子果然是九公子,果然知道酒色财气那是万万不能分家的,须知要聚酒色财气,就不能成天板着脸,成天板着脸的人,连好酒好菜都不会用,哪能欣赏好歌好舞呢?”说这话时,他有意无意看了银雪来一眼。 银雪来还是那幅冷冷淡淡的表情,仿佛根本就没听到他这句话似的。 方老板也笑了:“这个,小的也想过,只怕此间庸脂俗粉,入不了三位公子的法眼。” 单小楼大笑道:“方掌柜尽管把人叫来便是,你别看他外表稳重,实则内心骚动,在落叶国的纤霄城,谁不知道银公子年少多金,色艺双全呢?” 他故意把才艺双全说成是色艺双全,银雪来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单小楼也不在乎,道:“九公子怜香惜玉,风流倜傥,我也是早有耳闻,而我嘛,哈哈,我也实话实说,大家都出门在外,旅途劳顿,若没有红袖作伴,那是自然无趣得很。” 九公子笑道:“单兄不愧是诚实君子,果然句句实话!” 单小楼大笑道:“彼此彼此,客气客气!” 这三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明明就是逢场作戏,却还偏偏夸对方诚恳老实,这令方老板都不禁笑了:“即是如此,小的马上就去叫,三位公子请稍侯片刻!” 说完他转身快步退下。 朱家镇这地方什么都缺,就是惟独不缺女人。 而女人很快就来到。 一看见方老板叫来的女人,单小楼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能让男人把眼睛眯起来看的女人自然长得不会差,单小楼笑道:“好,好人,好女人,好是好,只不过……”他的语气变了:“我们这里明明有三位公子,为什么姑娘却只来了两位?” 方老板面带难色,道:“那第三位姑娘在化妆,说是随后就到,但请三位公子别见怪!” 九公子笑道:“即是化妆,多等些时候也无妨,单兄你看你等还是我等?” 言下之意就是你想哪位姑娘陪你? 单小楼哈哈大笑:“我别的耐性没有,但等女人的耐性可是不比你们差!” 方老板也笑道:“即是如此,那么,三位公子,请多喝几杯吧,小的告退了!” 雅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被方老板叫来的这两个浓装艳抹、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立即坐到了九公子和银雪来身边,微笑着为他们二人倒酒。 而单小楼也依旧大口吃他的菜,边吃边道:“恩,好酒好菜好店,现在就差好人了!” 第三十二章 冷漠冰美人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那位化妆的女人还是没有来。 九公子看着单小楼笑道:“单兄耐性果然非同凡响,等那位姑娘化妆居然等了一个多时辰,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单兄等人等这么长时间的,佩服,佩服!” 单小楼笑道:“你以为她是在化妆么?” 九公子道:“她难道不是?” 单小楼冷笑道:“她这不过是在吊我们的胃口而已!” 九公子惊奇道:“哦?” 单小楼看了一看九公子身旁斟酒的那个女子,笑道:“一请就来的女人固然不错,但那种越请越是不来的女人想必就更不错!” 九公子忍不住道:“为什么?” 单小楼道:“因为越是请不来的女人,她的架子就越大;架子越是大,身价就越高;身价越是高,长相就越好;长相越好,那么就越会吊人胃口!” 九公子笑道:“想不到单兄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对女人也研究颇深。” 单小楼笑道:“所以越有耐性就能找着越好的女人,越好的女人就越是……嘿嘿!”他忽然干笑了两声。 那笑声代表什么意思,男人一般都懂。 这时单小楼忽又悄悄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门外面果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这单小楼不但对女人有研究,而且内功也相当深厚。 人还未到,他就先听到了脚步声。 一直冷冷淡淡的银雪来这时都不禁扭转了头,他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有如此大的架子,居然连他们纤霄三公子都不放在眼里,要知道他们三个人,虽在这北方不算太有名,但也没有几个人敢不给他们面子的。 在银雪来印象中,风尘中的女子,大多都是浓妆艳抹,满身珠光宝气,带着一脸甜甜的职业性的微笑,比如他和九公子此刻身旁的女人就是。 但这个女人走进来的时候,他惊讶极了。 这女人只穿着一套白色的衣衫,脸上没有半分胭脂粉底,满头的青丝就像流云一般柔顺的滑落下来。 她的眉毛很重、也很利,就像画师刻意雕饰过的一笔,这道有如弯弯新月的黛眉映衬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她的眼睛就像是冬夜里的寒星,既明亮又仿佛蒙着一层薄雾。 只要你一注视她的眼睛,你就会感到一阵怦然心动, 她并不十分美丽,可她确实很动人,因为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你可以形容她为小家碧玉,也可以说她像个名门闺秀,但无论她像什么,就是一点不像个风尘女子,这也是银雪来吃惊的原因。 他当然吃惊,因为他对女人研究不多,而这女人却对男人心理了解得太多。 她就是要让你等得心痒难忍的时候她才跚跚来迟。 一看见她,单小楼这次就不是眯着眼睛了,而是眼睛大开,放光,发亮。 男人这种心理的确也怪,一个风尘女子越是不像风尘女子,她就越受欢迎。 “我可以坐下吗?”女子终于说话了,她的口气很冷,而且她的表情比银雪来那张脸都还冷。 单小楼笑道:“好,好!坐,你快请坐!” 女子立即坐在了单小楼的对面。 九公子不禁笑了:“姑娘理应坐在那边才是!”说完他用手指了指单小楼身边的位置。 女子道:“我为何要坐那个位置?” 九公子笑道:“这位单公子乃是江湖中有名的‘折扇公子’单小楼,姑娘若不为单公子倒酒,那还为谁倒酒呢?” 女子也不说话,忽然站起来转身就走。 九公子和银雪来顿时怔住。 单小楼大叫道:“等等,你要到哪里去!” 女子冷冷道:“我要走!” 单小楼立即怪叫起来:“你要走?你刚刚来了就要走?” 女子冷冷道:“我是来陪酒的,又不是来倒酒的,你们若是想找人来帮你们倒酒,外面的店伙计多得很!” 这女子显然深谙男人心理,从她进来的时候,她一身朴素的装束就是证明,而此刻九公子稍微说错一句话她就要走,只因她懂得地位越高、本事越大、越是自命不凡的男人才会甘心拜倒在高傲女人的石榴裙下。 谁知单小楼一点也不生气,笑道:“谁说姑娘你是来帮我倒酒的,我是请姑娘来陪酒的!谁再说让姑娘倒酒,我就要他好看!” 女子又才极不情愿的坐下。 单小楼又笑道:“好,很好,像姑娘这么有趣的人现在是越来越少了,却不知姑娘能不能把你的芳名告诉我呢?像姑娘这么漂亮的人,想必一定有个好听的名字!” 单小楼的确很懂女人,他知道女人喜欢听,尤其是喜欢听赞美的话。 不过他这次却错了,这女子仿佛是个从来也不会笑的冷美人,无论说不说话,她的脸上那层寒霜始终都不会褪去,听到单小楼的话,她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回答道:“我叫翠花!” 单小楼忽然猛拍桌子,大笑道:“好名!大大的好名!” 九公子立即笑道:“好在哪里?” 单小楼笑道:“翠花,翠绿的鲜花,你说这花好不好看,你说这是不是好名?” “好名啊好名!果然是好名,太好了啊!”九公子立即附和,银雪来也微微点了点头。 当然,他们并不是觉得这名字真的好,而是美女在侧,他们总不能说这名字不好,那样也许就又把事情给搞砸,既把这冷美人得罪了,又拂了单小楼的面子。 但事实上,这名字——说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而单小楼却偏偏说它好。 唉,女人啊女人,女人果然了不起! 很快,雅间就热闹了起来。 这位翠花姑娘虽然有点冷漠,但还真是来陪酒的,因为她的酒量的确很好——风尘中没有几个酒量不好的女人。 单小楼本还想和她拼拼酒量,谁知喝得越多,她的眼睛就越亮,眼神也仿佛越朦胧,喝到最后,单小楼都不知道是自己醉了还是对方醉了,所以他恰到好处的装出一幅头重脚轻的样子。 一看他的神态,九公子自然会意,他也恰倒好处的说道:“单兄,旅途连日奔波劳累,此时恐怕有些不胜酒力了吧?” 单小楼立即就站起来,喷着酒气道:“是啊是啊,我,我,我得歇、歇息了!” 九公子忙道:“方掌柜为单兄在后院准备了一间清静的上房,就劳烦翠花姑娘送单兄过去吧?”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没有谁不明白,那方掌柜岂止只为单小楼单独准备了一间屋子?而是为他们这三个人都单独准备了房间。 纤霄三公子,本来就风流浪荡的贵公子,尤其是这位折扇公子,无论走到哪里,他可以在九寒天只穿一件丝绸衫,但绝不可以没有美酒佳人。 翠花站起来,狠狠瞪了九公子一眼,她居然没有拒绝,扶起单小楼就往外走。 望着他们的背影,九公子嘿嘿一笑,道:“银兄,我们似乎也该歇息了呢?” 没有人回答他。 “银兄?”九公子转过身,银雪来和那位为他陪酒的女子向后院走去。 九公子忍不住笑了:“果然是外表稳重,内心骚动,怎么比我还急呢?” 后院的房间果然很清静。 单小楼一进屋,关上门,一下子就把翠花拉进了怀里,翠花既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她只是仍然冷冷的说道:“你果然没有喝醉!” 单小楼笑道:“男人做这种事的时候,就不应该真的喝醉!” 翠花道:“哪种事?” 单小楼淫笑道:“我想做什么,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说完,他一把抱住翠花,把她推倒在床上,一双手在她身上摸索着。 翠花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咬着牙喃喃道:“想不到你居然也是这种男人!” 单小楼笑道:“你不也是那种女人?” 翠花冷冷道:“你凭什么以为我是那种女人?” “就凭这个!”单小楼放开她,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一锭黄灿灿的金子,“砰”的一声放在桌上。 这当然是谈价钱,只要价钱足够,一切都好说,单小楼这方面经验很丰富,他有的是钱,他不怕女人不就范。 谁知翠花连看都不看那锭金子,道:“方才方掌柜喊我来陪酒,我看你们三人中,就你还有些男子气概,所以跟了你,谁知你也是这种男人,不过我也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我眼光太差!” “哦?我是哪种男人?”单小楼忽然感兴趣的问道。 他丝毫不知道,他已经掉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这圈套就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男人有时候也和女人一样,喜欢听点恭维奉承的话。 翠花道:“我并不知道纤霄三公子是什么人,我只知道刚才你们三个人,那位银公子虽然相貌出众,但言谈之间冷冷的,让人不敢亲近,这样的男人兴许根本不解风情!” 单小楼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绰号就叫冷面郎君,不冷那才希奇,不过他也确实不解风情!” 翠花忍不住道:“为什么?” 单小楼又中招,但凡男人都喜欢女人这种不懂的表情,因为她们不懂,所以才好奇的问自己,当自己为她们解答的时候,她们眼中的崇拜与仰慕就更深,于是自己就更得意,就更满足心底那份虚荣。 单小楼笑道:“银雪来剑法确实高明,不过他太醉心于剑学,对风情又了解多少?你今晚若是跟他,你必然无趣之极!” 翠花点点头,显然对单小楼的说法很赞同,她继续道:“那位九公子虽然和蔼可亲,但时不时的总是看着我,让我好生别扭。” 单小楼脸变了变,道:“这厮胃口果然大,我的女人他居然也敢打主意,哼!” 翠花道:“而你虽然相貌不如那位银公子,和蔼也不如那位九公子,不过我看你言谈有趣,气度也颇有几分男子气概,所以扶你回来,想不到,你……唉……你只不过是空有表相而已!” 她这声“唉”真是叹得惟妙惟肖、恰倒好处,单小楼的脸色彻底变了:“我难道没有男人气概?” 翠花冷冷道:“你凭什么有?” 单小楼有些恼怒,道:“我在落叶国纤霄城是赫赫有名的折扇公子,武功声名都不在他们两人之下!” 翠花不屑道:“落叶国不过是北方小国,东胜国地大物博,多的是王侯贵胄,声名显赫者亦不计其数,武功尊者、刀剑名家更是人才辈出,方才那九公子说你一把折扇能用得出神入化,哼,一把扇子除了能扇风驱凉,还能有什么用?” 单小楼更加恼怒:“谁说我只有一把折扇,别以为你们东胜才有刀剑名家,我同样是!” 翠花更不屑了:“你凭什么是?” 单小楼冷笑道:“就凭这个!” 说完,他忽然从衣袍下抽出来一个狭长的名贵锦盒,锦盒打开,于是一把宽大的黄金色长剑便在他手中出现,只见长剑剑身光华流动,满屋的烛光都被这剑的光辉所遮掩。 翠花不禁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剑,好亮的光!” 单小楼得意道:“此剑乃天下利器,暗夜流光剑!” 第三十三章 名剑配佳人 “好亮的一把剑!”翠花忍不住赞叹道。 单小楼面有得色,喷着酒气道:“你现在还认为只有东胜才会出刀剑名家吗?” 翠花忽然笑了:“不认为了!” 她不笑的时候简直就是个冷美人,但此刻忽然一笑,那流云般的秀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她满脸的红晕,这一笑当真是妩媚动人,风情万种。 单小楼几乎看得痴了,口中喃喃道:“好,好,好……”他好了半天就是“好”不出来,也不知他想说的是“好酒好菜”还是“好人好美”? 不过他很快就笑了:“男人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手里就不应该拿着剑!” 翠花也笑道:“男人手里拿着剑的时候,同样也不该做这种事!” 单小楼大笑,笑声说不出的猥亵:“那我应该做什么事?” 翠花道:“你应该做……” 就在这时,她忽然转过身,一双纤纤玉手闪电般的伸出,柔弱无骨的手指居然在一瞬间连续弹中了单小楼胸前五大要穴。 单小楼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来此一着,等他反应过来时,全身早已麻木,动弹不得了。 翠花收起了笑容,同时也非常轻松的把暗夜流光剑从他手上摘下来,放回锦盒里,束在了自己的纤纤细腰上。 单小楼瞪着翠花,眼中仿佛要冒出火来,他现在全身都动不了了,唯一还可以动的就是他的嘴:“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翠花冷冷的看着他,道:“我刚才就说过,我本来就不是那种女人!” 单小楼咬牙切齿道:“原来你早就布好了圈套,等我来上当?” 翠花冷冷道:“你实在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好色,好色的男人,通常都不是聪明的男人!” 单小楼怒道:“看来你不但知道我们的行踪,而且也对我们三个人的嗜好非常了解,所以事先就布好了这个局!” 翠花道:“你倒还不算太笨!” 单小楼忽然叹了口气,道:“我认载了,我只是搞不懂一件事,刚才喝酒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陪银雪来或是九如天,你偏偏找上我,你为什么知道剑在我身上,而不在他们两人身上!” 翠花忽又笑了,道:“人人都知道纤霄三公子的银雪来虽然冷漠无情,但为人骄傲,暗夜流光剑明明就比他那把银妆剑好上万倍,但他宁可不要这名剑也要在秦千寻面前证明他的银妆剑是最好的剑,如此傲气,这剑又怎会在他身上?” 单小楼忍不住道:“那,九如天呢?你又凭什么认为剑不在他身上?” 翠花冷哼了一声,道:“这更简单,九如天虽然贪财好色,但为人八面玲珑,他要在秦千寻面前表现自己,用不着跟你争一把剑,他若真要这把剑,你又拿什么跟他争,而且你们三个人中,只有你历来争强好胜,三人都想在秦千寻面前表现,这剑不在你身上,还能在谁身上?” 听到她这番话,单小楼的脸上都不禁露出一丝钦佩之色,道:“如此缜密的心思,如此巧妙的圈套,如此灵通的消息,如此高明的手段,如此俊俏冰冷的美人儿,除了那个六扇门的四大名捕陆新月外,还能有谁?” 陆新月冷冷的看着他:“好色的男人,总还是有几分眼光!” 单小楼忽然笑了:“若没有几分眼光,我今晚怎能让你陪我一个春霄呢?有你这样的美人儿陪我一个晚上,我就算少活几年也愿意!” 这单小楼果然不愧是一代好色之徒,中了人家的招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居然还满口调戏的话蹦出了口。 陆新月的脸色变了,怒道:“放肆!” 单小楼奸笑道:“人人都知道,纤霄三公子的单小楼向来都很放肆,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要和美人作伴,正所谓美酒佳人在,醉死也无妨!” 那个“妨”字还没完全说出口,他的手忽然闪电般拍出,一掌拍在陆新月的腰间,陆新月顿时被这一掌震飞了出去,装着名剑的锦盒“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一着简直更让人始料不及。 陆新月也算是见过无数鬼蜮伎俩的老江湖了,但千算万算,她还是算错了一步。 她错就错在和单小楼犯了一个相同的错误,人总是在骄傲得意的时候容易放松警惕。 刚才她一击得手拿到名剑,如果立即远走高飞现在屁事没有,结果人一得意就和单小楼一阵废话,就这么一会功夫,单小楼暗中运气解开了穴道,又故意激怒她,同样一击得手。 唉,骄傲这个东西啊,男人女人都一样。 陆新月被这一掌直接震得全身麻木,同样动弹不得,单小楼走上来,一伸手就点中了她的腿上的要穴,并把她抱上床头。 陆新月一颗心沉了下去。 单小楼笑道:“好色的男人的确有几分眼光,有几分眼光的男人通常也不会上女人的当!” 陆新月冷冷道:“你这是什么功夫,居然还可以自解穴道!” 这句话其实也是废话,因为她也知道对方内功高明,暗中解穴,只不过她还是要问出来,因为现在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时间拖得久一点,她的机会就大一些。 只不过一听这话,单小楼笑得更厉害了,道:“漂亮的女人总是不太够聪明,你放心,我是不会跟你废话让你也有机会的!” 说完,他狞笑着,手放在了她衣领上,手指开始解她的衣扣。 陆新月咬紧了牙关,冷冷道:“你这恶贼!” 单小楼笑道:“不错,我就是恶贼,我记得你刚才自己也说过,要怪也怪不得别人,只怪你自己眼光太差,偏偏撞到我这恶贼手上!” “哧”的一声,陆新月胸前的衣襟已被撕破,露出了里面一件粉红色的小衣和光洁雪白的肌肤。 单小楼的眼睛顿时亮得不能再亮了,他的目光里全是贪婪的火焰,喉结“咕咕”之响,口中兴奋道:“好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处女,看来我今天……” 突然间,“砰”的一声,窗子破裂。 一个青衣人箭一般的掠了进来,他就像是一阵风,风一刮过,地上的锦盒瞬间就被刮走了。 单小楼也不愧是个高手,在这种意乱情迷的情况下居然都还能反应过来,他凌空一个后空翻,手掌在半空中突然向窗口拍去。 他算准了这来抢剑的不速之客得手后必然要从窗口退走,所以他事先作出了反应,手掌不劈人,先劈窗户。 “轰”的一声,四四方方的窗户居然被他这一掌劈成了圆圆的一个大洞。 而青衣人预判更快,在要冲出窗口的时候忽然双脚在墙上一蹬,整个人硬生生的退回了屋中央,他要是再慢半步,这一掌就足以把他劈得四分五裂。 青衣人站定,看着窗户喃喃道:“拳师的高级二阶技能,劈风掌,隔空也能劈人,至少要有400以上的内功属性,果然厉害呀!” 这个人当然就是白云飞,这个世界里也只有他才会说出这种怪话来。 单小楼道:“好小子,居然还识货,知道劈风掌!” 白云飞笑了,忽然把锦盒向单小楼正面扔去。 单小楼顿时愣住。 这人明明就是来抢剑的,为什么突然把锦盒扔给自己呢?难道他怕了自己吗? 慢了,又慢了一步! 单小楼几乎是想都没想就伸手接锦盒,可惜他接到的不是锦盒,而是白云飞的拳头,这一拳直接打在他手肘上。 单小楼的手一歪,锦盒又到了白云飞手上。 “哈哈,好身手,好身手!”单小楼退后几步,拊掌大笑。 两人都是高手,这短短两招交手,双方心里基本上都有底了。 白云飞的筋骨不强,所以这一拳打上去,单小楼并无大碍;单小楼吃惊的是白云飞的动作,白云飞的动作简直不是一般的快,至少比他要快。 而白云飞吃惊的是单小楼的内功和技能,他现在至少可以判定两点,一、单小楼的内功至少上了400,二、单小楼有没有更强的武功技能白云飞不知道,但他可以判断这单小楼至少是80级以上的高手。 以他现在的实力要打倒对方绝无可能,他现在只有想法子怎么尽快脱身。 “呼”的一声,单小楼的掌风又到,白云飞不敢硬接,他只有躲开。 谁知单小楼的手掌中途转向,只听得“腾”的一下,他手上忽然多了一把折扇,明明点不到的地方,他现在可以点到了。 这就是折扇公子的成名绝技,拳扇交加。 但就在扇柄要点在白云飞的肩膀上的时候,单小楼却再次凌空倒翻掠了回去。 这一次,只因白云飞手上多了一把黑漆漆的剑。 他一剑歪歪斜斜的刺出,刺得又轻又慢,一个剑法名家绝不会像他这样没有方位的胡刺乱刺,但他硬是这么随随便便毫无章法的刺了出来。 于是单小楼退了回去,没有任何犹豫的就退了回去——他如果不退回去,手腕就会非常漂亮的自动送到人家剑刃上去。 这剑法果然够“贱”,自己不费力,反而让人家来送菜。 白云飞就是白云飞,高手就是高手。 单小楼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冷冷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白云飞笑道:“这叫劈风剑!” 单小楼瞪大了眼睛:“劈风剑?” 白云飞笑得更奸诈,道:“你既然会劈风掌,我为什么就不能会劈风剑?” 单小楼气得满脸通红,对方显然是在嘲弄他。 什么人敢嘲弄纤霄三公子?嘲弄纤霄三公子的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刚才陆新月就是例子。 但白云飞还是那幅嬉皮笑脸的表情,那表情让人瞧见了想不生气都难。 单小楼当然生气,他一生气其实就正合白云飞的意,因为白云飞压根就没想和他真的动手,白云飞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现在,时间已经拖延得差不多了,床头的陆新月已经暗中运功冲开了穴道,忽然一跃而起,半空中向单小楼撒下一大片飞针。 这些飞针来势又快又急,比起她当初向白云飞用出的满天花雨都还快、都还耀眼,她当真是红了眼,一出手就是杀着,绝不再给单小楼机会。 不过折扇公子也绝非浪得虚名,他身形急转,手中的扇子忽然“刷”的一下展开,只见扇轴隐隐发光,看似精钢一类的金属条就贴在上面。 于是陆新月的飞针“劈里啪啦”一阵乱响,竟然全被这些金属条吸走了。 这才是单小楼成名武器的真正厉害之处,可以吸收重量轻巧的兵器暗器。 不过等他这几招潇洒的“扇舞流星”用出来之后,陆新月和白云飞还有锦盒全都不见了。 单小楼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怪叫一声,猛的纵身跳上窗口,追了出去。 可是外面寒风凛冽,夜色苍茫,哪里还有这二人的影子? 恩,他这次的跟头栽得可不小,不但美人没捞着,反倒把名剑给玩丢了! 第三十四章 名剑捉弄人 朱家镇东郊,白云飞迈着轻快的步子行走在夜色下。 单小楼此刻无论怎么追也休想追得上他们二人,因为刚刚那一刻,陆新月的金针一出手,她整个人就像燕子般掠向窗户,同时一伸手也抓住了白云飞的肩膀,把白云飞顺手拉出窗外,紧接着她又在四周屋顶上连续施展几个“燕子三抄水”的高明轻功,消失在了单小楼的视野里。 等到她落下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这远郊旷野了。 白云飞这个时候才知道陆新月的轻功的确是非常高明了,若是在《剑光》里,她这一身轻功甚至还可以和陆震风比一比。 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陆新月刚刚在奎元记里险些遭单小楼非礼,这正是女子最尴尬的事。 白云飞一向懂得尊重人的隐私,所以他不说话,他只是提着锦盒独自向前走。 “给我站住!”陆新月的声音还是冷冷的,她似乎永远都是这种口气。 白云飞停下了脚步,转身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朱家镇出现?” 陆新月冷冷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还好白云飞回答道:“我也想见识见识这暗夜流光剑到底是什么宝剑,居然有这么多高手为它冒险!” 他当然想见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想。 因为他才是这暗夜流光剑的真正主人,无论是在《剑光》里还是在这个东胜大陆,天底下只有他,才最有资格配用这把名剑。 也许人们都不会明白为什么一把名剑对剑客如此重要,因为它就像剑客的手,剑客甚至可以没有手,但却绝不能没有剑,就像一个女人可以没有美丽的外表,但绝不能没有美丽的衣饰一样。 陆新月道:“此乃朝廷所要之物,你也想据为己有?” 白云飞也不理她,径直打开了锦盒,拿出了剑。 只见剑光闪动,整个旷野的夜色似乎都被这耀眼的光华所点燃。 漆黑的夜,竟似在燃烧。 除了暗夜流光剑,还能有什么剑能如此光彩照人,夺人眼目? 白云飞歪着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剑,他的目光仿佛比剑光都还锐利——天开眼透视着这名剑的属性。 看得半晌,白云飞忽然把剑放回盒子里,一下子把盒子抛给了陆新月:“既然是朝廷所要之物,我等山野小民还是不要的好!” 陆新月接过盒子,愣住。 白云飞明明就是为了抢剑而来,现在剑到手了,他却反而不要了,这里面显然大有问题。 陆新月道:“你一直在跟踪我,所以趁单小楼和我纠缠的时候,你就趁机抢剑?” 白云飞脸上又恢复了他那种懒懒的表情,他眨眼笑道:“我那不叫趁机抢剑,而叫围魏救赵,我看那盒子摆在地上也是摆着,反正你们都在办正事,倒不如让我拣来看看!” 陆新月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不过她还是冷冷道:“你看见什么了?” 白云飞轻轻咳嗽了两声,笑道:“该看见的都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也看见了!”说这话时,他的眼睛盯着陆新月胸口那块被撕破的衣襟,里面的粉红小衣隐约可见。 “你……”陆新月正欲发作,但想了想,若不是白云飞今天出手相助,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这一路行来,人家不但绝口不提帮忙的事,而且还把剑送给了自己,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教训他。 白云飞收起了笑容,道:“本来我一直都在奇怪,你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的办法来夺这宝剑,刚才在奎元记见到那单小楼,这人好强的内功,像他这么强内功的人还真是少见,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陆新月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道:“这纤霄三公子确实是关外的高手,银雪来的剑法高明,性格沉着冷静;九如天的轻功一流,为人狡猾奸诈,而这单小楼也是内家高手,他们三人联手,只怕鲜有人能敌,也正是他们三人联手护送这宝剑,从纤霄城到秦州府一线,沿途几乎没有人敢去抢剑!” 白云飞笑道:“但是你不仅抢到了,而且抢的法子还很妙,这三人简直想都没有想到你会来这一手,看来那句话果然是对的!” 陆新月忍不住道:“哪句?” 白云飞大笑道:“酒乃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 陆新月瞪着他,白云飞那幅有事没事就开心大笑的表情让她实在不满极了。 白云飞笑够了,又才问道:“他们三个人是不是把这剑送去秦王府?” 陆新月瞪着他,道:“哼,明知故问!” 白云飞笑道:“你可别告诉我,这三个人就像你在单小楼面前所说的那样,三个人都喜欢那千寻姑娘,三个人都急着把这剑送去讨千姑娘欢心,然后银雪来认为自己剑法高,九如天认为自己有钱,单小楼则认为自己有这把剑,再然后三人就凭这些资本可以一亲芳泽?” 陆新月忍不住道:“难道这有问题?” 白云飞道:“这不但有问题,而且大有问题,你自己也是捕快,怎么还没我这山野小民聪明呢?” 陆新月瞪着他,冷冷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六扇门的确厉害,的确查到了不少线索,这点我不怀疑,前几天在秦王府,你是不是在怀疑我?” 陆新月道:“是!” 白云飞笑道:“你也够直接的,你怀疑我,并从我身上意外的发现了陈大朋和肖成志,你的金针杀了肖成志,而陈大朋却自杀了!” 陆新月不由得感慨道:“陈大朋是条好汉!” 白云飞道:“不错,他是讲义气,但他不是对肖成志讲义气,而是他们两个人,都对指挥他们去偷窃尚书大人官邸的幕后主使人讲义气,他们宁可自杀战死,也绝不能让自己落在你这名捕手上,让六扇门查出任何线索来!” 陆新月冷冷道:“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白云飞道:“那他们为什么犯下罪行而选择隐姓埋名呢?正如你所说,他们本来就已有侠名,何苦作此等不智之事?” 陆新月怔住,白云飞的话尽管只是推测,但这推测却相当有道理。 白云飞道:“他们弄来这剑自然是要送到那幕后主使的手上,可是那幕后主使并没有拿到这剑,而这件大案已经惊动朝廷,所以他们把剑转移到了关外,这样一来,六扇门就查不出什么线索来了!” 陆新月还是没有出声,她低下头思考着白云飞的话。 白云飞继续道:“这样子过了半年,风声小了,那幕后主使必然要取这宝剑,但剑在关外,要送入关内沿途必然有很多人眼红,所以他要选几个厉害的人沿途护剑,以免剑在半途被抢,而以陈大朋和肖成志的武功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这把剑,所以说,纤宵三公子才被派出来护剑!” 陆新月忽然道:“难道以他们三人之声名,竟甘心受人驱使?而不是向秦千寻讨好?” 白云飞道:“这三人本就是好色之人,理论上喜欢千姑娘那样的美貌女子倒也合情合理,但是这中间出了差错!” 陆新月不禁道:“什么差错?” 白云飞道:“陈大朋和肖成志死了,这个消息必然被那幕后主使所知道,他知道你来到了秦州府,于是就不得不对你有所提防,所以刚才和单小楼在那奎元记里的打斗,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陆新月道:“哪里奇怪?” 白云飞道:“我们在单小楼的房间里打得淅沥哗啦的,连窗户都被砸了个大洞出来,这么大的声音,隔壁的银雪来和九如天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以他们那么高强的武功没就半点警觉吗?”他不等陆新月说话,抢着道:“你别以为你帮他们安排的那两个女子正和他们在度春霄,你要是这样想,你就错了!” 陆新月的脸第一次红了。 白云飞道:“单看这个单小楼的内功就这么了得,那九如天想必轻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我们打了半天,他们居然都不出现,而且我们逃走到现在,他们居然都没有追来,就让我们这样溜掉,难道你还会觉得这里面没有问题?” 陆新月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大为缓和,白云飞确实不简单,不但剑法出奇,而且充满了智慧,她不禁道:“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白云飞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道:“这中间就只证明了一件事!” 陆新月道:“哪件?” 白云飞冷冷道:“我若是猜得不错,你手上的这把暗夜流光剑——是假的,它根本就是一把假剑!” 第三十五章 寒冬夜行人 假剑? 暗夜流光剑居然也有假? 这,说出来谁相信?又谁愿意相信? 费了这么大的心血和周章竟然夺来一把假剑,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有点大了? 但这是事实。 因为白云飞的天开眼在刚才就验证了这个事实,他一打开盒子的时候,天开眼显示的并不是“暗夜流光剑”这四个字,而是“荧光剑”三个字。 看着陆新月目瞪口呆的表情,白云飞道:“你是不是不相信?” 陆新月也不说话,只是打开了盒子,取出了宝剑。 剑身的确锋利,光华也依然夺目,她喃喃道:“这剑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假的!” 白云飞笑道:“因为你用眼睛看是看不出来的,若用其他兵器一试就试出来了,你若不信的话,尽管试试!”说完,他从腰间摸出了黑铁剑。 “刷”的一声,黑铁剑在空气中激起一股劲风,铁剑剑锋向名剑剑身撩去。 “当”的一声脆响,雪亮的剑断为了两截。 陆新月愣住了,彻底的愣住了。 闻名天下的神兵利器,怎么可能被白云飞这普通的铁剑削断? 白云飞笑道:“你现在信了没?” 陆新月没有说话,脸上错愕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许久,她忽然道:“那么,真剑呢?真剑又到哪里去了?” 白云飞笑道:“真剑应该在那个银雪来身上,因为你方才也说了,他们三人之中,只有银雪来最沉着冷静,我要是幕后主使,我必然会把真剑放在他身上让他保管,怎么可能让单小楼这种贪杯好色之徒来误事呢?你可别以为单小楼争强好胜,这件事绝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上当了!” 陆新月又急又气又羞,她这个名满天下的名捕从来都没有上过别人的当,而这一次,明明是她精心布置了一个圈套让人家来钻,结果弄了半天,自己反而还活生生的上了人家一个大当,而且如果不是白云飞管点闲事,她这个名捕恐怕还真成青楼红颜了。 想到这里,她腾的一纵身,看似就要施展轻功返回。 白云飞不紧不慢道:“你是不是要回朱家镇去?” 陆新月惊奇的看着他,这人简直神了,什么事情都知道。 白云飞笑道:“难道以你一人之力还会是那三个人的对手么?好狗敌不住赖狗多啊,你好歹也是名捕,应该明白这道理!” 陆新月咬了咬牙,冷冷道:“这名剑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回去,哪怕刀山火海,也绝不能阻止我!” 说这话时,她满脸都是坚决如铁的表情,她似乎有着不可动摇的决心,她不达目的,她绝不罢休。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你这是何苦?” 陆新月的目光落向苍茫的夜色深处,沉声道:“我从京都出来之时,便已答应先生,此番出京,一定不负皇上重托,不找回暗夜流光剑,我永不回京,我陆新月从不失信于人,更何况是恩师重托。” 夜很浓,很深。 她的目光很亮、很利,坚决的表情就像这夜色一般浓厚、一般深重。 白云飞就看着她的脸,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个女孩子聪明,但她绝不狡黠;她冷静,但她从不招摇;她意志坚定,敢于接受失败,从哪里跌倒,她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个美丽的女子,因为她的这种美是一种内在的美,就像一个剑客忍受着无数寂寞岁月苦苦的修炼、他们那么坚持不为别的,只为了有一天,当那一剑绽放,那种灿烂和辉煌,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 而这种美丽,也只有白云飞这样的剑侠高手才能真正领略欣赏。 所以他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听我一句,你别去了,我若猜得不错,他们三人此刻恐怕已经离开了朱家镇,真剑恐怕也被他们带走了!” 陆新月忍不住道:“为什么?” 白云飞道:“他们如果真要把剑送到秦州府,此刻就是最好的机会,他们这个时候若还不行动,那才真的是傻子了!” 陆新月这时才发现,这里是朱家镇东郊,要回京都,这里当然最近,但秦州府却是在西南方向,现在已经跑出来这么远了,她就算会绝顶轻功也绝无可能追上单小楼他们三个人! 陆新月愣在原地不动了,好半天,她忽又才冷冷的问道:“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多?” 白云飞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你别告诉我,你又开始怀疑我了吧?” 陆新月道:“我本来就觉得你很古怪,尤其是你的剑法!” 白云飞忍不住暗暗好笑,道:“我的剑法怎么了?” 陆新月皱眉道:“江湖上各门各派的剑法我也见过不少,但像你这种古怪的剑法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方才在奎元记,那单小楼的成名折扇我明明看见他半途转向,那一招一般人很难避开,但你的剑好象根本就没动就把他逼退了,你这招和前天对我鸳鸯腿法的路数好象是一样的,你这剑法到底是什么剑法?” 白云飞笑道:“剑法就是剑法,人不贱,就没有法,人一贱,别人没法!” 说完,他大笑着向前走去,陆新月还在原地思考着他的话,看她的表情,好象把白云飞这句话当作什么心法口诀一般,好像就要从里面悟出一点剑法来。 白云飞走得远了,她才喊道:“站住!” 白云飞回过头:“你还有事?” 陆新月道:“你到哪里去?” 白云飞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我饿了,我想吃夜宵,你来不来,我请你!” * * * 夜未变。 不知名的小镇也笼罩在清冷的夜色之中。 长街的尽头,有一盏灯寂寞的亮着,微弱的灯光在寒风中摇拽。 灯的背后,满头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一个人坐在蒲团上打盹,他的神态好象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白云飞两人的脚步声惊醒了他,他揉着眼睛站了起来,看着已经在小桌边坐下的这对年轻男女。 他似乎有些奇怪,再过一会便是破晓,这么晚了还会出现客人。 陆新月的心里更奇怪,她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着白云飞来吃夜宵。 她的记忆里,有人请吃饭这并不是第一次,朝廷里的王室贵族、江湖中的富豪公子……邀请她的人简直可以排成长队,但她通常都拒绝了,她拒绝的不仅是豪门盛宴,而且也是无数爱慕她的追求者。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拒绝白云飞。 因为白云飞实在是太怪了,怪得不是一般的怪。 他要请她吃的夜宵不是山珍海味,也不是美酒佳肴,而是——牛肉面! 男人请女人吃饭,请吃牛肉面,你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很特别,特别得让人想发笑。 但这个女人更特别,别人费尽心思挥尽钱财请她她不去,而白云飞在路边摊上请她吃牛肉面,她就来了。 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事难以解释,尤其是男女之间,比如白云飞和陆新月。 “我是穷人,请不起你上酒楼,所以,只有请牛肉面了!”白云飞大大咧咧的坐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这句话。 陆新月瞪着他,道:“你前日刚在秦王府赚了整整三千两银子,你果然是穷人!” 白云飞哈哈笑道:“那些银子不是我的,而是村里人的,我现在全身银子加起来总共不超过五两,难道我不穷?” 陆新月道:“你这穷人至少有点好处!” 白云飞道:“什么好处!” 陆新月道;“你虽有些吝啬,但总算还是很坦白!” 白云飞叹道:“坦白的人,总是很穷!” 陆新月道:“大方的人,也总是不够坦白!” 白云飞没有再和她说下去,因为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这时已经端了上来。 陆新月看着眉开眼笑的老人,忍不住道:“老人家,你今晚好象特别高兴似的!” 老人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因为你们是我今晚唯一的客人!” 陆新月忍不住道:“所以你才这么高兴吗?” 老人没有再说话,只是一脸真诚快乐的表情回答了她。 这老人大半夜的守在这小摊上,等到一位客人就值得他如此高兴,不知怎的,陆新月心中忽然就感到一阵凄凉。 难道他没有家?没有伴吗? 也许老人的这一生中,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他终年守着这面摊,他并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是为了让自己不再受寂寞,所以哪怕通宵等到一个客人,也足够他开心起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只有孤单的寒冬夜行人才能深深的体会到这其中的凄清和寂寞。 陆新月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己岂非也不是没有家?没有伴吗? 她出道已有七年了,整整七年,正值一个女子黄金灿烂的年华,别的女子现在或许已经嫁作人妇、伴君夜读、红袖添香,抑或是闲登小楼、适看星晴、流连花月,可是自己呢?自己一生最美丽的时光却在刀光剑影荆棘丛生的江湖中度过。 和绝大多数女子一样,有时候,她真的很想有个人陪在身边,可是绝大多数男人都令她作呕,所以四大名捕的声名就越来越响亮,可是她却越来越寂寞。 幸好白云飞的声音这时传了过来:“吃吧,快吃吧,我保证,这牛肉面味道绝对好!” 陆新月迅速收起了伤感的神色,冷冷道:“我自己有手有脚,难道还不会动筷?” 白云飞笑道:“你吃面难道还用筷子?” 陆新月愣住:“难道你不用?” 白云飞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当然不用筷子!” 陆新月像看猴子一般的看着他:“那你用什么吃面?” 白云飞夹起一大块牛肉送进嘴里后才不紧不慢的笑道:“喏,用嘴啊,不用嘴用什么?” 陆新月瞪着他,她拼命板着脸,但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笑起来的模样十分迷人,也许是她平时太冷酷了些,这一笑,她的眼角便微微有些往上吊,柔顺的头发也滑落下来,她整个人看上去妩媚极了。 白云飞都不禁看得痴了。 “有什么好看的?”她忽又冷冷的斥道。 白云飞赶紧低下头,笑道:“恩,恩,吃面,吃面,这面真好吃!” 这面的确好吃,陆新月也很不客气的吃了个碗底朝天。 因为她吃下去的并不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牛肉面,而是一种热情和欢乐,因为只有热情和欢乐,才是寒冬夜行人最迫切需要的。 老人看着这对年轻男女微微的笑着,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年轻的时候,自己和“她”一起在外漂流的时光,虽然那时日子过得很苦,但却是他一生最难忘的时光,就像现在这对年轻男女一样,哪怕是一碗面,也胜过无数美味佳肴。 老人走上前,笑道:“两位要不要再来一碗?” 陆新月道:“老人家,谢谢了,我们已经吃得很饱了!” 白云飞却道:“对了,老人家,你说今晚只有我们这两个客人,难道这条道上今晚就没有其他人路过吗?” 老人笑道:“有是有,不过那三位公子却没有坐下来叫面!” 白云飞赶紧道:“是不是三位很年轻的公子,他们其中一个人拿着一把银剑,一个人拿着一把折扇?” 老人怔了怔,道:“恩,是呀,公子你认识他们?” 白云飞笑道:“对,对,就是他们,我们正要找他们!” 老人笑道:“他们向秦州府方向过去了!” 白云飞笑道:“多谢老人家相告!” 付过银子离开面摊,陆新月这才忍不住说道:“原来你并不是请我来这里吃牛肉面的,而是来打听消息的?” 白云飞笑道:“你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陆新月不禁道:“但你怎么清楚这老人家知道这些消息呢?” 白云飞笑道:“因为这些小摊老板终年都在这里,他们一天到晚会见到各种各样的人,稍微有印象的人都会被他们记住,找他们打听消息,比什么消息都还准确可靠!” 陆新月凝视着他,白云飞的精明和头脑不得不令她叹服,从某些方面来说,连她这个名捕都无法与之相比。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陆新月心里忽然有些失落,她隐隐中觉得白云飞虽然看似怪里怪气的,并没有想象中令她讨厌,但此刻听他说到“不过是来这里打听消息”,这种失落感就越加明显。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寒夜的冷气,她决心把这一晚的“牛肉面”永远的埋在记忆里,绝不说出来。 因为她是陆新月,六扇门里最孤傲最冷静的四大名捕之一。 第三十六章 真剑现王府 当秦王府大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出现在白云飞和陆新月眼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起。 “也不知道我们来晚了没有?”白云飞喃喃的说道。 陆新月快步冲进了王府大院。 “在下六扇门陆新月,请问千寻姑娘可在府上?”陆新月向正在打扫庭院的家丁拱手说道。 一听是当朝重臣,家丁不敢怠慢,立即躬身道:“陆捕头,我家小姐今早已出门了,恐怕十天半月都暂时无法回来!” 陆新月惊讶道:“请问千小姐前往何处?” 家丁答道:“我家小姐今晨接到平阳郡主邀请,南下平阳郡作客,与郡主同去苏杭游玩,短短几日可能无法归来!” 陆新月有些无奈,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只有先行告辞了!” “陆捕头请慢走!”家丁礼貌的说道。 走出王府大门,陆新月略有些遗憾的说道:“看来剑已比我们先一步到达,她已经走了!” 白云飞沉吟着,道:“我看未必!” 陆新月道:“哦?” 白云飞道:“这平阳郡主是什么人?” 陆新月忽然露出一丝苦笑,道:“是个了不得的人!” 白云飞道:“怎么说?” 陆新月道:“平阳郡乃是皇上赐予护国大将军苏长贵大人的封地,苏大人有一子一女! 白云飞道:“他女儿就是平阳郡主?” 陆新月点点头,道:“不错,这平阳郡主深得皇上和湘妃娘娘的喜爱,她若是做错了什么事,皇上和娘娘一般都会宠着她!” 陆新月轻描淡写的说着,但白云飞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白云飞沉声道:“既然有如此大的特权,那么也代表着官方的意思,官方行动一般都是众人皆知的事情,那么千姑娘去平阳郡,大家都应该知道,而且如果按我们原先的推测,这应该是一个突发事件,应该说,这不但是我们没有想到的,而且也是单小楼他们也没有想到的!” 陆新月忍不住道:“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笑了笑,道:“我的意思就是,那把剑,应该还没有送到这王府里来!” 陆新月道:“但单小楼他们明明走在我们前面,怎么可能比我们还慢一步?” 白云飞道:“他们是在我们前面,而且也比我们快一步,但是他们快是一回事,来不来王府又是另一回事!” 陆新月望着他,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三人已经来到了秦州府,但是还没有到秦王府里来?” 白云飞笑道:“对!” 陆新月道:“他们这样做是出于什么动机?”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我也想知道!” 陆新月忍不住道:“那我们现在……” 白云飞又笑了:“我们现在只有等!” 陆新月道:“等?” 白云飞道:“不错,我们只有等,与其大海捞针,倒不如守株待兔!” 陆新月没再多说什么,一个夜晚过去,她对白云飞的判断能力和思考能力已不再怀疑。 所以她很痛快的接受了白云飞的这个提议。 此刻,他们两人就躺在王府厢房的后院树梢上。 当然他们这并不是真的“躺”,如果没有150以上的身法属性,一般人休想在树枝上“躺”着。 这是轻功中非常厉害的一种武学造诣——“蜻蜓立竿”。 这轻功对人的身法属性要求不算太高——150点以上,但它的厉害就在于对人的精神力要求非常高——100点以上。 说到精神力,就不得不提到人的耐力和意志。 陆新月的精神状态是在长年与各种犯人的斗智斗力中磨练出来的,她忠于朝廷,毅力强大,有着常人不可估量的意志。 而白云飞的精神力同样不弱,曾经在《剑光》里,他从一个新手变为高手,当真应了那句话“高手就是一个菜鸟被反复菜,菜出来的”,而这个过程所需要的毅力和耐性同样不是一般人敢想象的。 所以,两人就躺在花园里的梅花树树枝上,这一躺就是一整天,既不能动,又不能睡觉,这并不简单是轻功了,而是人内在的精神高度素养。 而且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树上还有两个人,等到天一黑下来,他们两人就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隐藏得虽然巧妙,但有个缺陷就是两人不能开口说话,否则就会惊动其他人。 所以两人基本上都在不断的交换着眼神。 陆新月迟疑的看着白云飞:“已经四个时辰过去了!” 白云飞满脸自信:“放心,一定会来的!” 陆新月:“再等一个时辰不来我先下去!” 白云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陆新月瞪着他:“你以为我撑不住了?” 白云飞还是看着她不说话。 陆新月脸上微微有些怒色:“好,继续等,你不下去,我也不下去!” 暮色沉沉,冷风中寒意更浓。 白云飞就仰面望着清丽的苍穹,看着星空逐渐灿烂。 他的一生就像这黑沉沉的夜,虽然在漆黑中成长,但他的一生无疑却是多姿多彩的,他总是能在最无聊的时候找到最不浪费时光的事来做。 所以他就是比陆新月更能沉住气,更有耐性。 渐渐的,陆新月都觉得困了,但白云飞却还是在那里津津有味的看着星空。 他带着一脸微微发亮的笑容,仿佛星光都落在了他的脸上,落进了他的眼中。 陆新月默默的注视着他,她总是觉得在这个男人身上,仿佛总能给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就像星光温柔撒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但星更冷,夜更凉。 也不知等了多久,王府大院的厢房围墙上“倏”的落下来一条黑影,悄声无息的向花园这边走来。 走得近了,陆新月这才发现这个人竟然就是那在朱家镇奎元记里见过的九公子九如天,九如天的手上提着一个用黄绸巾裹着的锦盒。 这时她忍不住转头看了白云飞一眼,意思就是“你果然算准了,剑还没有落在秦王府,可是他们三人为何就只来了九如天一人呢?” 白云飞摇了摇头,两人的眼神不断的交换着:“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九如天忽然喝道:“什么人?” 陆新月一惊,正准备出去,却被白云飞一把拉住了。 陆新月惊讶的看着白云飞,白云飞的锐利的眼神盯着她:“别乱动,他没有发现我们!” 果然,墙头上又落下来一个人,那人哈哈笑道:“我不过是出了一口大气,想不到还是被九公子发现了,纤霄三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九如天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一身夜行劲装打扮,黑衣、黑裤、黑剑,这若不是现实世界,白云飞怀疑这人根本就是《剑光》里的刺客,根本就看不出真实面目,但白云飞总是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人似的。 黑衣人沉声答道:“吃尽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九如天怀疑似的盯着他:“你就是人上人?” 黑衣人道:“对!” 九如天道:“那么谁又是人下人?” 黑衣人道:“还是我!” 九如天冷笑道:“你既是人上人,又是人下人,这岂非就不是个人?” 黑衣人也笑道:“人不是人,人就是人!”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像是僧人在打禅锋一样,乍一听还以为他们两人在说废话,但陆新月却知道,这两人的废话必然是江湖中接头的某种暗语。 果然,九公子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一伸手就把锦盒向黑衣人抛去,口中道:“看来没有弄错,东西在这里,接着!” 黑衣人目光闪动,点点头,然后打开了盒子,取出了里面的宝剑。 “哗”的一声,只见光华流动,剑身泛出的蓝色光芒一瞬间就映亮了满院的夜色。 不看剑,但见这蓝得动人的光华,陆新月相信,这把剑才是真正的暗夜流光剑,这剑的光辉、剑的锋利、剑的森寒、剑的造型,绝不是那把假剑可以比拟的。 这剑上仿佛有生命存在,它只要一在这黑夜里出现,就会格外的夺人眼目,否则铸造它的人又怎会把它命名为暗夜流光剑呢? “三尺晴空月华明,伴我英雄路长远,此去江湖荆棘生,暗夜流光正气现!”这是周冶子大师形容这名剑的诗,这诗江湖中人人都知道。 陆新月此刻忽然明白过来,九如天是来交接宝剑的,只有在这黑夜,才能分辨出这宝剑真假。 原来白云飞坚持要等到晚上,原因就在这里。 想到这里,陆新月不禁又看了一眼白云飞:他是怎么知道暗夜流光剑的奥秘的呢? 白云飞没有反应,只是一脸表情十分严峻。 黑衣人看了看这剑后,迅速把剑装进盒子里,然后转过身。 九如天忽然道:“你要走了?” 黑衣人背对着他,道:“对!” 九如天拱手道:“麻烦你代我问候一声老人家,纤霄三公子希望老人家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陆新月的眉头又挑起了:这老人家是谁?难道就是那幕后主使不成?为什么九如天要称呼“他”为老人家呢?难道“他”很老吗? 陆新月实在想不出江湖中有哪号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竟连纤霄三公子都甘愿受他驱使?而那些江湖中的“老人”们,不是声名显赫的大宗师,就是隐退多年的大侠,他们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黑衣人看似就要越墙离开,他道:“好,你的话我会代到的!” 但这时候,九如天的脸色却忽然变了,他冷冷道:“站住!” 黑衣人果然站住,道:“你还有什么话?” 九如天冷冷道:“你根本就不是‘剑使’!” 黑衣人身形微微一震,但口气却异常镇定:“哦?” 九如天眼中闪出了杀机:“剑使离开时根本就不会说‘对’这个字,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前来假冒骗剑!” 陆新月和白云飞都愣住,这一意外变化简直出人意料,在朱家镇和纤霄三公子交手他们已经深知对手不但厉害,而且算无遗策,但是对手如此精密如此细致的计划居然还是会出问题,还有人居然可以假冒接头人来夺剑。 纤霄三公子本就相当奸猾,但这个黑衣人又是何方神圣?陆新月只觉得这件事非但不简单,而且更是疑局密布,迷雾重重。 黑衣人忽然笑道:“但是剑现在已经到了我手上!” 九如天冷笑道:“所以你现在就得留下两样东西!” 黑衣人道:“哪两样?” 九如天道:“剑留下,命也留下。” 最后那个“下”字还未完全出口,他整个人就已横空掠起,就像夜色下的一只蝙蝠“扑呤”一下飞出,身形在空中拉出一道直线。 紧接着,寒光一闪,剑光惊亮了白云飞二人的眼睛。 第三十七章 层层迷雾局 九如天的“芙蓉剑”并不是用出来就像朵芙蓉,而是他这把剑是一柄长七尺的软剑,剑身就如同一条长鞭那么柔韧、灵活,这以柔克刚的剑法以阴柔见长,所以故名“芙蓉剑”。 天下剑法虽然各不相同,但剑招路数却万变不离其中,至少白云飞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剑光》里的那些剑术技能就是最基本的写照,九如天这一掠而起,半空出剑,在陆新月眼中简直是声威并俱、快得惊人,而在白云飞看来也不过就是一招冲杀剑术,只不过九如天身法属性高,所以他跳得高、出招快,而剑法基本功也不错,内功也有底子。 所以九如天这一剑发出,基本上封死了黑衣人越墙逃跑的路线,他这一剑不求杀人,只求先拖住对手。 黑衣人没有跑,也没有动。 他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仿佛就等九如天一剑来刺死自己。 但是在剑尖就快刺中他胸口的时候,他的手上忽然多了一把剑,一看这剑的造型,白云飞顿时愣住。 狭长的剑身,剑身中有一道狭长的裂缝——断刃剑! 那武器商人周小舟制造出来的断刃剑! “嘭”的一闷声,断刃剑剑身电光火石之间就把软剑给震开了,这当然是以深厚的内功震开对方的剑刃,典型的内家高手手法。 但软剑并没有被完全荡开,它就像条毒蛇一样,只是头稍稍歪了歪,随即又吐着舌子再度游了回来。 再看那九如天,他居然横空盘旋了几圈后全力压了下来,软剑像蛇一样扭曲旋转落下,不仔细看,简直很难想象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把剑,他好象算准了对方会使用内功震兵刃的招数,所以中途变招突袭。 这一招变得之迅速诡异,着实让人想象不到。 但是黑衣人更让人难以想象,只听得“啪啪啪啪”一连串的金属断裂声,软剑剑尖不知怎么就从断刃剑上的裂缝中穿过,而断刃剑也在半空中跟着旋了几圈,于是软剑剑身断为了七八截金属碎片散落在地上。 “啪”的一声,剑断,掌出,两人凌空对掌。 九如天轻飘飘的被这一掌震退了回去,拿着半截剑柄发呆。 而黑衣人却动都未动一步,任谁都可以看出这黑衣人内功之高,临敌经验之丰富,并不在这九如天之下。 陆新月暗中叹了口气,刚才九如天这一掠、一剑、一旋、一掌完全一气呵成,可说几乎没有瑕疵,但眼前这黑衣人似乎没费什么力就把它化解了。 九如天的额头此刻已冒出了冷汗,他喃喃道:“剑留不下,命也留不下!” 黑衣人冷冷道:“既然你留不住我,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九如天似乎连看都不敢再看他,只是端详着手上的断剑,喃喃道:“当然,既然留不下,那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黑衣人盯着他,道:“你就这样丢了宝剑,你就不怕老人家要你的命?” 九如天喃喃道:“那也总胜过现在你要我的命!” 言谈之间,他似乎知道自己已不是这黑衣人的对手。 黑衣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纵身一跃,人就站在了墙头。 也就在这时,一道银色剑光突然从夜空中斜飘过来,这一剑来势之急,方位之诡异,不知比九如天刚才那一剑厉害了多少倍,这一剑正是要等黑衣人跳上墙头准备得胜而归的时候拦截。 人总是在胜利后有些大意。 黑衣人这才吃了一惊,千均一发之际凌空一个“铁板桥”后仰,那道银色剑光贴着他的胸口飘了过去,他的胸口都能感觉到剑锋的冰冷与森寒。 也就在这时候,一直在发呆的九如天再度横空掠了出去,虽然他手上拿着的只不过是一把断剑,但也一样能致人于死地。 来势诡异的银色剑光和横空一掠的芙蓉断剑,这两人一前一后,一上一下,而且还选择了最佳时机从最意想不到的方位出手,黑衣人居然还是挡住了。 只因九如天的断剑被黑衣人的断刃剑裂缝再次夹中,夹住这断剑的时候,黑衣人的身子仍然后仰,以“醉卧红尘”的姿势在墙头停顿着,九如天的断剑如果开始没有断,那么这一剑就刺中了黑衣人的脑袋。 这一招真是险得不能再险了。 不过也就在这黑衣人身法、招式、反应都山穷水尽的时候,半空中这才“呼”的一声劲响,又一条黑影掠来。 “砰”的一声,黑影凌空打来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黑衣人的胸口上。 黑衣人终于从墙头倒了下去,锦盒也摔在了地上。 这才是真正的杀着,这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前面眼花缭乱的招数和配合都不过是铺垫而已,都不过是为了让这一掌准确命中目标而让这黑衣人没办法还手而已。 陆新月这才看清,那个发出银色剑光的人就是银雪来,而最后一记发出劈风掌的人就是单小楼。 “难怪只有九如天一个人来,原来这两个人只不过是在暗中保护这剑而已!”陆新月这时才明白这一连串的配合行动是为了什么。 她的额头上忽然渗出了冷汗,尽管她在江湖上走动多年,也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偷袭和阴招,但刚才这三个人连续配合出击还是让她看得不颤而栗,因为就算换她去,能躲开这三人偷袭的可能性实在不大,而且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什么人、用什么法子,要想在这三人手上把剑夺走,那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刚刚她好几次都想冲出去抢剑,但都被白云飞暗中及时的拉住了。 此刻她手心里全是冷汗,而且她到现在才发觉白云飞一直握着她的手,白云飞的手很温暖,温暖的手让人不由得安定不少。 陆新月有些局促,正欲抽回手,她忽然发现白云飞的眼睛正如利刀一样盯着前方。 “难道还有变化?”她忍不住转过视线,只见单小楼从墙头跳了下来,大笑道:“好掌!” 九如天笑道:“幸亏单兄及时赶到,否则就让这厮给跑了!” 单小楼看着从来都是冷淡表情的银雪来,拊掌道:“银兄的银妆剑果然是好剑!” “哼!”银雪来冷哼了一声,也不答话,只是缓缓的走上前,拿着剑似乎准备去挑开黑衣人脸上的黑巾。 “让我来瞧瞧这人究竟是谁,倒还有些本事,居然冒充剑使!”单小楼大摇大摆的走了上去。 黑衣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本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气绝身亡,谁知就在单小楼走上来的时候,他竟又奇迹般的一跃而起,一掌推向单小楼面门。 这个局面真是一变再变,换作普通人恐怕足够死上好几次了,但此刻在场的人没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单小楼忽然怪叫一声:“妈的,居然没死!” 他边叫边挥手,劈风掌迎着黑衣人的掌风正面推了上去,他算准黑衣人先前中了一掌,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他这一掌非用内功把对方震死不可。 岂知黑衣人一迎上他的掌风,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震飞了出去,而且这一震恰好把他自己震飞出了围墙。 陆新月看得清楚,这黑衣人其实是借力打力,利用对方强大的内劲把自己反弹出墙外逃走。 单小楼愣了愣,道:“怎的如此不堪一击!” 银雪来却忽然道:“剑不见了!” 单小楼这时才注意到,本应该掉在墙角下的锦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踪影。 九如天的脸色变了:“追!” “唰唰唰!”三人的身影立即飞上墙头,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白云飞二人这时才跑出来,两人对望一眼,然后陆新月腾空而起,施展开轻功向漫天星辰深处飘去,白云飞则是快步跑出了王府大门。 第三十八章 精明中精明 追踪是捕快的强项。 因为优秀的猎人总是对狡猾的猎物有着天生本能的觉察。 跑出王府,白云飞才是暗中叫苦,以他现在的身法属性,顶多也就是跑得飞快而已,还无法真正施展一门快速有效的轻功绝技,而陆新月却是在秦州府城中的青瓦红檐上燕子般飞来掠去。 如果没有类似红外线雷达的天开眼,白云飞是绝对跟不上陆新月行动的。 两人一追出城南门就发现黑衣人正躺在护城河河边**。 两人飞快的冲了上去,只见黑衣人胸口鲜血直流,显然是半路被银雪来三人追上,恶战中受重伤倒地。 这时蒙在他脸上的黑巾也已掀开,白云飞走了上去,惊讶道:“周兄,果然是你!” 原来这黑衣人正是那夜在凌绝山上合力挖矿的周小舟的大师兄——周万里! 周万里用内力震兵刃的手法和姿势从他对付九如天的时候就被白云飞暗中认出,只不过白云飞万万没有想到周万里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冒充九如天他们所谓的“剑使”来夺剑,现在剑未夺到手,反而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看见了白云飞,周万里挣扎着似乎想说话,但无论他怎么用力,喉咙里就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陆新月见状,立即蹲下来在他肩膀上点了一指,周万里这才吃力的开口道:“白兄!” 白云飞还未答话,陆新月却抢道:“剑是不是被他们抢了回去?” 周万里无力的点点头,道:“银,银雪来三人,三人要把剑带去扬州!” 陆新月道:“扬州是不是他们送剑的下一站?” 周万里道:“不,不是,是最,最终的地方!” 陆新月道:“那个老人家是不是就在扬州城?” 周万里道:“是,是!” 陆新月赶紧道:“那老人家姓甚名谁,字号如何称呼?” 周万里喘息着,道:“那,那,那老人家其实,其实就,就是……”说到这里,他的语声突然断绝,口中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周兄,周兄!”白云飞惊呼着,但还是晚了一步,周万里已经气绝身亡。 夜色凄清。 冰冷的星光映在周万里脸上,他那僵直的面容变得说不出的可怕,他死的时候眼睛仍然睁得很大,那目光仿佛很不甘心,很不愿意相信,他自己就这么死了,名剑差一点就到手,现在死也是白死。 陆新月忽然叹息着道:“太晚了,他胸口心脉中了一剑,本已万难救活,还能开口说话已是奇迹!” 她的口气里充满了遗憾,线索到了这里还是断了,而且那暗夜流光剑也跟着消失。 白云飞也无不遗憾的喃喃说道:“可惜,唉,可惜!” 陆新月道:“你认识这个人!” 白云飞道:“恩,他是一个和千寻做武器生意的商人的大师兄!” 陆新月冷冷道:“什么商人?” 白云飞道:“那人叫周小舟,他叫周万里!” 陆新月的神情震了震,道:“周小舟?周万里?大师兄?难道他们是仙林国周庄的人?” 白云飞惊讶道:“你也知道周庄?” 陆新月缓缓站起身,看着夜色下远方的凄清迷雾,点了点头:“这周庄在江湖中声名并不显赫,我东胜很少有人知道周庄,大概也只有北方边境上的人才知道这个地方!” 白云飞忍不住道:“难道这周庄是一个门派?” 陆新月摇摇头道:“严格说来,它并不是一个门派!” 白云飞道:“那它到底是什么地方?” 陆新月叹了口气,道:“当年落叶国边境十三路黑道作乱,燕大侠为完成对周大师的承诺,手持名剑前往边境除恶,这十三路黑道联盟总坛一夜之间被灭,这一战不但贼人江一闪伏诛,而且黑道中人死伤无数,留下一群孤儿寡妇,这群孤寡老弱因是这些黑道中人的家属族人,故而受到牵连!” 白云飞道:“哦?怎么个牵连法?” 陆新月道:“落叶国水土与我东胜有异,全国女多男少,那江一闪长年在落叶国边境上为非作歹,强占良家女子,他死后,仇家纷纷找上门来,扬言要灭他九族报仇泄恨!” 白云飞叹息道:“男人在外胡作非为,到来却苦了他们的女人和孩子!” 听到这话,陆新月不禁看了他一眼,道:“一时间仇杀四起,生灵涂炭,不过燕大侠再度回到边境,以燕大侠之声名威望,这些仇家一时也不敢妄动,所以燕大侠一路护送这群无辜之人离开落叶国到达仙林国边境,从此,这些人就在边境上一个叫周庄的小城里安定了下来!” 听到这里,白云飞沉吟着,道:“只怕此事未必就此结束!” 陆新月点点头:“后来燕大侠不幸战死天剑山,这些仇家得知消息后竟不远万里找去周庄复仇,一夜之间,周庄伤400多人,死200多人!” 白云飞忍不住叹息道:“想必受害的也是些孤寡老弱无辜之人!” 陆新月点点头:“我听家师说,这些人死后怨气不散,魂魄显灵,一时间周庄竟时常传出闹鬼的消息!” 白云飞惊讶道:“闹鬼?” 陆新月道:“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闹鬼,不过从那以后,周庄里能人异士倍出,但凡前去复仇寻仇之人,哪怕武功再高,也没有一个可以活着回来!” 白云飞低下头,看着周万里的尸身喃喃道:“那日我在凌绝山采矿无意与周兄相识,总觉得周兄内功惊人,这把内功当作外门功夫使用的人,的确是少见,也不愧为能人异士!” 他又接着道:“想不到周庄的人竟然也会来抢夺这名剑,这名剑难道还有魔力不成,竟然引得这么多人出手!” 白云飞的记忆里,暗夜流光剑的确是把好剑,并不仅仅是它攻击力奇高无比,更重要的是它是一把无视任何防御的神器。 如果在《剑光》里,一件好装备好衣服自然可以起到降低伤害的功用,比如新手单衣,它在《剑光》里起码还有几点防御,但是在这个世界就不是那么回事,真说要起到有防御作用的,恐怕也只有那些传说中非常难得宝衣宝甲了。 而白云飞知道暗夜流光剑的最大一个秘密就是“无视防御”,所谓的无视防御不仅仅是刺破对方的装备,而且还能刺穿剑气、护身罡气这些绝学技能,他当初敢和陆震风决斗,这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不过看见陆新月沉默着忽然不说话了,白云飞的目光终于落向了她的胸膛。 她虽然仍然批着那件墨绿色的披风,但一袭紧衣劲装反而更突出了她那优美的身段,她的腰很细,胸仍然挺,小腹仍然很平坦,她实在不像是一个出道了六七年在江湖中漂流了六七年的女子。 白云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仿佛就要把她这身衣服看穿似的。 陆新月瞪着他,怒道:“你在看什么?” 白云飞笑道:“没看什么,我刚才只不过是在想一个问题!” 陆新月强忍着怒气,道:“什么问题?” 白云飞笑道:“我发现你知道的事情好象很多,按理说,这周庄虽然名头并不响亮,但却又这么神秘,而知道的人又更少,但你却偏偏知道它的来历!” 陆新月瞪着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笑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很奇怪,前几天在王府里,你向心眉大师请教暗夜流光剑的来历,你要听的并不是剑的来历,而是求证一件事!” 陆新月沉下脸,道:“求证什么事!” 白云飞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道:“这暗夜流光剑和燕大侠有关,它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陆新月的目光顿时由恼怒变为了惊讶,她实在是很佩服白云飞这双眼睛,这双眼睛只要看到一个人,就可以把一个人看穿,即使你心里想的,他也一样能看到。 陆新月忍不住道:“你认为这暗夜流光剑能有什么秘密?” 白云飞看着她,悠悠道:“银雪来、九如天、单小楼这三个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心智也不差,但他们都甘心为那幕后主使护送名剑,可见幕后主使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陆新月冷冷道:“这必然是一个身份特殊的人,他不敢暴露身份,所以找人来送!” 白云飞道:“这周万里是周庄大师兄,我见过他武功,刚才也见过他出手逃跑,而且他知道的事情并不少,但他为什么还是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夺剑呢?天下利器多得不计其数,我所知道的名刀名剑中,除了这暗夜流光剑外,还有逐日追风刀,君临双修罗,碧水落影弓,奔雷霹雳手,这些名家兵器,我想你应该知道吧?它们是不是比暗夜流光剑更有名?” 陆新月沉默着,没有说话。 沉默有时候就代表着默认。 白云飞继续道:“而你又是朝廷命官,一把小小的利剑居然引来了黑白道上几路人马抢夺,难道我还认为这把剑没有问题?这些都证明,这把剑关系十分重大,里面绝对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陆新月怔住,一直以来,她以为她见过的精明人中,只有他们四大名捕中的大当家诸葛先生是最厉害的,而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了,眼前这个白云飞,他的思维和计算,简直比诸葛先生都还要厉害。 白云飞盯着她半晌,忽然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等等,你要到哪里去?”陆新月回过神来。 白云飞道:“去该去的地方!” 陆新月忍不住道:“该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白云飞道:“就是那边的小树林,我内急,我去方便方便,难道你也要跟着来?” 陆新月气得满脸通红,不过她忍不住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识白云飞的古怪了。 第三十九章 秘密中秘密 冬夜的星光很清冷,但随着夜深,星空却越来越明亮,越来越灿烂。 白云飞和陆新月就在星光下慢慢的走着,虽然纤霄三公子抢回了宝剑赶在了他们前面,但此刻他们并不着急,尤其是白云飞,背负着双手悠然自得的走着。 他这幅模样根本就不像是在追踪人,而像是在星光下散步一样。 陆新月不禁道:“你确定我们会比他们三人先到达扬州?” 白云飞微微一笑,道:“对!” 陆新月道:“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白云飞道:“因为这里到扬州还远得很!” 陆新月道:“既然远,那你为什么还这么有信心?” 白云飞笑道:“正是因为远,所以沿途才一定会有不少人作好准备抢劫宝剑,反正他们三人武艺高强,你倒不如让他们三人充当开路先锋,把沿途劫贼扫得一干二净,最后到了扬州我们再出手也不迟,反正你是捕快,人赃俱获那是最好不过了!” 白云飞振振有辞,一脸自信,看着他这副模样,陆新月不禁笑了。 她每次一笑,白云飞的“扫描眼”就死死的盯着她,只因为她的笑太迷人,她的笑容不是让一个男人感觉到心动或迷恋,而是只有一个知己相见时那种会心一笑的心情。 你不愿意和她分开,但这并不是因为情愫的产生,而是一种并排同行共看世间落寞。 陆新月也懒得训斥他了,道:“那暗夜流光剑的确隐藏着秘密,我告诉你也无妨!” 白云飞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陆新月愣了愣,道:“我看你不像是心术不正之人!”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因为这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并不太好,但说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两人这一路行来,她对白云飞有种说不出的信任。 尤其是白云飞那一脸庸懒、仿佛对什么事都不在乎的笑容,当你一看见那种笑容,你就仿佛驱散了心中所有的不安和阴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光明和希望。 陆新月叹了口气,过去的时光里,追求她的男人并不少,比白云飞相貌更出众、本事更大、地位更显赫的大有人在,也许是长年在朝廷与犯人这两极之间打交道,那些人她一见到就想作呕,但眼前的白云飞并没有给她这种感觉。 白云飞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微笑着的,满怀自信的。 他虽穷,但他坦白、直接;他虽看起来有些落魄,但他从不自卑;他表面上大大咧咧满不在乎,但事实上他比谁都还冷静,都还精明。 这正是陆新月心中理想的那种男人,她的一生也许就在等待这么样一个男人,可是一想到这段路途遥远漫长,身上的责任重大,她还是冷冰冰板起了脸道:“看你这么轻松的模样,你是不想知道那暗夜流光剑的秘密了?” 白云飞道:“不想!” 陆新月忍不住道:“为何?” 白云飞笑道:“因为你想说的时候你自然会说,你若是不想说,我就算逼你也没用!” 陆新月忍不住又笑了:“你不但脑袋还使,而且也深谙人的思考心理!” 她不笑的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永远处于寒冬之中,但她一笑,整个世界就变了,就连夜空中眨着眼睛的星星都变得欢快起来。 白云飞也笑了,但他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陆新月会告诉自己。 一个人愿意会心的笑出来,至少证明她当你是朋友。 陆新月缓缓道:“这暗夜流光剑不但是神兵利器,而且也是燕大侠手中曾经笑傲江湖之物!” 白云飞笑了笑,他实在不想说,自己就是燕南来,因为他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 陆新月道:“燕大侠武功卓绝,剑法自成一家,据说他的剑法已是武林一绝,连那神秘的逍遥侯都称之为‘剑中之神’,由此可见燕大侠的剑法已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 白云飞沉声道:“莫非燕大侠的剑法心诀,就隐藏在这暗夜流光剑中?” 陆新月点点头,道:“对,据说燕大侠的剑法秘籍,找到暗夜流光剑就可获得!” 白云飞迟疑的看着她,道:“所以才会有引得无数人抢夺此剑?” 陆新月叹息道:“剑乃兵中君子,古往今来,武林江湖,谁不想剑法出类拔萃,争雄江湖?成为无上君子?” 她说这话时口气十分感慨,只因为这个词同样是古往今来的矛盾。 君子?有时候岂非也就是个小人;而小人,有时候却也是君子? 君子与小人之间,只有一把剑的距离。 白云飞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陆新月愕然道:“你笑什么?” 白云飞道:“你是说,燕大侠把平生武功绝学留在了那柄剑上?” 陆新月道:“这又有问题了?” 白云飞笑道:“我问你,你可曾见过燕大侠的武功和剑法?” 陆新月道:“没有!” 白云飞笑道:“既然没有,那你认为他武功剑法能有什么高明之处?” “这……”陆新月迟疑道,道:“我听恩师说过,燕大侠的飞燕六式是剑法中的绝学!” 白云飞不动声色,道:“然后就没有了?” 陆新月咬着嘴唇也不答话了。 白云飞暗暗好笑,飞燕六式以前对他来说简直是就小菜一碟,陆新月要是能见到他的“神剑三千里”,恐怕会认为是上古绝学了。 白云飞道:“恐怕这暗夜流光剑还不止这么简单吧?” 陆新月迟疑了好一会,才点点头道:“这暗夜流光剑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白云飞道:“怎么个巨大法?” 陆新月叹了口气,道:“燕大侠一生行侠仗义,快意恩仇,无论他的朋友还是敌人,都对他十分尊重,所以燕大侠结交了不少能人奇士!” 白云飞暗忖道:我以前是喜欢打抱不平,不过却没有几个朋友,这点倒是不一样。 陆新月道:“据说燕大侠知道一个非常庞大的宝藏地所在!” 白云飞道:“宝藏?” 陆新月道:“据说这个宝藏有着无数奇珍异宝,金银财宝价值连城,富可敌国,燕大侠便把这个宝藏地之详细地址记录于剑上!” 白云飞纳闷道:“怎么以前我就不知道这宝藏呢?怪了!” 陆新月道:“你当然不知道,江湖中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本就很少!” 白云飞忍不住又笑了。 陆新月道:“你又笑什么?” 白云飞笑道:“财帛动人心,所以这个宝藏就连朝廷也动了心?” 陆新月肃然道:“若非那楚秋贪赃枉法,这案子也不至于闹得如此之大,我皇圣明,知晓此剑一现世,无数争端即刻四起,此剑即使不为皇宫大内所得,也绝不能令它落入邪魔歪道之手!” 白云飞点点头,道:“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说得蛮好听,不过这把剑依我看现在要拿回来只怕很困难了,那纤霄三公子我看也不像什么好人,他们在护送这把剑,起码这把剑现在就不在好人手上,换句话说,即使在好人手上,那又能怎样呢?” 陆新月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道:“此剑已闹出了很多人命,我的任务就是找回此剑,让流血惨案不再发生下去!”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江湖就是江湖,没有刀光剑影血流成河那还能叫江湖吗?唉,走罢!” 陆新月看着他快步向前,道:“你也想见识那柄名剑,所以才会与我同行?” 白云飞道:“你错了!” 陆新月忍不住道:“那你为何去扬州?” 白云飞的声音远远传来:“听说扬州炒饭挺不错的,我还没有吃过,这次去正好尝尝!” 陆新月顿时哭笑不得。 无论谁遇上白云飞这种人,仿佛天大的事情也不当回事了。 当然,天大的事你若不在乎,那它也拿你没有办法。 --------------------------------------------------------------- 推荐几本强书: 游戏频道的强书,不看不行!<摇篮曲之深蓝传说>.书号21554 《梦醉江湖》重出江湖,完结篇震撼上市! 书号:12692 第四十章 扬州如意镇 扬州炒饭被隋炀帝称为“碎金米”,其实也就是蛋炒饭而已。 在白云飞看来,这蛋炒饭其实就是米很白,蛋金黄,所以混在一起相当好看,而且也让人比较有食欲。 现在,他面前就放着一大盘扬州炒饭,由于马不停蹄的赶了半个月的路,此刻又累又饿,所以他毫不客气的大吃特吃起来。 这个地方叫如意镇,是北方来客进入扬州城的必经之地。 这家小店就在如意镇的官道口子上,来往客商行人极多极杂,三教九流各式各样的人都有,选在这样一个地方落脚吃饭尽管环境并不好,但白云飞自然有他的目的。 一是人多口杂的地方越容易探听到消息,二是这个口子可以直接看到进入如意镇的人。 这两点一加起来,白云飞就判断出银雪来三人还没有到达扬州,所以他才放放心心的大吃特吃。 “他们为什么还比我们慢一步?”陆新月不解的问道。 白云飞道:“因为我们一路顺畅,而他们却是一路上麻烦不断!” 陆新月点点头:“看来他们一路遇上的麻烦还不小!” 白云飞扒拉着米饭,道:“看来你现在也学会推理了,不错,值得表扬!” 陆新月忍不住瞪着他,那眼神无疑表明:我若不会推理,那我还做什么捕快? 白云飞笑道:“你别老是拿这种杀人似的目光瞪着我!” 但陆新月还是瞪着他,白云飞又笑了。 来到这如意镇,陆新月就换掉了她常穿的劲衣披风,因为稍微在江湖上有点资历的人一瞧她那件墨绿色的披风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所以她现在穿着一件翠绿的轻衫,满头的青丝也扎起,盘了个发髻出来,她稳稳的坐在那里,就像是白云飞身边的小丫鬟一样。 只不过这个小丫鬟打扮得实在有够清秀的,小店里的大都数男人都在盯着她看。 此时正月寒冬已过,南方天气也变暖,年关过去后,小店里大多都是南下的江湖客。 一进如意镇看见这样一个文文静静的丫鬟,人们都感觉神清气爽,想必今年一定万事顺利,当然,他们若知道这“小丫鬟”是谁的话,恐怕就只恨自己霉星高照,一开年就触六扇门的霉头。 而陆新月也不在意,她倒是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无视一店子男人各种各样的目光。 一见她那旁若无人的神态,白云飞就暗暗好笑。 他知道陆新月心里此刻一定得意得很,因为无论任何一个女人,她只要能让许多男人盯着她看,那无疑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不过随着白云飞扒拉完炒饭,小店的门口就走进来一个人,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其实和那些盯着陆新月看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的穿着普通、长相普通,如果把他放在人群里,他完全毫不起眼。 但这个男人也和其他男人有着很大的不同,那就是他的眼睛自始自终都没有看过陆新月一眼。 他走进来的时候,腰上的蓝色腰带上斜插着一根木条,跟竹筒形状差不多细长的棕色木条,有点像棍子,但也有点像水烟筒。 他全身衣着都很寒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放牛放羊的乡下人,不知道为什么,白云飞看见这男人的时候,总是觉得很亲切,甚至还觉得他有些可怜。 男人找了一张靠窗户的桌子坐下,点了一碗白水面。 所谓的白水面就是一碗清汤、几根面条,上面飘着几根菜叶子。 他宁可一直看着这碗面条也不看陆新月一眼。 陆新月虽然还是那么熟视无睹的表情,但白云飞却知道她心里一定有些生气。 白云飞忽然笑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陆新月冷冷道:“哼,我有什么好奇怪的?” 白云飞笑道:“人家宁可看一碗白水面条,也不愿意看一个如花似玉的小丫鬟,你说这奇不奇怪?”说着说着,他摇头晃脑道:“恩,恩,有道是书中自有黄金屋,想不到面里也自有颜如玉!” 陆新月几乎气破了肚皮,但又不好发作。 白云飞的神态表情,简直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这时候,小店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就和刚才那个人大大不同了。 这人全身衣着华丽,气派极大,一双眸子更是炯炯有神,顾盼之间,隐然有威,显然是个常常发号施令的人物,而且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跟班,一看见这个人,白云飞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些贵族公子。 贵公子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陆新月。 他立即走了过来,拱手笑道:“陆捕……陆姑娘!” 陆新月冷“哼”一声,态度更加不屑。 贵公子道:“陆姑娘,去年京都一别,别来安好!” 陆新月冷冷道:“还好!” 见她开口说话,贵公子立即笑了,他就怕陆新月对他不理不睬。 不过一看见白云飞也坐在这张桌子上,他的脸色就变了:“你是谁?” 白云飞谦虚的笑了笑,眨眼道:“在下白云飞,陆姑娘的远房表弟!” 一听是表弟,贵公子仿佛松了一大口气,道:“原来尊驾是陆姑娘的表弟,失敬、失敬!” 白云飞暗暗好笑,忖道:我若不是的话,这失敬恐怕就变成不敬了。 双方通报姓名后,白云飞才知道这贵公子原来是东胜大陆上赫赫有名的“金家堡”的金家二公子金泽林。 “金家堡”在江湖上可算是声名显赫,其家族门人人才辈出,有的是总捕头,有的是帮主,有的是掌门人,有的是当朝官员,有的是商贵巨贾,这些人中,不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就是背景显赫之人。 而这金泽林却恰恰是个例外,他对做生意没兴趣,对当官没兴趣,对游山玩水没兴趣,对走镖跑江湖更没兴趣,那他对什么有兴趣? 白云飞猜对了,他就对陆新月有兴趣。 去年京都,诸葛先生和陆新月侦破金家麾下镖局的失镖大案,金泽林就彻底被冷傲的陆新月给吸引住了。 所以此刻陆新月冷冷道:“想不到金公子如此身份,竟会到这小镇小店中来,还真是巧呀!” 一听陆新月主动开口说话,金泽林简直受宠若惊,他哪里还听得出陆新月这话中的讽刺意味呢:“陆姑娘,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扬州城此番论剑大会即将开始,在下也是仓促间赶来为家兄助阵,一路跋涉颇感疲劳,于是在此落脚歇息,不曾想到偶遇陆姑娘,真乃幸事!” “哦?”陆新月不禁感兴趣道,“论剑大会?” 一看见陆新月的表情,金泽林更加献殷勤了,他赶紧道:“难道以陆姑娘的广博阅历,竟还不曾知道静月山庄的论剑大会?” 事实上陆新月确实不知道,原因就在于她虽然常年在江湖上走动,但始终是与犯人打交道的多,对一些武林大事毕竟了解得还不够彻底。 白云飞感兴趣道:“什么样的论剑大会?” 金泽林笑了笑,道:“两位总该知道静月山庄辛梦来辛庄主吧?” 陆新月点点头。 金泽林道:“辛庄主剑法高超,已是当世剑中高手,当年东海逍遥侯来扬州静月山庄作客,曾与辛庄主煮酒论剑,时逢神州大侠燕南来和天空城主陆震风决战天剑山山顶,那一战燕大侠不幸身亡,庄主与侯爷钦佩燕大侠生平事迹,故而论剑纪念燕大侠,于是这论剑大会便流传下来,每年二月初二便会在静月山庄召开,天下豪杰四方英雄每年这几天都会来这扬州城比武论剑!” 白云飞道:“原来是比武大会,那么优胜者又能怎样呢?” 金泽林笑道:“每年都各不相同,最终技压群雄者都能得到辛庄主的赠于或好处,去年获胜者太原飞剑高一飞,以快剑成名,连续十六场不败,最后从群雄中胜出,与辛庄主战于锦绣楼,虽不幸失败,但辛庄主却称赞高一飞为‘剑之尊者’,天下英雄无不尊同!” 白云飞也笑道:“原来是名望高升,却不知今年优胜又如何?” 金泽林顿了顿,笑道:“今年静月剑会,江湖传言平阳郡护国将军苏长贵苏大人欲为其长女苏长灵择佳婿,苏大人与辛庄主交情匪浅,所以辛庄主愿为郡主做媒;而郡主也深得当今皇上和湘妃娘娘喜爱,一口承诺今年剑会,愿为郡主做媒,挑选才貌双全,武德高深之人;况且人人都知道平阳郡主国色天香,又是皇亲国戚,所以今年的剑会就分外热闹!” 白云飞道:“原来是比武招亲么?这么老套!不过这奖赏也够意思鸟,美女得抱又名扬天下,哈哈,果然妙不可言呀!” 陆新月气呼呼的瞪着他。 金泽林笑道:“也并非比武招亲,只不过要一亲芳泽,那就定然得从天下英雄中脱颖而出,非身怀绝技者自然无望目睹郡主容颜!” 陆新月冷冷道:“所以金公子才来试一试,金公子家世显赫武功又高,乘龙快婿,那是自然不再话下!” 金泽林的脸顿时变得像猴子屁股一样红,他慌忙摆手道:“陆姑娘你误会了,我,我,家父所命,我是陪家兄来扬州的,我并无与天下英雄论剑的意思,况且我对郡主并无留恋!”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贵气袭人,耀武扬威,此刻一面对陆新月的逼问,居然面红耳赤。 白云飞暗暗好笑,故意道:“这么说来,金兄是心有所属,心中另有他人了哟?” 金泽林的脸更红,说话也更结巴了:“是,哦不是,是不是,是不对…….” 白云飞道:“恩,听金兄这么一说,我倒也想去见识见识那论剑大会!”他扭过头,道:“表姐,咱们下午进城去,你看如何?” 一听到“表姐”两个字,陆新月忍不住狠狠瞪了白云飞一眼。 第四十一章 海内存知己 一连串的惊呼声忽然从门口传来。 白云飞三人回过头的时候,映入视线的是一只白瓷碗被打翻在地。 那只白瓷碗,本来装着的是一碗清汤,几根面条,几根菜叶子,但这些廉价食物此刻全被打翻在地。 地面忽然变得污秽、恶心。 因为无论谁看到这些东西,都会觉得污秽,恶心。 但是白云飞却没有这样认为,因为他知道食物无论好坏,对一个自食其力的人来说都是珍贵的。 只有真正付出了劳动的人,才知道食物的可贵。 白云飞抬起了头,他现在才仔细看清楚这个腰间插着“木棍”的男人的脸——一张冰冷的脸。 冷漠! 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那是种与生俱来的冷漠,是种深入骨髓的寂寞,绝不同于银雪来那种冷冷淡淡的表情,银雪来的表情只不过是一种自傲,一种目中无人、自命清高的自傲,但这个人的表情和气质,却让白云飞想起寒冬飞雪里的腊梅,那是一种天生的、代表了操守的尊贵和孤傲,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傲骨。 他漠然的看着那被人打翻的碗,就像是在深沉的思考某个问题一样。 眼前一个佩带着长刀的紫脸大汉走到他面前,恶狠狠道:“他妈的,没看见大爷我在过路吗,端着他妈的一碗面挡我的道!” 他明明没有挡他出门的去路,但紫脸大汉硬是说他挡了路,是不是他衣着寒酸,所以容易受人欺负、让人看不起? 他没有说话,他似乎根本就不愿意和人说话。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紫脸大汉怒道:“妈的乡巴佬,滚!” 他还是没有动,只是怔怔的注视着地上的碗,他的眼中,也许这面目可憎、满脸横肉的大汉连这碗白水面都不如。 人连面都不如,这是否太可笑?太滑稽? 但白云飞却没有笑,也没有感到滑稽,他走了过去,向那紫脸大汉拱身道:“这位大哥!” 紫脸大汉回过头瞪着白云飞:“你是不是想管闲事?” 白云飞笑了笑,道:“没有,没有,我想这位兄台一定是不小心挡着了大哥的路,所以希望大哥你别见怪!” 紫脸大汉瞪着他,道:“你们一起的还是怎的?不给我作揖赔礼道歉,小心老子宰了你们!”他一脸恶像,说话口气也颇为凶恶,那五尺长的大刀也佩在他腰间,他显然也有些武功,否则也不会说出如此凶狠的话来。 白云飞拱手道:“抱歉,抱歉,这位大哥,实在对不起,他并非有意,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紫脸大汉也不理白云飞,只是目光落在那男人的腰上,仔细的看着那“木棍”! 此刻不光是紫脸大汉,店子里的所有人都看着那男人腰上的“木棍”。 诚然,这绝对不是一根木棍那么简单。 金泽林喃喃道:“我若是没看错,这木棍必然是把利剑!” 陆新月赞同的点了点头,其实她一直都在暗中注意这个男人,尤其是他这把剑特别令人感到好奇。 如果这“木棍”是把剑的话,那么这剑柄和剑鞘几乎就是连在一起的,而且剑鞘里的剑身又长又细,乍一看,还真以为是根棍子,她一时也想不出在东胜的剑法名家里,有谁会使用这样的一把剑。 这剑绝非普通人就能用。 紫脸大汉显然也并不是普通的江湖客,他对那男人道:“我瞧你身上也有家伙,谁知你不过也是拿来装装样子而已,这几天扬州城天下英雄云集,就凭你这孬种也想去论剑大会瞧郡主,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哈哈哈哈!” 说完他一阵大笑,旁边几个随从也跟着大笑起来。 其实紫脸大汉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激这男人出手而已。 论剑大会上的各路英雄豪杰不但会展示自己的修炼技艺,而且大会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奇门兵刃,倘若他此刻看到这男人的剑,起码在大会上也不会因为兵刃而吃亏。 只不过,男人的脸色还是很平静,整个人根本就毫无反应。 面对对方的嘲笑咒骂,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的剑不是用来看的!” 紫脸大汉忍不住笑道:“那你的剑是用来做什么的?” 男人的脸上立刻罩上了一层寒意,冷冷道:“我的剑,它是用来杀人的!” 这句话说出来,小店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满屋的客人也俱都愣住。 紫脸大汉更是忽然觉得全身一寒。 这个男人年龄不大,他的脸看上去似乎还有几分稚气,但是他只要一开口说话,空气中就立即充满了一股冰冷的杀气,正如他人一般冰冷、锐利。 紫脸大汉愣住了。 愣住的还有白云飞。 因为,那男人缓缓的蹲了下来,用手把那些倒在地上的面条菜叶子拣回碗里,然后看都不看紫脸大汉一眼,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开始吃起来。 这一下,别说连紫脸大汉都目瞪口呆,就连陆新月与金泽林都皱起了眉头,人们更是窃窃私语。 这人难道不嫌脏? 这人莫非是个疯子? ——一个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的疯子? 白云飞缓缓走了过去,坐在那男人对面,笑道:“这面脏了!” 男人抬起头,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吃面。 白云飞转头大声道:“小二,麻烦再来一碗白水面,我请这位公子!” “好咧!”小二吆喝开了。 面很快端来,白云飞缓缓推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这才抬起头,道:“你这面是脏的!” 小二不禁瞪大了眼睛,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这面如果是脏的,那么他自己碗里的面难道还是干净的不成? 白云飞看着他,平静的说道:“这面是我用铜板买的,我的铜板是我自己用双手赚来的!”说这话时,白云飞的目光很真诚,之所以真诚是因为他了解“脏”的真实含义,他懂得尊重一个人,无论那人是不是穷人,在他眼中都值得尊重。 这句话仿佛就如一团火焰,仿佛点燃了这冷漠男人的内心,因为只有懂得生存价值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 江湖险恶,死,并不可怕,这个江湖每天都在死人,但是谁又知道生呢?谁又明白生存的伟大呢? 是不是只有知己朋友,才能懂得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男人看着白云飞,道:“你请我?” 白云飞笑道:“我请你!” 男人端过面,道:“好,我吃!” 白云飞笑了,他的笑就像这扬州城的春风一样,那么温暖,那么动人。 看着这男人吃面的模样,白云飞就笑得更欣慰,因为他的吃相并不好看,他就像是一个赶了很多天路来到扬州的人,他饿了好几天了,他太饥渴了,他太需要食物了,也许他需要的不是食物,而是朋友,是友情,是相知,而不需要旁人的鄙夷与嘲讽。 世人总是喜欢用自己的财富与地位去践踏别人的尊严,却不知有时候你只需要花一点点的财富和爱心就可以换来一生的幸运与友情,就像那紫脸大汉,他这种人永远都不懂一碗白水面的价值。 面,清汤白水,但碗里装着的,却并不只是面,而是一碗同情、一碗温馨、一碗友情。 男人吃完了面,抹了抹嘴,道:“这面,好吃!” 白云飞笑道:“我再帮你喊一碗!” 男人道:“不用!” 他说话好象很简单,很简捷,仿佛从来都不肯浪费自己的力气,他道:“我吃了你的面,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白云飞笑道:“我姓白,叫白云飞!” “白云飞,白云飞……”男人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他似准备把这个名字永远的记在自己心里,因为他从来不愿意欠别人的情。 只因他懂得“情”字害人,像他这种人,若要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就绝不能和“情”字沾边。 白云飞笑道:“你呢?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男人迟疑着,道:“我叫十一郎!” 白云飞纳闷道:“十一郎?怎么你没有姓吗?” 十一郎的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凄凉之色,道:“我没有姓!” 白云飞也不再问,他一向是个很懂朋友心的人,别人不愿提起的事,他绝对不会去问,所以他笑道:“十一兄是去扬州城吗?” 也许是从来没有人这样称呼过自己,一听对方称自己为“十一兄”,十一郎忍不住笑了,这称呼实在是很有趣。 他不笑的时候冷得就像是一坨铁,这一笑,他的脸就像春水一般融化开来,让人感觉他就像是一个孩子。 不过他却很快收起了笑容,冷冷道:“我将来有钱了,一定请你吃白水面!” 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外面走去。 “这实在是个很奇怪的人!”陆新月走了过来。 白云飞笑道:“哪里奇怪?” 金泽林皱眉道:“依我看,他应该是一位剑法名家,却不知道为何如此胆小怕事?” 白云飞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并不是胆小怕事!” 金泽林道:“那他方才为何不出手?” 白云飞道:“因为那紫脸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动手!” 一听这话,金泽林好象倒吸了一口气凉气,不过他又问道:“诚如白兄所说,他既然是位名家,但如此穷困潦倒又是为何?” 白云飞有些黯然,道:“他穷困潦倒是因为他用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用双手辛勤劳动而来,他不愿意浪费!” 金泽林道:“但也不至于穷到吃白水面的地步呀!” 白云飞道:“他吃白水面是因为他从很远的地方而来,一来盘缠已不多,二来素茶淡面有助于神志清醒,精神体力状态达到最佳程度!” 金泽林惊讶道:“如此说来,这人岂非也是冲着这论剑大会而来的?” 白云飞笑道:“那是当然!” 第四十二章 名剑现静月 静月山庄依山临水,建筑古老而宏大。 山脚下是一面大湖,湖面辽阔如海,湖水碧绿如蓝。 凡是要来静月山庄的人,都必须先经过这静月湖。 在湖边望去,烟花如春的扬州城轮廓就在远处,在白云飞的视线里,湖那边有个宽阔的广场,广场上人头涌动,旗帜如飞。 每面大旗上都绣着“静月”两个字,只要一看到这两个字,很容易就联想起辛梦来这个人。 “辛庄主可说是当今东胜威望最高的人了,年少时纵剑四方、恃才放旷,自燕陆之战后,辛庄主剑诛‘七十二窟’‘僵尸门’等邪道妖人,实为我东胜武林之典范!”一路上,金泽林滔滔不绝的说着。 陆新月早已听得不耐烦,但白云飞却听得津津有味。 白云飞笑道:“所以辛庄主一发英雄帖,大家就都赶着来了?” 金泽林道:“那是自然,家父就是接到辛庄主亲笔函而命我陪兄长前来的!” 言下之意即是武林中,无论谁接到这英雄帖都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陆新月道:“辛庄主这么高的威望,依我看郡主若是真要从这年大会上选夫婿,非金公子莫属了,都亲笔点名了!” 金泽林顿时满脸通红,结巴道:“不,不,不是的!” 白云飞笑道:“我了解金兄的意思,辛庄主既然有请,金兄若不来,岂非拂了辛庄主的面子,我知道金兄要争的是这份荣誉,绝不是贪恋美色,况且金兄与兄长同来,既显出了金家度量,又不会落得话柄,金兄,我说对了么?” 金泽林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对,对,对,白兄真是不愧是我的知己!” 白云飞转过头,对陆新月笑道:“表姐,你说是不是?” 陆新月恨得牙痒痒的:“下次若再敢废话,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白云飞立即装出害怕的模样:“恩,恩,表姐教训得是!” 看见白云飞的模样,陆新月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天碧蓝。 似与湖水连为一片。 春风拂在身上更是温暖舒服。 有道是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三人乘画帆度湖,很快来到了静月山庄的广场上。 广场上已经搭起了一个非常宽大的擂台,不看四周热闹的人群,光看擂台的长宽,起码比普通擂台大了不下四五倍。 如此大的擂台自然也显示出了这个论剑大会的重要程度。 擂台的后面搭着一个类似看台的长廊,看那长廊上的名贵桌椅摆放和水果香茗,就知道是专门供座上宾用的。 一直在长廊上坐着谈笑风生的两个人这时站了起来,走上了擂台。 人群立即欢声雷动。 白云飞忍不住道:“莫非他就是辛梦来?” 陆新月点了点头,道:“是的!” 只见辛梦来走上擂台,双手抱拳向四方来宾敬了敬,朗声道:“承蒙天下英雄赏脸,今日来我静月山庄作客,老夫不胜感激!” 台下一阵欢呼雀跃。 辛梦来点点头,道:“昔年侯爷来我静月仙游,老夫与侯爷便在这静月湖啖酒论剑,虽是论剑,实为论武,侯爷与辛某切磋数日,尽管不分胜负,但辛某对侯爷之钦佩,实是难以溢于言表!” 人群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静静的听着。 辛梦来道:“当日与侯爷论剑,不料半途却突然接到老夫平生好友之噩耗,神州大侠燕南来燕大侠不幸在天剑山身亡,老夫悲痛万分,燕大侠生平快意恩仇,侠义双全,不幸身亡令天下英雄同悲,于是老夫决定每年召开论剑大会树立我东胜武林之典范,唯武艺高、武德深,两者并全者方可为我论剑大会之剑神,从而以此纪念燕大侠,让燕大侠之侠义精神世代流传下去,也希望后起之秀能效仿燕大侠为国为民,仗义行侠!” 说完,全场呼声四起,人人都大声叫好。 白云飞喃喃道:“怎么以前我就没有遇见过这辛梦来呢?” 辛梦来又道:“今日又是一年一度的扬州静月论剑大会到来之时,老夫借此想为各位武林同道、天下英雄宣布三件好事!” 人群终于骚动起来,辛梦来的好消息才是最让人感兴趣的。 辛梦来笑了笑,道:“第一件,今年的论剑大会,老夫愿意提携最后的优胜者为武林盟主!” “哗”的一声,人群炸开了锅。 武林盟主这个称号意味着什么,这就不言而喻了。 白云飞忍不住笑道:“我要是早晓得今年要搞什么武林盟主,我早该来了!” 陆新月不屑的看着他,道:“天下用剑名家多如牛毛,你可别以为你会两下子就能当武林盟主了!” 白云飞笑道:“恩,恩,表姐教训得是,教训得是!” 陆新月气得直翻白眼。 辛梦来又招了招手,等人群安静下来,他才道:“我扬州静月论剑大会举行已六载有余,当今圣上英明,不但没有对辛某的论剑大会有所反对,反而年年支持,东胜雨调风顺,百姓安康,全蒙皇上治国有方,辛某希望每年的所选之剑神,都能为我东胜、为万民,排万难、解百忧,造福四方!” 一听这话,陆新月不禁点了点头:“辛庄主果然深明大义,不愧为我武林之典范!” 白云飞忍不住暗暗好笑:“他爷爷的,这不就是被朝廷收买了吗?又在神吹?还不快快进入正题?” 辛梦来接着道:“所以这第二件好事,辛某还是请平阳郡苏王爷来说罢!”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面目刚毅的老人从长廊处走了上来,他抱拳道:“各位天下英雄,苏某人有礼了!” 群雄立即叫道:“王爷有礼,王爷有礼!” 白云飞道:“这就是那天说的那个苏长贵?” 陆新月瞪着他,道:“这是平阳郡的护国大将军苏大人!” 白云飞讪笑道:“是是是,是苏大人!” 苏长贵笑道:“皇上圣明,知晓历年扬州论剑大会是辛庄主率天下英雄发起,辛庄主忠君爱国,近年来已为江湖武林除去不少邪魔歪道,使得百姓安居乐业,此乃我东胜国之福,辛庄主虽为草根,但苏某人对辛庄主所作所为亦是钦佩万分。” 辛梦来在一旁立即还礼:“苏大人客气了!” 人群更是激动,因为苏长贵此刻就代表着朝廷的意思,朝廷也赞同选举“剑神”“武林盟主”,可见今年的优胜者将不知享有多么大的荣誉。 苏长贵笑道:“小女长灵年方二十,自小仰慕燕大侠这等侠义之人,今年若是哪位英雄能在这论剑大会上脱颖而出,小女愿与这位英雄相约百年秦晋,苏某我亦愿为英雄做媒!” 人群“轰”的一声闹开了。 这个好消息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因为这时能来到这静月山庄的人,不是豪门富贵,就是武功高强之人。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本就是每个男人的愿望,此刻由苏长贵亲口说出来,无数人都激动得手舞足蹈。 白云飞冷笑道:“武功高就是英雄,武功不高就不是英雄,这算什么逻辑?我靠!” 陆新月忍不住道:“我靠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打了个哈哈,道:“没,没什么意思,没意思,啊哈哈,我的意思就是这论剑大会有意思,有意思极了!” 这时辛梦来又走了上来,道:“前两个好消息众位英雄现已知晓,我想说的第三个好消息便是这此苏大人前面已经说过的消息,既然此次大会能诞生武林英雄,我希望这位英雄能发扬当年燕大侠之精神,把行侠仗义之风范竖立于天下英雄眼前,故我决定,这次大会的剑神,我愿赠送他一把绝世兵刃!” 台下立即有人问道:“却不知这兵刃是何物?” 辛梦来笑了笑,向长廊处的山庄仆人招了招手,仆人便捧着一个锦盒走了上来。 一看见这系着黄绸巾的名贵锦盒,白云飞和陆新月都紧张起来。 果然,辛梦来一打开锦盒,一把宽大色的黄金色长剑就立即显露在群雄眼面。 只听到辛梦来沉声道:“此剑乃天下利器,为落叶国周冶子大师所铸,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使用时可以发出无数强光,故名暗夜流光剑,此剑亦是燕大侠生平所携带之剑,得此剑者,尊为剑之神!” 阳光落了下来,落在剑上。 剑身流动的光华映亮了宽阔的广场,映亮了古老的山庄,映亮了粼粼的湖水,映亮了每个人的眼睛。 人群沸腾了。 彻底的沸腾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兴奋激动的表情,盟主、剑神、郡主、名剑,这些东西加起来,足以让这个江湖里的任何一个人为之震动。 白云飞和陆新月暗自对望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一片骇然的表情。 ——原来名剑早就被银雪来三人送到了扬州,而且还是送到了论剑大会! ——这剑还成了这样一个嘘头,还被用来赠送武功高强之人! ——关键是这把剑为什么会被那个幕后主使作这样的用途?难道他真的是要让这剑拿在一个大侠的手中?这又有什么用意? …… 陆新月的额头上慢慢的淌出了冷汗,她忽然觉得这件案子闹得越来越大,牵涉得越来越多,中间有很多矛盾、很多疑问都无法解释,这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她办案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遇上过这么一件离奇的大案。 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太荒诞,太可怕。 她不禁转过头看了看白云飞,白云飞不知什么时候又恢复了那幅满不在乎的表情。 看他那样子,倒不是来找剑的,而是来游山玩水的。 第四十三章 静月湖剑会 陆新月兀自想着,擂台上的辛梦来已把剑装回了锦盒中,并接着道:“众位……” 人群又安静了下来。 辛梦来道:“静月论剑大会即将开始,为了让这次剑会顺利进行,老夫事先已邀请到几位故友前来品剑论武,就请几位友人上台一叙罢!” 只见一行人缓缓的走进了擂台后的长廊里,金泽林和他的兄长金泽远都在里面。 白云飞不禁道:“这都是些什么人?看样子来头不小哇!” 陆新月忍不住道:“不懂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白云飞道:“这些人来头难道很大?” 一听他的提问,陆新月简直又好气又好笑,指着长廊上首坐东面的一个白发道人说道:“这位是武当山掌门天虚道长的三师弟天玄道长,一手真武剑使得出神入化,当今东胜武林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你竟然还会不知道?” 白云飞愣了愣,随即笑道:“知道,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当然知道,别说什么天玄道长,他的真武七截剑曾是掌门人天虚道长亲授,少**当历来都是泰山北斗,其威名没有谁不知道。 陆新月又指着天玄旁边坐着的一个和尚道:“这位是少林空智大师,空智大师乃是少林高僧,兼通少林七十二绝技之拈花指与大力金刚掌。” 白云飞吃惊道:“佛主拈花伽叶一笑,内修阴柔外兼阳刚之劲,拈花指讲究轻巧,而且还需要气功支持;而大力金刚掌却是纯以刚猛力道和内劲致胜,他竟然能如此兼通,少林高僧了不得啊,果然了不得!” 一听白云飞赞叹少**功,陆新月心里也略微有些开心,毕竟她一身武功也是源出少林。 白云飞道:“不知道坐在空智大师旁边的那两个人是谁?” 陆新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道:“左面那人是江东大侠龙吟风,长江沿线水路出海船只都由他掌管,‘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就是他了,此人不但武功极高,而且为人也极为刚正,可算得上是长江上响当当的英雄好汉,他的‘十二连环坞’就连十三路黑道联盟都不敢轻易去惹事!” “哦!”白云飞应了一声。 陆新月道:“右面那个人叫卓远刀,是紫刀门掌门人,据说刀法高深,与天空之城城主陆震风齐名,关中一带,几乎无人不知!” 白云飞吐了口气,喃喃道:“这辛庄主请来这么多的名人名家,不知道这大会到底要搞什么鬼?” 陆新月警觉道:“什么意思” 白云飞眨眼道:“我的意思就是你若想拿回那宝剑,现在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陆新月的眉头又挑了起来。 白云飞道:“我就不明白了,皇上既然知道这个大会,为什么还派你出来呢?” 陆新月沉默着不说话,她也想不透这其中的原因。 白云飞又笑道:“算了,表姐,咱们还是去那边逛逛吧,这大会要等到高手上场那还早,精彩大戏都在后面呢!” 陆新月赞同的点点头,白云飞说得一点不错,来这论剑大会的武林豪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等到最后争夺那暗夜流光剑的那两个人出手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她却板起脸,瞪着白云飞道:“那金泽林已走,不准再喊我什么表姐了,你若再这样乱喊,我可就不客气了!” 白云飞猛点头,恭敬道:“是,表姐!” “你……”陆新月气得两眼冒火,而白云飞却飞快的钻到人群堆里去了。 * * * 扬州的三月总是让人感觉暖风醉人。 但日上三竿,太阳一悬到头顶,整个静月广场就不是暖风熏得游人醉那么回事了? “那是怎么回事?”陆新月没好气的问道。 “是热风熏得人发昏,我简直热熟了!”白云飞从人堆里钻出来,递给陆新月一盏清茶。 陆新月道:“你去哪里弄来的这茶?” 白云飞指了指湖边的喧闹的人群,道:“喏,那边有人在卖凉茶,早晓得我也该弄点东西来卖卖,这鬼天气,我竟然还穿着棉袍,热啊!”说完,他也不管什么风度不风度,径直往地上一坐,张开大嘴就喝茶。 那模样不似在喝茶,而像是在倒水。 陆新月捧着茶盏,默默的看着他,忍不住又笑了。 她忽然觉得白云飞其实并不是个怪人,而是一个有趣的人,之所以有趣就是因为他想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而且无论他做什么事他都能找到乐趣,也许这就是别人口中所羡慕的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陆新月出神的想着,和白云飞这一路行来,他们也许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是她感觉到,自己近来喜欢发笑了,因为白云飞总是闹很多笑话出来,所以她有时候也会情不自禁的感染到这份快乐。 但是,这件案子一旦了结,她和他迟早也会分别,她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还会不会笑得出来? 分离,从来都不是一件可以令人发笑的事。 茶很苦! 因为这并不是好茶! 若在平时,这种街边几文钱一盏的劣质茶陆新月别说喝,就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现在喝在口中,她忽然觉得很甘甜,心情也很愉快,尤其是看到白云飞那满不在乎的神情,这股甜意就更浓。 “这样的茶,不知以后可有机会还能喝上?”她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向擂台那边走去。 这时的擂台也不知道举行了多少场争斗了,按照剑会的争斗规则,但凡在擂台上连胜三场的人就必须下台,这样规定的目的是避免车轮战浪费体力,同时也体现剑神选拔的公平公正。 当然,掉下擂台者或者主动认输,那么你就永远也别想再上去了。 “恩,这事实上就是个四选一的比赛!”这时白云飞又买来两盏茶,边喝边说道。 陆新月顿时觉得这个词很新鲜:“何谓四选一?” 白云飞道:“就是四个人中有一个人可以进入下一场比赛,然后如此反复循环,优胜劣汰,最后剩下两个人一决高下!” 陆新月点点头:“这倒是,否则这里少说有几千豪客,也不知道要战到何时?” 两人边聊边向擂台上看,这时只见擂台上出现了一个他们两人都见过的人,这人就是在如意镇小店里故意刁难那十一郎的紫脸大汉。 此刻他已连胜了两场,一柄紫金大刀把前面两个江湖豪客都打落下台。 台下众人立即喝彩: “卓公子真是好身手呀!” “刀法厉害呀,用刀背就把人家敲下台去了!” “卓公子是紫刀门门下高徒,刀法好那是自然的!” “难怪刀法这么厉害,原来是卓掌门的二公子!” …… 一听台下的议论声,白云飞和陆新月这才明白为什么在如意镇的小店里,这紫脸大汉那么嚣张跋扈了,原来他身后有这么强硬的背景,难怪那般凶恶了。 白云飞忍不住向身旁一个挎着长剑的江湖客问道:“这位兄台,请问台上这位紫脸公子是谁呀?” 江湖客转过头,道:“这是卓掌门的二公子卓飞雄,人称关中急风刀,那手刀法可漂亮得紧呢!” 白云飞笑道:“兄台,这不是论剑大会吗?怎的还可以用刀呢?” 江湖客笑道:“兄台,莫非你是头一遭来参加这论剑大会?” 白云飞点头道:“恩,是呀是呀,怎么了?” 江湖客笑道:“难怪了,这论剑大会虽取名为论剑,实则是论武道,谁有好身手,谁当然就是赢家,只不过这六次剑会都是辛庄主指点后起之秀而最终胜出,辛庄主乃是剑法名家,所以这剑会也名论剑!” 白云飞笑道:“哦,原来如此,多谢兄台相告!” 这时,卓飞雄已经连赢了两场,而且赢得也十分漂亮,就连长廊观战台上的紫刀门掌门人卓远刀都忍不住远远的瞧着卓飞雄微微点头,那意思就是不愧是他的儿子,没有给紫刀门丢脸。 而卓飞雄也是一脸春风得意,抱拳向台下四周人群说道:“刚刚多蒙柳州风大侠与锦州展师傅抬爱,让了小弟一招半式,小弟虽一时险胜,但却胜之不伍,所以卓某今日这最后的一场比试,还恳请哪位前辈高人上台来指教,卓某不胜感激!” 这哪像那个在如意镇小店里一脸凶神恶煞的人,他身形魁梧,全身看上去孔武有力,倒像是谦逊有礼的一代大侠。 白云飞忍不住拍手大笑:“我现在终于发现一个比我脸皮还厚的人了!” 陆新月冷冷道:“像他这种人我也见得多!” 白云飞笑道:“这论剑大会果然妙啊,妙不可言!” 陆新月忍不住道:“为何?” 白云飞笑道:“这哪是论剑大会啊,这是看猴戏呀,啊哈哈!” 陆新月也不禁笑了。 白云飞二人虽在远处冷嘲热讽,但四周的江湖豪杰却不知道真相,只道是这卓二公子出师名门,刀法好、人品高,果然令人钦佩。 只不过白云飞并没有看见卓飞雄前面打赢的两场,正是因为前两场上来了两个剑法不弱的剑客被打下台,所以此刻卓飞雄说出这番话来,人群里反倒没有人敢上去应战了。 因为打不赢拂了自己的面子,打赢了却扫了紫刀门的面子。 论剑大会上,不少人都是冲着面子这玩意来的。 而面子这玩意,古往今来也害了不少人。 就在这时,人群里终于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一看见这个人,卓飞雄不禁仰天大笑,但白云飞的眼睛却亮了,因为他仿佛看见自己一个很好的朋友十分从容的走上了擂台。 白云飞交的朋友,总是能令他自豪,原因就是他们有的勇气,别人通常都没有。 第四十四章 一剑惊天下 十一郎还是那么平静。 甚至连他走上台的时候,他都十分从容,从容得就似一塑静默的雕像。 别人上台时要么就是一跃而上,要么就是凌空飞起,多多少少都要在天下英雄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轻功。 但他不! 他从来不会把力气浪费在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上。 所以他安安静静的走了上去,如果不是走上台,人们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他这个人的存在。 他的胸永远挺得很直,这使得他腰间上那根斜插着的“木棍”更加突出。 他的脸也永远仿佛是一块冰,别人很难从他脸上揣测他的内心。 但是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剑,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浑身上下充满了令人敬畏的杀气。 卓飞雄一看是十一郎,不由得笑了,他知道今天这三战自己是可以轻轻松松的过关了。 卓飞雄不屑的看着十一郎,道:“哼,是你?” 十一郎没有说话,他不想说话。 因为剑客从来都不是用嘴说话的。 卓飞雄大笑道:“为何不敢出声?你在害怕?” 十一郎这次连看都不再看他,只是静静的站着。 看台上,辛梦来和卓远刀几位座上宾看到这个场景,都不由皱下了眉头:这个人不简单,绝不是一般的挑战者! 因为此刻午后的阳光虽然很浓,但他一走上台来,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一股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 卓飞雄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只想早早结束了事,于是他从腰间取下那把紫金大环刀,向十一郎拱了拱手,道:“请!” 十一郎还是没有动,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地面。 “请!”卓飞雄有些奇怪,再次拱了拱手。 十一郎忽然开口冷冷道:“下去!” 卓飞雄愣住:“什么?你说什么?” 十一郎冷冷道:“下去,你不是我的对手!” 卓飞雄呆了半晌,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几乎笑得喘不过气来,他还从来没遇上过这种怪事,双方还没有开始过招,对方居然就喊自己下去,这人莫非疯了不成? 台下的人群也看得呆了,此人难道脑子有问题?怎么可能不出手就喊人家下去的呢? 看台上,辛梦来、空智大师、天玄道长、卓远刀、龙吟风、金泽林等人也全都面面相觑。 白云飞叹了口气,喃喃道:“下去吧,何必自找苦吃呢?” 卓飞雄在那里狂笑着,十一郎也懒得理他,只等他笑够了又才冷冷道:“你不下去?” 卓飞雄停住笑声,瞪眼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我下……” 那个“去”字还没来得及说得出口,十一郎的脚尖已经踢在了他的下巴上,卓飞雄整个人就像是条死狗一样被踢下了擂台,“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地上掀起一片灰尘。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看呆了,十一郎这一脚的力量也许不够大,但他窜到卓飞雄面前的那突然一闪,其速度有如幽灵鬼魅,人们只是觉得眼睛花了花,然后就看见卓飞雄从擂台上摔了下来。 就连白云飞都吃惊之极,按照他的粗略估算,十一郎的身法绝不在陆新月之下。 看台上一行武林名宿明显一脸意外的表情,只见十一郎缓缓的来到擂台边,看着下面狼狈不堪的卓飞雄一字字说道:“我不杀你!” 卓飞雄这时才知道对方身法之厉害,自己万万不是人家对手,他一脸狂笑早已变为一脸惊骇,他忍不住道:“为,为何?” 十一郎淡淡道:“我从来不会杀狗,否则会弄脏我的剑!” 卓飞雄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前两天他在如意镇小店里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侮辱人家,现在人家站在论剑大会的擂台上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侮辱自己。 这就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这句话,他现在总算明白了,可惜明白之时,也是颜面丢尽之日。 一个紫色人影忽然从贵宾看台上冲天而起,然后斜斜的向擂台上飘了过来。 擂台和看台之间少说也有二十多米的距离,那人影竟然凌空掠来,这“纵云穿梭”的轻功令在场的人看得无不目眩神迷,心醉神弛。 不看人,单凭这份出神入化的轻功身法,也足够让在场的人耸然动容了。 白云飞喃喃道:“少说有500点身法,否则也不可能用出这招来!” 紫色人影稳稳的落在擂台上,冷冷道:“在下紫刀门卓飞谷,特来讨教阁下高招!” 白云飞问道:“这人是谁?” 陆新月脸色凝重:“这是那卓飞雄的兄长,卓掌门的大公子,轻功十分了得,人称关中飞燕子!” 白云飞暗暗好笑,这卓飞谷就怕十一郎不知道他是紫刀门的大公子,一上来就报出名号,而且还耗内功露这么一手厉害的轻功,他以为对方会就此被吓住。 事实上,真正的高手从来就不怕吓。 所以十一郎同样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脸上还是连半点表情都没有,就像是懒得跟这名门公子说话一样。 卓飞谷冷冷道:“阁下腿法精妙,在下佩服,却不知阁下腰间木棍可是剑?若是剑,请阁下就此拔剑罢,你辱我兄弟,在下定当全力讨回公道!” 白云飞忍不住道:“这卓飞谷倒是个痛快的人,说话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看来应该比那个卓飞雄要强!” 听到卓飞谷的话,十一郎这才缓缓转过身,打量了他全身上下一眼。 卓飞谷和卓飞雄的打扮几乎没有区别,紫色袍子,紫色金刀,一身华丽,贵气袭人,只不过卓飞谷手上的刀比起卓飞雄来就小了很多,相比之下,他的刀法显然是偏重于轻灵一派。 十一郎忽然道:“我不拔剑!” 他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是最简单的几个字,很直接,很明了。 卓飞谷愣了愣,道:“为何?” 十一郎道:“因为我的剑不是用来看的!” 卓飞谷道:“那你的剑是用来干什么的?” 十一郎冷冷道:“我的剑是用来杀人的!” 卓飞谷又呆住,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他倒觉得没有什么,但是由十一郎说出来,他没来由就感到了一股震人心魂的威慑力。 卓飞谷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剑一拔出,就必然要见血而归?” 十一郎面无表情的答道:“是!” 卓飞谷又盯了他半晌,道:“你能杀我?” 十一郎道:“是!” “好,我看你怎么杀我!”说完,卓飞谷身形一闪,手冲的刀直削而出。 这是一招攻杀剑术,白云飞看得很清楚,但卓飞谷这样的高手无疑把基本功练得很扎实,他这一招虽是攻杀,但刀一出,人也跟着掠出,刀快人也快,而且刀锋在半途微微旋转,身法似乎也在那一刹间变化了好几种,身形配合着刀法旋转变化,这一刀攻中带守,守中有攻,富于变化,声势惊人,正是紫刀门刀法中的绝技之一“刀纵九天!” 这一刀,江湖中能躲开的人实在不多。 十一郎没有躲,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眼看着刀尖马上就要刺入他的胸膛,忽然间,只见擂台寒光一闪,唰的一声,十一郎的手终于放在了他的剑柄上。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卓飞谷重重的倒在了台上,他的喉咙上多了一道极细极长的口子,鲜血急喷而出,阳光照耀下,擂台上空仿佛正在下雨。 什么雨? 血雨! 卓飞谷躺在地上,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里充满了惊讶、恐惧和怀疑,他到死都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一招之内就要了他的命。 这时人们也才发现,十一郎的手还是放在剑柄上,他这不是在拔剑,而是剑已入鞘。 这一剑是怎么发出来的,在场竟没有一个人看清楚了。 全场所有人当即骇然。 白云飞和陆新月也看呆了。 卓飞谷这只“关中飞燕子”已经倒在地上成为“擂台死燕子”了。 “大哥!” “公子!” “谷儿!” 一连串的惊呼声从四周响起,卓飞雄跑上了台,远处看台上的卓远刀掠了过来,紫刀门的门人全部涌了上去。 十一郎还是那么平静,他简直平静得可怕。 谁也不敢相信他举手投足之间就把一位成名高手给杀了。 卓远刀抱着自己大儿子的尸身,愤怒的看着十一郎,忿忿道:“阁下好快的剑!” 十一郎没有说话。 卓远刀瞪着他,沉声道:“你可知这是静月论剑大会,天下英雄与辛庄主都在此,双方斗武,只讲究点到为止,阁下如此痛下杀手?莫非与我紫刀门有仇?” 他这番话说得非常巧妙,明知道对方剑法诡异,先把天下英雄和辛梦来搬出,意思就是你率先动手杀人,坏了规矩,坏了规矩就是和天下英雄为敌,和辛梦来为敌。 十一郎这才抬起头,看着卓远刀冷冷道:“我方才就已说过,我的剑不是用来看的!” 卓远刀愣了愣,眼中泛出寒意:“所以阁下就认为剑出必见血,空刃入鞘对剑主不祥!” 十一郎缓缓道:“剑本就是用来杀人的,他既要我拔剑,那么他就得死!” 卓远刀冷冷道:“阁下这话未必太霸道了些,你虽技艺高强,但剑法辛辣狠毒,一出手就取人性命,这分明就是存心杀人!” 十一郎冷冷道:“武人本应殉武,我纵死在你刀下,亦是求仁得仁,虽死无憾!” 卓远刀冷笑道:“好个以武殉道,待老夫来领教你的剑法!” 说完,他回头道:“拿我刀来!” 四周门人立即把一柄雪亮的大刀送上,只见那紫金刀竟然通体发红,显然也是一把名刃。 擂台四周,人们只觉得心开始加速跳动,这卓远刀在江湖中成名已久,一把紫金刀纵横关中,此刻连他都亲自出手,此战必然非同小可。 而这十一郎也绝非一般高手,前面两场,他只不过才用两招就已取胜,而且人们都还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现在面对卓远刀,必然是场恶战。 第四十五章 冷酷的杀手 阳光忽然变得炙热起来,卓远刀手中的紫金刀也开始慢慢的变得炙热。 白云飞本来还不觉得这个卓远刀怎么样,但一看他举刀顿肩的姿势,他就暗暗有些吃惊。 《剑光》里,无论任何职业,完成了初级和中级的技能修炼后,面对高级技能必须突破自身瓶颈通过领悟才能修炼。 卓远刀这种姿势对白云飞这种见多识广的人来说,就意味着他是一名高级刀客。 只见卓远刀举刀一动不动,人们只当他是在凝神聚气,岂料顷刻之间,“嘭”的一声,紫金刀上竟然燃起一团熊熊烈火。 白云飞失声道:“烈火剑法!” 陆新月不解道:“烈火剑法?” 白云飞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这是近战类剑士刀客的高级一阶技能,通过强大的内功使兵器产生热力,如果精神力和内功足够强大,那么这热力可以迅速转化为火焰附在兵器上,只要对方挨上这火焰,全身就会着火燃烧,这技能当真是小看不得!” 陆新月听得一头雾水,她虽不明白白云飞那套什么高级进阶的理论,但她却知道刀上带火确实是卓远刀的成名绝技。 一般人看见刀上附火,刀光夹杂火光,视线就会受到极大的干扰,一心忙于防备那火烧在自己身上,哪还能顾及刀本身的威力呢? 所以烈火剑法的威力就在于它产生了两重攻击,这比单纯的攻杀冲杀要厉害多了。 不过这又能怎样呢? 真正的高手从来都心无旁鹜。 卓远刀也不愧是个老江湖,他知道十一郎剑法诡异迅捷,所以第一刀挥出去的时候,他人腾空斜上掠起,刀锋自下而上飘去。 白云飞看得很清楚,他这一招不但融合了升龙击,而且还加上了轻功和招数的变化,这一刀不求伤人,力求自保,只要十一郎的剑一出手他至少能看清楚对方剑路,然后再作打算。 白云飞叹了口气:“剑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越是老江湖越懂这个道理!” 只见一团紫红色的火光从擂台上飘起,然后火光中又似乎又有一道白光闪了闪。 “扑通”一声,卓远刀从空中下来了。 他不是飘下来了,而是摔下来了。 就像是头死猪一样摔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躺在地上,喉咙上多了一条口子,他就和自己儿子死亡时的眼神一模一样,怀疑、恐惧、不信。 他永远不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快的剑。 十一郎还是那么冷冰冰的站在那里,他好象动都没有动过。 “掌门!掌门!掌门!” 紫刀门的门徒顿时吓得肝胆俱裂,一个个全都哭喊着扑了上去。 人群死一般的寂静,惟有那些哭声在响。 但是江湖却是不相信眼泪的。 白云飞喃喃道:“好快,好快的剑!” 陆新月也看傻了,这十一郎的武功简直高得邪气,无论什么人,他只要一剑。 一剑就是一条命。 但是陆新月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 紫刀门的门徒一看大师兄和掌门惨死,立即有四五个人站了起来,怒视着十一郎狂吼道:“还我师父命来!” 说完,有五个人一起亮出了紫金刀,从高低错落五个不同的方位一起向十一郎扑去。 这情形就像是一个包围圈瞬间收缩。 “唰”的一下,半空剑光突闪,犹如闪电在夜空惊亮。 擂台上一声惨呼,呼声凄厉。 仔细一听,竟是五个人发出来的,而且并非同时发出,只不过五人发出惨呼虽有先后,相差却极其细微,所以听来宛如一声,而且十分短促,显然他们惨声刚发出,便已气绝。 “砰砰砰砰砰!”五个人的尸体就像麻袋一样掉落在地,空中血花飞溅,仿佛太阳都被染成血红色。 本是论剑论英雄的比武擂台,此刻已变成了屠宰场, 但十一郎还是保持着那似在拔剑的姿势,他还是那么漠然,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俨然一名绝代冷酷杀手,见人杀人见佛**。 看台上的名宿们惊得全都站起,他们不但惊惧于这十一郎的剑法,而且也惊撼于十一郎这冷酷的杀人手段。 “阿弥托佛,檀越好辛辣的剑法!”空智大师双手合十,平静的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全广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白云飞吐了口气:“论剑大会果然高手众多,大师这份内功少说也有500点以上,阿弥托佛呀!” 十一郎转过身,朗声道:“你也要上台来?” 空智大师大师道:“檀越出手凌厉狠辣,似乎与论剑大会之本意有所违背,檀越以为贫僧说法如何?” 众人一看空智大师都现身说法,这才感觉到眼前这个粗布蓝衣的木棍剑客确实非同小可,一时间也没有人敢主动上台挑战。 十一郎缓缓道:“练武之人死于武,是以殉身武道;我诚于剑,若我死于剑,亦是我光荣!”他顿了顿,转头看着满地尸首,那意思就是这些人死在他的剑下,本就应该无怨无悔! “阿弥陀佛!”空智大师长叹一声,也不再开口说话。 白云飞只觉得胸口沸腾,他了解十一郎这种信仰,了解这种把剑当作生命的信仰。 只有一个真正的剑客,才能了解孕育在剑中的感情。 江湖也好,一剑笑傲锦绣河川;世情也罢,一剑挥我人生豪情,红尘也好,一剑斩我三千情丝;武道也罢,一剑纵我剑客本色。 这时,辛梦来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这位朋友好身手!” 十一郎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远处的看台。 辛梦来朗声道:“还未请教这位朋友高姓大名!” 十一郎还是没有说话,他仿佛真的就是一个用剑说话的人,从不愿意讲究这些江湖上的客套话。 辛梦来点点头,道:“阁下已连胜三场,为了让剑会能顺利进行,老夫希望阁下就此下台去罢,山庄备有美酒佳酿,老夫期待阁下光临,阁下剑法精湛,但且莫被有心之人所利用而陷入无妄的车轮战中浪费体力,阁下有心一争剑神之称谓,老夫甚感欣然,还请阁下下台稍作歇息,养精蓄锐以待明日再战!” 辛梦来这几句话远远传去,在所有人听来就仿佛在耳边响起一样,由此可见他的内功造诣也是登峰造极了。 十一郎沉默半晌,果然转过身,缓缓走下台去。 台下,全是一片敬畏与惊讶的目光。 白云飞也默默的注视着十一郎,他也没想到十一郎竟然身怀如此绝技。 但陆新月却看着地面若有所思,这件案子追踪到这里,越来越错综复杂,越来越牵涉重大,她忍不住向白云飞悄悄问道:“依你看,那暗夜流光剑最终会不会落到这十一郎手上?” 白云飞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新月道:“难道这十一郎不是冲着这宝剑而来?” 白云飞道:“我只在想一个问题!” 陆新月道:“什么问题?” 白云飞道:“如此厉害的剑法,如果是你,你觉得你需不需要拿暗夜流光剑?” 陆新月点点头,道:“也对,如此厉害的剑法,无论拿什么剑都一样,看来他并非为了剑而来!” 白云飞目光闪动,刹那间他好象忽然明白不少,他笑道:“但倘若他就是为了剑而来的呢?” 陆新月迟疑道:“但剑现在岂非……” 白云飞笑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银雪来三人也应该在这里,一时半会还走不了!” 陆新月立即道:“如何能找到他们?” 白云飞道:“等吧,等上一两天就能找到!” 陆新月道:“哦?” 白云飞笑道:“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随你怎么找也没用!” 说完,他大笑着向湖边走去。 第四十六章 人约黄昏后 第四十六章 人约黄昏后 黄昏。 静月湖的秋水满载着半天夕阳。 天际中的云彩也变得金黄而温暖。 但十一郎还是冷得像块冰,这醉人的黄昏也无法洗去他那一身的冷漠。 此刻四下无人,白天热闹的人群现已散去,只有他还在这小桥边站着,等候着即将到来的黑夜。 “凭剑独行,两行足迹到天涯;花开两瓣,一缕相思落红尘;酒香四溢,三杯惆怅各自品……” 湖上的轻舟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歌声,歌声低沉悲壮,其间自有一种英雄落魄之情,令人一听,但觉悲从中来,不能自已。 十一郎就怔怔的听着那歌声,他生命中的寂寞仿佛就被此刻这无名的歌声所演绎。 白云飞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十一兄!” 十一郎转过身,没有说话。 白云飞道:“本应去山庄作客,为何此时还留在此地?” 十一郎低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还是不肯说话。 白云飞笑了,道:“山庄虽有美酒佳肴,怎及得上无拘无束自在?” 十一郎这才抬起头,注视着白云飞。 他的目光中忽然闪出一丝感激来。 白云飞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总是能为朋友作想,他总能为一个落魄的朋友说出一个体面的理由,而事实上落魄就是落魄,但朋友也始终是朋友。 白云飞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无处可去,只好来这湖边过夜了,你瞧这黄昏多么美丽,呆会天一黑,不出意外晚上应该还有星星,景色如此美妙,这里歇一夜总比山庄里强啊!” 十一郎的嘴边也忽然露出一丝笑意,他开口道:“你也是从远方来的?” 白云飞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十一郎道:“你脸色苍白,显然并非常年在江南生活之人,而且神气不足,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能来这论剑大会,委实不易!” 白云飞点点头,道:“你果然目光锐利,否则的话,今天白天你在台上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出紫刀门这些人的弱点,一招之内就要了他们的命!” 十一郎赞赏的点了点头,道:“你也学剑?” 白云飞摇摇头,道:“不想学,但却偏偏离不开它!” 十一郎的目光有些黯淡,道:“你若学剑,必是我真正之对手!” 白云飞失笑道:“你从来未遇上一个真正的对手?” 十一郎转过头,面对着漫天光辉,默默道:“我学剑至今已有二十年,二十年来寒暑不断、风雨无阻,寻寻觅觅始终不见一人可敌我手中剑,只因我诚于剑,故而未死于剑,听闻静月剑会荟萃天下剑法名家,今日一战,甚感失望,这剑神一名,不要也罢!” 白云飞听得暗自心惊,有道是十年磨一剑,这十一郎竟然一练就是二十年,对剑道的追求简直是骇人听闻。 他看着十一郎那全身破旧的衣衫,冷漠的神情,不由得想到此刻他无家可归,而他又不愿和那些所谓的江湖大侠们攀交情,拉关系,所以这时就站在这湖边。 渴了,他也许就喝口湖水,饿了,也许就只吃一碗白水面条。 如果他没有剑,他简直比普通人都还穷困潦倒,但是有了剑,有了剑光闪烁的那一刻,他的光辉就会绽放开来。 这就是剑客的生命。 他从哪里来?他没有家?他这一生难道都是如此寂寞?他难道没有一个亲人朋友?他这一生中究竟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他纵能上达剑学巅峰,又有谁能分享他的成功?又有谁能分享他的光荣?他所追求的剑道只不过令他寂寞更加深重而已。 一时间,白云飞只觉得十一郎谜一般的生命中实是充满着悲哀与不幸,他的武功纵然辉煌,人生却是黯淡的灰色。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来!” 十一郎转过身,只见白云飞塞来一个陈旧的酒壶。 十一郎道:“我从不喝酒!” 白云飞手停在了半空中,但他的眼睛还是凝注着十一郎,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温暖和尊重,也包含着同情与友好,无论谁看见这样的目光,都无法拒绝。 十一郎忽然接过酒壶,冷冷道:“但我可以破例!” 白云飞笑了。 酒并不是好酒。 因为白云飞本来也不是阔人。 从秦州府到扬州城,身上那几两银子一路也花得所剩无几。 但十一郎喝过一口后赞道:“这酒,很好!” 白云飞脸上的笑意更浓:“好在哪里?” 十一郎望着他,道:“你买的,我就喝!” 白云飞又笑了,他知道这冷漠的剑客已把他当作了朋友。 这朋友并不是一壶劣酒买到的,而是用他的真诚换来的,如果渴望一个真诚的朋友,就必须用真诚去买。 夕阳渐渐落下。 西天最后一片血红的云彩也逐渐暗淡下来。 这时,湖面上飘来一艘满载粉色烛光的画舫,这艘画舫比普通画舫大多了,翠绿色的船顶,朱红色的栏杆,雕花的窗子,湘妃竹帘半卷,这显然不是普通人就可以乘坐的名贵画舫。 画舫在小桥边停下,就如一个美人在床边静坐。 即使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也自有一番动人的风情。 一阵管弦之声从画舫里传出,紧接着便是一阵门窗响动声,衣裙悉索声,八个宫鬓堆云、锦裙曳地的少女走上岸来,整齐的转过身,似在等待她们的主人出来。 白云飞看得暗暗称奇,这船上莫非是某个明门的千金,排场如此之大,自从他来到东胜大陆后,这种情形也算是第一次见到。 白云飞虽在那里颇有兴趣的看着,但十一郎还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除了白云飞的酒和对手的剑,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再吸引他。 与此同时,岸上不远处掠来三条人影。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属性大幅度提高,白云飞差点就以为是湖边惊起的几只飞鸟。 这三人施展草上飞的轻功掠来,稳稳的站在岸边,然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神情之间,好象谁也不服谁。 三人都佩有长剑,而且年纪轻轻,衣装华丽,一看便知是三位豪门公子。 一看这三人的气度与仪表,白云飞就判定这三个人比纤霄三公子不知强出去多少倍,而且其中一个人他也认得,那人就是金泽林的兄长金泽远。 只见金泽远走上前几步,向那八个少女拱手道:“有劳各位姑娘,请问这可是郡主殿下的坐船么?” 他说话彬彬有礼,神态并不恭敬,但也绝不会让人感到他失礼。 这金家堡大公子果然不愧为名门之后。 画舫里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是不是已经到了?” 这声音显得说不出的疲倦懈怠,但听上去却犹如檀板敲击,说不出的动听悦耳。 只要一听见这种声音,是个男人都可以想象,这画舫上必然有一位容颜清丽绝伦的佳人。 金泽远三人一听到这个声音,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船头一个少女转身恭敬的说道:“小姐,这里已是静月山庄静月湖,我们已经到了!” 金泽远拱手道:“在下金家堡金泽远,受辛庄主和苏王爷所托,前来湖边接驾郡主殿下。” 那声音又响起:“有劳金公子,金公子既已在此,想必另外两位应是流云山庄南宫公子和锦绣园原公子了!” 她不见人,竟然也知道来了几个人,来的是什么人? 白云飞看得暗暗称奇。 南宫云立即走上前两步:“在下久慕郡主风姿,今日有幸受庄主和王爷所托,特来迎接!” 原南亭也拱手道:“原某已恭候多时,就等郡主今夜前来!”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三位倒是来得勤,唉……” 她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声,白云飞顿时就想笑了,听这几人对话就知道这三位名门公子想必是这郡主苏长灵的追求者。 只不过这叹气声听似叹气,但隐隐之中仿佛却透着一股暗暗的窃喜。 换一般人绝难听出,但白云飞就是听得出,他也想看看,这个平阳郡主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三个这样的豪门公子都为之倾倒。 一个女人有众多追求者,她也许会十分烦恼,但一个女人若是一个追求者都没有,那么她连烦恼的资格都没有,可见有女人还是有烦恼好些。 白云飞很懂这种心理。 半卷着的湘妃竹帘很快掀起,一只纤纤玉手从帘子里伸了出来。 这只手很白,洁白如雪,手指长而纤秀,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很整齐,上面途着凤仙花汁。 单看这双手,就已经说明这个女子必然是国色天香的容貌了。 因为当她走出来的时候,本已暗淡的天色好象因为她的出现而又一下子亮了。 是天亮了还是男人们的眼睛亮了? 她穿的并不是什么特别华丽的衣服,但无论什么样的衣服,只要穿在她身上,都会变得分外出色,她也没有戴任何首饰,脸上更没有擦脂粉,因为珠宝和脂粉已都是多余。 无论多么珍贵的珠宝都不能分去她本身的光采,无论多高贵的脂粉也不能再增加她一分美丽。 她的美丽就如同花园里盛开着的牡丹,典雅、高贵、大方。 她就像“画中人”一般,她的风韵与神采美得都甚至让人感到不真实。 这是梦中人?还是画中人? 在这一瞬间,三个贵公子的呼吸几乎都急促起来,尤其是原南亭,一张嘴居然还不知觉的流出了口水。 第四十七章 别河畔异变 在八个宫装少女的拥簇下,苏长灵缓缓的走上了岸。 她很美,但这份美却无疑太冷了些,冷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面对三个眼睛发直的贵公子,她似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因为她一上岸就看见了小桥边的白云飞和十一郎,当她的目光一接触到十一郎腰上的“木棍”后就再也没有移开过。 这时,她身边一个宫装少女走了上来,垂首向白云飞二人微微一揖,礼貌道:“请问两位公子也是一同前来等候我家小姐的吗?” 一听这话,白云飞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十一郎的脸上也微微有些笑意。 所有人顿时莫名其妙,金泽远三人也面面相觑,这两人莫非有毛病不成,能让郡主留意一眼简直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而这个白面书生不还礼居然还大笑不止,看他那模样好象还是在嘲笑一样。 那宫装少女顿时脸红了,苏长灵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白云飞笑够了才道:“这位姑娘,你为什么认为我们也是来等你家小姐的人?” 宫装少女怔了怔,她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反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出来。 白云飞不屑的看着金泽林三人,道:“别以为我们二人也和某些人一样,一见到美貌女子就魂不守舍了,我们没有那个身份地位,同样也没有受什么王爷庄主所托,我们只不过是过路的人!” 金泽远三人的脸顿时挂不住了。 苏长灵的脸色也更冷,她从船上走下来的时候,在场的男人就只有他们两个根本连瞧都不瞧自己一眼,一人冷冷冰冰的石头人模样,另一人宁可看天上的星星也不愿看她,两人熟视无睹的神态对任何一个容貌自负的女子来说都是一种不尊重。 南宫云忽然站出来,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白云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已经说了,我们是过路的人,这路人人可以走,人人都能走,这路上难道人不可以说话?要猪啊狗啊猫的才可以说话?人说话就是胡言乱语,不是人的东西说话就不是胡言乱语?” “你……”南宫云顿时语塞,白云飞这张嘴说出来的明明就是歪道理,但自己偏偏就是无法反驳。 原南亭走上前,向苏长灵拱手道:“郡主,静月山庄已到,还请郡主早些到山庄,以免王爷担忧!” 苏长灵默默的点点头,于是一行人全都转过身准备动身离去。 “且慢!”白云飞的声音又响起。 南宫云转过身,冷笑道:“这位兄台还有何事?难道过路的人不过路,反而要管管闲事?” 白云飞笑道:“过路的人本来就不该多管闲事!” 南宫云沉声道:“阁下既然知道,那么就请离开吧,这里任何一个人的闲事,都是你管不起的!” 白云飞笑道:“过路的人的确不该管闲事,但我想请问,你们不也是过路的人?” 南宫云的脸色变了变,他盯着白云飞道:“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眨眼道:“我的意思,难道三位还不明白?” 南宫云三人立即对望了一眼。 白云飞哈哈大笑:“别装了,还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三个人,就算化成灰我也一样认得!” 南宫云的脸色彻底变了,变得阴沉无比。 原南亭忽然站了出来,忽然哈哈大笑:“好,好小子,又是你,又来坏我们的好事!” 白云飞盯着他,笑道:“对,又是我,我就是专门来坏事的!” 这时,南宫云三人忽然撕掉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苏长灵一行女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三个人哪是什么金家堡、流云庄、锦绣园的三个名门公子。 这完全就是三个陌生人。 苏长灵虽然不认识他们,但白云飞却对他们三人印象深刻得很,因为他们三个就是半个月前在秦州府朱家镇遇上的纤霄三公子——银雪来、九如天、单小楼。 九如天笑道:“白公子果然厉害,难怪那日能把暗夜流光剑从单兄手上抢走!” 一听到“暗夜流光剑”五个字,十一郎和苏长灵的都变了脸色。 九如天道:“我只是很奇怪,我们三人的易容术连这位大美人都骗过了,为什么偏偏无法骗过白公子这双贼眼呢?” “哈哈哈!”白云飞仰天大笑,看着银雪来道:“人人都知道金家堡的人以金剑成名,但这位‘金公子’不爱金剑爱银剑,这凭这个破绽,三位的易容术那还差得远!” 听白云飞这么一说,九如天和单小楼二人这才注意到,银雪来腰上那把银妆剑着实太显眼了,如果换个人乍一看倒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但事实上只要对银雪来熟悉的人就知道他的银妆剑向来不离身边。 他们三人这次劫持郡主的计划本来是严密无隙的,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疏漏就导致身份全部暴光。 要怪,还真得怪白云飞那双贼眼。 这些日子,白云飞已经习惯了天开眼一打开就只能看到一片问号,原因是他等级确实低,但无论别人等级有多高,只要他这绝技一使用,那人的名字他是绝对看得见的。 本来白云飞也没有怀疑九如天三个人,但单小楼那一见到美女就流口水的表情立即就让他顿生疑窦。 试想一个名门贵族再怎么失态,也不至于不顾形象。 所以九如天三人被他一试就试出了原形。 单小楼摸出了他那把折扇,冷笑道:“好小子,果然有点门道,不过我看你今天怎么跑?” 白云飞笑道:“我没跑,我不是在这里好好的么?” 单小楼也不再说话,一个箭步窜了上来,一掌拍出。 掌风凌厉,掌未到,风先至。 他的劈风掌本就是隔空伤人的绝技。 不过白云飞还是微笑着一动不动,他算准了这三人会翻脸动手。 和上次在朱家镇奎元记里一样,这一次,单小楼冲到一半就退了回去,没有任何犹豫的就退了回去。 这次不是白云飞架剑等他来送菜,而是半空中突然洒来一片金光,这些金光就像夜空中飘落的一阵流星雨,一瞬间把单小楼面前上三路的方位全部封死。 单小楼一停、一顿、急退,再一抬头,陆新月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正瞪着他。 “好人!”他想都没想就冲口而出。 “我叫你好人!”陆新月一挥手,又是一把金针洒了出去。 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九如天三人全部亮出兵刃击飞了这些来势极快的暗器。 单小楼淫笑道:“翠花姑娘,别来无恙啊!” 陆新月冷冷的瞪着他,也不说话,上次在朱家镇的事,让她想起来就是一肚皮火。 九如天狞笑道:“来得好,今天你们一个也不要想走!” 单小楼笑道:“这两个美人留给我,剑留给你们!” 说完,三人剑扇齐出,银妆剑、铁骨扇、芙蓉剑,一道银光两片寒芒交织在一起,向白云飞和陆新月头上罩去。 三人联手出招,这一击上下高低、前后左右,可说有攻有守,配合得天衣无缝。 但不知怎么回事,三件兵器明明就要击打在白云飞二人身上,结果“叮叮叮”三声异响,九如天的芙蓉剑架住了单小楼的折扇,单小楼的扇面挡住了银雪来的银剑,银雪来的剑身又架住了九如天的芙蓉剑。 本是配合绝佳的联手招数,结果莫名其妙的自乱阵脚,搅在了一起。 九如天惊骇的看着白云飞身后走上来的人,就连一旁的苏长灵也看得呆住。 谁也不敢相信这十一郎举手投足之间就把这三人的攻势给化解了,而且谁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并且是怎么化解的。 没有人知道,因为没有人看清,就连白云飞都未能看清。 十一郎注视着银雪来手中的银妆剑,道:“你学剑?” 银雪来冷冷道:“不错!” 十一郎转过身,忽然道:“你走!” 银雪来愣住。 十一郎道:“我不杀你!” 所有人全部愣住。 十一郎淡淡道:“你走,再练剑三年,或许能成为我对手!” 四周一片安静,似乎只剩下湖水轻轻荡漾的声音在响,也不知是湖水在荡漾还是人的心在荡漾。 这句话从十一郎口中说出来,每个人都感觉到背脊升起一股寒意。 银雪来咬了咬牙,忽然转过身腾空掠起,身影消失在夜色深处。 九如天和单小楼额头直冒冷汗,这蓝衣人随随便便两句话就把银雪来居然给吓退了,他们实在想不出江湖上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两人退后两步,又比起了武斗的姿势。 谁知十一郎竟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冷冷道:“我不杀你们!” 九如天和单小楼拿着兵器的手忽然抖了抖。 十一郎道:“你们还不够资格!” 一听这话,两人的眼睛里也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们并不是害怕十一郎这种叫人不得不信的口气,而是惊恐于刚才十一郎无形中制住他们的那一手手法,这手法连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人转过身,正准备离去,谁知十一郎忽然又道:“站住!” 两人果然又不动了。 十一郎道:“白兄是我朋友,你们找他,你们死!” 他的话很短,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那话中的意思九如天二人听得更清楚。 直到这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白云飞才微笑着转过头看着十一郎,十一郎也看着他。 白云飞没有开口说一个谢字,朋友之间根本就不需要这个字。 他们就这样相互凝视着对方,他们的目光已经可说明一切。 陆新月这才走到苏长灵面前,拱手道:“郡主!” 苏长灵长长的舒了口气,柔声道:“原来是新月姑娘及时赶到!” 明明就是十一郎出手相助,但她偏偏要说是陆新月。 白云飞忍不住笑了,对十一郎道:“咱们到那边走走?你看如何?” 十一郎点点头,道:“好!” 走出两步,苏长灵身边为首的宫装女子忽然道:“站住!” 白云飞回头笑道:“请问姑娘还有何事?” 宫装女子厉声道:“把暗夜流光剑交出来!” 第四十八章 绝色惑人意 暗夜流光剑! 又是暗夜流光剑! 这把绝世兵刃究竟有什么魔力,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来争,来夺,来抢,无论正邪、无论黑白、无论官商……只要是个人都对这把剑有兴趣。 白云飞笑道:“姑娘,倘若我告诉你我身上根本就没有这玩意,你信不信?” 宫装少女道:“但方才那三个贼人明明就说是你抢走了宝剑,你敢狡辩?” 白云飞哈哈大笑:“贼人说的话姑娘也信?” 宫装少女立即语塞,回头看了看苏长灵。 苏长灵终于向这边缓步走了过来,她走得不快,但正是因为她走得很慢,十一郎才缓缓把目光投向了她。 她的步伐,用婀娜多姿来形容并不夸张,她人就像步入凡间的仙子,令人不得不为之惊叹。 “两位!”苏长灵微微一揖,道:“暗夜流光剑本是燕大侠之遗物,燕大侠生平无一亲人,而静月山庄辛庄主乃是燕大侠生平挚友,其声望与威信亦无愧为剑法名家,辛庄主保管此剑天下英雄想必无人反对,两位若是真怀有此剑,我想不至于与天下英雄为敌!” 苏长灵的声音清脆悦耳,无论什么人听到都不会感到气恼。 白云飞虽还在笑,但笑容却显得有些勉强了:“郡主难道也认为贼人的话可信?” 苏长灵道:“倘若此剑由两位从辛庄主那里所窃得,那么两位岂非也是贼?两位的话我该不该信呢?” 白云飞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不过很快他又拍手大笑:“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们这等普通人不过是穷光蛋,郡主自然是不会嫁给一个穷光蛋的,要嫁也得嫁一个世家子,剑一定得要剑神拿到才是,否则郡主这么紧张这把剑干嘛?哈哈哈!” “你……”苏长灵的脸红了红。 “大胆,胆敢对郡主无礼!”宫装少女喝道。 白云飞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冷冷道:“无礼?我没有剑就是没有剑,就算是天王老子爷冤枉我,我也敢对他无礼!” 众人统统愣住。 陆新月也愣住了,她印象里的白云飞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模样,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严肃的模样。 一瞬间,八个宫装少女忽然一字排开,每个人手中居然都多了一把金灿灿的柳叶剑。 这郡主显然不是普通人,一路上怎可没有人保护呢? 白云飞一看这些少女们的拿剑姿势就知道这些人的剑法火候不浅,一个个的单打独斗,他也许还可以凭一点点头脑和一点点运气来获胜,但如果八柄柳叶剑齐飞,他知道自己是万万敌不过的,别说自己敌不过,就算加上刚才的九如天三人,也未必有胜算。 这时,十一郎走了上前,目光落向了苏长灵。 他的目光还是很冰冷,但望着苏长灵的时候他的眼睛里似乎有火光闪了闪,但这火光瞬息即逝。 十一郎淡淡道:“暗夜流光剑,我们没有!” 为首那个宫装少女冷笑道:“别以为你有两手武功,我们就会怕你?若不把剑交回山庄,今天休想离开!” 十一郎沉默着,道:“我不杀女人!” 八个少女都皱了皱眉头。 十一郎接着道:“但我的剑一出鞘,若不见血……!”他顿了顿,道:“我死!” 少女们都看着他,没有出声,全都在等苏长灵的暗示。 十一郎道:“半年前,大内皇家剑客鱼飞飞已死于我剑下!” 他这三句话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说没见过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三句话的意思,因为它既不连贯也不巧妙,话语甚至还有些生硬,但是苏长灵和陆新月一行女子的脸全都变了颜色。 大内皇家剑客鱼飞飞是宫廷里秘密保卫皇上安全的一流剑客,他别具一格的柳叶剑剑法可说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八个少女的剑法正是他所传授,并由皇上派出,一路保护郡主安全。 现在十一郎短短三句话已经告诉了她们三个意思:一、我们的确没有暗夜流光剑;二、不要逼我出手;三、我已看出你们的身份,你们八个人一起上也不是对手,不要枉自送死。 也许十一郎的话并不让人容易相信,但他那份冷静的气度却让人不得不信。 苏长灵沉吟着,道:“剑若真的不在两位身上,我想只要到了山庄便可知晓。” 白云飞又笑了:“哈,你早说这话不就对了?” 苏长灵又道:“如果到了山庄发现剑已丢失,那两位又当如何解释?” 白云飞忍不住道:“到了山庄才发现,剑若是到了贼人手中,郡主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解释好了就行了,我们倒不用郡主操心!” 苏长灵深吸了口气,道:“两位若肯同去,那是再好不过!” 白云飞笑道:“说白了也是怕我们跑,身正不怕影子歪!去就去!”说完,他扭头看了十一郎。 十一郎微微点了点头。 苏长灵道:“如此便好,那咱们走罢!” 八个少女立即挥了挥手,把各自的剑都藏入衣袖中。 陆新月这时走过来,悄悄瞪了白云飞一眼:“你这家伙,怎么把郡主给惹上了?” 白云飞摊开双手苦笑道:“我流年不利,向来倒霉,什么麻烦都往我身上凑!” 陆新月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迈开了步子。 * * * 明月钻进了云层,四周开始起风。 一走进静月山庄的大门,风声呼啸清晰可辩。 月黑风高,这似乎是个杀人之夜呢? 山庄的大厅肃穆而**,硕大的一个“剑”字画挂在大厅中央,只要人一走进来,便感觉得到这山庄主人一定是个剑道研究颇深的剑法名家。 辛梦来成名已有二十多年,虽然他一直以山庄庄主自居,但在大都数江湖人的心中,他的地位实不低于武林盟主。 因为自从燕南来战死在天剑山后,东胜大陆上就再也找不出一个武功卓绝、德高望重的人出来,即使是少林方丈大师,也略微逊色于他。 他越是淡泊名利,江湖中人就越树他为榜样。 江湖就是这么怪。 长年的奔波与对江湖中事的操劳,使得这位剑法名家额头布满了白发和皱纹。 在十一郎看来,那道道皱纹也许就是招招剑法精粹。 此刻辛梦来就站在大厅中央,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面目刚毅的老人,这老人白云飞当然也见过,平阳郡护国将军苏长贵。 一看见苏长贵,八名少女纷纷作揖:“王爷!” 苏长灵却一下子扑到了苏长贵怀中:“爹!” “灵儿!”苏长贵见爱女到来,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一路安好顺利?” 苏长灵道:“多蒙皇上派遣大内高手沿途护送,我才相安无事!” 苏长贵道:“那就好,那就好,我皇圣明!” 苏长灵抬起头,道:“爹,我刚才在湖边遭遇贼人,幸亏我机警,否则就落入贼人手中!” 苏长贵脸色立即变了颜色:“什么人这么大胆?” 苏长灵转过头,指着白云飞二人冷冷道:“就是他们二人,他们二人还有三个帮凶,那三个帮凶假扮金家堡金大公子、流云庄南宫公子、锦绣园原公子,说是受爹爹你和辛庄主所托前来迎接,我险些上当受骗,结果这二人就出来赶跑那三个帮凶,他们以为以此会博得我信任,幸亏我机警,否则也不会让骗得他们二人上山来,爹……”她的语声忽然断绝,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她下面的意思,那就是让苏长贵为她讨回公道。 听到这番话,白云飞差点没气破肚皮。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绝色女子居然是这么样一个反复无常的人,不过他又笑了,女人的心思,谁又能了解呢? 听到这番话,陆新月也惊讶极了,虽然她在湖边是中途赶到,但她知道白云飞和单小楼无论如何也扯不上半点关系,作为捕快,她对任何事情都有所怀疑,但对白云飞,她的潜意识里还是非常信任,这种信任的根据是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苏长贵怒道:“你们两人好大的胆子!” 白云飞没有说话,因为他这时候才看清楚,大厅里站着不少人,每个人的脸色都相当严肃,大厅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局促的气氛。 除了辛梦来、苏长贵以及白天在擂台上见到的空智大师、天玄道长、龙吟风、金泽林外,大厅里此刻还多了三个人。 为首一个年纪约莫四十上下,手里拿着一把羽扇,一看这人仪表,还当真有些诸葛武侯的神韵,这人正是六扇门总捕头诸葛先生诸葛羽。 诸葛先生旁边站着一个模样很似江湖卖药郎中的男人,这人是名动天下的四大名捕里的“飞大夫”江逸庭。 飞大夫的左手边,一个年轻男子双手环抱胸膛挺得笔直的站在那里,眉宇之间自带一股英俊严肃之色,但他身上穿着一件扶桑国的长衣,腰间一长一短两把长刀的刀柄都突出在外,这人正是四大名捕里的“神鹰”望野三起。 “先生!”陆新月跑了过去。 诸葛先生微微颔首:“新月!” “二当家,三当家!”陆新月拱了拱手。 飞大夫道:“新月,你来得正好,这二人是怎么回事?” 望野三起看了看她,道:“四当家多日不见!” 一看这么多名人都在这里,苏长灵此刻又半途变卦歪曲事实,白云飞隐隐感觉事情不妙。 第四十九章 山庄生是非 这时,辛梦来忽然走上前,道:“灵儿!” 苏长灵立即道:“辛叔叔!” 辛梦来道:“灵儿,你刚才说这两人的三个同伙假扮金家堡金泽远公子、流云庄南宫云公子、锦绣园原南亭公子,可确有其事?” 苏长灵立即道:“怎么不是?我亲眼所见,况且皇上身边八大禁宫高手姐妹都已看见,还有新月姑娘也在场!” 辛梦来转过身,向陆新月拱了拱手:“陆捕头!” 陆新月还礼道:“辛庄主!” 辛梦来道:“郡主所言,可否属实?” 陆新月道:“方才在山下湖边,确有三名贼人假扮三位公子之事,不过这三人乃是关外落叶国纤霄城纤霄三公子,银妆剑银雪来、芙蓉剑九如天、折扇公子单小楼!”说完她指了指白云飞,道:“这位白公子与我在秦州府相识,据我所知,白公子与这纤霄三公子历来并无瓜葛!” 陆新月此刻说话显得十分小心,以她的身份、在场这么多人的目光,她知道自己万万不能说错话,哪怕一句都不可以。 白云飞点了点头,他毕竟没有看错她,虽然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是,但对她,他总有种特别的情愫蕴藏在自己心底。 辛梦来点点头,转身道:“郡主之言,与陆捕头所言相差无几,老夫还想请问郡主一件事!” 苏长灵道:“辛叔叔请说!” 辛梦来的表情空前的严肃:“郡主方才在山下所遇贼人是何时?” 为首的宫装少女立即上前作揖道:“庄主,我家小姐遇险是在酉时!” 辛梦来点点头,向身后的家丁挥了挥手,道:“抬出来!” 很快,山庄的大厅地上就摆下三幅裹着的草席,草席一掀开,陆新月当场就惊呆了。 三具尸体! 三具睁大了眼睛的尸体! 他们临死之前,仿佛看见了极可怕的人,极可怕的事一样,以至于脸上都带着恐惧的表情,那表情直到死后都还未褪去! 金泽远、南宫云、原南亭! 他们三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三个死人。 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辛梦来沉声道:“金泽远、南宫云、原南亭,三位故友之子本是我亲笔书函邀请而来观赏论剑大会的,但就在今日申时,我庄内仆人在厢房内发现了三位公子的尸体!” 辛梦来的目光腾的一下变得凌厉起来,他直视着白云飞和十一郎,冷冷道:“两位想必应该认得他们三个人,老夫现在只想听两位如何解释?” 白云飞的心沉了下去,他本来以为事情不妙,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和十一郎莫名其妙陷入了一个可怕的阴谋之中。 白云飞冷笑道:“辛庄主莫非认为我们二人是凶手?” 辛梦来侧过身,冷冷道:“今日六扇门四大名捕在此,纵然天下最狡猾的凶手,老夫相信以六扇门之公正,凶手也定然难逃制裁。” 白云飞忽然收起了笑容,对苏长灵道:“郡主,你可曾看见我二人动手行凶杀死这三位公子?” 苏长灵这时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屑的看着白云飞,道:“没有!” 白云飞又转身向陆新月道:“陆捕头,你可曾看见我二人行凶?” 陆新月肃然道:“没有!” 白云飞这才向辛梦来拱手道:“辛庄主,你可都听见了?” 辛梦来冷冷道:“三位公子申时遇害,你们二人又于酉时出现在静月湖湖边,还企图对郡主图谋不轨,你又当作何解释?” 白云飞也冷冷道:“我二人对郡主图谋不轨?”白云飞的目光也刹间变得凌厉起来,他逼视着苏长灵:“郡主,我麻烦你最好诚实说话!” 面对白云飞的目光,苏长灵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但她还是挺起了胸膛,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难道以我郡主说出来的话还会有假?” 白云飞正欲发作,一直没有动的十一郎忽然走了上前,冷冷道:“你是郡主,我们是草民,你说的都是对的,我们的话都是狡辩!” 这句话说得并不大声,但苏长灵的脸却一下子红了红。 白云飞听得又是难受又是愤怒,古往今来,王侯贵胄,他们说的就是真理,就算是黑,他们说是白那也得是白,他们哪管这些平民百姓的意见? 真理只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也许就只是掌握在特权阶级手中,这道理适用于任何世界任何时代。 “阿弥陀佛!”空智大师忽然走了出来,合十道:“两位檀越,多说无益,请看死者致命伤口便知!” 一听这话,白云飞和十一郎这才走上前。 金泽远、南宫云、原南亭三人的尸体都躺在地上,三人全身各处无异样,但他们的喉咙上都有一道又细又长的口子,显然都是被人一剑封喉而致命。 只听得辛梦来冷冷道:“金家堡金剑享誉东胜数十载,老夫即使在金老庄主剑下也走不过一百招;流云门南宫掌门是老夫挚友,一手流云袖源自武当,袖里乾坤天下无人能比;而锦绣园神龙拳亦是名震东胜的绝学;三位故友都是一代武学宗师,更何况他们三位的爱子,那武功绝非老夫胡乱臆测,能一剑取三位公子之性命之人,全天下也不会超过五人!” 他顿了顿,目光落向十一郎,道:“我实在想不出,剑法造诣能如此高深之人,而又于今日出现在我山庄之人,除了阁下外,还能有谁?” 白云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全部把十一郎当作凶手了,就是因为今天白天在擂台上,十一郎一击毙命的剑法太过惊人、太过凌厉,只要一见着这三人的致命伤口,想不认为是十一郎的手笔都难!” “阁下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辛梦来冷冷的盯着十一郎。 十一郎盯着三人的致命伤口发呆,他好象什么话都没有听见。 但十一郎一向冷漠平淡的表情此刻却不在不断变化,那表情像是深有会心,十分赞赏;忽而凝重,似是心头恐惧,不能自已,到最后他的手掌竟微微颤抖起来,以至于全身都开始颤抖。 白云飞愣住了,十一郎好象看见什么值得他十分激动的事一样,难道这尸体伤口是剑法名家的杰作? 十一郎忽然转过身,面对着众人,喃喃自语道:“练剑二十载有余,我的生命已献于剑道,寻遍天下高手,奈何竟无一人是我对手,剑士无对手,其寂寞之苦何人知晓?” 他缓缓的说着,每个人都静静的听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异的表情。 大厅里安静得出奇。 他看上去不过也才二十多岁,光是练剑就练了二十年,也就是说他几乎是从一生下来就开始学剑。 在场的人对剑并不陌生,都知道一个剑客要成名,他需要付出常人难以付出的精力,忍受无数秋来春去的寂寞,而十一郎做到了,这种几乎不是人可以做到的事,他做到了。 他对剑法追求的狂热,已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也只有这种视剑道为生命的人,才会有那种冷漠,那种平淡的气质,才会有那种快如闪电,一击毙命的剑法。 十一郎忽然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抬头向天,本很苍白的面色渐渐泛起一阵兴奋的红润,冷漠的目光也流露出一种激动的狂热,他的语声也微微颤抖,仰天道:“天地无极,想不到这世上终于还是有一个人能作我的对手……” 他的神态就像是在感激上天终于能赐给他一个对手,让他二十年的寂寞终于有所寄托,又似在赞扬苍天造物之能,竟造出了一个能与他与之匹敌的剑客,让他一生的追求可以求仁得仁。 大厅里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辛梦来也怔住了,他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苏长灵也怔怔的看着十一郎,这个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的男人居然会为了几个死人而激动,她忽然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白云飞却只觉得热泪盈眶,自己是他的朋友,自己似乎也能分享到这唯有绝世之雄才能拥有的激情与感受。 十一郎站起身,看着辛梦来,道:“杀这三个人的人,此刻在哪里?” 苏长贵忽然哈哈大笑:“好个凶手,杀人行凶后居然还来演苦情计!” 十一郎也不答话,只是全身忽然顿住,手腕一抖,一道白得精亮的寒光从他腰间飘出,光芒瞬间闪过,众人只觉得眼睛一花,然后一切又恢复原样。 就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十一郎的手按在剑柄上,显然是剑已回鞘。 再看苏长贵,他的衣袖已断为两截,露出**的胳膊,胳膊上有一道极其轻微的口子,鲜血正不断的渗出,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只因为这一剑来得实在太快。 痛楚传递的感觉都不如剑快。 这一剑,在场没有一个人看清楚,这一剑拿捏的手劲,那份快、那份准、那份巧、那份恰倒好处,让在场所有人全都惊呆。 白云飞甚至感觉这一剑已经接近“剑气”了。 十一郎手握剑柄,面朝窗外,看都不看苏长贵一眼,他冷冷道:“我不杀你!” 苏长贵额头全是汗,脸色已被吓成惨白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十一郎望着地上的尸体道:“正如我不杀他们三人,他们三人还不配让我出剑!” 这话的意思就是刚才那一剑没要你的命,是你根本就不够资格! “爹!” “王爷!” 苏长灵和少女们都拥了上去。 苏长贵捂着手臂,惨笑道:“没事,我没事!” 苏长灵愤怒的扭过头,心里说不出的恼怒。 十一郎从一开始无视她的美貌,她就心生恼怒,此刻居然还打伤自己爹爹,她再也忍受不住,怒道:“辛叔叔,暗夜流光剑就在他们二人身上!” 这句话立即把一群人惊醒过来。 第五十章 是非无定论 大厅忽又安静。 夜风灌进了大厅中,仿佛刀锋碎了在乱窜。 辛梦来盯着白云飞和十一郎,喃喃道:“原本解释不通的事情,此刻已完全可以解释了!” 一直沉默着的四大名捕之一飞大夫走了出来,道:“辛庄主请讲!” 辛梦来点点头,顿了顿首,道:“白天的论剑大会上,老夫本以为暗夜流光剑只要到了老夫手中,便不会再生事端,岂料今日申时,暗夜流光剑竟在山庄内失窃,老夫并不想此事风声泄露,但怪就怪在这名剑不翼而飞,而山庄上下却偏偏查不出任何线索来!”说到这里,他拱了拱手,道:“诸葛先生,飞大夫,望野大人,陆捕头,老夫平生钦佩你们四位的高强办案本领,这名剑在我静月山庄失窃,我想听听四位有何高见?” 飞大夫沉吟着,道:“失窃之事,方才已听辛庄主详细说过,按辛庄主的说法,宝剑在大会上展示后就送回山庄,也就是在山庄密室内被盗,而山庄上下的佣人无一人看见!” 辛梦来道:“正是如此!” 望野三起道:“由此可见贼人不但深谙山庄地形,同时轻功了得!” 飞大夫点点头:“这一推断确是不错,此人轻功身法堪称了得!” 辛梦来看了看白云飞二人,道:“老夫虽年迈,但还不至于双眼已瞎,我若是猜想不错,两位的轻功也属堪称了得之人!” 白云飞没有说话,十一郎今天在论剑大会上一脚踢飞卓飞雄,那有如鬼魅般的身法,无数双眼睛都已看到。 辛梦来道:“剑失窃时,老夫恰好返回山庄,而那时候,老夫和王爷又让金公子三人前去湖边迎接郡主,老夫料想不错的话,贼人窃走宝剑后走得不远,半路被金公子三人撞见,贼人生怕事情败露,故而杀人灭口,金公子三人脖间伤口与大会上卓兄及他长子卓远谷完全一样!” 飞大夫也点了点头,向诸葛先生道:“我已查看过,这三人喉间致命伤口长一寸,深一寸,显为薄利剑器所伤,由于凶手出手速度极快,而伤口太薄,导致一时间血液难已透出,所以三人死后约有小半个时辰会窒息,不过因伤死亡,血液最终会凝聚在喉咙上涌出,故而三人尸首就如同放血一般,最终通体惨白,毫无人色!” 飞大夫不愧为一个名捕,众人听到这番话都忍不住看了看这三人尸身,一般人死亡都是肤色渐渐变得黑黄,有如中毒一般,而金泽远三人的皮肤果然如同白蜡,显然是全身的血液都已被放光。 白云飞深暗炼药,对中毒和中剑还是分得很清楚,一看到尸身他就知道飞大夫所言不虚。 诸葛先生缓缓道:“你可曾看仔细了?” 飞大夫拱手道:“卓远刀以及卓飞谷我亦查看过,伤口完全一模一样!” 诸葛先生点了点头,显然是很满意飞大夫查案的细致。 他虽满意,但白云飞的心却彻底沉了下去,作为捕快,飞大夫的确没有说错,但是这些话从四大名捕口中说出来,就意味着权威与公正,也就是说,来到静月山庄论剑大会的人,除了十一郎外,还没有第二个人能使出这么快的剑法来。 金泽远三人的死,十一郎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干系。 辛梦来沉声道:“今年的论剑大会,老夫愿为灵儿侄女作媒,天下英雄,佳人自古相伴,灵儿来之前我已受皇上之托,务必保证郡主一路行程安全,目的就是以防一些居心叵测之徒从中以鄙劣手段使诈!”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瞪着白云飞道:“贼人窃得暗夜流光剑无非是贪图老夫好友燕大侠之武学秘籍,但半途拦截郡主却是贪恋郡主倾城之美貌,你们二人分明就是见色起歹心,企图对郡主无礼,才伙同纤霄国贼人共同布设阴谋圈套,而好在郡主机警,识破你二人圈套,诱你二人上山!” 辛梦来继续道:“暗夜流光剑乃是燕大侠名动江湖之利刃,非才艺兼备者不可得,非武德高深者不可得,老夫平生与燕大侠交往已久,绝不允许此剑落在鸡鸣狗盗之人的手上!” 陆新月直听得暗暗心惊,辛梦来的推断结合飞大夫的分析,白云飞二人分明就是阴险狡猾的大贼,她简直不敢相信辛梦来所说的话,但辛梦来的推理却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时,白云飞冷冷道:“你说完了没有?” 辛梦来瞪着他:“你们二人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谁知白云飞哈哈大笑,道:“你这不过只是推理而已,证据呢?我麻烦你把证据拿出来?” 辛梦来还未答话,苏长灵却抢道:“哼!证据?难道我郡主说的话还不是证据么?你若认为要皇上在这里说话才是证据么?我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错?我亲耳听见那纤霄国贼人说宝剑在秦州府被你抢走!” 白云飞看着她,冷笑道:“你是郡主?” 苏长灵气呼呼道:“我怎么不是?” 白云飞冷笑道:“郡主亲眼看到的就是事实,郡主说的话就是天理,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就是王法?” 辛梦来道:“大胆!” 白云飞笑道:“我胆子一向都大,特别是被人冤枉的时候!” 辛梦来怒道:“当朝郡主,怎会冤枉你等草民,郡主千金之躯,为了江湖公道,不远万里来我静月山庄,岂容你满口污言?” 白云飞忽然看了看四大名捕一眼,道:“真正的贼不去抓,反而来冤枉清白的人!” 陆新月脸红了红,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恩师。 诸葛先生仍然一脸沉思,飞大夫和望野三起也沉着脸。 陆新月叹了口气,六扇门没有弄清楚所有事情真相时,绝不会胡乱下定论。 辛梦来沉声道:“你若不交出宝剑,今日休想踏出我山庄半步!” 白云飞也沉声道:“我本无宝剑,何来交出之说?” 大厅里的气氛一时间紧张无比,双方都陷入对峙之中。 十一郎忽然对白云飞道:“你本无剑,但他偏说有剑,无也变为有了!” 白云飞愣住。 十一郎扫视了大厅里的所有人一眼,缓缓道:“这是庄主!” 辛梦来盯着他。 十一郎道:“这是郡主!” 苏长灵也看着他。 十一郎继续道:“那边还有四大名捕、少林大师、护国将军、江东大侠、豪门公子、武当道长!” 所有人全部把他看着,都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十一郎道:“他们这么多人,此刻天本是黑的,他们也可以说成是白的!” 他的声音简短而有力,每个字就像刀一样,又冷,又快,刺中了每个人的心。 白云飞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就像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辛梦来冷冷道:“不交出宝剑,不要怪老夫对你们不客气了,老夫平生最见不得藏头露尾之辈、鸡鸣狗盗之徒!” 白云飞还想反驳,但十一郎却伸手拦出了他,高声道:“暗夜流光剑在此,我倒想知道,谁能从我手上取走!” 说完,他的手上竟然奇迹般的多出来一个黄缎锦盒,锦盒打开,一把黄金色的宽大长剑赫然在手,剑身光华灿烂,通体隐隐泛出蓝光。 这蓝光耀眼,仿佛连如刀的夜风都已被剑锋的光辉所切断。 大厅亮了,夜色仿佛也亮了,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恶贼,还我兄长命来!”一直沉侵在悲痛中的金泽林此刻再也按耐不住,怒喝一声,从大厅台阶上腾空掠起,直飞十一郎面门。 他的金剑在半空抽出,剑锋金光闪亮,他人与剑几乎合二为一,巨大的悲痛和愤怒激发了他全身所有潜力。 这一剑光看声势,不知比白天那卓远刀的刀法强出去多少倍,因为悲愤中自有一种慑人的威力,正是杀气腾腾,令人心惊胆战。 “小心!”陆新月叫道,但金泽林哪里还听得见。 “砰”的一声,金泽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十一郎这次竟没有出手伤人,而是用暗夜流光剑的剑柄击打在金泽林的剑身上,金泽林就像是被电击一样摔在了地上。 这份高明内功与怪异的出手,令所有人当场看呆,但惟独白云飞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十一郎看着金泽林冷冷道:“若用此剑杀你,恐辱了燕大侠的威名!” 金泽林从地上爬起,看着十一郎,嘴里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金家金老爷子的金剑纵横天下这么多年,他虽然没学到十分,但至少也是六分火候,但十一郎根本不费什么力气,而且还只用剑柄就把他打飞了出去。 这人的武功,难道真的到了传说中的剑神境界? 十一郎把剑装回锦盒,冷冷道:“剑在此,能取我命,自然也能取剑!” 大厅里所有人顿时面面相觑,虽然每个人都有心夺回这宝剑,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只因十一郎腰间的那把剑实在太过锋利、太过骇人,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把握对付他。 见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十一郎冷冷道:“你们怕死?” 还没有人回答。 十一郎忽然叹了口气,道:“你们还是不够资格做我的对手!” 辛梦来冷冷道:“只怕未必!” 十一郎冷冷的看着他:“你够?” 辛梦来缓缓道:“老夫练剑四十余年,会遍天下用剑名家,自逍遥侯东去仙游、燕大侠战死天剑山,老夫六年来几乎未动过剑,只因能让老夫出手之人实在寥寥无几,不过今日,今日终于又遇见一个,很好,很好!” 十一郎的眼睛腾的闪出一丝火花,道:“那么,请把拔剑罢!” 辛梦来冷冷道:“白天在大会上见你剑法古怪,老夫也正有会你之意,只不过此时却不是出手之时,此时出手,你必败无疑!” 十一郎盯着他不说话了。 辛梦来道:“你此时双目失神,脚下虚浮,显然是在白天的大会上把精气神消耗了大半,而且见你神态言谈,想必是从远处异乡赶来扬州,连日睡眠不足,腹内更空虚,你十成武功,此刻最多也不过只剩四成罢了!” 十一郎抬起了头,脸上已呈现出惊讶之色来。 辛梦来接着道:“此地乃是我山庄大厅,我对此间熟悉之极,你若定要在此与我交手,你又失地利,十成武功最多也就八成!” 这一次,十一郎的目光里露出一丝敬佩之色来,那是一大行家对另一大行家特有的敬佩。 辛梦来忽又叹息着,道:“以你的武功修为,他日必然可成一代剑法名家,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十一郎道:“剑如颠峰,能登他山之颠,贼之恶名,背负与否,我不在乎!” 辛梦来道:“如此说来,你夺这宝剑是为求武学颠峰而来?” 十一郎道:“论剑大会,除我外,无人可配这暗夜流光剑!” “好大的口气!”天玄道长忍不住喝道。 十一郎也不愿理他。 辛梦来凝视着十一郎,忽然道:“你走罢!” 十一郎也凝视着他,半晌后,他转过身,与白云飞一起向门外走去。 第五十一章 决战之前夕 “大当家,辛庄主为何放那白云飞与十一郎走?”望野三起问出这句话时,夜已寂深,但静月山庄的厢房东厅还是灯火通明,四大名捕此时仍未就寝,四个人都在冥思苦想因为暗夜流光剑而闹出来的连串事端。 诸葛先生没有答话,飞大夫开口道:“三当家,难道方才在大厅里,你没有看出,那十一郎的剑法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么?” 望野三起道:“何以见得?” 飞大夫道:“卓远刀、卓飞谷、卓飞雄、金泽远、金泽林、南宫云、原南亭,这些人在江湖上都不是无名之辈,十一郎一招之内就可置他们于死地,如果换你,你一招之内能吗?” 望野三起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不能!” 飞大夫道:“所以刚才在大厅,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他对手,难不成都死在他剑下?” 望野三起不禁道:“那辛庄主呢?空智大师呢?难道以他们二人之能,也不是这十一郎的对手?” 诸葛先生叹了口气,道:“辛庄主和空智大师并非不是此人对手,只是他们身居位高,自恃身份,故而不出手!” 望野三起道:“难道就放这二人跑了不成?” 诸葛先生沉吟着,道:“也不是放他们跑,三当家,这件案子远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其间有很多疑难症结一时难以解开,诚如那白云飞所说,如果辛庄主的推测正确,那么证据呢?证据在哪里?” 望野三起道:“郡主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这是人证;十一郎亲手拿出了暗夜流光剑,此乃物证,这两样证据已足够说明一切!” 诸葛先生沉思着,转头向陆新月道:“新月!” 陆新月立即道:“先生!” 诸葛先生道:“你向来心思缜密,对这件案子有何看法?” 陆新月道:“先生所言极是,我与白云飞在秦州府相识,别的我不敢说,但我可以保证一点,白云飞与纤霄三公子绝无往来!” 诸葛先生点点头,道:“但郡主又为何一口咬定白云飞二人与纤霄三公子串通?” “这……”陆新月顿时语塞,她一时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因。 诸葛先生又叹了口气,道:“以我的经验看来,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三人立即把目光落向他。 诸葛先生道:“吏部尚书楚秋这一案其实自上月皇上革其官职之后就已基本了结,但皇上仍然让我六扇门追查暗夜流光剑下落,而江湖传言,这宝剑里隐藏着神州大侠燕南来的武学秘籍和一桩秘密宝藏,皇上一方面让我们去查,而另一方面,他又赞许辛庄主如期举行论剑大会,还允许辛庄主把这宝剑当作奖励赠与将来获得‘剑神’的那个人,这岂非矛盾?” 三人都愣住,这一点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让人不得不佩服诸葛先生的思维过人之处。 飞大夫道:“莫非皇上知道这剑……” 诸葛先生赞许的点点头,道:“不错,皇上的确对宝藏有兴趣,南方长年征战不休,据苏大人长子苏长星所说,常年战事已让长州府陷入战乱之中,百姓民不聊生,全蒙那陆震风的天空之城在救济众生,但毕竟是一城而已,无法缓解大局,而北方落叶近年来逐渐强大,落叶国女王早已有挥兵南下之意,我东胜国内承蒙皇上逐年减轻赋税,才让广大百姓安居乐业,但是这样一来,国库却反而空虚,一旦天灾人祸发生,国库无法支撑战事和自然灾害的消耗!” 飞大夫道:“我明白了,皇上也想知道这宝藏之所在,利用这宝藏充实国库,以备不时之需?” 诸葛先生道:“不错,但依我推测,这宝藏绝对无法从这暗夜流光剑上就能找获!” 望野三起愣道:“江湖传言不是……” 诸葛先生忽然打断他:“辛庄主本就是天下少有的剑法名家,如果凭剑在手就能知晓剑中秘密,那他为何不修炼秘籍?况且燕南来本就是他平生好友,他要拥有此剑,本是无可厚非,但又为何召开论剑大会让天下英雄来逐鹿这绝世名刃呢?这之中的原因又是为何?” 飞大夫道:“只怕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取得这剑中秘密!” 诸葛先生赞赏的点头道:“对,他正是自己也不知道!” 望野三起道:“那他知道什么!” 诸葛先生道:“我在想,他唯一知道的,那便是普天之下始终有一个人知道如何获取其中秘密,而且能获秘籍者必然也能获得宝藏!” 飞大夫这时恍然大悟,道:“所以有人必然前来争夺这宝剑,那个最后的‘剑神’,其实就是知道这剑中秘密的人!” 望野三起道:“那么,这人不正是十一郎?” 诸葛先生笑了笑,道:“他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有一点可以定肯定,他绝对和此剑有很大的关联,否则这剑也绝不会落到他手上去!” 望野三起道:“原来如此!” 诸葛先生道:“十一郎痴迷剑道,他明日必然还会来论剑大会挑战天下英雄,其实以他的修为和剑法,要不要那暗夜流光剑都已经不再重要,但关键在于明日论剑大会,谁能最终胜出,这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飞大夫道:“依我看,秘密的关键还在那个白云飞的身上,十一郎不过是个剑客,痴迷于剑,而白云飞和他寸步不离,他想必应知道宝藏所在!” 一直没有开口的陆新月冷冷道:“他不知道!” “哦?”众人显然很意外。 诸葛先生道:“新月,你说说你的看法!” 陆新月怔了怔,喃喃的叹了口气,道:“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而已!” 望野三起沉声道:“四当家,我们捕快办案一切讲究推理与证据,四当家何故突来‘感觉’之说呢?” 陆新月沉默的看着远方,也不答话,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诸葛先生道:“大家连日奔波,想必也有些累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大家先回房休息吧,明日一早咱们再去看看大会。” 飞大夫和望野三起很快离开,剩下诸葛先生和陆新月一起来到庭院中。 夜色清冷,但半空的新月又钻出了云层。 陆新月怔怔的注视着朦胧的月亮发呆。 “新月!”诸葛先生来到她身后。 陆新月转过身:“先生!” 诸葛先生叹息着,道:“你自出道距今有多长时日了?” 陆新月恭敬的回答道:“先生带我出道之日,那已是七年前的事了!” 诸葛先生点点头,道:“你是我得意门生,我也是看着你一步步走过来的,我膝下无子女,把你也是当作亲生女儿在看待,只不过这七年来你跟随为朝廷效力,也真是难为你了!” 陆新月肃然道:“为我东胜效力,乃是新月之幸,先生何出此言呢?” 诸葛先生叹道:“我了解,先生是过来人,知道你一个女儿身,大好时光行走于险恶江湖之中,女子黄金年华便是这几年,唉……!” 诸葛先生长长的叹了口气,陆新月也心下黯然,她的心思,的确少有人能明白。 诸葛先生道:“新月,你这次去北方后归来,似乎与往常有太多不同!” “哦?”陆新月惊讶道。 诸葛先生道:“你素来和二当家看法都不差分毫,方才何故心不在焉,说出一番外行话来?” 陆新月愣了愣,也不答话。 诸葛先生语重心长道:“新月,你看上去心事重重,我对你平日也甚是了解,不过先生还是要提醒你,身为六扇门名捕,办案切不可感情用事,尤其是儿女私情,一定要公私分明!” 陆新月更愣,道:“先生何出此言?” 诸葛先生忍不住笑了笑,道:“难道为师还看不出来你已爱上了一个人么?” 陆新月一脸的不自在,道:“没,没有,我怎么可能!” 诸葛先生道:“江湖险恶,你切莫被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案子尚未结束之前,你绝不能出半分差错,这件案子一旦了结,倘若那白云飞正直清白,我会回京禀明皇上,请求皇上为你们御赐婚缘!” 陆新月的脸微微有些发红,道:“我,我没有,也,也不要!” 诸葛先生叹息道:“你也不小了,女大当嫁,我看那白云飞武功似乎也并不弱,倘若人品也俱佳,他能与你结为百年秦晋,倒也是一桩好事!” 陆新月只觉得脸上发烫,转过身也不再说话。 诸葛先生道:“你早些休息吧,明日咱们大家前去论剑大会,我若料想不错,明日必然有数场恶斗,好好养足精神,以应变明日大会!” 陆新月这才转过身,拱手道:“是!” 第五十二章 英雄与知己 新月。 倒影在寒冷的湖面上。 湖面有风。 冷风割碎了夜色,也割碎了湖中的新月。 白云飞和十一郎就坐在小桥上看着湖水变化,等待着天亮起。 “你走!”十一郎沉默了大半夜后忽然开口说道。 白云飞没有反应。 十一郎道:“你为何不走?” 白云飞反问道:“你一定要去论剑大会?” 十一郎道:“是!”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所以你怕我受到牵连,你赶我走?” 十一郎立即闭上了嘴巴,他拒绝承认。 白云飞转过头,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是这意思!” 十一郎沉默着,道:“你为何知道?” 白云飞笑了笑,道:“因为,你手上这把暗夜流光剑,它根本就是把假剑,你把它拿出来,就是让辛梦来他们以为,剑在你的身上,这件事与我无关!” 十一郎看着他,忽然吐了口气,道:“你的眼光果然是很厉害的!”这句话仿佛就是在说:“你不愧是我的朋友,所以才会有这么厉害的眼光!” 白云飞笑了笑,也不说话,天开眼这种东西,他就算给十一郎解释,十一郎也未必能明白,所以十一郎在山庄里一拿出暗夜流光剑来,白云飞一眼就看出它又是一把假剑。 白云飞道:“真剑在什么地方?” 十一郎摇了摇头,表情竟有些疲倦。 他心里仿佛隐藏着很多心事,他似乎不想说,也许是他知道自己即使说了也没用。 白云飞道:“其实真剑在哪里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件事我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直到刚才在山庄里我才想明白,那辛梦来看似剑法不弱,那他为什么拿着暗夜流光剑自己不练上面的秘籍呢?” 十一郎看着他,不说话。 白云飞继续道:“因为人人都知道江湖传言,但江湖传言始终是传言,它半真半假,这剑中武功秘籍和巨大宝藏说不定根本就是个幌子!” 十一郎忽然道:“为何?” 白云飞看着他,一字字道:“本来这之前很多事我想不通,但我方才在山庄里看见你用剑柄敲飞金泽林手中金剑的时候,所有的事情我已经全部想通了,因为,你才是把暗夜流光剑剑中武学秘籍真正练会的人!” 十一郎居然一点也不吃惊,道:“哦?” 白云飞道:“我们今天傍晚在这里遇见苏长灵的时候,银雪来为什么三言两语就被你吓退了,我要是猜得不错,其实他之前就应该见过你,至少他见识过你这把剑,也许是在论剑大会上,更也许是在这之前。” 十一郎盯着白云飞没有说话。 白云飞道:“银雪来三人把剑从关外纤宵城运送到扬州城,你一直就在暗中跟着这把剑,银雪来三人受什么人主使我不知道,因为那不重要,但是,他们一路都在防备你,这论剑大会比往年都格外热闹,这次不但有辛梦来,而且还有郡主招亲,还有暗夜流光剑,还有各路英雄豪杰,这么多人、这么多事,黑道、白道、官方、江湖、绿林、水路、陆路……论剑大会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其实它的召开就只为了一件事!” 十一郎忍不住道:“什么事?” 白云飞道:“暗夜流光剑的秘密到底是真是假,自然有人会现身求证!” 十一郎的脸色沉了下去:“什么人?” 白云飞道:“我第一次在凌绝山见过周万里拍飞对手兵刃的内功招数,我总觉得他的招数和你出手很是相像;第二次周万里在秦州府城外被害,那时候我就想到这件事肯定与周庄有关,周庄一路人马和纤宵这路人马应该是一路明争暗夺打到扬州城,但周万里一死,你就没有了代替行动的人,你必须亲自出马,这是第一点!” 十一郎道:“那么第二点呢?” 白云飞道:“第二点最重要,暗夜流光剑是燕大侠留下来的,周庄恰恰与燕大侠有关,当年落叶国边境上,燕大侠诛杀十三路黑道联盟头子江一闪后……”说到这里白云飞长长的叹息着,就像是在感慨自己一样,道:“燕大侠宅心仁厚,不忍看着十三路黑道的家老妻小老弱病残等无辜之人受苦受难,他护送这些人到仙林国周庄避难,燕大侠为了让这些人日后自保,必然传授了一招半式他的生平绝学给他们!” 白云飞道:“你自幼练剑,这点我倒不怀疑,但你练了十几年,剑法虽长进不大,但根基已成,燕大侠的一招半式其实就是传授给了你,那恰恰就是画龙点睛的剑法,你很快学成,我料想没错的话,你对燕大侠必以恩师相待!” 十一郎冷冷道:“说下去!” 白云飞叹息道:“天剑山一役,燕大侠身亡,江湖传言四起,说暗夜流光剑里有燕大侠的武学秘籍,殊不料它一开始竟然在纤霄三公子手上,这三人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绝对不允许宝剑落在这样的人手上,所以周万里才会在秦王府冒着极大的风险冒充接头人夺剑,剑未到手,但这时候剑居然被辛梦来用来作为‘封神’的奖品,这奖品落入正派人士那还好,要是落入邪魔歪道的手上,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正是因为这一点,你才不得不现身扬州论剑大会,以你一人之力夺得宝剑,这才能让这武学秘籍能够长存正派人士之手,而这,才真正证明,江湖上的传言一点也不假!” 十一郎也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真是太聪明了,聪明得几乎让我不敢想象,老实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聪明的人!” 白云飞道:“本来我也没有想到这些,但是刚才我在山庄里看见你用剑柄震飞金泽林,我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十一郎道:“我那一招难道有什么不同之处?” 白云飞点点头,道:“燕大侠生平的绝技有不少,譬如飞燕六式,一共是横剑摆渡、浪里寻花、银鹰掠地、凤舞九天、龙战星野、神剑傲洲这六式,而你震飞金泽林那一招,正是燕大侠名震江湖的绝技,飞燕六式第一式——横剑摆渡!” 十一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骇的神色,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竟然连飞燕六式也知道!” 白云飞笑了,道:“我若说我是燕大侠,你信不信?” 十一郎张大了眼睛,没有说话。 白云飞笑得更厉害,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相信,这种事本来就没有人会相信,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白云飞忽然收起笑容,肃然道:“白云飞也好,燕南来也好,他们都一样,都是你的朋友!” 十一郎叹了口气,转过头,注视着夜空中遥远的冷月,神情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他喃喃道:“燕大侠无愧为一代大侠,当年他传我飞燕六式,是要我一生忠于武道,保家卫国,我自问一生已经献于武道,心无旁鹫,但保家卫国,我不敢妄想;先父世之奇才,兼通百技,惟因困惑于女色分心,武功难求精进,是以在周庄饱受人欺凌,落魄潦倒,受尽世人冷眼,后来落叶国女子前来寻仇,先父惨死于仇人剑下,我这一生,无时无刻不牢记此教训,但半年前听说暗夜流光剑现世,又关系恩师燕大侠,我才入关寻求此剑下落,燕大侠一生卫国卫民,我自问无法与他相比,但他的武学精粹,我绝不允许落入不良之人的手,故而今日实是迫于无奈,才来到这扬州论剑大会,现身求证!”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你不现身还好,你一现身,恐怕正中了那幕后之人的计谋,证明了这江湖传言的确不假!” 十一郎道:“不错,剑中确有秘籍,但我想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获得这秘籍!” 白云飞看着他,道:“方才在山庄,你一出手,辛梦来就知道你是燕大侠传人,所以他让你走!” 十一郎道:“确是如此,辛梦来本与燕大侠就是生平好友,燕大侠的武功,他定然非常熟悉!” 白云飞道:“而依我看来,各种各样的迹象都显示着辛梦来是那幕后主使,他之所以让你走,是他料定了你走不远!” “因为我若回去,他必然知道我来自何处,以此就可查明我根底,我绝不能让他知道我来自仙林周庄,日后殃及无辜族人!”说到这里,十一郎的脸上忽然涌现出一股巨大的决心与勇气,道:“辛梦来成名十多年,剑法非同小可,明日大会,我势必与他一战,无论生死,我自然全力以赴!” 白云飞道:“你不怕死?” 十一郎笑了,他笑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憨厚而单纯,但也像是一个英雄那么豪迈而奔放,他道:“武人自应以武殉道,无论那辛梦来是真小人还是伪君子,我练剑二十年,他若能让我死在他这等名家剑下,也是我之光荣,生有何苦?死又何惧?”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其实你已报了必死之心,是不是?” 十一郎没有说话。 他只是仰望着夜空,寒星遥远而微弱。 白云飞忽然缓缓弯下腰来,向十一郎躬身深深的行了一礼。 十一郎道:“你这是为何?” 白云飞抬起头,肃然道:“因为,你不但是我白云飞的朋友,而且也是我白云飞在这个世界上遇见的第一个真正的武人!” 十一郎看着他,冷淡的目光里忽然爆出了一串火花。 一串闪亮而辉煌的火花! 又过了很久,他才开口说出三个字:“谢谢你!” 他感激! 他真的感激! 因为他这一生其实充满了意义。 他这一生原本是黯淡而无色的,纵然他的剑法已达到颠峰,可是,当他有了朋友,有了相知相敬的朋友,他的光荣已有人来分享、他的寂寞已微不足道、他的冷漠胜过多情。 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违背他的初衷——诚于剑、诚于心! 他问心无愧! 这就足够。 足够让人铭记一生。 而足够让人铭记一生的友情,它岂非正是伟大的? 夜空虽还清冷,但友情却在这一刻成为永恒! 夜风虽还冰冷,但年轻人胸膛中的热血却已开始沸腾! 十一郎转过身,沉声歌啸:“天意无常地无情,壮志难酬气难平,纵我剑气三万里,独踏夜风走荒瀛,半生浮萍半生吟,吟我英雄遇知音,他朝若能再相遇,生死何必惧于心…… 歌声低沉沧桑,其间自有一股难以描述的悲壮与豪迈,白云飞听着这歌声,不觉这夜色与湖水都在跟着共鸣。 他叹了口气:“明日一战,但愿,唉,但愿而已……” 第五十三章 千万人吾往 午后。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 大会场的擂台依然热闹喧哗。 一个小小的擂台,四周围了不下数万人。 人们都在等,都在等着十一郎的到来。 江湖中的消息传得就跟风一样快,暗夜流光剑落在十一郎手上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江湖。 人们都在猜测,都在议论。 这十一郎会不会回来?敢不敢回来? 名剑!美人!荣誉! 他到底要哪一样?他是不是三样都要? 看台上,金泽林踱着脚步不停的走来走去,辛梦来一行武林名宿虽然表情还很镇定,安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湖畔大道,但空气中却搅动着不安与焦躁。 “那个十一郎到底会不会来?”苏长灵忍不住问道。 陆新月也忍不住道:“郡主,加上这次,你这句话已说了九遍了!” 苏长灵顿时有些脸红。 其实她的内心,也说不出多么希望十一郎能来。 十一郎那漠然冷淡的神态虽然令她很恼怒,但十一郎那种傲视一切气质也令她好奇。 她实在是很想知道,这个冷冰冰的男人究竟是不是男人?为什么对她的容貌连看都不看一眼? 但她更想看见,十一郎在天下英雄面前出丑的模样,他出丑的时候还能不能那么神气? “来了,来了,十一郎来了!”人群里忽然有人喊道。 人们纷纷踮起脚尖张望。 “是十一郎,是十一郎!”又有人喊道,声音兴奋而激动。 只见湖畔大道上远远的出现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一身蓝衣短衫,一把“木棍”插在腰间,神态冷漠而淡然。 另一个人青衣长衫,神态从容潇洒,手上提着一个黄缎锦盒。 一看见这锦盒,又有人激动的喊道:“暗夜流光剑,是暗夜流光剑,暗夜流光剑在他们手上!” 一刹间,全场所有人耸然动容,这“暗夜流光剑”简简单单五个字中,不知含有多少神奇的魔力,足以令风云激荡,山河变色! 辛梦来脸上也焕起一种奇异的色彩,他点头喃喃道:“好,果然不愧为学剑之人的本色,果然回来了!” 空智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剑在,大会才可论剑,想不到果如辛庄主所料,两位檀越携剑去而复返。 辛梦来微微一笑,暗中运力,郎声道:“阁下去而复返,携剑而归,显然宁可不要名剑也要声名,但凡修为越高之人,声名亦越高,阁下返来已可证明一事,阁下绝非贪图名剑,确是为剑道而来,无论这剑曾易于谁手,老夫既往不咎!” 辛梦来语声祥和平柔,一个字一个字传人耳中,几万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听来就如同在耳边说话一般。 人们不禁耸然动容,暗道:“好深厚的内力!” 十一郎冷漠如昔,也不答话,只是从容的走进人群主动分开的一条道路,缓缓的走上了擂台。 白云飞提着锦盒跟在他身后,也尾随着走上台。 十一郎站定后,拿过锦盒,淡淡道:“这里面装的是暗夜流光剑!” 人群立即安静下来了。 十一郎又转过头向看台那边说道:“这里是论剑擂台!” 辛梦来一行人皱起了眉头,谁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十一郎又道:“取我命者,获此剑;取不了我命者,留下命!” 这句话一出,全场犹如炸开锅一样。 台下有人忍不住喊道:“你这可是向天下英雄宣战么?难道你妄想凭一人之力挑战天下英雄?” 辛梦来等人不禁面面相觑,但都没有说话,因为论剑大会本来就是比拼技艺的,谁真有本事,谁当然可以口出狂言。 台下虽然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台去挑战。 十一郎的剑法不少人已经看过,那剑法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地方,只不过它一招就要人的命。 光这一点就足够吓退一大堆人。 因为这世上真正不怕死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突然间,一条黑影掠上高台。 众人忍不住抬头看去,这人已拱手道:“在下高一飞!” 这句话一说出来,四周就有人开始喝彩。 太原一剑高一飞是去年论剑大会上的优胜者,被辛梦来称为“剑之尊者”。 此刻他率先上台,也就意味着论剑大会一开始就是重头戏。 十一郎看了看高一飞,淡淡道:“剑之尊者?” 高一飞拱手道:“不敢!” 十一郎道:“很好!” 那个“好”字一出口,一道寒光就冲高一飞闪出。 “铮”的一声,擂台上好象有火花闪了闪,只见两人好象还是动都未动一步,但仔细一看,众人全都骇然,因为两人看似未动,实际上,十一郎站着的地方是高一飞刚才站着的地方,而高一飞却站到了十一郎的刚才位置上。 也就是说,两人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过了一招。 这份身法,令白云飞都看得瞠目结舌。 十一郎的手还是按在剑柄上,他不禁脱口赞道:“好剑!” 高一飞也不答话,只是突然抽出了细长锋利的长剑,低喝一声,举剑向前俯冲而去。 他这姿势就像一个战士拿着砍刀向前冲去,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剑法名家的招数,但正是这么笨拙而简单的一招,十一郎反而退后不敢上前。 人们看得暗暗称奇。 高一飞的剑就快接近十一郎的时候,他又斜上向前腾空掠起,整个人就像是燕子般飞掠而出。 白云飞看得清楚,高一飞这是地裂斩变化为冲杀剑术,冲杀又变为纵云梯的轻功,在空中他的剑都还在不断的变招,这不断变化着的招数就像是一只雄鹰冲天而起,穿破云层。 这招数中蕴藏的变化与后着才是最可怕的,所以十一郎并未硬接。 不过白云飞根本没有想到,这就是高一飞的成名绝技——燕返。 它人一掠到十一郎身后半空,整个人突然又向下反弹回来,这一着万万出人意料,一般人绝难抵挡,高一飞就是凭这招,去年才成为剑之尊者。 “来得好!”十一郎一见高一飞突然返回,忍不住大喊一声。 只见“唰”的一道剑光,“噗嗤”一声,高一飞的“燕返”顿时成了“风筝断线”,他整个人一下子“返”到擂台外去了,直到他人倒在地上许久,鲜血才从他喉咙上的口子上急喷而出。 普通人十一郎只需要一招,对付去年的剑尊,他现在也不过才用了两招。 人们已经看呆:“这到底是什么剑法?” “呼”的一声,又有一条人影掠上台来。 “在下幽州鹰爪门范特西!”范特西拱手道。 十一郎盯着他的手道:“你的手套不错!” 白云飞放眼望去,只见范特西的手上果然戴着一幅白光闪闪的银丝手套,显然是奇门兵刃。 范特西的想法一点没错,他已经注意了很久,十一郎在台上屡屡得手,全是因为剑快、剑利,他的鹰爪功和千蚕手套不惧任何锋利兵刃,只要十一郎一剑划来,他用手抓对方兵刃即可,这就比用刀剑去架招的效果要好得多。 所以,范特西怒喝一声后,一招“大鹏展翅”就向十一郎扑去,千蚕手套在阳光下闪着慑人的凶光。 “砰”的一声闷响。 这是十一郎的脚踢在范特西的胸口上。 “噗嗤”一声。 范特西的身子向后飞出,只不过他并没有飞出擂台,因为十一郎在他未落地之前就到了他的身后。 剑,从他的后背刺入! 他的手套虽然可以抓住几乎所有的利器,但却永远抓不到自己的后心。 又是“砰”的一声。 十一郎的脚踢在他的后背上,剑就从他后心抽出,他人在空中洒下一串血花后倒在台下的沙石地上。 “咔嚓”!剑已入鞘! 一脚、一剑、一抽手! 没有半分累赘、没有一点特别,这种招数每个人都能用,但要像他这么快,那就不是每个人都能用的了。 全场没有半点声音,人们无法形容心头的恐惧滋味。 台上又串上来一个人拱手道:“在下京都风雷掌汪天容!” 十一郎道:“风雷神掌,京都四杰?” 汪天容道:“不敢,请!” 十一郎道:“很好!” 汪天容不再客套,猛的向前冲出。 他比前面两个人都聪明,他知道人在空中若没有御气飞行的绝顶轻功,那是根本没有办法躲避十一郎利剑的。 所以他采取了地面跑动中出手的策略,而他的风雷掌恰恰也是隔空释放内劲的绝学。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剧烈爆炸声响起,整个擂台似乎都在颤抖。 人们睁大了眼睛,只见汪天容的双掌在距离十一郎还有十多米的时候就开始推出,掌中释放出的一道道无形气劲击在了十一郎的剑锋上,十一郎迎着掌风挥舞着剑冲了上去。 白云飞看得清楚,十一郎使用的是最简单的基础剑术,边劈边向前冲。 “唰唰唰唰唰!” 掌风一击打在剑身上就宛如遇上了一面铜墙铁壁,纷纷爆裂并消失,但两人的身形还是越靠越近。 眨眼之间,两人身形交错,忽然都背对着对方静止不动了。 十一郎长叹一声,缓缓的把白亮的剑插入鞘中,既不回头也不说话。 汪天容却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人们又惊又喜,他的风雷神掌果然名不虚传,一击就得手。 谁知笑声却又忽然断绝,大笑变为了惨笑:“好,好快,好快的……剑!” 最后一个字艰难的吐出,他的喉咙上才迸裂出一道细长的口子,鲜血喷射,然后他就很干脆的躺下了。 不到一刻钟,擂台上下多了三名顶尖高手的尸体。 第五十四章 剑神?剑魔? 十一郎静静的站立在台上,默默的凝视着自己腰间的利剑,神情萧索而寂寞。 他喃喃自语道:“论剑?你们这些人也配?” 群雄听得又是惊怒又是羡艳,十一郎剑法高绝,不由得人不服,但他居然将天下英雄视若无物,这份狂傲自负,也着实令人气恼。 白云飞没有气恼,他只觉得全身的热血都已沸腾。 因为他知道十一郎来这里不过是求死而已。 这世上,只有十一郎知道暗夜流光剑里的秘密,他宁可死,也不能泄露这秘密半分。 他想死,想体体面面的死,死在高手剑下,可是呢?他死不了,因为这世上没人能杀死他。 这就是寂寞,一种比死都还让人无奈的寂寞。 苏长灵也没有气恼,她怔怔的看着十一郎。 她忽然觉得十一郎并没有她想象那么令人厌恶,因为他太骄傲。 看着十一郎冷漠的表情,苏长灵忽然就想起了时常在大内皇宫里观看流星的情形。 流星总是一闪而过,但是它的光辉却永远的留在了人们的心中。 人们总是能够记住流星的瞬间惊亮,却时常遗忘夜空恒星的永恒,十一郎就像夜空里的流星,神妙的剑招、鬼魅的身法、冷漠的面容、傲视一切的气质……这些,已经足够让她牢牢记住,他的光彩已经深深的打动了她。 因为他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人。 一时间,苏长灵忽然感觉害怕起来。 天下英雄豪杰,多的是能人异士,她害怕真的有人会打败十一郎。 苏长灵刚这么一想,擂台下来就飞上来四条人影。 这一次,也许是十一郎激起了众怒,谁也不知道这四个人是什么人,这四个人也没有说半句话,分别从前后左右突施杀手。 一柄长剑、一把短刀、一杆链子枪、一把流行锤,四种武器,四个方位,四种不同的速度与力量,一起向十一郎袭来。 十一郎的剑又出鞘。 剑在半空中旋转,旋出阵阵白光。 白云飞本来还认为自己的旋风斩已经练得相当纯熟了,但现在看到十一郎这凌空而起的旋风斩,白云飞就忍不住叹气。 一口气还没叹完。 干燥的沙石地就已被鲜血染红,四个人从什么地方来,就回到什么地方去。 只不过回去的时候,活人已变成死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十一郎一落在擂台上,又有兵刃破空的尖锐声呼啸而来。 这次是八个方位、八种武器、八个武功更高的人扑来,遗憾的是他们的脚连擂台的地板都没挨到就仰天飞起。 十一郎的剑也许不够快,但那剑就是能够在对方武器打在自己身上之前划开对方的喉咙。 一时间,擂台上下惨叫声四起,伴随着惨叫声的还有群雄的喝彩声、惊呼声和恐惧的呼喊声。 炎炎烈日下,漫天飞舞的血花就像是一场雨,是流星雨也是血雨。 又是一片刀光剑影、又是一阵血雨腥风,擂台四周的尸体已经横七竖八的摆了四五十具,这些尸体有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死不瞑目,他们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他们在死之前似乎都看见了这个世上唯一的魔剑,他们不信这把魔剑能这么快,这么准! 他们不信,所以他们死了! 剑,本就是用来杀人的。 十一郎还是那么冷漠,还是保持着他那抚手入鞘的姿势。 白云飞早就看得心潮澎湃,他喃喃道:“这才是真正的剑道!” 但他又叹息着道:“正因为这是真正的剑道,所以才会死这么多人!” 很快,台下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去了。 群雄都彻底被十一郎所震慑,不少人都怀疑,即使十一郎凭一己之力,也可以把在场所有人杀个精光。 这时,看台上终于有个身影半空掠了下来。 “阿弥陀佛!”空智大师轻飘飘的落在列台上,双手合十。 十一郎转过身,道:“少林寺空智大师?” 空智道:“檀越好眼力!” 十一郎皱眉道:“空智大师也想取这暗夜流光剑?” 空智道:“贫僧并无论剑争雄之意,只不过见檀越出手只片刻功夫,台上台下已是五十多条人命,檀越难道不觉得自己的剑法太过辛辣狠毒了么?” 十一郎转过身,傲然道:“心不诚,剑便不诚,不诚于剑,自然死于剑,剑道一学,非诚心之人不可练,否则只是自取灭亡!” 空智叹息着:“阿弥陀佛,檀越之看法如此偏激,贫僧实是无语以对!” 十一郎点点头,冷冷道:“少林七十二绝技,我也很想见识见识!” 空智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贫僧出手,只希望檀越明白止杀一理,绝无争雄斗狠一意!” 十一郎不再说话,只是用力的握住了剑柄。 这时,整个静月湖畔安静得空前的出奇。 人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擂台,空智大师都已站在了擂台上,这论剑大会已经变成了天下英雄豪杰恶战十一郎一人的场面。 此刻大多数人已经不再去想暗夜流光剑最后的归属,而是想看看普天之下究竟有没有人能战胜这十一郎。 “阿弥陀佛!”空智大师手臂挥动,双掌合十。 只不过挥动中,他的大拇指和无名指已拈起,就仿佛是在凝神聚气一般。 看见这个动作,不少人都已经知道,这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拈花指。 拈花指可以把一片柔弱无力的枯叶拈于手指之间弹射而出,即使是坚硬无比的石头,也会被这片树叶刹间隔空弹碎,但拈花指修炼到高级阶段,就算手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也一样可以把无形的内劲从手指上弹出,中此招者,几乎都是一击毙命。 白云飞一看空智大师手上的动作,就知道空智大师在拈花指的造诣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十一郎也忍不住赞道:“天下武功,源出少林,果然一点不错!” 说完,他缓缓的抽出了腰上利剑。 这也是所有人第一次看清楚十一郎的剑。 细窄的剑身,尖锐的剑尖,通体都闪现出片片白光,这白光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如果不是身在这个世界,白云飞简直怀疑十一郎的剑就是那些电影里星球大战的激光剑,因为它的剑身完全就像是一根光柱。 此刻,十一郎缓缓抬起了剑,剑在阳光下慢慢的变色,变得晶蓝。 “这是……”白云飞睁大了眼睛。 “嗤”的一声急响。 空智大师的手指忽然张开,一道无形的内劲冲十一郎疾射而去。 同是隔空释放的内家绝学,但光听这声音就可以感觉得出,这拈花指绝对远远胜过刚才才声势夺人的风雷掌。 “砰——啪!” 擂台上空好象又下了一场雨。 雨点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洒在人们脸上。 人们只觉得这雨点似乎冰冰凉凉的,用手一摸,竟全是冰屑粉末。 再抬头看去,拈花指的内劲撞在了十一郎的剑上,剑的表面好象凝结了一层淡蓝色的坚冰,拈花指一撞上去,冰层就迅速破裂。 白云飞失声道:“寒冰剑!” 一般人的内功顶多也就能把冷水烧沸、熔铁为水,但这十一郎的内功居然还可以凝气成冰,四周群雄看到这等奇功,哪里还能开口说得出话来? 只见十一郎的剑硬生生的接了空智大师这一招后,他整个人仿佛被震退出去好几步。 再看那剑,淡蓝色的光彩逐渐褪去,褪为本来的颜色,再又通体变得金黄,最后变为通红,就像是被空智大师高绝的内功烧红了一般。 这时候人们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要凝气成冰了。 普通人别说没那份力道可挡住这强大的弹指气劲,光是这拈花指上透出来的热力就可以把剑烧红烧熟,更何况人? 但十一郎还是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并寒冰剑更冷! “难道他暗中运用内功在抵抗空智大师的拈花指余力?”白云飞这样想道。 事实正是如此,空智大师大师一指弹出,料定十一郎断然无法抵抗,因为这是他一生的内功修为,十一郎年纪轻轻,顶多也不过二十多岁,最多也就只有十多年的内功修行而已,空智大师不愿伤他性命,故而就只发了这一招。 但他错了,错就错在他太低估十一郎这名绝世剑客了。 十一郎原地举剑聚气,不多时,通红的剑慢慢的恢复了本来的白亮之色。 空智大师的脸色变了,看台上武林名宿们的脸色也变了,此刻任谁都能看出十一郎已把空智大师强劲的指力用自己的内功化为了无形。 十一郎忽然腾空掠起,如同战鹰一般掠向空智大师。 “阿弥陀佛!”空智大师的拈花指瞬间变为了掌,嘭的一声拍出,掌风在距离十一郎还有几丈开外就凌厉而去。 人们只听说过大力金刚掌,但此刻真正见到这一掌,才知道如果没有隔空施放内功的绝技,纵然是铜墙铁壁,这一掌可令其粉身碎骨。 这二人在擂台上只不过是各自出了一招就令人们看得呼吸几乎都快停止,这二人的武功,可以说一招一式都是武学的最高境界了。 刚猛强劲的掌风一瞬间就把十一郎卷袭,十一郎的身子忽然半空横向旋转开来,剑也旋起一道道光圈。 他好象旋进被这掌风的旋涡中,但又像是以旋转着的剑式在化解着对方攻势。 眼花缭乱中,众人忽然感觉眼前惊亮,只见一道白光闪电般的划过,那情形就好象一只海鸥穿过波涛汹涌的浪潮中,十一郎居然一下子站在了空智大师身后不远处。 满台的气劲这时全部消失,所有的动作也全都停滞。 “咔嚓”一声! 剑已入鞘。 人们都惊恐的注视着这诡异的画面,都不明白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 空智大师双目禁闭,双手合十,真犹如菩萨打坐诵经一般稳稳的站在那里。 这时候,十一郎缓缓的转过身,弯下腰,向空智大师拜了三拜,喃喃道:“大师之风仪,在下永远铭记在心!” 这句话一说完,“扑通”一声,空智大师倒在了擂台上,鲜血染红了袈裟。 直到鲜血喷出,人们才看清,十一郎这一剑是从空智大师掌心穿入,然后直刺心脏,空智大师即使不死,他的手臂和经脉也都废了。 这一剑狠、快、准、辣、险,只有看见伤口才可以想象中其中的精粹之所在。 静月湖广场死一般的安静,就连人们急促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每个人都已骇呆。 人们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十一郎居然一剑要了空智大师的性命。 他如果不是剑之神,那么就真的是剑之魔了。 这普天之下,也许真的没有人可以再挡住他那柄魔剑了。 第五十五章 九州神光剑 午后的太阳本该炽热而奔腾,但此刻却仿佛安静了下来。 耀眼的阳光就像剑锋一样,架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空智大师一死,群雄每个人心中几乎都升腾起一种黯然又恐惧的情绪。 黯然的是这一代得道高僧,竟然惨死在这十一郎无情的剑下,而恐惧的是这十一郎的剑法,这剑法简直已入魔道,见人就杀,就连少林高僧都不放过 一时间,人们心中悲愤交加,黯然垂首,白云飞也默默的叹息着。 他似乎也觉得,十一郎不该如此狠辣,连一代高僧也不留情,事实上空智大师如果也像十一郎这么无情的话,刚才只要连续几记拈花指,十一郎能不能挡住那也难说得很。 但是空智大师一心向佛向善,不愿伤人性命;而十一郎却是一生献于武道,剑出则必见血,见不了对手的血就见自己的血。 他们二人孰是孰非,这其中的界限,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侠与义、正与邪本就只有一剑的距离。 永恒的信仰,在剑光中绽放。 看台上,辛梦来的声音终于远远的传来了:“阁下剑法精妙,老夫甚感钦佩!” 所有人立即从震撼中惊醒,转头望去。 只见辛梦来的身影轻飘飘的落在擂台上,向十一郎拱了拱手。 十一郎冷冷的盯着他。 辛梦来道:“阁下剑术无双,可说世间罕有,方才在擂台之上以一己之力击毙数人,这份剑上造诣,令老夫也为之叹服!” 辛梦来忽然指着空智大师的尸身说道:“但空智大师乃是少林得道高僧,亦是老夫生平好友,阁下的利剑似乎从不问人身份便取人之性命,如此杀将下去,来我论剑大会的天下英雄,恐怕都难幸免于阁下的快剑之下,老夫本着天下英雄,武德者高的信念,诚邀阁下于前面静月湖一战,如何?” 人群忽然又一阵喧哗,辛梦来终于要出手了。 十一郎点点头:“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辛梦来道:“即是如此,那么请罢!” 十一郎瞧了他两眼,再不说话,大步走向湖边。 阳光浓烈,湖水轻轻的闪烁着光芒,光芒映在每个人的眼中。 兴奋的、惶恐的、担忧的、紧张的……各种各样的目光都在闪烁。 这时的静月湖上已停泊着五艘巨大的画舫,画舫上分别插着红、黄、蓝、青、紫五种不同颜色的大旗。 旗帜迎风飞扬,每面大旗上都印着“静月”二字。 几万人一瞬间把方圆几百亩的大湖团团围住,就只等两名绝世高手登场。 岸边,辛梦来拱手向天玄道长和龙吟风道:“道长,龙兄!” “辛兄!”两人还礼。 辛梦来道:“这静月湖中已沉入了在下这四十年来练武所用的十二柄名剑!“ 天玄道长和龙吟风都看着他,他们都不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 辛梦来肃然道:“今日强敌当前,在下料想这一战实是生死难知,这一战我若不幸战死身亡,请两位把我的尸首葬于这湖泊之中,让我死后从此与我这一生所弃者为伴,若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亦不会寂寞!” 天玄道长和龙吟风顿时大惊失色:“辛兄正值春秋之年,怎的说出这等话来?” 辛梦来笑了笑,道:“还有一事,望请两位成全!” 天玄道长道:“辛兄请说!” 辛梦来道:“静月山庄乃是在下先辈所创立,基业百年有余,我若一死,必然导致江湖中一些无法无天之徒前来寻兹惹事,但愿我死之后,两位能抚我幼子成人,将来执掌山庄基业!” 天玄道长沉吟着,道:“辛兄但请放心,辛兄若真有不测,老衲必然全力以保山庄基业。” 龙吟风点点头,转身向群雄厉声道:“十二连环坞弟子听令,他日惹事静月山庄者,我十二连环坞终生与其为敌!” 人群里不少人立即振臂响应:“江湖道义,坚如精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骚动的群雄一见如此阵势,不禁又立即了安静下来。 人们只知道这闻名天下的一代宗师面对马上就要展开的生死大战,先交代了自己后事,然后就准备放手一战了。 而天玄道长和龙吟风也无愧为一代大侠,守承诺,讲道义。 一时间,人们只觉得体内热血沸涌,沸腾不息。 湖岸的另一边,十一郎把装有暗夜流光剑的锦盒交到白云飞手里,然后低头在他耳边嘱咐着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在交代什么后事。 很快,辛梦来和十一郎忽然从岸边掠起,双双飞上画舫,两人的足尖都踮在画舫的红旗和蓝旗上。 “铮”的一声,剑啸长空,一柄淡黄色的长剑拿在辛梦来手中,只听得辛梦来缓缓道:“此剑名碎月断梦刃,剑长四尺二寸,净重八斤十一两,四十岁后,老夫持它纵横天下无敌已有六载,今日乃是老夫这六年来第一次拔剑!” 只见淡黄的光华流动,堪比刺眼的阳光,十一郎道:“好剑!” 辛梦来傲然道:“确是好剑!” 十一郎也缓缓拔出了那柄白色利剑,道:“此剑名九州神光剑,剑长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至今遍寻天下对手而不可得,今日一战,我自当倾尽全力!” 辛梦来脱口赞道:“好!” 两人站在锦旗之颠,相隔虽有数丈,却如对面交谈,两人虽明知这一战生死胜负难以预卜,但语声却仍然从容不迫,他们为了追求各自心中的剑道真谛,仿佛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岸上、船上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子几万人听得这一番话,心头宛如突加巨石,紧张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只因无论谁都可以感觉得出,这一战绝对是颠峰对决,惊险百倍。 辛梦来抱拳道:“请!” 十一郎拱手道:“请!” “呛呛”两声,剑作龙吟。 辽阔的湖面上,刺眼的阳光下,多了两道淡黄色和纯白色的剑光。 剑光与湖水交相辉映,令天下英雄目眩神迷,竟是不敢逼视。 突然间,两人从各自的锦旗上一飞而出,面对面交错而过。 “铮——!” 两剑交错,半空中仿佛有一道闪电迸发扭曲,就好似在人们心中惊亮。 然后两人又飞到对方刚才依附的锦旗之上,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已经完成了第一招的交手。 第一剑,表面上看去,两人出招都平平无奇,一个斜剑掠去、一个横剑摆渡。 但不少剑法名家却一眼看出去,两人的剑尖在交错的那一瞬间震动了好几十次,显然是不断在变化着招数,以千变应万变。 “铮铮铮铮……” 剑锋撞击之声不绝于耳,两人身形如燕子一般在五面大旗之间穿来穿去,而且速度越穿越快,刚开始,人们还能看见剑招的变化,渐渐的,剑看不清楚了;人们就只能看见两人的身影和面容;再后来,人看不见了,就只能看见两道混在一起的剑光在那里飞来飘去。 他们的人与剑已融为一体,他们的剑到哪里,人就到哪里,他们人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灿烂火花,落英缤纷。 白云飞的天开眼得天独厚,他看得清楚,这两人一开始就是斗招,尤其是十一郎,他的剑一发出,剑身就急震,乍一看好象是基础剑术,但再一看,这震动着剑身好象是攻杀剑术,但攻杀中好象又孕育着冲杀,冲杀中好象还包含着升龙、地裂、烈火、寒冰、破风、闪雷等高等剑术,而且这些剑术都通过一剑释放,隐隐中似是而非、似幻似真,但都神形具备,意在剑先。 饶是白云飞这种见多识广的人此刻也惊呆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真有这样的剑学天才能够一剑把这些精粹全部运用进去,他不知道十一郎和辛梦来是怎么做到,但他们就是做到了。 这普普通通的一剑,实是妙用无穷,就这么简简单单一招,实在足够普通人学上一生,而这两人越斗越快,显然是把身法的优势也运用了进去,绝顶的轻功配合绝顶的剑招,这就是颠峰对决,这就是剑客的生命。 无数的寂寞,换来的就是这一刻辉煌对决的灿烂,这灿烂对他们二人来说已足够冲淡一生的不幸与哀愁。 忽然间,“啪啪”两声。 两人各自落在了两艘画舫的顶棚上,然后背对着对方,再也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劈里啪啦”一阵脆响,五面大旗帜忽然碎裂为无数细屑,无数五彩缤纷的细屑被残留的剑气掀得漫天飞舞。 就像无数蝴蝶在湖面上空起舞一样,为这场难以预料的生死之战更添几分浪漫色彩。 湖水开始微微荡漾,碧波万顷,一蓝、一黑两条人影站立在漫天花雨中静止不动,看上去当真有如天外来客、凌波虚渡一般! 群雄只看得心动神驰,片刻之间湖暗一片死寂,无人敢大声喘一口气,只闻心跳之声砰砰不绝,人人俱是汗透重衣。 白云飞只感觉到天开眼极大的耗费了自己的内功,但他却一点也不敢停下来。 苏长灵一双玉手早就攥紧,手心全是香汗,她忽然开始怨恨起自己来,她怨恨自己为什么要冤枉十一郎,为什么要让他陷入这场决斗。 她只愿这两人从此再也莫要动手,就此离去,永远也分不出胜负,因为无论谁胜谁负,都是她不想看到的结果。 湖水开始猛烈荡漾起来,似如大海一般汹涌咆哮。 仔细一看,竟是二人脚下巨大的画舫开始震荡,二人暗中催动内功,湖水片刻之间就已汹涌。 这等惊世骇俗的内力,群雄若不是亲眼看见,否则说出来没有一个人敢相信。 就在这时,十一郎气劲已聚够,他终于携剑冲天而起。 第五十六章 永恒的背后 当十一郎冲上云霄,白云飞的眼睛就死死的盯住了他的剑。 飞燕六式其实就是他自己曾经的绝技,此刻十一郎施展开来,白云飞的心一下急速跳开了。 只见十一郎在半空中如飞燕惊龙,居然手握九州神光剑的剑尖垂直落下,那意图仿佛就是让辛梦来接住这剑柄刺向自己。 这是第一式——横剑摆渡。 辛梦来非但接不得,而且连架都不能架,倘若一架,自己的剑必然脱手。 因为剑柄上其实灌注着十一郎的全身真力,而且它是以练剑的手法反其道而行之,一般人看见剑柄落来,第一反应就是接过刺出,那时候则必然被剑上内劲震伤。 辛梦来没有接,他使用“踏雪无痕”的轻功用脚尖踮在水面上急退而走,十一郎的剑柄顿时落空。 但是,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剑柄一落在水面上,仿佛遇上了一面铜墙铁壁,本是光柱一般笔直的剑身忽然弯曲成弧,然后“铛”的一声又绷直,十一郎就利用这绷直的弹力腾空横向盘旋。 他刚才破解空智大师的大力金刚掌就是这招,这招也正是第二式——浪里寻花。 顾名思义,这一式就像一个人在浪花里横向旋转,势要绞碎浪花,绞碎人世间一切寂寥。 只见湖面被搅起阵阵波涛,辛梦来边退边招架十一郎密如暴雨的剑势。 群雄别说看不清这其中的剑式神妙之处,光是两人这份凌空于湖上久不落下的轻功就足够让人失色。 “铮铮铮铮铮!”绞了不下二三十剑后,十一郎居然在半空中斜上掠起,一剑直划辛梦来面门,辛梦来全身一缩,堪堪避开这一剑,待他转过身来,十一郎神迹般的自他后方半空反弹回来。 如果那高一飞还没有死,他才知道自己的“燕返”比起十一郎此刻的“燕返”,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这是第三式——银鹰掠地! 这“燕返”掠回来的时候,十一郎整个人几乎是贴着水面在飞行,剑尖上隐隐呈现一道白色圆弧,辛梦来的碎月断梦刃也出现一道黄色圆弧,两道内劲撞在一起,剑气把不断涌起的波涛削为了两截,把湖面削为了两半,把人们的视线削碎。 这一撞之势再度斜斜的冲上半空,白云飞只觉得十一郎的上升之势就像是升龙击和旋风斩的完美结合,又像是烈火剑与寒冰剑的交相迸发,不过这只是剑招,而它真正的威力却是剑法极高的境界——“剑气”! 无形的剑气,把内劲通过锋利的剑刃倾泄而出。 这接连而至的第四式凤舞九天和第五式龙战星野施展出来,连阳光仿佛都失去了颜色,湖面如怒吼的大海一样波涛汹涌。 人们都纷纷退后,捂住了脸和眼睛,只因为这二人不断激起的强大剑气割得人脸上隐隐生疼。 隔着几十丈远都感觉如此,别说亲身经历其中了。 人们这时才觉得,天下英雄中,唯有辛梦来才可以和这十一郎与之匹敌,换个人上去,还未靠近就会被无形剑气绞得四分五裂。 十一郎接连五式用完,辛梦来愣是凭借高深的内功和丰富的经验一一接了下来。 这时,辛梦来站立在一艘画舫顶上,仰望着半空中的十一郎。 这飞燕六式他不是没有见识过,只是第六式是威力毁天灭地的一式,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架挡。 只见十一郎在半空中忽然举剑隔空划拉了十几下,人们惊骇的发现,空中仿佛出现一片隐隐可见的白光。 那当然不是真的白光,而是快如闪电的剑挥出来的剑气,剑气在空中竟然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傲”字,远远看去,人们还真以为是眼睛出现幻觉,太阳变化了形状。 这是最后一式——神剑傲州! 十一郎一声长啸,当空落下。 他人和“傲”一起卷袭下来,他人就是“傲”,“傲”就是人。 “啪啪啪!” 波涛激扬,阳光下,无数水珠映衬出一道鲜艳的七色彩虹。 画舫碎裂,碧波中,五色帆船被撕裂为无数碎片化为无形。 “叮叮叮叮叮叮叮!” 九州神光剑和碎月断梦刃的撞击之声听得人耳朵似乎都要爆裂。 这种情形,就连白云飞都分辨不出哪里是人,哪里是剑,哪里又是绝学。 人们的呼吸几欲停滞。 突听“轰”的一声剧响,湖面掀起一道五六丈高的浪花,只见辛梦来的人影晃了晃,一个踉跄,“扑通”一声跌入了湖中。 而这时,漫天的剑气、水花、彩虹全都消失,湖面好象也恢复了平静。 十一郎的剑还在手上,但剑尖却垂了下来。 水天辽阔,碧波轻漾,衬托着他孤零零的蓝衣身影,仿佛一切又恢复如初,仿佛名剑已万古永恒。 这景象无论是谁也难以用任何言语描述得出。 湖岸上的几万人只觉喉咙仿佛被人塞入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上,不但呼吸难出,而且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死一般的静寂延续了许久,惊呼之声才从四面八方潮水般响起,静月山庄的家仆全都跪倒在地、痛哭失声,不少人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呆了。 连辛梦来都死于这魔鬼剑客的手上,普之天下,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此刻,看呆了的人不但是天下英雄,而且连苏长贵、天玄道长、龙吟风、四大名捕、金泽林等一行人全都傻眼了。 只见十一郎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剑身,仿佛是在沉思什么?他是在沉思这剑为什么没有见血?还是在沉思这剑今后还能寻得什么人作对手? 他仿佛很意外,但更像是失落! 惊呼之声慢慢消失,人们大多已黯然垂首。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忽然破湖而出,飞升而起,他虽全身都已湿透,但神情仍然**肃然,手上碎月断梦刃的黄光更炽。 人们惊喜交加,这意外的变化,实在是让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辛梦来突然出剑,十一郎也突然出剑。 两人相隔五六丈,但剑气还是破空而出。 “轰!轰!轰!轰!轰!”湖面再度掀起了无数波澜壮阔的浪花,浪花湮没了两人的身形,湮没了一切。 烟波缭绕,浪花散尽,两人的身影这才从湖面上显现。 两人脚尖都踮在湖面上,轻轻的飘浮着。 两人的剑都已垂直向下,这一战显已结束。 十一郎忽然仰天大笑:“好剑,能死在这一剑之下,我死而无撼也!” 所有人都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辛梦来无奈的叹了口气,随手把碎月断梦刃一抛,于是这湖中又多了一柄绝世名剑。 十一郎的笑声忽然断绝,神情忽然说不出的疲惫,他凝视着蓝天深处的一朵白云喃喃道:“谢,多谢!” 辛梦来的神情也说不出萧索寂寞,长叹一声:“唉,何苦,你这是何苦?” 说完,“扑通”一声,十一郎竟然栽入了湖中。 湖面立即被鲜血染红,阳光下,鲜血在水面上丝丝扩散。 那一刻,整个静月广场沸腾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天下英雄再也忍不住,齐声的欢呼开来。 人人面上都是欢喜与兴奋激动神色,有的人欢呼,有的人欢跳,有的人举起自己的武器示意,甚至还有的人搬来了酒坛子开始准备畅饮。 欢呼声在静月湖边迅速蔓延开去,湖边黑压压一片俱是人头,人们早就疯狂,发出疯狂般的欢呼! 群雄齐声狂笑,齐声欢呼:“庄主万岁,辛庄主万岁……” 激情的欢笑,早已将他们刚才的不安和担忧冲洗得干干净净了。 因为这欢呼属于天下武林同道所共有,人人都能分享到一份胜利的滋味,这胜利更是前所未有的伟大! 一代伟大的剑法宗师,终于把这个疯狂的剑道疯子击毙于静月湖。 十一郎死了,江湖中起码少了许多血雨腥风!十一郎死了,许多人也许在以后不用莫名其妙的枉自送命!十一郎死了,空智大师这些人的在天之灵也得以慰籍。 可是十一郎死了,有人的心却碎了! 面对着眼前动人狂欢的景象,苏长灵只是痴痴的看着湖中十一郎倒下的水面,目中怔怔的流出了两行泪水来! 黯然、惆怅、伤心的泪水! 没有人明白她为什么流泪,只因为没有人懂得女人有时候也会为了一个她恨的人而流泪,她之所以恨他,是不是因为她爱上了他? 爱与恨之间,其实本就很微妙。 不知是谁放声大喊道:“咱们请庄主为天下英雄说两句话罢!” “请庄主说话!” “请辛老庄主为大伙儿说两句!” 人们纷纷回应着。 卓飞雄走上前,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恭恭敬敬的说道:“家父和兄长被那疯子所害,承蒙辛老庄主出手,为家父和兄长报了血海深仇,紫刀门愿大宴三日,有请天下英雄一起为庄主庆功!” “为辛庄主庆功!” “为辛庄主庆功!” 群雄也纷纷回应。 辛梦来缓缓的走上岸边,挥手示意,人群迅速安静下来。 “卓贤侄,不必客……”那个“气”字还没说出口,辛梦来“哇”的一声,突然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天玄道长和龙吟风立即跑过去扶住了他:“辛兄,辛兄!” 人们欢呼的表情一瞬间就变成了惊骇。 天玄道长关切道:“辛兄,这是怎的回事?” 辛梦来喘了口气,惨然道:“这十一郎剑法高绝,想不到,想不到他竟是燕大侠燕兄的传人,方才他使出的正是燕兄的成名绝技,飞燕六式,他这飞燕六式已到最高境界,纵然是燕兄再生,恐怕内功与轻功都未必及他!” 所有人面面相觑,湖边又是死一般的安静。 辛梦来继续道:“我抵挡了他前五式,真元消耗太大,第六式即使是陆城主或是侯爷在场,恐怕也绝难抵挡,匆忙中我使用真气护体,掉入湖中才勉强避开了他的神剑傲州,但这时候我的心脉已被他的无形剑气震断……咳……咳……” 他挣扎着爬起来,振声道:“后来我在水下使用了兵解大法,激发了全身所有真元和潜力,最后侥幸用内功胜了他,他,他是条汉子,明知道我不行了,最后一刻再比剑气,那时他的剑招仍然灵动有余,他若是厚颜追击于我,我必死无疑,但,但这个人心高气傲,宁可承认自己死,也不愿用投机取巧,他,他无愧为以武殉道,也,也无愧为燕兄传人,他,他……” 最后几句话,辛梦来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因他的眼睛里也带着伤感和遗憾,更带着虔诚的尊重,一种对伟大剑客的尊重。 卓飞雄忽然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庄主经此一战,日后必定多富多贵,福寿永盛。” 人们也哄然喝彩道:“不错!说得好!” 辛梦来面上却露出了一丝惨笑,黯然道:“各位虽然善颂善祷,但老夫心脉已断,这兵解大法会损害自身五脏六腑,老夫自知万难活到后日清晨,老夫……唉,众位,请回吧!” 说完天玄道长和龙吟风立即扶起辛梦来向上山庄的路走去。 人们跟在他身后,一个个都不禁惨然泪下。 群雄望着辛梦来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全都黯然神伤。 谁也想不到在如此巨大的胜利背后,竟是如此巨大的牺牲!如此巨大的欢呼声后,竟是如此巨大的悲痛!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也没有人离开这曾经见证了两名绝代剑客颠峰对决的静月湖。 也不知是谁,先在岸边坐下,别的人就跟着坐了下去,黑压压一片,坐满了带着湖水和浪花的湖边,痴痴的看着平静的湖面。 夕阳缓缓落下,谁也不曾想到,这倒影着艳红的湖泊下,埋葬了两把绝世神兵,也埋葬了一代剑客的最后光彩。 这时候,清醒过来的诸葛先生忽然道:“那白云飞呢?” 陆新月也猛然清醒过来,她这才发现白云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踪影。 飞大夫沉声:“暗夜流光剑在他身上!” 望野三起道:“他一定在我们大家在观看辛庄主决斗的时候溜了!” 诸葛先生的脸色沉了下来,口中吐出一个字:“追!” 第五十七章 晓风残月处 夜又寂静,月还半弯。 静静的湖水,静静的夜色。 人仍在,名剑却早已消沉。 人不在,可是英魂却归何处? 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 冬去春来,永恒的,是这无情的天地。 夜色下的静月湖上,停泊着几艘灯火通明的官家画舫。 苏长灵就静静的坐在船头,轻吟着玉萧。 悠悠萧声在空旷的湖面四散飘扬着,仿佛一曲柔肠寸断的悲歌在召唤英雄的魂魄: 谁在说刀剑世上最无情,常言道清者自清 情缘伏下了线,为何又复飘远 爱是斩不断理还乱,情是看不透看不穿 对错是万年万世分不清,飘于世上各安天命 你有着无求无欲的心境,我此生却未能忘情 …… 萧声低沉忧郁,远远听去自有一股柔肠寸断的忧伤,仿佛是在追忆湖上曾经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刀光剑影中,情缘已被无情的斩断、刮落。 许久,湖面忽然露出二三十个大汉的脑袋。 为首一个大汉道:“郡主!” 苏长灵快步走上前,焦急道:“怎样?可曾捞到尸身?” 大汉道:“属下无能,这湖中不见半点影踪,即便是兵刃也瞧不到一件!” 苏长灵的脸上顿时掠过一片失望的神色:“唉!” 叹了半晌,她道:“你们都上来,去山庄休息罢!” “是!多谢郡主!”大汉们立即向岸边游去。 苏长灵痴痴的坐在船头,痴痴的看着倒影着漫天月色的湖水,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在思念谁。 船大厅里走出来一个宫装少女,道:“郡主,陆捕头在岸边请求相见!” 苏长灵点点头,道:“好!” 只见湖面掠起一条人影,陆新月施展轻功,踏水而来,跃于船头。 站定,陆新月拱手道:“郡主!” 苏长灵起身:“新月姑娘!” 陆新月道:“天色已晚,郡主怎的还不歇息?” 苏长灵看了陆新月一眼,缓缓道:“新月姑娘半夜造访,可否是为了那绝世兵刃而来?” 陆新月怔了怔,拱手道:“实不敢隐瞒郡主,新月正是为了暗夜流光剑的下落而来!” 苏长灵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新月姑娘是为了九州神光剑而来!” 陆新月迟疑道:“九州神光剑乃是那剑客十一郎之佩剑,郡主……” 苏长灵扭过头,冷冷道:“不错,正是那十一郎之剑,所以我才不允许它落入他人之手!” 陆新月道:“郡主,新月有一事想请教,不知郡主可愿相告?” 苏长灵道:“但问无妨!” 陆新月道:“论剑大会已结束,辛庄主与十一郎两败俱亡,两人所用之佩剑都沉于湖中,郡主是否知晓九州神光剑和碎月断梦刃与那暗夜流光剑从中可有联系?” 苏长灵并未答话,宫装少女却忽然走上前,道:“大胆,郡主千金之躯,皇上亲点,怎会与六扇门所查之案有所牵连?” 陆新月赶紧拱手道:“郡主与新月所查之案绝无牵连,只是暗夜流光剑现在下落不明,新月方才半途经过湖畔,见郡主在打捞物事,郡主若是知晓线索,还望郡主能告知新月一二,以便朝廷尽早了结此案!” 苏长灵挥了挥手,宫装少女立即颔首退下,苏长灵道:“新月姑娘,暗夜流光剑我并不知情,但九州神光剑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得到它!” 苏长灵的口气很是坚决,陆新月愣了愣,道:“郡主这是……” 苏长灵叹了口气,一双美目幽幽的注视着湖面,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虽已离去,但这柄名剑,我不准其他人保管他,绝不准!” 说这话时,她脸上的表情很坚决,但又像是很蛮横而不讲理。 陆新月沉默了。 她也是个女人,她了解苏长灵这种女人。 因为她们都太高傲,但她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高傲。 真正的高傲绝不是出生高贵,地位显赫,而是无论出生怎样寒碜、地位如何低下,但面对天下英雄视若无物,虽千万人而吾独往的英雄气概,那才是真正的高傲,比如十一郎,他人虽已死,但他却活在了很多人的心中。 也许,他已经永远活在了苏长灵的心中,永远那么傲然,那么冷淡。 陆新月忽然觉得,苏长灵比自己勇敢,尽管她有时候反复无常,但她却敢于承认自己的感情,敢于正式自己的感情。 而陆新月自己呢? 她心里的牵挂就像这扑朔迷离的湖水,有时候会起那么一丝丝的涟漪,但风平浪过,一切又归于平静。 苏长灵转过身,挥了挥手,道:“我有些累了,新月姑娘也早些歇息吧!” 陆新月无奈的拱了拱手,道:“即是如此,那新月就先告辞了!” * * * 扬州城东门,夜虽深,但城门上下却是一派紧张急促的氛围。 身着兵卒装的士兵在城门处来回穿梭,关卡已经竖起,夜间出入城门的人都在接受严格的盘查。 扬州城知府和捕快都在城门上站着。 捕快道:“已到丑时了!” 诸葛先生道:“张知府,撤下哨卡罢!” 张知府愣道:“诸葛大人,不是说盘查到明日午时吗?” 一旁的飞大夫忽然道:“知府大人,城中有什么地方还未曾明查?” 张知府道:“江大人,城中所有地方都已经查过,确实未曾发现所要缉拿之人!” 望野三起看着诸葛先生,道:“看来这个白云飞根本没有到扬州城里来过!” 诸葛先生点了点头,缓缓道:“逃亡正如走棋,一步落错,满盘皆输,普通疑犯逃亡,会沿原路返回;惯犯逃亡,会反其道而行之;若是聪明的人,一定会原地以逸待劳;如此看来,白云飞并非聪明之人!” 飞大夫沉吟着,道:“四当家,你到静月湖一走,可曾有所发现?” 陆新月叹了口气,道:“静月山庄已闭门不见客,据山庄门人说,天玄道长和龙大侠正在连夜为辛庄主疗伤,不少武当门人和十二连环的人已把山庄围住,以防他人越墙进入。” 望野三起点头道:“可以肯定一点,白云飞不可能躲入静月山庄!” 陆新月道:“郡主在静月湖打捞十一郎尸身,禁宫八大柳叶剑高手正为郡主保驾!” 飞大夫道:“哦?郡主为何打捞十一郎尸身?” 陆新月轻轻的苦笑着。 望野三起道:“难道郡主对这十一郎……?” 陆新月轻轻的点了点头。 飞大夫和望野三起对望一眼,都不出声了。 诸葛先生道:“郡主之私事,我等不可插手,如此说来,白云飞此刻想必已离开扬州府地!” 飞大夫道:“依大当家之所见,那白云飞此刻应在何处?” 诸葛先生转头对陆新月道:“新月!” 陆新月立即道:“在!” 诸葛先生道:“你与那白云飞结伴来扬州,按理说,白云飞缔属秦州府人士?” 陆新月道:“不错,他确是秦州府人士!” 诸葛先生闭目沉吟半晌,忽然开口道:“三当家!” 望野三起立即走上前,拱手道:“在!” 诸葛先生道:“你带人即刻起程前往秦州府,传我口令,命沿途州城设立关卡,官道一律戒严,州城内设立通缉榜文,画人像,悬赏银,务必捉拿白云飞归案!” 望野三起道:“是!” 诸葛先生又转身对飞大夫道:“二当家!” 飞大夫道:“大当家请吩咐!” 诸葛先生道:“你从南门出城,反方向追捕,沿途通知各路门人、探子与线人,发现白云飞行踪即刻飞鸽传书通知大家追捕,尤其是江湖上各路朋友,务必把此消息传达过去!如果到达长州城还未有消息,你即可返回!” 飞大夫道:“是!” 陆新月听得暗暗心惊,诸葛先生这是典型的双管齐下,黑白两道、官道与小路、南北方向同时放风,白云飞若能逃过这样疏而不漏的追捕,那真是奇迹! 陆新月忍不住道:“先生,那白云飞我曾有过接触,新月认为,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悬榜缉拿白云飞!” 诸葛先生还未答话,望野三起却冷冷的说道:“四当家,你未免太袒护那白云飞了吧?” 陆新月忍不住道:“三当家何出此言?” 望野三起道:“论剑大会数万人都亲眼看见那十一郎把暗夜流光剑交与白云飞,此刻剑会结束,白云飞踪影全无,这若不是证据又该如何解释?” 陆新月道:“我总觉得这件案子牵涉太过庞大,其间隐情颇多,更何况白云飞又有何罪?” 诸葛先生忽然道:“周冶子大师已进京面圣,他已答应皇上把此剑交与朝廷保管,现在剑会已被十一郎一人破坏,辛庄主命在旦夕,皇上已派人前来传谕,务必加快步伐办理此案!” 陆新月吃惊道:“此事发生于何时?” 诸葛先生沉下了脸,道:“就在前日!” 陆新月忽然不说话了。 诸葛先生道:“新月!” 陆新月抬起头:“先生!” 诸葛先生道:“你自由行动十天时间!” 陆新月愕然道:“为何?” 诸葛先生沉声道:“以防白云飞成漏网之鱼,你自由行动,若无消息,即刻火速回京,把一路所遇之事呈报刑部侍郎大人;若有消息,你可单独追查下去!” 望野三起道:“为何四当家单独追查?” 诸葛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陆新月一眼,道:“你们都要切记,身为朝廷命官,绝不可感情意气用事,要做到这一点,总要在单独行动中才能得以磨练成熟!” 望野三起也不说话了。 陆新月顿时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落到了自己的肩上,诸葛先生这话的意思就是自己倘若遇上白云飞,务必夺回暗夜流光剑,缉拿他归案。 诸葛先生又道:“我即刻回京面圣并联络秦王,请求秦州府沿途协助众位!” 飞大夫、望野三起、陆新月立即整齐的回答:“是!” 第五十八章 逃亡的开始 天还是没有亮。 仿佛永远也不会亮。 无边的夜色把整个如意镇罩得不见一丝轮廓。 夜色虽寒,但漫长的夜却即将过去,每天的这个时候,如意小店的掌柜和店小二都会把店面收拾好,等着客人上门。 今天的客人必然很多,因为论剑大会已经结束,来自五湖四海的英雄豪杰们都会回到全国各地去,所以今天凌晨,小店早早的就开了门。 门开得早,但客人来得更早。 第一个客人一身夜行黑衣,头上戴着个大斗笠,帽檐压得低低的,腰间插着一把漆黑的长剑,背上还背着个大大的包袱。 这样的江湖客,掌柜和小二早就见惯不惊了。 “客官您老早,来点什么?”小二热情的招呼着。 黑衣人把剑和包袱放在桌上,坐下:“两碗白水面,两壶烧刀子!” 小二愣住,他还没见过白水面下烧刀子的顾客,只是在前段时间,他倒是想起了来这店中的一名顾客,那人蓝衣细棍,每天只吃一碗白水面,但看眼前这黑衣人,怎么看怎么也不像那天那个蓝衣人。 他当然不像,因为他就是此刻正被四大名捕和无数江湖中人追杀的白云飞。 从十一郎被辛梦来打落下水的那一刻开始,白云飞就带着锦盒悄悄的离开了。 他并不是逃避,而为了完成朋友的嘱托才离开。 朋友虽然以身殉道,但他们的信任仍然存在,不会因为生死而背弃。 他们彼此虽然才认识几天,但他们的友情却永远贯穿着各自的一生。 现在,他已来到了他们初次相识的地方,他要以他的方式来纪念他最尊敬的朋友。 白云飞把一碗面放到自己面前,另一碗推到桌子对面,对面空荡荡的空气笑了笑:“十一兄,我仍然是个穷人,身上没多少银子了,所以还是只能请你白水面,这酒,是好酒,是我用自己双手赚来的,你但喝无妨!” 说完,他端起酒壶仰头喝下一大口。 他的脸上还是挂着微笑,他喝酒的姿势仍然潇洒,但是他的眼睛却是红红的,仿佛很疲倦,仿佛还流过泪,他是为朋友的惨死而流泪?还是为剑客的一生而流泪? 没有人知道! 也许酒能知道,但此刻,烈酒岂非已化作了英雄泪? 店小二和掌柜一瞧他这样子,都忍不住面面相觑:这人莫非是疯子不成? 白云飞就在那里独饮独醉,不多时,两壶酒就被他喝得一干二净,他这才站起身,放下一块碎银子在桌上,然后慢慢的走了出去。 刚刚一走出去,他就又退了回来。 因为门外已经围了一大群人正等着他——卓飞雄、金泽林、以及一大群紫刀门和金家堡的门人。 卓飞雄冷冷道:“你应该知道,你今天是绝对走不出如意镇的,把暗夜流光剑交出来,饶你这条小命!” 白云飞忽然笑了:“我也应该知道,大清早能来这里等我的人,可能也就只有你们两人,因为只有你们两人那天才知道我和十一郎曾经在这里遇见!” 金泽林上前两步,拱了拱手道:“白兄,我并不想为难你,只是家兄惨死在十一郎手中,尸身还停留在静月山庄,你是十一郎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把暗夜流光剑交回静月山庄,以慰我兄长在天之灵,我受王爷和龙大侠所托,前来寻你,我只想和和气气与你谈妥这件事!” 白云飞笑道:“金兄就是金兄,金家堡的人就是识大体,倘若每个人都像金兄这么想就好了!” 卓飞雄忍不住对金泽林咆哮道:“你跟他这种人罗嗦什么?” 金泽林还未答话,白云飞反而笑得更厉害了:“正是因为他罗嗦,所以十一郎才不会杀他,你虽然不罗嗦,但十一郎却像踢死狗一样一脚把你踢下台,你还不够他杀,换我的话,我也懒得动手!” 卓飞雄怒道:“我再说一次,他妈的不把剑乖乖的交出来,你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白云飞冷笑道:“把剑交给你?” 卓飞雄哼道:“废话!” 白云飞道:“你也要把剑带回山庄?” 卓飞雄道:“当然!” 白云飞笑道:“依我看,你是想把剑带回紫刀门吧?” 卓飞雄的脸色变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笑道:“我的意思难道你还不明白?你还要装?” 卓飞雄正要发作,金泽林却立即拱手道:“白兄,现在六扇门已经发榜通文,全东胜十九大州都在悬赏缉拿你,你肯定是跑不掉的,而且你是新月姑娘的表弟,我只希望你能交出宝剑,让我带回静月山庄,然后和我前去见六扇门诸葛先生,我料想新月姑娘必然保你,你本就与此事无关,何必自讨苦吃?否则妄动干戈,只怕对你不利!” 白云飞笑道:“金公子不愧是诚实公子,句句实话,谁能交到金公子这样的朋友,当真是运气,好,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把剑交给金公子好了!”说完,他解下背上包袱,居然真的交到了金泽林的手上。 卓飞雄瞪着白云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白云飞道:“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金泽林道:“当然,白兄请跟我走罢!” 说完,金泽林率先走出店门。 刚刚一走出去,卓飞雄从背后忽然一跃而起,从门口掠到了外面的空地上,落地时,包袱已到了他的手上。 金泽林诧声道:“卓兄,你这是……?” 白云飞笑道:“我早就说了,他是想把这剑带回紫刀门!” 卓飞雄哈哈大笑,道:“金兄,你为何如此迂腐,全江湖的人现在都在搜寻这宝剑,这剑上秘籍一旦练成,必然无敌于天下,辛老庄主此番论剑并未封神,你何必再把这等宝物送回山庄,送回山庄无一人能使用此剑?你金家既然不屑这宝剑,倒不如成全小弟我吧?” 金泽林顿时瞪大了眼睛:“卓兄,你我受王爷和龙大侠所托,为何此刻背信弃义争当小人?把剑给我,待我送回山庄,此地之事,金某绝不责怪你!” 卓飞雄忍不住大笑:“金兄啊金兄,你做人怎的如此糊涂?辛老庄主已经不行了,那十一郎坠入湖中而亡,这宝剑,能者居之!现在它到了我手里,我为什么要放弃它?” 金泽林强忍着怒气,道:“卓兄,你我出生名门世家,为了区区一把宝剑就把自己家门名声毁于一旦,这值得么?” 卓飞雄摇头道:“唉,跟你这脑袋锈斗的人说话真是麻烦,你若有本事,你来拿这剑啊?”说完,他忽然打开包袱,抖开锦盒,一把黄金色的宽大长剑拿在了他的手上,剑身泛出阵阵金黄色的光华出来。 金泽林“嗖”的一声拔出了肋下金剑,咬牙道:“卓兄,得罪了!” 说完,他一闪而出,以冲杀剑术的姿势直冲而去。 金泽林的剑法虽然并不见得比十一郎辛梦来这些人高明,但金家堡的金剑也是江湖中享誉多年的绝学,尤其是冲杀剑术,尽管看上去身形飘忽,花招繁多,但爆发力却极快,一般人躲是躲不开的,只有硬挡。 卓飞雄当然是直挺挺的硬挡金泽林这一剑,他的思维里,暗夜流光剑乃是天下利器,削铁如泥,金泽林的剑就算来得再快再猛,撞上暗夜流光剑也必然断为两截。 所以他想都未想就横剑护胸,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剑果然断为两截。 不是金剑断为两截,而是暗夜流光剑居然断为了两截。 “这……”卓飞雄傻眼了,金泽林也愣住。 “他妈的,怎么回事?”卓飞雄惊讶道。 金泽林愣道:“这绝世兵刃怎么可能折断?” “假的,假的,妈的,这是把假剑,我们都被那小子骗了!”卓飞雄气得直跺脚。 金泽林也清醒过来,他本就在奇怪,自己只不过三言两语就让白云飞把剑交给自己?拿回这剑似乎也太轻松了点。 那十一郎本就武功高绝,他决战之前显然是把自己的后事托付给白云飞,他当然不会把后事托付给一个毫无本事的人,白云飞的精明,远远超出了金泽林等人的想象。 四大名捕在扬州府四处搜捕、不少江湖中人也四下打听,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把白云飞的蛛丝马迹给查出来,如此天罗地网都无法追回暗夜流光剑,宝剑又岂是金泽林二人能够轻易得手的? 想到这里,金泽林和卓飞雄同时转身。 店门口四周,哪里还有白云飞的身影? 他们二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假剑上的时候,白云飞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 卓飞雄跺脚道:“妈的,追!给老子追!快追!” 可是夜色茫茫,在场没有一个人看清楚白云飞是从哪个方向跑的。 第五十九章 锦官城郊外 白云飞自然是从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向跑的。 几乎是金家堡、紫刀门等门派的精锐主力全部由南向北沿途追击的时候,白云飞选择了从如意镇返回扬州城,这一着别说大多数江湖人士没有想到,就连六扇门四大名捕也始料不及。 因为这个时候扬州城几乎空了。 论剑大会已结束,人们都已散去,六扇门四大名捕全部分开行动,对白云飞来说,原本是最危险的扬州城现在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他并没有选择进城,而是绕城沿着护城河向南方行走。 这样一来,他反而倒落在飞大夫的后面,事实上别说飞大夫不知道,就连白云飞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的聪明决定,一下子就让他脱离了无数围追堵截。 正是聪明的人,往往被幸运所关照。 但是贫穷的人,往往也被饥饿所关照。 现在一天又过去,白云飞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 清晨在如意镇吃的一碗面条、喝的那瓶烧刀子早就消化得干干净净,他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三十二文铜钱,最多可以买一包馒头,一点萝卜干。 但他不敢买,因为沿途经过不少村镇的时候他都不敢进去停留,一停留惟恐又会麻烦上身。 走了一天,他浑身又酸、又累、又渴、又饿,而且现在距离目的地还很远、很长。 天晓得这条路上还会有多少荆棘坎坷、多少追兵伏兵等着他。 可是不管怎样,这条路他得走下去,必须走下去,因为他是白云飞,他是个男人,是个守承诺、讲信义的男人,所以十一郎托付给他的事情,他绝不会因为饥渴、艰难、遥远而退缩、畏惧。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他都要想法子去解决。 现在,夕阳就快落下山去,前面有片松树林子,林子深处好象还有座破庙。 白云飞决定今晚就在这破庙里过夜,天黑之前,他决定再四处走走,去找点松果之类东西来填填肚子,然后再找点水来喝喝,否则他今夜就躺在这里再也不用动了。 不得不说,白云飞的运气一点也不坏,他渴得受不了了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一条清澈的小河在林子东面流淌着。 清澈的河水,清凉的微风,波光粼粼的河面,漫天的艳红云彩,柔软的枯草。 如果不是在逃亡的路上,他真想在这里躺下来静静的享受疲惫之后的放松。 可惜他不能,但他可以放松。 因为这时候,他看见河边有个小姑娘正在洗花篮。 小姑娘年纪不大,看上去也不过十**岁,小脑袋上梳着两根长长的大辫子,水灵灵的眼睛好象在笑,显得俏皮伶俐。 她用双手舀起一捧水浇在身边五颜六色的鲜花上,然后把花放进花篮里,这才提起花篮兴高采烈的跑上小道。 两条大辫子在她背后甩来甩去,看上去甚是可爱,也不知是那沾满了晶莹水珠的鲜花可爱,还是她人显得娇小可爱。 看着这小姑娘快乐的模样,白云飞笑了。 他是真诚的笑了,他的目光里透着羡慕与安慰,人类美丽,正是因为人类勤劳善良。 不过一看见白云飞灰头土脸满身泥污的样子,活蹦乱跳的小姑娘一下子安静下来,把头埋得低低的,羞红了脸,双手提着花篮,安静的从白云飞身边走过。 白云飞又笑了,这小姑娘单纯得可爱,连瞧见个陌生男人都这么害羞。 他笑着走到河边,趴下后猛灌河水,清凉的河水流进胃里的感觉令人十分惬意。 只不过没惬意多久,林子那边就传来了惊呼声。 白云飞回过头一看,那小姑娘提着篮子慌慌张张的原路跑了回来,边跑边向后看。 只见她身后不远处,一个满脸胡子的彪形大汉,脸上带着狞笑,手里拿着把钢刀追了上来。 小姑娘一张瓜子脸吓得面无人色,喘着气,躲在了白云飞身后。 白云飞还没说话,那大汉反倒吼了起来:“小白脸给老子滚开!” 白云飞道:“我为什么要滚?” 大汉瞪眼道:“坏了老子的好事,小心老子拧断你的脖子!” 白云飞道:“你在干什么事?” 大汉淫笑道:“老子在干什么事,难道你还瞧不出来?” 小姑娘躲在白云飞身后颤声道:“他,他不是好人,他想欺,欺负我!” 白云飞笑道:“放心!他欺负不了你!” 大汉瞪眼道:“你敢管闲事?” 白云飞笑道:“我管的就是闲事!” 大汉怒吼一声,钢刀刷的一下劈了过来。 “铮”的一声,刀被黑铁剑稳稳的架住。 大汉愣了愣,刷的又是一刀劈来,黑铁剑还是没有让他的目的达到,刀又被架住。 “咔嚓”一声,刀锋转动,钢刀断为了两截,而且大汉的手臂上还多了一道口子。 “你……”大汉捂着手臂退后了两步,一脸都是惊恐的表情。 白云飞收起笑容,冷冷道:“现在是小白脸滚开还是大黑脸滚开?” “你,你等着,有种别跑!老子铁猛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大汉这句话说完,人已经跑到几丈开外的地方去了。 白云飞忍不住笑道:“这种本事也敢出来劫色,呵呵!” 小姑娘这时才松了口大气,红着脸站了起来,盈盈拜倒,道:“多谢这位公子相救,否则……否则……” 她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声音也颤抖着,显然是被吓坏了。 白云飞笑了笑,道:“天快黑了,走路小心些!” 说完,他转身离开。 但没走出几步,小姑娘又发出了一声痛苦的**。 白云飞再回过头,小姑娘已经倒在了地上,脚踝处冒出鲜血,染红了淡蓝色的裤脚。 显然是她刚才躲避那大汉的追踪而扭伤了脚踝,脚踝好象还被什么东西割伤。 小姑娘一张脸疼得扭曲了,倒在地上咬紧了牙关,她好象就要掉下眼泪来,这样的伤对白云飞这些练武之人来说也许算不了什么,但看小姑娘的表情,白云飞就知道这小姑娘绝对走不动路了。 白云飞默然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天,确实马上就要黑下来了。 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倒在这荒郊野外,她也许半夜会遇上好心的人、也许会遇上居心不良的人,也许会碰上野兽……这些事,白云飞根本可以不管,因为他现在在逃命,在逃亡的途中,他实在不想因为这些节外生枝的事情而引来麻烦、引来追兵。 仅仅是今天白天,他沿途就遭遇了好几次险情,若不是他精明,腰间就算有十个锦盒也不够人抢。 他现在假如再停下来帮帮这小姑娘,追兵也许很快就会赶到。 但是,白云飞并没有离开。 他走上前,抱起了这已经疼得昏迷过去了的小姑娘向破庙方向走去。 他可以被追兵追上,但他绝不可以因为畏惧敌人的追踪而把这小姑娘抛弃在荒野里自己却跑路,这种可耻的事情,他绝不做。 因为他的骨子里,流着的是骄傲的血液。 天,说黑就黑。 初春的夜晚,还有些冬季的寒冷。 冷风从破庙四面八方漏了进来,吹得火堆苗子突突乱冒。 逃亡的夜里,本不应该随便燃火,黑夜孤火,委实引人注目,但白云飞却毫无办法,因为小姑娘蜷缩在神案上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她身上的浅蓝衣衫显得很薄,一张小嘴也冻得发乌了,更要命的是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雨来,簌簌雨声击打着破庙上的瓦片,光听这语声就知道雨下得不小。 所以白云飞就不断往往火堆里添着枯树枝。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终于醒来。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四周,然后挣扎着爬起来,拎起自己的花篮就准备向外走。 刚走得两步,她“扑通”一声就栽倒在稻草堆上。 “你脚扭断了,还被藤条划破了脚踝,现在外面还在下雨,你最好哪里都不要去!”白云飞坐在草堆上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火堆。 小姑娘一惊,低头看着自己又肿又大的脚,眼圈一红,仿佛又要掉下眼泪来。 看清楚是白云飞后,她惊惶的表情渐渐的安定了下来:“公,公子,又,又是你,救了我?” 白云飞笑了笑,道:“我顾自己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救你呢?” 小姑娘把花篮紧紧的搂在胸前,害怕的看着四周,四周一片黑暗。 看着看着,她忽然“哇”的一声哭开了。 白云飞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往火堆里添树枝。 一个女人哭起来往往没完没了,若要让她不哭,他知道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她哭个够。 许久,小姑娘才抽抽泣泣的停住了哭声,白云飞这才开口道:“你刚才洗花的小河边到这里只有一里地。” 小姑娘转过头,怯生生的看着他,道:“是你带我来的?” 白云飞点点头,道:“你卖花怎么卖到这种地方来了?而且那么晚还在外面?” 小姑娘眼圈又红了:“前,前面是锦官城,我,我今天的花儿还没卖完,回,回家会被爹娘骂,所,所以……” 白云飞听得暗自叹息,道:“想不到这么快就到锦官城了!” 第六十章 卖花小姑娘 小姑娘忽然开口道:“公,公子,你是什么人呀?” 白云飞轻轻笑了笑,道:“我只不过是一个浪子!” 小姑娘道:“那,那公子该如何称呼?” 白云飞看了看她,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小姑娘似觉得越来越冷,往火堆边靠了靠。 白云飞苦笑着,没有答话。 因为这卖花姑娘不过是普通农家的孩子,倘若那些追兵知道她曾经和白云飞在一起过,不知道会给她引来什么样的麻烦。 无论是怎样的麻烦,那都是她承受不了的。 白云飞实在是不愿意连累她,笑道:“有时候一个人知道得越少,反而就越没有烦恼!” 小姑娘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透着迷茫。 白云飞不像是坏人,但看上去怪怪的,尤其是说的话,更是让人不得其解。 小姑娘又向火堆边靠了靠,抱着那一篮子鲜花乖巧的坐在那里。 她很美,就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小鲜花一样,她虽然看上去很小,但身体已经发育得很成熟,而且她身上穿得也很单薄。 两人隔得近了,白云飞忽然转过头静静的看着跳动的火堆。 他不是君子,但他也绝非小人。 如此暴雨深夜,如此孤男寡女,像这样一个小姑娘很容易就激起了大多数男人心里的欲望,所以白云飞忽然道:“姑娘芳名该如何称呼?” 小姑娘羞涩的说道:“我,我叫莫小蝶!” 白云飞道:“莫姑娘家住何处?” 莫小蝶道:“往北再走二十里地,斜阳村便是了!” 白云飞点点头,道:“好,很好,那地方我知道,等会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莫小蝶迟疑道:“公,公子好象就是从北方而来,此番送我的话,岂非又要原路返回?” 白云飞叹了口气。 如果要送莫小蝶回去的话,他的确是要原路返回,那样的话很可能又会遇着不少追兵,但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一个剑客行走江湖,有所不为、有所必为的道理并不是每个江湖人都能懂的。 白云飞沉声道:“对,是要原路返回!” 莫小蝶道:“公子出门在外,一定有要事要办吧?” 白云飞道:“是有要事,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送你回去!” 莫小蝶道:“为什么?” 白云飞道:“你出来卖花,大半夜的没有回去,你的父母一定很着急,别人若知道你一夜未归,背后也不知道会说你多少的流言蛮语!” 莫小蝶忽然挺起了胸膛,道:“我,我不怕,我不怕流言蛮语!” 白云飞笑了,道:“但是我怕!” 莫小蝶不解道:“你怕什么?” 白云飞笑道:“等你将来长大了,你就知道我怕的是什么了!” 年轻的女孩当然也知道,闲话和流言有时候会毁掉一个人,也许还会毁掉她的一生。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们的恶意猜测、背后的闲言碎语,白云飞也许就不必背负着朝廷通缉犯的罪名东躲西藏了。 莫小蝶忽然抬起头,注视着白云飞,温柔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的神色,她道:“你,你真是一个好人!” 白云飞苦笑道:“我不是……!” 莫小蝶固执的说道:“你是!” 白云飞还想争辩一句,这时一阵大风呼啦一下刮了进来,破庙里的火堆一下子全被猛烈的大风吹熄了。 四周一片黑暗,黑得可怕。 莫小蝶“嘤”一声,惊呼着扑入了白云飞的怀抱,一篮子的鲜花全打翻在地。 白云飞瞬间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 莫小蝶把他搂得紧紧的,仿佛害怕到了极点。 白云飞没有推开她,他不忍心推开这受到过多惊吓的小小姑娘。 但是莫小蝶全身的幽香和发泽间的甜香一阵又一阵钻进了他鼻子,白云飞只觉得心跳加快了好几倍。 黑灯瞎火、温香软玉、风雨交加、相互依偎,面对这种要命的情况,白云飞的手一点不敢乱动,他暗自打开了天开眼。 这时莫小蝶忽然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道:“公子为何不敢看我?难道我长得不够美吗?” 本是楚楚可怜的卖花姑娘,怎的忽然间说话如此轻浮? 白云飞转过头去,本来什么都看不见,但天开眼的视线里,莫小蝶好象正望着自己吃吃的笑着,就像是一条小狐狸那样偷偷的笑着。 白云飞忽然意识到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肩膀上传来一丝酸麻的感觉,然后全身很快就动弹不得了。 莫小蝶一下子从白云飞怀里挣脱出去,挣脱出去的时候,她手上多了一个盒子,那盒子正是装着暗夜流光剑的锦盒,它本是藏在白云飞衣服里的,但此刻终于落在了莫小蝶的手上。 莫小蝶又拿出火石,重新把火堆点燃,然后才对白云飞咯咯笑道:“江湖上很多人都说十一郎的朋友白公子聪明绝顶,所以临死之前才把暗夜流光剑托付给白公子,依我看,聪明的人也不外如是,英雄总是难过美人这一关,白公子,你说是不是?” 白云飞坐在草堆上目瞪口呆,他现在总算明白这个卖花的小姑娘其实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白云飞苦笑道:“恩,我现在只有一句话想说!” 莫小蝶笑道:“哪句话?” 白云飞苦笑道:“我是猪!” 莫小蝶大笑起来,简直笑弯了腰,笑了半天,她才道:“像白公子这样的猪倒也少见得很,既要为人正直,又要坐怀不乱,这江湖中能有几只这样的猪?” 说这话时,莫小蝶得意非凡,此刻她哪里像个卖花的小姑娘?活脱脱一个小鬼精灵的模样,就连白云飞这样的老江湖这次也栽在了她的手上。 白云飞笑道:“其实我早该想到这是个圈套,只不过女人天生就是演戏的料,而我又太累了,运功晚了些,否则你这点小把戏怎么能骗倒我呢!” 莫小蝶吃吃笑道:“哦?白公子说说看,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白云飞道:“我应该想到,一个普通村姑,在第一次见到我时都害羞得不敢抬头,为什么一见到强盗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到我身后?这个中差异岂非太不合常理?” 莫小蝶笑道:“江湖传言,白公子是十一郎的朋友,十一郎那么厉害的人自然不会交一个本事平平的朋友,我若当时在白公子背后下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白云飞道:“所以你先假装昏迷,让我放松警惕,然后等到天黑的时候才下手!” 莫小蝶笑道:“暗夜流光剑的真假,本就应该在黑夜里才能分辨,我若不等到天黑,而剑万一又不在你身上,我岂非前功尽弃?”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所以我也更应该想到,这种季节是春冬交替时节,市场上只有腊梅和水仙才有得卖,而一个卖花的村姑却提着一篮子山茶、白玉、金香、牡丹、紫荆等十多种浓春季节才会开放的鲜花,难道这斜阳村这样的小地方还会有达官贵胄们的养花温室不成?这是其中一个大破绽!” 莫小蝶娇笑道:“那么还有的破绽又是什么呢?” 白云飞盯着莫小蝶一双春葱般的小手叹道:“还有的破绽才是最大的一个破绽,因为穷苦人家的卖花小姑娘,他们起早摸黑,白天要卖花,晚上又要帮着家里做家务活,常年奔波操劳,哪来一双又白又嫩的小手,莫姑娘下次若要再用这招,最好把手磨得又粗又糙。” 莫小蝶忍不住也叹了口气,道:“江湖传言果然不假,白云飞果然是白云飞,实在是聪明透顶,否则的话一天之内也不可能从扬州如意镇通过众多高手的围追堵截,六扇门、扬州城、紫刀门、金家堡、静月山庄这么多门派的人居然没一个人把你给逮住,若不是听见你刚才这番话,我都不太敢相信,但是我现在相信了!” 莫小蝶忽然露出了顽皮的笑容:“还好我相信!” 白云飞也笑道:“所以我就中了你的招!” 莫小蝶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我的探云手只是封住你体内真气三个时辰而已,三个时辰后,你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白云飞道:“不过三个时辰后,莫姑娘可能已经带着这盒子远走高飞了!” 莫小蝶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跑,我会把你送回扬州府,飞大夫在那里等你!” 白云飞笑道:“原来莫姑娘也是六扇门的人,六扇门果然有两下子,居然算准了我的行动路线!了不起啊了不起!” 莫小蝶笑道:“六扇门没两下子的话,东胜国也就乱了套了!” 白云飞笑道:“既然落在了六扇门手上,我也懒得喊冤,还未请教莫姑娘的大号!” 莫小蝶笑道:“算你有眼光,我就是六扇门五大名捕之五,人称银针仙子!” 一听这话,白云飞忽然躺在地上捧腹大笑。 莫小蝶顿时收起了笑容,瞪着他道:“有何好笑?” 白云飞好象笑得喘不过气来,道:“我只听说过四大名捕,还没听说过有五大名捕的!” 莫小蝶不服气道:“哼,你现在总该听说了吧?” 白云飞笑道:“听是听说了,只不过莫姑娘看上去年纪轻轻,这般年龄居然也叫仙子,呵呵,呵呵呵……” 莫小蝶眼睛一瞪,道:“我告诉你,本姑娘今年已经二十了,仙子这称号自然是担当得起的!” 白云飞点着头,笑道:“恩,恩,二十岁的黄毛丫头也是仙子,有趣,有趣极了!” 莫小蝶也笑了,得意道:“黄毛丫头也好,仙子也罢,能把你逮着就是本事,白公子现在还有什么话想说?” 白云飞苦笑道:“我是猪!” 莫小蝶咯咯笑道:“你本来就是,而且还是只大笨猪!” 白云飞眨眼笑道:“我虽然是只大笨猪,但你却是只小笨猪!” 莫小蝶道:“哦?” 白云飞道:“我现在只有最后一句话要说了!” 莫小蝶道:“什么话?” 白云飞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她,道:“你既然已经得手,为何不打开盒子瞧瞧,里面装的是什么?万一里面不是暗夜流光剑呢?” 一听这话,莫小蝶的脸色终于变了。 第六十一章 再度重相逢 锦盒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可惜莫小蝶终究没能看见。 因为就在她低下头准备打开锦盒的一瞬间,白云飞选择了这个最佳时机出手。 莫小蝶同样是做梦也没想到白云飞中了她的探云手后居然一点事也没有。 事实上,莫小蝶的武功路子和纳兰真出自一路,用白云飞的思维来看,这两人全是术士流派的内家高手,隔空放劲以达到治疗或者攻击的效果。 莫小碟在黑暗中搂住白云飞的时候,就是悄悄把一股内家真力从白云飞的肩井穴上拍了下去,探云手这股真力进入白云飞体内后就立即封闭了白云飞全身经脉。 但白云飞很快感觉自己体内有两股非常奇特的真力产生了强大的反抗作用。 其中一股是纳兰真在月河村为他治伤的真元——柔和而不含任何杂质,另一股是心眉大师在秦王府为他治伤的真元——雄浑、正统而阳刚,这两股力量在白云飞体内和莫小蝶探云手拍来的那股阴柔力量产生了极强的冲突。 冲突的时候,白云飞体内简直翻江倒海一般,而他自己则是胸短气闷,头晕脑涨,好几次他都强忍着没倒下去,表面上也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目的就是在拖时间。 在他等到头不昏、眼不花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经过这一通搅合,他的等级居然上升到了8级,体力内功统统瞬间恢复过来,一时间他也懒得去想具体原因,如果不是锦盒被莫小蝶夺去,他简直巴不得莫小蝶多给他几记探云手。 所以他不动声色,慢慢的拖时间。 莫小蝶虽是六扇门中相当厉害的一名捕快,但白云飞始终是白云飞,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莫小蝶一低头,白云飞什么也顾不得了,一脚扫在火堆上,燃烧着的树枝柴火恰如一阵火雨向莫小蝶落去。 其实这些“火雨”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但问题就出在莫小蝶那一身淡蓝色的绸衫上,这种料子一着火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白云飞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冒险一脚扫出,这一扫,莫小蝶大惊,她反应不慢,立即横向掠出躲避,但还是晚了一步。 等她避开这阵“火雨”停下来的时候,白云飞的黑铁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虽然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但是有时候美人也难过英雄关,莫姑娘,你说是不是?”白云飞微笑着,把刚才她嘲笑他的话颠倒过来还给了她。 莫小蝶愣了半晌,道:“你,你是怎么恢复过来的?为什么你中了我的探云手没事?” 白云飞笑道:“你想要这盒子就该正大光明的找我要,若是理由恰当,我说不定还会送给你,但你用探云手来对付我,我也就只好自己暗中使用‘全来到九端倒八匹马七根草六六顺五魁手四季财三桃源二红喜一点点’神功来恢复功力了!” 听到白云飞摇头晃脑煞有其事的满口胡吹乱绉,莫小蝶差点没气破肚皮:“你这分明就是猜拳,哪是什么狗屁神功?” 白云飞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对,我这就是喝酒猜拳,猜拳就能让你乖乖中招,你该服气才是!” 说完,白云飞的左手伸向了莫小蝶起伏不定的胸膛,莫小蝶紧张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白云飞笑道:“不干什么,只不过把我的东西拿回来而已!” 盒子很快到了白云飞手中,莫小蝶见白云飞并没有对自己无礼,她心里稍微安稳了些,她冷冷道:“白云飞,我劝你你最好不要动我,我若是少了半根头发,我表姐绝不会放过你!” 白云飞笑道:“哦?你姐姐又是谁?” 莫小蝶冷笑道:“我姐姐就是你们这些通缉犯的克星,人称四大名捕的陆新月!” 一听这话,白云飞缓缓的把剑撤开了。 莫小蝶冷笑道:“怕了吧?哼哼!” 白云飞笑道:“你走吧!” 莫小蝶冷冷道:“我就知道你害怕!” 白云飞收起了笑容,转身看着她,道:“你错了!” 莫小蝶瞪着他没有说话。 白云飞一字字道:“第一,我不动你,是因为你刚才也没有动过我;第二,我现在是朝廷的通缉犯,我若动了你我就真的是个名副其实的通缉犯了;第三,你表姐是个好捕快,我只希望你和她能多抓点坏人,不要抓错人!” 莫小蝶一张瓜子脸涨得通红,但就是偏偏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上来。 白云飞看着她,肃然道:“我刚才就说过,你用正大光明的法子来取这盒子,说不定我还会送给你的,但你装村姑骗我,你用这法子来对付真正的坏人有用,但用它来对付我,这盒子,你肯定夺不去,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莫小蝶忍不住道:“为什么?” 白云飞道:“因为,心中犹豫的人,刚才就会中我那一招,让我告诉你吧,这盒子里装的,其实就是暗夜流光剑,但你为什么偏偏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呢?” 他忽然叹了口气,道:“做捕快的就是这个毛病,怀疑任何事情,不但怀疑别人,而且有时候连自己也怀疑!” 莫小蝶忽然不说话了,白云飞已经给她上了捕快这一行里教训最深刻的一课。 许久,莫小蝶才开口道:“你放了我,你就不怕我现在再次翻脸对你动手!” 白云飞微笑着道:“不怕!” 莫小蝶道:“为什么?” 白云飞笑道:“因为你虽然喜欢耍点小聪明,但你却一点也不像是一个阴险的小人,我总觉得,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绝不会像那些所谓名门正派,为了一把剑而撕破道貌岸然的嘴脸!” 莫小蝶静静的注视着白云飞,白云飞的表情很温和,无论是恶劣的情况下还是得意的情况下,他总是微微的笑着,他那淡淡的微笑,仿佛象征着他对这个红尘俗世看得是多么的透彻。 莫小蝶的此刻才真正露出了钦佩的眼光,她喃喃道:“我终于懂了!” 白云飞笑道:“你懂什么了?” 莫小蝶道:“我终于有点明白,名震天下的十一郎为什么会和你成为朋友,会在临死前把这宝剑托付给你!” 白云飞道:“为什么?” 莫小蝶道:“因为你从来不会用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 白云飞苦笑道:“我不是小人,但也并非什么君子!” 莫小蝶道:“那你是什么?” 白云飞目光落向火堆,轻轻的笑道:“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只不过是个浪子而已!” 莫小蝶道:“但你这个浪子却比很多贵族公子都还厉害!” 白云飞道:“为什么?” 莫小蝶道:“因为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总是处处袒护着你了!”说到这里,她忽然拍了拍手,道:“新月姐姐,你别再看戏了,下来罢!” 白云飞闻言一惊,赶紧抬头,只见破庙上方的横梁上居然有个人壁虎般的伏在那里,待这人落下来白云飞才看清楚,这人正是陆新月。 陆新月看着白云飞,冷冷道:“你今天要是敢碰小蝶一下,你早就没命了!” 白云飞笑道:“我本就在奇怪,在如意镇的时候,卓飞雄和金泽林都算准了我要去如意小店,而你却偏偏没有出现,我那时候就应该想到,你其实已经掌握了我的行踪! 陆新月看着他,脸色缓和了下来:“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想把这宝剑怎么样?” 白云飞笑道:“你现在看到了没有?” 陆新月好象松了口气,但她很快又板起脸,道:“你总算还是那个白云飞!” 听到这句话,又看着陆新月冷冷的表情,白云飞只觉得全身上下有股暖流在流动,就凭着陆新月这句话,他忽然明白莫小碟为什么会在这里布下圈套引他上当了。 因为六扇门发布榜文通缉他白云飞,也许四大名捕中就只有陆新月相信他,诸葛先生要追捕他,陆新月自然也会参与行动,而她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就是夺剑的幕后主使,为了证明这一点,她让莫小蝶在这里设下陷阱,如果他白云飞是那种别有用心的好色之人,那么陆新月早就痛下杀手了。 白云飞忽然叹了一口气,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倒不觉得什么,但是这两天他和她分别以后,他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这种感情连他自己说不上来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陆新月也微微叹息着,她又何尝不是一样,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一路都是阴谋陷阱,迷局疑团,但有着他陪伴的时光,总是不乏欢乐,可是论剑大会一结束,一切又归于沉寂,这感觉就像饭菜里没有放盐一样索然无味。 他信任她,她也相信他,现在他们终于又见到了对方,他们各自的眼神里都隐隐流过一丝关切的眼神: “你这一路上一定吃了很多苦头吧,浑身泥污,灰头土脸,为什么先生认为你一定是那个幕后主使人呢?” “你这两天一定在到处奔波,人也瘦了一圈,眼圈也有点发黑,整个人憔悴了很多,唉……” 他们两人的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脸上半分表情也没有显露出来。 只因为他们之间算什么?朋友?恋人?师徒?君臣……好象都不是,他们现在唯一可以产生联系的就是——他们之间,现在一个是名动天下的名捕,一个是江湖上人人追杀的通缉犯。 所以他们只有静静的站立着凝视对方,他们只希望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对方都能看到,即使看不到,也希望对方能感受到。 看着这两人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表情,一旁的莫小蝶忽然叹了口气,心里默默的叹息着:这真是两个骄傲的人,也许只有这个白云飞,才能配得上姐姐这样的女人了! 第六十二章 承诺的代价 默然许久,陆新月忽然道:“先生现在十九州榜文通缉你,说了你盗窃了朝廷名剑,悬赏三万两银子!” 白云飞点点头,道:“我知道,早上在扬州城外我已经看到了!” 陆新月迟疑着,道:“你好象并不怎么在意?” 白云飞笑道:“我不在意,但我开心极了!” 莫小蝶忍不住道:“你有毛病不成,被通缉了还开心?” 白云飞笑道:“早知道我这么值钱,以前还在秦州府做什么生意,我自己把自己卖了不就发了?” 陆新月和莫小蝶两人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云飞也笑着,对陆新月道:“我知道你是为了这把剑而来!” 陆新月道:“不错,这把剑皇上要求我们尽快找回!” 白云飞点点头,凝视着陆新月没有说话,只是忽然一挥手,把手上的锦盒扔给了她。 莫小蝶吃惊道:“你……你……我刚才这么抢你的盒子你不给,现在你什么话都不说就给我表姐了,你什么意思你?” 白云飞道:“对,我现在送给她!” 莫小蝶不服气道:“哼,你还真大方,也不知是你大方还是别有用心!” 白云飞道:“我别有用心!” 莫小蝶忍不住瞪着他:“你……!” 白云飞淡淡道:“我别有用心的地方就在于我信任你表姐!” 莫小蝶忽然闭住了嘴巴,因为她看见了陆新月的目光中闪烁着感激的神色,那是一种超越了朋友之情的感激之色,只有一个女人对自己中意的男人才会发出的那种由衷的感激目光。 白云飞望着陆新月,道:“我之所以信任你,是因为在秦州府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好捕快,所以我不想让你为难!” 这句话仿佛就是:“我之所以不想让你为难,是因为你是陆新月,而不是别人!” 这话中所蕴藏着的玄外之音,只有在分别后受过思念折磨的人才能深深的体会。 陆新月当然体会得出,所以她没有说话,这种时候任何话语都是多余。 白云飞历经了不少困难,冒着被追杀和通缉的巨大风险现在把剑送给她,她若是还不懂白云飞的一片心意,那她就是傻子了。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如此懂她的心,能如此理解她的立场,能对她如此好过,她心中的感动,实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忍不住就想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剑安全送回京都,我只希望你能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你一定要等我!” 但是白云飞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把她的心凉透半边:“正是因为我信任你,我才要告诉你,这盒子里装着的剑,它仍然是一把假剑!” 陆新月顿时惊呆。 莫小蝶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你拼着性命冒着被江湖上各门各派追杀的危险,还被朝廷通缉,就为了保护这样一把假剑?” 白云飞点点头:“是的!” 莫小蝶道:“为什么?” 白云飞道:“因为它不是一把剑!” 莫小蝶好象又要叫起来了:“它不是剑,那它是什么?是大铁锹?” 白云飞一字字道:“它是承诺,是我对我朋友的承诺,是我朋友对燕大侠的承诺!,它的价值已经超过了剑本身!” 莫小蝶道:“朋友?你朋友?那个在论剑大会上杀得天下英雄血流成河、尸积成山的名剑客十一郎?” 白云飞道:“是的!” 莫小蝶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不懂,他明明可以战胜辛梦来,为什么最后还是被辛梦来杀死?” 白云飞道:“因为他可以死,但他绝不可以败!” 莫小蝶道:“可是他为什么死的时候还要对辛梦来说声谢谢,辛梦来为什么还要把碎月断梦刃抛进湖中?” 白云飞面无表情道:“因为他感激上天造出了辛梦来这个人成为他的对手,而辛梦来也知道自己输了,他愿意把自己的兵刃抛进湖中,让剑客视为生命的名剑伴随十一郎,让十一郎将来到了阴间不再寂寞!” 说这话时,白云飞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惆怅。 陆新月忽然道:“十一郎早知道那一战凶险万分,很可能难免一死,所以就事先向你交代了这假剑的后事,可是他为什么要让你保护这把假剑呢?” 白云飞道:“因为全东胜所有人都认为这把剑是真剑!” 陆新月皱眉道:“我还是不明白,从秦州府朱家镇开始,真剑不是被纤霄三公子所护送吗?为什么真剑最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到了十一郎的手上?”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不能从秦州府朱家镇开始说起,而是要从你在秦州府乱石山杀死肖成志开始说起!” 陆新月和莫小蝶都瞪大了眼睛。 白云飞道:“秦州双刀肖成志和陈大鹏的确是洗劫吏部尚书楚秋官邸的元凶,指挥他们抢夺暗夜流光剑的人其实就是十一郎!” 陆新月诧声道:“这怎么可能?” 白云飞道:“他们得手后就把宝剑交给十一郎,然后隐姓埋名在乱石山当山贼!” 陆新月和莫小蝶都静静的听着。 白云飞道:“当时十一郎还在仙林国周庄,他本就是燕大侠的传人,拿到这剑无非是不希望剑上的秘密落入邪魔歪道的手中,但是剑到手后,他发现这并不是真剑,这时候他获知了银雪来三人秘密入关护剑的消息,当时你我恰恰在朱家镇和单小楼交手,他不方便露面,就指挥周万里在秦王府冒充接头人夺剑,但周万里暴露后不幸又被银雪来三人在秦州府城外杀死,这就迫使他亲自入关现身求证!” 陆新月道:“他求证什么?” 白云飞道:“其实银雪来三人所护送的剑也是把假剑,这一点十一郎并不知道,但是银雪来三人的幕后主使人却知道被肖成志他们抢去的那把剑是假剑,他故意散布消息,说剑上有燕大侠的武学秘籍和秘密大宝藏,然后又召开论剑大会,说谁能成为剑神,就把真剑赠送给那个人!” 莫小蝶颤声道:“你说辛梦来就是那个幕后主使人,这不可能!” 白云飞也不理她,道:“事实上两把剑全是假的,辛梦来之所以要这么做,有两个原因,第一,暗中保护真正暗夜流光剑的传人绝对会现身论剑大会,因为传人绝对不会让这把剑落入邪派人士手中;第二,传人一旦现身,辛梦来就可以发现谁是传人,于是他就有了真剑的线索!” 陆新月道:“但是十一郎凭什么相信辛梦来那把剑是真剑?” 白云飞道:“第一,银雪来三人本就不是无名之辈,能驱使他们三个人的人,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第二,银雪来他们三人从秦州府到扬州府,一路上也是遭遇了不少围追堵截;第三,这论剑大会邀请了这么多名人,而且又有朝廷支持,苏王爷到场,郡主招亲;这三点加起来,让人不得不相信真剑就在论剑大会上!” 莫小蝶立即“哦”了一声,道:“说的人多了,假的也被说成真的了,但事实上只有辛梦来一个人知道这剑是假的?” 白云飞点点头,道:“十一郎到了论剑大会上,一口气杀了卓飞谷几个人,他那种剑法一亮相,辛梦来就知道了他是传人,所以安排了银雪来三人冒充金泽远三大世家公子去接郡主,故意制造一个宝剑被盗的迷局,通过银雪来三人之口,再通过郡主之口让所有人知道剑落在了十一郎的手上,这样一来,十一郎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摆脱江湖人士的追踪,这一着是辛梦来无非想把十一郎困在了静月山庄走不了!” 陆新月道:“难道金泽远、南宫云、原南亭他们三人也是被辛梦来害死的?” 白云飞道:“对,你自己想想,当时在场的,除了十一郎、辛梦来、诸葛先生、天玄道长外,还能有谁能有那么高强的剑法能办到?” 莫小蝶抢道:“诸葛大人和天玄道长肯定不是凶手!” 陆新月也恍然大悟,道:“难怪那天晚上先生一看见这三人的尸首就一直沉默着不作评论,他也发现了这件事情从中太古怪。” 白云飞道:“对,如果十一郎是凶手的话,那么银雪来他们三人凭什么可以知道郡主半路来到的消息,凭什么可以冒充金泽远他们三人?他们明明知道郡主身边有八大禁宫高手保驾护航,为什么还去自寻死路?所以只有辛梦来是凶手,从秦州府到扬州府这一路上所发生的怪事才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陆新月忍不住长长的叹息着,道:“辛庄主如此威望地位,何苦作这等愚昧之事!以他的声望,即便是自封武林盟主也丝毫不为过!” 莫小蝶也叹了口气,道:“我倒真是看走了眼,这辛梦来还真是狼子野心,算无遗策!” 白云飞接着道:“十一郎本就是剑道高手,他对剑道的追求胜过对其他一切的追求,当时在山庄一看见金泽远三人尸体上的伤口,他就决定继续留在论剑大会,目的就是要和这个凶手一决高下!” 陆新月道:“他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知道辛梦来就是幕后主使人?” 白云飞点点头,道:“对,所以他一定要手刃这个居心叵测的人!” 莫小蝶不解道:“我就不明白了,十一郎如此厉害的剑客,又是燕大侠的传人,既然知道那是假剑,为何不一走了之?” 白云飞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因为一个剑客的剑法越高、修为越深,他的追求就越远,责任就越大,几把假剑相继问世,就为了这几把假剑,已经死了太多的人,流了太多的血,有的债用剑是还不清的!” 陆新月喃喃道:“有的债是要用血来偿还的!” 莫小蝶道:“所以十一郎就一定要和辛梦来作一场生死决斗?”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这场决斗,他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因为他知道自己剑法再强,内功的修为始终无法与辛梦来相提并论,他临死之前嘱咐我,他死后,我一定要把这假剑带到天剑山山顶,把它扔下大海,让它与燕大侠的英魂作伴,从此江湖就会暂时得以安宁,不会再起事端!” 莫小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喃喃道:“人人都以为十一郎是个冷漠无情、嗜血如命的疯子剑客,其实,其实他才是一个好人,唉!” 她叹出这声,一颗小脑袋顿时垂得低低的,好象是因为自己错怪了十一郎而内疚。 陆新月也叹了口气,向白云飞苦笑道:“如此错综复杂的案情和线索,别说让我去想,就算让我像你这样重复一次都难,想不到这中间竟然还藏有这么多的隐情!” 第六十三章 飞大夫的毒 白云飞注视着陆新月,一字字道:“所以,现在我必须把这剑带到天剑山!” 莫小蝶道:“前面还有半日路程就是锦官城,锦官城再往东走上三日就可以到达天剑山了!” 陆新月忽然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真正的暗夜流光剑现在在何处?” 白云飞摇头道:“没有人知道!” 陆新月盯着他:“你也不知道?” 白云飞点点头,道:“我也不知道!” 陆新月吐了口气,忽然也不说话了。 白云飞这时却再次说了一句又让她们二人震惊的话出来:“这一连串怪事的确是这样发生的,因为这是十一郎亲口告诉我的,但是依我看来,中间似乎还有更多奇怪的地方!” 陆新月顿时耸然动容:“哦?” 白云飞道:“有很多很多的疑点根本没办法解释,或者说,事实的真相还不仅仅是这样!” 陆新月忍不住道:“比如还有哪些疑点?” 白云飞道:“比如,先前各种迹象都显示秦王府和这件事有很大的牵连,千寻姑娘为什么要收购武器?而且各种迹象都显示她是接头人,为什么我们在朱家镇出事后她突然被郡主邀请而离开,这未免太巧合了点,她离开之后明明应该和郡主在一起,为什么她没有来到扬州?” 陆新月道:“千姑娘也许半途又回秦州府了呢?” 白云飞道:“假如这是巧合,那么辛梦来明明知道自己手中的剑是假剑,他又凭什么如此肯定十一郎知道真剑之所在,而且还大张旗鼓的举办什么论剑大会?他处心积虑的想让真正的暗夜流光剑现世,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莫小蝶道:“这很简单啊,绝世武功,绝世宝藏这两样东西换我我都想要!” 白云飞摇了摇头:“他剑法那么高,声名那么旺盛,他没有必要如此在乎这把剑,一个人若真是作奸犯科,动机不外乎三种,一权力、二利益、三美色,对他来说,这三样几乎全都挨不着边!” 莫小蝶道:“你这么一说,本来很清晰明了的地方,我现在又迷糊了!” 白云飞道:“我其实这几天也打听得很清楚,纤霄三公子本来在落叶国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和辛梦来素无往来,他们凭什么听他的话,受他驱使,这中间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还有,你们六扇门是皇上亲点,朝廷明明在追查这把剑的下落,为什么又支持辛梦来的论剑大会封神,这矛盾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陆新月和莫小蝶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白云飞的疑问让她们已经听得足够心惊胆战了。 白云飞叹道:“这件事委实是太过复杂,而且牵涉极大,黑白两道都被惊动了,我也没想到小小的一把剑,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都说这剑上藏有武学秘籍和秘密宝藏,但我现在忽然觉得,这剑上的秘密可能不止这一点,它必然还藏有更大更惊人的秘密!” 陆新月紧张道:“什么秘密?” 白云飞道:“这秘密中的秘密就连我们都不知道!” 陆新月道:“那,什么人知道?” 白云飞叹息着,道:“知道这秘密的人,一个人已经死了,另一个也即将死去!” 莫小蝶立即反应过来:“十一郎坠湖身亡,而辛梦来也被十一郎临死前震断了心脉,自称活不过今天早晨!” 白云飞道:“所以所有的线索到了现在才是真正的断了!” 这时候,破庙门口一个炸雷般的声音传了过来:“既然断了,那么你就应该和我回去,把事情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三人一惊,迅速回头,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幽灵般的站着一个人,这人挎着一个药箱,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破庙里来了个江湖卖药郎中。 陆新月惊讶道:“二当家!” 飞大夫面色阴沉的点点头,缓缓的走了进来,他盯着白云飞道:“白公子的推理和分析,让我这个办案十多年的人都自愧不如,白公子若是我六扇门中名捕,江某可大胆断言一句,不出三年,白公子足以让东胜国所有作奸犯科的不法之徒全部闻风丧胆,统统落网,白公子亦可成名为神捕!” 白云飞笑了笑,道:“飞大夫真是太过讲了!” 飞大夫沉声道:“我没有过讲,白公子若是没有这种头脑,今天也绝对不会落在我的后面!” 莫小蝶忍不住道:“江大人,你怎么知道白云飞会在这儿?” 飞大夫盯着白云飞道:“诸葛先生命我查往长州府,我本就在奇怪,倘若白公子跑在了我的前面,锦官城再往南,毗邻东海一带就是有名的十三路黑道联盟的江南黑风寨,黑风寨寨主罗平也是个棘手的人物,怪就怪在白公子现在是全江湖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但这黑风寨居然半点动静也没有,江某人自信轻功还过得去,但为什么还是没有在前面见着白公子的影踪呢?” 白云飞忍不住笑道:“所以飞大夫也是精明人,立即就明白我还落在飞大夫后面的,飞大夫立马就杀了回来!” 飞大夫道:“那还得感谢这场大雨让我中途进来避雨,否则的话我是做梦也想不到白公子居然会躲在这里!”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陆新月,道:“想不到四当家和小蝶也在这里,四当家和小蝶难道两人联手也不是白公子对手?” 白云飞立即笑道:“凭她们两个女流之辈又怎是我白云飞的对手,她们两个人那点小把戏也要在我面前卖弄,火候还差得远哩!” 莫小蝶正想发作,但她却发现陆新月的脸上却又隐隐流过一丝感激的神色。 白云飞之所以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其实是不希望飞大夫认为陆新月与一个朝廷通缉犯有染。 不过飞大夫却不吃他这一套,飞大夫冷笑道:“大当家的让我关照四当家,办案切莫感情用事,江湖传言十一郎的朋友白云飞是个聪明绝顶之人,今日看来,白公子似乎并不怎样,我也想不通,四当家的为何被他花言巧语所骗?” 陆新月陈沉着脸不答话,白云飞却大笑道:“难道名满天下的飞大夫也相信江湖传言么?” 飞大夫冷笑道:“江湖传言虽是江湖传言,但却有三分真!” 白云飞道:“所以飞大夫宁可相信那七分假的传言,也不愿意相信暗夜流光剑背后这么大一个惊天阴谋。” 飞大夫也不生气,只是和颜悦色的说道:“白公子刚才的论断,江某在庙门口也听到了一二!” 白云飞道:“飞大夫认为如何?” 飞大夫道:“江某很赞同白公子这一点!” 白云飞道:“哪一点?” 飞大夫道:“朝廷一方面要我们找回名剑,而另一方面皇上却又默许辛庄主剑会封神,这中间的矛盾,我等办案多年,也猜不透其中原因,我也很想知道这剑上,秘密中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白云飞道:“只怕没人能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飞大夫点点头,转过身,目光落向燃烧着的火堆,默默道:“白公子,你可知道江某人出道距今有多少时日了?” 白云飞没有说话,他不说话是因为他不知道,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飞大夫为什么突然语气变了,所以他只有静静的听着。 飞大夫道:“江某二十二岁入六扇门,距今已经十六年三个月二十一天,这十多年来,经我江某之手的案子共计四百九十六件,犯人七百五十四人,江某人秉公执法,平生没有冤枉过一个好人,也未错过一个坏人,江某行事,自信上对得起浩大皇恩,下不负黎民百姓,今朝遇上这么样一件错综复杂的案子,若非牵涉太广,六扇门也不会发布榜文通缉白公子,这实属无奈之策,白公子若是无罪,江某绝不会冤枉你,白公子若是有罪,江某定当缉捕你归案!” 白云飞一听飞大夫说得这么清楚,他脸上顿时露出了钦佩的神色,道:“飞大夫的意思是……” 飞大夫道:“江某被江湖中赏脸的朋友称为飞大夫,白公子想必知晓其中缘由吧?” 白云飞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六扇门四大名捕之一的飞大夫,轻功极高,而且精通医道,对下毒解毒这些法门可说了如指掌。 飞大夫道:“白公子,我并不知道你要带这名剑前往何处,同时也不知道你要把这剑拿去作何用途,但是现在江湖中漫天风雨,你的处境并不乐观,你若是相信江某人的话,不妨跟我回到京都,让朝廷保护这柄剑,同时也保护你的安全,待查明真相,朝廷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白云飞忽然笑了:“说半天你是知道我跑不了,你这可是在威胁我?” 飞大夫也笑了:“江某只是诚心建议罢了,并无威胁之意!” 白云飞笑道:“倘若我不跟你走呢?” 飞大夫笑道:“现在外面有三十张强弓,四十把快刀,都是我连夜从扬州和锦官调来的好手,白公子最好还是跟我走的好!” 陆新月和莫小蝶闻言大惊,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外面树林里已经燃起了无数火把,几十条黑影在大雨深处涌现。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飞大夫就是飞大夫,动作就是快,我不得不服!” 飞大夫冷冷道:“白云飞同样是白云飞,其实我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白云飞一定不会跟我回去!” 白云飞道:“若不是朋友托付,我一定愿意回去,但现在,恕难从命!” 飞大夫笑道:“所以你现在到了搏一搏的时候了!” 白云飞听得暗自心惊,眼前这个飞大夫绝不是好惹的人,他敢这么说就必然有所准备。 飞大夫忽然对陆新月道:“四当家,大当家临别前让我关照你,希望你不要被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女人行走江湖,难免有掉入敌人感情圈套的时候!” 陆新月冷冷道:“我自然知道!” 飞大夫道:“你是知道,但我看你未必就放在心上了!” 陆新月忽然嗅到一阵又一阵的香味,她的脸色变了变:“龙葵仙草的味道?” 飞大夫面无表情的说道:“不错,这龙葵仙草你也应该知道,中毒后全身无力,等你们恢复过来的时候,就不是在这破庙里了!” 陆新月脸色大变,一言不发,赶紧坐下原地运功解毒。 飞大夫道:“来不及了,就在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这仙草丢进火堆里了,除非你们现在有百年以上的内功,否则还是得躺下!” 这几句话,可惜陆新月已经听不见了,她倒下去的时候才发现,白云飞和莫小蝶二人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而这时外面等候已久的捕快兵卒全部冲了进来,飞大夫挥了挥手,道:“把他们三人抬上马车,送回京都!” “是,大人!” 第六十四章 黑风山强盗 天很阴。 漫天的阴云仿佛都快压到了地上。 此刻虽然是午时,但天象却一点没有转晴的迹象。 昨夜一场大雨,让崎岖不堪的官道变得坑坑洼洼难走起来,但扬州府通往京都的送葬队伍却走得一点也不慢。 五六十个批麻戴孝的村民赶着三辆马车,最前面一个道士在不断的朝天扔白纸钱,口中念念有词,路上行人一瞧这情形,一个个赶紧扭头走开,惟恐避之不及。 因为,三辆马车上装着三副大号的黑色棺材,行人自然不会触这种死人的霉头。 不过,谁也想不到最前面和最后面的马车上的棺材装着的全是兵器。 什么兵器? 这五六十个捕快的刀剑、麻绳、火把、铁胡桃。 而最中间的一副棺材里装着的却是三个活人——白云飞、陆新月、莫小蝶。 当然,走在最队伍前面吆喝着的道士就是飞大夫。 他昨晚用龙葵仙草放倒了白云飞三人后就把他们三人装进棺材,然后装扮成送葬队伍一路有模有样的“赶尸”上路。 白云飞躺在棺材里苦笑道:“他这招倒是高招,从锦官城出来不知道躲开了多少来抢剑的人!” 棺材里黑糊糊的一片,白云飞三人并肩躺在一起,莫小蝶躺在最中间,满头的长发都拂在白云飞脸上。 白云飞也不客气,张口就咬住莫小蝶的头发,莫小蝶的眼泪差点都疼出来了,她不断的叫嚷着:“哎哟,轻点,轻点轻点,疼死我啦!” 白云飞道:“我这是刺激你的脑部神经,这龙葵仙草主要是麻痹了人的神经,内功解毒的作用不大,你现在觉得疼是好事,慢慢就好了!” 莫小蝶又疼又叫,一双小脚在棺材里乱踢乱蹬。 飞大夫的声音隔着棺材板传了进来:“安静点!” 莫小蝶忍不住道:“江大人,我回京都了一定要向侍郎大人告发你,你居然对我和新月姐姐也下毒,你……你……” 这一激动,龙葵仙草的药效又开始发力,她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险些又晕了过去。 飞大夫道:“安静一点,我把四当家放倒了自然有我的原因,小蝶,你若是再大叫大闹的,我再放些小草进来让你闻闻!” 这句话比什么都还管用,莫小蝶立即哑巴了,气呼呼的蹬了棺材板一脚,再也不动了。 陆新月静静的躺在棺材中,忽然也明白飞大夫的用意了。 他们四个名捕中,就只有飞大夫心思最细密,考虑最周全,他们这么多人一起上路难免引起黑道中人的猜忌和怀疑,而飞大夫把她和白云飞放进一个棺材里,就是以防中途有变。 不过飞大夫之所以要连她也一起放倒,陆新月隐隐觉得,诸葛先生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他无非也是怕自己因为个人感情因素而导致功亏一篑,但她也总觉得白云飞根本就不是幕后主使,而且更重要的是开始到现在,真正的暗夜流光剑还是没有下落! 白云飞忽然小声道:“陆捕头,现在感觉怎样?” 陆新月叹了口气,道:“还好听了你的话没有运功解毒,否则越运功越糟糕!” 白云飞笑道:“中了这龙葵仙草的毒,如果没有百年以上的强大内功,一运功就会昏迷过去,所以只有等自身慢慢恢复了!” 陆新月道:“你好象什么都知道!” 白云飞苦笑道:“我在庙里本来觉得那火堆烧着什么东西了,只不过等我发觉是龙葵仙草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时候我只顾着和飞大夫说话,还以为是莫姑娘身上的香味传来,不过话说回来,莫姑娘身上的香味和龙葵仙草燃烧的味道竟然一模一样!” “你是狗鼻子吗?”莫小蝶气鼓鼓道:“现在好了,全都中毒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白云飞忍不住笑道:“我不笑,那难道我还哭吗?”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莫小蝶叫嚷着,忍不住用自己脑袋向白云飞撞去。 “砰”的一声,她的脑袋没撞着白云飞,反而重重的撞在了棺材壁上。 “哇”的一声,莫小蝶一下子哭开了。 “别哭别哭!”陆新月现在也是全身软绵绵的没力气,吃力的伸出手抱住莫小蝶,“让新月姐姐看看!” 莫小蝶哭泣着道:“好大一个包,我都摸到了!” 白云飞实在是忍不住想大笑,但全身就是没力气,道:“原来莫姑娘练过铁头功,难怪发出那么大的声音,我还以为刚才有人在放鞭炮!” 莫小蝶哭得更厉害了,陆新月向白云飞冷冷道:“你少惹她行不行?” 白云飞笑道:“我没惹她啊,是她自己要练铁头功嘛!” 莫小蝶道:“白云飞啊白云飞,你别让本姑娘恢复过来,我要是恢复过来可有得你受的!”说完她又开始哭了。 飞大夫听得棺材里一阵哭声,忍不住摇头道:“唉,都已经是六扇门的人了,怎么还老这么调皮捣蛋呢?” 一行人飞快的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白云飞渐渐的感觉到全身开始轻松起来,暗暗运集了一下腿上的力量,感觉有力了很多,他粗略算了下,顶多再过两个时辰,这龙葵仙草的毒性就完全挥发了,那个时候他就该想办法怎么从飞大夫手上跑掉,只不过他就算有本事从飞大夫手上溜掉,但是陆新月呢? 他们现在就在一个棺材里,她会不会阻止自己? 刚想到这里,马车咔的一声停住了。 白云飞三人都在黑暗中抬起了头:出了什么事了?该不会这么快就到京都了吧? 棺材外,一名捕快快步走到了飞大夫的身边,拱手道:“大人!” 飞大夫低头沉声道:“怎么回事?” 捕快道:“大人,前面也来了一队送葬的马车,恐防有诈!” 飞大夫抬头望去,只见官道远处果真来了一队马车,这一列送葬队伍少说有百来号人,同样是每个人批麻戴孝,手洒纸钱;同样是人多势众,声势壮大,同样是黑色的大号棺材;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自己这边是三副棺材,对方却是整整十二副棺材。 飞大夫沉声道:“不要出声,慢慢过去!” “是!”捕快迅速退下了。 官道上,两队马车正面相遇了,飞大夫一面洒着纸钱,一面念着送葬经语。 东胜国的送葬队伍有个规矩,如果在道上遇着迎亲队伍,送葬队伍要避开;而遇上送葬的队伍,双方则不必忌讳,顺路而过就是了。 两队马车越靠越近,双方好象都没避开的意思,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只是道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泥泞,两队马车缓缓的交错而过,走到一半,对方有三辆马车因为道路实在难以行走,那马儿脚下忽然打滑,车身一歪,六副棺材忽然撞在了一起,队伍一下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飞大夫走了上去。 人群里一个村民模样的赶车匠走了出来,躬身道:“天公不美,路太滑了,这位大爷,抱歉抱歉!” 飞大夫面无表情,道:“算了,你们先过去吧!” 赶车匠连声道谢,立即招呼着众人把棺材抬上马车,又才继续赶路。 待一行人走得远了,飞大夫这才招呼着众人上路。 天阴得出奇,前面的道路越来越泥泞,越来越难走。 飞大夫看着地上刚才那队马车经过的痕迹,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 他挥了挥手,刚才那个捕快立即走了上来,拱手道:“大人!” 飞大夫道:“这里是不是黑风山一带?” 捕快道:“回禀大人,黑风山已经过了二十多里路了,再往前一百里就是白沙郡!” 飞大夫道:“停下来,看看这些路上的马车痕迹!” “是!”捕快挥了挥手,五六十个人全部停下了脚步。 几个捕快立即走上前蹲在地上,仔细的检查着刚才那队马车车轮压出来的痕迹。 许久,捕快起身道:“大人,确实是十二辆马车,看情形他们应该是从白沙郡出来的送葬队伍,只不过有点奇怪!“ 飞大夫的脸色沉了下来:“什么地方不对?” 捕快道:“这些马车如果加上棺材再加上死人的重量,不应该超过三百斤,据小人的经验看来,这些痕迹可以看出,刚才过去的那十二辆马车里,至少有三辆都超过了五百斤,否则不会有这么明显的痕迹!” 飞大夫吐了口气,他现在总算知道刚才的送葬队伍不对的地方在哪里了:“普通棺材怎么可能这么重?里面装的一定不是死人!” 飞大夫忽然道:“你们在这里休息,待我一会赶回来与你们汇合!” 捕快道:“是,大人!” 说完,飞大夫凌空一跃,跳上棺材,脚尖在棺材上踮了一踮,然后整个人就像飞鸟一般掠上了路旁的树梢,再踮了踮,他人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这名震天下的四大名捕飞大夫,轻功果然有非凡独到的地方。 飞大夫一路原线返回,等他追回来二十里地的时候,终于在一段宽阔的道路上追上了刚才过去的那队马车。 马车还是原来的马车,只不过就是百来号人、十二匹马、十二副棺材统统不见了踪影。 飞大夫脑门上淌出了冷汗:“糟,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飞大夫再也顾不得什么,再一次火速原路返回,不多时他又追了回来。 追回来的时候他又吃了一惊,五六十个捕快全都好端端的坐在地上休息,三辆马车同样好端端的停在那里,显然并没有遭遇什么异变。 捕快一见飞大夫回来,立即走上前道:“大人!” 飞大夫道:“方才你们有没有遇见什么人?” 捕快纳闷道:“人?什么人?没有什么人路过呀!” 飞大夫皱眉道:“怪了,这件事大大的奇怪了!” 一行人面面相觑。 捕快道:“大人,请问出了什么事?” 飞大夫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冷冷道:“我们全部都中了人家的招了!”说完,他一个箭步冲到中间的马车边,伸手掀开了车上的棺材盖。 只见棺材里只有白云飞一个人安静的躺在里面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而陆新月和莫小蝶全都不见了。 飞大夫忽然伸手在白云飞胸口点了两下,白云飞这才开口笑道:“想不到精明的飞大夫居然也有中招的时候!” 飞大夫道:“你果然被点了哑穴!” 白云飞笑道:“那些人都是强盗么?这些强盗可比何楚舞厉害多了,居然还会调包!” 飞大夫道:“他们怎么得手的?” 白云飞笑道:“你看这棺材板!” 飞大夫愣了愣,伸手推了推棺材板,厚厚的木板居然一推就倒了,再仔细一看,棺材侧面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用利器划破,四四方方的木板恰恰可以让一个人滚出去。 这时候,在场所有的捕快全都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刚才那队马车其实就是来劫人的,两车一相撞,六副棺材贴在一起,对方棺材里藏有高手,就那么一瞬间就把棺材划破把陆新月和莫小蝶二人抢到了自己的棺材上,然后迅速把棺材板还原,就像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 白云飞苦笑道:“这些强盗怎么不把我一起抢走呢?” 飞大夫冷冷道:“他们不动你,却偏偏只对四当家和小蝶动手,原因只有一个!” 白云飞忍不住道:“什么原因?” 飞大夫面无表情道:“原因就是必然是黑风山的寨主罗平干的好事!” 第六十五章 镇天穿云弓 “黑风寨黑不黑?” “不黑!” “为什么?” “因为他们黑吃黑!” 江南一带,黑道上的朋友几乎都知道这几句话。 黑风寨寨主罗平虽然不及辛梦来、诸葛先生这些人的名头响亮,但也是黑道上响当当的一条好汉。 自从当年燕南来诛杀了十三路黑道联盟总剽把子江一闪后,十三路黑道作鸟兽散,但燕南来却允许罗平和他的黑风山残留下来,因为罗平虽为黑道中人,但却有“三不”原则。 一不滥杀无辜,二不奸淫掳掠,三不背信弃义。 就是这“三不”原则,让“镇天穿云开花弓罗平”的称号在江湖上独竖一帜。 朝廷的赈灾银两半路被大盗满天云所劫,经过黑风山被罗平黑吃了; 白沙郡太守何逸之搜刮民脂民膏,某天夜里被黑风寨罗平黑吃了,尸首悬于白沙郡城墙; 采花大盗毛古犯案四十四起,某天夜里被人勒死在床头,床头留有一行字“采花贼的下场--黑风寨罗平!” …… 罗平就是这样一个强盗,这样一个强盗就连六扇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动他。 不仅仅是他武功高强,更重要的是一个有原则的强盗有时候也等于一个有正义感的捕快。 此刻天黑,黑风山却一点也不黑。 山寨空地上已经燃起几十堆篝火,几百个喽罗们喝酒的喝酒,扳手劲的扳手劲,翻筋斗的翻筋斗,场面很是闹热。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端着一只倒满了酒的大碗哈哈大笑:“他妈的,今天终于把这臭婆娘给逮住了,老子看你这次还有谁能帮你!” 这人正是在破庙河边对莫小蝶非礼不成的铁猛。 一群喽罗立即附了上来,巴结着笑道:“铁大哥英明,今天用妙计擒到了这两个六扇门的爪牙!” “铁大哥,你今天这招偷天换日实在是厉害,竟然连六扇门的飞大夫都被你给蒙了!” 铁猛哈哈大笑,道:“他妈的,老子一出手,那还不手到擒来!这两个俏妞老子盯了整整一夜,老子就不信她们跑得出老子的手掌心!” 喽罗们立即笑道:“那是那是,铁大哥现在越来越有本事,功劳也越来越大,依小的们看,大当家的用不了多久就升铁大哥为三当家了!” 铁猛仰天大笑:“哈哈哈,我要是三当家,一定不会忘记兄弟们的,来来来,喝!” “喝!干!” 一群人好不开心,连连碰碗。 不多时,一个喽罗飞快的走过来拱手道:“铁大哥,大当家请你去聚义厅一趟!” 铁猛道:“好,马上就到。” 聚义厅其实就是一个硕大的帐篷,每逢有什么重要的行动或是事情,大当家罗平都会在这里商议。 此刻突然传他,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宣布,想到这里,铁猛加快了脚步。 但是一掀开帐篷的布帘,他就傻眼。 帐篷中央的虎皮座上,大当家罗平安正坐在那里,他的旁边是二当家“江南一剑”蓝天帆。 但是他们的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却是铁猛白天在白沙郡官道上抓来的陆新月和莫小蝶,而且更让他惊得目瞪口呆的就是罗平正亲自为陆新月斟酒。 罗平笑道:“这龙葵仙草的确是内功解不了的毒,不过只要一喝酒就可以迅速解去,新月、小蝶,你们两人难得来看罗大哥一次,今晚得多喝两杯!” 陆新月点点头,道:“承蒙罗大哥关照,新月先谢过了!” 莫小蝶此刻全身恢复,端着酒杯忍不住笑道:“这上品的玫瑰露想必是蓝大哥上次在锦绣园得来的吧? 蓝天帆笑道:“小蝶姑娘好眼力,这五十年陈的玫瑰露正是锦绣园原公子上次送蓝某人的!” 莫小蝶笑道:“恩,看来我这次有口福了!” …… 铁猛瞧得眼睛发直,他做梦也想不到大当家和二当家居然认识六扇门的这两个人,而且言谈之间,向来严肃的罗平和蓝天帆似乎对这二人都十分客气。 铁猛还在发怔,罗平的声音忽然变得威严起来:“铁猛,进来!” 铁猛立即走上前:“大当家!” 罗平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拂袖子,冷冷道:“跪下!” 铁猛呆住:“大当家,我……” 一旁的蓝天帆厉声道:“听到没有,跪下!” 帐篷里立即充满了一股说不出的严肃气氛。 铁猛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 罗平盯着他道:“铁猛,你可知错?” 铁猛颤声道:“大当家,我做错什么了?” 罗平冷冷道:“他妈的,你好大的狗胆,这两个月来,你在锦官城一带居然打着我的旗号强抢民女,奸淫幼小,一共五起,你可知错?” 铁猛抬起头,陆新月和莫小蝶正冷冷的注视着他,他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了,他忽然大叫道:“大当家,这两人是朝廷捕快,你……” “住口!”罗平冷冷道,“我知道她们是朝廷捕快!” 莫小碟冷冷道:“哼,我表姐和你大当家乃是多年朋友,凭你也想打我的主意?” 铁猛的冷汗顿时从脑门上滑落下来。 罗平道:“我问你,你在锦官城郊外奸**女一共五人,此事属实?你最好老实交代!” 铁猛低下头,惶恐道:“属,属实!” 罗平冷哼一声,道:“那你可知错?” 铁猛颤声道:“我,我,知,知错!” 罗平忽然转过身,冷冷道:“我黑风寨的人一不滥杀无辜,二不奸淫掳掠,三不背信弃义,你既然坏了规矩,该怎么办你自己也知道!” 铁猛浑身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该怎么办他自然知道,在黑风寨坏了三条规矩中的任何一条,结果都是“自行了断”! “叮”的一声,一把锋利短小的兽皮匕首扔在了他的面前。 铁猛拾起匕首,双手颤抖着,脸上的表情显然惊惶到了极点,他咬了咬牙,忽然大吼一声。 人人都以为他会自行了断,谁知他大吼一声后,匕首居然向罗平后背刺去。 “噗嗤”一声! 一柄白亮锋利的长剑突然从铁猛前胸直穿心脏,然后又从后背冒出来。 剑尖上连一滴血都没有! “哧--”蓝天帆挥了挥手,剑又回到他腰下的剑鞘里。 “扑通”一声,铁猛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前胸的伤口连鲜血都看不到一丝。 据说剑的速度太快,鲜血是不会马上涌出的,也只有剑道高手,才能刺出这么快的一剑。 罗平这才转过身注视着尸体沉声道:“我就知道这厮果然有问题,居然敢向我偷袭,让他这么死真是便宜他了!来人!” 帐篷外立即走进来两个喽罗拱手道:“大当家!” 罗平道:“把尸体拖出去挂到山寨门口,告诉所有弟兄,谁敢奸淫掳掠,这就是下场!” “是!”两喽罗迅速把尸体拖了出去。 罗平这才向陆新月歉然道:“抱歉,让这厮扫了咱们喝酒的雅兴!” 陆新月点点头,拱手道:“罗大哥的原则多年如一日,新月佩服!江湖中的黑道人士若都有罗大哥这般讲道义,新月也就不必须整日在公门奔波了!” 罗平道:“新月,你这是客气,当年若不是燕大侠放我一条生路,罗平哪有今天?这三条规矩是燕大侠给我订下的,罗平有生之年绝不敢忘!” 陆新月向罗平投去敬佩的目光,端起酒杯,道:“干!” 罗平道:“请!” 饮得许久,四人都相谈甚欢。 莫小蝶笑道:“依我看呐,蓝大哥的剑法现在是出神入化了,刚才那一剑,简直快得连我都没看清!” 蓝天帆笑了笑,道:“却不知这一剑和那名满天下的十一郎比起如何?” 陆新月道:“蓝大哥莫非也知道今年的论剑大会?” 蓝天帆点点头,道:“江湖中消息传得很快,据说这十一郎快剑无敌,就连静月山庄的辛梦来都死于他剑下,我也很想见识见识这名剑客的快剑,只是可惜,他死得太早了点!” 罗平忽然道:“不过我更想见识见识那把暗夜流光剑!” 莫小蝶笑道:“罗大哥怎么突然对暗夜流光剑有兴趣了?” 罗平道:“江湖传言这宝剑上记录着一个大宝藏地址,我若能知道,我这山寨一千多弟兄也可以休息一阵了!” 陆新月道:“不过现在皇上却要我尽快找到此剑!” 罗平怔了怔,忽又笑道:“哦,既然如此,那我若能找到那宝剑,就送给你罢!” 这句话若是旁人听到,必然吃惊无比,全江湖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全都在疯狂争夺这把剑,而这他却是随口一句把剑送人,若是不明就理的人还真把当他是个疯子。 但莫小蝶却吃吃笑了:“罗大哥对新月姐姐也是多年如一日呐!” 陆新月顿时有些局促。 黑风寨大当家罗平追求陆新月,这并不是什么惊人的消息,陆新月出道之日开始,这位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寨主就展开了追求,只不过一人是黑道盗贼,一人却是朝廷名捕,即使二人是朋友,这中间的关系也很少有人知道。 不过罗平却从不在乎这些,他朗声道:“新月,你一个女子行走江湖,又是公门捕快,常年劳累不说,仅是江湖险恶就够你应付的了,你何不来我山寨,做我压寨夫人,落得个逍遥自在,快意恩仇,胜过你奔波朝廷,两头吃力不讨好!”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陆新月恐怕当场就要翻脸,但这罗平生性豪爽痛快,有什么就说什么,陆新月深知他的脾气,既不责怪他也不答话。 倒是莫小蝶咯咯笑道:“罗大哥,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新月姐姐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陆新月瞪着她:“小丫头知道什么?胡说什么?” 莫小蝶笑道:“我怎么不知道?” 罗平惊讶道:“哦?此人是何人?竟然能让新月青睐?” 莫小蝶笑开了:“罗大哥有没有听说过白云飞这个人?” 蓝天帆诧声道:“莫非就是那十一郎托付暗夜流光剑之人--白云飞?” 莫小蝶道:“对,正是他!” 罗平皱眉道:“此人是何方神圣?江湖中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人,不过传言他是那十一郎的朋友,料想也不是泛泛之辈,我倒很想见识见识!” 陆新月忽然道:“只怕他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陆新月的目光落在莫小蝶的脸上,莫小蝶假装没看见,赶紧低头端起酒杯。 罗平却惊讶道:“哦?还有这等事,来得好,新月看上之人必然非凡!” 他忽然转头道:“新月,他若是对你真心那便好,他对你若是别有用心,我就让他的脑袋瓜子尝尝我这镇天弓的厉害!” 陆新月忍不住苦笑了一声,以这罗平的性格,她也懒得争辩什么。 她现在一颗心早就不在这山寨上,而是牵挂在远方某个人的身上。 第六十六章 京都起风云 白云飞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他大大咧咧的坐下,拍着桌子,道:“小二,拿酒来!” “客官,来咧!”跑堂的店小二吆喝着跑了过来,“两位客官,来点什么!” 白云飞一脸得意的表情,想都未想就道:“两斤熟牛肉,两壶烧刀子!” “好咧,马上就来,两位稍等!”店小二热情的招呼着,然后退下了。 飞大夫满脸狐疑的盯着白云飞,道:“你知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白云飞悠然自得道:“不知道!” 飞大夫冷冷道:“你既然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这么沉得住气?” 白云飞道:“反正我已经落在了你手上,我索性懒得挣扎,不如随遇而安!” 飞大夫冷笑道:“你明白最好,落在了我手里的人,除非他长了翅膀会飞,否则休想跑掉!” 白云飞笑道:“你知不知道,从白沙郡出来,你这句话已经说了六遍了,我都听腻了,我麻烦你换个调调好不好?” 飞大夫也笑道:“我这是再三提醒你,最好给我说老实话,否则到了京都刑部,刑部大刑伺候起来,一般人也受不了。” 白云飞笑道:“我这一路上已经给你了说无数次,我身上的盒子在棺材里已经被莫姑娘摸去了,你也搜过我,我身上现在啥玩意都没有!” 飞大夫盯着他,冷笑道:“是吗?一件物事都没有?” 白云飞道:“那倒不至于说一点东西也没有!” 飞大夫道:“那你还有什么?” 白云飞从衣袖里摸出一把铜钱,摆在桌上,道:“喏,就剩三十二文铜钱,你也看见了!” 飞大夫盯着他不说话了。 白云飞笑道:“我哪也去不了,逃也逃不掉,不如跟着你,反正一路上白吃白喝,这岂非痛快?” 飞大夫瞪着他,道:“你就慢慢得意吧,前面再走四十里路,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白云飞笑道:“不知道!” 飞大夫道:“你想不想知道?” 白云飞道:“不想!” 飞大夫瞪着他,道:“你为何不想?” 白云飞笑道:“因为你若想告诉我,你肯定就会告诉我,你若不想告诉我,我再怎么问也是白搭!” 飞大夫不禁笑了,道:“白云飞果然是白云飞,果然聪明!我告诉你,前面马上就到京都了!” 白云飞也笑道:“飞大夫也不愧是飞大夫,抓着我几个时辰就跑了二百多里路,就凭这份轻功,我知道我肯定跑不了!” 飞大夫点点头,忽然一伸手,解开了白云飞胸口上几处穴道。 白云飞顿时觉得全身一阵轻松,被封住的真气又开始在体内流动了,只是这真气只能在下半身流动,而始终无法流动到上半身来,他最多是双腿只能走动而已,手上仍然使不出力气,天开眼也启动不了,他长出了一口气,道:“飞大夫果然不愧名捕本色,我栽在你手上也只有心服口服!” 飞大夫道:“这一路上你一共有四次机会可以溜掉,但你没有溜,尽管我现在把你穴道解开,但你千万莫要以为我会相信你跟着我白吃白喝的鬼话?“ 白云飞忍不住笑道:“那你认为我的目的是什么?” 飞大夫冷笑道:“你要去的目的地若不是京都,那么就是必然路过京都!” 白云飞拊掌大笑道:“厉害,果然厉害,否则我也不会被飞大夫逮住,然后又让飞大夫沿途护送了这么多里路,躲过了好几波拦截!” 飞大夫冷冷道:“你就慢慢得意吧,等到了京都刑部,你就会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出来!” 白云飞点点头,道:“恩,既然如此,那么也趁着这机会多吃多喝才是!”说到这里,他又抬起头道大叫道:“小二,动作快点,我饿了!” “好咧,就来了,客官慢用!” * * * 陆新月站在山岗上,遥望着远方沉默无语,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 莫小蝶笑道:“新月姐姐,你已经两天没有说话了,看把罗大哥急的!” 陆新月瞪了她一眼,道:“还不是你顽皮捣蛋,暗中把白云飞的盒子偷来做甚?” 莫小蝶立即不服气道:“谁让他在棺材里咬我的头发,活该!” 陆新月道:“他这剑虽是假剑,但现在连假剑也丢失,人又落在了二当家手上,只怕他此刻情况不妙!” 莫小蝶道:“怕什么呀,江大人一向办案谨慎细致,不会把他怎样的!” 陆新月皱眉道:“倘若二当家把他押回京都,送进刑部,那又会怎样?” 莫小蝶怔了怔,道:“新月姐姐,你的意思是,白云飞如果到了刑部,很有可能被关进天牢,会被严刑拷打?” 陆新月满脸阴云,道:“我这只是推测而已,但愿它不会成为事实!” “不过很遗憾,新月,你的推测现在已经成为了事实!”一个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两人迅速转过身,只见罗平和蓝天帆正向这边走来。 陆新月拱手道:“罗大哥!” 罗平一脸凝重的表情,沉声道:“新月,刚刚探子来报,飞大夫已经把白云飞押送到京都,而且据说刑部侍郎接到皇上圣旨,已经把白云飞关进了天牢!” 陆新月一脸惊疑的神色:“真有此事?” 蓝天帆点点头,道:“确有此事,飞大夫在白沙郡解散了送葬的队伍,亲自押送白云飞,而且一天之内就从白沙郡赶到了京都,中途还躲开了好几波拦截,这件事现在全江湖都已传遍,绝不会弄错!要知道飞大夫轻功高绝,也只有他才有本事日行八百里多里路,换个人绝对无法做到!” 陆新月的脸色沉了下来。 一看陆新月的表情,莫小蝶不禁道:“新月姐姐大可不必担心,剑现在我们手上,白云飞不会有事的!” 蓝天帆道:“小蝶姑娘,但你手上这把剑却是假剑,现在全江湖的人都认为真剑在白云飞手上!” 陆新月道:“暗夜流光剑乃是朝廷索要之物,现在白云飞手上无剑,更加难以摆脱罪名!” 莫小蝶道:“大不了我们把剑送回去就行了!” 陆新月道:“把剑送回,倘若这剑到了皇上手中,皇上发现这剑也是假剑,那又该作何解释?盗窃之罪的罪名可不比欺君之罪的罪名啊!” “这……”莫小蝶顿时怔住。 罗平忽然道:“新月,按你的说法,这白云飞一路拼死拼活的护送假剑去天剑山,难道真的是为了完成十一郎的承诺让江湖太平吗?” 陆新月点点头,道:“不错!” 罗平忽然叹了口气,道:“我罗平一生为盗,自信做的事对得起‘江湖道义’四个字,但还未曾见过像白云飞这样守承诺、讲道义的人,倘若事情真是这样,我罗平倒也钦佩他白云飞是条汉子!” 蓝天帆也点头道:“不错,能对人守承诺委实不易,但若对一个死人也这么守承诺,那这个人确实值得敬佩!” 陆新月转过头,看着罗平道:“罗大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难道还有其他隐情?” 罗平道:“我一向不插手江湖中的事,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白云飞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我不管,但他倘若对你有半句假话,我罗平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他,正好借这次机会,我们可前往京都会一会他!” 陆新月吃惊的望着他:“罗大哥你这是……” 蓝天帆道:“新月姑娘,我方才已与罗大哥商量过了,我们即刻起程前往京都,把这剑送还到白云飞手上,然后新月姑娘你再想办法保他出狱!” 罗平沉声道:“不错,依我罗平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这白云飞虽带着一把假剑,但他大有可能知道真剑之所在,我们此番前去京都,看看他怎么说!” “这……”陆新月瞠目结舌,口中喃喃道:“他真的知道?这……不大可能吧?” 罗平望着她,语重心长道:“江湖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新月,这件事你最好还是弄清楚的好!” 陆新月缓慢的点了点头。 * * * 天牢并没有白云飞想象中那么大,那么潮湿阴暗。 但是诸葛先生、飞大夫、望野三起三个人的表情就阴得出奇。 而且他们三人身边,还站着刑部侍郎傅林森,大牢里虽然气氛紧张压抑,但白云飞却坐在牢房里的草堆上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傅林森皱眉道:“你就是那个闯进静月山庄窃得名剑的十一郎的同党白云飞?” 白云飞笑道:“我是白云飞,但不是什么同党,我也没有盗得什么名剑,要说偷,六扇门名捕偷东西的本事可比我大多了!” “你……大胆!”傅林森怒道,“这里可是刑部天牢,你竟敢如此放肆!” 白云飞笑道:“我胆子一向都大,只不过还没大到要和朝廷作对的地步,我所说的都是事实!” 傅林森望了飞大夫一眼,飞大夫点点头,道:“不错,他身上确实没有暗夜流光剑,我在锦官城郊外的破庙里抓住他的时候,那装剑的锦盒还在他身上,但走到半路遇上黑风寨的强盗后,锦盒就不在他身上了!” 诸葛先生沉吟着,道:“我若是推断不错,暗夜流光剑确实是在新月和小蝶的手上!” 望野三起道:“大当家认为黑风寨的罗平不会对四当家和莫捕头不利?” 诸葛先生点点头。 傅林森叹了口气,道:“再过一个时辰,本官将进朝面圣,四当家下落不明,现在暗夜流光剑也仍未追回,我将如何向皇上交代?” 诸葛先生道:“侍郎大人请放心,四当家应该在赶来京都的途中,如果明晚之前不出意外,暗夜流光剑必在午夜能送到刑部!” 傅林森沉重的叹了口气,道:“如此便好!” 他想了想,似觉得这件事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出现了太多的意外,他立即转身对诸葛先生道:“三位当家,你们今晚加派人手严加看守刑部天牢,以防这白云飞越狱逃跑,同时也以防白云飞同党前来劫狱!” “是!”三人立即拱手答道。 听到这串命令,白云飞忍不住失笑道:“我倒真希望来个同党,劫狱倒不用,给我来点好酒好菜就行了!” 第六十七章 正邪不两立 京都清晨,雨过天晴。 耀眼的阳光洒在又宽又长的城墙上,若非到过京都的人,都还以为到了一座黄金之城的门口。 京都的大气与雄伟,实在不是秦州府、扬州府这些城池可以比拟的。 陆新月与莫小蝶并肩来到城门口的时候,一名衣饰华丽的美貌少女迎着阳光走了上来。 陆新月一眼就认出这少女正是那日在静月湖边为苏长灵保驾护航的大内柳叶剑高手于蔓青。 于蔓青躬身道:“新月姑娘,小蝶姑娘,小青在此有礼了!” 陆新月拱手道:“于姑娘有礼,清晨出城,莫非专门在此等候?” 于蔓青作揖笑道:“正是!” 陆新月和莫小蝶对望了一眼,两人心里都在暗暗吃惊。 这大内高手专门在这里等候她二人,显然说明了一件事,飞大夫不但把白云飞押送到了京都,而且诸葛先生他们也回到了这里,并且已经知道了剑在她们身上,但最关键一点,是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皇上。 于蔓青走上前,小声道:“新月姑娘,小蝶姑娘,皇上命我在此等候二位,二位若一到达京都,那么请随我进宫,皇上有要事要见二位!” 陆新月和莫小蝶忍不住又对望了一眼,心中暗暗惊疑。 京都北门人来人往,此刻正是每天最热闹的时候,小贩、行人、马车、客商,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进城,所以于蔓青和陆新月二人的会面并未引起过多的人注意。 但是混在人群中的挑着柴火戴着斗笠的两个脚夫却把这一切暗暗看在眼里,这二人正是冒充普通客商混进城的罗平与蓝天帆。 蓝天帆悄悄道:“大哥!” 罗平道:“这女子是谁?看来不一般!” 蓝天帆道:“我若是没看错的话,这个女子应该是大内的柳叶剑高手于蔓青,听说她是名剑客鱼飞飞的高徒,不过又听说这鱼飞飞半年前已经死于十一郎剑下,于蔓青好象是皇帝老儿的贴身护卫。” 罗平沉吟着,道:“如此说来,皇帝老儿已经知道了新月她们二人的行踪,也算准了她们会回京都。” 蓝天帆道:“大哥,朝廷也在干涉这件事,只怕我们很难下手!” 罗平沉声道:“朝廷方面,我们管不着也懒得去惹麻烦,新月为了这个白云飞已经熬了这些天了,我不能看着她一天天的憔悴下去,咱们兄弟俩今晚就按原计划行动,得手就撤!” 蓝天帆点点头,道:“好!” 说完,两人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京都的长街上。 长街的另一头,另一行人也从北城门进入了京都。 与罗平蓝天帆所不同的是,这行人衣着光鲜华丽,为首一个骑在白马上风度翩翩的人正是金家堡二公子金泽林,而与他同行的却是那紫刀门的卓飞雄。 两人虽是同行,但金泽林神态之间对卓飞雄显然很是不满。 “卓兄,你连日跟着我,难道也是为了上京游玩吗?”金泽林没好气的问道,上次在如意镇抢剑的事,金泽林一直耿耿与怀。 卓飞雄不满道:“京都这么大,难道你金公子来得,我卓飞雄就来不得?莫非这京都是你金家的?恩,不过话说回来,京都好歹也姓京嘛!” 金泽林差点没气得从马上跳下来直接找卓飞雄算帐,不过他还是耐住性子道:“卓兄,我兄长生前最爱喝这京都王记的香凤茶,我此番来京,只想给买点这香凤茶带回家兄坟前祭拜,可绝非单单是来游玩的。” 卓飞雄横着眼冷冷说道:“是么?现在人人都知道那白云飞被飞大夫抓来京都,而白云飞又是陆新月的表弟,表弟被打入天牢,难道做表姐的坐视不理?金兄无心角逐那暗夜流光剑,这份清高小弟我佩服,但金兄恐怕未必是来为金大公子买茶的吧?” 金泽林冷冷道:“我不是来买茶,那我是来干什么的?难道也学卓兄,明知宝剑是朝廷索要之物,还硬闯天牢抢剑不成?” “你,金泽林,你说小心点!”卓飞雄瞪着他,然后又冷笑道,“人人都知道陆捕头不但名满天下,而且人也长得标致,金兄来京都,无非也是借着买茶的名义来找寻某人,哼,京都皇城,大内朝廷,追求陆捕头的王公贵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难怪某人每逢见到金兄连正眼瞧都不瞧一眼,这就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金泽林顿时满脸通红,道:“卓飞雄,人要脸树要皮,你简直是……哼!” 他气得仿佛说不出话,哼了一声后立即策马向前跑开。 “我怎么?哼,别以为金家有几个钱就了不起了?你这种胆小鬼能让人家看上你的话,我卓飞雄就把名字倒过来写!”卓飞雄冲着金泽林的背影不满的喊道。 气虽气,但一摆脱了卓飞雄,金泽林就飞快的策马来到了城中的“香凤记”茶庄。 香凤记并不是一个太大的地方,这样的茶庄京都里比比皆是,金泽林之所以要来这里是因为这里的老板常常从扶桑国带来一些地道的扶桑茶叶出售,而最喜欢来这里品茶的一个老顾客就是四大名捕中的扶桑人望野三起。 金泽林一下马,老远就看见了望野三起正坐在塌塌米上喝茶。 “望野大人!”金泽林抱拳道。 “金公子!请坐!”望野三起显得有些意外。 金泽林赶紧坐下,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望野大人,白云飞可是被飞大夫押送到了京都?” 望野三起一听就立即沉下了脸,道:“金公子若是喜欢这里的茶叶,我倒是非常欢迎金公子这样的同道中人,但金公子若是为了白云飞一案来到京都,那么金公子还是请回吧!” “不是不是!不是为那白云飞!”金泽林赶紧改口,他深知四大名捕中,就这个扶桑流刀客为人做事最是严谨公正,所以他立即陪笑道:“我,我只不过是路过京都,进来瞧瞧,瞧,瞧,呵呵,呵呵呵!” 金泽林确实是个诚实君子,一点也不会撒谎,所以望野三起端起茶杯,冷冷道:“瞧瞧?金家堡在京都也开了四五家楼上楼客栈的分号,难道金公子还未来过这京都?难道京都的怡红院金公子还未瞧够?” 一听妓院名字,金泽林吓坏了,慌忙摆手道:“不不不,没有没有,我不是来瞧怡红院的,我,我,我也没有去,去过怡红院!” 望野三起放下茶杯,转头看着他,道:“所以金公子就特地来瞧瞧了?” 金泽林更慌了,不断的结巴着:“没,没有,不,不是!” 望野三起笑了笑,道:“金公子,四当家进宫面圣,一时半会还出不来,你要是想见四当家,最好还是去刑部等吧!” 金泽林终于松了口气,道:“多谢望野大人相告,只不过我听说白云飞已被飞大夫缉拿归案,我还是不要去刑部的好,以免为各位增添麻烦!” 望野三起点点头,道:“白云飞一案牵涉众多,累计死伤人命已经高达两百多条了,这次他被缉拿归案,刑部自然会秉公办理。” 金泽林着急道:“那,那新月姑娘会不会受到牵连?” 望野三起道:“这个很难说,得看皇上的意思!” 金泽林点点头,一脸惶恐的表情,他拱手道:“望野大人,白云飞与我曾有过数面之缘,白兄行事虽然未必光明磊落,但金某自信白兄绝非大奸大恶之人,金某实不想新月姑娘因为白兄而受牵连,故而特意赶到京都!” 望野三起看着金泽林,意味深长的说道:“金公子对四当家情深意重,我倒是很佩服,当初我在嵩阳办案,金老爷子对我照顾有加,金公子这番前来,你的目的我自然明白,我也不想对金公子有所隐瞒,只不过……” 金泽林赶紧拱手道:“望野大人但说无妨!” 望野三起道:“只不过此案牵涉实在太大,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刑部天牢已严加看守,金公子若想进去看望白云飞,只怕大当家未必肯答应!” 金泽林拱手道:“望野大人尽管放心,在下知道新月姑娘和白云飞交情匪浅,别说在下不会劫狱,就算其他别有用心之人前来劫狱,在下也定当全力阻止。” 金泽林并不知道,白云飞的表姐是陆新月,这根本就是假的,他还以为望野三起等三个名捕都知道。 望野三起道:“倘若每个人都能像金公子这么想那就最好不过了!” 金泽林拱手道:“望野大人过讲了!” 望野三起道:“我夜间会带队巡城,稍时我会告知大当家,准许金公子进入刑部看望白云飞,金公子请便即是!” 金泽林大喜道:“多谢望野大人!” 第六十八章 黑白由人心 黑夜。 京都的长街开始起雾。 刑部大门口仍然灯火通明,四名身着朝廷差服的兵卒手持长枪,端正的站在大门处站岗。 金泽林施施然来到大门处,拱手道:“官差大哥,在下金泽林,有要事前来拜见诸葛先生,相烦差大哥通报!” 没有人回答他,六名官差标枪一般笔直的站在那里,双眼直直的注视着前方。 “在下金泽林,有要事前来拜见诸葛先生,相烦差大哥通报!” 还是没人回答他。 “差大哥!”金泽林疑惑的抬起头,“四位官爷……!” 几人仿佛听都未听见,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金泽林走上前,盯着四个人的脸瞧了瞧。 这四个人不是没听见,而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点中了穴道,非但动弹不得,而且也无法开口说话。 “不好,有人前来劫狱?”金泽林一惊,飞快的冲了进去。 刑部大院,两条黑影在雾色中闪现,身形动作犹如狡兔般灵活。 大院里,满地都躺着被打晕了过去的刑部兵卒。 “什么人,站住!”金泽林大喝一声,飞身一跃,凌空掠去。 掠得近了,金泽林这才看清两条黑影是两个黑衣劲装的蒙面人,其中一人一见金泽林飞身而来,“呼”的就是一拳打来。 “砰”的一声,金泽林半空出拳,整个人被对方一拳震了回去,而对方也“啪啪啪”的被震退了好几步。 “好强的力量!”两人站定后都暗自惊骇。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劫天牢,你们还有没有把王法放在眼里?”金泽林一声怒吼,整个人再次凌空跃起。 这一次,他拳掌交加,两只手用了上全身八成力道。 两个蒙面人不敢怠慢,两人一起出掌。 “轰”的一声闷响,金泽林再次被震退了回去。 只不过他这次并未完全落地,而是双脚在庭院走廊上的柱子上一蹭,整个人借用这被震退的力道再次掠了出去,这一掠而出时,他手上就多了一把金灿灿的金剑。 “唰”的一声,然后又是“叮叮”两声脆响。 一道金色剑光好象在夜色中与一道白色剑光猛烈对撞,金泽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而对方使剑的一个蒙面人也坐倒在地。 两人的胸口的衣襟都被对方剑锋划开一道口子。 “好强的力道!”蒙面人喃喃道,“金家堡金剑果然名不虚传!” 金泽林爬起来,惊讶道:“好快的剑,江南一剑蓝天帆?” 蓝天帆摘下面巾,冷冷道:“金公子好眼力!” 金泽林道:“那么另一位必然就是镇天穿云开花弓罗平了!” 罗平也摘下面巾,冷冷道:“区区盗贼,居然也能让金公子所知晓!” 金泽林怒道:“两位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居然来劫狱,这里可是刑部天牢,你们二人难道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罗平怒道:“狗屁王法,老子的事不需要你管!” “大哥,你先进去救白云飞,这里交给我!”蓝天帆一边喊一边又操起剑向金泽林刺去。 罗平点点头,道:“好兄弟,你先顶着!” 金泽林顿时急了,正欲追去,蓝天帆的白色剑光像一面扇子样扇了过来。 金泽林不敢怠慢,这江南一剑蓝天帆绝对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一柄快剑也是享誉江南,稍微一个不留神就命丧在他剑下。 自从在静月山庄被十一郎用剑柄一招打飞之后,金泽林这些天来一直都在思考对付快剑的招数,蓝天帆虽然不是十一郎,但金泽林此刻也被他一把快如狂风骤雨的利剑所困住。 于是,刑部大院的房顶上阵阵剑光,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 金泽林和蓝天帆这二人其实武功剑法都不相上下,金泽林师出金家堡这样的名门正派,剑讲究力量和招数,力量虽大、但招数死板,一招一式中规中矩,这样的剑法如果是一个内功高深的人使用出来,自有一股声势惊人的威力。 而蓝天帆的剑法根本就不成章法,他的剑是长期在江湖中杀人打劫中练出来的,讲究的是速度和效果,他连续二三十剑刺出去后全被金泽林封死,越是不奏效他就越急,因为罗平冲进大牢后半天没动静,而他和金泽林越打越大声,迟早会惊动四大名捕赶来。 所以两人虽然打得难分难解,声威并俱,但两人都有意无意的向大牢处移动。 大牢其实是个地牢,埋藏在地下。 当金泽林和蓝天帆一路打下来时,眼前的景象把两人都惊呆了。 地牢下面一路都躺着被打晕过去的刑部兵卒,而罗平就站在地牢的栅栏处愣着不动。 本来关押着白云飞的地牢栅栏,现在已全都粉碎,满地都是铁渣碎屑。 牢房中,只剩下一副手铐和脚链摆在稻草堆上,而白云飞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金泽林和蓝天帆都是用剑的好手,一看那铁栅栏四分五裂的碎片,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这可是被剑气所粉碎?” 罗平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金泽林倒吸了口凉气:“看来已经有人赶在了你们之前劫走了白云飞,而且来的这个人不知是何方高手,居然还会传说中的剑气!” 蓝天帆目瞪口呆,看着满地碎片喃喃道:“此人剑法,可说登峰造极了!” 与此同时的京都郊外。 苍茫夜色中掠来两条人影。 两人落地后,白云飞拱手道:“阁下武功高明,白某钦佩之极,不知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突施援手!” 黑衣人没有答话,只是背过身,冷冷的说道:“你走吧,有多远走多远,做你该做的事去!” 这人的声音说不出的尖锐冰冷,根本就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显然是有意隐瞒身份。 白云飞拱手道:“我身陷天牢,蒙阁下出手相救,却不知道阁下高姓大名,还望阁下告知,白某人他日一旦做完该做的事情后,一定回来报答阁下的恩情!” 黑衣人再不答话,只是把一个包袱扔在地上,忽然一个翻身,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背影消失的地方,黑暗深处这才飞来一块小石子,石子一下击中白云飞的胸口,白云飞的被点的穴道这才全部解开,内功真气终于在全身各处流动开来。 白云飞暗自心惊,暗忖道:“此人好高强的武功,不但会使用剑气,居然还看出我胸口上的穴道被点!” “唉,你要是早点解开我的穴道,我就能知道你是谁了!”白云飞叹了口气,运功打开了天开眼,拣起了地上的包袱。 包袱里不但装着他的黑铁剑,而且还装着一件他想都不想到的东西——锦盒。 被莫小蝶在棺材上悄悄摸去的那个锦盒。 锦盒一打开,一阵耀眼的光华在白云飞眼前流动——暗夜流光剑。 这把暗夜流光剑也是被莫小蝶摸去的那把假剑。 白云飞觉得奇怪极了。 这个人为什么要救他?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东西?他为什么要说出“做该做的事去”这样的话来?他这么高的武功难道也知道这剑是假剑?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白云飞忽然发现,这一路行来,因为这把暗夜流光剑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都太古怪了,尤其是今天晚上这件事,就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出来,究竟有谁能来救他?而且这个人武功这么高。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所以他只有挎起包袱继续上路。 京都距离天剑山并不远,向东出城三百多里地后就是东海之滨了。 * * * 刑部大院里,争斗已经平息。 诸葛先生、飞大夫、望野三起都站在大院中央,不断的询问着被打伤的兵卒。 “卑职当时只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闯入大牢,一上前就被他打昏了,醒过来的时候看到金公子在大院里和两个黑衣人人交手,随后三位大人就赶到了这里!”当班的卫队长向诸葛先生拱手说道。 诸葛先生道:“你可曾看清楚闯入地牢的黑衣人是怎么出手的?” 卫队长低头道:“未,未曾看见,卑职一拔刀上前,那人好象就挥了挥手,卑职好象看到有光闪过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光应该是刀剑一类的兵器!” 诸葛先生点点头,道:“没你的事了,你下去疗伤吧!” “卑职告退!”卫队长拱了拱手,由人搀扶着退了下去。 诸葛先生叹了口气,走上前,看着苍茫的夜色喃喃道:“这么说来,也就是在金公子来之前,白云飞就被人救走了!” 金泽林走上前,道:“不错,与我交手的是十三路黑道联盟黑风寨的镇天穿云开花弓罗平,还有他的手下江南一剑蓝天帆!” 望野三起走上前,道:“好一个镇天穿云开花弓罗平,这个白云飞的同党还真不少,一个人进监牢,两路人马都来劫狱,而且来的人个个都不是泛泛之辈。” 飞大夫道:“不错,那罗平号称神箭手,一个人可以拉动一千弓的巨型长弓,轻功也是一流,我们不在这里,他要得手自然很容易!” 诸葛先生道:“不过在我看来,劫狱的人却一定不是那罗平!” 望野三起道:“大当家指的莫非是用剑气破坏牢房栅栏的那个人!” 诸葛先生点点头,道:“不错,这个人的确是在罗平和蓝天帆之前来到了刑部,此人武功极高,而且他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金泽林不禁道:“何以见得?” 诸葛先生道:“你们请随我来!” 三人面面相觑,不禁跟着诸葛先生来到了大院走廊边的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边。 诸葛先生缓缓道:“我的推测如果没错的话,方才有一位轻功绝顶的高手在这树上停留,并且目睹了金公子追上罗平二人动手的情景!” 金泽林好奇的注视着大树,道:“他是怎么停留的?” 诸葛先生一纵身,飞身上了大树,好象在枝叶间寻找着什么,寻找了一会,他才跳了下来。 跳下来时,他手上多了一片翠绿的树叶。 金泽林道:“这是……” 诸葛先生点点头,忽然摊开手心道:“他用两根手指夹着这片树叶,悬在半空中,与夜色融为一体,你们既看不见他,而且让我们到头来也很难发现他的痕迹!而这片树叶的脉络已经被他的内力打得粉碎!”说完,他向手心轻轻吹了一口气,树叶顿时化为了粉末飘散在空中。 金泽林三人这才真正吃了一惊。 飞大夫是轻功名家,吃惊道:“大当家,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的轻功到了‘飞花悬空,落叶伤人’的境界了?” 诸葛先生叹了口气,道:“不错,这是绝顶的内功造诣,他一见金公子和蓝天帆打了起来,自己就迅速钻进地牢,瞬间出手打倒守卫,然后以剑气迅速破坏牢房的铁栅栏,救走了白云飞!” 望野三起沉声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诸葛先生道:“他这样做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飞大夫沉思着,道:“轻功如此高明,剑法又如此了得,全东胜也没有几个人呀!” 诸葛先生道:“天空之城的陆震风距离此地一千多里,他不可能出手救白云飞!” 飞大夫点点头,道:“十一郎和辛梦来在静月湖决斗双双身亡,自然也不可能是他们!” 望野三起道:“传言逍遥侯武功深不可测,但又听闻当年他根本就不屑要暗夜流光剑,他基本上也可以排除了!” 一听三人分析,金泽林赶紧抱拳道:“家父还在嵩阳城为家兄奔丧,在下愿以性命保证,此人绝非我金家堡中人!” 诸葛先生笑道:“金公子言重了,我们只是推测而已,而且以金老先生的威名和金公子的诚实为人,我们都相信那劫狱之人绝非金家人!” 金泽林这才松了口气。 诸葛先生道:“其实,天下高手多如牛毛,七大派掌门人都有此技艺,只不过有这么高的武功而今晚又恰恰出现在这里的高手,恐怕……” 说到这里,诸葛先生忽然止住了语声,飞大夫和望野三起也抬起了头望着他,目光里全是惊疑的神色。 金泽林当然并不知道,这几个名捕心里此刻所怀疑的对象却是皇宫里的大内高手。 他正准备开口,大门处忽然传来了声音:“圣旨到!” 紧接着一个刑部兵卒走了过来,拱手道:“诸葛大人,李公公来了!” 第六十九章 真相显端倪 京都通往天剑山的荒郊小道上,白云飞正缓缓的走着,身后不远处传来了阵阵喘息声,好象是有人受了重伤. 白云飞赶紧躲进了路边的草丛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兄弟,你怎样了?”罗平搀扶着蓝天帆。 蓝天帆喘气着,道:“没事,兄弟们会引开那些官兵,咱们顺利跑到这里,应该没事了!” 罗平皱眉道:“想不到这个金泽林果然有两下子,我原来以为他就靠他们那金家堡的金剑吃饭,想不到他的内功造诣也如此深厚!” 两人边说边停下了脚步,坐在草地上休息。 蓝天帆道:“我刚开始中了他一掌倒不觉得怎样,后来跑出来的时候,越跑越觉得不对,这一掌不简单,应该是小天星一类的真力,还好伤得不重,否则绝对跑不了!” 罗平点点头,道:“好兄弟,没事就好,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兄弟们回来吧!” 蓝天帆坐在草地上打坐,喘息着道:“大哥,究竟是什么人赶在我们之前救走了白云飞?” 一听这句话,草丛中的白云飞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是专门来救他的,他立即睁大了眼睛,竖直了耳朵。 只见罗平坐在草地上,喃喃道:“这白云飞应该是有高人相助,我刚在天牢里看那些地上的碎片,分明是被剑气所摧毁,此人武功,当真了得,有这样的高人救他,白云飞此刻应该逃出了京都!” 白云飞心里不禁暗暗赞叹:“好眼力啊,你也不简单呐!” 蓝天帆道:“既然白云飞已经脱险,那咱们也可以安心回去了,只不过刚才潜入刑部的时候,咱们有两个兄弟不幸被朝廷的爪牙打死了!” 说这话时,蓝天帆一脸惆怅的表情。 罗平的脸色也很黯然,喃喃道:“咱们回山寨后,让人给这两个兄弟的家人送点银两去,唉……!” 一时间,两人都觉得有些伤感,坐在草地上沉默着不说话了。 白云飞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这两人很可能就是强盗。 许久,蓝天帆忽然道:“大哥!” 罗平扭头看着他。 蓝天帆道:“大哥,我蓝天帆跟了你十多年了,最钦佩的就是大哥你守承诺讲道义,咱们虽然是山贼,但杀的人都是该杀的,抢的东西都是该抢的……” 罗平的脸色沉了下来。 蓝天帆继续道:“但是大哥,这次我却不得不说,你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多年了,你这样值得吗?上次在嵩阳劫那狗官,咱们有三个兄弟因为这陆新月而……” “住口!”罗平忽然厉声打断他,“你知道什么?” 蓝天帆吐了口气,皱眉道:“你明知道这陆新月是四大名捕之一,而咱们又是山贼,你和她之间根本就不可能,你何必为了她而牺牲这么多兄弟的性命呢?再说了,陆新月的身边,不知有多少王公贵族在追求她,大哥,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你觉得她会看上你吗?” 罗平冷冷道:“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蓝天帆道:“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代众多兄弟说句话,也希望大哥你不要为情所困,早早放弃了这个女人,天底下女人多的是,你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罗平还是没有说话,但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蓝天帆继续道:“小蝶姑娘说新月姑娘的心上人是白云飞,大哥如果是为了讨好陆新月而专门来救白云飞,现在死了两个兄弟,咱们回山寨了,该怎么向众位兄弟交代,大哥,我真替你不值呀?” 忽然间,“啪”的一声脆响,罗平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蓝天帆的脸上。 蓝天帆捂着脸吃惊的注视着他,白云飞也惊呆了。 罗平冷冷道:“咱们黑风寨的三条规矩,你马上给我背出来!” 蓝天帆愣了愣,但还是立即挺直了胸口道:“一不滥杀无辜,二不奸淫掳掠,三不背信弃义,违此三条规矩者,自行了断!” 罗平瞪着他:“我亏你还知道,你是不是全当这些规矩是屁话?” 蓝天帆立即道:“我不敢!” 罗平点点头,站起身,看着漫天的夜色缓缓道:“咱们黑风寨一千多兄弟,几千妇孺老小,全蒙当年燕大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活路,燕大侠虽已死,但这三条规矩,老子从未忘记,诸葛老儿的六扇门三番五次都试图对我黑风寨有所行动,若不是新月从中劝阻斡旋,我们现在几千人还有饭吃没有?” 蓝天帆默默道:“没有!” 罗平怒道:“我罗平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十三路黑道联盟其他朋友从不和我抢点子,仗的就是这三条规矩,你既然知道不能背信弃义,那为何方才说出这样的废话来?” 蓝天帆点了点头,罗平的话的确有道理,这两年如果没有陆新月,黑风寨早就被朝廷铲除了。 罗平振声道:“我虽一生为盗,但绝不做背信弃义的小人,新月姑娘对我黑风寨有恩,她有难处,咱们就不能坐视不管,白云飞被抓,新月一天天憔悴下去,咱们莫说劫天牢,就算杀到他妈的皇帝老儿的金鸾殿上去那又何惧?” 他顿了顿,道:“新月她看得上我罗平这块丑料也好,看不上也罢,老子做事只求无愧于心,只要我罗平对得住她就可以了,别的我一概不管!”说到这里,他转过身,瞪着蓝天帆道:“你是我的好兄弟,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如果对一个女人都不能守承诺讲道义,那还能对其他人谈什么承诺道义,这话我今儿就说这一次,你下次若是再说这等不是人说的话出来,你就算是我的兄弟老子也一样有你好看!” 蓝天帆缓缓的站了起来,一字字沉声道:“大哥,你放心,蓝天帆从此绝不再说这种傻话出来,我若再说,他妈的天打雷劈!” 罗平拍着他的肩膀,点点头:“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夜色还很深,风也很冷。 但男人们胸膛中的热血却已经沸腾了。 白云飞默默看着这两个盗贼,他们虽然丑,虽然面目可憎,虽然满口粗话,但是他们的身影在他眼中却无比高大。 一个人只要问心无愧,那又何必在乎结果呢? 就像罗平这样,只要自己用过心、尽过力,那又何必在意有没有得到佳人的芳心呢?这岂非就是爱一个人的真谛? 白云飞慢慢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什么人?”罗平转过身,厉声喝道。 白云飞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罗平和蓝天帆瞪大了眼睛:“白云飞?” 白云飞点头道:“我就是!” 罗平和蓝天帆都愣了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谁把你救出来的?” 白云飞苦笑道:“我也想知道!” 罗平走上前,打量着白云飞全身上下,喃喃道:“他妈的,有点瘦,脸蛋还有点白,新月怎么会看上你这样一块料!” 白云飞不禁笑了。 罗平盯着他道:“你就是那个十一郎的朋友,暗夜流光剑就装在你身上的那个白云飞!” 白云飞道:“是的!” 罗平点点头,道:“你能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却不知是何方高人把你救出来的?” 白云飞笑道:“这人行踪古怪,连我也没有看清他的面貌。” 罗平正欲开口再问,这时,夜色深处又跑来一行人。 蓝天帆转头道,惊喜道:“兄弟们都回来了!” “哦?这么快,太好了!”罗平也转过身。 只见一群黑衣人在夜色下飞快的向这边跑来,跑得近了,罗平这才展颜笑道:“好,全都顺利归来!” 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凝结,因为为首一个黑衣喽罗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惊呆了:“大当家,新月姑娘和小蝶姑娘被打入天牢了!” “什么?”罗平、蓝天帆、白云飞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黑衣喽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当家,二当家,兄弟们按计划在西门引开追兵后,再进入城中由东门出城,城中现在闹得很乱,据可靠消息,新月姑娘和小蝶姑娘进入皇宫大内后,由小蝶姑娘献上暗夜流光剑,谁知皇上却发现那剑是假剑,一怒之下把她们二人打入了天牢,说是新月姑娘二人串通窃贼白云飞,把真剑调包,然后又说是白云飞越狱逃跑,带走了真剑,皇上命大内高手于蔓青和六扇门诸葛先生出城追杀白云飞,找回真剑,而新月姑娘二人则发到刑部受审!” 听完这番话,罗平、蓝天帆、白云飞三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三个人的表情说不出的震惊。 好半天,罗平才清醒过来,道:“这消息可属实?” 黑衣喽罗道:“绝对属实,我们经过城中时,亲眼看见新月姑娘和小蝶姑娘被押送到刑部,那个金泽林还在与太监李公公争吵什么呢?” 罗平的脸色沉了下来:“伴君如伴虎,这话是一点没错!” 蓝天帆着急道:“大哥,现在我们怎么办?” 白云飞却走上前两步,沉声道:“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黑衣喽罗疑惑的看着他。 罗平道:“没事,自己人!” 黑衣喽罗这才道:“一个时辰之前!” 白云飞忽然吐了口气,喃喃道:“我懂了,我现在才是真正的懂了,整个事情原来是这样,我们全都搞错了!” 罗平和蓝天帆迷惑的看着他。 第七十章 巧计入牢笼 刑部天牢骤然间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飞大夫和望野三起都抱着手站在地牢门口处,门口处已经站满了士兵和守卫。 小小的一个庭院,至少站着不下百名卫士,守卫森严。 远处房顶上,白云飞的天开眼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怎样?”罗平问道。 白云飞道:“正面冲进去,几乎不可能,恐怕是连蚊子都飞不进去!” 蓝天帆道:“但我们可以挖进去!” 白云飞转头道:“挖?怎么挖?挖地道?” 蓝天帆点点头,道:“不错,而且也只有挖地道才救得了新月姑娘!” 看见白云飞满脸错愕的表情,罗平赶紧道:“白兄恐怕有所不知,我兄弟懂得土遁之法!” 白云飞惊讶的看着蓝天帆,道:“这土遁只有体力和内功非常强大的人才可以做到,而且还需要道术,蓝兄难道懂得传说中的道术?” 蓝天帆笑了笑,道:“道术我倒是不会,不过我有一幅好手套!”说完,他抬起手,只见他的手上戴着一双古铜色的手套。 白云飞定睛一看,忍不住赞叹道:“暗金掘地手,差不多两个时辰可以挖出一条二十丈长的地道出来!” 蓝天帆笑道:“白兄果然好眼力!” 白云飞沉声道:“只不过从我们下面的客栈厢房挖到牢房里去,需要多长时间?” 蓝天帆沉思着,道:“地牢位置我知道,这么多守卫,如果不惊动飞大夫和望野三起,今日午时应该能挖穿地牢。” 白云飞道:“时间太长了!” 蓝天帆道:“哦?” 白云飞道:“现在已是寅时,再过两个时辰天估计就要亮了,依我推算,蓝兄如果辰时挖通地道,我们能够全身而退;如果等到天亮,我们出城可能问题很大!” 罗平点点头,不由觉得陆新月看上白云飞自有她的原因,白云飞的确做事考虑周全。 蓝天帆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只有试一试了,我尽力而为,两个时辰内挖通地道应该问题不大!” 白云飞道:“罗兄可接应蓝兄,一旦挖通后就立即点陆捕头的昏睡穴,否则她万万不肯跟你越狱的!” 蓝天帆道:“哦?这是为何?” 白云飞苦笑道:“以她的脾气,宁可被冤枉,也不会背上畏罪越狱的罪名!” 罗平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就按白兄的计划行事,天亮之前出城!” 白云飞道:“蓝兄可放心挖掘,如果天亮之前无法挖通就请立即返回,我们出城后再想办法;如果天亮之前能挖通,你们救出陆捕头回来后,我们立即把这地道入口封死,然后你们出城,我和陆捕头就在城中找地方躲起来。” 罗平道:“白兄为何不出城?” 白云飞道:“那飞大夫不是个普通人物,我们如果得手,他必然先钻地道,然后通过地面追查到这里来,届时他一定认为陆捕头被人救出城,我们让他追杀出去,而我和陆捕头就在原地休息,这样一来你们也可以安全而退,而且最重要一点,这件事马上就水落石出,我们非但跑不得,更不能让渔翁得利!” 罗平忍不住叹道:“白公子好缜密的心思,原先我还以为白公子不过是随口说说,现在我才是服了!” 白云飞笑了笑,道:“罗兄客气了,白某人敬重陆捕头是个好捕快,不希望她有事,这次白某虽然不是你们所救,但你们岂非也是为救白某而来?白某如果这次能顺利办完这件事,为陆捕头洗刷掉罪名,白某一定会回来感谢你们两位的好意!” 罗平点点头,凝视着他道:“你是条汉子!” 蓝天帆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动手罢!” 白云飞和罗平都点点头:“好!” 当蓝天帆开始挖掘地道的时候,刑部这边似乎并不知情。 飞大夫和望野三起一直在大院中与金泽林争论。 “金公子,你的心情我们很理解,但是现在的确是任何人都不准进入牢房,除非得到皇上旨意!”飞大夫耐心的说道。 金泽林一脸焦急的表情,道:“飞大夫,望野大人,你们明明知道新月是被冤枉的,为什么在李公公面前不说上几句好话呢?” 望野三起道:“这是皇上下的圣旨,难道你要我们抗旨么?” 金泽林道:“我和那罗平蓝天帆交手,白云飞之前已经被人劫走,新月怎么可能与他们有关?况且那宝剑一直是在白云飞手上,新月怎么可能还获得宝剑呢?而且又还是把假剑呢?” 飞大夫沉思着,也不再开口,所有事情都发生得太突然,一波接一波,根本应接不暇,有种令人喘不过气的感觉来。 望野三起看着金泽林,道:“金公子,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们无权争论,更何况侍郎大人已经连夜进宫求见皇上,要皇上改变主意,本就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内!” 听到这话,金泽林几乎连想都未想就脱口而出:“那么诸葛先生……” 他说到一半立即住了口,因为他并不是不知道,诸葛先生已经奉命与于蔓青一起出城追捕白云飞了,现在是连在皇上面前开口进谏的大臣根本就找不出一个来。 金泽林并不是傻子,一看飞大夫和望野三起满脸严肃的神色又久久不出声,他心里也赫然一惊:莫非暗夜流光剑真的和皇家大内有关? 一见金泽林阴晴不定的神色,飞大夫似看透了他的心思,拱手道:“金公子,你乃名门世家之后,金家堡在江湖上也是德高望重,金老爷子对我们四大名捕一直也照顾有加,金公子,劳累了一整夜,你还先回客栈歇息吧,四当家是兵是贼,我们几人多年共事,心里自然清楚,倘若金公子再生事端出来,今晚刑部恐怕更加难辞其咎了,更何况这对四当家的处境并不利!” 金泽林沉重的低下头,叹道:“难得飞大夫如此相告,唉……” 他一声长叹,胸中沉郁实在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千里迢迢跑来京都,连陆新月的面都见不着,而且一来就撞到了这么大一个坏消息,一时间,他不想就此离去,却也不知该做什么好。 看见金泽林的神态,飞大夫和望野三起的眉毛都快拧成一条直线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地牢门口一阵喧哗,一名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望野三起赶紧问道。 卫兵紧张道:“两,两位大人,劫,有人劫狱……” 飞大夫和望野三起二话不说就往门口冲了下去,金泽林也跟着跑了进去。 牢房依然森严阴暗,但里面的人此刻却全都乱成了一团。 天牢本就是关押重犯的地方,现在一夜之间被人光顾了两次,里面的气氛无比的紧张。 飞大夫赶来的时候,关押陆新月的牢房虽然栅栏并没有被破坏,但陆新月人却不见了,而隔壁牢房里,莫小蝶却笑嘻嘻的坐在那里。 “怎么回事?”望野三起沉下了脸。 飞大夫注视了一下四周,四周并无异样,飞大夫也沉下了脸:“小蝶,你表姐怎么回事?” 莫小蝶也不害怕,指着隔壁牢房笑眯眯的说道:“有两个蒙面人,应该是挖了一条地道,让姐姐掉下去,恩,就这样呀,嘻嘻……!” 飞大夫的脸色彻底变了,飞快的冲进去掀开草堆一看,地面果然有个黑乎乎的大洞,他迅速转头道:“三当家,你调集人马!” 说完,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又钻了出来,顾不得满头泥污,飞大夫大喊道:“楼上楼客栈西门分号,追!” 牢房里“淅沥哗啦”一阵乱响,一群人操起兵器就向大牢门口跑去。 金泽林顿时目瞪口呆:“那,那不是我们家开的客栈分号吗?坏事了!”说完,他也追了出去。 牢房中,就剩下莫小蝶吃吃的笑着,谁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天很快亮起。 楼上楼客栈刚刚打开店门,一大队手持刀剑的卫兵就迅速把客栈团团围住。 掌柜一看见飞大夫和望野三起,顿时慌了:“江大人,望野大人……”话还未说完,他又看见了金泽林,他赶紧走了上去:“二公子,您也来了,这怎么回事?” 金泽林焦急道:“唉,这次,这次可真是麻烦大了!” 说完,他跟着飞大夫等人冲了进去,不多时,飞大夫等人又沉着脸走了出来,向掌柜问道:“掌柜!” “小,小人在!”掌柜吓坏了。 飞大夫道:“昨晚丑时是不是有人来投宿?” 掌柜结巴道:“是,是,有三位客官来,来小店!” 飞大夫沉声道:“他们在店里登记的名字叫什么?” 掌柜道:“江,江大人,你稍等,等等!”掌柜赶紧跑进柜台,拿出店里的留宿花名册,交到了飞大夫手上,道:“全,全在这里!” 飞大夫迅速抢过册子,一排排的看了下去,只见末尾写着这样三行字:“龙葵仙,飞云白,帆天蓝!” “混帐!”飞大夫气得把册子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望野三起冷冷道:“什么人干的?” 飞大夫怒道:“狗屁的龙葵仙,就是白云飞,蓝天帆,罗平三个人做的好事!” 望野三起忽然也不说话了。 飞大夫冷笑道:“我倒是小看他了,这个滑头不是一般的聪明,居然还敢返回来救人!” 望野三起冷冷道:“看来这白云飞就是想杀我们个措手不及,我当他跑了,想不到他居然还回来,不过这会我估计他们应该是出城了!” 飞大夫道:“依你看来,他应该从哪个方向出城?” 望野三起道:“白云飞既然与罗平他们有勾结,必然是向黑风山方向逃跑,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三人应该劫持了四当家往北方逃跑!” 金泽林一听陆新月被罗平这样的强盗劫持,顿时心急如焚:“啊?这可如何是好,新月落在了他们手上,罗平可是十三路黑道联盟的人!” 飞大夫冷冷道:“他们跑不了多远,我看他罗平快还是我江庭逸快!”说到这里,他忽然转过头,道:“三当家,你赶快进宫禀报侍郎大人,我由北门出去追捕白云飞!” 望野三起道:“是!” 金泽林立即道:“飞大夫,我……” 飞大夫立即打断他:“金公子,你还是好好照看你们金家的客栈吧,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金泽林和那掌柜听得顿时直冒冷汗。 第七十一章 楼上楼客栈 天空一片黑暗。 比任何时候都还要黑。 黑压压的乌云漫天涌动,仿佛预示着京都即将降临一场狂风暴雨。 白云飞坐在窗前,坐在黑暗中,遥望着天象出神。 许久,黑暗中才发出一身轻轻的**,白云飞转过头,道:“你醒了!” 陆新月吃力的从床头坐起来,打量着四周:“这里不是天牢?” 白云飞道:“这里若是天牢,你恐怕一辈子都别想出去!” 陆新月抬起头,她虽看不见白云飞的身影,但她听得出白云飞的声音:“是你!” 白云飞点点头,道:“是我!” 陆新月沉吟着,道:“原来挖穿天牢的人是你!” 白云飞道:“挖穿天牢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朋友!” “罗大哥他们?”陆新月迟疑的问道,但很快又叹了口气,道:“原来他们一直跟着我!” 白云飞点了点头,道:“这里是京都楼上楼东门分号,你刚被点了昏睡穴,此刻应该多休息才是!” 陆新月忽然不说话了,她慢慢的站了起来,瞪着白云飞道:“你们把我劫出大牢,是要我背负着畏罪潜逃的罪名?” 白云飞转过头,看着她,肃然道:“你错了!” 陆新月的眉头挑了起来,道:“错在哪里?” 白云飞道:“是我让他们来救你的,我并不希望你成为这件事的牺牲品,你本就是个好捕快!” 陆新月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白云飞道:“不管我说什么,你现在都应该相信我!” 陆新月冷笑道:“凭什么?就凭你救了我这一次?” 白云飞笑了笑,道:“听你的口气,好象是我害了你?” 陆新月道:“一个朝廷命官被关进天牢,然后畏罪越狱潜逃,你这不是害我,难道还是帮我不成?” 白云飞道:“我若要害你,我早就远走高飞了,又何必回来?” 陆新月冷哼了一声,道:“你身上的剑本就是假剑,若不是小蝶顽皮把它偷去,我们自然也不会被皇上关押起来,这案子本就没有水落石出,现在你把我从大牢里救出来,你这不是让所有人知道,我陆新月的确是故意拿假剑去欺骗皇上?” 白云飞忽然道:“你信不信,你这次就算手上什么剑都没有,皇帝也一样会把你们关起来!” 陆新月道:“我凭什么相信?” 白云飞道:“飞大夫把我押到京都,刑部自然会把这个消息上报朝廷,你和莫姑娘自然也会把假剑送回京都,因为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这剑不管是真是假,你必然要送回来交给六扇门去查!” 陆新月道:“那又怎样?” 白云飞道:“但是,为什么你们刚刚一进城,于蔓青就把你们截住,要带你们去见皇上?而不让你们把剑交到刑部,再由刑部呈上朝廷?” 陆新月没有说话。 白云飞继续道:“我没猜错的话,皇上一眼就发现这剑是假剑,然后迅速下令把你们关起来,不给你们任何机会解释!” 陆新月看着他,还是没有说话,每当白云飞为她分析的时候,她不得不仔细聆听白云飞的推测。 白云飞道:“罗平和蓝天帆不想你担心,他们悄悄跟在你们后面潜入京都,然后试图半夜劫狱把我救走,但事实上,我并不是被他们两人救走的!” 陆新月忍不住道:“那你是被什么人救走的?”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自始自终我都没瞧见他的真面目,这个人不但武功极高,而且,我总觉得他就是皇家大内的人!” 陆新月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大内禁宫的人?” 白云飞点点头,道:“不错,因为他来救我的时候,使用剑气瞬间就把天牢的铁栅栏破坏了,而能使用剑气的人,总不可能是诸葛先生吧?” 陆新月点点头。 白云飞道:“十一郎和辛梦来在静月湖双双身亡,我实在想不出,除了大内禁宫的人,还有谁能有这么高的武功!” 陆新月道:“天下高手多的是,但这也不能证明救你的人就是大内的高手!” 白云飞道:“确实不能,但是,从你和莫姑娘进宫开始,这一连串的事情加起来,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陆新月道:“什么问题!” 白云飞盯着她,一字字道:“暗夜流光剑,和当今天子有着巨大的关联,那剑上秘密中的秘密,就是皇上想知道的秘密!” 陆新月顿时像根钉子一样,被钉死在了原地,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她已彻底被震惊。 “这……这……为什么?怎么可能?”陆新月喃喃的念着。 白云飞道:“我被神秘人救走,你和莫姑娘反而被关起来,难道你还想不通皇上为什么会这么做?” 陆新月道:“为什么?” 白云飞转过身,看着漫天乌云道:“很简单,白云飞被押送到京都,暗夜流光剑就让大多数江湖人望而却步;而这时却突然传出陆新月拿假剑欺君,白云飞越狱逃跑,江湖中人会怎么想?” 陆新月迟疑着,道:“江湖中人又会千方百计的找寻你,他们说不定还会认为真剑在你身上!” 白云飞转过身,拍手道:“这就对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我身上,而不会再去注意皇宫大内了,大内高手突然救我出狱,我猜这就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只不过是希望我出去后能把真剑给找着,真剑上的秘密也是他想知道的秘密,等我找到的时候,他自然会派人来夺取,以救我那个神秘人的身手来看,我丝毫不怀疑他的武功!也只有宝剑和大内有关,这一切怪事才可以解释得过去,否则于蔓青为什么会半路截住你们?你们又怎么可能被关起来?我为什么又被那个神秘人救走?” 白云飞自嘲的笑了笑,道:“我白云飞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朋友,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会来救我?” 陆新月沉默着,默默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 白云飞不禁笑了笑,道:“因为我相信你,你是个好捕快!” 陆新月忽然也叹了口气,道:“就因为你认定我是个好捕快这么简单?” 听到这句话,白云飞反而怔住。 他从罗平的口中知道不少,他默默的注视陆新月,陆新月这几天的确是憔悴了很多,她虽然总是冷冷的态度,但白云飞却看得出来,陆新月就算是冷冷的看着别人时,也和冷冷的看着自己时,眼神有着太多的不同。 他很了解一个女人这样的眼神,当初他和花如玉相识的时候,花如玉的眼神又何尝不是这样。 真正骄傲的人,从来都不会把内心写在脸上,而是深藏在眼中,即使受尽了思念的折磨,也不会显露半分。 白云飞忽然叹了口气,转过头,再也不说话了。 陆新月的目光也黯淡了下去,一时间,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沉闷的气氛,连半空的乌云仿佛都快压到地上,压到人心里了。 许久,陆新月忽然向门外走去。 白云飞愣道:“你去哪里?” 陆新月冷冷道:“我去哪里,与你有关?” 白云飞赶紧拉住她:“你给我站住,你是不是去刑部?” 陆新月瞪着他:“你又知道?” 白云飞忍不住笑道:“诸葛先生被皇上派出城追捕我,罗平和蓝天帆二人已经把他、于蔓青和大夫向北方引开了,你们的侍郎大人进宫求见皇上,整整一天都没消息,你现在出去,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外面没有一个值得你相信的人!” 陆新月怔住:“这些事未免也太巧了吧?” 白云飞道:“一点也不巧,你听我说,我们现在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得一会自然就会有转机了!” 陆新月慢慢的转过身,看着他一字字道:“我相信你!” 白云飞疑惑的看着她,道:“为什么?” 陆新月缓缓道:“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 这四个字人人都会说,人人都说得出,可是并非人人都能懂。 爱一个人,人人都会爱,人人都曾经历,可是并非人人都知道,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她是“不为什么”的,当她是“为了什么”而爱的时候,爱已经不再是爱,爱之所以简单,正是因为“不为什么”。 白云飞抓着她的手,她并没有松开。 他们只是在黑暗中看着对方的眼睛,如此黑暗,他们明明就看不到对方的眼神,但他们却能够从对方手心中感觉到了热力,感觉到了彼此的信任,甚至感觉到了彼此的心跳。 白云飞很快抽回了手,陆新月也有些局促的背转过身。 黑暗中,陆新月额前的一缕长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她红得发烫的脸,她低下了头。 此刻,她不再是一个冷艳高傲的捕快,而是一个害羞待嫁的小姑娘,不过还好白云飞并没有使她难堪,白云飞只是吐出一句让她又瞪大了眼睛的话来:“恩,今晚天色好象还不错,咱们去怡红园逛一逛,你看怎样?” 陆新月差点没叫起来:“什么?你要我去妓院?” 第七十二章 怡红院来客 怡红院。 不说这个地方,光看这个名字,就足够吓退一群良家妇女,招来一片丛林饿狼。 但是此刻的怡红院后花园,有三个男人正在不亦乐乎的喝酒。 与上一次在秦州府朱家镇不同,银雪来、九如天、单小楼这次尽管没有红袖添酒,三个人也照样喝得兴高采烈。 幽静小园,亭台水榭,三人坐于其中倒也其乐融融。 单小楼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不禁道:“好酒,只有这京都怡红院的翡翠酿才是真正的好酒啊!” 九如天笑道:“今日无红袖为单兄添酒,想不到单兄竟也觉得这是好酒,好在哪里?” 单小楼放下酒杯,长长的出了口气,道:“我等三人从纤宵城不远万里而来,一路上可谓经历了诸多险情才到达京都,直到昨天晚上那个该死的白云飞和陆新月都被老人家的计划惩罚,我现在才算是安稳的坐下来喝口酒了!” 九如天笑道:“单兄果然是诚实君子,句句实言呐!”他也喝了一大口酒,放下杯子心满意足的说道:“女王陛下的节度使一直在找咱们的麻烦,朱家镇又被那陆新月搅合了一晚,秦州府让人周万里险些得手,锦州府又险些让巨鲸帮得手,唉,这一路上我算过,咱们三人一共遭遇了十二次险情,若不是运气好的话,别说剑不能安全送到静月山庄,咱们便是空手走也别想走到这京都来!” 他虽轻描淡写的说着,但若是旁边有个知情的人听到也难免大吃一惊,这三人确实不是等闲之辈,从落叶国入关一路走到京都,如果换普通人已足够死上十几次了,但他们三人硬是完好无事的来到了这里。 他们当然不是来京都最大最红的妓院喝花酒那么简单。 单小楼道:“九兄言之有理,这一路上其他人还好说,不过有三个人却是最难对付,我这次干完这件事,下次说什么再也不来东胜国了!” 九如天笑道:“能让单兄都看得上的人却不知是哪三个?” 单小楼又喝了一杯酒,缓缓道:“第一个自然是那十一郎,这厮剑法委实太过骇人,就连少林的空智大师都被他一剑送去见佛祖,他若是半途来坏事,咱们今日便莫想坐在这里喝好酒了!” 九如天也点点头,沉重的吐了口气,道:“这倒是,不过还好这厮挂了,他要半路为难咱们哥三,咱们也只有把人家望着。” 单小楼接着道:“这第二个却是那六扇门的陆新月,这个大美人险些让我都中了她的道道,虽说那次在朱家镇有惊无险,但四大名捕确实还有些名堂,不可小看!” 九如天拊掌大笑:“单兄只怕是未能一亲芳泽吧?” 单小楼瞪着他:“这俏美人迟早是我的人,你莫要和我争,谁和我争这陆新月,我就要他好看!” 九如天笑道:“单兄,用不着这么激动,那陆新月现在已被关进天牢,今晚等老人家大事一成,她以后还不乖乖的做你的人吗?嘿嘿!” 看见九如天猥亵的表情,单小楼也奸笑道:“嘿嘿,我到时候想怎么玩她就怎么玩她!” 九如天笑道:“那第三个难对付的人又是谁?” 单小楼道:“第三个就是那该死的白云飞,这小子三番五次来坏咱们的事!” 九如天点点头,道:“恩,这小子确实不简单,好象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似的,我还未见过他出手,倒感觉这小子身手应该不错!” 单小楼冷笑道:“我看那小子武功也就马马虎虎吧,在朱家镇的时候,他似乎还接不住我的劈风掌,要说强也强不到哪去!” 九如天道:“单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小子越是不显露武功,就越是显得深不可测,你可别忘了他和那十一郎好象还有些交情,再说老人家也是三番五次没对他下手,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 单小楼不屑道:“那又怎样?这小子现在还不是掉入了圈套,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九如天笑道:“嘿嘿,那还不是老人家神机妙算!” 大概是心情很好,几杯酒一下肚,单小楼索性放开了:“妈的,老人家算什么算,还不是咱们三人齐心协力一起杀到扬州,若不是九兄银兄你们与我一路出谋划策,见招拆招,他算得再好有个屁用!” “嘘!”九如天比了个手势,悄声道:“单兄,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九如天这次“嘘”是“嘘”对了,因为就在他们三人身后远处的树梢上,白云飞和陆新月像两只猫头鹰一样蹲在上面,单小楼三人的一言一行都没逃过白云飞二人的耳朵和眼睛。 但是单小楼此时正在酒兴上,他忍不住叫嚣道:“九兄,你胆子也太小了些,怕什么怕,诸葛老儿那堆傻瓜已经被皇帝调出了京都,白云飞现在只顾自己逃命,姓陆的被关进了天牢,十一郎已经在静月湖喂鱼了,咱们在东胜走了大半个圈,现在还怕什么人,隔墙有耳是吧,来一个老子宰一个!” 九如天见他有些口无遮拦了,暗自担心闹得太大声,于是立即陪笑道:“那是,那是,单兄武艺高强,别说折扇如何厉害,单是一手劈风掌,东胜国有几人能敌?” 单小楼忽然又笑了,道:“九兄,我单小楼也有自知之明,这一路上,若不是你和银兄一路帮忙,咱们哪能安然无恙呢?还不都是大家通力合作的结果?” 一见单小楼情绪稍微有些安定下来,九如天立即端起酒杯笑道:“单兄所言极是,都是咱们三人通力合作的结果,为这次事成,咱们干一杯吧!”他转过头道:“银兄,干一杯如何?” 单小楼也端起酒杯,眯着眼睛笑道:“对,咱们三人虽然都是纤霄城的人,平常很少见面,但一路行来也算是同甘共苦,也不枉朋友一场,来,为了咱们三人这次共事,咱们干了这杯酒!” 说完,他和九如天都端起了酒杯。 一直沉默无言的银雪来却突然冷冷的望着他俩,没好气道:“朋友二字,在下那可是万万不敢当,这杯酒不干也罢!” 单小楼和九如天顿时愣住。 只听得银雪来冷冷道:“我想请问二位,为老人家做事,听他号令,二位可是心甘情愿?” 一听这话,九如天立即把酒杯放到了桌上,叹了口气道:“老实说,若不是我有把柄捏在老人家手上受他要挟,我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到东胜国来的!” 九如天这句话顿时像盆冷水,把三人刚才的大好心情全给浇给没了。 远处的树梢上,白云飞和陆新月更是面面相觑:难怪他们甘心受人驱使保护那把假剑,原来是有把柄落在了那幕后主使手上。 单小楼也沉下了脸,放下酒杯,喃喃道:“老人家让我留在东胜,将来跟着他享福,不过我单小楼不缺那点银子,等今晚大事一成,我就准备回去,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要来东胜了!”他神态之间,似乎对所谓的“大事”很是害怕,但更像是害怕那“老人家”。 银雪来冷冷道:“只怕他未必就肯这样放咱们回去,否则他下次让我们去死,那我们也真的只有去死了!” 单小楼怀疑似的盯着他,道:“只怕有些事一抖出来,比死都还要可怕!” 九如天脸色发青,道:“比死都还可怕的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都死不了,那才是真的可怕!” 一时间,三人似乎又无端的冒出来许多心事,都在各自沉思,小院里立即充溢着一股令人说不出的压抑气氛。 许久,九如天笑道:“既然咱们三人都有把柄捏在老人家身上,那我想咱们下次也不愿意再在这样的场合下碰到彼此,更不想在一起共事了!” 白云飞和陆新月又对望了一眼,这时他们终于知道这纤霄三公子为什么这次会走到一起了?全是幕后主使在暗中操作,纤霄三公子本来就在纤霄城各据一方,素无往来,为什么会一起入关,现在所有的疑问都已解开。 单小楼冷笑道:“九兄说的是,却不知九兄以后有何打算?是回落叶国么?” 九如天叹了口气,道:“去哪里都好,反正咱们三人将来最好不要见面,免得以后说漏了嘴,把不该说的说了那就不妙了!” 银雪来道:“九兄所言极是!” 单小楼忽然端起酒杯,道:“既是如此,那么咱们为将来不合作干一杯!” 九如天也端起酒杯,道:“好,为咱们三人将来各走各的路,干杯!” 银雪来终于端起了酒杯,道:“为分道扬镳,干杯!” 一般来说,干杯都是为了庆祝或是祝福,而这三人居然为了各走各的路干杯,为此还显得很开心很高兴,旁人要是不知情,恐怕还真认为这三人脑袋出了毛病,但白云飞两人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因为他们知道这三个人背后,必然还隐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 又喝得一会,三人都显得有些醉意上涌,九如天道:“现在几时了?” 银雪来道:“再过一会,便是亥时了!” 单小楼道:“老人家他们应该进宫了罢?” 银雪来点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时候!” 九如天道:“老家人说了,等今晚亥时一过,他大事一成,咱们便可以各奔东西了,只愿老人家事事顺利就好!” 单小楼带着醉意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也懒得多管闲事了,依我看,咱们叫几个姑娘来如何?” 九如天嘿嘿一笑,道:“京都怡红院的姑娘据说是个个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咱们今晚可得好好享受享受,也不枉来这京都一遭。” 单小楼立即猛拍桌子,大笑道:“九兄真不愧是我的知己,老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他妈的,老子这就出去叫!” 说完,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怡红院的前院大厅走去! 九如天和银雪来忍不住相视一笑:这厮对女人就是心急。 而这时,树梢上的白云飞和陆新月已经不见了。 第七十三章 紫禁城风云(一) 天象越来越低。 黑压压的乌云卷袭了京都上空。 此刻已是深夜,大内禁宫紫禁城依然灯火通明。 远远望去,黄金色的琉璃瓦、寂深寂深的庭院、雄伟的宫殿使得这皇家重地在夜色中更显肃穆森严,气象万千。 大内皇城和白云飞想象中的皇宫区别不大,但是区别太大的地方就在于此刻的紫禁城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歌舞升平,欢声笑语。 白云飞的意识里,古往今来,皇帝在夜间都是拥着三千后宫佳丽,端着美酒佳酿观看宫廷里的笙歌莺舞,享受着帝王生活。 但是这个皇帝却大大的不同,此时虽然夜深,但保和殿旁边的御书房里还能见到灯光,显然是皇帝还在书房里深夜批阅奏章,而且在御书房外的大院里还站着一大群人,有等候着的卫兵和太监,还有好几个深夜求见的大臣。 空气中涌动着严肃、紧张的气氛。 这个皇帝的生活,着实让白云飞暗暗惊讶。 御书房里,书桌上叠满了东胜全国各地传上来的奏折,皇帝正在认真的一一处理批示。 他很年轻。 大约也就和白云飞陆新月差不多大的年龄。 但谁也想不到这九重天威之下的当今皇上竟然是一个少年天子。 白云飞和陆新月都静静的潜伏在御书房上方的屋梁上,大气也不敢出,他们二人现在是擅自潜入皇帝书房,倘若被发现绝对是死罪。 白云飞默默的看着皇帝,这个少年天子显得十分英俊,尤其是他一直皱着眉头专注于各份奏折的时候,他的面容就有一股说不出的英气,也许是他长年如此专注,就连鬓角都有了一些与年龄不相符合的皱纹。 白云飞总觉得这个皇帝有些面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许久,书房门口出现了一个端着茶盘的老太监:“老奴李次,伺候皇上用茶!” 皇帝这才抬起头,道:“放下罢!” “是!”李次把茶盘轻轻的放在书桌上,低头慢慢的退在一旁。 白云飞悄声道:“他就是李公公?” 陆新月点了点头。 李次道:“皇上,亥时快过了!” 皇帝道:“哦?已过了亥时?” 李次道:“回禀皇上,湘妃娘娘早在酉时就命老奴一定要告知皇上,请皇上不要过度操劳,务必保重龙体!” 皇帝点了点头,道:“你此刻前去凤和殿,告诉湘妃,朕今晚就在御书房休息,不过去了!” 李次怔了怔,小声道:“皇上,您已经快半月未去湘妃娘娘寝宫了,这……” 皇帝威严的目光扫在他身上,李次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哆嗦,道:“是,老奴这就过去!” 皇帝忽然道:“且慢,出去宣锦州太守,朕要见他!” “是!”李次这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很快,锦州太守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跪下道:“臣锦州太守李并来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他话没说完,皇帝就挥手道:“免礼,赶快起来,把锦州灾情速速报来!” 李并来立即站起身,焦急道:“皇上,锦州灾情紧急,绵江连续半月大雨,河堤已被冲毁十六处,臣已命人修复,但灾害又起,冰雹肆虐,损坏良田已过一千多亩,锦州四千多户农户大都无法春耕,臣已向邻州桑阳府借调粮食种子,但仍然无法恢复生产,臣回京连夜入宫求见,冒昧请求朝廷救援,请皇上降罪! 皇帝道:“李爱卿勿须自责,天灾难以预见!”他沉吟着,道:“传朕旨意,命桑阳、辰州、程芝三府太守连夜调集粮食种子支援锦州,不得有误,沿途分发受灾百姓,锦州今年不得向百姓征收农税,桑阳、辰州、程芝三府减免一半农税,私自征税者,严惩不待!” 李并来顿时跪倒在地,面带感激之色:“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你退下去,速回锦州,救援灾情,绝不能让百姓受苦!” “是,臣告退!”李并来退了出去。 李并来一出去,外面的很快又进来一个满身武士装扮的人:“臣长州城驻将童安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仍然满脸严肃的神色,道:“长州军情紧急,苏将军率前方将士连日作战,此时战况如何?” 童安正肃然道:“托皇上鸿福,长州城蒙受半年战火,海南国五日前已经全线退兵,苏大人仍然驻扎在海南水城城郊,追击敌军!” 皇帝忽然道:“传朕旨意,命苏长星退兵五十里,退回长州府驻扎,三十日内海南国若不再来犯,命他率军返回京都!” 童安正惊讶的抬起头:“皇上,我军正值大捷之时,何不一鼓作气追击敌军,把海南叛逆歼灭于水城?” 皇帝正色道:“海南国叛逆作乱已久,长年战火波及三州,数十万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沿途追击只会秧及无辜百姓,海南现已退兵,两地好不容易罢兵,不可再起战火,你连夜速去,传我旨意,命苏长星尽快退守!” 童安正立即端正的跪下磕头:“皇上体恤民情,是我东胜臣民之福,臣领旨即刻起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他也很快退了出去。 屋梁上,白云飞暗中叹了口气,这少年天子虽然年轻,但却励精图治、爱惜臣民,如此深夜都还在操劳国家大事,这样的皇帝,不知比他想象中那些酒池肉林的昏君强出去多少倍。 陆新月也默默的注视着皇帝,此刻皇帝又一一接见了好几个大臣,来的大臣无一不是为各方灾难、事端、建设连夜奔走,但皇帝胸有成竹,早有对策,全都一一下旨解决这些问题,这些大臣无不对圣命遵从敬佩,一个个都是连夜来求见,同样连夜奔走而去。 这时候,那太监李次又出现在御书房门口:“皇上,湘妃娘娘在外等候皇上!” 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道:“让她等着,宣刑部侍郎傅林森进来!” 李次迟疑着,道:“但是皇上……” 皇帝还未说话,湘妃已经走了进来,盈盈作礼:“臣妾叩见皇上!” 皇帝皱眉道:“爱妃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湘妃道:“皇上,天色已晚,皇上请保重龙体,玉儿前来请皇上回宫安寝,皇上可在明日早朝处理政务!” 皇帝脸上隐隐呈现一丝怒容,道:“各方灾情形势已相当严峻,朕无心睡眠,爱妃请即刻回宫,此时已是非常时刻,宣刑部侍郎傅林森进来!” 听得这番话,湘妃再也不敢多嘴,她也深知皇帝脾气,皇帝历来都是把国家大事摆在首位。 屋梁上,白云飞赞许的点着头,显然也非常赞同这少年天子,他年纪轻轻,却是以治理国家为己任。 这样的皇帝,确是不多见。 这时傅林森已经走了进来:“臣刑部侍郎傅林森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傅爱卿免礼,深夜求见,可是刑部又出要案?” 傅林森低下头,道:“臣失职,臣麾下爱将陆新月今晨被白沙郡黑风寨以罗平为首的强盗劫出牢狱!” 皇帝沉声道:“今晨出事,为何待到深夜才前来呈报?” 傅林森不敢抬头:“诸葛先生已与臣麾下江庭逸、望野三起已在京都四门展开了追捕!” 皇帝忽然微微叹息着,转过身,沉吟着道:“陆爱卿乃是我朝野爱将,为朝廷办事整整七年,也为黎民百姓解除了不少烦忧,如此忠心,朕其实并不想追究她的欺君之罪,怎奈她与强盗有染?” 傅林森立即道:“臣定当严查此案,绝不徇私袒护!” 皇帝忽又叹了口气,道:“想不到那暗夜流光剑一案,竟然牵出这么多的人命,朕只希望能早些找到那真正的暗夜流光剑,免去这场灾难。” 皇帝就像是在自言自语,谁知一直在旁边垂着头的湘妃此时却忽然开口道:“皇上,真正的暗夜流光剑本就在我皇宫大内,皇上为何还要追查外面一直流传着的假剑呢?” 这句话说出来,不但皇帝、李次、傅林森愣住,就连屋梁上的白云飞和陆新月都惊呆了。 皇帝的脸色刹时变得冰冷:“真剑在我皇宫大内?” 湘妃道:“是的!” 皇帝冷笑道:“哼,真剑在我皇宫大内何处?” 湘妃道:“就在臣妾手上呀!”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只见她手上变戏法似的多出来一个黄锻锦盒,看到这锦盒,白云飞悄悄从怀中拿出了装在自己身上的盒子,只见两个盒子外观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半点区别。 在所有人的侧目下,湘妃缓缓打开了手上盒子。 那一瞬间,众人还未看清楚这绝世名剑,就只感觉到一阵阵冰蓝的光辉从盒子里涌出,仿佛有千千万万的蓝色精灵在这御书房中闪烁跳耀。 紧接着,一柄闪烁着蓝色光辉的宽大长剑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独特造型的剑身四周仿佛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雾气中剑锋在不断泛光,冰蓝、纯白、金黄色的三种光芒交替闪烁。 满屋的灯光都已失色,满屋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剑光割断、切碎而流窜。 只有如此森寒夺目的剑气,才配得上“暗夜流光剑”五个字。 看到这剑,在场没有一个人怀疑它再是一把假剑,湘妃也捧着这引发了无数江湖风云的名剑,嫣然道:“皇上,这就是周冶子大师亲手所铸的天下利器,真正的暗夜流光剑。” 第七十四章 紫禁城风云(二) “轰隆”一声闷响。 天空好象有闷雷滚过。 御书房里的气氛仿佛因为这一声闷雷而显得急促起来。 当所有人都疑惑湘妃手中为什么持有真正的暗夜流光剑时,窗外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剑仿佛遭到雷击,湘妃只觉得手中剑好象格外烫手,再也捧不住。 剑“叮”的一声掉了在地上,通体晶蓝。 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剑身好象在微微震动,紧接着剑身猛震,“嗡嗡”作响,颤抖不停,仿佛鬼怪幽灵钻入了剑中作乱一般。 看到这个怪异的景象,众人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就连皇帝都不禁后退了两步。 剑震动半晌,“嗡嗡”声一下子又变为了“呜呜”声,仔细听去,好象是死后附在这剑上的冤魂在哀号,又仿佛是无数厉鬼在嘶叫,其声音令在场的人听得无不毛骨悚然、心惊胆战,谁也不知道这剑此刻为何自发的产生了变化。 许久,剑忽然自动竖立起来,剑尖对地,剑柄朝天,“唰”的一下,剑忽然直飞而起。 半空中,一条黑影跳了下来,伸手接过剑柄,站立在地,举剑朝天。 又是“咔嚓”一道闪电。 闪电惊亮了白云飞的面容,惊亮了他那一脸严正刚毅的表情。 白云飞举着这暗夜流光剑仰天而视,仿佛闪电都被这绝代剑侠的风采所惊撼。 陆新月也跳下屋梁望着白云飞,一颗心砰砰乱跳,她此刻忽然有种感觉,似乎只有白云飞才配拿起这把绝代名剑。 果然,冰蓝泛光的剑一到了白云飞手上就开始变色,变得五彩灿烂,夺人眼目。 许久白云飞垂下手,轻轻的抚摸着锋利的剑锋,就像是在抚着情人光洁细腻的肌肤一样,剑竟然停止了震动,那种可怕的声音也消失不现,剑就像遇上了真正的主人,一下子变得温顺乖巧,变得安静听话起来,就连五彩光芒都恢复为本来的黄金色。 “不错,这把剑才是真正的暗夜流光剑!”白云飞低头看着这剑,表情欣慰而沉醉,这把剑勾起了他太多太多的回忆。 白云飞喃喃道:“你们可知道这剑为什么有这样的变化?” 所有人都惊诧的看着他。 白云飞缓缓道:“因为这把剑通灵,只有当它遇见真正的主人时,才会成为一把真正的利器,否则只是摆设,其他人要驾驭它,若没有惊人的手段,反倒会被它的剑气所伤!” 李次这次清醒过来,怒斥道:“你是何人,竟敢潜入皇上的御书房,惊动龙驾,你可知这是死罪?” 白云飞看了看众人,忽然向皇帝躬身拱手道:“草民白云飞,叩见皇上!” 陆新月赶紧跪下道:“罪臣陆新月,叩见皇上!” 一个是朝廷通缉犯、另一个是朝廷降罪的大臣,这两人在御书房里潜伏了这么久竟然还敢下来朝拜,其他人早就目瞪口呆,而皇帝却显得十分镇定,冷冷道:“陆爱卿你起来吧!” “是!皇上!”陆新月站了起来。 李次却向白云飞喝道:“大胆,见了皇上还不跪下!” 白云飞微微一笑,道:“我从来不向任何人跪下!” 李次还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你……” 反倒是皇帝不慌不忙的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聪明的白云飞?” 白云飞笑道:“草民愚昧,皇上为何说我聪明?” 皇帝忽然也笑了,道:“你竟然能潜入深宫之中,着实在我意料之外!” 白云飞笑了,笑容显得赞赏而敬佩:“皇上的镇定与心思,也远远出乎白某人的意料!” 他顿了顿,指着陆新月道:“我和这位陆捕头在秦州府相遇,一路为这暗夜流光剑所困惑,种种古怪一直上演到京都,直到前日有人把我从刑部天牢救走,我到现在才基本上弄清楚了整件事!” 皇帝忽然道:“看来外面传言果然不虚,都说十一郎的朋友白云飞聪明绝顶,你若肯为朝廷效力,必然能成为朕之左右手,为东胜的黎民百姓谋福!” 白云飞笑道:“伴君如伴虎,朝廷命官远不及我这个山野草民逍遥自在!” 陆新月等人听得一头雾水又暗暗心惊,白云飞和皇帝简直就像两个老朋友一样在聊天,又像是两个敌人一样在打玄机。 要知道皇上可不是别人,这里也不是别处,白云飞若是说错哪怕一句话,很可能就脑袋搬家。 白云飞忽然走到陆新月面前,道:“陆捕头,你还记不记得你在乱石山查出肖成志和陈大鹏盗窃宝剑的事?” 陆新月道:“记得!” 白云飞道:“我们一直都认为,十一郎为保护真剑而入关,结果他却劫得一把假剑;而诱使他现身的辛梦来一开始就拿着假剑到处放虚假消息,说真剑就在银雪来三人手上,剑要送到扬州去,于是双方明争暗斗,其实辛梦来自己也知道,两把剑都是假的,我们当时的推测是不是这样的?” 陆新月点点头。 白云飞也点点头,道:“我们的推测并没有错,事实后来也证明了两把剑全是假货,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想到这个问题,那么真剑呢?从一开始真剑难道就没有下落吗?” 傅林森瞪着他道:“那真剑就只有那十一郎知道下落,辛梦来逼他现身,无非也是想知真剑下落而已,但是十一郎战死在静月湖,他临死前嘱托了你不少事,你现在才应该是唯一知道真剑下落的人!” 白云飞笑道:“傅大人,陆捕头说你是清正廉明的好官,这个我相信,所以我才想问一句,如果十一郎真的知道真剑下落,那么他根本就不会现身求证辛梦来手上的假剑是不是真的,也懒得管辛梦来在黑白两道放出来的虚假消息,更不会去参加什么论剑大会!” 傅林森顿时怔住,白云飞的话非常有道理。 白云飞继续道:“那么辛梦来为什么又如此肯定必然有人现身求证呢?他凭什么知道这宝剑有守护者,有传人呢?他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 “这……”傅林森和陆新月都面面相觑,白云飞的疑问完全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白云飞忽然转过身,冷冷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放出这个消息的人,就是你——皇上!而且,皇上,你才是真正操控这一大串怪事的幕后主使人!” “咔嚓”一声,又是一道诡异的闪电闪过,屋子里充满了一股说不出的可怕气氛。 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谁都没有想到也不敢想象,当今天子居然是暗夜流光剑这件怪案的真正幕后主使。 尤其是陆新月,她此刻甚至怀疑白云飞是不是疯了? 李次怒道:“大胆,皇上面前,岂容你这刁民满口胡言乱语,来人呀……” 皇帝挥了挥手,冷冷道:“且慢,让他说下去!” 白云飞看着陆新月道:“我知道我说出来的话你们不信,但是有很多疑点都显示出皇上就是真凶!” 陆新月和傅林森直听得心惊肉跳,异口同声道:“你说!” 白云飞道:“这把真正的暗夜流光剑,其实一直都在皇上手里,这剑上有没有什么武功和宝藏我不知道,因为对于天子来说,这天下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方才我在房梁上一直注视皇上批阅奏章、接见大臣,皇上似乎每晚都如此忙碌操劳,皇上若要练武,纵然是武学奇才,恐怕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练;皇上若要宝藏,随口一句加重各地税收,便可胜过任何宝藏,武功和宝藏不会提起皇上的兴趣!” 皇帝赞同的点了点头。 白云飞道:“所以,皇上想知道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武学宝藏,他真正想知道的,其实是这剑的守护人,也就是这剑的传人,谁是传人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因为这个传人必定和皇上有着巨大的关联,或者说,这个人和皇上之间,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秘密一旦泄露了出来,恐怕就不是江湖上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这么简单了,而大有可能是朝野混乱,天下大乱的情况了!” 陆新月忍不住道:“你指的是十一郎?” 白云飞道:“不错,十一郎必定知道皇上什么秘密!” 傅林森怒道:“混帐,一派胡言!” 白云飞也不理他,继续道:“皇上贵为当今天子,绝不能像江湖人一样到江湖中去到处寻找传人,所以皇上的第一步计划就是要让江湖中人全都知道暗夜流光剑再度现世,我听陆捕头说,原吏部尚书楚秋贪污朝廷赈灾银两据为己有,恰恰又被秦州双刀肖成志和陈大鹏洗劫官邸,丢失了暗夜流光剑,这件事首先就有问题!” 陆新月道:“什么问题?” 白云飞道:“你,陆捕头、诸葛先生、飞大夫、望野大人、傅大人……但凡我见过的朝廷命官几乎都是清正廉明的官员,而且刚才我也看到了,皇上早晚不息、励精图治,显然当今朝廷朝纲严明,人人在为朝廷尽力办事,而楚秋既然是个贪官,为什么皇上偏偏不查办他?反而要等到秦州双刀去洗劫他?这岂非矛盾?” 白云飞顿了顿,又看着陆新月道:“本来我在乱石山的时候就很奇怪,总觉得你查办肖成志二人时说的话很有问题,但当时我一时却没有想到这么多,不过现在我总算想通了!” 陆新月也皱眉回忆起来: “吏部尚书楚秋,贪污朝廷赈灾银两据为己有,此等罪行同样必遭严惩,肖成志劫得银两,但却用以分发穷苦大众,自己不贪分毫,无愧为江湖侠义本色,人虽死,但声名长在,只是可惜,唉,可惜……” 白云飞道:“后来你用飞针击毙肖成志,其实那时候我就该想到,秦州双刀如此低劣的武功,怎么会在京都这样守卫森严的地方洗劫一个官员府邸这么容易呢?他们就算得手后,也不可能在六扇门的追踪下跑到仙林国边境去,他们岂非也太容易得手了?光这第一件事,就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也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陆新月默默的点点头,白云飞的分析,真可谓是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了。 第七十五章 紫禁城风云(三) 白云飞接着道:“宝剑失窃,消息传到江湖中,自然会闹得人心浮动,满城风雨,迟早会把剑之守护者给引出来!” 皇帝点点头,道:“不错,暗夜流光剑的确已是最近江湖上的一件大事,朕虽在宫中,但对各种事端亦听闻已久!” 白云飞道:“皇上的第二步计划就是要假戏真做!” 陆新月忍不住道:“何谓假戏真做?” 白云飞道:“皇上知道剑是一把假剑,但江湖中人都认为它是真剑,那么就必然招致黑白两道无数人来抢来夺,皇上一方面要暗中防止这剑落入他人之手,一方面要为辛梦来的运剑路线保驾护航!” 陆新月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白云飞道:“秦王府千寻姑娘就是皇上为辛梦来保驾护航的第一站!” 皇帝道:“哦?为何如此说?” 白云飞道:“我在秦王府的所见所闻,总觉得此剑与千寻姑娘摆脱不了干系,我在猜测,银雪来三人本来是要把剑送去扬州交给辛梦来,但银雪来三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一路恐怕会招致很多黑道人士抢剑,但是剑一旦到了千寻姑娘手上,就意味着官家名正言顺的插手这件事,虽然很多人有心夺剑,但不少人恐怕还是会因为官方的干涉望而却步,这里有一件事就可以证明!” 陆新月道:“哪一件?” 白云飞道:“当日我去秦王府与千寻姑娘谈生意,恰恰在王府大厅见到千姑娘,而千姑娘仅仅三言两语就唬退一群江湖上的沽名钓誉之辈,这也许是件小事,但在我看来,这足够证明秦王府的威力;剑若由秦王府接手再送到扬州,一路上非但少了很多麻烦,而且更加让外人确信,这是真剑!” 陆新月忽然叹了口气,叹得似乎很不甘心,她这个名捕确实不如白云飞,聪明的白云飞。 白云飞道:“但是在朱家镇,陆捕头假扮青楼**险些把剑夺走,这件事出了一点点的意外!” 陆新月道:“什么意外!” 白云飞道:“首先是皇上绝不能自己给自己下绊子,让你把剑夺走送回六扇门再送回朝廷,这样一来,皇上前面所做的事全部白费;其次,银雪来三人不但聪明,而且故意露出来一把假剑把我们也骗了,让六扇门也确信他们手上的剑是真剑;第三点最重要,皇上临时改变了主意,让银雪来三人直接把剑送到扬州,因为千姑娘那天晚上突然出门,说是受郡主邀请,这岂非太巧合了?” 傅林森怒道:“你说秦王府也参与此事,秦家忠君爱国,世代忠良,怎会做这等事?” 白云飞笑道:“正是因为秦家忠于皇上,皇上让他们做什么他们才会去做,而且什么都不会问,换句话说,当今天下,能指挥这么大来头这么多世家亲王做事的,除了皇上还能有谁?难道你认为苏王爷和郡主真是给辛梦来天大的面子去什么狗屁论剑大会?郡主去扬州,皇上还调动了大内高手于蔓青为郡主保驾护航,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确保计划进行得万无一失么?除了皇上,当今天下谁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傅林森顿时又无话可说了。 白云飞接着道:“直到十一郎在静月大会出现,皇上已经知道了谁是传人,而且成功的借用了辛梦来的手杀死了十一郎!” 陆新月道:“这又该作何理解?” 白云飞道:“破绽就在于郡主演的那场戏!” 陆新月迟疑道:“你是说郡主误认为十一郎是窃贼的那件事?” “对!”白云飞点点头,道:“但那不是误认为,而是事先就准备好了的!” 陆新月越听越心惊,道:“你说!” 白云飞道:“那场戏破绽太多,第一,郡主一下船,于蔓青就问我们是不是去接郡主的人?银雪来三人假冒金泽远三人她不问,偏偏来问我和十一郎两个不相干的人,这太怪了点吧;第二,到了静月山庄,郡主一见到王爷就忽然变卦,一口咬定剑在十一郎身上,变得也太快了;第三,辛梦来也认为剑被十一郎偷去,这个破绽就大了;辛梦来那么高强的武功,查不出来盗剑的人我根本就不信,金泽远三人遇害,十一郎见着他们三人的伤口时的模样已经足够说明辛梦来就是凶手。” 白云飞看着皇帝道:“一大堆完全不相干的人如此异口同声,分明就是事先有所准备,而能令王爷、郡主、辛梦来一致对外的人,我也想不出,除了皇上还能有谁?这也是皇上的第三步计划,一定要把十一郎困在静月山庄跑不了!” 陆新月道:“我还是不太敢相信!” 白云飞点点头,道:“不过皇上的计划还是顺利完成,辛梦来和十一郎在静月湖一战轰动全江湖,这一战实在太过惊心动魄,最后落得个双双阵亡的结果,十一郎一死,这秘密就随之烟消云散,再也无人可知!” 白云飞笑了笑,道:“其实,皇上最大的一个破绽就是一方面让六扇门追查剑的下落,而另一方面又支持辛梦来的论剑大会封神之举,这本来就很矛盾,随便大家怎么想,打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是为什么,因为六扇门的人就算有天大胆子也怀疑不到皇上头上去!” 皇帝忽然道:“所以就让你这个局外人想通了?” 白云飞点头道:“这案件看上去无比的复杂,其实很简单,就这一点,皇上就露了馅!” 皇帝赞许的点点头,道:“你果然聪明,你的聪明才智若是为朝廷效力,东胜朝廷不知会事半功倍多少,黎民百姓也不知会获得多少好处!” 白云飞也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本来就应该这样结束了,但是后来又发生了很多让人费解的事,令我也想不通!” 皇帝微微有些惊讶之色,道:“连你也有想不通的事?” 白云飞道:“不错,十一郎死了之后,全江湖都认为剑在我手上,而我最终也被抓进天牢,但是想不到有神秘人把我救了出去,这个神秘人就连我都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他的武功又偏偏高得惊人,但却生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个人莫非就是大内禁宫的人?” 皇帝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可怕的表情,他冷冷道:“除此之外呢?” 白云飞道:“他为什么要救我?如果这件事是皇上的旨意,那么皇上的目的无非是想我再出去,让全江湖都追杀我,让全江湖的注意力都离开朝廷,但十一郎已死,秘密已永远埋没,皇上也有真剑,我的推测中,皇上不应该出此一着;而且,皇上何必又责怪陆捕头莫捕头,说她们假剑欺君,还把她们打入天牢呢?这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皇帝的表情凝重起来,但他的神态还是显得十分镇定。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只有最后一个疑问了!” 皇帝冷冷道:“说出来!” 白云飞盯着他,道:“真剑,是怎么落在皇上手上的?” 所有人立即把目光落向了皇帝。 皇帝沉下了脸,冷冷的盯着白云飞没有说话,只是表情越发凝重。 窗外的闪电也越来越刺眼,雷声也越来越沉闷。 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忽然从御书房门口传了过来:“白公子,你所有的疑问,还是让我来给你回答吧!你问他他也不知道!” 众人赫然大惊,纷纷转过身,只见苏长贵带着两个卫兵随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皇帝忽然冷冷道:“王爷深夜前来,可是有要事呈报?为何见了朕不行君臣之礼?” 苏长贵竟然连皇上也理睬,径直走了上来。 李次喝道:“大胆,还不跪下?” 苏长贵冷笑着,道:“白公子的确聪明,我们在静月山庄的事确如白公子所说,这一切,都是这个皇帝一手安排的!” 陆新月、傅林森、李次、湘妃全都怔住。 苏长贵是护国大将军,同时也是皇帝的皇亲国戚,谁也未曾想到他此刻居然也敢擅闯皇帝禁地,同时还敢站出来这样说话。 李次怒道:“王爷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不怕犯下杀头大罪吗?” 苏长贵的表情显得很平静,道:“我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走进来说话,而且我说的这些话,是为了保全你们大家的脑袋,否则你们知道了皇上这么多的秘密,你们认为你们自己的脑袋还保得住吗?” 这番说说出来,屋子里的气氛更紧张,更急迫。 此刻每个人都感觉到,苏长贵那平静表情的背后,必然还隐藏着一个惊人的大秘密。 白云飞忽然笑了,道:“难道王爷知道这些无法解释得清楚的疑点?” 苏长贵也笑了,道:“不错,本王不但知道,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具体是怎么回事!” 白云飞笑道:“那就聆听王爷指教了!” 第七十六章 紫禁城风云(四) 夜空霹雳,闪电惊亮。 暴雨“哗”的一声倾了下来。 骤然而至的暴雨闪电仿佛预示着这深宫即将经历一场阴谋惊变,就连御书房里也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紧张的气氛。 太监李次隐隐感到不妙,忽然高呼起来:“来人呀,护驾,护驾!” 苏长贵冷冷道:“李公公,你不要喊了,此刻你即使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李次顿时冷汗浃背,因为他呼喊了这两声后,外面果然没有半点声息,只有雨点击打在琉璃瓦上的“扑扑”声。 李次转头看了看皇帝,皇帝虽然脸色冰冷,但神态却是出奇的镇定。 苏长贵忽然对白云飞道:“白公子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白云飞笑道:“哦?我奇怪什么呢?” 苏长贵笑道:“这紫禁城本是大内重地,守卫森严,你和陆捕头今晚似乎根本没有费什么力就进来了,而且还安然无恙的潜伏在皇上御书房里的屋梁上,你是不是觉得太容易了点?” 白云飞和陆新月闻言浑身一震,两人都不禁对望了一眼:为什么我们刚才没有想到这点? 苏长贵大笑道:“此刻,皇家大内,两位最厉害的高手诸葛先生和于蔓青都被昏君调出京都,追捕白云飞去了,又怎么可能会觉察到两位呢?” 听到他直言皇帝为昏君,所有人顿时都觉得背脊隐隐有些发凉。 苏长贵笑道:“京都的高手,以诸葛先生、飞大夫、望野三起、陆新月、于蔓青五人武功最厉害,其他的大内高手,那也能称为高手吗?这会儿,五大高手之中,有两个人在京都郊外向西方追捕白云飞,有两个人在京都郊外沿东方向追捕已经成为疑犯的陆新月,而全江湖的人都在拼命的打听白云飞的下落!” 白云飞点点头,道:“京都的高手都已经分散,所以皇宫里已经没有高手保护皇上了吧?” 苏长贵笑道:“白云飞不愧是白云飞,本王一说出来白公子竟然就知道了!” 白云飞忽然也笑道:“我被那神秘人从天牢救走,原来是王爷安排的,这样一来,紫禁城就完全没有了可以抵挡江湖中人的高手了!” 苏长贵微笑着,道:“而且,我也早已算准今晚天象有异,京都必将降临一场暴雨,此刻即使这御书房声音再大,也不会惊动其他人,御林军和其他禁宫护卫都已睡着,所以……” 皇帝忽然冷冷道:“所以王爷就深夜前来,自然不会引起其他人怀疑,而且不知情人的都还以为王爷鞠躬尽瘁,为国事操劳奔波!” 苏长贵大笑道:“皇上也不愧皇上,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 皇帝道:“哼!” 白云飞忽然道:“却不知救我那位高人又是谁?白某实在是很想知道!” 苏长贵笑道:“为何想知道?” 白云飞笑道:“因为这位高手武功高深莫测,白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苏长贵立即看了看身后一个穿着侍卫服装的随从,那随从此刻忽然抬起头来,露出了花白的胡子和发髻:“白公子好眼力,竟然知道老夫!” 一看到这个人的面容,陆新月惊得差点没跳起来:“辛庄主!” 辛梦来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老夫!” 陆新人忍不住道:“辛庄主本应该在静月湖战死身亡,想不到居然能死而复活!” 白云飞也微微有些惊讶,忽又笑道:“我也早该想到,辛庄主虽然心脉已断,但龙大侠和天玄道长一定有办法把他治好的!” 辛梦来道:“不错,老夫造化大,命不该绝!” 白云飞冷笑道:“难道龙大侠和天玄道长也与你们串通好了?” 辛梦来道:“他们现在以为我已经进了棺材,但是我还活着!” 白云飞道:“所以你及时出手救了我,就是要让六扇门的人以为,我还有同党,这个同党非常厉害,然后就让刑部的飞大夫和望野三起离开京都!”他忽然叹了口气,道:“那确实,无论怎么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一个死人身上去,这次这个教训,我总算记住了!” 辛梦来冷冷道:“你以为那十一郎能是我的对手么?老夫那一战若尽全力,他接不下老夫二十招!” 陆新月此刻也醒悟过来,怒道:“你竟然在天下英雄豪杰面前假装战败,然后声称自己活不了了,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枉你一代名剑客,竟然如此卑鄙!” 辛梦来道:“陆捕头,你这就是外行话了,兵不厌诈这招你们六扇门用得一点也不比我少!” “你……”陆新月惊怒交加,竟也无言以对。 此刻书房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限,每个人虽然都不动声色,但心里却都是七上八下,谁都感觉得出,辛梦来的复活必然也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白云飞暗中运起天开眼,目光向苏长贵身后另一个随从身上扫去,然后就很快惊呼出声来:“金公子!” 众人再次一惊,顺眼望去,只见另一个随从也抬起头来,这个人竟然是金泽林的兄长金泽远,金泽远冷笑道:“好眼力!” “我当初如果在静月山庄早点运功,那时候就能发现那尸体根本就不是你,而你也露馅了!”白云飞吐了口气,喃喃道:“我明白了,我现在全明白了!” 金泽远冷笑道:“你又明白了?” 白云飞道:“我刚在屋梁上的时候就觉得,我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皇上,原来就是你,你和皇上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众人一听,立即把目光又落在皇帝身上,只见皇帝和金泽远的容貌、身材果然完全一样,甚至连声音都几乎没有分别,两个人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众人此刻除了惊呆,还是惊呆。 苏长贵忽然冷笑道:“你错了,他不是金泽远!” 白云飞不禁道:“那他是谁?” 苏长贵一字一句冷冷道:“他是当今天子,东胜国皇帝!” “轰隆”一声,一个惊雷忽然在夜空里剧响,震得窗户都在颤抖。 苏长贵三人的表情在不断闪亮的闪电光线中显得无比的诡异、阴森、可怕。 只见金泽远忽然褪下自己的护卫装束,里面露出一件金黄色的龙袍来,仔细一看,竟然是皇帝早朝的朝装。 金泽林面向对皇帝沉声道:“再过六个时辰便是明日早朝,金家世子金泽林半夜未经传诏,擅自夜闯御书房企图行刺朕,幸被苏王爷拿下,朕念在金家为朝廷历年出力,故赐金泽林全尸,将其尸骨送回金家堡!” 一时间,陆新月、傅林森、湘妃、太监李次顿时手足冰冷。 直到现在,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场多么可怕的阴谋了,这苏长贵竟然伙同这群人试图把当今天子李代桃僵,这件事简直太荒谬、太离奇,太可怕。 但是皇帝竟然神色不变,冷冷道:“苏王爷,朕一向待你苏家不薄,你为何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苏长贵笑了,忽然转过头看着湘妃,道:“这还得感谢娘娘!” 湘妃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此刻早就被骇呆在原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惊恐万分的注视着苏长贵。 苏长贵笑道:“皇上追查十一郎的计划可说是天衣无缝的,皇上那日召我入宫,应许小女要求,准许小女在辛庄主的论剑大会上选婿,也答应小女在宫中挑选一件珍宝作嫁妆,皇上对我苏家的确不薄!” 每个人都静静的听着。 苏长贵道:“皇上励精图治,每晚在御书房批阅奏章、操劳政务,根本没有时间陪娘娘,娘娘寂寞难耐,那日便陪同小女前去国库挑选嫁妆,谁知无意中发现了真正的暗夜流光剑,小女当然不知道那就是暗夜流光剑,她回来一说,本王才知道真剑原来藏在国库之中,那时候本王就慢慢的猜测到了皇上的计划!” 皇帝冷冷道:“你如何猜到?” 苏长贵道:“正如白公子刚才所说,皇上最大的破绽就是不该一面让诸葛老头他们去追查剑的下落,一面又支持辛老庄主用假剑封神,这矛盾的地方经过我藤底摸瓜,很容易就猜了出来,皇上要的不是剑,而是十一郎这个人!” 白云飞忽然道:“本来皇上这计划你根本就不知道,皇上只是责令你去论剑大会捧场对不对?” 苏长贵冷笑道:“你莫要认为这个皇帝愚蠢,他做的事,很少有人清楚真正的用意,本王和秦王都只知道要保护宝剑到扬州,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白云飞也冷笑道:“所以王爷就装傻,将计就计,在静月山庄演了一场好戏?不但把我们骗了,还把天下英雄也骗了,而且还把皇上给瞒住,更重要的是还把十一郎给杀死,唉,王爷的计划才是真正的高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箭四雕,算无遗策!” 苏长贵惊讶道:“哦?一箭四雕?” 白云飞叹道:“我也没想到,这居然是个计中计,我原本以为我最清醒,想不到最清醒的还是王爷,而我到头来还做了王爷的棋子,王爷,你高人啊,高!白某彻底服了!” 苏长贵冷笑道:“白公子还有看法?” 白云飞叹息着,道:“没有了,我不服不行!” 苏长贵道:“那么该说的话是不是说完了?” 他这句话是向皇帝问去的,皇帝脸上一片冰冷,冷得可怕。 第七十七章 紫禁城风云(五) 皇帝忽然开口道:“不错,王爷的心思与才智让朕都感到意外,当年先皇封王爷为护国将军,王爷带兵行军打仗,立下不朽战功,王爷果然有过人的地方!” 苏长贵点头笑道:“皇上也不愧为皇上,朝中任何人想瞒过皇上都是不可能的!” 皇帝道:“但静月山庄一事,你岂非都把朕都瞒住了!” 苏长贵道:“所以皇上现在应该明白自己是什么处境,错了,我现在应该称你为金公子!” 皇帝沉下脸,冷冷道:“你以为你的这些阴谋瞒得了朕?” 苏长贵道:“哦?” 皇帝道:“你为什么不想想,郡主在国库看见了宝剑,又在静月山庄的论剑大会上看见宝剑,难道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剑是暗夜流光剑?” 苏长贵的脸色变了。 皇帝继续道:“郡主与湘妃情同姐妹,她明明知道朕在追查此剑下落,为什么还会帮你在静月湖边演那出戏?郡主虽然是你的女儿,但她难道没有自己的主见和见识,难道她就不知道忠君爱国?” 苏长贵的瞳孔顿时开始收缩,他忽然意识到这个计划出了一点小问题,但这个小问题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问题,这个小问题是致命的。 苏长贵的失声道:“你,难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计划,然后在这里等着我?” 皇帝冷笑道:“恐怕你根本就想不到你这计划里为什么会出现意外对吧?” 这次不但是苏长贵,就连白云飞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皇帝沉吟着,道:“郡主一向都知书答礼、忠君爱国,你这计划中的意外就是这次论剑大会,郡主的确已有了意中人,而这个人就是十一郎!” 这一次,窗外没有再响闷雷,但苏长贵脑袋里却“轰”的一声炸开了。 陆新月也立即想起那个凄清的夜晚,苏长灵在湖边打捞十一郎的尸身,好端端的一个郡主,难道对一个死人还有兴趣吗?陆新月暗中叹息,原来她已经爱上了十一郎。 也只有这孤独娇贵的郡主,才能和那寂寞冷傲的名剑客与之相匹配。 苏长贵脑袋上淌出了冷汗,他盯着皇帝道:“难道灵儿把我的事都告诉了你?” 皇帝道:“你错了,她没有告诉朕,但朕却可以告诉你,她和十一郎能有什么事那是绝对瞒不过朕的,朕本就要十一郎活着,让辛梦来转告给你,你却借辛梦来之手杀死十一郎,你们串通在一起以为朕还看不出来?朕若是还看不出的话,这东胜江山恐怕真的会落入他人之手!” 苏长贵冷哼道:“今天不管你怎么说,在场的人一个也别想逃!”苏长贵一招手,辛梦来和金泽林手里都亮出了两把雪亮的剑,而且门口还出现三个人的身影。 白云飞的天开眼一扫过去,这三人居然是银雪来、九如天、单小楼。 白云飞笑道:“我就知道单兄不在怡红院里好好喝酒,迟早要来这里搅这趟浑水!” 单小楼哈哈大笑:“好小子,三番五次的来换我们的好事,现在死到临头还嘴硬,好嘴!” 白云飞也笑道:“白某人虽然是山野草民,但起码还分得清是非,至少也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朝廷若是让你们这帮邪魔歪道来操控,简直就是苍生之苦!” 说完,白云飞慢慢的抬起了手,暗夜流光剑森寒的光芒映亮了每个人的脸。 苏长贵道:“白公子,本王欣赏你是个聪明之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投身于我,明日早朝,我自会让金公子封你为一品护卫,让你自由出入宫廷,你既可以保全性命,又可以逍遥自在,你此时又何必自掘坟墓?” 白云飞冷笑道:“你这是在说梦话!” 陆新月赞赏的看着白云飞,白云飞从来不会让她失望。 苏长贵怔了怔,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斩!” “且慢!”白云飞大喊一声。 苏长贵忽然笑了:“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白云飞笑了笑,道:“不错,我还不想就这么死了……”最后那个“了”字还没有完全说出来,暗夜流光剑闪电般的向辛梦来刺了过去。 这一剑无声无息,没有任何技巧与威力可言,但是这一剑却绝对够快,因为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如果说这白云飞现在的武功不怎样的话,但是他拿捏的时机却是绝佳了。 暗夜流光剑本就是神器,而且曾经伴着他不知经历了多少刀光剑影,这就好象自己的本已断掉的手重新长出来,如果用他的思维来解释,这个概念就不是简单的增加多少攻击力,而是不但增加攻击能力,而且还更加翻倍的融汇于精气神形元在里面。 一把好剑不如一把好用的剑,这个道理几乎剑法名家都懂,更何况白云飞属于那种好剑更好用的剑客。 所以刚才拿到这宝剑时,他就感觉到体内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后来运起天开眼查看自己属性的时候他才暗中吓了一跳,体力这项属性由原来的7级63点一瞬间暴涨为7级123点,几乎翻了一倍上去。 名剑择主,倘若他等级再高几级,这体力的属性甚至还可以达到同级更高的效果。 本是神兵利器,本就是得心应手,现在出奇不意,这一剑刺出,绝对没有任何人敢挡,而且也绝对没有任何人挡得住,因为暗夜流光剑无视防御,就算辛梦来练有护身罡气一类的绝学也会被刺穿。 这一剑纵然刺不死人,白云飞也会占得先机,连绵不断的施展后招,正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但是,这一剑——落空了! 所有人看见白云飞的剑明明就要刺进辛梦来的喉咙,但剑尖却在那一刹间莫名其妙的偏开了,偏开了一丁点。 对剑客来说,哪怕是一条线,那也是生与死的距离。 白云飞吃惊道:“分劲功?” 辛梦来冷笑道:“果然好眼力!” 白云飞忽然叹了口气,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有多大了。 这“分劲功”是内功里几乎最顶级的绝学了,它和周万里的那种“内功震兵刃”的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周万里需要用手来施展内功,而辛梦来却是全身各处都可以施展,这分劲功无法攻击对手,但对手要攻击自己,就必须拥有强大力道和深厚内功,否则,即使是暗夜流光剑也会被无形的内劲撞开。 能用这一招,内功修为绝对是700以上,700以上的内功对白云飞现在那200点,这差距就好比一个人用拳头砸木板,而另一个人只能用手指掏耳朵。 白云飞现在终于切身感受到,当初十一郎的剑是多么的可怕了,也许这世上只有十一郎的剑才不会被人震开。 这一击不成,白云飞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一次机会,结下来无论他怎么出招,也休想伤得了辛梦来半根毫发,伤不了辛梦来,现在的局面是所有人全部等死。 苏长贵阴恻恻的笑道:“本王没有把握的事,是绝对不会去冒险的,我今晚敢来这里,就有我敢来的资本,你现在投身于我还来得及。” 皇帝终于露出了一丝震惊的表情,这辛梦来的真实武功似乎都不在大内高手于蔓青之下。 这时,陆新月咬了咬牙,忽然一挥双手,一大片飞针散了出去。 她在白云飞出手之前就暗中凝神静气,这次一出手就是她生平最厉害的绝学——“丹凤朝阳”! 这是由“漫天花雨”手法演变而来的绝学,直白点说,这“丹凤朝阳”就是好几个“漫天花雨”的组合,非但又多又密,而且每根飞针都灌有真力,一旦发出还会在空中燃烧! 躲不开、挡不住、震不掉,正如凤凰漫游云霄,与太阳一起燃烧,御书房里一瞬间就是迸发出一大片火光来。 但是火光中突然出现一道金光、一道银光,两道光芒在苏长贵等人面前形成一面极其耀眼的光幕,陆新月燃烧着的金针一打在这面光幕上顿时就开始产生变化,金针与光幕好象水流一样融合在一起,然后开始旋转,旋转许久,所有的光芒慢慢的旋转消失,御书房里又缓缓恢复了本来的颜色,最后众人唯一看清楚的就是金泽远和银雪来两人从空中盘旋着落下来。 这正是以旋风斩化解攻势的典型招数,当初十一郎破解空智大师的大力金刚掌就是这招。 陆新月万万没有想到金泽远和银雪来居然也把这手学了去,她还没说话,单小楼就先笑了:“翠花姑娘,别来无恙啊,反抗是没有用的,乖乖的听话,今天这里就是你和我的洞房!” “无耻!”陆新月大怒,凌空一纵,身形燕子般的向单小楼袭去。 “斩!”苏长贵一声厉喝,银雪来、九如天、单小楼三人立即向亮出兵刃迎了上去。 “叮叮叮!”御书房里一片金铁撞击之声,白云飞的暗夜流光剑也迎了上去。 白云飞和陆新月以二敌三,五人身影混在一起,御书房书架上的书都被掀起的劲风激得“噼里啪啦”一阵乱飞。 李次吓得瘫倒在地,扯开喉咙声嘶力竭的尖呼:“来人呀,来人呀,护驾,护驾,快护……” “嗤”的一声,最后那个“驾”字他再也喊不出来了,因为他的喉咙上多了一道口子,鲜血急喷而出,整个人一翻白眼,立即气绝身亡。 皇帝看着辛梦来冷冷道:“一剑封喉,果然好剑!” 辛梦来道:“本是好剑,我保证,这一剑割断你喉咙时,你绝不会感到痛苦,你是天子,这种死法是最好的!” 皇帝望着他冷冷道:“你乃是我东胜名剑客,今日为何要做此不智之事?” 辛梦来道:“剑本就是用来杀人的,剑学一道,在于杀戮,否则学剑何用?” 皇帝沉声道:“杀人弑君,难道也是剑道真谛?” 辛梦来道:“我只杀人,皇上是人上人,能杀皇上,剑也是剑上剑,能杀天子者,天下莫能与之杀,我手中剑,天下亦莫能与之争!” 皇帝冷笑道:“好个天下莫能与之争,你殊不知人驭剑,剑却杀人,人剑其实本为同道,你却倒行逆施,必死于剑,你若死于剑,你的剑又怎可成为剑上剑?” 辛梦来怔了怔,道:“哦?” 皇帝笑了笑,道:“天下莫争之剑,绝非杀人之剑,剑道一学在于人,而并非剑,正如天下莫能并非争,而在于天下,朕受命于天,奉诏于先帝,平天下,安万民,杀人为之不取,天下才莫能与之争,枉你一代名剑,竟不知此中真谛,朕倒要看看,你如何能杀朕!” 辛梦来的瞳孔忽然开始收缩,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为惊诧,他喃喃道:“皇上若是练剑,必是当世绝代名剑客,可惜真正的绝代名剑客,却又不屑练剑了!” 皇帝微笑着点点头,道:“你也不愧为名剑客,一点即通,此刻收手,将来势必大成!” 辛梦来沉下脸,道:“只可惜事已至此,我已没得选择,老夫纵横多年,亦未像今日这样如此难以抉择,但每个人都必须有所选择,既已选择,就无法退后!” 皇帝也愣住了。 辛梦来走上前,手上的剑已开始颤动。 第七十八章 紫禁城风云(六) 雨,暴雨。 暴雨中有闪电。 又一道闪电划过,剑未出手,辛梦来背脊上立即感觉到两股森寒的剑气。 他一转身,御书房半空中闪电般掠来一黑一红两条人影,人影中好象有剑光,剑光如飞虹流瀑,直袭辛梦来面门。 这两道剑光声势惊人,辛梦来并未硬接,而是身子后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堪堪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叮叮”两声,他在后仰的同时竟然还能伸手还击,三道光芒立即在空中相撞。 “嘭”的一声轻响,因兵刃撞击而产生的气浪居然把书桌上的烛台都灭熄了。 “诸葛羽,于蔓青!”辛梦来的表情微微有些惊讶。 诸葛先生和于蔓青站在皇帝两侧,脸上的表情无比冰冷。 苏长贵愣了愣,道:“你们两人竟未出城?” 诸葛先生点点头,道:“皇上早已洞悉你的阴谋诡计,你不露出真面目,我们怎敢放心出城?” 苏长贵咬牙道:“来了也一样,今天谁也别想走!” 辛梦来盯着诸葛先生和于蔓青,沉声道:“久闻诸葛先生大名,也知晓于统领柳叶剑的厉害,老夫早就神往已久,今日正好分出胜负来。” 说完,辛梦来慢慢举起了剑。 这把剑并非碎月断梦刃,而是一把很普通的长剑。 但一看到辛梦来的举剑姿势和这把剑,诸葛先生和于蔓青就暗自心惊。 越是剑法高深的剑客,就越是显得很随便,而且对剑也越不讲究,因为“随心所欲”的剑法境界只属于极少数剑客。 这个情形和当初白云飞对决何楚舞的情况完全一样,辛梦来全身上下无一不是空门破绽,但诸葛先生和于蔓青就是偏偏出不了手。 原因就在于空门越多,反而不知该如何下手了。 三人立即处于对峙的局面。 另一边,白云飞和陆新月却陷入了苦战之中。 陆新月轻功高强,身法速度极快,擅于游斗;而白云飞虽然武功并不见长,但暗夜流光剑锋利无比,他此刻招招出手全不顾自己,事实上他也根本没办法顾及自己,每一招都是直刺直去的同归于尽招数,单小楼也不敢硬接。 两人配合起来还自有一股默契,一时间,银雪来三人居然还被他二人拖住了。 不过金泽远的金剑加入战团后形势立即改变,银雪来和九如天围攻陆新月,金泽远和单小楼围攻白云飞。 陆新月虽然手无寸铁,但依仗着身法巧妙的应变,银雪来和九如天一时也伤不了她;而白云飞却是暗自叫苦了。 他被两个人围攻,他采取的方法是追着单小楼往死里打,暗夜流光剑一招刺出,还未刺到单小楼面前就立即变招,跟着单小楼的身形变化移动。 此刻的暗夜流光剑正在逐渐发挥威力,剑身通体开始变蓝,这是由使剑者的内功在逐渐消耗而产生巨大的通灵作用。 单小楼的成名折扇一个不小心,扇面就被削掉一大片。 “妈的,这剑这么利!”单小楼怪叫一声,再也不敢硬接白云飞的剑招,其实他本来也知道暗夜流光剑锋利无比,但存心一试,这一试就把自己的兵器给报销了。 单小楼边退边施展劈风掌,但掌风一沾在剑上就好象立即被剑上的蓝光给化为了无形,他再一愣神,剑又送到了自己面前。 单小楼只有再退,其实以他的武功修为,存心要和白云飞一拼的话,白云飞根本就没有什么胜算,但白云飞就是摸准了他这怕死的心理,所以干脆一出招就把空门卖给人家,但对方要利用空门攻击自己的话,自己的剑就绝对可以先一步刺中对方。 饶是如此,白云飞的动作还是逐渐的慢了下来,他毕竟才8级,如此耗费精神的攻势并不能持久,这一慢,金泽远的金剑终于找到了机会。 “嗤”的一声,白云飞大腿挨了一剑,这一剑直接把他撩翻,人在空中翻滚的时候还中了单小楼一掌,飞舞的鲜血都飙在了陆新月的脸上。 “白云飞!”陆新月惊呼一声,她的注意力这一分散,九如天的芙蓉剑与掌风同时分两路窜了过来。 “砰”的一声闷响,陆新月避开了剑锋,却无法避开掌风,这一掌硬生生的击在她腰上,她整个人被震得飞出去好几米远。 陆新月再也支撑不住,“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白云飞和陆新月双双倒地,诸葛先生和于蔓青也无法再静得下心来,两人的忍耐程度也到了极限。 关键时候,两人的剑同时动了。 诸葛先生的剑没有任何技巧,直挺挺的一剑刺了过去,微弱的光线中好象亮起一道白虹。 作为六扇门的总捕头,也同样是名动天下的剑法名家,诸葛先生这一剑贯注着他全身的精神力气。 高手之间,往往一剑就能分出胜负。 他这一剑若是不能洞穿辛梦来的喉咙,往后的局面就更加危险,就更无把握。 这一剑,已远不是杀人夺命那么简单,它不但是速度和力量达到了修为的颠峰,而且隐隐中自有一股维护人间正气的气势,一剑刺出,就不再给自己留下任何余地,不成功、便成仁。 而于蔓青出手恰好和诸葛先生相反,她的柳叶剑一动,满屋都是青色剑光,有如柳树枝条迎风招展,瞬间变化万千,手腕一抖就是五招抖出。 这也适合她的柳叶剑,轻灵、飘逸、灵活,每招都留有后着,一击不成还有回旋余地。 这种剑法大都为女子所用,好看而花哨,而事实上遇上像辛梦来、十一郎这些真正的剑道高手根本就毫无用处,最多也就是好看而已。 但是此刻两人同仇敌忾,两柄利剑齐出,走势一刚一柔,一快一慢,不知觉间配合得恰倒好处。 只见满屋的青光中贯穿着一道白色的亮虹,犹如黑夜闪电般袭向辛梦来上三路。 这联手一击没有见过的人简直无法想象,就算见到也想象不出,辛梦来究竟能用什么样的方法保住自己的命。 “轰”的一声,屋子里好象有什么东西猛烈相撞,然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掀起的巨大气浪把银雪来四人都震倒了,湘妃和傅林森当场就被震晕了过去。 诸葛先生和于蔓青也被震退回去。 许久,辛梦来忽然大笑起来:“普天之下,除了十一郎,没有人可以接住我的剑气!” 众人都骇然的抬起头,望着辛梦来,辛梦来好象连动都没有动过,只能通过他手上已经垂下的剑尖颤动才看得出,刚刚他已经挡住了诸葛先生二人这一击,至于他是怎么挡住的?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而诸葛先生和于蔓青也退回到了皇帝身边。 他们两人好象也安然无恙,但身子却在微微颤抖。 其他人都在惊诧,白云飞却一眼就看出,诸葛先生二人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那无疑是辛梦来的剑气把他二人震伤。 这名剑客几十年修为的内功,果然非同小可。 不过辛梦来大笑的时候,诸葛先生和于蔓青却同时后退两步,两人同时拍住皇帝的肩膀,一下子腾空而起。 “轰”的一声,屋顶被撞出一个大洞,金黄色的琉璃瓦在暴雨中被撞得四分五裂,三人的身形迅速消失在紫禁城上空。 “凭你们二人的轻功难道还走得远吗?”辛梦来冷笑着,同样也是一记“旱地拔葱”垂直升起,从屋顶上的大洞钻了出去。 暴雨顷刻之间就从洞口洒了下来,皇帝书桌上的奏折一瞬间就被雨水吞噬了。 冰冷的雨水一下子把陆新月浇清醒了,她虽身受内伤,但反应却一点也不慢,就趁众人都愣神的这一会儿,她悄悄爬起来深吸一口气,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抓住白云飞的肩膀就往后急退,退得两步脚在书桌上一踮,她和白云飞的身影顿时也消失在夜空中。 银雪来一行人冲上前仰头看着屋顶上的大洞**,这陆新月估计也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救走了白云飞,单小楼笑道:“这妞也跑不远,受了这么重的伤,何况还挟着一个人!” 苏长贵却急得大叫起来:“那还不快去追!” “哦,是!”银雪来三人转过身准备跑出去,苏长贵却又急道:“皇帝小儿让辛庄主去追,你们三人去追陆新月,她把皇帝大印偷走了!” 众人回头一看,书桌上的皇帝宝印果然不见了。 金泽远倒抽了口凉气:“你女子真聪明,居然偷宝印,没宝印的话,我们明天怎么上早朝?” 苏长贵焦急道:“你别去追,就在这里应付卫兵,让他们三人去追,御林军已经赶过来了!” 金泽远点点头,他已经暴雨中已经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和纷乱的叫喊声:“有刺客,有刺客,抓刺客啊!” 苏长贵满脸阴沉,道:“天亮之前一定要把宝印夺回来,否则时间一长,朝中的人就会产生怀疑!” 金泽远点点头,道:“那我们现在还按不按原计划进行?” 苏长贵咬牙切齿道:“明日早上若还找不回宝印,我们调动御林军去目的地!” 金泽远道:“好!” 第七十九章 相忘于江湖(一) 荒郊。 暴雨未停,夜色混浊。 闪电在头顶上撕裂,陆新月只觉得头越来越重,脚却越来越轻,如果没有闪电时不时的惊亮,她恐怕已经倒了下去。 但她还是不敢停下来,因为现在依靠双腿行走极慢,也总胜过原地坐以待毙的好。 白云飞已昏迷多时,她扶着他,两个人就像两个瘸子一样行走在旷野的大雨中。 京都东郊的这段路,陆新月曾走过无数次,但从来没有哪一次比今天这样难走,因为后面的追兵很可能马上就追上来。 许久,前面终于出现一座破苗。 陆新月扶着白云飞走了进去。 “扑通”一声,两人都摔在了乱草堆上。 鲜血混合着雨水与泥泞立即染湿了干燥的草堆,血是白云飞的血。 “白云飞,白云飞!”陆新月拼命的摇着白云飞,白云飞就是苏醒不过来,他受的伤太过严重。 现在并不是昏睡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昏睡不醒,很可能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陆新月几乎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她本是一个很镇定很有耐心的人,但白云飞中剑倒地的那一刻开始,她完全失去了主张,她一颗心完全系在了白云飞身上。 她对白云飞感情激发了她身体里的最后一分潜力,所以最后一刻她忍受着剧痛拼命提气,抓住白云飞施展“燕子三抄水”的轻功,拼死逃出了紫禁城。 天底下,所有女子的心思都是相同的,她们往往为了自己深爱的人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发挥出惊人的潜力,甚至还创造出奇迹来。 一看白云飞昏迷不醒,陆新月顾不得全身剧痛,挣扎着爬上前紧紧的抱住他。 白云飞的呼吸很微弱,但心还在跳,只不过浑身冰冷,那份冰冷就连陆新月都感觉到了,这绝不是一个正常人的体温。 于是她把他抱得更紧,她不能失去他,因为她不敢去想,白云飞如果死了,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其实一个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重要程度。 感受着白云飞的身体一点点冰冷下去,呼吸一点点微弱下去,陆新月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 七年了,整整七年了,她从未流过哪怕是半滴的眼泪。 她一向都觉得自己够坚强,自己是个坚强的女子,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厉害。 人最脆弱的时候,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离开自己,只有那种时候,人才会觉得无助,才会感受到上天的无情,命运的残酷。 “你醒醒啊,醒醒!”陆新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声音哽咽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白云飞的情况好象越来越糟,连嘴唇也冰冷得发乌发黑,陆新月只有更加用力的抱着他,她甚至什么也顾不得了,甚至把前胸的衣襟解开,露出里面一件粉红的小衣,把他的头抱在自己的胸膛间。 她今年已经二十六岁,可是她的胸膛还是很挺,很柔软,而且更温暖,她一向把贞洁都看得很重,但现在,泪眼模糊中,她流着泪咬着牙下着最后一个决心,无论将来如何,她绝不能让其他男人碰她,如果其他男人碰到她了,她就立即去死。 她甚至觉得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白云飞的女人,永远都是,如果白云飞死了,她就为白云飞报了仇再自杀。 黑暗中,陆新月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流着泪。 雨,仿佛碎了。 苍穹也停止了惊雷和闪电。 也不知过了多久,“呜呜呜”的声音突然响起,陆新月猛然惊醒,只见白云飞手上一直抓着的暗夜流光剑竟发出了声音,就像是在悲鸣,然后剑身慢慢的变得晶蓝,晶蓝的光芒一瞬间照亮了破庙。 剑悲痛,主人似也被惊醒! 白云飞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陆新月又惊又喜:“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白云飞**着坐了起来,看清陆新月的脸后才轻轻道:“是你!”问完这句话,他才发现陆新月的衣襟是解开了的,里面的粉红已被晶蓝剑光印成了美丽的紫色。 陆新月的脸顿时通红,她羞得转过身去,悄悄扣好了衣服。 白云飞忽又笑了。 陆新月嗔怪的看着他,道:“你笑什么笑?” 白云飞没有回答她,只是仍然微微的笑着,笑容虽然显得很无力,但却包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感激之意。 因为他能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他一刹间就全明白了。 恋人之间心有灵犀,有时候根本不需要话语,哪怕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说明一切。 白云飞又看了看四周,忽然道:“这是哪里?” 陆新月早已抹去泪痕,道:“此地是京都东郊外三十里的小界山!” 白云飞点点头,道:“苏长贵只怕不会放过我们!” 陆新月道:“为何?” 白云飞道:“你把我抓起来跳上皇上书桌的时候,我把皇上的宝印给偷了出来!”说完,白云飞从腰间摸出了用黄缎包着的皇帝大印,黄缎已被大湿。 陆新月吐了口气,道:“有了皇上这颗宝印,他们明日早朝肯定上不了,他们的阴谋绝对也无法得逞,二当家和三当家一旦赶回京都,他们迟早露出破绽,而且满朝文武每天都有很多奏折上奏,没有宝印,他们迟早阴谋败露!” 白云飞道:“所以他们就更不会放过我们,我要是猜得不错,银雪来几人此刻一定在追杀我们的路上!” 陆新月点点头,道:“恩,我想他们一时半会追不上咱们!” 白云飞道:“哦?” 陆新月道:“刚才我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走官道,到了在小界山的时候有三条岔路,他们一时也找不到我们走的哪一条路,等我调息一会内功我就可以施展草上飞了,就算扶着你跑我也可以施展出来!” 白云飞沉思着,道:“这几个人武功不弱,尤其是银雪来他们三个,他们比我们想象中更难对付,你我即使没有受伤,恐怕联手起来也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而且我要是猜得不错,这三条狐狸很快就会追到这儿来!” 陆新月焦急道:“那咱们现在就快走吧,你的伤怎么样?能不能……” 白云飞忽然打断她:“我们不走!” 陆新月忍不住道:“为什么?” 白云飞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来!” 陆新月顿时愣住。 白云飞道:“逃是逃不掉的,我们两个现在都受了重伤,跑不了多远恐怕就会倒下,与其倒下被他们轻易杀死,我们不如以逸待劳在这里恢复力气,力气恢复一分,我们的机会才会多一些,这办法虽然危险,但现在是我们唯一可以自救的办法了!” 陆新月顿时抬起头凝视着他,温柔的目光中,充满了爱慕的神色。 白云飞的确是白云飞,哪怕身陷绝境,也能临危不乱,这就是她钟爱的男人。每个女子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一个顶天立地,足智多谋的英雄,她陆新月也不例外。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可是他们几人联手,刚才我们就算没受伤也毫无胜算,更何况现在……” 陆新月的口气里满是担忧,但白云飞的目光却充满了信心:“他们几个人联手我们的确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你放心,我要是猜得不错,他们几个人绝对会分开来追,那样的话,我们就两人联手,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杀死在这里!” 陆新月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倒是从未看见白云飞如此有杀气。 陆新月迟疑道:“但你怎么知道他们几个人会分头行动呢?” 白云飞没有再回答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飘盆暴雨。 * * * 暴雨依旧。 九如天满身精湿,站在小界山的三岔路口上喘着气道:“妈的,这**可跑得真快,挟着个人居然连我都追不上,他妈的!” 银雪来拿着银妆剑在稀烂的道路上像个瞎子一样敲来捅去,看情形好象是在搜索白云飞二人逃跑的足迹。 单小楼眯着被暴雨淋得睁不开的眼睛笑道:“银兄,别找了,这么大的雨,你以为你是狼狗吗,这路被淋得跟稀狗屎似的,这两人的足迹根本就看不到!” 银雪来沉下脸,冷冷道:“你懂什么,你有本事怎么不再追?” 单小楼顿时跳了起来:“妈的,你这是什么话,老子这不是正在追吗?” 银雪来“哼”了一声,道:“追,你就知道追,现在三条路,你本事大,你知道他们从哪条道上逃了?” 单小楼怒道:“我他妈知道我早去了,还用你问!” 一贯沉稳的银雪来此刻也有些发怒:“废话,废物!” 单小楼怪叫起来:“妈的,你说什么?” 两人越说火越大,好象马上就要动手起来,九如天一见形势不对,赶紧跑上来劝道:“单兄,银兄,息怒啊,息怒,咱们三人现在都在一条船上,日子都不好过,可不能闹内讧,明日天亮若是追不回宝印,咱们的麻烦就大了,老人家的厉害咱们三兄弟都该知道!” 一提起“老人家”三个字,单小楼的火立即褪了下去,他不甘心的吐了口气,道:“王爷就知道催催催,什么玩意嘛!他妈的直娘贼!” 银雪来也顿时没了脾气,瞪了单小楼一眼后便不再开口。 九如天也叹了口气,这么大的雨出来追踪两个武功高手,这比六扇门追踪疑犯都还吃力、还辛苦,任谁都不愿大半夜的出来找罪受,但他们三人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各自的把柄给捏在了苏长贵这奸人手中呢? 一时间,三个人都沉默下来。 这场雨,还真是淋得人格外烦躁。 许久,九如天眼睛转了转,道:“依我看,咱们三兄弟还是分开来追吧!这里三条道,我们一人追一条,你们看怎样?” 单小楼冷笑道:“好主意啊好主意,真他妈妈的好啊!” 银雪来冷冷道:“为何分开追?” 九如天还未说话,单小楼却飞快的抢道:“因为九兄八成是看出他们从哪条道上逃了,然后独自追去,现在是个人都知道美人扶着那小白脸跑不远,九兄一追上,宰他们完全不费吹灰之力,最后九兄就可以揣着宝印回去向王爷邀功了,而我和银兄又落得个猪狗不如的结果!” 一听这话,九如天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跳开了,不过他还是勉强笑道:“单兄别误会,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不如这样吧,咱们兄弟三人分开追,如果谁先找到白云飞二人,咱们就放烟花,然后等到三人聚齐再一起动手,把宝印抢回来,一起回王爷面前请功,白云飞当然是杀了,而那陆新月……”九如天看了看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单小楼,笑道:“自然留给单兄享用,你们看怎么样?” 单小楼忍不住笑道:“妈的,这才是句人话!” 银雪来沉思着,道:“好,就按九兄说的办,谁若是找到了不放烟花,咱们就赏他个三刀六洞!” 单小楼道:“好!” 九如天道:“一言为定?” 银雪来道:“一言为定!” 九如天道:“恩,单兄,银兄,你们先选条道走吧,免得你们说我徇私!” 银雪来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最右边这条道!” 单小楼看了看三岔口,想了想,最终还是道:“我他妈走最中间算了!” 九如天笑了,道:“那我就只好走最左边的道路了!” 说完,三人一起转过身,各自向三条道路的尽头走去,暴雨迅速把他们的背影湮没。 第八十章 相忘于江湖(二) 破庙里,白云飞和陆新月都安坐在草堆上。 暗夜流光剑的冰蓝光芒逐渐的消失,他们只能在黑暗中看着彼此,尽管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可是他们却都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于是他们的心情就更平静,仿佛连外面的暴雨也俱都停止。 这种感觉很奇妙。 因为恋人之间需要的其实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而不是身体上的依偎,就算他们其中一人此刻在黑暗中无形的消失,另一个仍然会感觉到对方仍存在于自己身边。 暴雨还在加大,雨点就像冰雹一样,打得屋顶的破瓦噼噼啪啪作响。 陆新月忽然开口道:“你猜他们几人,谁最先找来?” 白云飞沉吟着,道:“应该是九如天!” 陆新月道:“为什么?” 白云飞道:“这几个人中,九如天的武功最弱,但他的轻功在这几个人中却是最好的,最关键一点,他这个人处处拘谨,对任何事都疑神疑鬼,银雪来二人想不到的事情,他绝对最先想到,所以,这第一个来到的人就肯定是他!” 陆新月信服的点点头,白云飞对纤霄三公子的分析,可比她当初在朱家镇的分析强多了。 果然,不多时,雨幕中就出现了一条黑影,这黑影虽然行走得小心翼翼,但速度却一点不慢。 九如天走到破庙大门的时候停了下来,庙门口的台阶上有着斑斑血迹,他弯下腰伸出手指摸了摸,这些血迹还没完全凝固,显然是有人受伤躲进来不久。 九如天忽然笑了,大声道:“白云飞,陆新月,我就知道是你们在里面,我看你们这次还能跑到哪里去?” 说完,“铮”的一声,他抽出了芙蓉剑,看样子是准备冲进去,但是脚步却移动得十分缓慢。 这九如天果然狡猾,虽然发现了白云飞二人的行踪,但行事仍然小新谨慎。 因为这破庙里伸手不见五指,倘若陆新月的飞针发出,那是很难躲闪的,所以他决定悄悄的摸进去。 只不过他的脚刚刚一踏进庙门,破庙深处就有一阵尖锐的暗器破空之声传来,九如天大惊,凌空一个翻身又翻了回去。 陆新月的六根飞针全部打在了破庙外的一棵杨柳树上,她那的冰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九如天,你想进来简直是找死!” 九如天愣了愣,不由得仰天大笑:“哼,你们两个小贼,在里面布了机关想引我上当,你们简直想都别想!” 说完,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竹筒,把筒口对准天空然后拉动火索,只见暴雨中,一支小小的火箭冲天飞起,漆黑的夜空中迅速绽放开一小朵绚丽的烟花。 他这当然是通知银雪来和单小楼二人赶快过来. 只不过放完烟花后他就立即后悔,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哎呀,妈的,我怎么这么蠢呢?”九如天在原地捶胸跺足,因为他现在才发现陆新月打在杨柳树上的飞针早就被雨水冲洗下来。 一个成名的暗器高手,发出的飞针怎么可能如此疲软无力,连一棵树枝都插不进去。 这就只有一种解释,白云飞失血过多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只能依靠陆新月出手,而陆新月开始中了他一掌,必然身受重伤,所以出手才如此无力;可是陆新月说话还是一贯的冰冷无情,显然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吓唬他。 想到这里,九如天简直后悔得要命:“妈的,我辛辛苦苦找到他二人,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要白白便宜银雪来和单小楼那两头蠢驴!” 九如天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很快,银雪来和单小楼的身影就在暴雨中出现了。 “九兄,他们人呢?”单小楼满身都是泥污,显然是刚才找得颇为辛苦,而银雪来也淋得像棵焉下去的白菜一样,全身凌乱无比。 九如天惋惜道:“他们刚才在这破庙里,可惜跑了!” “跑了?”单小楼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放他们跑了?” 九如天立即装出一副无奈的神色,捂着胸口道:“不是我放他们跑了,而是我中了陆新月的暗算,妈的,你看这地上的飞针!” 单小楼立即低头,台阶上果然有六根闪亮的飞针侵在雨水里,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不过银雪来却冷冷道:“人都跑了,那你为何还放烟花?” 九如天赶紧道:“大家不是说好放烟花一起动手的么?我不放烟花,岂非对不住你们?” 单小楼点点头,显然已相信了九如天的鬼话。 不过银雪来却狐疑的盯着他,冷冷道:“他们朝哪个方向跑了?” 九如天立即指向破庙背后的道路:“向天剑山方向跑了!” “我们追!”单小楼瞪着破庙背后,双眼通红,也不知是焦急还是被雨水淋得眼睛发肿。 银雪来点点头,道:“他们跑不掉的,咱们三人一起上!” 单小楼道:“好!” 九如天立即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喘息着道:“银兄、单兄,你们先追吧,我随后就来!” 银雪来盯着他,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九如天道:“我刚才不小心,中了陆新月一记连环腿,刚开始倒觉得没什么,这会突然感觉气息有点不顺,需要调息一下。” 银雪来盯着他不说话,单小楼却抢道:“据说这俏妞的鸳鸯连环腿出自少林,估计附有小天星一类的内力,你先休息吧,我们先追着,你好了之后赶快追上来!” 银雪来点了点头,表面上他是十分赞同单小楼说的话,其实他和单小楼心里打着同样的算盘,九如天现在受伤了,他们两个冲上去把白云飞二人杀死,这件功劳就是他们两个人分,两个人分总比三个人分要强,单小楼口口声声让九如天赶快追上来,事实上他巴不得九如天永远追不上来。 而九如天也不是傻子,心里自然清楚他们二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所以他立即道:“那,事不宜迟,你们先上,我随后就到!” “好!”银雪来和单小楼施展轻功跳上房顶,几个翻身后两人便没了影子。 待他二人走远,九如天这才阴恻恻的笑道:“妈的,说你们两个是两头蠢驴你们还真是,想把老子扔下,门都没有!” 说完,他这才放心的拿起剑,慢慢的走进了庙门,沉声道:“白云飞,陆新月,你们两个小杂碎,给我滚出来!” “哧哧哧哧哧”,黑暗中又有一片飞针洒了过来。 这一次,九如天很轻松的躲开了,因为这些飞针比起刚才,力道更小,破空声更细,陆新月显然力气更弱了。 九如天哈哈大笑,道:“陆新月,你这飞针还能杀死人么?我看三岁小孩都能发出这样的飞针来,快点把宝印给我交出来。” 黑暗中果然有人在喘息,陆新月喘着气,道:“你,你……妄想!” 一听到陆新月开口说话,九如天更加放心的朝声音来源处靠近了几步,道:“陆新月,你别逞强,我知道你们都不行了,逞强只是死得更痛苦,把宝印交给我,我给你们一个痛快。” 陆新月道:“宝印乃是我皇所有,东胜先帝受命,岂,岂容,容你这贼人玷污!”她好似力气已经用尽,说话都接不上气来。 九如天更加放心,又靠上前几步,道:“你顽抗是吗?你为那皇帝小子卖命,你给了你多少好处?他一月给你多少俸禄,现在你连命都搭在这里了,你不好好想想,你这样做值得吗?”九如天一边说一边悄悄的向前移动。 他不愧是个老江湖,知道陆新月并未完全气竭,随时都有可能再发暗器,所以他嘴上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目的就是诱使陆新月开口,只要陆新月一开口,他就可以更加清晰的辨别陆新月的藏身方位。 只要距离近了,飞针就没有芙蓉剑的威力强了。 但是陆新月忽然间沉默着不说话了,九如天也停下了脚步。 破庙里一片漆黑,雨点打在瓦片上,就像打在九如天的心上,他沉住气,缓缓道:“陆新月,白云飞,你们不用躲了,没用的,把宝印交给我,或许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方才也该听见我和银蠢驴与单笨猪说的话了,没有人知道我放了你们,只要你们把宝印给我,我也不管你们了!” 他居然把银雪来和单小楼说成是银蠢驴和单笨猪,陆新月好象忍不住笑了,但是笑声立即变为了喘息,显然是一用力就牵动了内伤。 芙蓉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咔嚓”一声,一道强亮的闪电在半空突然惊起,九如天一剑直刺而出,而且剑刺到一半的时候,他终于看清楚,陆新月就在自己前面不到一丈的地方瘫坐着,手捂着胸口,显然已是受伤很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他一万个放心的刺了出去。 也就在这时,旁边的神案上有道蓝光斜飞了过来。 那当然不是普通蓝光,而是暗夜流光剑的光辉。 这一剑,白云飞尽了全力,他剑刺出去的时候,人也跟着剑势鱼跃冲顶,在空中掠出一道直线。 这是不遗余力的一剑,隐隐中自带一股拼死一击的气势,因为这一剑不中,他和陆新月就再无机会。 可惜的是这一着早在九如天的意料之中,因为他一开始走进庙门的时候就没有听到白云飞的声音,后来和陆新月周旋的时候也一直没有听见,所以他无时无刻都警惕着躲在暗处的白云飞。 此刻白云飞一动手,九如天立即“醉卧红尘”后仰躲剑,仰下去的时候,身子几乎都快与地面平行了,只因他看清楚白云飞这一剑是狗急跳墙,直袭自己脑袋。 白云飞来得越猛越狠,他就仰得越巧越险。 慢了,太慢了! 不是白云飞慢了,而是九如天慢了一步。 他此刻做梦也没有想到,白云飞这一击只不过是为了掩护暗中聚劲的陆新月出手而已。 陆新月假装受重伤,九如天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的,但是白云飞暗中偷袭,他才相信陆新月受伤不假,白云飞偷袭是真;而事实上,白云飞的拼死一击就是为了让他相信这一点,所以白云飞来得越猛越狠,这个圈套就显得越逼真。 而这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他九如天想不掉进去都难。 因为一个欺骗自己伙伴而自私的人,他往往也会受到命运残酷无情的惩罚。 “噗嗤”一声! 如此近的距离,就算九如天的轻功再高,也没办法能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避开,能避开的人都不是活人,而是死人。 所以九如天倒在地上的时,他终于明白了这圈套的厉害之处,那就是剑的威力虽是越近越强,可是暗器的射程却是越近就越危险,这二人合力演戏,把假戏做真,就是为了诱使他上前,结果他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对方的阴招。 不过等他想通这道理时,陆新月的飞针早就洞穿了他的喉咙,这一针是从他脖子上的左侧大血管穿进去,再从右侧透出来,他连呼喊都发不出一声来,只能用双眼恶毒的瞪着白云飞和陆新月,目光里充满了不甘、屈辱与怒火。 他实在要怪,就只能怪自己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他若是不骗走银雪来二人,现在死的人怎么可能是他? “扑通”一声,白云飞摔在了草堆上。 陆新月赶紧冲过去扶起了他:“你怎样了?” 白云飞大口的喘着粗气,道:“我,我没事,你好好调息,时间宝贵,我们要留足气力对付下一个!” 第八十一章 相忘于江湖(三) 陆新月扶住白云飞靠在神案下后,才长长的吐了口气,道:“刚才好险,我就怕他不敢上前,还好关键时候你出手了!” 白云飞喘着气,微笑道:“不错,他越是拖下去,我们的处境就越不利,到最后时间一长,他很可能会看出我们在演戏!” 陆新月无不忧郁的说道:“纤霄三公子的确厉害,一个九如天就这么难对付,他们三人联手,我们确实抵挡不了!” 白云飞笑了笑,道:“放心,他们一定会分散开来,这三个人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生怕对方知道了,所以想法设法分开。” 陆新月道:“那,依你看来,下一个会是谁来?” 白云飞道:“下一个肯定是单小楼!” 陆新月忍不住道:“为何?” 白云飞道:“他们三个人中,单小楼最阴险狡猾,这个人笑里藏刀,老谋深算,虽然有时候粗心大意,但什么事都无法瞒他太久,九如天骗走他们二人,以他的精明,很快就会杀回来!” 陆新月道:“那我们赶快运功调息吧,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们才有力气一战!” 白云飞咬牙道:“不用!” “哦?”陆新月惊讶道:“为何?” 白云飞望着九如天的尸体,沉声道:“我已经想到了对付这个家伙的办法!” * * * 雨。 好象不再猛烈。 但闪电和雷声的频率却又大了起来。 半空中的闪电不断闪亮着脚下的道路,银雪来和单小楼两人施展着“八步赶蝉”的高明轻功向东海边缘的天剑山方向发足狂奔。 顾名思义,这地面上几乎无敌的轻功在八步的距离内可以追上飞舞的蝉虫,其速度有多快自然不在“草上飞”之下,而且现在有了闪电照明,两人经过的地方,哪怕是片草丛,只要扫过一眼就立即可以分辨那里有没有人。 但是现在已经追出去很远了,他们别说没有看见陆新月和白云飞,就连路人都没看见一个。 单小楼边跑边想,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 白云飞受了重伤勿须置疑,但关键是在紫禁城里,陆新月也中了九如天一掌,她受伤再轻也不可能说挟着白云飞还比自己赤手空拳跑得快。 单小楼很清楚陆新月的斤两,朱家镇一战,他可算是最清楚陆新月白云飞武功底细的人,而且追出来这么远了,前不见陆新月现身,后也不见九如天赶上来,单小楼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件事大有问题。 猛然间,他好象想到什么,突然放慢了脚步。 又跑得一阵,银雪来发现自己跑在了前面,单小楼好象跟不上速度了,银雪来停了下来,道:“单兄可是有所发现?” 单小楼也停下脚步,愕然道:“没有呀,难道银兄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银雪来沉下了脸,冷冷道:“我也没有!” 单小楼立即露出了有些体力不支的神态,道:“那银兄为何停了下来?” 银雪来厉声道:“我倒想问你,你故意落后干什么,你是不是有所发现想吃独食?” 单小楼苦笑道:“银兄,咱们三个人各自的武功深浅你应该很清楚,这八步赶蝉,你连续施展了大半个时辰,你以为我是你么,我他妈总也得歇歇呀!” 银雪来半信半疑的盯着他,道:“那你就在这里慢慢的歇吧!” 单小楼喘了口气,道:“银兄,我体力有些不支了,我真的得歇歇了,你还能追你先追,杀了这二人,夺回了宝印来这里罢,我在这里等你,你看如何?” 银雪来心里暗自好笑:我等你?我等你个狗屁,老子抢到了宝印还不远走高飞,难道还回去听命于那苏长贵金泽林?老子有了宝印,老子回落叶国把它献给女王,请求女王陛下保护我,苏长贵他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以后也拿我没法了! 银雪来心里虽这样想,但脸上却看不出半分表情来,他淡淡道:“好,单兄你先歇着,我去去就回来,你若觉得还可支持,就速速赶上来!” 单小楼道:“好,银兄,一切就看你的了!” 说完这句,银雪来的身影又向暴雨深处穿梭而去,等他走远,单小楼才奸笑起来,向他远去的方向吐了口口水,骂道:“妈的,你去去就回来?呸!你想骗老子,门都没有,老子还不知道你这个直娘贼,慢慢去追吧,小爷我先回去了!” 说完,单小楼转身发足狂奔,此刻的他全身上下哪里有体力不支的神态,返回速度简直比刚才追来的速度都还快。 半个时辰过去,闪电闪耀下的破庙轮廓渐渐的出现在单小楼眼中。 在紫禁城恶斗的时候,他的铁骨扇被白云飞的暗夜流光剑削成了两半,此刻虽然赤手空拳,但是他自信有把握对付白云飞二人,因为他还有一手劈风掌。 手掌就不同于兵刃,兵刃有可能不在身边,而手掌却是永远长在自己身上,随时可用。 借着闪电,单小楼慢慢的靠近破庙。 远处的情形很快把他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破庙门口的屋檐下,有三个人躺在血泊中,走得近了他终于看清楚,这三个人分别是白云飞、陆新月和九如天。 九如天仰面朝天,胸口上插着宽大的暗夜流光剑,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是死亡之前不相信白云飞正面把剑送进了他的胸膛; 而白云飞却是扑在地上,肋下斜插着九如天的芙蓉软剑,显然在最后一刻,他终究没逃过九如天的拼死反击,死了! 再看陆新月,她蜷缩在两人之间一动不动,身下也是一大片鲜血,看情形也是一命呜呼。 闪电当空,暴雨倾盆,漆黑的旷野里,这幅画面显得格外的惊心动魄,也格外的血腥惨烈。 这三人刚才必然经过了一场殊死搏斗,结果是现在三败俱亡。 单小楼慢慢走过去,站在三人中间,轻轻用脚踢了踢白云飞,白云飞一动不动,然后他又弯下腰,用手试了试九如天的气息,九如天这时尸体都僵硬了,哪还有什么气息? 单小楼忽然哈哈大笑,大骂道:“哈哈哈好,好,太好鸟,他妈的,九如天你这个王八蛋,吃独食吧,你吃呀,这下把命玩掉了吧,你以为你瞒得过你单叔叔我吗?你以为把我骗走了你拣到便宜了吗?哈哈哈,到头来便宜还是让我拣到了,爽!苍天啊,你有眼呐!” 他手舞足蹈,兀自仰天狂笑了一阵后又才低下头来看着陆新月的尸身,惋惜道:“唉,可惜,真可惜,可惜好端端的一个大美人,就这么死了,唉……” 就在这时,陆新月全身微微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了一声**。 单小楼立即后退两步,怪叫一声:“妈的,没死!” 谁知陆新月抬起头来一看见单小楼,脸色顿时更加惨白:“你,你,你……” 她好似筋疲力尽,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单小楼定了定神,仔细盯着陆新月半晌,这才看出陆新月确实已经快不行了,他一个箭步窜上去,用手一下扼住陆新月的脖子,厉声道:“宝印呢?拿出来,否则我马上拧断你脖子!” 陆新月似被他扼得喘不过气来,呜咽道:“在,在我身上,你,你放,放手……” 单小楼这才赶紧松手,立即在陆新月腰间摸索起来,皇帝的宝印果然就在陆新月腰间。 单小楼把宝印拿在手上掂了掂,笑道:“终于到手了,妈的,有了这个东西,我还怕什么!”他忽然眼珠一转,伸出手托起陆新月的下巴,淫笑道:“好个俏美人,上次在朱家镇没玩到你,我看今天谁还能救你!” 此时,陆新月几乎全身已经虚脱,只剩下高耸的胸膛在微微起伏。 她脸色苍白,上面贴着几丝头发,表情显得无力而迷乱;再往下看,一身淡蓝的衣衫早已湿透,薄薄的料子粘着她修长而成熟的胴体,里面的曲线与肌肤好象若隐若现。 这幅画面简直是勾引人犯罪的画面。 闪电又亮,单小楼此刻就恨闪电不一直亮下去,否则他一定可以看得再清楚一些。 不过对于好色的人来说,动手总比动眼的好。 单小楼的喉咙汩汩作响,呼吸也急促起来,他猛的把宝印扔在一旁,然后迅速扑在了陆新月的身上。 陆新月似在反抗,只可惜她现在的力气别说单小楼,就是旁边的死人都推不开。 “哧”的一声,单小楼一下撕开了她胸前的衣襟,里面的粉红色的内衣顿时暴露无疑,而且还在剧烈的起伏。 “果然是个大美人,恩,好香,好香!”单小楼贪婪的嗅着,然后张嘴就向视线里的那片粉红色压了下去。 又晚了! 又晚了一步! 因为单小楼那张嘴永远也无法到达粉红色的目的地了,那件小衣虽然无比诱人、无比漂亮,但对他来说却是致命的。 因为,一柄剑突然从他肋下左侧刺进了他的心脏。 这是一柄软剑,九如天的芙蓉软剑,这种剑刺中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声息,它就像一条毒蛇一样钻进人的体内,自动寻找要害。 单小楼惊讶的转过头,只见闪电惊亮着白云飞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单小楼拼尽全力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原来,你,你,你没死!” 白云飞躺在他旁边冷冷的看着他,道:“所以死的就是你!” 说完,“噗”的一声,剑已拔出,单小楼趴下了。 他果然应了他自己当初说的那句话:“有你这样的美人儿陪我一个晚上,我就算少活几年也愿意!” 只不过现在没人陪他一个晚上,他为他的好色付出了代价,少活几十年的代价。 单小楼的弱点就在于好色,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随时随地都可能砍下来,他一向不信这句话,不信的结果就是死,这个教训是每个色狼都应该牢记的。 陆新月忽然推开他,挣扎着爬起来,站到一旁弯下腰,拼命的呕吐起来,差点连眼泪都呕了出来。 白云飞坐在地上喘着气,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知道此时任何话语,都会刺激到她。 他的本是杀气四溢眼睛此刻又变得平静,感激的目光中,充满了温柔而难过的神色。 他了解她,正是因为他了解她,他才知道这骄傲的女子如果不是为了他,那是万万不肯做出这种事来的。 陆新月干呕了半天,白云飞才走上去慢慢的扶住她。 陆新月喘息着,抬头道:“我,我,我……” 也不知是恶心还是发冷,她的牙齿都在“格格”打颤。 白云飞扶着他,轻轻道:“没事了,别担心,咱们进去吧,休息一会!” 陆新月立即挺直了腰,站了起来,用着坚定的目光望着白云飞。 白云飞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心里暗暗叹息,她在他的面前永远都是坚强的,绝不让他担心的,即使在绝境中,她也不会让他失望,让他分心,她用着自己的方式向他证明,她对他的感情。 两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跨进庙门,进去的时候,陆新月看了看地上两具面目狰狞的尸体,忍不住道:“下一个返回来的人一定是银雪来吧?” 白云飞道:“不错,这单小楼杀了回来,银雪来恐怕不多时也会回来!” 陆新月看着他道:“那咱们怎么办?” 白云飞沉思着,道:“他们三个人中,就这个银雪来最难对付,他武功最高,而且头脑冷静,绝对不会轻易上当,要引他上当,我们还得利用这两个死人。” “恩!”陆新月用力的点点头,现在她对白云飞是言听计从,因为她相信无论谁来,白云飞都有法子把对手解决。 第八十二章 相忘于江湖(四) 暴雨渐渐的小了。 银雪来慢慢的行走在树林深处。 他走得并不快,但也绝不慢。 因为他知道白云飞和陆新月根本就没有走在前面,而是一直躲在他的后面。 单小楼半天没有追上来,他也慢慢的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立即原路返回。 他有把握找到白云飞二人,因为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那处破庙,所以他并没有急匆匆的返回。 他慢慢的走,一路上把所有几乎可以藏身的地方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此刻,他已确信白云飞和陆新月绝对在这所破庙之中。 他握紧了银妆剑,慢慢的走上台阶。 庙门口的情形很快让他大吃一惊,九如天和单小楼仰面躺在台阶上,两人的眼睛都直直的瞪着他。 当然,只有死人的眼珠子才会这样凸出来。 “九兄,单兄!”银雪来快步走了上去,这才发现二人的尸体已经冰冷。 银雪来“呛”的一声亮出了银妆剑,仔细的观察着二人尸体。 九如天脖子上有个小洞,显然是被陆新月的飞针穿死;单小楼的肋下插着九如天的芙蓉剑,显然是被九如天杀死。 九如天为什么要杀死单小楼呢?银雪来隐隐感觉事情不妙,难道九如天知道单小楼的秘密?那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的秘密? 他刚这么一想,庙门口就出现了两个人——白云飞和陆新月。 银雪来抬起头,白云飞二人好端端的站着,好象什么事都没有,两人衣服上虽有血迹,但却一点也看不出像是受了重伤的人。 “你终于来了!”白云飞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银雪来愣住。 银雪来心中虽然吃惊,但脸上却毫无半点表情:“我来了!” 白云飞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你?” 银雪来摇头。 白云飞道:“你可曾看见他们两人的伤口?” 银雪来点头。 白云飞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银雪来忍不住冷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云飞道:“我想和你谈一笔买卖!” 银雪来的脸色沉了下来。 白云飞道:“皇帝的宝印你只管拿去,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说完,他手上多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金黄色盒子。 银雪来当然见过这盒子,他知道盒子里面装的是宝印,只不过他却并不知道白云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又握紧了手上的剑。 白云飞和陆新月都平静的看着他。 银雪来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许久,他终于开口道:“好,我答应你,反正这两个人已经死了,而我杀了你们也没有意思!” 白云飞道:“我们就算能杀你也没意思,大家都是为人卖命,现在以我二人之力杀了你能有什么好处呢?不如各走各的路!” 银雪来点点头,道:“好吧,你把盒子给我,你们走!” 白云飞点点头,道:“你接着!”说完他用力一扔,盒子一下子向银雪来身后的柳树上飞去。 银雪来往后一个翻身,在空中稳稳的接住了盒子。 落地后,他忽然向白云飞说道:“你们走吧!” 白云飞道:“你也快走吧!” 银雪来愣了愣,眼中泛出了寒意:“你们为何不走?” 白云飞忽然笑了,道:“你又为何不走?” 银雪来盯着他,冷冷道:“你这么想我走,是不是九如天告诉了你什么?” 白云飞笑道:“该告诉我的话,他都告诉了我,不该告诉我的话,他也告诉了我!” 银雪来厉声道:“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云飞笑得更厉害了,道:“一个人死的时候,良心总是会变得好一点!” 银雪来点点头,显然也赞同白云飞这句话,于是他慢慢的转过身,道:“好,我走!” 那个“走”字刚一出口,他的身形却利箭一般向白云飞窜过来,银妆剑在空气中带着一股劲风。 这银雪来果然比九如天和单小楼厉害多了,他不但选择了出其不意的时机出手,而且冲上来的时候剑并未出招,而是拖在身后,人在前,剑在后,目的就是以防白云飞二人有什么阴招,他还可以在攻击中及时防御。 这缜密的思维与阴险的头脑,确实不愧为纤霄三公子之首。 然而他这突然的变卦与发难似乎早在白云飞二人的意料之中,银雪来窜上来的时候,白云飞二人仍然一动不动不望着他。 银雪来隐约间感觉不对,这两人镇静得过份了。 不过他很快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就在他准备出招的时候,陆新月的双手忽然像拈花指一样捏起,手指间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飞针。 陆新月这次出手与以往大不相同,以前她一出手就是一大片飞针撒出去,像撒鱼网一样,总有一针会刺中对手,但这一次,她双手齐舞,飞针一根一根的从她手指间弹出去,每一根都冲着银雪来面门旋转而去。 “铮!铮!铮!铮!铮!” 面对陆新月的飞针,银雪来不慌不忙,他不退反进,边冲边挥剑,飞针一根一根的击在他剑上被他磕飞。 眼前着剑就要到白云飞面前了,但陆新月最后两根飞针一起发出。 这一次,系着小红缨的飞针旋转得太快,像两个小小的风火轮一样冲着银雪来的两只眼睛飞了过去,而且飞针在半空中居然毫无声息,这与陆新月往常的手法大不一样。 银雪来情知有诈,不敢硬接,脚步一停,脑袋往后一仰,待飞针一飘过去,他才腰一收,手一伸,一道银白色的一字剑光犹如高山瀑布一样直冲白云飞面门而去。 这一停一顿一冲一剑简直说不出的优雅连贯,完全一气呵成。 这是银雪来成名江湖的独门绝技——“长虹飞雪!” 其意就是大雪纷飞中有一道虹彩贯穿天空,其准度和速度无比精确、迅捷。 其实这就是一招练到“熟能生巧,巧能生精”的冲杀剑术,可以说,这冲杀剑术远比单小楼的什么劈风掌、卓远刀的烈火剑、九如天的芙蓉剑威力强多了。 因为它凝聚着银雪来全身的力气和内功,还有精气神,可说全神贯注,心无旁鹜,一剑刺来,开山劈石。 这一剑,白云飞和陆新月要躲开简直绝无可能。 所以白云飞没有躲,他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台阶上冷冷的看着银雪来。 银妆剑突然停顿,黑夜里的剑光也突然消失。 银雪来瞪大了眼睛,他的模样与九如天、单小楼死的时候一模一样,眼珠子死鱼般的凸出来,目光中充满了惊惧、怀疑与不信。 他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其实他一开始就应该想到,陆新月的飞针手法太过怪异,这其中肯定大有问题。 陆新月最后发出来那两根飞针是用手指弹出来的,在空中旋转着,他仰头躲避的时候,飞针的针柄打在了他身后的柳树树干上,然后反弹回来,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飞针无声无息的刺进了他的后脑勺。 虽然白云飞无法躲避他的长虹飞雪,可是他却永远也刺不到白云飞的面门。 银妆剑锋利的剑尖在距离白云飞鼻子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了,白云飞甚至都感觉到了森寒冰冷的剑气扑在了自己面部。 “扑通”一声,银雪来缓缓的扑倒在了台阶上。 如果他再快半分,那么白云飞必死无疑,只可惜他慢了半拍,所以自己非倒不可。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因为他若真的放过白云飞二人,此刻哪会送命呢? 果然是杀人者,人恒杀之。 看见银雪来倒下,白云飞两人全身都瘫软下来,坐在地上几乎虚脱了。 白云飞虽然累得坐下,但神态之间似乎还是显得很镇定。 陆新月钦佩的看着他,忍不住道:“他刚才就差那么一点,你就没命了!难道你就不害怕么?” 白云飞微笑着道:“怕呀,我怎么不怕呢?” 陆新月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他会突然出手呢?” 白云飞长长的吐了口气,道:“因为从他一看见九如天二人尸体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会上当!” 陆新月道:“恩,你说说!” 白云飞道:“银雪来头脑冷静,一般情况不会上当,所以他一看见尸体就会去检查伤口,而且一看见单小楼的伤口他就难免疑神疑鬼,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我一开口就说和他谈生意,他自然清楚我这是鬼话!” 陆新月忍不住道:“为什么?” 白云飞道:“因为前面两个人都是因为来抢宝印而死了,他怎么可能轻易相信我就这样把宝印轻易交给他?然后喊他放我们走?这样一来,他心里就会更加猜忌!” 陆新月道:“他猜忌什么?” 白云飞笑道:“他问我为什么不走的时候,其实那个时候他心里就在怀疑我是不是知道了他的秘密,是不是九如天把他的秘密告诉了我?” 陆新月“哦”了一声,道:“难怪,难怪他要问九如天是不是告诉了你什么?” 白云飞笑道:“对,我们就是要利用他这个心理,他一怀疑,脑袋怎么也不会冷静下来了,那个时候,他的想法就是一定要把我们杀了灭口,所以他先出手了,银雪来武功极高,我们两人主动出手是死路一条,只有引诱他主动出手我们才有机会!” 白云飞又道:“而且,我把盒子扔向柳树的时候就算准他要伸手去接,他一旦站在了那个位置,我们两人、他、柳树就形成了一条直线,这样子你一出手才有机会打倒他!他可能也没有想到,这飞针居然还会转弯,他死得可比九如天和单小楼两人冤枉多了。” 陆新月这才叹了口气,看着银雪来的尸体喃喃道:“我还是不太敢相信,我们居然把他也打倒了,你这法子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些环节与步骤,只要其中任何一个出了半分差错,我可真不敢想象后果!” 白云飞转过头看着她,道:“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有信心的人,往往能打倒一些比自己更强的人!” 陆新月点点头,道:“老实说,我刚才其实紧张极了,不过你好象一直都很镇静,我瞧你的样子,我都感觉到我们出手他必死无疑,你好象算得很准?” 白云飞笑了,道:“其实我也紧张得要命,只不过……”他顿了顿,道:“我若是不自信一点,恐怕也会影响到你的出手,那样的话我们才真的玩完了!” 陆新月看着他,此刻她才发觉,白云飞的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可见他刚才也是紧张万分,而内心却是精神集中保持镇定,终于把银雪来给骗了。 如果说和九如天是斗力,那么和单小楼就是斗智,而和银雪来的较量却是比拼精神。 尤其是银雪来那最后一剑,陆新月也感觉得出,这一剑确实是一个剑道高手的精神之剑,白云飞若是半途害怕微微躲闪,她不会得手,而自己两人也绝对会丧生在此剑之下。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抬起头,默默的凝望着白云飞,敬佩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爱慕。 第八十三章 相忘于江湖(五) 暴雨终于停了。 四下也终于安静。 陆新月望着地上三具尸体道:“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人追来?” 白云飞道:“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人追上来了!” 陆新月又望着他。 白云飞道:“九如天、单小楼、银雪来被我们杀死,按我的计算,金泽林和苏长贵应该还在紫禁城,他们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心血设计了这样一个李代桃僵的阴谋出来,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此时他们一定在紫禁城冒充皇上处理后事,而辛梦来一定在追击诸葛先生的途中,我们现在可以安全的离开这里了!” 说完,他拾起了地上的暗夜流光剑。 陆新月默默的看着这把引发了无数风云的名剑,道:“我现在才知道,这剑上的秘密其实关系到皇上!” 白云飞点点头,道:“也关系到十一郎!” 陆新月道:“可是我不懂!” 白云飞忍不住笑道:“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清楚的?” 陆新月道:“这件事其实从一开始就与你无关,可是到现在,我总觉得这把剑与你的关系最大!” 白云飞有些惊讶,道:“哦?” 陆新月道:“别的我不敢说,但这剑一到了你的手上,它好象就找到了自己的主人,紫禁城你夺剑,后来受伤后这剑产生悲鸣把你唤醒,这些都说明了你其实与这把剑的关系最大,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云飞叹了口气:“我只不过是个浪子,一个没有家的浪子而已!” 陆新月道:“那,你究竟与这把剑有什么关系呢?” 白云飞凝视着她,道:“这重要吗?” 陆新月怔了怔,道:“那什么又才是重要的?” 白云飞低下头,看着锋利的剑身,喃喃道:“假剑也好,真剑也罢,暗夜流光剑五个字,已经有太多的人为它流血而死,我唯一要做的,就是让它消失,完成我朋友的托付!” 陆新月道:“你要毁掉这剑?” 白云飞道:“这剑无法毁灭,只能永远的消失!” 陆新月愣道:“你真要把它带去天剑山?然后扔下大海?你舍得吗?” 白云飞沉默了好一会,道:“皇上说得好,天下莫争之剑,绝非杀人之剑,此剑离开我很久,但现在却染上了杀气,是为剑客所不取,真正的剑道,在乎人的修为,修为越高,剑法就越强,而不在乎于神兵利器!” 陆新月忍不住道:“什么意思?” 白云飞笑了笑,道:“我的意思就是,一把剑根本不就在于这把剑是怎样一把剑,而在于使用这把剑的人,连十一郎那样的剑客都不要这把剑,事实上,这把剑本身的意义就不大!” 陆新月道:“我明白了,这名剑的价值也许永远都没有你对朋友的承诺大,对吗?” 白云飞赞赏的看着她,道:“剑没了,还可以再找,但朋友失去了,就永远无法再找!” 陆新月忽然道:“你现在要去天剑山?” 白云飞道:“是的!” 陆新月道:“我跟你去!”她不待白云飞说话,又继续道:“以后无论你去什么地方,我都跟着你,好不好?” 说出“好不好”三个字时,她的头抬得很高,声音也很大,口气也一如既往的坚决,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平日里冷冷的表情慢慢的变得柔顺起来。 白云飞惊讶的看着她,他似未想到她竟然如此有胆量,也如此坚决。 他的意识里,女人不应该这么主动,这么男子气,可是他现在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这种想法错了。 人类追求爱情,有时候正如剑客追求剑道那么狂热,但是唯有真诚用心的人才可以达到目标的颠峰,就好比一个真心追求而不顾世俗看法的人,这样的人总是比那些活在别人眼中的人更能接近目标。 白云飞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口中还是道:“你知不知道?” 陆新月疑惑望着他:“知道什么?” 白云飞指着地上三具死尸,道:“你看,现在又死了三个人,下一次,死的很可能就是我们!你若是跟着我,恐怕后面的苦头有得你吃!” 陆新月点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这么问你!” “哦?”白云飞更惊讶了。 陆新月喃喃道:“暗夜流光剑带来的,只有杀戮和鲜血,我办案七年,从来没有哪一件案子比这一件更惊人更可怕,下到走马贩卒,上至圣明天听,无一不是一路阴谋和仇杀,也许正如你所说,下一次,死的人很可能就是我们!” 白云飞看着她恍然的表情,忽然明白过来。 生命已变得如此卑微,如此死不足惜,经此一战,也许是他们最后的时光,也许是最后一次相聚,此刻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就像他当初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对过去和将来,他顾虑什么呢?顾虑又有用吗?不如随心所欲,不如快意恩仇。 白云飞盯着她,道:“你真要跟我走?” 陆新月看着他,用力的点点头。 白云飞道:“你以后都跟着我?” 陆新月道:“恩!” 白云飞点了点头:“那我们以后就一起走!”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陆新月也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这是他们第一次拥在一起,他们就相互依偎着坐在冰冷的地上。 没有狂风暴雨、没有电闪雷鸣、没有海誓山盟、没有刀光剑影, 在这一刻,剑与情、生与死、是与非都变得毫不重要;在这一刻,江湖已然不在,天地间只剩下这一刻的空灵。 生命,本就是为这一刻而存在!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陆新月的头轻轻的倚在白云飞的肩上,她喃喃的说道:“你知不知道?” 白云飞轻轻的搂着她,道:“知道什么?” 陆新月道:“除了你以外,我将来不会让别的男人碰我一下,如果有人碰我一下,我就立即去死!” 白云飞笑了,笑容显得既感激又有些难过。 他知道她刚才为了自己,不惜牺牲色相用计杀死了单小楼,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情愿做这样的事,那个男人如果还不懂得珍惜她的话,也许那个男人真的连个死人都不如。 白云飞轻轻的抚着她的发丝,心里说不出的怜惜,他暗暗的下着决心,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或是委屈,他要承担起保护她的责任。 每个男人本就应该承担起保护自己女人的重任,白云飞一向都这样认为,他柔声道:“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 陆新月抬起头看着他,温柔的目光中充满了爱慕:“我知道,无论什么样的困难,你都有法子解决的!” 白云飞笑了笑,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陆新月也笑了,道:“你这一路上不知解决了多少的困难和麻烦,遇上你的对手一个个都败下阵来,别说相信,即使不相信你都很难!” 她不笑还好,笑起来的时候尤其的动人,就像这黑夜已变为艳阳天,满山的鲜花都全部绽放,白云飞简直看得痴了。 陆新月的脸微微发红,她羞得立即把头埋到白云飞的怀抱里,她就像条波斯猫一样蜷缩在他怀中。 许久,白云飞忽然道:“你的伤好点了吗?” 陆新月这才抬起头,道:“已经好了很多,幸好九如天的掌风并不强,如果换成是单小楼的劈风掌就糟了!” 白云飞点点头:“我们再休息一会就准备出发吧?” 陆新月道:“你的腿……” 白云飞道:“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陆新月道:“什么事情?” 白云飞道:“你猜猜,皇上他们现在此刻在何处?” 陆新月愣了愣,道:“也不知道先生和于统领会把他带到哪儿去?” 白云飞沉吟着,道:“我猜测,他们一定在天剑山!” 陆新月惊讶道:“哦?” 白云飞点点头,面色严肃道:“十一郎托付我将来一定要把这剑从天剑山上扔下海去,我如果没猜错,十一郎不但和皇上有很大的关系,而且天剑山也关系着皇上的秘密,不过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具体的秘密我一时也无法想通!” 陆新月肃然道:“说不定苏长贵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 白云飞看着她笑道:“你现在也明白了!” 陆新月嫣然道:“都是跟你学的!” 白云飞道:“这里到天剑山还有一天的路程,我们要赶在苏长贵他们之前到达那里,否则皇上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陆新月迟疑道:“你为什么要保护皇上?” 白云飞笑道:“我并不是保护他,我只是觉得朝廷如果让苏长贵那样的人来控制,这个国家未必还是个国家!” 陆新月默默的看着他,道:“将来我一定会退出六扇门,以后都跟着你!” 白云飞忍不住笑道:“跟着我一起去开铁匠铺吗?天天打铁?我铸剑,你铸飞针?” 陆新月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云飞也笑了。 第八十四章 相忘于江湖(六) 奇迹。 奇迹是什么? 就是本不可能的事成为了现实。 小界山到天剑山,本需要行走一天的路程,但白云飞和陆新月硬是在五个时辰之内赶到了山脚下。 陆新月在破庙处休息许久,然后拉着白云飞施展草上飞的轻功冲着东海之滨急驰而去。 若是在平时,别说拉着一个人奔跑,就算是她自己单独飞奔,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根本不可能到达天剑山,但是现在他们不但两个人一起到了,而且还比想象中还来得快。 陆新月现在才知道,原来奇迹的产生也是有条件的。 很多人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总是能发挥不可思议的潜力出来,尤其是女人,她们一旦产生爱的力量,就会做出许久惊人的事出来。 其实女人本就是为男人而活,无论任何世界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此刻,白云飞拉着陆新月颤巍巍的走在山道上。 天剑山山峰险峻,孤峭奇拔,它的顶峰就像是一把长长的剑斜斜的冲向天地之间,上是万里苍穹,下是浩瀚大海。 仿佛上天和大海都在见证这“天剑”的孤高险峻与磅礴气势。 此时天还是很阴,白云飞缓缓的走在山道上。 山道崎岖,山峦高耸如云,山脊也仍然连绵,直到顶峰断绝,仿佛顶峰已动天听。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与从前没有变化,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今天的这里,没有当初那漫山的枫林,没有艳红的晚霞,没有围观的人群,没有冲天的刀光,没有纵横的剑气。 昔日万人之上的“燕陆之战”名动江湖,震撼天下。 如今故地重游,一时间白云飞心里感慨万千。 曾经的“燕南来”变成了白云飞,曾经的“花如玉”变成了陆新月。 白云飞忍不住转过头看着陆新月,陆新月不解道:“怎么了?” 白云飞笑了笑,道:“没什么,以前来过这里,只是今天觉得更难走了!” 陆新月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道:“你的伤怎样了,这路不好走,若是累了咱们休息会再上去罢?” “没事,咱们继续上!”白云飞笑了笑,又转过了身。 山顶很快出现在眼前。 呼啸的海风,漫天的乌云,平坦的沙石地,这里就是燕南来曾经决战陆震风的地方。 名剑消沉,人虽不在,但空气中依然充满着一股肃杀之意,就连远处的海平线都被迷雾所遮掩。 冷风,奇峰,孤冢。 沙石地上立着一块破旧的墓碑。 也不知这墓碑经历了多少的风吹雨打,但墓碑上却刻着一行整齐的字: “燕南来之墓!” 简简单单一行字,就概括了这一代名剑客惊心动魄的传奇一生。 白云飞怔怔的看着墓碑,他还从未见过自己的坟墓。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坟墓也不过如此,只是墓前的青石板上摆着一坛子酒和一小束白色的野花。 显然是这里有人来祭拜过。 而且来祭拜的人好象还十分的了解他。 因为酒是竹叶青,曾经在《剑光》,他就最爱这种酒。 陆新月对着墓碑拜了两拜,白云飞忽然道:“诸葛先生他们应该已经到达了这里!” 陆新月道:“哦?” 白云飞不再说话,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看见了皇帝、诸葛先生和于蔓青,他们三人就站在不远处的悬崖边,而且飞大夫和望野三起也站在他们三人身边。 陆新月大喜,立即走上前跪下道:“臣陆新月……” 皇帝立即道:“陆爱卿请起,勿须多礼了!” 陆新月立即站了起来,拱手道:“先生,二当家,三当家,于统领!” 几人都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诸葛先生道:“新月,你和白云飞没事就好!” 陆新月道:“纤霄三公子已被我和白云飞诛杀在小界山!” 诸葛先生道:“做得好,这几个叛逆应得此下场!” 陆新月和诸葛先生几人说着话,皇帝却忽然走了上来,默默的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也看着他。 皇帝忽然道:“你为何会找到这里来,是十一郎告诉你的吗?” 白云飞道:“是的!” 皇帝道:“十一郎死之前还告诉了你什么?” 白云飞道:“你想知道什么?” 皇帝道:“他是不是让你把此剑带到这里,然后从这里扔下去?”说完,他指了指旁边的悬崖,万丈高悬下是一片浩瀚的大海。 白云飞惊讶道:“你怎会知道?” 皇帝点了点头,道:“因为他要把假剑扔下去,而把真剑保留下来!” 白云飞皱眉道:“但是真剑却是一直在你的手上!” 皇帝道:“不错,你想不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云飞忽然笑了,道:“只怕你不会这么轻易告诉我的,你想怎样?” 皇帝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聪明,很简单,把你背上那把剑给我,我告诉你真相!” 白云飞愣了愣,没有答话。 皇帝看着他:“你不相信朕?” 白云飞道:“我不是不相信你!” 皇帝道:“那你是为何?” 白云飞盯着他,道:“你、十一郎、燕大侠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皇帝怔了怔,忽然笑了:“你为什么会想到朕与他们有关系?” 白云飞笑道:“这一路上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无一不指向皇上你,而且我到现在也才知道江湖传言果然不假,这剑中隐藏着燕大侠的武学秘籍,而且还关系着一个秘密大宝藏,练成这武学秘籍并知道这秘密大宝藏的的人,就是十一郎!” 皇帝道:“哦?” 白云飞道:“你处心积虑的要把十一郎引出来,目的就是要挖出这宝藏来!” 皇帝沉默着,忽然叹了口气,道:“朕告诉你实话也无妨,先帝曾告诉我,将来若有乱臣贼子作乱犯上,我无法应付之时,即可拿这暗夜流光剑来天剑山,届时通过宝剑就可获得宝藏,我动用这宝藏买动诸侯国各路大军,到时众路大军会京都,苏长贵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阻我复国大计。” 白云飞点点头,道:“这一点我相信,只不过我很奇怪,十一郎未出现之前,紫禁城风平浪静,难道你那时候就知道苏长贵意欲谋反?” 皇帝忽然沉默着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你这个问题,还是让老夫来回答你吧!” 众人闻言一惊,纷纷转过头。 只见山道上,辛梦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沙石地上站立着,呼啸的海风吹得他袍子乱飞。 诸葛先生怒道:“逆贼,你胆敢来此!” 一时间,诸葛先生、飞大夫、望野三起、陆新月、于蔓青纷纷亮出兵刃,作出了武斗的姿势。 辛梦来看着这一行人,忍不住笑道:“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诸葛先生和于蔓青都吃惊的看着辛梦来,他们的轻功造诣非凡,而且一路上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辛梦来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看着他二人吃惊的表情,辛梦来笑道:“因为你们都被这皇帝小儿给骗了,他才是罪魁祸首!” 听到这句话,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辛梦来点点头,看着白云飞道:“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问得好,老夫告诉你,这皇帝小儿为何要处心积虑引十一郎现身。” 白云飞皱眉道:“为什么?” 辛梦来盯着皇帝,一字字道:“因为,你们保护的这个皇帝,他根本就是冒牌货,他是个假皇帝!” 第八十五章 天剑系苍生(一) 风! 海风! 海风刀子般的刮上了天剑山山顶。 山顶上到处都响彻着“呜呜”的风声,就像群魔乱舞的声音,但辛梦来的声音却比魔鬼还可怕。 辛梦来看着白云飞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白云飞道:“相信!” 辛梦来惊讶道:“你为何相信?” 白云飞道:“因为倘若你说谎,你就不是辛梦来,你就练不出那种剑法,你也无法追到这里来!” “哈哈哈哈!”辛梦来仰天大笑,“好,好小子,果然厉害,果然不是寻常之辈!” 白云飞淡淡道:“现在还能够站在这里的人,没有哪一个是寻常之辈!” 诸葛先生等人都惊骇的注视着皇帝,他们完全不敢相信,当今天子,居然也是假的,恐怕全天下的人都想不天子也会被人冒充。 陆新月忍不住道:“一派胡言,纯粹是胡说八道!” 辛梦来也不理她,径直走上前几步,喃喃道:“你们可知道日月魔教?” 一行人顿时耸然动容,飞大夫忍不住道:“你说的,可是那任天行的日月教?” 辛梦来点点头,道:“早在三十年前,任天行的魔教就横行江湖,直到武林中出现了逍遥侯侯爷,任天行才因东海仙山一战被侯爷一剑刺死在海上,魔教群龙无首,于是就此四分五裂。” 每个人都把目光落向他,他此刻要说的,必然是件不为人知的往事。 辛梦来道:“魔教分裂后,江湖上的各门各派都对魔教进行围剿,魔教教众四处逃窜,那任天行之女任青青,此人不但武功极高,而且聪明伶俐,她在围剿中竟潜入了少林寺,一躲就是六年!” 白云飞忽然道:“她一介女流之辈竟然能在少林寺这么门规清严的地方一躲六年?此人当真了得!” 望野三起道:“聪明,江湖里各门各派即使再会闹事,也没人敢去少林寺轻捋虎须的!” 辛梦来点点头,道:“不错,而且她躲入少林寺藏经阁,窃取武功秘籍,刻苦修炼,为的就是将来能杀死侯爷为她父亲报仇,谁知后来她的行踪在少林寺中被寺中一个叫慧彦的得道高僧发觉,这慧彦大师出生佛门、精研佛法,见她一个女子孤苦伶仃,心中不忍,就让她日日在山门外的柴房歇息,并未对她痛下杀手!”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少林大师果然是慈悲心肠!” 皇帝也点了点头。 辛梦来继续道:“这任青青容貌倾国倾城,而慧彦大师的年龄也并不大,两人相处时间一长,日久生情,不久他们就有了一个男婴,谁知这时候他们的私情却被方丈发现了!” 白云飞叹道:“佛门禁地,这种事只怕难逃严惩!” 辛梦来点头道:“是的,这慧彦大师与任青青的私情被发现后,触怒了少林方丈,惊动全寺僧人,为了不让这慧彦大师受到严厉处罚,任青青和少林高僧大打出手!” 白云飞道:“少林卧虎藏龙,她凭一己之力怎敌众人之手?” 辛梦来道:“这任青青后来身中大力金刚掌,被少林寺赶出山门,恰恰在她重伤之余,又遇上了十三路黑道联盟总瓢把子江一闪,这江一闪意图非礼于她,她走投无路,最后自杀身亡!” 陆新月和于蔓青听到这悲惨的故事,忍不住都露出了凄然的表情。 辛梦来道:“而慧彦大师因此被罚面壁十年,其实他根本就未面壁十年!” 白云飞道:“哦?” 辛梦来道:“因为慧彦大师后来听说了任青青自杀身亡的消息,他终日郁郁,心力交悴,面到第五年时,就死在了少林寺。” 辛梦来接着道:“但是那个男婴却被少林僧人抚养,后来长大成人,这个孩子就是你!”辛梦来忽然转身指着皇帝道:“这个孩子就是你,当今的天子!” “这……”众人目瞪口呆。 皇帝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辛梦来道:“这个孩子由少林寺抚养,从小就接受佛法传教,受到了少林僧人的熏陶和感化,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心系天下苍生,挂怀人间疾苦,所以今天我们看到了一个爱民如子的皇上,但是,皇上的血统有一半却来自魔教妖女,所以皇上布置了这么一个精密的圈套的要杀死十一郎,原因就在这里!” 白云飞忍不住道:“皇上为何要杀十一郎?” 辛梦来看着皇帝道:“皇上十岁那年,恰逢先帝带着年幼的太子来到少林寺进香祈福,你们可能不知道,当时这个太子却一点不像太子!” 白云飞道:“为何?” 辛梦来道:“只因这个太子一生下来就不爱读书诵经,而且生性沉默寡言,他无心研究治国之道,他唯一的喜好,就是练剑!” 白云飞盯着他道:“这个太子就是十一郎对不对?” 辛梦来点了点头。 这时候全部人终于明白过来,这暗夜流光剑为什么会引发这么多事端,归根结底就是皇帝怕有一天太子知道真相,会回来危及他的皇位,所以才布了这么一个局。 励精图治、爱惜子民的皇帝为何会做出这样一件事来,也许就如辛梦来所说,因为他的身上,一面是天下苍生,挂怀人间疾苦,一面又有魔教妖女的血统。 白云飞道:“我想不通为什么当年皇上和十一郎却突然调换了身份。” 辛梦来道:“当年的太子和那个孩子本来就长得很像,而先帝到了少林寺后,少林寺经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仇家寻仇,混乱之中,少林僧人误把那个孩子当作太子拼死保护,而真正的太子却在混乱中被人劫走!” 白云飞吐了口气:“此中内情,原来如此!” 辛梦来道:“先帝安然回到京都后并不知情,他只是发现自少林寺归来后,太子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格外勤奋好学;而十一郎当初却是被十三路黑道联盟的丁原救去,这丁原原本是江一闪手下,剑法高明,只可惜一生为情所困,最后剑法难以大成,他从众贼人手中救回年幼的十一郎后,发现十一郎天生爱剑,就传他一身武艺,不过他自身剑法本未大成,结果十一郎也就只具根基!” 辛梦来道:“丁原的剑法本就讲究一剑划喉,一击毙命,那日我在静月山庄一瞧十一郎的出手,就知道他绝对与丁原大有渊源,后来燕兄获得天下利器暗夜流光剑,铲除了江一闪这恶贼,燕兄见这一帮孤寡可怜,就带他们到了仙林国周庄,为了能让这些无辜人他日能够自保,他传授了这些人很多绝学!” 陆新月忽然道:“难怪这么多人去周庄复仇,原来他们都练成了燕大侠的武功!” 白云飞道:“只怕未必,依我看,周庄里恐怕就只有十一郎真正练成了,而其他人只是学得一招半式,不具其神,徒具其形!” 辛梦来点点头,道:“不错,燕兄的确把飞燕六式传给了十一郎,而且应该还告诉了他宝藏的位置,他要十一郎终身守护这个宝藏,绝不能监守自盗,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再后来,燕兄到了京都,见到了先帝,告诉了先帝获得宝藏的方法,然后再前往天剑山决战陆震风!” 白云飞长长叹了口气,道:“原来所有的事情是这样,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多呢?其实我也应该想到,你和燕大侠本来就是好朋友,他生前应该告诉了你不少,否则的话,你和苏长贵就算有一个万个胆子不敢搞出这样的阴谋来!” 辛梦来冷笑道:“我对当今天子的位置根本就没有兴趣,我只是很想知道,燕兄想保护的神秘宝藏究竟是什么?” 白云飞也冷笑道:“现在总算是真相大白了,原来很多疑点我现在也完全释然!”说到这里,白云飞转过头看着皇帝,笑道:“皇上难道就没有话想说?” 皇帝的表情仍然镇定,看着辛梦来冷冷道:“你所说的这些事,的确全部是真的!” 听到这句话,诸葛先生等人都惊呆了。 但是皇帝又接着道:“我可以不是皇帝,也可以是皇帝,一个人只要心中装着天下,那么人人都可以是皇帝,皇帝绝非是争天下,而是为人人,你若不明白这道理,这皇位你们非但坐不稳,而且终遭天谴,逆天行事,只是自取灭亡!” 辛梦来冷冷道:“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他转过头,道:“白云飞,把剑给我,我保证让你活着下山!” 白云飞哈哈大笑:“你要剑?” 辛梦话冷哼道:“废话!” 白云飞笑着从背上摘下剑,道:“好,我给你!” 皇帝等人大惊,陆新月忍不住大喊道:“白云飞!” 白云飞回过头一笑,道:“活着总比死了的话!” 说完,他双手捧剑向辛梦来走了过去,陆新月的心顿时凉了。 第八十六章 天剑系苍生(二) 白云飞捧着剑走上去的时候,辛梦来的笑了:“好小子,总算有点悟性!” 那个“悟”还没说出来,他的脸色就变了,白云飞的手腕忽然一抖,暗夜流光剑忽然转了个圈,直奔辛梦来双腿而去。 这又是白云飞老把戏,他就是要让对手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出手。 其实以白云飞现在的功力,要真正伤到辛梦来还差得远,在紫禁城他就是贪大,试图一剑刺穿辛梦来的喉咙,但是现在他学聪明了,这一剑突然刺向对方的腿,他不求刺伤对方,而是让对方因此非得避开不可。 辛梦来果然急退而出,一退就是两丈多远。 “好小子,早就知道你古灵精怪,果然有诈!”辛梦来冷冷的说道。 这时候他身形未稳,诸葛先生等人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白云飞出手的时候,诸葛先生、飞大夫、望野三起、于蔓青四人同时一掠而出,从白云飞头顶上飞出去,半空中,一把长剑,一柄柳叶剑,一把武士长刀,一条流星链,四种兵器一起杀了出去。 这四人都知道辛梦来绝非普通人,一击不中就再无机会,此时每个人已把自己的精神和武功发挥到了极至,远远望去,这四人就如天外飞仙,带着四道长虹而起,连皇帝和陆新月都不禁为之目眩神移。 “你们还差得远!”辛梦来冷笑着,手腕一抖,双掌齐出,掌风隔空向诸葛先生四人横扫而去。 “轰”的一声。 这四人在半空中宛如遇上了什么东西爆炸一样,全部被震飞回去。 然后“咔嚓咔嚓”几声脆响,长剑、柳叶剑、武士刀、流星链纷纷断为了几截,“叮叮当当”的全部掉在地上。 辛梦来这威猛霸道的掌风不但震飞了他们四人,而且连两丈开外的白云飞都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倒在地。 诸葛先生和于蔓青本就身受内伤,此刻又中内家气劲,两人再也支持不住,各自“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陆新月和皇帝这才明白,白云飞不过是故技重施掩护诸葛先生几人出手而已,但是此刻纵然故技重施都还是无法得手,辛梦来的武功,着实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把剑给我!”辛梦来瞪着白云飞冷冷的说道。 白云飞趴在地上冷冷的回答道:“做梦!” 别说辛梦来想要这把剑,现在就算是任何人想要,白云飞也不会给。 这暗夜流光剑就如同他自己的手一样,为了让这把神器回到自己身边,白云飞这一路上也算是吃够了苦头,受尽了折磨,现在说什么他也不把剑拱手送人。 更何况一个剑客可以对剑的重视和决心,绝不是旁人可以理解的。 辛梦来的瞪着他,道:“你不给?好,我自己来拿!”说完,他缓缓的向白云飞走了过来。 白云飞咬了咬牙,猛的挺身而起,一剑朝辛梦来刺去。 这是一记冲杀剑术,但是这招冲杀却万万不可小看。 普通人都是声威并俱的拿着武器冲上前,而白云飞却是手臂尽量伸直,双脚斜斜的跑出去,跑得不快也不慢,而且整个人是侧身斜跑。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把自己的力量、内功、身法的修为全部集中在剑上,简单点说,就是当初的游戏中,各种属性全部叠加在了剑上形成的攻击力。 尽管白云飞现在才8级,筋骨218点,身法307点,内功231点,三样叠加起来就高达746点,加上暗夜流光剑发挥出的即时攻击力,已经超过800点,如此高的攻击力,辛梦来纵然是个150级以上的高手也非受重伤不可,这种基础招数的灵活运用,本就是他从前在《剑光》里套用过来的。 但这冲杀有个毛病,那就是需要在奔跑的过程中才能逐渐发挥威力。 辛梦来是何等久经沙场的高手,一看白云飞跑过来的姿势,就知道白云飞剑法不弱,所以白云飞跑到一半,辛梦来不退反进,迎着剑闪了上去,闪上去的同时,掌风也跟着拍出。 岂料掌风只把那剑尖拍得歪了一点而已,白云飞拼着一口气加速猛冲,森寒的剑锋直刺辛梦来胸口。 “嗤”的一声,剑擦着辛梦来胸口的衣襟而过。 这一剑辛梦来若不是躲得快,被刺破的恐怕就不是他的袍子,而是他的胸膛了。 辛梦来吃惊不小,大喝一声,双掌再出。 这一次,掌风结结实实的拍在了白云飞的胸膛上,白云飞被震出去的时候,陆新月都清清楚楚的看见白云飞口中吐出的鲜血在空中拉成了一条线。 “哧——” 白云飞整个人在沙石地上滑行出少说有五六丈远。 “咔嚓”一声,他用尽全力把剑狠命插在地上,这才使自己不至于滑到悬崖边上去。 “白云飞!”陆新月大惊失色,飞块的跑过去扶起他。 白云飞慢慢的爬了起来,他瞪着辛梦来,满眼都是怒火。 辛梦来不屑的看着他,道:“你这是何必?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愚蠢的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云飞此刻体内像翻江倒海一般,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诸葛先生等人倒在地上,一个个都只恨自己再也凝聚不起气劲冲上前帮忙。 白云飞瞪着辛梦来许久,忽然挣脱陆新月的怀抱猛的爬起来,二话不说抽出剑又冲了上去。 这一次别说辛梦来吃惊,就连诸葛先生几人也深感意外,白云飞明明中了两掌,五脏六腑都都有可能被震错位,结果他非但没死,反而还站了起来,而且还有力气战斗,这种怪事,饶是他几个武学修为高深的人都无法解释。 其实,辛梦来刚才那两掌差点把白云飞给震死过去,但也同时激发了白云飞那一股求生信念,这怪事就是关键时候他又升了一级,这一瞬间他的属性又大幅度提高: 等级:9 经验:1/900 体力:94点 筋骨:243点 身法:351点 内功:278点 精神力:171点 悟性:100点 声望:70点 筋骨、身法、内功三样属性和暗夜流光剑的即时威力加起来几乎接近1000了。 这一次,白云飞可说是抱了必死之心冲了上去,冲上去的时候就是一记标准强硬的地裂斩劈出。 这一剑,他的目标是绝对要打倒辛梦来,他甚至根本就不管自己是死是活,所以这一剑劈出完全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暗夜流光剑仿佛也受到了主人坚强意志的感染,剑身竟然在半空中瞬间变成了火红的颜色,俨然一团不可抵挡的怒火砸了过去。 辛梦来这才真正吃了一惊,一看名剑居然都变了颜色,他情知这一剑威力不小。 他不敢怠慢,凝神聚气,大喝一声,双掌再出,凌厉的掌风仿佛都与呼啸的海风融为一体,气浪排山倒海般的冲白云飞涌去。 “嘭”的一声,白云飞这一剑只可惜还是功亏一篑,只因辛梦来这一掌足足用上了九成力道,别说白云飞一个人,就算是诸葛先生五人齐上,也会被震得毫无抵抗之力。 在陆新月的眼中,白云飞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被震下了悬崖。 “白云飞!”陆新月当场就吓得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冲了过去。 只见高耸入云的天剑山山顶边,悬崖岩石下方海风呜呜的吹着,绝壁上孤零零的挂着一个人飘来荡去。 暗夜流光剑**了山石中,白云飞紧紧的握着剑柄,努力不让自己松手。 脚下,海面罩着一层白雾,足见这山崖高得吓人。 “别松手!千万别松手!”陆新月趴在悬崖边,努力向下伸出了自己的手。 辛梦来也急了,大吼道:“用纵云梯,快把剑抽上来!” 只可惜,陆新月的手根本就够不着白云飞,山石上的剑缝突然扩大,然后“哗啦啦”一片岩石松动声,挂着白云飞的那块巨大岩石开始松动,最后白云飞连同着剑与岩石一起坠下了山崖。 “白云飞!白云飞!”陆新月那一瞬间几乎肝胆俱裂,趴在山崖边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凄厉的呼声响彻了云霄。 只见海面白雾氤氲,就连白云飞坠入海面的水声都听不到一点,足见这山崖之高,一个人掉了下去了哪里还有命在? “这……”辛梦来顿时也目瞪口呆,这个结果是他也万万也想不到的。 “你!是你!”陆新月猛的转过身,披头散发,双眼血红,活像一个幽冥女鬼似的盯着辛梦来,看见她的模样,辛梦来都不禁倒退了几步。 陆新月咬牙切齿道:“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辛梦来道:“我……我也不曾想到会是这样,剑没了!” 言下之意,他根本不把白云飞的死活放在心上,而是只顾着剑的得失。 “恶贼,拿你狗命来!”陆新月悲愤交加,猛的冲出,身形直冲辛梦来而去。 辛梦来虽也颇感遗憾,但他的本能反应还在。 “呼”的一声,又是一掌拍出,无形的内劲同样把冲到一半的陆新月震飞了回去。 诸葛先生几人合力接住了她。 “白云飞……白云飞……!”她喃喃的念着他的名气,一口气再也上不来,只见口中涌出一股鲜血,双眼紧闭,顿时昏倒在地。 皇帝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口中喃喃道:“难道天意真要绝我于此?”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以及高高的呼声:“皇上驾到——王爷驾到——!”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山道上来的路口边出现了一排手持刀剑的御林军,约莫一百多人,走在最中间的,正是苏长贵和金泽林。 第八十七章 天剑系苍生(三) “王爷!”辛梦来走上前拱了拱手。 苏长贵点点头:“辛庄主辛苦了!” 辛梦来皱眉道:“白云飞已掉下山崖,那暗夜流光剑也坠入海中!” 苏长贵怔了怔,道:“无妨,这群乌合之众既然来了,就跑不掉。”说完,他走上前,看着皇帝冷冷道:“事到如今,难道你以为还能逃脱吗?” 皇帝冷冷道:“朕受命于天,你敢妄动?” 皇帝的声音不大,但话一说出来仍然隐隐有股威严。 苏长贵盯着他道:“哼,暗夜流光剑现已失落,你别再妄想找什么宝藏!” 皇帝忽然道:“真正的宝藏朕已经找到!” “哦?”苏长贵和辛梦来同时怔了怔。 皇帝淡淡道:“真正的宝藏便是天下,平天下、安万民,保家卫国、爱民如子,这便是先帝与燕大侠留给朕的宝藏,朕到此时终于真真正正的领悟了!” 苏长贵看着皇帝,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你这昏君,你真不愧是个昏君,死到临头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满口的昏话!” 皇帝看了看受伤的众人,面对着茫茫大海默默道:“这一路行来,死的人实在是太多,流的血实在是太多,而这,早就违背了先帝和燕大侠平天下、安万民的准则,朕直到方才才明白,朕一己之欲铸成大错,让这大好江山不保,其实朕的江山要不要都无所谓,关键是江山易于贼人之手,只怕苍生将来受苦,朕也沦为千古罪人,唉,古语有云,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朕现在终于明白了!” 诸葛先生咳嗽着,道:“皇上圣明,老臣虽知道了这事情的起因经过,但老臣以为皇上依旧是皇上,依旧为黎民百姓所着想,现在即使明白得晚些,但并不迟!” 苏长贵大笑道:“你们莫要再惺惺作态了,今日这天剑山,就是你等昏庸之人的坟墓!” 说完,他一挥手,百多名士兵缓缓的走了上来。 也就这时,所有人忽然感觉到山顶小路的路口上涌来一股极为强烈的杀气。 这个人人未到,但他的气息已令人不敢小觎。 苏长贵、辛梦来、金泽远都齐刷刷的转过头,只见狭长的山道上走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 他身着一件雪白的长衫,走在最前面,胸膛挺得笔直,腰间斜插着一把类似木棍的长剑。 这把剑,在场大多数人都曾见过——九州神光剑! 十一郎! 这个人赫然就是十一郎! 十一郎的神态还是那么安静,他走上来的时候,才真正像一个皇帝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领土一样,因为他那种淡漠、那种冷静、那种气度,别人无论如何装,那都是装不出来的。 十一郎的身后,一个绝色女子步覆蹒跚的迈着脚步跟在他身后,她与十一郎虽然保持着一小段距离,但是无论谁都可以看出,她绝对与十一郎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不过,也只有真正经历过沧桑生死的人才能看出,他们一定是对甜蜜恩爱的情人,虽然他们之间连手都未牵,但奇妙爱情的联系,有时候并不需要肢体来表达。 这个绝色女子正是曾在静月湖边打捞十一郎兵刃的苏长灵,她不但捞起了九州神光剑,而且还救起了十一郎。 “爹!”苏长灵跑到了苏长贵面前。 苏长贵吃惊道:“灵儿,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和这个人在一起?他没死?” 苏长灵的眼泪立即掉了下来:“爹,你老人家怎么做出这种事呀,你收手吧,你可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皇上?” 苏长贵咬着牙冷冷道:“你一个女孩子知道什么?” 苏长灵拉着苏长贵的手,哭泣着道:“爹,你怎么这么糊涂呀,这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呀!” 苏长贵道:“怕什么,再等一会咱们大事一成,你将来就不是郡主了,而是公主了!”说到公主两个字时,苏长贵的眼睛都在泛光。 苏长灵摇头道:“我不要做什么公主,我只要爹你和大哥好好的活着就行了!” 苏长贵立即觉察到了什么,赶紧追问道:“你大哥呢?” 苏长灵道:“大哥已经率军回到了京都,此刻已和满朝文武正在寻找宝印!” 一听到这句话,苏长贵和金泽远的脸色都变了,苏长贵盯着她,道:“你告诉他的?” 苏长灵无奈的点点头。 “啪”的一声,苏长贵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苏长灵顿时扑倒在地。 苏长贵冷冷道:“你这个不孝女,竟然连你亲爹也出卖?” 苏长灵捂着脸哭道:“爹,你回头收手吧,皇上他不会责怪你的!” 远处的皇帝叹了口气,道:“苏长贵,你别再执迷不悟了,犯下滔天大罪,你为何不知道回头?就连郡主知晓个中厉害!” 苏长贵冷冷道:“昏君,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他边说边低头看了看苏长灵,忍不住心一软,叹息道:“灵儿,听爹一句,这件事与你无关你站在一边不要插手!” 苏长灵哭泣着,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幽幽的看着十一郎。 十一郎走到山崖边,扫视了一眼众人,道:“白兄呢?” 飞大夫喘息着,道:“白,白公子方才,方才已被姓辛的一掌打下山崖,只怕,只怕是难以活命了,暗,暗夜流光剑也掉入海中。” 十一郎顿时愣住,好半天他才转过身面对着茫茫大海,喃喃道:“白兄,我来迟了!” 说完,他忽然向辽阔的海天拜了三拜,他的话语永远很短,这两句话实是无法表达他内心的情绪,因为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情绪在波动。 他平生唯一的朋友已经死了! 这种打击,对于一个名剑客来说,是种永远也难以弥补的创伤。 因为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朋友的生命,而且是能了解自己寂寞生命的另一个生命,而这另一个生命,有时候甚至比他自己的生命都还珍贵,所以友情才会令那么多的英雄豪杰无比珍惜尊重,才会令人不惜抛头颅,洒热血。 一股足以将万物燃烧的怒火让十一郎转过身来,面对着辛梦来。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他心中的愤怒,但他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他忍了下来。 他居然忍了下来。 只因他知道这个时候,怒火可能会毁了他自己,所以他忍住了,他需要保持冷静。 风! 大风! 大风刮起了漫天的沙尘,也如刀锋一样刮在十一郎和辛梦来的脸上。 但是他们的眼神比刀锋还冷,还利。 也只有他们这样的名剑客相遇时,才会散发出如此令人心惊胆战的杀气。 剑未出鞘,但杀气已弥漫了整个天剑山山顶。 昔年燕南来与陆震风在这里决战,那一战震撼了全江湖;今天,十一郎和辛梦来似乎也会在这里进行最后的决斗,这一战势必更加惊人。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他们。 辛梦来忽然道:“原来你没死!” 十一郎淡淡道:“只有我死,所有追查我的人才会自动离开!” 辛梦来恍然大悟:“原来你用闭气龟息大法沉入水底,等所有人离开后再出来!” 十一郎道:“你不死,我亦不会死!” 辛梦来的眼睛眯了起来,紧紧的盯着他,忽然道:“白云飞并非我所杀!” 十一郎神态不变,没有说话。 辛梦来道:“他自己坠下了山崖!” 十一郎道:“但你仍然得死!” 辛梦来道:“哦?” 十一郎道:“我乃宝藏守护者,清君侧、祭国难,是我职责!” 辛梦来盯着他,道:“你存心于我为敌?” 十一郎道:“是!” 辛梦来道:“你非要逼我出手?” 十一郎道:“是!” 辛梦来忽然笑了,仰天哈哈大笑。 十一郎还是老鹰似的盯着他。 辛梦来笑够了,才说道:“当日静月湖一战,老夫当真终生难忘,那一战酣畅淋漓,痛快无比,像你这么剑法高明的对手,老夫可说一生之中也未曾遇上几个,而你就是其中之一,剑客互为敌人,本是天命所定!” 十一郎静静的看着他。 辛梦来道:“不过老夫可以告诉你,当日那一战,老夫并未尽全力,只用了六成功力而已,以你的武功,纵然尽全力,我在二十招之内也可取你性命。” 十一郎的瞳孔忽然收缩:“二十招之内?” 辛梦来看着他:“你不信?” 十一郎道:“我信!” 辛梦来道:“所以我劝你此刻还是趁早改变主意,莫要真死了后悔!” 十一郎道:“我不改!” 辛梦来惊讶的盯着他,道:“哦?” 十一郎道:“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辛梦来盯着他:“什么事?” 十一郎冷冷道:“此刻我一招之内就可以取你性命!” 辛梦来的瞳孔忽然也开始收缩:“一招之内?” 十一郎道:“是!” 辛梦来道:“我不信!” 十一郎沉声道:“我知道你不信!” 辛梦来静静的看着他。 十一郎道:“剑道如天道,天要人死,人不得不死,你逆天行事,必死无疑!”他顿了顿,道:“心中无天下,剑便不能通灵,但剑本杀人,与天下苍生之念相违,剑法越高,杀人越快,同时责任就越大,慈悲之念就越盛,所以天下莫争之剑,绝非刻意杀人之剑,你剑法虽高,但全无慈悲之念,是以剑客所不取,今日你我虽未战,但你已败了!” 听到这番话,一旁的皇帝赞赏的点了点头。 辛梦来冷冷道:“好,待今日老夫来领教你的天下莫争之剑!” 第八十八章 天剑系苍生(四) 天暗了下来。 海天深处的迷雾仿佛都飘上了天剑山山顶。 天地之间都处于一片凄迷的雾色之中,这雾色中甚至还渗着细微的水滴。 当辛梦来双手扬起的时候,所有人都看见无数的水滴好象都围绕着他的手旋转起来。 “六年前,老夫已不再用剑!”辛梦来淡淡的说着,双手在空中挥舞,空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太极八卦图。 那当然不是太极八卦,而是高深的内功释放出来的气劲,气劲卷着雾水在空气中流动。 看到这等奇功,诸葛先生等人这才知道辛梦来的武功其实是以气功见长,气功只有内功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才能产生,他们几人虽然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但比起辛梦来还是有一大截的差距,他们实在也想象不出,一个用剑的剑客怎么才能对付这样的武功。 十一郎冷冷的看着辛梦来,全身上下动都未动。 许久,辛梦来的气劲聚得差不多了,只见他的面前出现一个半球状的气场,他厉喝一声,双掌推着气场冲了过来。 冲出来时,满地的沙石掀得乱飞,雾气仿佛就像烧开的水蒸气在喷发一样,这时十一郎也终于冲天而起。 半空中,一道凌厉的白色剑光突然闪现,然后十一郎与剑一起落下。 这一剑,没有见过的人只怕无法想象。 因为别人纵然会用这飞燕六式中的神剑傲州,但最多是只具形而不具神,即使厉害点的高手也就把力量和速度达到了最完美的结合状态,而十一郎这一剑落下去,令人惊异的是他的速度不快,力量好象也不大,他在空中落下来的时候显得很慢,绝不是正常轻功落下的速度。 但是,九州神光剑却在空中完全变化为了一根光柱,远远看去,就像太阳被拉直而形成了剑的模样,此刻旁边一百多人,没有哪一个睁得开眼睛,甚至连辛梦来都感觉眼睛刺痛。 十一郎剑上体现出来的内功,已经脱离众人武学知识的解释范畴。 “铮”的一声,十一郎的剑撞上了气场,好象撞上了一面铜墙铁壁;而辛梦来托起的气场就像一个皮球迎上了一支利箭。 两人一高一低,一上一下,进不得,退不了,双方都在暗中运气加劲,十一郎的剑一点点的慢慢的刺到了辛梦来面门前不到一米的地方,而且剑还在缓慢前进。 辛梦来的渐渐的感到吃力,双手不断在施放内功。 因为辛梦来的用力,十一郎的剑居然慢慢的变得弯曲起来,显然是无形中因两股巨大能量的冲击而导致剑身弯曲。 这二人斗气越来越强,一开始众人还看得见两人的气浪激起的雾气;渐渐的,那气场都发出了“哧哧”的声音;到最后,两人四周居然“咔嚓咔嚓”的激起了电光火花,就仿佛夜空云层里,流星撞击着雷云产生了风暴,卷得漫天一片混沌模糊。 “轰!轰!轰!轰!轰!轰!轰!” 连续七声,两人站立的沙石地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掀起的尘土沙石让人彻底的睁不开眼睛。 尘土中,仿佛有道白亮剑光闪了闪,就像一只燕子在天际中滑过,只有那么一瞬间,一切便归于平静。 “咔嚓”一声,剑已入鞘,十一郎和辛梦来背对而立。 冷风已碎,万物静寂。 众人这才抬起头来注视着他们。 辛梦来转过身,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十一郎淡淡道:“这一剑叫飞燕穿云,是我在飞燕六式的基础上自创的!错,它应叫飞燕七式!” 他这才转过身,看着辛梦来,冷冷道:“我说过,我一招之内就要你的命!”说完,他走上前,拍了拍辛梦来的肩膀,道:“所以你非死不可!” “嗤”的一声,只见辛梦来胸口上喷泉一般喷出一股血柱来,众人这才看清楚,十一郎刚才那一剑已经洞穿了他的心脏。 “扑通”一声,辛梦来倒了下去。 他就和那些死在他剑下掌下的尸体根本毫无区别,目光里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他不信十一郎一剑就要了他的命,所以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十一郎看着他,道:“你刚才那一掌混元无极本可以杀了我,但你练剑不诚又作贼心虚,心不诚便死于剑!” 听到这句话,辛梦来的眼睛终于合起。 他终于知道他输在哪里了? 他虽然一生练剑,但还是没有达到剑法的颠峰。 于是天剑山山顶,从此又埋葬了一位名剑客的尸骨。 “这……这不可能!”苏长贵喃喃的念着,他完全不敢相信十一郎这一次一招之内就杀了辛梦来,相比当初在静月湖,十一郎的武功好象更加精进了。 别说他不敢相信,就连诸葛先生等人都看傻了。 谁是剑神? 这就是剑神! 剑中之神,绝非心不诚的人能享有此称号的。 苏长贵挥了挥手,百多名士兵手持着长枪盾牌呐喊着冲了上来。 十一郎冷笑道:“你们也够?” 说完他转身,九州神光剑突然直插自己脚下的沙石地。 剑一插下去,地面“突突突”的冒起一道道气浪,伴随着沙石爆裂,剑气像水面上的波浪一样荡了过去。 “噗嗤噗嗤”声不绝于耳,冲上来的士兵们就像踩上了陷阱一样,一个个全都扑倒在地,等爬起来坐稳的时候,他们都发现自己的腿上多了一条细长的口子。 十一郎冷冷道:“谁再上来,死!” 这冷漠的剑客仿佛出手不如当初那么辛辣狠毒了,他仿佛已有了情,一种看不见的感情套在了他的身上,这感情好象到现在已经很成熟。 不到万不得已,他现在似乎也不愿伤人性命。 不过见识到这等高绝的剑法,这些士兵们哪里还敢乱动?一个个都抱着脚倒在了地上,痛得龇牙咧嘴。 金泽远的眼睛却忽然亮了。 他终于看到了一线生机,终于发现了这剑客的弱点之所在了。 金泽远忽然一个箭步窜到了苏长贵身边,一下子就挟住了苏长灵。 苏长灵的脖子上,很快就架起了一把金色长剑,锋利的剑身距离她的喉咙不到半寸,随时可以割断她的喉咙。 苏长灵瞪着他:“你干什么?” “金贤侄,你……”苏长贵也愣住了。 金泽远冷笑道:“王爷,别怪我无情,我这么做,只不过是想保住我们大家的命而已!” 众人全部恍然大悟,原来他挟持苏长灵无非就是要要挟十一郎。 金泽远并不是个瞎子,刚在十一郎和苏长灵从山道走上来的时候,他就看出十一郎和苏长灵关系不一般,此刻辛梦来已死,十个金泽远都不是十一郎的对手,情急之下,他冒险出手,无论如何,这危险的一着他总算是赌对了。 十一郎转身冷冷看着他,果然没有再动。 “你若让我们走,你保证不伤郡主一根毫发!”金泽远的手紧紧的扼住苏长灵的脖子。 十一郎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苏长灵也用着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十一郎,这种眼神通常都令男人提不起任何勇气。 十一郎的脚步开始移动,他慢慢的走向金泽远。 金泽远急了:“站住,别过来,再过来一步,我可就不客气了!” 十一郎果然站住,道:“你的剑能杀人?” 金泽远冷冷道:“杀你不能,但至少现在能杀死你的女人!” 十一郎冷冷道:“好,你试试看!” 金泽远的额头忽然冒出了冷汗,这话别人说他根本不信,但既然由十一郎说出来,那就让人非信不可。 十一郎话里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你根本杀不了她。 金泽远实在想不出十一郎能有什么法子阻止他杀死苏长灵,唯一的法子就是苏长灵能够自救。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低头看了苏长灵一眼。 晚了,已经晚了! 从他目光向下望去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因为苏长灵根本就不懂武功,金泽远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他疑心太重,疑心太重的人,往往就会怀疑自己的眼光。 “刷刷”两声,白色剑光亮起。 没有人看清楚十一郎是怎么出手的,因为所有人就只看到这两道剑光,第一道就划中了金泽远的手臂,金剑“当啷”一声落地;第二道剑光隔空划在了金泽远的左边肩膀上,整条膀子被锋利的剑气卸了下来掉在地上,鲜血淋漓。 这两剑速度之快,准度之高,金泽远愣是没有半点反应。 苏长灵一下子挣脱了金泽远的束缚,迅速跑开了。 金泽远疼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全身哆嗦着。 十一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金泽远一下子跪倒在地,惶恐的看着十一郎,吓得忍不住磕头道:“我,我知道,我知道你,你才是真正的皇帝,皇上圣明,请饶我一命吧,请饶命,请饶命。” 他的头磕得跟鸡啄米似的,十一郎这两剑不但废了他的手,而且还瓦解了他的信心。 十一郎注视着他,没有再答话,只是本放在剑柄上的手慢慢的松开了。 他的剑虽然无情,但还不至于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第八十九章 天剑系苍生(五) 十一郎缓缓的转过身,看着惊魂未定的苏长灵。 就在这时,三道乌光从一直磕着头的金泽远背上疾射而出,这竟是巧手精制的“紧背低头花装弩”! 这是相当毒辣的一种暗器,一般的名侠高手,都不屑于用这种背在背上的暗器,因为这暗器实在太过鄙劣狠毒,为正大光明的人士所不取,就连陆新月这种暗器高手都没用过。 可这暗器却是金泽远真正的杀着,因为他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就是靠这紧背低头花装弩,这暗器不知帮他打倒了多少强敌,救过他多少次命,没有哪一次失手。 只可惜他这一次遇上的人偏偏是十一郎。 “刷”的一下,半空中又是白光一闪,只听得“叮叮叮”三声脆响,三道乌光被一道白光所击飞,然后就是“噗嗤”一声,金泽远跪在地上猛的仰起了头,瞪大了眼珠子,他仿佛看到了天外来客一样。 “我本饶了你,为何要自寻死路!”十一郎冷冷的说着:“冒充天子者,死!” 说完,金泽远的喉咙上喷出一大股鲜血,喷得一阵血雨后,他才扑通一声倒地身亡。 冒充天子者死! 这句话此刻听在皇帝、诸葛先生等人耳里都是心神为之一寒。 十一郎缓缓的转过身,注视着苏长贵。 尽管苏长贵表情还有些镇定,但双腿却是早被吓得簌簌发抖。 他现在大势已去,就算十一郎放过他,诸葛先生这些人也不会放过他。 弑君大罪,他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杀。 然而也就在这时,苏长灵忽然跑到了苏长贵面前,张开双手护住他,颤声道:“你,你不能杀他!” 十一郎没有说话,没有表情,没有动作,他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她话里的意思,他当然听得懂。 他不能杀她的父亲。 十一郎忽然道:“你父亲犯下了滔天大罪!” 苏长灵点点头,道:“我,我知道,可是你不能杀他,因为,因为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苏长贵惶恐的看着十一郎,他自然也不希望自己死在十一郎剑下,他到现在也终于明白,能够好好的活着,本就是一件很珍贵的事,而且他比绝大多数人活得要好,因为他还是千万人之上的王爷,只可惜权势这个东西,让他变得与绝大多数人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种做法的结果往往很悲惨。 苏长贵现在说不出的莫名恐惧,他只盼望十一郎永远莫要拔剑,他一拔剑,就必要见血。 十一郎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苏长灵,苏长灵也痴痴的望着他。 绝色的容颜本就让男人容易心软,更何况他们这一路同行,他们相净如宾,相知相爱,已远远超过普通人的爱情。 他们之间的爱情,是一种互为倾慕而又相互敬爱的伟大感情混合,此刻他的剑指向了她的父亲,这对一个视剑道为生命的剑客来说,绝对是最残酷的事。 雾气更浓,天色好象即将是傍晚。 傍晚的阴云,仿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只有海浪低沉的声音在起伏,只有冷风的冰寒在肆意乱窜。 许久,十一郎开口道:“剑是用来杀人的!” 苏长灵道:“是!” 十一郎道:“诚心于剑道之人,永远诚心于天命!” 苏长灵仍然道:“是!” 十一郎道:“一个真正的剑客不应该有情,但我已有了情!” 苏长灵没有再说话,她抬起头,痴痴的凝注着十一郎,目光里充满了钦佩与爱慕。 她了解他的想法,也了解他的信仰,正是因为她了解,她才知道他亲口说出这句话是多么的不容易,这比他承认失败都还难,因为他已经正视自己的感情,而且已经承认了他自己对她的感情。 也许别人永远不明白,当一个剑神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人,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这就像天使爱上了魔鬼一样。 但她明白,剑与爱,永远背道而驰。 爱能让人变得温柔,变得宽容,变得多情;剑却只会让人更加冷酷,更加残忍,更加无情。 尤其是一个剑客的爱,那无意是心中的剑。 手上的剑也许可以伤人,但心中的剑却只会毁灭自己;她知道此刻是他在这两者之间作出抉择的时候了。 她坚信,他从不会让她失望。 雾色中,白光又现。 “嗤”的一声,这是鲜血飙出来的声音。 苏长灵的仍然看着十一郎,当苏长贵喉咙里的鲜血飙出来、飙到她后颈的时候,她仍然看着他,她没有回头。 十一郎剑已入鞘,苏长贵也跟着倒下,他死的时候,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因为剑太快,不容他出声。 十一郎看着她,目光里充满着一股难以描述的痛苦之色。 苏长灵好象愣住了,许久才开口道:“你果然还是那个你,从来不会为别人而改变!” 十一郎道:“你错了!” 苏长灵道:“我错了?” 十一郎没有再说话,只是做了一件所有人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 他跪了下来。 跪在苏长灵的长裙边,慢慢的牵起了她一只白玉般的手,轻轻的吻了吻她的手。 这一路上行来,他们虽是情侣,可是他从来也没有碰过她,但现在他碰了。 这是第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表达他对她的爱意。 苏长灵看着他,柔声道:“谢谢你!” 十一郎的眼睛忽然红了,仿佛马上就有热泪夺框而出。 这杀人不眨眼的剑客竟也有泪水,也会流泪。 他毕竟不是神,而是人,这世上也许真的没有人能够成为真正的剑神! 十一郎缓缓的转过身,慢慢的朝皇帝走了过去,走到一半,他突然转身,手腕一抖,九州神光剑挥出了一道极亮的剑光。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剑的光辉和灿烂,也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剑的美妙与风情。 这一剑,竟然划破了苏长灵的喉咙。 情人的鲜血,染红了他洁白的衣襟,也染红了他冷漠的面容。 所有人惊呆了,就连那些呼啸而来的海风也俱都停止。 天地间一片死寂。 不懂! 没有人懂! 他为什么要一剑刺死她。 那里面的原因,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才懂。 情人之间的秘密,本就为外人所不知。 苏长灵倒下去的时候,十一郎接住了她,她双眼禁闭,可是她脸上还带着微笑,她的表情幸福而平静,她似乎很满足,她能死在他剑下,死在他怀抱中,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这种幸福,没有经历过的女人永远不会懂。 只是这种幸福太过残忍,懂的人都已经死了。 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永恒的东西,也许只有“死”,才能成为永恒。 每个人都呆呆的看着十一郎。 十一郎抱着苏长灵的尸体缓缓的走到了皇帝面前,他的表情不再冷漠,而是失落也寂寞,看着他麻木的表情,诸葛先生等人都觉得心下凄然。 十一郎冷冷的瞧着皇帝,道:“我不杀你!” 皇帝怔怔的注视着他。 十一郎又道:“只因你是皇帝!” 皇帝道:“我本不是!” 十一郎道:“但你是!” 皇帝道:“为何?” 十一郎道:“人人都可以是皇帝,但人人都不是皇帝!” 皇帝叹了口气,道:“原来你不但懂,而且你才是真正的帝王!” 十一郎道:“我不是皇帝,我永远都是一个杀人的人,但你不同,平天下、安万民,这世上惟你一人可以做到,所以你就是皇帝,我不会杀一个爱戴臣民的好皇帝,我手中剑,只诛杀危害苍生之人!” 皇帝静静的听着。 十一郎道:“手中的剑可以杀人,甚至可以杀死自己的情人,但心中的剑,却注定是杀死自己的利剑,剑法再高,永远也只是武功的境界,牺牲的,也只不过是荣誉、爱情、与友情,但是天下之危,苍生之苦,却是一个人的心中之剑,牺牲掉的却是你整个人的人生,此剑无形,这才是真正的天下莫争之剑!” 这番话,只有一个真正领悟了剑道真谛的伟大剑客才能说出。 皇帝看着十一郎,忽然缓缓弯下腰来,向他躬身深深的行了一礼。 十一郎道:“你受命于天,奉诏于先帝,天下莫争,我只希望你以后永远能记得这四个字!” 说完,他抱着苏长灵的尸身走到燕南来的墓碑前跪下,道:“恩师燕南来在上,弟子十一郎今日已完成恩师重托,恩师与先父在天有灵,请受弟子三拜!” 磕完头,他抽出了九州神光剑,举剑向天默默道:“此剑乃恩师所赠,可惜不祥,出则见血,今日它已饱饮情人之血,用它之人,他日必定成魔,弟子恳请恩师准许,将其抛入深海之中!” 说完他把剑抛起,剑落下时,他手掌用力一推,剑呼啸着从山崖上飞出,飞上了天际。 剑啸长空,光辉流动,九州神光剑的白光划破了天际,它的光辉仿佛照耀着整个东胜大陆,那一刻,一代名剑消沉,天地为之失色,一颗最辉煌灿烂的流星缓缓从天幕中陨落,沉入大海。 人多情兮剑无情,剑无情兮花凋零,叹息名剑为苍生,从此一生伴伶仃。 当所有人再回过头时,十一郎早已抱起苏长灵,寂寞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清冷的山道上。 于蔓青忍不住道:“皇上,他为何杀死郡主?” 皇帝的表情无比沉重,他喃喃道:“因为王爷一死,郡主也不愿独活,他杀死她,只不过是不希望她活下来承受这种痛苦!” 于蔓青忽然也明白了,十一郎只不过要独自一人背负着所有的痛苦活下去。 他要活下的唯一原因就是用剑来捍卫着他心中的剑道,英雄剑客的代价,永远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于蔓青看着十一郎的背影,忍不住道:“他才是真正的剑中之神!” 皇帝点头道:“所以他才有更多的事要去做,而我们也有更多的事要去做!” 他默默看着远方,海天深处,迷雾好象已经散开,夕阳的光辉普照着大地。 光明终于在望! 希望也永在人间! 第九十章 奇怪的岛屿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暗夜流光剑一案现已了结,罪人苏长贵、辛梦来、金泽远三人及其党羽已伏法,封有功之臣诸葛羽为刑部侍郎,秦王府秦千寻为龙灵郡主,于蔓青为禁宫一品护卫,江庭逸为六扇门总捕头,望野三起为三品带刀护卫,陆新月为禁宫二品护卫,莫小蝶为……” 金鸾殿上,太监宣读圣旨的细长声音久久的回荡在皇宫内外。 “追封平阳郡主苏长灵为太平公主、秦州府白云飞为禁宫一等金爵剑客,流云山庄南宫云、锦绣园原南亭为忠烈剑客,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的文武大臣立即跪拜在地,齐声喊道。 “众位爱卿平身!”年轻的皇帝从龙椅上站起,慢慢的走下台阶。 宰相刘国道:“皇上,案件了结,为何对苏家、金家堡、静月山庄不作任何惩罚呢?” 皇帝叹了口气,道:“暗夜流光剑一案,已经牵涉了太多人,牵出了太多的人命与鲜血,已经违背了先帝所提出的仁政治国,朕不愿再有所杀戮,也希望借此机会让天下百姓都知道,仁政乃是朕对天下人的责任,绝不可再妄动杀戮!” “皇上圣明!”刘国退了下去。 皇帝走到莫小蝶面前,道:“莫爱卿,陆爱卿此刻情况如何?” 莫小蝶道:“回禀皇上,陆姐姐自天剑山归来后病情加重,整日不吃不喝不睡,恐怕……” 皇帝沉重的叹了口气,道:“朕知道,朕午后便起程,亲自前往大明府陆家寨看望陆爱卿!” 莫小蝶躬身道:“谢皇上龙恩!” 皇帝道:“护国将军苏长星何在?” 苏长星立即走上前,躬身道:“罪臣苏长星在此!” 皇帝道:“这段时日可曾有所收获?” 苏长星道:“臣率众将士日夜在天剑山下海域中,已动用战船一百余艘进行搜索,但还是未能发现白大侠尸身,依臣猜测,白大侠恐怕已遭不测!” 皇帝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只是表情显得十分惋惜、遗憾。 天剑山惊变后,白云飞、十一郎就如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天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是死是活都再无讯息。 皇帝道:“传朕旨意,下月起在天剑山山顶建造一座功德碑,纪念燕大侠与白云飞为我东胜朝廷所立功劳,朕本月月末前往少林思进香,祭拜高僧空智大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宫里一片整齐的叩拜声。 * * * 阳光炽热。 猛烈的阳光照射在白云飞脸上。 白云飞躺在沙滩上,吃力的睁开了眼睛,天空中的乌云把太阳围得像个熔炉一样。 白云飞正准备爬起来,忽然发现手脚全部动不了了。 低头一看,自己呈“大”字型躺在沙滩上,手脚分别被麻索捆住,而且麻索还绑在四根手臂般粗大的木桩上,木桩深深的嵌入泥沙中。 这显然是有人把他绑在这里的,不过此刻四周并没有人。 白云飞再转头向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这是一片辽阔的海滩,远处是茫茫大海,根本就看不见海岸线,而自己身后则是一片绿油油的竹林,海风吹来,竹林哗哗作响。 白云飞很快站了起来——这几根小木桩根本就拦不住他,此刻他已有240点筋骨的属性,别说几根木桩,就算是几棵大树他也搬得动。 白云飞揉着手,摸了摸自己后背,万幸的是暗夜流光剑竟然还背在他的背上,他从山崖上坠入海中并没有摔死,海浪把他送到了这里来,而且也把剑送到了他的身边。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白云飞迷惑的打量着四周。 这个陌生的地方的确太陌生了,就连他都想不起曾经在《剑光》里,究竟有什么地方能与这海滩相似。 事实上从前在《剑光》里,他就很少到海边来,神州大陆也就只有东海之滨,东海的另一头就是扶桑国,不过根据回忆,这地方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扶桑国,如果再往外扩散而去,《剑光》里也没有设定更多的区域,那都属于游戏的边缘地带了,这个世界既然与《剑光》差不多,那么此地必然也是世界的边缘地方了。 想到这里,白云飞站起身,沿着海滩慢慢的向北方走去。 很快他就明白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了。 这完全就是一个巨大的陌生岛屿,海岸线连绵开来根本就没有尽头,越往北走,白云飞就发现太阳在渐渐的往南飘,更要命的是这一路上除了海滩和竹林外就还是海滩和竹林,人这样走下去,不发疯才怪。 由于有了上次流落到月河村的经验,白云飞很快就返回了原地。 地上断裂的木桩和沙坑仍在那里。 于是白云飞一屁股坐在沙坑里,看着茫茫的大海发呆。 他现在已彻底失望,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完全就是陌生的,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但他可以确定一点,他掉下山崖,海浪把他冲到这里来了,这里绝对不是东胜大陆,而是一个海上的岛屿。 “怎么离开这里?”白云飞抑郁的想着,越想越沉闷。 脑袋里忽然涌现出很多人很多事来,白云飞忽然就想起了陆新月。 她怎样了?会不会也遭了毒手?还是安然无恙呢? 想得片刻,白云飞再也坐不住,他爬起来、抽出剑,跑到那边竹林里“噼里啪啦”一阵乱砍乱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居然拖来了十几根竹子。 他就利用这些竹子和捆绑自己的麻索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木筏,然后用一根竹子做竹镐。 一人、一竹、一筏,慢慢的向海中心漂去。 漂出几十丈远,白云飞就开始骂自己“混蛋”了,大海茫茫,何处是海岸线?方向在哪里?要知道这样一个木筏,根本就经不起海上的风浪,别说海上,就算是东胜大陆上的江河,这样的木筏漂个一两天也非散架不可。 就在白云飞暗自后悔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 木筏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好象遭遇了一股极强的阻力,竟然飞快的自动开始向沙滩边倒退。 白云飞大骇,那沙滩好象磁铁一样,把木筏给吸了回去,任凭白云飞用竹镐怎么划也无济于事。 “扑”的一声,木筏搁在了金黄色的沙滩上。 白云飞一屁股坐在地上瞠目结舌:“这……!” 这种怪事连他都无法解释。 沉默了半晌,他又把木筏扔下海,自己又跳上去开始撑镐,木筏慢慢的再次向海中漂去。 又漂出去几十丈远,木筏开始震动,又自动倒退起来。 “什么人?”白云飞大喝一声,摘下宝剑,一个猛子扎入海中。 他又错了! 水下别说人影,连死鱼都见不到一条。 白云飞只感觉到水的压力特别大,而且这些水流根本没有向岸上涌去,但木筏还是和上次一样退了回去。 白云飞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沙滩上喘气,模样极为狼狈。 “怎么回事?闹鬼了不成?”他休息一会又爬起来把木筏扔下海。 这次白云飞确实被搞生气了,木筏一倒退,他立即把竹镐撑到水底,只不过木筏还是倒退不停。 “咔嚓”一声,倒退着的木筏把竹镐压成了两截,白云飞一个踉跄跌入海中,等他的脑袋冒出水面时,木筏又回到了沙滩上。 “很好,闹鬼了!”白云飞一脸怒容,第四次把木筏拖下海,站在上面凝神聚气。 这一次,他没再找竹子来做竹镐,而是站在木筏上,双手呈掌向前隔空平推,他决心以内功真气来催动小木筏冲出去。 这一招其实只要稍微懂点内功法门的人都会用,只不过人的内力和精神都是有限的,催得一段时间后就必然得停下来休息。 又漂出几十丈距离,白云飞的感觉里,木筏在波涛上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大墙,这大墙仿佛就是四周的空气,冥冥中好象有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在阻止着木筏漂出去,白云飞赶紧更加用力催动木筏,但木筏还是没有前进半分,反而又开始后退,只是比前两次退得慢了点。 白云飞急了,双掌猛推,手上的气劲开始增大。 “轰隆”一声,海面激起一股五六丈的波涛,竹子做成的木筏根本就经不起如此强大力量的交集,瞬间就爆裂了。 白云飞顿时也被震得跌入海中。 这次他终于没辙了,这个岛屿好象有种看不见的力量在守护着它,别说人,就算是一根木头要飞出这岛屿都很困难。 白云飞一时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原理,而且现在他也来不及多想了,因为这时候他终于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人声,而且还不是一两个,好象有很多人,这些人正冲着自己这里走来的。 第九十一章 怪岛见怪客 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岛屿,又马上要见着不少陌生的人。 一般人肯定会选择躲起来,因为这是人类本能的保护意识,但白云飞并没有躲,他给自己解释的理由很简单:我光明正大,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为什么要躲呢? 他若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话,他可能就不会骂自己是个白痴,而是骂自己是个疯子了。 竹林深处忽然出现一群人。 看到这群人,白云飞就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群人全部穿着树叶子做的衣服,而那完全就不能叫做衣服,就是几片树叶子把自己身上关键部位遮住,其他地方**着。 “难道我来到了原始社会?”白云飞目瞪口呆。 事实很快证明这不是,因为他又看见了令人想不通的现象,这些男人一个个看上去非但没有原始人那么长相凶恶,而且一个个的肩膀上都刻着刺青,这刺青好象是种很特别的符号,这符号让人很容易就联想起某些部落里的那些神秘巫师的印记。 “你是谁?”为首一个手持斧头的大汉走了上来,其他人都跟在他身后。 这些人的眼神并不友好,但也不凶恶,相反,他们都害怕似的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又吃了一惊,这些原始人居然还可以开口说人话,可见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原始野人。 白云飞定了定神,拱手道:“在下白云飞,无意间流落到这个岛,请问兄台,此间是何处?” “白云飞?”大汉转头看着其他人,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显然都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大汉看了看地上的那个沙坑,小心翼翼道:“你,你刚才是不是躺在这里的?” 白云飞愣了愣,沉声道:“是你们把我绑在这里的?” 大汉忽然道:“你自己挣脱出来了啊?” 白云飞的口气变了,冷冷道:“你们把我绑在这里是为何?在下可曾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们?” 大汉一听,脸上带着惶恐的神色,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其他人也是跟着倒退了几步,看样子是十分惧怕白云飞。 白云飞更加好奇,道:“兄台,你……” 那大汉定了定神,小心道:“白,白云飞是吧,你,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白云飞不解道:“在下掉下山崖,被海水冲到这里来了,兄台,你还没有告诉我,此间是何处?” 那大汉又回过头和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再次转过身试探着道:“你,你不是这岛上的人?” 白云飞皱眉道:“我不是!” 大汉又道:“那么,你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人了?” 白云飞想了想,自己确实是从东胜大陆过来的人,相对这岛屿来说,自然也就是外面的世界,他不由得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是!” 大汉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猛的抛下斧头,跪在沙滩上就开始磕头,其他人也抛掉武器,纷纷跪了下来,向白云飞磕头。 沙滩都被磕得“嘭嘭”作响。 白云飞大奇,忍不住走上前,道:“这位兄台,你这是为何?” 大汉又磕了几个头,这才抬起头仰天高呼:“皇天有眼,我们终于有救了,长老的预言实现了,兄弟们,快快过来,快过来参拜真神,他是上天派来救咱们族人的!” 一群野人顿时激动得不得了,飞快的跑过来,跪在白云飞面前“嘭嘭嘭”的磕头:“真神大人在上,请受小的们一拜,请真神大人为我们蓬莱岛族人解除苦难,拯救我们蓬莱人!” 白云飞顿时手足无措,这种怪事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呆了片刻,他终于反应过来,扶起刚才那个大汉,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立即道:“真神大人,小人叫铁牛!” 白云飞望着他,忍不住笑了:“你长得还真对得住这个名字!” 铁牛也憨憨的笑了:“多谢真神大人夸奖!”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他们的真神大人看来很好相处。 白云飞笑了笑,道:“那好,铁牛,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铁牛道:“我们这里叫蓬莱岛!” “哦?蓬莱岛?”白云飞好奇道:“这里难不成还是蓬莱仙境?” 铁牛道:“我们这里本来就是世外桃源,我们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岛上!” 白云飞道:“难道你们没有出去过?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吗?” 铁牛道:“不知道,这里谁也没办法出去!” 白云飞忍不住道:“为什么?” 铁牛道:“我们这个岛有仙术,谁也出不去!” 白云飞更奇:“仙术?什么仙术?” 铁牛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仙术,据说是几百年前,一位仙人云游到我们岛,为了不让我们岛上的人受到外界的袭击,就施放了仙术保护我们,岛周围三十丈,谁也出不去,但外面的人谁也进不来!” 说到这里,铁牛的眼睛忽然出现一丝惊喜,道:“真神大人,你从外面的世界来到这里,你一定会仙术吧?” 白云飞忍不住苦笑,自己怎么可能会仙术呢?就算是在《剑光》里,也没有仙术存在,仙术这种东西显得极其悬乎,但看铁牛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说谎,白云飞摇头道:“我不会!” 铁牛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喃喃道:“怎么可能,不会仙术,怎么能打败女王拯救我们?” 白云飞又来了兴趣:“女王又是什么人?” 铁牛顿时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她是我们这里的国王,我们的族人都快被她杀光了,真神大人,你一定要拯救我们大家,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蓬莱岛的,你一定要救救我们!” 其他人又立即跪倒在地:“请真神大人救救我们,请真神大人救救我们!” 白云飞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这些怪事比他当初流落到月河村时还离奇、还古怪、而且更荒诞。 他明明就是一个遇难者,不到片刻功夫就成了这些野人的真神,自己若是能回到东胜大陆,这件事说出去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白云飞愣了愣,忽然道:“大家先起来!” 这些人倒是很听话,立即就爬了起来。 白云飞道:“好,你们既然认为我是你们的真神,那么现在我要问你们一句话!” 铁牛道:“真神大人请说!” 白云飞立即弯下腰小声道:“现在哪里有淡水,我渴得要命,我要喝水!” 野人们顿时大眼瞪小眼,神居然还会渴。 铁牛立即道:“真神大人,我带你去我们的落脚地,我们那里有淡水!” “好,你带路!”白云飞也不跟他客气,径直命令道。 铁牛拾起斧头就转身,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拥着白云飞就向竹林深处走去。 白云飞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蓬莱岛的地形。 这海滩边居然生长着茂密的竹林,而且越往深处走,这些竹林就越茂盛,茂盛得简直有点恐怖。 一种东西,只要数量太多了看上去都有点恐怖的感觉。 白云飞忍不住道:“铁牛,这林子里依我看埋伏着不少机关暗卡吧?” 铁牛转过头,惊讶道:“真神大人好厉害,你怎么知道呢?” 白云飞不禁笑了:“你带的路全是弯弯曲曲的,尽找难走的地方走,根本就不走大道,我看你不是在躲避什么也就是路上埋有暗卡!” 铁牛更惊讶了:“这一块叫紫竹林,咱们为了不让女王的鹰犬爪牙发现咱们,特意在大道上布置了很多机关陷阱,真神大人你果然神目如电,小的佩服之极!” 白云飞暗暗好笑,这铁牛看上去完全就是个野人,但却还能说几句话文绉绉的马屁话来,这情形不但可笑,而且古怪,按理说穿成这样也不该说话这么有分寸,白云飞一时也想不通原因。 走得许久,队伍来到了一条宽阔的大道上,这道路少说有三丈多宽,两旁的竹子长得就跟参天大树似的,茂密的枝叶几乎都遮住了阳光,不过这道路确实很宽敞,很漂亮,人一踏上到处飘落着翠绿竹叶的道上,还真有种飘然于蓬莱仙境的感觉。 铁牛道:“真神大人,这条路是紫竹林大道,通往蓬莱城,这道上女王的鹰犬爪牙特别多,咱们可得小心点!” 白云飞点点头,也不再问他什么,只是寻思着怎么早点喝上一口水。 只不过没走得多远,一声娇喝就让队伍停下了脚步:“你们这些臭男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踏上紫竹林大道,还不跪下!” 白云飞忍不住一抬头,只见四个英气飒飒的女子站在前面的路口上,每人手里都拿着白亮的长剑,最奇特的是这四个女子都穿着褐色藤甲一类的兵卒服,只有肩上露出来的浅蓝色衣衫才能看出她们的性别。 而这四个女子身后,还站着一个容貌娇艳,身材高挑的美貌女子。 她无疑高了一些,但看她的年龄,不过也就二十岁左右,但最怪的地方还是她的穿着。 她穿着的是一件银白色的长裙,而上身却套着一件类似现代人的金色露肩短衫,短衫与裙围间,肚脐都露了出来。 如果说这是在那个现代世界的成都,白云飞可能还会认为这身打扮真是再正常不过了,关键这是古代世界,居然也有女子还会这样穿着,白云飞断然怀疑眼睛花了,他简直不敢相信。 这怪岛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一切都太离奇了。 不过那女子的确很漂亮,准确的说不是漂亮,而是妩媚。 她的皮肤很白很光滑,即使隔得很远,白云飞都看得出太阳光落在她洁白手臂上的光泽,而且她全身上下都挂着不知名的宝石饰品,尤其上额头上那串珍珠,束起她卷曲蓬松的长发,她站在那里,背负着双手,带着动人的微笑,她俨然就是阳光下的小天使,但更像是一位高贵纯洁的公主。 见到这样一个女子,若是那单小楼未死,恐怕口水早就流出来了,只不过铁牛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看到了这五个女子却是怕得要死,一个个全都跪了下来,磕头颤声道:“大人们,对不起,小的们只是路过此地,绝无进城之意,还望大人们饶恕我等低贱小人!” 白云飞顿时又愣住了。 第九十二章 忽见拈花指 男儿膝下有黄金。 白云飞一直很信奉这句话,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铁牛十多个人是说跪就跪,而且还是跪在几个小丫头面前。 这岛上发生的所有事情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其实白云飞并不知道,这岛上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身上的衣着决定着这个人在这岛上的地位,像铁牛他们这些“树叶装”的野人都属于最低等最卑微的下等人了。 当然,这都是白云飞后来才知道的。 一见铁牛一行人跪倒在地,一个面容清秀的藤甲女子走上前几步,娇声道:“既然知道这里是紫竹林大道就别在这里挡路,你等下人还不快快滚到一边去!” 铁牛一听如蒙大赦,赶紧磕头道谢:“是是是,我等下人马上就滚,马上就滚!”说完,他和众人灰溜溜的爬到路边去了,神态之间,他对这几个女子显然是畏惧之极。 白云飞眼睛都看直了,这几个女兵看上去都秀秀气气的,但言谈之间神情却是蛮横无礼,这种奇事,若不是亲见,他愣是打死都不敢相信。 这时,女兵终于看见了白云飞,她忍不住娇喝道:“你是谁?看见我们还不跪下!” 白云飞笑了:“我是人,人看见人凭什么要跪下?” “大胆!”女兵柳眉一竖,看样子马上就要举起长剑。 “且慢!”那个妩媚的“公主”忽然走了上来,打量着一袭白衣的白云飞,道:“你不是这岛上的人?” 白云飞也不答话,反倒是铁牛爬上前,赶紧道:“他,他是我,我们明月涧的人!”说完,他转过头向白云飞使眼色,意思就是赶紧让开,这些人惹不起。 白云飞又笑了,他不是笑铁牛胆子小,而是笑铁牛看来还不笨。 那公主微笑道:“他都能穿上这种上等料子的衣裳,怎么可能是你们明月涧的人?” 这公主显然也不笨,但白云飞却忍不住道:“怎么?明月涧的人就不能穿衣服?” 公主傲慢的抬头“哼”了一声,道:“明月涧都是下等人,下等人怎么能穿衣裳?” 白云飞哈哈大笑起来,他几乎笑岔了气,这公主的逻辑简直不可理喻。 所有人都惊诧的看着他,都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等笑够了,白云飞才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不准人穿衣服的规矩,你们脑子是不是出毛病了?” 铁牛的脸色变了,公主的脸色也变了,她冷冷道:“这人来历不明,杀!” 白云飞的脸色也变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看似高贵纯洁的公主居然说翻脸就翻脸,而且动不动就要杀人,这实在破坏了她留给他的好印象。 为首一个女兵忽然一挥手,长剑就冲着白云飞的胸口直刺而来。 白云飞没有动,因为长剑在半空中停住。 那女兵低头一看,队伍里居然有个大汉爬出来死死抱住了她的大腿,口中大喊道:“你不能杀他,他是我们的……” 他话还没喊完,只听得“噗嗤”一声,那是利器刺入血肉里的声音。 这女兵的长剑居然一下子刺进了他的胸膛,他连惨呼声都没有发出便松开了双手倒地身亡。 “敢对女人无礼,哼!”那女兵恶狠狠的说道。 铁牛一群人吓坏了,一个个都哭喊着爬了过去:“兄弟,兄弟,你醒醒啊!” 但他哪里还能醒得过来? 铁牛忍不住一下子把大汉抱紧,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与悲痛,但身子却还是不敢动。 白云飞缓缓的摘下了暗夜流光剑,他收起了笑容,冷冷道:“你未免太毒辣了些!” 女兵冷哼道:“废话!”说完,长剑一挥,剑尖再次冲着白云飞胸膛刺了过来。 只可惜她这一剑虽然刺得有模有样,但遇上白云飞完全不起作用。 只听得“咔嚓”一声,长剑迅速断为两截,然后一阵劲风拂过,女兵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厉害的男人,对手那柄金黄色的剑莫名其妙的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甚至都可以感觉到这把金色长剑森寒冰冷的剑气,这绝非普通利器。 一时间,她傻了,另外几个女兵和公主也愣住了,在这个岛上,这种情况她们还是第一次遇上。 白云飞瞪着她,道:“你知不知道一个人死的滋味是什么?” 女兵仍然捏着半截断剑早就吓傻,她哪还能反应过来。 白云飞道:“我现在说的话你最好照着做,否则我马上割断你的喉咙,我说到做到!” 白云飞的声音并不大,但口气里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严厉,任何听到的人都不得不震撼于他这种气势。 他的确是愤怒了,就算杀人不眨眼的十一郎,也不会这样随便乱杀无辜,但这个清秀的女兵居然心肠如此毒辣,着实让人愤怒。 白云飞冷冷道:“跪下!” 女兵犹豫着,还是“扑通”一声跪下了,因为剑锋已经在她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轻微的口子。 这个世界上,不怕死的人还是很少,这个世界上若是人人都不怕死,那么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是英雄了。 白云飞瞪着她,道:“爬过去,给死人磕三个头!” 女兵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跪了过去,给铁牛怀里的大汉磕了三个头。 铁牛呆住了,他哪里敢接受这女兵的磕头呢,他赶紧又跪下,“嘭嘭嘭”的向这女兵磕头。 白云飞皱眉道:“铁牛,起来!” 铁牛迟疑着,终于还是站了起来,看来他对“真神大人”还是心存敬畏。 白云飞转过头,看着那女兵,冷冷道:“你现在给我滚回去!”说完,他撤掉了长剑。 女兵脸色发白,缓缓的站了起来,慢慢的一步步倒退了回去,只不过退到一半,又是“噗嗤噗嗤”几声,她全身一阵痉挛,她忍不住惊讶的转过头。 只见另外三个女兵的长剑居然从她后背刺入,而且还洞穿了她护身的藤甲。 “扑通”一声,女兵顿时倒地身亡。 这一变化令白云飞都出乎意料,他没想到她们居然还杀自己人。 只听得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公主口中发出:“我就知道这剑能刺穿藤甲的,她们偏偏不听,你们下次出来一定得换金铠甲保护我!恩,谁敢临阵变节的,谁就得死!” 三个女兵抽出剑,回头低首道:“是,公主!” 白云飞呆住了,他完全不敢想象,这公主简直比女兵还毒辣,她居然指挥自己人杀自己人。 她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 一时间,白云飞和铁牛等人都呆在了原地。 公主忽然招了招手,三个女兵立即退到了她的身后,她走了上来,再一次打量着白云飞,打量着他手上的暗夜流光剑,许久,她才开口道:“这是把好剑!” 白云飞盯着她,没有说话。 她忽然又咯咯的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白云飞忽然道:“看来你要亲自出手了!” 公主有些惊讶,道:“想不到你倒真还有几分眼光,难怪了,你用这么好的一把剑,果然是好剑佩能人!” 白云飞望着她,道:“你不用剑?” 公主嫣然道:“好厉害,好眼光,现在能找到你这样的一个男人真是太不容易了,我一定要把你留下,多玩几天!” 白云飞忍不住一阵反胃,这种口气这种话,只有单小楼这样的色中饿鬼才说得出,他简直想不到这个如花似玉的公主也说得出来,他隐隐觉得自己好象遇上变态人群了。 白云飞冷冷道:“满口胡言乱语!” 铁牛赶紧跑了过来,拉着白云飞的衣角道:“真,真神大人,你,你……”他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但他焦急的表情白云飞还是看得到。 白云飞朝铁牛淡淡一笑,道:“铁牛,别怕!” “我,我,我……”铁牛嗫喏着说不出话了。 不过听到铁牛称呼白云飞为真神大人,这几个女子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公主几乎是捧着肚子大笑,道:“真神大人?哈哈哈,你们这些臭男人果然都是疯子!” 白云飞也冷笑着看着她,他知道这公主大笑之中就会出手,他一点不敢怠慢。 果不其然,公主忽然停止笑声,柳眉一竖,一双白玉般的小手忽然拈指一弹,只感觉到一股劲风就直奔对方面门而去。 白云飞这时候才是彻彻底底的大吃了一惊。 拈花指! 这笑颜如花的公主居然会使用拈花指。 这简直是天方夜潭了,但这偏偏就是事实,不是幻觉。 拈花指是少林高等绝学,属于隔空施放内劲的功夫,那些少林和尚修炼这门功夫需要很扎实的属性根基,往往需要从基础武功开始练习,循序渐进的练上几十年才能练成,而这公主看上去这么年轻,居然说发就发了出来。 还好白云飞见多识广,若换着别人恐怕此刻早就吓呆。 只觉劲风袭来,白云飞猛然架剑。 “砰”的一声,气劲撞在了暗夜流光剑的剑身上立即四分五裂化为无形。 还好她这拈花指功力不深厚,如果有空智大师那么高深的内功,白云飞这一下不被烧死才怪。 不过滚烫的内劲仿佛于无形中四散落开,不少点滴溅在了铁牛的**着的肚皮上,铁牛顿时被烫得嗷嗷乱叫,也不知是被烫着了还是被吓着了。 一看白云飞居然用剑就挡住了自己的法术,公主也大吃了一惊。 她算是第一次见识了有人可以破解自己仙术的招数,这是这个岛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退后几步,双手合在胸前,忽然闭上了眼睛,暗中凝神静气。 一看这架势,白云飞也顾不得多想什么,扭头就向铁牛喊道:“危险,大家快闪开!” 第九十三章 初临明月涧 铁牛人虽然看起来傻傻的,但反应却是相当快。 一看白云飞脸色有异,他情知不妙,扭头就向旁边的林子窜去。 刚一窜过去,就听得“嗤”的一声,好象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再回头一看,只见公主双掌隔空平推,这一次,她推出来一片来势更猛的气浪出来,这气浪在半空中竟然隐隐呈现凤凰形状的火鸟模样,那燃烧着的火鸟好象拍着翅膀向白云飞撞了过去。 “嘭”的一声,火鸟又撞在了暗夜流光剑上。 这次和上次有所不同,这一次白云飞横着剑被这气劲的能量撞得倒退了一丈多远,脚在地上都滑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很快,白云飞又站稳,走了上来。 一看白云飞安然无恙,铁牛等人忍不住欢呼了起来,真神不愧是真神,就是有法子对付这些仙术。 公主的脸色彻底变了,变得惊骇而惶恐,她忍不住道:“你这是什么妖法?” 白云飞不禁笑了:“我还没有问你,你用的是什么妖法?” 公主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偏着头道:“我这是正统的蓬莱仙术!” 白云飞笑道:“我看你这是隔空流的内家招术吧,自吹什么仙术,没时间聚气,我看你这次怎么躲!” 说完,暗夜流光剑剑身呈现出冰蓝的光芒,斜斜的冲公主飘去。 白云飞算得很准,公主使用的确实就是内家招数,虽然白云飞并不知道她如此年轻是从哪里学来并练成的,但这种招数都有个通病,那就是间隔时间,在《剑光》里他就见识过,越是威力大、越好看、越绚丽灿烂的招数,就越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聚气凝劲。 白云飞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等她再去暗中运功了,迅速一剑刺去。 那三个女兵的长剑立即迎了上来。 “咔嚓,咔嚓,咔嚓”三声脆响,暗夜流光剑是何等神兵利器?白云飞稍稍一用力,三柄长剑立即就折断。 剑再微微一转向,冰冷的剑锋已经搭在了公主白玉般的肩头。 这一下,公主终于说不出话来了,脸色惨白,那三名女兵也呆在原地瞠目结舌。 白云飞看着她们四人,冷冷道:“我若真要杀你们,你们今天就算是死十次也不够!” 公主注视着他,颤声道:“你,你想怎么样?” 白云飞转过头,道:“铁牛,把她绑起来!” 铁牛的眼睛顿时瞪得贼大,结巴道:“真神大,大人,她,她,她……” 公主瞪着铁牛,道:“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敢绑我?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白云飞看着她,冷冷道:“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但你是不是人?” 公主瞪着他,道:“我怎么不是?” 白云飞转头指向刚才那个死去的大汉和那个死去的女兵,道:“那他们呢?他们是不是人?我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公主瞧了瞧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锋,气呼呼的瞪着他,道:“是!” 白云飞点点头,淡淡道:“就连狮子、老虎、狼,那些畜生它们饿了都不会残害自己的同类,而你却举手投足之间就杀了两个人,他们跟你有仇吗?他们要吃你吗?你说,你自己是不是连个畜生都不如?” “你……”公主怒了,道:“你敢说我是畜生?你可知道我是谁?” 白云飞道:“你就算是天王老子爷,只要你乱杀无辜,我也一样认为你是个畜生!”说完这句,他忽然撤下了剑,冷冷道:“你走,我不杀你!” 公主愣住了,女兵也愣住了,所有人全部愣住。 白云飞看都不愿再看她,只是冷冷道:“我的剑只杀人,不杀畜生,你走!我不想弄脏我的剑!” 公主没有动,只是浑身气得发抖,她一张妩媚的小脸抖得发青,眼睛忽然一红,仿佛马上就要掉出眼泪来。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骂她是畜生的,就连女王都不敢骂她是畜生,但这个白云飞简直是恶透了,他完全侮辱了她的人格。 白云飞默默的走到那个死了的大汉面前,忽然把剑插在地上,单膝跪在地上,抱拳道:“这位兄弟,你因我而死,白某心里永远记得你,不过你可放心瞑目了,因为你杀你的人已经被杀,我会选个好地方把你埋了,愿你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说完,他走上前,把尸体背在自己身上,看似准备离开。 只不过这时,铁牛等一群人忽然“扑通扑通”的跪在了白云飞面前。 这一次,他们是真心实意的跪下了。 他们每个人的眼眶都微微有些湿润,其实他们并不想哭,只是他们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内心对白云飞的尊重。 因为他们的一生都活在别人卑微、践踏、嘲讽的目光里,只有白云飞,只有这个“真神”愿意尊重他们,愿意把他们当人在看。 其实这世界上哪来什么“真神”?你若懂得尊重,你就是“神”! 有时候,哪怕是一点点的尊重就可以换来别人一片真心,只可惜这道理像公主这样的女人永远都不会懂。 铁牛跪在地上,边磕头边道:“真神大人在上,请受小的们一拜!” 白云飞皱眉道:“干什么?都快起来!” 铁牛赶紧爬了起来,白云飞道:“走,带我去你们的明月涧。” 一行人正准备离开,公主却忽然道:“给我站住!” 白云飞转头道:“你还想干什么?” 公主瞪着白云飞咬牙切齿道:“我要跟你走!” 白云飞又愣住,三个女兵也赶紧走上前:“公主!” 公主摆了摆手,恨恨道:“我要证明给你看,我不是畜生,我是人!” 白云飞懒得再看她,转过身又继续走。 公主回过头,向那三个女兵道:“你们先回去,不要管我!” 说完,她掉头就冲入竹林中。 “公主,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三个女兵赶紧冲上去拉她,但哪里还拉得住她,她简直就像只兔子灵活,眨眼就间钻进了竹林里没了影。 竹林很美,也很清凉。 在这里面行走,只能闻到竹叶的清香,不会受到阳光的炙烤。 铁牛就在最前面带着路,路是越来越难走,因为树林里他们布置的机关越来越多。 公主就跟在他身后,她倒真像个公主一样,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一点也不畏惧什么。 反倒是铁牛等一群人都很畏惧她,既不敢怠慢她,也不敢靠近她。 白云飞看得暗暗称奇,但见铁牛缩头缩脑的样子,他也不好多问。 反正该知道的事,一到时候一切前因后果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事,随便你怎么折腾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云飞此刻的想法是先找到吃的喝的,然后再想办法离开这个怪岛。 他实在不想插手这些麻烦事,但麻烦事好象总是喜欢找上他。 明月涧很快就出现在眼前,白云飞只觉得眼睛忽然一亮,只见一道瀑布从一座小山头飞流直下,当真还有些疑似银河落九天的感觉;瀑布下是一条约有十多丈宽的大河,大河的这边是竹林,另一边是块宽阔的荒地,荒地上摆着三角架子和火堆,上面都吊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炊具。 这里显然是个野外部落。 其实也不能叫部落,因为白云飞没有看见他想象中的帐篷。 白云飞皱眉道:“铁牛!” 铁牛立即凑了过来,道:“真神大人,我在!” 白云飞道:“你们住在哪里?” 铁牛愕然道:“就在这里啊!” 白云飞道:“我是说你们睡觉啊什么的在哪儿?” 铁牛立即反应过来,道:“哦,我们大家就住在那边洞子里!” 白云飞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瀑布旁边果然有不少岩洞,他又愣了愣。 公主冷哼道:“他们这些下等人也只配住这些地方!” 白云飞轻轻笑了笑,也不想理她,径直跟着铁牛一群人来到了河边。 面对清澈碧绿的河水,走了大半天的路,铁牛一群男人早就热得受不了了,一个个“扑通扑通”的跳下水就向对岸游去。 这一下公主却傻眼了。 白云飞似看出了她的窘迫,忍不住笑道:“你为什么不过去?” 公主冷哼着,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又不过去?” 白云飞冷笑道:“我看你是不会游泳吧?” 公主顿时跳了起来:“什么?我不会游泳,你简直是在说笑话!”她头一偏,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我,我,我只不过是,是不想把我这身漂亮的衣裳给弄湿了!” 白云飞看着她笑道:“好,那你就留在这里慢慢的晒太阳吧!”说完,他纵身一跃,脚尖在水面上一踮,整个人像只飞燕一样的在江面上滑行开来。 铁牛他们还没游上岸,白云飞却飘飘然的落在对岸的岩石上,这份轻功的确非常漂亮。 身法属性一旦超过350点,就可以使用“踏雪无痕”的轻功,踏雪都可以无痕,掠水就更不在话下。 这次轮到铁牛等人傻眼了,因为他们的意识里,根本就没有轻功这个词。 “真神大人在上,小的们……啊呜!”他一激动就纳头便拜,却忘了自己身在水中,结果一不小心就喝了几口水就给呛翻过去。 公主更是看得呆了,她万万没想到白云飞居然可以“飞”! 事实上,这蓬莱岛上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轻功。 一看公主在岸边急得直跺脚的模样,白云飞笑了笑,又“飞”了回去,他一把搂过公主的细腰就腾空而起,白云飞在河面上迎风施展轻功,分分钟就飞到了对岸。 公主吓得脸色发青,落地后才惶恐的抬起头吃惊道:“原来你会飞!” 白云飞笑道:“这叫轻功,难道你不知道么?” 公主的眼睛亮了:“轻功?我要学,你教我,你快教我,我也要飞!”她这时候哪还像个蛮横公主,反倒像个孩子一样。 白云飞笑了笑,也不回答她,只是转过身慢慢向前走,公主赶紧追了上去。 第九十四章 梦中的梦中 “长老大人,长老大人,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浑身精湿的铁牛一爬上岸就扯开喉咙开始大喊,整个山涧都回荡着他粗旷的声音。 岩洞门口忽然出现很多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喜的表情:“铁牛回来了,铁牛他们回来了!” 荒地一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每个人都从洞子里跑了出来,欢呼着、叫喊着、蹦跳着,把铁牛一行人围在了中间,他们的表情就像是看见远方的亲人归家一样,开心得不得了。 白云飞既没有欢呼,也没有激动,因为他发现了更加奇怪的事。 这部落里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几百个人,但却没有一个女人,而且也没有一个老人或小孩,每个人看上去都不过二十五岁左右,就和白云飞差不多大的年龄,这岂非太奇怪了点?更怪的是大多数人都穿着“树叶装”,他们没有野人那般健康强壮,相反,一个个都面黄肌瘦,一幅幅营养不良的模样。 白云飞实在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身着破旧长衫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铁牛赶紧走上去道,欣喜道:“长老,我们回来了!” 长老根本就不理他,而是径直走到公主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惶恐道:“不知公主殿下驾到,明月涧族人叩见公主!”说完,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其他族人一听,也全都跪下磕头。 公主惊讶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怎么知道我是公主?” 长老头也不敢抬,道:“小人年轻时曾在蓬莱城呆过,有幸目睹过公主芳容,请公主殿下见谅!” 铁牛一听,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这看似公主的人竟然真是蓬莱城公主,他顿时也跟着跪下,道:“小,小人,不,不知,公主……公主……”他一激动,话又说不出来了。 白云飞却笑了:“你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四五光景,怎说还说自己曾经年轻,难道你很老吗?” 长老一听,顿时沉下脸,道:“你是什么人?见了公主还不跪拜?” 铁牛赶紧拉过长老,在长老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阵,长老的脸色又变了,忽然站起身,盯着白云飞道:“你可是从外面的世界来到我们这岛上的人?” 白云飞道:“是的!” 长老沉声道:“来人呀,把这个外来人给我绑起来!”话音一落,立即就冲上来两个大汉把白云飞肩膀给按住。 白云飞顿时愣住,铁牛也愣住了,他转过头道:“长老,你这是干什么?” 长老沉着脸道:“这外来人定是什么邪魔歪道,不知用什么方法穿破了仙术屏障,来咱们岛上寻兹惹事,还对公主无礼,把他拿下,请公主发落!” 这一变化大大的出人意料,铁牛顿时急了,道:“长老,他,他,他是真,真,真……”这铁牛真是憨得可爱,一激动愣是说不出那个“真神大人”来。 白云飞忍不住笑了,道:“好,那你们来把我拿下吧,我看看你们怎么拿下我?”说完,他肩膀一用力,两个大汉不知怎么就被震飞了出去,“砰”的一下掉在沙地上。 “妖法,妖法,你果然会妖法!”公主忍不住叫了起来。 白云飞又笑了:“这叫内功,不叫妖法,你刚不也是用的内功吗?” 公主的眼睛忽然变得更有光彩了:“内功?什么是内功,是不是刚才你说什么轻功之类的东西?是不是……” 白云飞大奇,这公主有一身不错不内功底子她竟然自己还不知道。 白云飞转头笑了笑,道:“不错,就是这样!” 公主又叫了起来:“我要学,我要学,我也要学内功,快教我!”说完她立即转头对长老等人道:“你们不准抓他,这个男人我要了,他是我的!” 长老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云飞忍不住笑得更厉害了,道:“你要我教你也不难,只不过……” 他故意卖个圈子,公主一听就急了:“只不过怎样?你说,你说!”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中了白云飞的招,白云飞那颗脑袋何其精明,这一路上行来虽然怪事不少,但他还是发现了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 首先就是这个岛古怪的地方,为什么无形中有股力量让他出不去?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它从何而来?其次,这个岛上的人就目前这个公主有内功底子外,其他人似乎都不懂得武学的修行,所谓的武学修行无非就是身法轻功、内家气劲的修为造诣,说得通俗点,就是一个人对武学不入门,完全凭着蛮力气和外功招式混饭吃,而偏偏奇怪的是这公主都不知道自己身藏内功;最关键一点,这个公主来头极大,至少在这岛上是个大有身份的人物,估计也就是皇亲国戚一类的人,现在要想法子出去,还得先稳住她,这里可一点也不像月河村,处处都充满着危险的气息。 想到这里,白云飞笑道:“只不过,我饿了,也渴了,你总得让我休息休息!” 公主一听,顿时松了口气,立即对长老道:“这好简单,把你们吃的喝的都拿出来,我要吃的喝的,你们听到没有?” 她说话行事还真不愧是公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偏偏这些族人一点也不计较,而且还对她言听计从,长老马上低头道:“是,是,小人马上就去办!”说完他转头一吆喝,这些族人们立即分散开来。 当吃的喝的摆上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这是白云飞来到蓬莱岛上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这个夜晚的夜色很美,也许只有海上的明月,才会把这世外的山涧照得如此灿烂而宁静。 白云飞、公主、长老三人就坐在荒地上的火堆边,铁牛等族人就站在他们身后。 公主看了看一盆盆像面糊似的食物,根本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这哪能叫食物,简直就不是人吃的,也不知盆里的东西是米面还是糨糊。 只不过白云飞却一点也不在乎,端起盆就开吃,他懂得食物的珍贵,所以绝不会浪费。 长老垂首,叹气道:“明月涧是这样,实在是没什么可吃的了,唉……” 白云飞忽然道:“长老,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长老叹了口气,道:“你问吧!” 白云飞道:“你看起来并不老,为什么大家都叫你长老呢?” 长老苦笑着反问道:“你为什么认为我还不老呢?” 白云飞反而怔住,道:“你这么年轻,看上去就和我差不多!” 长老笑道:“你今年多大了?” 白云飞拱手道:“实不相瞒,白某今年二十七岁!” 长老忽然大笑起来,就连公主也跟着大笑,身后四周,铁牛等人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白云飞忍不住道:“难道二十七岁在这个岛上是个很可笑的年龄?” 长老笑道:“也不是!” “哦?”白云飞好奇了,“为何?” 长老忽然道:“你看我今年多大了?” 白云飞疑惑的摇头。 长老道:“我告诉你,我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 “啊?”白云飞大吃一惊,结巴道:“六,六十八岁?这,这怎么可能?” 长老又指了指白云飞身后的铁牛,道:“铁牛今年也有四十岁了!” 白云飞的嘴巴顿时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鸭蛋,这比他当初在新手村的遭遇都还离奇,这等怪事,还真是天方夜潭了。 看见白云飞错愕的表情,公主不屑道:“你不信?” 白云飞惊骇的看着他们直摇头。 公主道:“本宫今年也有……”她忽然闭上了嘴巴,显然是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年龄。 长老道:“不错,我年轻的时候曾在蓬莱城看见过公主,那时候我都才……”他刚说到一半,就发现公主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他赶紧也闭上了嘴巴。 白云飞忍不住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既然这么大岁数,为什么看上去一点也不老?” 长老道:“我们蓬莱岛本来就叫不老仙岛,只要活在这岛上的人都能够青春永驻,容颜不老!” 白云飞的眼睛瞪得贼大:“长生不老,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事情?” 长老忽然抬起头,遥望着满天星辰,喃喃叹道:“是的,我听我们族的祖先说,很多年前,我们这里来了一位云游的仙人,他法力高强,神通广大,在我们这个岛上用仙术布下了一层看不见的法力结界,说只要生活在这结界下,人就可以永远的长生不老,青春常在。” 白云飞寻思着: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仙术、魔法、法力这样的玩意,这说法腻也古怪! 白云飞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嘴上还是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老道:“据说这位先辈生前和他的夫人本想来这岛上永远的生活下去,可是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见了,留下他的夫人在这岛上,最后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的夫人已经老得只剩皮包骨头,不成人形了,先辈一见他夫人的模样就被吓着了,从此就离开了这个岛!” 白云飞道:“哦?还有这种传说?” 公主冷冷道:“哼,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长老顿时噤若寒蝉,白云飞却继续追问道:“那再后来呢?” 长老长叹一声,道:“再后来先辈走了不久,又后悔起来!” 白云飞道:“他后悔什么?” 长老道:“他觉得自己不该抛下夫人一走了之,于是就返了回来,可是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的夫人已经伤心而死了,先辈也痛不欲生,于是施展仙术布下结界,他希望将来在这里生活着的女人们世世代代都能容颜不老,这样就不会被她们的男人所抛弃了!” 白云飞不禁了叹了口气,道:“他想法是没错的,而且做得也不错,只不过这种思维实在是很幼稚!” 长老道:“哦?” 白云飞长叹道:“先辈若是真的爱他夫人,就绝不会因为他夫人的容貌而抛弃她,真懂爱,何必爱?不懂爱,又何苦爱?” 他遥望着星空,似也出神,脑海里浮现出很多人的容貌,花如玉、陆新月、甚至还有那可爱的姑娘纳兰真,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来到了这个怪地方,真是有种生在梦中之梦中的感觉。 第九十五章 悲惨的回忆 白云飞出神的想着,公主却一下子跳了起来,冷笑道:“哼,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先辈竟然活活的气死了他夫人!” 长老满脸愁容,长叹一声,也不再说话。 白云飞忍不住笑了,她看上去就像个小女孩子,但说出来的话却犹如怨妇一样,他不禁道:“这岛屿若是没有那先辈施法,你们能长久的容颜不老么?他若不是东西,你们现在不过是骨架子而已!” “这……”公主顿时也无言以对,无论谁碰上白云飞这种擅长诡辩的人也没有法子。 公主似有些不服气,仰头道:“哼,我娘早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靠不住,所以你们这些臭男人今天也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一听这话,长老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凄凉的神色,一旁的铁牛也垂下头去。 白云飞更好奇了:“什么下场?” 公主气呼呼道:“什么下场,你自己问他们!” 白云飞立即道:“长老,你们到底怎么了?” 长老怯生生的看了公主一眼,公主瞪着他,冷冷道:“你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长老又长叹了一口气,道:“外来人啊,你可看见我们身上穿的这些衣服吗?” 白云飞点点头,道:“我一直都在奇怪,长老你的衣服为什么这么破烂,而铁牛兄弟他们却是连衣服没得一件呢?” 长老眼中的凄凉之色更重,他抬起头,神情仿佛陷入了对往事的巨大回忆中:“我们蓬莱岛国本来是个世外桃源,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世世代代和睦相处、安居乐业,听我的爷爷说,我们蓬莱岛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因为不但有先辈留下的仙术守护着我们,而且男女之间也十分相爱,我们这里从来没有战争,也没有外族人进来过!” 白云飞静静的听着,四周的族人也围了过来。 长老继续道:“可是这美好的生活在六年前全部改变了!” 白云飞道:“哦?” 长老道:“我们蓬莱岛一直都是女子做国王!” 白云飞忍不住道:“为何这里由女子做国王?” 长老道:“因为人们为了纪念那位先辈的夫人,所以历代就由女子做国王!” 白云飞点点头,赞同道:“这倒也合情合理!” 长老道:“上一位女王陛下是在十年前去世的,就由当时的宰相接任,也就是公主殿下的母亲!”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公主一眼,叹道:“六年前,女王陛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唉,性情变了……” 白云飞发现他语气不对,忙追问道:“哦?怎么个变法?” 长老道:“女王陛下突然下令全岛男子必须搬出蓬莱城,城中不允许有男子出现,倘若有男子出现,那男子必须选一位女子作她的主人,倘若没有主人,就会被处死!” 白云飞顿时耸然动容,道:“这不是强迫人做奴隶吗?” 长老见公主在旁边趾高气昂的模样,也不敢正面回答:“所以我们这些男人就搬了出来,可是殊不知,这岛因为有那位仙人的法力守护,海中三十丈距离内根本无法生存鱼类,我们只有搬到这深谷中来打猎为生,可是我们这么多人,山谷中的飞禽都快打光了,每个人常常都吃不到东西,所以只有长年饿着!” 白云飞一下子明白为什么这些男人看上去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的样子了,他还是忍不住道:“女王为什么下这样的命令?” 公主冷笑道:“因为她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留在城里只会祸害女人,所以就把你们赶了出来!” 白云飞眼里猛的闪出一丝火花来,他倒不是生公主的气,而是觉得这女王简直太无聊,太可笑,居然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 东胜国年轻的天子都懂得励精图治、减免赋税才能安民保江山,而这女王却是赶人出城,差人为奴,白云飞忍不住道:“难道她竟不知道官逼民反这个道理么?哪怕有压迫,哪里就有反坑!” 长老叹息声更重了,道:“唉,女王陛下下令一年后,我们这些人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五年前,前朝一位将军在附近的夏云泽聚集了各部族民起义,当时汇集了两千人进攻蓬莱城,结果全数被女王陛下的皇家卫队歼灭,死了一千七百多人,剩下的三百多人全部被活埋了!” 白云飞听得暗自心惊:“活埋?这只有那些暴君才会做出这样残无人道的暴行出来!” 公主怒道:“什么暴君,你一个外来人知道什么?这些人充当叛逆,简直死不足惜!” 长老叹道:“小人虽然一把年纪了,的确也是死不足惜,先父就是那一战被活埋身亡,从那以后这五年时间里,女王陛下更加不信任男人,这蓬莱岛上男子根本不准进城,我们只有在深山老林里苟且偷生,我们一旦靠近蓬莱城就会被处死,如果要想活下去,除了自己要打猎外,还得依靠女王陛下每个月接济的粮食和衣物我们才能活下去。” 白云飞这时终于明白铁牛他们为什么穿“树叶装”,住岩洞了,吃糨糊了,这里并不是原始社会,而是类似奴隶社会的压迫社会了,这里生活着的男人,简直可说是非常的凄凉悲惨。 白云飞似信非信的盯着他,道:“难道女王的卫队也全是女子组成吗?你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难道还打不过女人?我看你们还不至于说完全拿不动武器?” 公主冷笑道:“哼,你若是见到皇家卫队,你就知道厉害了!” 长老的眼中忽然出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之色,甚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是,是是,是的,她们,她们会,会仙术,我们,我们只,只有死!” “仙术?这世上哪来什么仙术?”白云飞瞪大了眼睛,转头看了看公主,道:“就是你的那种内功?” 公主瞪着他:“呸,我这可是皇家正统仙术!不是什么功不功的。”她忽又露出了孩子般淘气的笑容:“呵呵,不过你那内功倒是蛮好玩的,我一定要学来玩玩!“ 白云飞也叹了口气,忽然不说话了,这个岛确实太怪了,这些人不懂武学修为,却偏偏能够使用术士流派的内家功夫,就算是在《剑光》里也没有这种怪事。 看来这个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许久,他忽又想到一件事,忍不住向长老笑道:“长老,这个岛既然这么虐待男人,那么我想请问,那些女人生孩子怎么办?” 一听到“生孩子”三个字,长老眼中的恐惧之色更盛,就连旁边的铁牛都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但公主却哈哈大笑起来,道:“这好简单呐,随便挑个男人来用了就是了!” 白云飞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瞪大了眼睛道:“随便挑个男人?用了……就……就是了?”最后那半句话,尤其是那个“用”字,白云飞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但公主却是满脸不在乎,甩头道:“是啊,怎么?就像你这样的男人,我瞧着还顺眼,还懂得什么功啊功的,我若要选,我就选你!” 白云飞呆若木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你,你居然……居然如此不知廉耻!” 公主大怒,道:“什么不知廉耻?我告诉你,我看上你都不知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而且本宫从来没有用过男人,本宫也想尝尝用用男人的滋味!” 白云飞断然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此刻只恨不得蒙头大睡几天,这怪岛再发生这种怪事他恐怕要被气昏过去。 白云飞强忍着怒气,道:“你怎么能说男人是拿来用的呢?” 公主的表情好象更惊讶,道:“你们男人本来就是拿来用的啊,不用干什么啊?真是废话!难怪都说男人没用,看来果然是的。” 长老悄悄扯了扯白云飞的衣角,小声道:“她们若是看上哪个男人,随便拖去用了,如果满意就可以用来当作自己的奴隶,如果不满意可以卖到城中的妓院里去,只不过被用了一般就会被杀死!” 白云飞这次是眼睛都瞪圆了,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妓、妓院?杀,杀死?” 长老害怕似的点点头,白云飞愣住了,彻底的愣住了,男妓这种事情他不是没有见识过,只是这种事发生在这个世界里,那就真的是荒唐得要命了。 “我的天,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见鬼了!”白云飞的脑袋里忽然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这个地方,错了,是这个岛国,难道是一个女尊男卑的国度?和东胜大陆刚好相反。 东胜大陆的人全以武学修为见长,大多数人练了一辈子也就勉强有点内功底子;而这里却没有一个人懂得武学之道,可眼前这个公主,至少她什么都不懂却有内功底子; 东胜大陆的男尊女卑,但这里却是女子是奴隶主,男子是奴隶; …… 白云飞纵有天大的好奇心,此刻也不敢再问下去了,再问下去恐怕长老和公主的回答会让他崩溃,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离开这古怪的国度,有多远走多远,再也莫要回来。 天剑山上摔下来没摔死已是万幸,他现在宁可回到月河村那样的地方受穷也不愿在这里呆下去。 沉默片刻后,白云飞忽然道:“长老,你说这个岛有仙术守护的结界,我想请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这个岛?” 一听到这话,长老“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铁牛等几百个人也全都跟着跪在了白云飞面前。 第九十六章 突来的卫队 白云飞一下子愣住,道:“你们这是为何?” 长老忽然抬起头,道:“你为何要走?”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是你们这个世界里的人,我为什么不走?” 长老没说话,铁牛却一下子跪过来抱住白云飞的大腿哀求道:“真神大人啊,你扔下我们不管了吗?你一定要救救我们,你是来救我们蓬莱人的,你不能走啊!” 四周也顿时响起一片哀求声:“请真神大人救救我们,请真神大人救救我们!” 白云飞更加不解,道:“救你们,我救自己都吃力得要命,我怎么救你们?我怎么个救法?” 长老满脸都是凄凉之色,道:“难道你忍心看我们这些蓬莱人死于那暴君之手,世世代代受那暴君欺侮虐待?” 白云飞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道:“我不是什么真神大人,也不是什么救世主,我是白云飞,天上漂流的白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飞就飞!谁也别想拦我!” 他嘴上虽这么说着,但心里却未必有这么硬。 因为他自己也说了,他是白云飞。 他聪明、洒脱、坚强、勇敢,他虽然一直向往白云一般闲适的日子,可是他也总是为了人间很多不公平的事而仗义出手,总是卷进一个又一个麻烦堆里去,虽然有时候这些麻烦几乎就要了他的命,但他还是义无返顾的站了出来。 这世上正是因为有他这种人,这世界才会有那么多的传奇和精彩。 白云飞看着铁牛忽然笑了,道:“铁牛,起来!” 铁牛马上就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板。 白云飞又笑了,他的笑容显得很温和,很温暖。 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大汉,他心里就更温暖,尽管铁牛比他大十几岁,可是铁牛给他的感觉却像是一个憨厚的兄弟那么可爱。 白云飞道:“你们都起来,长老,真神大人是怎么回事?” 长老赶紧站了起来,但眼睛却瞟着旁边一脸漫不经心的公主,忽然又不说话了。 白云飞知道他也是惧怕公主,他道:“好,你既然要把我当真神大人,你就说出来,不用怕!” 公主的好奇心仿佛比白云飞更强,而且还是个急性子,立即就道:“是呀是呀,叫你说你就说呗,你还真是个老头子,慢吞吞的,怕这怕那的,有什么怕的嘛,本宫饶你无罪,有什么好玩的就赶快给我说出来,真是急死个人呐!” 别人还未说,她倒先抢白一大堆,白云飞只觉得这公主喜怒无常、脾气之怪,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长老战战兢兢的说道:“五年前蓬莱城一战,先父和家兄惨遭杀害,小人也无怨言,只道天意如此,不过这之前先父却告诉了我本岛一个秘密!” “哦?什么秘密!”公主又有了兴趣。 长老看了看白云飞,道:“白,白兄,小人暂且这样称呼你,你,你不会见怪吧?” 白云飞暗自苦笑,长老的年龄都足够自己喊他大爷了,他还称自己为白兄,看来这容颜不老也有容颜不老的麻烦啊,让人忽略年龄。 见白云飞沉默不语,长老只当他是答应了,于是肃然道:“白兄,你是我们岛上千百年来第二个从外面世界进来的人!” 这句话说出来,公主和铁牛等人都惊呆了。 反倒是白云飞听到了显得更镇定,道:“哦?也就是说在我之前还有个人来到了你们岛?” 长老面色严肃的点点头,道:“不错!他是六年前来到我们蓬莱岛的。” 白云飞忍不住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不是懂得自由进出这岛屿的方法?” 长老又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先父见过他!” 公主忍不住道:“这不可能,咱们岛就白云飞一个外人,而且还是我最先发现的,根本就没别的人,好你个族长,居然说他是第二个外来人,你这分明就是说本宫眼光不佳?我告诉你,死老头子,这个白云飞可不是什么真神大人,明早我就把他带回蓬莱城,然后再享用他,你要是再敢危言耸听,小心我叫来卫队让你们这明月涧寸草不生!” 长老一听,顿时吓得两腿发软,道:“公主明鉴,小人绝不敢欺骗公主!” 白云飞实在不想和这刁蛮公主争论什么,道:“长老但说无妨,给我讲讲那人是什么来历!” 长老诚惶诚恐的点点头,继续道:“据先父形容,这人的武斗法门十分奇特,似乎就是白兄所用的什么功?” 白云飞惊喜道:“轻功?内功?” 长老立即点头:“对,对对,就是轻功,内功!” 白云飞大喜,暗想道:看来那第一个来到的人应该就是东胜大陆的人。 长老道:“只不过他到底是谁,这个我也无从得知,先父只是说这位高人离开时曾经指点他,预见将来我们蓬莱岛必然战火四起,乾坤逆转,六年后将会有一个外面世界的剑客来到我们这里,拯救我们族人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个人,一定就是拯救我们的真神!” 白云飞不满的看着他,道:“他这么胡吹乱吹,你们就信了?” 长老叹了口气,道:“本来我也不信,但是这个传说一直在我们这十多个部落里流传,而且算来,也就是今天,刚好已是六年之期,而铁牛也说了,他也是今天才在紫竹林沙滩上发现白兄的,白兄来的时候也背着一把宝剑,白兄,你若不是真神,那又该作何解释呢?” 白云飞也愣了愣,道:“说不定这只是巧合呢?” 长老道:“可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这时候公主却忽然怒道:“好你个族长,果然心怀叵测,图谋不轨,竟然企图谋反,哼,我回去告诉我娘,你们明月涧的人一个也别想活下去!” 长老立即又跪下,道:“公主息怒,我,我等小人也只不过是听闻传说,而今日之事又太巧,只是说说而已,我们,我们明月涧这些年来都规规矩矩,从未背叛过女王陛下!” 公主冷哼一声,又不说话了。 白云飞只听得脑袋发晕,一如既往的思考着这些怪事,但就在这个时候,背上的暗夜流光剑忽然嗡嗡作响,白云飞赶紧摘下宝剑,只见剑身通体已变得微微发红,而且剑尖隐隐指向不远处的大河方向。 宝剑通灵,白云飞也不奇怪,宝剑自发变得微红,这意思就是河对面很可能来了敌人,宝剑要渴饮敌人鲜血了。 白云飞忽然沉声道:“河对面有人来了,而且人还来得不少!” 长老愣了愣,忽然道:“这么晚,难道,难道是女王陛下的卫队?” 一听卫队两个字,铁牛等人顿时吓懵了。 白云飞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去,只见大河对岸灯火通明,无数的火把点亮了竹林,点亮了天际,就连那条大河仿佛都被火光染红,好象开始燃烧起来。 火把之下,竟然整齐的站着一排排手持菱形钢盾的士兵,这些盾牌士兵后面还站着手持刀剑、长矛、弓箭的士兵,第一排盾牌士兵穿着的就是那种藤甲蓝衣,之后依次是铁甲黄衣、金甲紫衣,最后面是一个骑着战马的人,看模样是个发号施令的人物。 这一大片人少说不下五六百个,而且最令白云飞惊奇的就是,这些士兵愣是没有一个男子,全是清一色的女兵。 那骑马的女子策马来到河边,一抖肩上大红色的披风,朗声道:“本将是女王陛下皇家卫队的忠者,奉命前来围剿明月涧叛逆!” “忠者是什么人?”白云飞惊奇道。 长老惶恐道:“仁、义、礼、信、智、忠、勇,这七大尊者都是我国重臣,女王陛下的亲信,忠者亲临此间,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呀!” 白云飞还没来得及说话,公主却开心了:“好呀好呀,又要打仗了,我最喜欢打仗了!”她一下子高兴的朝河那边挥手喊道:“嘿——忠者大人,我是公主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这些明月涧的人要谋反了,快来剿灭他们!” 她这么一喊,就连白云飞都愣住了。 不过河岸对面却传来了声音:“果然是公主殿下的声音,这群叛逆把公主挟持到这里果然图谋不轨!” 白云飞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白天在紫竹林遇上的那三个女兵,她们回城后自然通风报信,女王的卫队很快就开到这里来了,只不过竹林里那么多机关,这些女人是怎么通过的,白云飞一时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因。 这时候忠者的声音又传来:“明月涧人听着,马上交出公主,弃械投降,跟我回城向女王陛下请罪,否则格杀勿论!” 铁牛一听要去城中请罪顿时急了,开口就大喊道:“我们,我们没有挟持公主,是,是公主自己要来我们这里,我们……” 他这话倒是老实话,只不过却立即被那忠者的声音打断:“混帐,公主怎会来到你等下人居住地,弓箭手!” 一片清脆的女子声音立即回荡在竹林上空:“在!” 忠者怒道:“放箭!” 长老一听得“放箭”两个字,顿时大叫:“不好,大家快躲回去,躲进洞里去!” 话音一落,就听得夜空中一片急响。 这急响和暗器破空之声大为不同,因为单个暗器袭来声音听上去顶多也就是尖锐急促,而这些箭一射来,空中顿时就响起一大片古怪的声音,活像无数幽灵在嘶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果然,白云飞等人刚一后退,无数箭支下雨般的落了下来,射得那些火堆四分五裂,三角架上的锅碗瓢盆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 纵然白云飞身怀绝技,也不敢直面这军队的“箭雨”! 第九十七章 惨烈的杀戮 说到军队行军打仗,也许很多人都认为,若是十一郎在此,一定是一出手就割草似的放倒一大片。 这种想法就大错而特错,即便是十一郎也不会这样想。 因为一个人武功再高强,并不是说他就经不起军队的消耗战,而是一个人武功高强,他的想法就会变得更高明。 两军交战正如高手相争,前面打得眼花缭乱都是假象,最终的致命一击才是根本之所在,所以卫队的“箭雨”一洒下来,荒地上所有人都退回了岩洞,都在观察动静。 白云飞也很想见识见识,岛上的女兵卫队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他很快就知道了。 这些女兵的确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像男战士一样挥舞着大刀长矛,一个个剽悍凶猛,呐喊着冲上来,相反,她们的动作很慢,甚至都很秀气,但却绝对的分工明确,井然有序。 后排弓箭手不断的放箭,中间一排穿着铁甲黄衣的女兵们推着几辆类似攻城投石的战车走到河边,然后几个人合力扳动系着粗大麻索的机簧,“嗖嗖嗖”几声,一支支手臂粗大的长矛带着绳索就被射进了河对岸的岩石里。 这时前排藤甲蓝衣士兵纷纷走上前,一边铺着木板一边过河,不到几分钟时间,几条简易的木板小桥就铺成了,几百人的队伍分分钟就过了河。 “我晕,这些女人还真聪明!”白云飞忍不住道。 公主一听顿时就得意了,骄傲道:“哼哼哼,那是当然,我们蓬莱岛最厉害的卫队,可比你们这些明月涧的散兵游勇厉害多了!” 白云飞没有和她再争,因为这时候对方五六百个人已经冲过河来,这些女人确实心细,过河后并不急于冲上来,而是盾牌手手持钢盾缓慢的走在最前面开路,中间依然是刀斧手剑手跟随,最后的弓箭手断后,这种阵势活像现代世界的排雷专家在扫雷一样,别说武功高强的人想冲破,就算是想冲过去都困难得很。 只不过这时候偏偏有个愣头青抓着两把斧头冲出洞去。 铁牛! 铁牛抓着斧头双脚都在发抖,显然也是畏惧这女王卫队,只不过他却回头颤声道:“长,长老,铁,铁牛要先走一步了,铁牛宁可死,也不愿做女王的奴隶,受,受她那地狱般的折磨!”说完,他狂吼一声,赤身裸体就冲了出去。 “危险,回来!”白云飞这时候已经运起了天开眼,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对方后排士兵已经架起了弓箭。 铁牛还真像一个上战场打仗的勇士,他怒吼着迈开脚步狂冲而去,确实有股永往直前的勇猛气势。 只不过对方弓箭手根本就不管他吼得有多大声,照样乱箭齐射。 “飕飕飕飕”, 无情的箭支破空而来。 “小心!”白云飞再也蹲不住了,纵身一跃,施展着轻功掠了出去。 在那忠者的眼中,只见岩洞上方犹如飞仙般凌空掠来一条白衣人影,混合着一道红色剑光,挡在了那个提着斧头的男人前面。 “叮叮叮叮叮!”箭支一到他的面前就纷纷折落在地。 “好剑法!”忠者忍不住赞叹道,随即又沉下脸,“杀!” 白云飞几剑挥过就挡落了十多支利箭,铁牛这才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一看是白云飞,铁牛顿时激动了:“真神大人!” 白云飞可没功夫回答他,因为对方前排的藤甲蓝衣女兵已经拿着盾牌、挥舞着长剑、整齐的呐喊着杀了上来。 “铮铮铮铮铮铮!” 一片整齐的脆响声,冲在最前面的十多个人手里的长剑全部变成了断剑。 不过这些女兵也不慌乱,武器被暗夜流光剑削为两截立即就退后,后排的人马上跟上来,齐刷刷的一片剑光全刺向白云飞。 白云飞再快也没有三头六臂,脚一抬,居然踩着对方剑尖正前方斜上掠了出去,他身法此刻还未达到500点,“旱地拔葱”这等高明轻功也施展不出来,最多也就是“踏雪无痕”踩着这些人的肩膀飞将过去。 不过人一飞到半空虽然身型飘逸优美,但是刀剑刺来实是躲无躲,还好暗夜流光剑在他手上,剑光如新月成弧,空中反手一剑撩出,又是 “叮叮当当”一片脆响,雪亮的刀片断落一地,菱形的钢盾全部变三角形。 他人一落下,剑就猛劈在干燥的地面上,“轰隆”一声巨响,这一记声威并俱的地裂斩犹如惊天雷落下,地面迅速被炸出一个深坑来,中间一排铁甲黄衣女兵阵阵惊呼,受剑上炸出来的内劲震荡,纷纷站立不稳,一下子倒下去十几个人。 不过这一剑未完,白云飞的旋风斩又旋上半空,红光白影、光华流转,别说这些蓬莱人没见过这等高手,他们就连白云飞的人和剑都看不清楚,“噼里啪啦”一声乱响,又是一阵“噗嗤噗嗤”声,又是十多件兵器断裂,十多个人手臂中剑,纷纷捂着手臂退了下去。 不过这些女兵丝毫不畏惧,前面的受伤,后面的马上跟上来,根本就不怕死,没多久,这五六百个人就形成了一个大圆圈,把白云飞围在中间。 只见一道红光在人堆里飞来窜去,一会是“淅沥哗啦”一阵人仰马翻的倒地声,一会又是“噼里啪啦”一阵兵刃断裂声,白云飞来到这个世界后可能就算是这一战打得最痛快。 因为他现在打顺了手,关键在于这个岛的人确实没有人懂武学修为,这些女兵全是人本身的力气和外门招式在向他攻击,这些外功哪能伤得了他?300多点的身法一旦运用开来,普通人完全就是眼花缭乱,不过白云飞并未伤这些人的性命,其实也不是不伤,而是根本就伤不了,这女王的卫队训练有素,一个个虽然武功不怎样,但配合却是紧密无间,白云飞就算一剑挥出去扫翻一片人,但这一剑未停,旁边又有几根长矛和刀剑伸了过来。 白云飞目前的武功还没有练出分劲功和护身罡气一类的绝学,他绝不敢以血肉之躯硬挺,只得想法子避开,于是夜色下的荒地上,一个白衣剑客优雅飘逸的身影就在所有人眼中闪现。 长老和铁牛等族人哪里见过这种以一敌百的阵势?也哪里见过这夺人眼目的剑式绝学?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看得呆了,几乎每个人现在都铁定认为白云飞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真神大人!” 公主也看得目旋神驰,拍着手笑道:“好呀好呀,果然不错,好厉害的身手,我可要定你了,外来的宝贝是我的!” 她还真把白云飞当作是她的玩物了? 许久,反应过来的铁牛胆子变大了,也许是长年受女王压迫惯了,他忍不住回头道:“兄弟们,咱们左右是个死,还不如上去跟这群爪牙拼了,也胜过被卖到城里做奴隶好!” 这些族人一开始还很犹豫,不过铁牛的另外一句话很快就起了煽动作用:“兄弟们,咱们可不能让真神大人一人奋战,真神大人要是有什么不测,上天可就不管咱们了,是我铁牛兄弟的就跟我上!” 说完,他操起板斧就杀了上去,这些族人一听也再无顾虑,纷纷拿起大刀斧头冲进了战团,人堆里一片混乱。 混乱中白云飞回头一看,铁牛还当真是头牛,左冲右突横冲直撞,他一斧头下去就把一个女兵的盾牌砸成两半,然后一脚就把那女兵踹出去老远,再又怒吼着冲迎接旁边刺过来的刀剑,这模样还真是气冲斗牛。 白云飞精神一震,豪气顿生:“好兄弟,来得好!”说完暗夜流光剑也“咝”的一声变为了金色,这也意味着主人的精神状态达到了颠峰,于是剑光更亮,剑光过处,一片人仰马翻。 再看那些族人,大概也是一肚皮怨气从来没有得到过发泄,一看真神大人如此骁勇善战,个个都连砍带杀,拼了命的向白云飞涌去。 明月涧上空的月光还很动人,但是山涧里却进行着一场残酷又激烈的杀戮。 这时因为战斗的加剧,双方开始慢慢的有伤亡了。 荒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不少尸体,有明月涧族人的,也有女王卫队的,一个个都死得惨不忍睹,可以想象,一个个只有外门招式的人去战斗,绝不可能像十一郎辛梦来这些高手,一剑就是一个,一剑就是一条命。 无论明月涧族人还是女王卫队,哪一个人落单被杀死的,全都是被对方四五个人乱刀劈死、乱枪捅死、乱剑刺死,惨呼声听去令人毛骨悚然。 长老早就跪在地上朝天磕头,也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在害怕,而公主却是像疯子一样,死的人越多她就越开心,杀到后来她干脆欢跳起来。 还好白云飞没有看见,若是看见只怕要被气疯, 不过胜利的天平还是慢慢的向明月涧人这边倾斜了,毕竟这些清秀的女兵体力有限,尽管人数多出来好几倍,但还是敌不过铁牛这些怒气爆发的男人们砍瓜切菜一般冲击,渐渐的,女王卫队死的死,伤的伤,阵型开始溃散了。 然而,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也终于出现。 第九十八章 神女霞光术 首先是漆黑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片耀眼的白色光幕,这种光幕白云飞曾经在月河村的星辉谷见过一次,也就是那美丽善良的术士姑娘纳兰真施展的内功绝学“风沙甘霖露”,那种类似云彩的治疗能量,就是这种光幕。 但此刻夜空中出现的却不是云彩,而是一个巨大的人影,仔细一看好象是由无数能量聚集而成的女子模样,她散发着光芒,就像银河中的仙女落入凡间,把自己的灵光散发给世人,拯救世人于苦难中。 白云飞瞪大了眼睛,失声道:“神女霞光术?” 这是继内功气疗术、浸沐春风术、八门定星术、风沙甘霖露、九龙化伤术、浴火重生咒之后的高等内家绝学——神女霞光术。 这厉害的内家绝学是范围极为广阔的群体治疗技能,只要是在70乘以70米的范围内,这个法术可以隔空恢复其中所有人120点体能,同时迅速治疗各种外伤和部分内伤。 一看到这刺眼的光芒,铁牛等族人一个个都捂住了眼睛,惶恐的大叫:“仙术,是仙术,她们用仙术了!” 果然,只见那些除了已经死亡的受伤女兵,其他躺着的、蹲着的、坐着的人,她们身上的伤口一下子就出现了光芒,眨眼间就恢复,而且一个个又重新拾起武器站了起来。 半空中,那“女神”的光芒越来越弱,直至慢慢的消失不见,这时那骑马的忠者忽然道:“先辈的结界保卫她的臣民,让勇敢的姑娘们站起来,勇往直前,铲除叛逆!” 白云飞忽然松了口气,他这时终于明白,这岛上根本就没有术士,术士使用的内功能修炼到这种程度那算是极度深厚了,换句话说,一个人能修炼成这么高深的内功,那他宁可修炼攻击性或者防御性的技能,也不愿去修炼辅助型的法术。 而这神女霞光术就是那个马上的忠者施展出来的隔空治疗内功,看似神女霞光术,其实远不如术士修炼的神女霞光术内功精纯,所以很多重伤的女兵也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只能说是勉强站了起来。 白云飞隐隐觉得,这些不可思议的事似乎与那所谓的仙术结界有关,因为它很可能就是一种高深的气功,被那个所谓的仙人施放在这岛的上空,只是这仙人很可能是个绝世武学奇才,他不但练成了恐怖的气功,而且还用了某种奇特的法子让这些“气”聚集在岛上散不开,公主的似是而非的拈花指和这忠者形似神非的神女霞光术很可能与那仙人的“气”有联系。 事实证明了白云飞这个人精又猜对了,因为那个忠者接下来果然又马上比起手势,运集了一阵气劲后突然一挥手。 这时候,每个女兵的脚下都出现一道微弱的紫色光芒,看似就像一个个光筒一样,把人笼罩在中间,紫色的光筒围绕着人体旋转一阵后就消失。 白云飞这次也不再怀疑什么,这招叫“浩气四塞”,迅速提高人各项属性,尤其是力量、反应、动作、速度,它的原理和“兵解大法”一样,通过细微的内劲来激发自身潜力,一样容易自残人体,只不过这种武学取决于施法者使用的内劲强弱,劲力太强,激发潜能很可能把人激死过去;劲力太小,又没有什么效果。 那忠者当然不懂这中间的原理,拼死拼活激出来的光芒也不见得有多光亮,但对此刻的战场形势却起到了绝对的逆转作用。 铁牛等人似也见识过这些怪光,一看这种阵势,先前猛虎下山的气势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等到那些女兵再一次杀上来,白云飞看见对方士兵明显动作都快了很多,力量也增强不少。 他也终于醒悟过来,这些部落为什么打不赢女王的卫队,原因就在于卫队里有忠者这样的人才,只会外门招式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战胜这些会内家绝技的军队呢?别说铁牛他们,就算是东胜大陆的军队也同样无法抵挡,除非几百个几千个武林高手聚集在一起想法子才有胜利的希望。 白云飞这么一愣神,女兵们早就冲了上来一阵乱砍乱杀,只听得山涧里一片片惨呼声,这自然是族人们的惨呼。 铁牛还算机灵,边打边退,只不过他此刻也是满脸血污,显然是恶战力竭。 长老还在那里跪拜,公主渐渐的笑不出了,因为这杀戮实在是太过血腥,不少断胳膊断腿飞到她的面前,吓得她赶紧往旁边跳开。 白云飞叹了口气,喃喃道:“唉,别无他法了!”说完,他凌空一跃,忽然出现在公主面前,手指一伸,迅速点中她肩上和前胸几大要穴,公主顿时感觉半边身子麻痹,动弹不得了。 “住手!统统住手,公主在此,再不住手我就杀了你们的公主!”白云飞运起内功高呼一声,声音大得整个山涧都能听见。 忠者一愣,只见一个岩洞洞口,白云飞挟持着公主缓缓走了出来,暗夜流光剑就架在公主脖子上,公主小心的抬着头,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口中气得大叫:“你,你,你使了什么妖法,我动不了了,呜,你,你,你敢动我,你,你真是狗胆包天了!” 忠者忽然挥手朗声道:“停!” 女兵们全都住了手,铁牛等人也拖着自己人的尸体往洞口退。 忠者忽然跳下马,走上前,拱手道:“本将是女王陛下皇家卫队的忠者,敢问你是何人?” 白云飞还未答话,公主却抢道:“他是外面世界来的人,是我的人,你们不准跟我抢!”她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把白云飞看作是她的某件物品一样,这公主当真是让白云飞无话可说。 忠者看上去当然年龄也不大,而长相却很是严肃,一个女人长得像她这么浓眉大眼的也着实难看,而且更难看的是她脸上居然还有三道触目心惊的刀疤,显然是长年带兵打仗留下的创伤,而且她的声音更是粗声粗气的:“外面世界所来之人?” 公主道:“对,他,他叫什么白云飞,是外面世界的人!” 忠者低头皱眉,沉思片刻后忽然拱手道:“白云飞,本将钦佩你武艺高强,但也请你不要伤害公主,我奉女王陛下之命前来找寻公主,所阻拦之人一律格杀勿论,你是个外面世界的人,我不管你的闲事也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这个岛不欢迎男人,你从什么地方来就回什么地方去吧,本将绝不为难你!” 白云飞点点头,这个忠者显然很懂得先礼后兵,也不是个白痴傻子,他开口道:“我若要害她,她早死了!” 忠者点了点头,她在等,等白云飞开出条件来。 白云飞继续道:“你们带公主走可以,但也请不要再来屠杀这里的人!” 忠者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些下等人竟敢反抗,只有死!”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我不懂!” 忠者盯着他:“你不懂什么?” 白云飞道:“我不懂这里的可怜人,他们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们,把他们折磨成这个样子?” 忠者道:“女王陛下的命令,我为臣民,不得不遵照她的旨意执行,若有叛逆,立即诛杀!” 白云飞瞪着她,道:“杀人能令她快乐?” 忠者拱手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老臣一生忠于女王陛下,她即使要老臣死,老臣也不得不死,何况这些下人?” 白云飞忽然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又遇着一个冥顽不灵的人,而且肯定是个老女人。 不过这时的岩洞口却传来一阵哭声。 男人的哭声! 白云飞从来也没有听到男人哭得这么悲恸的,但他现在总算听到了。 回过头去,只见铁牛抱着一个男人的尸身失声痛哭。 “铁牛!”白云飞轻轻的喊着他,铁牛立即抱着那尸体走了过来,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和哀痛,只因他怀中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而且尸体上斜着几把插着几把长矛,显然是被乱矛捅死,死状极其凄厉恐怖。 铁牛忽然哽咽道:“真神大人,这是我的兄弟,他叫蛮牛!” 蛮牛? 这实在是个很可笑的名字,可惜白云飞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蛮牛的眼珠子几乎完全凸了出来,死鱼般的瞪着白云飞。 没人能形容这双眼睛里所包含的悲痛与怒火。 白云飞自信一生中虽见过无数死人,但此刻还是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下升起,掌心也沁出了冷汗。 曾经在小界山山神庙杀死九如天几个人的时候,他们死亡的眼神都没有这么诡异可怕,而且蛮牛的右手臂已经被人切断了,肚皮也被一把利刀劈开,里面的肠肠肚肚全部掉了出来,沾染着那些地上的鲜血沙土…… 这幅惨状简直没有人正眼敢看,就连那忠者也不由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白云飞忽然转过身,瞪着公主,道:“低下头,看着他!” 公主还是一幅无所谓的模样,甩着头,根本就不理睬白云飞。 白云飞忽然怒吼一声:“我叫你看着他!” 公主吓了一跳,就连铁牛都被吓得不轻,白云飞发怒的模样实在让人吃惊。 “看就看,有什么大不了的!”公主嘴里虽嘟哝着,但头还是低下了,因为暗夜流光剑的剑锋边缘已经划破了她的皮肤。 她头一低下,就看见了蛮牛那双可怕的眼睛,那一刻她几乎忍不住要呕吐。 白云飞冷冷道:“打仗是不是很好玩?” 公主脸色惨白,嗫喏道:“不,不,不好玩!” 白云飞也低下头,这一次,就连忠者都不得不佩服白云飞的勇气,因为白云飞直视着蛮牛的眼睛,他从蛮牛的眼睛里看到了蛮牛临死前想说的话:请真神大人救救我! 白云飞看着他,一字字道:“兄弟,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这句话一说完,蛮牛的眼睛忽然就合起了。 这诡异的画面顿时让一大群人都吓坏了,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倒退了几步。 公主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她毕竟也是个人,只要是个人都会感到生命的不幸与脆弱,死亡的残酷与恐怖,因为这是人的本能。 白云飞看着她,道:“是不是很想吐?” 公主点了点头,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白云飞道:“天天看着这样的死人,然后再去吃饭,你愿不愿意?” 公主一阵反胃,立即摇头。 白云飞道:“还想不想这里打仗死人?” 公主终于吐出三个字:“不想了!” 白云飞又在剑上稍微用了用力,道:“告诉她,让她们离开,不再来骚扰这里,我就放了你!” 公主抬起头看着忠者,忠者赶紧道:“公主殿下,陛下不会放过这些叛贼的!” 白云飞冷冷道:“我知道你现在就有法子放过,对不对?”说完,公主的脖子上流出一股殷红的鲜血来,显然是剑已经在慢慢的划动。 忠者的脸色也变了,她赶紧跪下道:“请你住手,我,我放过明月涧人便是!” 白云飞道:“我看你也是个忠臣,忠臣应该不会言而无信!” 忠者吐了口气,不甘心道:“是!” 白云飞点点头,撤下剑,道:“好,我跟你们走!” 铁牛等人顿时愣住,赶紧跑上前抓住白云飞的衣脚道:“真神大人,你这是……” 白云飞回过头,看着他温和笑了笑,道:“我说过,我一定给蛮牛兄弟讨回公道!” 铁牛道:“可是她们,她们……”他似领教过这些女人的厉害,一害怕就说不出话来。 白云飞笑道:“放心,我一向命大,死不了的!” 铁牛忽然又跪下,不停的给白云飞磕头,也许真的是在给真神磕头,因为他已把白云飞当作了拯救自己族人的神! 白云飞忽然笑了:“铁牛,起来!” 铁牛立即站起,挺直了腰板。 白云飞看着他一字字道:“我并不是真神!” 铁牛又愣住,白云飞笑了:“我是人,我叫白云飞,是你的朋友,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 月光忽然洒了下来,洒在白云飞那张带着温暖笑容的脸上,这笑容已足够冲散他生命中所有的不幸与哀痛。 铁牛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用力的握着,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表达自己内心对白云飞的感激和尊重,因为他这一生中从没有任何人对他表示过半分怜悯与同情,只有白云飞,只有白云飞当他是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是多么的奇妙,这种感觉是多么的奇妙,在这一刻,铁牛甚至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比平时流得快些,他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但那绝对不是悲痛或是愤怒,而是一种激动,一种热血,一种男人本能的激扬。 白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养伤,我会回来的,相信我!” 铁牛激动的点点头,赤身裸体的站在荒野中,依依不舍的目睹着白云飞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第九十九章 光临蓬莱城 “妖法,这是妖法!”公主坐在一辆华贵的马车上,一路不停的叫嚷着,她当然不知道这是武学里的点穴手法,她被白云飞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只能蜷缩在车厢里,不停的吵闹着。 白云飞也坐在马车上,也不理她,兀自随着马车的行走颠簸着。 公主蜷在角落里,瞪着白云飞道:“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为什么我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来,哼,你这个男人胆子太大了,你敢跟我们回城,等见到我娘你到时候只有跪下来求我!” 白云飞还是没有回答她,只是思考着怎样才能离开这个怪岛。通过公主和忠者施展的内功法门来看,她们两个应该不懂这是内功,可是她们为什么偏偏又有这样的内功根基呢?尤其是忠者,她居然能够施放“神女霞光术”和“浩气四塞”,只不过那并不是真正的术士技能,这岛上像她这样的人到底还有多少? 白云飞其实和很多冒险者一样,那颗好奇心一旦提了起来,不管什么样的凶险他全抛在了脑后,非得找寻事情的真相他才善罢甘休。 公主仍然吵闹个不停:“放开我,快把我放了,你这臭男人到底用了什么妖法困住我?放开我呀,喂,喂,你听——到——没——有?” 马车外,忠者实在是受不了公主的吵闹声了,探了个头进来:“公主!” 公主立即大叫:“忠者大人,快把这个白云飞给我杀了,我恨死他了!” 忠者噤若寒蝉,忍不住看了一眼白云飞,她现在哪敢杀白云飞呢?她也不晓得白云飞到底施了什么妖法把公主弄得动不了了,她只能把他们二人带到蓬莱城再想办法。 一看忠者闪烁不定的眼神,人又一动不动,公主大概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一下子更急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她忍不住眼睛一红,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忠者忍不住用着哀求的眼神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吐了口气,道:“恩,这是妖法!” 公主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白云飞又道:“你想不想学这妖法,我教你!” 这一下,车厢里马上没了哭声,公主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迫不及待道:“学,学,我要学,我要学!” 白云飞道:“想学就安静点,别哭哭啼啼的,等会我把这法门忘了的话,你一辈子就动不了了!” 这句话真是比什么都还管用,公主立即就不闹了。 忠者忍不住用着惊奇的眼神看着白云飞,白云飞忍不住道:“你看着我干嘛?” 忠者道:“公主千金之躯,老臣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小到大她也没这么听话过!” 白云飞笑道:“看你的模样也不过三十岁上下,你能有多大?还自称老臣?” 忠者笑了,道:“本将今年已有一百三十一岁了!” 这次轮到白云飞说不出话了,好半天他才道:“你们这蓬莱岛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忠者不解道:“奇在何处?” 白云飞笑道:“百多岁的老人看上去竟然像个三十岁的姑娘一样!” 忠者道:“我们岛上之人都是这样!” 白云飞看了看公主,道:“公主不会也有一百多岁了吧?” 公主此刻正在生气,扭着头根本就不想理睬白云飞。 忠者道:“公主今年也该满五十了!” 白云飞怔了怔,五十岁的人竟然还如同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一样,但她的容颜却是一个女人一生之中处于最美年龄时才能拥有的。 白云飞忽然笑道:“我在想你们岛上的那个先辈,布下的这个仙术结界,的确是奇怪!” 忠者不解道:“奇在何处?” 白云飞看着她,试探道:“你方才所用仙术的力量,是不是就来自这结界?” 这忠者果然是个忠者,不愧是忠厚老实,白云飞一问,她几乎是想都未想就答道:“本将所用之仙术,乃先辈赐予的力量,辅以女王教我的运用之法,故能化腐朽为神奇,出奇制胜!” 白云飞不动声色,道:“确实是厉害,不过女王陛下又怎么知道仙术的运用之法呢?如此说来,女王陛下岂不是懂得更多仙术的运用之法么?那她自己岂非也就是一个——仙人?”最后这句话,白云飞自己都差点没笑出来,他差点就把“仙人板板”这个词给说出来了。 忠者面有得色,道:“女王陛下乃是我蓬莱国唯一之正宗仙家传人,我蓬莱仙能之士的仙术均为陛下亲授!” “仙你个狗屁,内功就是内功,只是你们自己不明白而已!”白云飞心里虽这样骂着,但脸上还是故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道:“对了,你刚在明月涧施展的那个满天都是星星的仙术,那一招叫什么名字?” 忠者骄傲道:“此乃神女霞光,乃是上天的女神赐予我军恢复之仙术!” 白云飞迷惑极了,这忠者竟然知道这绝学的名字,为何偏偏不懂内功呢?这中间的原因又是为什么? 白云飞忙道:“那么第二招是不是叫浩气四塞?” 忠者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这仙术的名字?” 白云飞立即道:“我猜的!” 一旁的公主立即道:“什么你猜的,我看你就是个骗子,哼!” 忠者赫然一惊,猛然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立即沉下了脸色不再开口,不过这时候马车外却穿来了女兵的声音:“公主殿下,忠者大人,已经到城门口了!” 忠者立即掀开布帘,走下马车,白云飞也跟着跳了下来。 这时天已经完全亮起。 朝阳照耀,万里碧空。 晴朗的天空下,一座气势恢弘的城池赫然出现在眼前。 白云飞见过各种各样的城池,秦州府的繁华热闹、扬州城的锦绣春色、京都的大气与雄伟,但它们与眼前这座城池相比,或多或少都有些失色。 这城池的城墙几乎全是用白玉砌成的,虽然城墙并不高,但一眼望去少说长达几十里,根本就望不尽头,白玉城墙的后面,隐约可见宽阔整洁的街道和颇具西式风格的建筑,而且还有茂盛的竹林在阳光下闪着盈盈绿意,如果不是城门口站着一排清一色的女兵和城墙上硕大的“蓬莱城”三个字,白云飞真有种天上人间的感觉。 这个地方到底是人间还是仙界? 忠者走过来,拱了拱手道:“白云飞,本将希望你驱除公主身上的妖法,还公主自由之身,我保证不追究你之前所作所为,你亦可自由回到你原来的世界里去!” 白云飞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忠者肃然道:“本城不允许男子进入,你若非要进入,则必须认一女子为主人,或是卖身在此城,否则将会被处死,本将敬你剑法奇特,本领高强,故而诚心相劝,劝你切莫一意孤行,枉自送命!” 这忠者虽是个女人,却也无愧“忠者”称谓,果然是句句实言。 白云飞大笑道:“我要见你们的女王陛下!” 忠者怔了怔,她还没见过白云飞这种不要命的男人,她皱眉道:“你为何不听劝告?” 白云飞点点头,道:“好,你要我放了公主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忠者赶紧道:“请说!” 白云飞道:“我如何才能离开这蓬莱岛?” 忠者又怔住,反问道:“你又是如何来到我们蓬莱岛的?” 白云飞苦笑道:“我要是知道我还用得着问你?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忠者迟疑着,道:“这个……恕我无知,千百年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离开本岛!” 白云飞吃惊道:“为何?” 忠者道:“只因你是第一个从外面的世界来到我们蓬莱岛的人,而且先辈的仙术结界笼罩岛内外方圆三十丈,没有人可以出去!” 白云飞盯着她,道:“你们的女王陛下应该知道离开的办法对不对?” 忠者道:“这个,本将也不太清楚!” 白云飞笑道:“那好,你带我去见女王陛下!” 忠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我劝你最好不要去!” 白云飞道:“为何?” 忠者道:“女王陛下生平最厌恶男子,也不允许男子见到她的容貌,见到她容貌的男子非被处死不可!” 白云飞哈哈大笑,道:“你们女王陛下的脾气未免也太怪了些,只不过我不进去也可以,你尽管把公主带进去,让她瘫痪着一辈子走不动路!” 忠者还未答话,公主惊慌失措的声音已经马车里传了出来:“带他进去,快带他进去见我娘,否则我就走不动路了,这可怎么办呀?” 忠者犹豫着:“这……” 白云飞似看出了她的窘迫,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公主,也不会出卖你,如果有什么后果我自己一人承担便是!” 忠者半信半疑的看着他,道:“好,我姑且再信你一次!”说完,她向身后大队士兵挥了挥手,道:“进城!” 第一百章 为承诺而生 蓬莱城并没有给白云飞的太多的惊讶,因为对他这种见多识广的人来说一切都见怪不惊了。 不过跟随卫队士兵行走在长长的大街上,他还有种置身于梦中的感觉,他甚至怀疑自己到了西游记里面的女儿国,满街都是花枝招展的女子,一片红袖乱招,来来往往的女人们清一色都有着看似相仿的年龄,到处都是嘻嘻哈哈的笑声,到处也是一片片的欢声笑语。 而且一路上,这些女人全都盯着白云飞在看,她们的目光中并非是惊奇,而是一片片的欣赏与感叹。 “这个俊俏的男人是从哪里来的?” “莫非是朝中哪位大臣看上的男奴?” “你瞧,他还是个小白脸呢?居然还能被当朝大官看上!” “是呀,可惜这等男色咱们是无福享用了!” “这个男人挺可爱的嘛,嘻嘻,像我家的旺财!” …… 听到这些议论声,白云飞只能苦笑:“那单小楼还未死就好了,我该把他带到这儿来!” 他兀自想着,前来又传来一片喧哗声:“走开走开,皇宫卫队执法行刑,闲杂人等一律走开!” 街边的行人纷纷向两旁让开,只见迎面走来一列押送犯人的队伍,队伍的中间的犯人,竟然是二十几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一个个都被五花大绑,背上插着“斩”的令旗,显然是被执行死刑的犯人。 队伍最前面,一个身着蓝色披风,腰佩丹花短剑的女子走了上来,向忠者拱手道:“忠大人!” 忠者拱手还礼:“信大人!” 信者一眼就看见了忠者身后的白云飞,忍不住道:“这个男人是何人?” 忠者道:“此人乃是从外面的世界而来,此刻本将带他去见陛下!” 信者面有惊色:“外面的世界而来?” 忠者道:“正是!” 信者点点头道:“女王陛下前去朝云涧祭拜先祖,此刻正好泛回宫中,忠大人可算正好赶上时候。” 忠者大喜道:“多谢信大人相告!” 信者笑了笑:“忠大人客气了!” 忠者又望了望她身手的犯人,道:“这些囚犯所为何事?” 信者解释道:“这一批囚犯乃是醉仙楼的男妓,他们私自结党成群准备逃跑,结果被醉仙楼老板给发现报官,此刻已全被勇大人活捉,我奉陛下之命出城处死他们!” 白云飞顿时听得暗自心惊,这些男人看上去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原来他们竟然是男妓,而且一逃跑被抓回来就得处死,这岛规未免太狠毒了。 忠者忽然拱手道:“这些囚犯送回醉仙楼即可,为何还要处死呢?” 信者和颜悦色道:“这些人男人太不中用,一个个都太瘦了,已经没有可利用的价值,再说这是陛下之意,我等不可违抗!” 忠者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一旁的白云飞早就听得汗流浃背,这女王简直毫无人性可言,居然把人当玩物一样在处理,不过他又对忠者投去一丝敬佩的目光,这忠者确实是个忠厚的大臣,白云飞感觉得出这忠者的本性并不狠毒,只是身不由己。 待信者一行士兵走远,白云飞才道:“你们的女王陛下实在让人感到害怕。” 忠者也无可奈何的叹了可口气:“本将追随陛下一百年了,陛下以前本不是这样的性情,只是……唉!” 她这口气叹得更重,似乎有很多难言之隐,白云飞赶紧追问道:“只是怎样?” 忠者忽然又不说话了,神态之间仿佛有很多心事。 白云飞略为有些失望。 忠者忽然又道:“刚才这些男人你也看见了,我劝你还是赶快放了公主,否则你也大有可能和这些人一样,下场悲惨,陛下她性格喜怒无常,就算你有些武艺,但在陛下面前只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本将保证,你现在若是放了公主,我亲自送你出城,你该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我绝不难为你!” 白云飞沉默着不说话。 忠者道:“难道你不相信我所说的话?” 白云飞道:“我并不是不信你的话,只是我非要见你们陛下不可!” 忠者惊讶道:“你这是为何?” 白云飞沉吟着,道:“因为我相信她也是个人,不可能是畜生禽兽!” 公主的大叫着声音又传来了:“你才是个畜生,你不是人,哼!” 忠者意味深长的看着白云飞,点头道:“好,我带你去皇宫!” 白云飞笑了:“走!” 皇宫并不大。 其实白云飞也该想到,这里毕竟是个岛国。 但这个皇宫的华丽与精致却不是京都的紫禁城可以比拟的。 因为这里处处鸟语花香,环境清幽,洁白的城墙透着神圣的气息,高耸的建筑看上去不像皇宫,反倒像是圣洁的城堡教堂,但一走进皇宫大殿,里面的一事一物都显示着这个地方的金碧辉煌与华贵气质,尤其是大殿里的圆柱,上面雕刻着一条条栩栩如生的金凤凰,使得这里让人感觉必然是个女子王国的天下。 此刻,大殿两边的台阶下站着不少衣着华丽的女子,看她们身上的披风,白云飞断定这些人都是大臣与将领,只不过台阶上的皇位却是空着的。 忠者带着白云飞和公主走进了大殿。 一走进来,身批白、紫、黄、黑四种不同颜色披风的四个女子一下子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白衣女子和颜悦色的问道:“忠大人,此人是谁?” 忠者道:“义大人,此人名为白云飞,是外面世界所来之人,有事求见陛下!” 义者还未答话,一旁的黑衣人忽然沉声道:“男子一律不得进入皇宫,进入皇宫的男人,杀无赦!” 这时候白云飞已把公主下身穴道解开,公主赶紧跑上前,向黑衣人道:“勇者大人,这个男人会妖法,他不知使了什么妖法,我,我的仙术用不出来了!” 白云飞暗暗好笑:我不过是封住了你体内的内功和真气,你用得出来才希奇! 勇者一听,顿时走上前瞪着白云飞,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动公主!”说完,他看情形就要拔出披风下的短刀,不过那黄衣女子立即按住了她的手,冷冷道:“勇士且慢动手,大家先看看公主殿下中了什么妖法!” 公主急得快要哭了出来,道:“智者大人,你最厉害了,你快帮我看看,我这是怎么了?” 智者点点头,伸手捏住公主的手腕,看样子是在拿脉诊治。 一群人又把视线投向公主,只见智者拿捏许久,忽然伸出手掌,隔空向公主后背拍去,只见一股隐约可见的劲风直透公主背脊,白云飞当然也见过这种手法——逆转丹行手,以深厚的内功隔空疏通人的经脉,这一手并不是什么术士流派的武功,而是内家高手的入门功夫,就好比少林的罗汉拳一样,那是入门必学的技能,只不过那智者随便怎么用力,公主的穴道还是解不开。 其实白云飞的点穴功夫算是比较高明的手法了,曾经在《剑光》里他就与少**当这些门派颇有渊源,后来他自己结合这些门派的点穴手法自己琢磨出了一套特有的“飞燕打穴手”出来。 这“飞燕打穴手”就好比现代世界的电子密码锁,你去解锁的时候必须依次输入正确密码,如果不按顺序乱来,休想打开。而智者的逆转丹行手是疏通全身经脉,这内功若是解普通单一的穴位只是个时间问题,但遇上高明的点穴手法,这就好比无数按键同时按下去,像她这样病急乱投医,解得开那才是怪事。 白云飞实在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几个尊者大臣顿时大怒:“你是何方妖孽,敢在公主身上施妖法!” 忠者立即把白云飞拉到一边,小声道:“趁陛下还未出来,你赶快把公主给放了,可不是我说你无知,难道你真要闯出大祸才肯低头吗?“ 白云飞哈哈大笑,一股豪气顿生:“你们的陛下杀了这么多的人,做出这么多的残暴之事,现在就让她的女儿吃点苦头也好!” 忠者顿时满脸愁容,道:“唉,你这个后生小子,根本就不知天高地厚,明月涧交战,我见你出手都不伤我部下性命,我敬你一片仁义心肠,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我劝?” 白云飞收起笑容,肃然道:“我说过,我要为我那朋友的兄弟讨回公道!” 忠者顿时愣住,道:“你可知那是下等人,你难道肯为了那种下等人而冒险,连命都不要?” 白云飞道:“不错!” 忠者道:“你这是为何?” 白云飞一字字道:“因为,他是人!” “他是人”! 正因为他是个人,他才遵守承诺,守承诺的人才不愧是个真正的人。 其实这蓬莱国也好,东胜国也罢,男女之间也许都不平等,但人与人之间的承诺却是平等的,因为你说白云飞傻也好,怪也罢,但他就是这种执着的脾气,所以他才会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他们都喜欢他,爱戴他,尊重他。 忠者和公主都用着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白云飞,她们第一次见到白云飞这样的人,她们都觉得心跳在加速,她们在冥冥之中似乎都受到了他的感染。 不过勇者却走上前,怒道:“你要再不解除你的妖法,此时便是你的末日!”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如黄莺的声音忽然回荡在大殿之中:“这不是妖法,这是东胜大陆流传过来的武功,这武功名叫飞燕打穴手,你们是解不开的!” 这个声音不小不大,说得沉稳有力,虽然有些发嗲,还有些倦怠,但隐隐中却自有一股帝王的威严。 几大尊者立即转身跪下,齐声道:“微臣参见女王陛下,愿陛下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蓬莱国千秋万载、永世流传!” 公主也惊喜的唤了一声:“娘!” 女王的身影终于缓缓出现在台阶上。 第一百零一章 为正气而战 白云飞首先看到的,就是女王脚上的一双鞋。 这是一双绣着金边凤凰的长筒靴子,靴子以上是条八宝分水裙,裙上是件紫色的类似公主身上的那种紧身露肩衫,而且腰间同样是露脐条纹,但领袖却是俱青石片金缘,绣文金凤凰,列十二章间以五色云,背上那件金色大披风显示出她在这个地方的地位。 只看这身华贵而大胆的穿着,就能感觉到一股绝代芳华的气息迎面而来, 再抬头,就连一向定力超强的白云飞都赫然心动。 只因这个女王实在是太完美了,白云飞自信一生之中见过无数美女佳人,但那些女子或多或少都能挑出点毛病来,比如花如玉如仙子一般出尘脱俗,但却有些冷淡;苏长灵如绝色牡丹一样雍容华贵,但却不食人间烟火;陆新月如寒冬梅花一般傲然清新,但却有了些男子气。 可是这个女王,她不但拥有她们所有人的优点,而且掘弃了所有的缺点,面容、身材、发髻、衣着,她的气度、她的容颜、她的高贵、她的眼睛,都美得令人窒息,令人不敢逼视,这皇宫大殿仿佛都因为她的存在而蓬然生辉。 白云飞甚至都看得呆住了,他实在无法把这女王和那暴君联系起来,他已完全怔住,完全出乎意料。 “你就是那个从外面世界来的人?”女王忽然开口说道,这温和的口气一点也不像是个暴君的口气。 “在下白云飞,叩见女王陛下!”白云飞弯腰行礼。 女王点点头,望着他道:“你的名字叫白云飞?” 白云飞道:“是的!” 女王道:“你并不面生,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说这句话时,女王缓缓伸出左手,弯曲拈指,“嗤嗤嗤”三声轻响,只见三道隐隐而现的气劲直冲公主胸口而去。 公主忽然一下张开双臂欢呼起来:“哈哈哈,我可以动啦,我终于好啦,哈哈,谢谢娘!”说完她向女王欢快的跑了过去,女王微微一笑,伸手牵住了她。 白云飞惊呆了,彻底的惊呆了。 他并不是因为女王的话而惊呆,而是女王这解穴的手法已经把他吓呆。 女王不但懂得东胜大陆的武功,而且还懂得他的独门打穴手法,更可怕的是她用的是隔空解穴手法,隔空打穴解穴这种登峰造极的武功,十一郎和辛梦来都未必能拿捏得恰到好处,更骇人的是她隐约间仿佛用的不是内功,而是气功一类的法门,而且还是举手投足之间就发了出来。 一时间,白云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第一次见到武功这么恐怖的人,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女王仍然温和道:“白云飞,你是不是从东胜大陆而来?” 白云飞镇静了下来,每逢遭遇大事他就分外冷静:“是的!” 女王道:“我蓬莱岛从未来过外面世界的人,你是第一个!” 白云飞面无表情:“是的!” 女王又道:“我虽未曾到过东胜大陆,但对外面的世界也略知一二,你不是本岛之人,本也不必遵从本岛的法令,但你为何封住公主穴道?” 公主立即道:“娘,就是他,就是他使的妖法?” 白云飞拱手沉声道:“在下不幸流落到蓬莱岛,被明月涧人救起,陛下的士兵在明月涧屠杀那些部落族人,在下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 女王静静的听着,她的脸上也看不出有丝毫的变化,她越是没有变化,白云飞就越是暗暗心惊,因为越是武功修为越高的人,就越是沉得住气。 许久,女王才开口道:“你走吧,回到东胜大陆去,我不追究你的无礼!” 这下别说几个尊者愣住了,连白云飞也始料不及。 白云飞定了定神,道:“我不走!” 女王道:“哦?” 白云飞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一件事!” 女王道:“什么事?” 白云飞道:“为那些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女王没有说话。 白云飞道:“岛上的这些男子犯了什么罪?陛下为何要赶尽杀绝?” 女王沉吟着,道:“我既已答应让你走了,你为何又多管与你无干的事呢?” 白云飞道:“我不得不管,因为无论是谁,都无法忍受这样的暴行!” 勇者忽然从一旁站出来厉喝道:“大胆,你敢如此与陛下说话。” 白云飞道:“我和谁说话都一样,谁是人我就和谁说人话,谁是畜生我就和谁说畜生话!” 一听“畜生”两个字,公主忍不住又怒了:“畜生,你说谁是畜生?哼,我告诉你,这里是皇宫,我娘就是蓬莱岛的唯一的仙家真主,仙人怎么会是畜生?你还真是狗胆包天,敢跑来这里送死,哼,白云飞,你今天别想活着离开!” 白云飞忽然笑了。 他在这种时候居然都还敢笑,胆子着实不小,就连忠者都不禁露出了惊奇之色。 白云飞大笑着道:“仙家?真主?你们真以为你们是神仙么?别以为会两手内功手法就可以称王称霸了,这世上男女平等,人人自由,没有人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就连自己都不能!” 女王怔怔的看着他狂笑的姿态,似已看得如神,喃喃道:“好像,真的好像!” 勇者也不愧是个勇者,暴躁的脾气一点不比公主差,一看白云飞狂笑的神态顿时勃然大怒,“嗖”的一下就拔出了黑色披风下的金色短刀,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 “呼”的一声,短刀破空之声特别的大。 这一刀当然挨不着白云飞的边,因为白云飞的轻功身法在那里摆着,像他这种9级都能有300多点身法属性的武学怪才确实是太少了,别说勇者的刀没有十一郎他们那些高手的剑快,就连武学修为原理她都根本不懂。 所以她这只有外门招式的短刀劈过来,白云飞很容易就避开了。 不过勇者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刀未中立即变招,劈变削,削变刺,刺变扇,扇变捅,一变就是好几种招式,而且后招连绵不断,更妙的是她根据白云飞的后退步伐跟着前冲,可以这么说,在白云飞眼中,这个勇者基本上是把基础刀法和冲杀剑术练得精熟无比了,而且一旦被她占了先机,不动用厉害一点的轻功根本就脱离不了她的刀锋范围,隐隐中这些招式无一不是妙到颠毫的巧着杀着。 正应武学中那句至理名言:一分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寸险。 勇者把这个“险”字完全发挥到了极至。 白云飞并没有还手,他边退边叹气:“你若是懂得内功和身法的运用,你的刀法足以和那个该死的陆震风媲美了!” 听到这句话,女王忽然愣了愣,也就是这时,白云飞退得差不多了,他忽的向后掠出,忽然双脚蹬在柱子上,然后整个人向正前方掠出,“噌噌噌”的几个翻身在柱子之间来回跳动,人一下子就挂在了大殿上的横梁,像只蝙蝠一样挂在那里,看似就要俯冲了下来,他人虽未动,但杀气却已弥漫四周。 勇者等一行人全愣住,公主却又兴奋了,拍手笑道:“呀,又飞起来了,轻功,是轻功对不对?” 白云飞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手动了动,暗夜流光剑的呈现出金色光芒,光芒映亮了他的脸,也映亮了整个大殿。 这时候女王忽然道:“勇士!” 勇者立即转身道:“陛下!” 女王缓缓道:“你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 勇者立即收起了刀,垂首退在了一旁。 只见大殿中央一行人全部散开,女王慢慢的走了下来,仰头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比了一个剑式,冷冷的看着她。 他的表情虽然还很镇定,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来到这岛上后,他还没有遇到过一个真正懂得武学修为的人,但这女王十有**都懂,而且肯定比东胜的很多高手都厉害得多,白云飞要战胜她,实在是没有一点把握。 不过他正是这种人,就像个赌徒一样,哪怕有一丁点的机会他就要赌下去,只要被他赌中一把,对方就得叫苦连天。 女王还是显得很平静,全身上下没有半分动作。 白云飞不敢大意,一声清啸,整个人犹如一支利箭一样疾射了下来,暗夜流光剑在空中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息,但剑身却火一般通红。 白云飞一动,女王忽然轻飘飘的一掌推了出来。 白云飞顿时就感到迎面吹来一股大风,这气浪绝不像辛梦来那混元无极掌的掌风威猛霸道,而是仿佛一股柔和的水流,整个人陷入了洪流之中。 人陷身于洪流,进不能,退不了,越强冲越无力,越挣扎陷得越深,那种感觉实是难以形容,因为这种“水”的力量本来就是万物之源,无所不能,那一瞬间白云飞的“横剑摆渡”一下子变为了“浪里寻花”,身子忽然横向旋转开来,剑也旋起阵阵红光,连绵不断的“水流”纷纷被削断,被剑弹射到一旁。 这种招式也许他现在功力还不够发出极大的威力,但要说到纯熟,那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用得最好了。 大殿里“呼”的一下就像是四处乱刮大风,内劲和剑气纷纷四散飞射,公主等人只感觉眼睛都睁不开,纷纷后退躲向柱子后面。 刚一躲进去,柱子上就立即“嚓嚓嚓”接二连三的出现杂乱的剑痕,大殿里的纱帐纷纷被掀起、撕裂、破碎。 那勇者见到这阵势早就骇呆了,别说她没见过这等剑法,而且刚才白云飞若是存心要她的命,她有几十条命现在也不够这剑绞杀。 只见白云飞边绞边进,剑眨眼间就到了女王胸前。 女王似乎早算准了他要来这手,单掌推气一下子变成了双掌放劲,“呼”的一声,这一次就连公主等人都看清楚了,女王双掌推出来的是一面类似长刀的气劲,这“长刀”简直与人一般大小,刀尖旋转着“砰”的一声就撞在了暗夜流光剑的剑身上。 还好白云飞一向眼睛够尖,一看阵势不对,猛的落地架剑。 “哧——”这“长刀”一撞就把白云飞撞得退到了大殿门口。 白云飞站稳之后顿时面色惨白,公主等人并不知道,女王的气功彻彻底底把白云飞的内功和剑气顶了回去,而且白云飞体内翻江倒海一般,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 白云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道:“秋,秋风游刃!” 他实在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惊,他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练成了这么强悍的招式。 这女王的“秋风游刃”事实上可算是术士流派的绝学,主要体现在隔空的威力上,而术士流的人一般都是练习治疗或者防御的武功,像纳兰真那样的内家高手若要学习攻击性的武功,少说需要好几十年的苦练,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被十一郎杀死的那个少林空智大师,那“拈花指”其实就是术士大类的武功,少林高僧一生修为也只能弹出一丝“钢线”般的内劲,而这女王却是轻描淡写之间就放了一片“砍刀”般的内劲出来,这种修为,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了。 白云飞站在那里早已吓呆,但女王却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诧声道:“飞燕六式第二式,浪里寻花!” 白云飞更惊讶,道:“你,你怎么知道这是飞燕六,六……”最后那个“式”还未说得出口,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视线一花,迅速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第一百零二章 甜蜜的美梦 夜! 黑夜! 一切了无生息,一切浑然不见。 白云飞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视线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我到了什么地方?”他挣扎着爬起来,但很快又跌倒在地。 他惊骇的发现,自己四肢虽然可以活动自如,但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更可怕的内功真气一点也提不起来,天开眼打不开,手脚使不起力。 “这是怎么回事?”白云飞发现自己全身穴道并未被封,但一身功力好象尽已失去,天知道那女王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他变得如此软弱。 白云飞颓然的坐在冰冷的地上发呆。 这时一丝光线忽然亮起,他又挣扎着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这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门口出现两个蓝衣美貌女子,看她们身上的这种蓝绸料子,白云飞断定这一定是两个女兵。 两个女兵也不说话,只是平静的走上来,其中一个人扶起白云飞,另一个拿出一根蓝丝巾蒙住了白云飞的眼睛,然后两个人扶起他就向门口走去。 白云飞愣是使不出半分力气来,只能任凭她们扶着自己向门外走去。 他并没有开口问什么,此刻别人就算是要把他拖出去扔下大海他也毫无办法,不过根据自己发出的脚步声大小,他感觉自己好象走在一条幽静空旷的长廊上,许久又进入了另一间屋子里。 满屋的熏香,而且热浪袭人,他眼睛虽然看不见,但鼻子却感觉得出来,好在这时脸上的丝巾已被摘下,他终于发现这间屋子仿佛是间宫廷里的沐浴更衣室,前面的白玉台阶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浴盆,浴盆旁还有个炉子燃烧着旺盛的炭火。 “难道这里是皇宫?”他刚想问出这句话来,两个女兵却二话不说就解他的衣衫。 “你们干什么?”他大惊失色。 其中一个女兵笑道:“白公子勿须惊忧,我等奉命前来为白公子沐浴更衣!” 白云飞愣了愣,道:“沐浴,我自己有手有脚,用不着你们动手!” 两个女兵立即放开他,刚一放开,他就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 “这……”白云飞傻眼了,他无法解释自己毫无力气的原因。 两个女兵笑了笑,又伸手扶起他,继续轻轻的解下他的衣衫。 白云飞脸红了,但两个女兵丝毫没有害羞忸怩的神态,迅速就把他全身剥得精光,然后扶着他坐进浴盆里去。 水是热水,冲洗在他身上十分的舒服受用,这两个女兵居然恭恭敬敬的还为他倒水添香,擦肩搓背,这等怪事,打死他他也想不出个为什么来。 好歹白云飞也算是个经历了各种场面的人物,他见对方并无什么恶意,渐渐的定下心来,缓缓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女兵笑道:“我们等丫鬟不过是奉命行事,白公子勿须紧张!” 白云飞又愣住,盯着她们道:“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你们陛下!” 两个女兵笑了笑,道:“白公子到时就知道了!” 白云飞又道:“你们陛下为何不杀我?” 女兵道:“白公子是远方来客,又非本岛之人,陛下为何要杀客人?” 白云飞道:“你们把我弄来洗澡是什么意思?” 女兵道:“白公子到时就知道了!” 白云飞忽然不吭气了,他知道随便他再怎么问也别想从这二人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她们不是关键人物。 这一切真是太离奇,太古怪,只可惜现在也不知中了什么怪招,全身毫无功力,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等,等时候一到,一切答案就会揭晓。 两个女兵为他搓了一阵背,又把他扶起来在炭火边烤了一阵,然后为他穿好衣服又把他眼睛蒙住,再次扶住他走出了这沐浴的屋子。 这一次,当丝巾再次被摘下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装饰极其奢华的寝宫。 紫色的纱帐、氤氲的檀香、醉人的甜香、鲜艳的红蜡、微弱的烛光,这里的气氛简直既暧昧又迷人,更奇的是屋中央摆放着一张华贵宽大的床,粉红的挂帐,白软的被单,这种景象让一个男人很容易就产生许多莫名其妙的遐想。 女兵忽然托着一个金盘过来,躬身道:“白公子请用酒,此乃我蓬莱岛佳酿!” 白云飞坐在床边,二话不说就拿起金樽,仰头一饮而尽。 女兵笑道:“白公子好气概,难道就不怕这酒中有毒?” 白云飞笑道:“你们若要害我的话,我早死了,就算我不肯喝,相信你们也有法子让我喝!” 两个女兵笑了笑,齐声道:“请白公子就寝,奴婢等告退!”说完盈盈一拜,转身走了出去,白云飞一下子就倒在松软的被绒上,仰头注视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发呆起来。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女王用这样的法子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明明就会武功的运用法门,可是为什么其他人都不会?这原因是什么?自己怎样才能离开这个怪岛? 一时间,白云飞思绪万千,他无比怀念起还在月河村的日子,虽然过得很穷很辛苦,但至少自由自在,他想念憨厚直爽的苗人风,美丽善良的纳兰真,他忽又想起那个执着的陆新月,还有那杀人如麻的十一郎,现在东胜大陆怎样了?辛梦来他们的诡计得逞了没有?那皇帝呢,是不是已经死在了天剑山? 这一路走来,无一不是离奇古怪极尽凶险之事,自己追求的平静生活到底去了哪里?白云飞忽然有种特别渴望回到东胜大陆去的感觉,因为那里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至少那里自己能自由自在,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能五湖四海到处遨游。 “如果能回去,我一定到处去云游!”他暗暗的下着决心。 渐渐的,白云飞忽然觉得全身开始发热起来,而且越来越烫,全身有股说不出的燥热,他是个有经验的男人,这种时候他简直说不出的空虚。 也就在这时候,他猛的感觉到旁边有个人,这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他扭过头去,忽然发现一个红衣女郎幽灵般的站在床边,看着他。 这个红衣女郎这时候出现在他的床边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因为她太妖娆又太恐怖了。 她穿着一件鲜红柔软的丝袍,露在丝袍外的是一双白玉般的手臂,一双纤柔完美的脚,还有胸口若隐若现的洁白,白云飞的呼吸浑然急促起来,因为他已看出丝袍里的胴体是完美而**的,可是她的脸上却带着一副黑色的雕羽面具,一副蝙蝠般形状狰狞的面具,但这面具并未完全遮掩住她清秀的脸,无论谁都可以看出这绝对是张绝美的脸。 跳动的烛光,氤氲的雾气,暧昧的轻纱,仿佛天使与魔鬼混为一体的绝色女郎,仿佛这里就是天堂与地狱结合的地方,这诡异的画面反而能挑动男人原始的欲望。 白云飞虽然一向定力超强,但他不是圣人,也不是君子,因为他是人,正常的人,只要是个正常的人,身处此境没法子不动心,只有体验过这种情况的人,才知道那种要人命的感觉。 魔鬼女郎忽然轻轻的笑了,伸出手来轻轻在白云飞的脸抚着。 一股幽香拂在白云飞面门,白云飞醉了,他忽然想起单小楼的那句话:美酒佳人在,醉死也无妨。这话的意思义,他现在终于完全明白。 那魔鬼女郎像只条波斯猫一样轻轻的爬上床,然后又像猫一样蜷缩在他身边,虽然她还未贴近他,但白云飞已经感觉到她的身子火一般滚烫,自己全身似已完全燃烧,只可惜自己全身也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连伸手的力气也没有。 魔鬼女郎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甜甜一笑,道:“你刚才喝的那杯酒里有毒!” 白云飞道:“什么毒?” 魔鬼女郎趴在他的身边,轻轻的在他耳边吹气:“一种男人都喜欢中的毒!” 白云飞又不说话了。 魔鬼女郎翻了个身,忽然把他压在身下,她的身躯柔软而火热,白云飞还是动弹不了,这时候魔鬼女郎竟然开始解他的衣衫,而且是用她那火红的嘴唇在解。 白云飞深吸一口气,忽然道:“你是谁?” 魔鬼女郎嘴上的动作没有停:“这重要吗?” 白云飞盯着她:“是不是女王让你来的?” 魔鬼女郎没有回答。 白云飞又道:“你第一次?” 这时她终于带起头,有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白云飞道:“你简直就像个老手一样,但身上为什么还这么香!” 她笑了:“从小就有人教我!” 白云飞外面仍然很平静,但内心却几乎要发疯,他一定要在云雨来临之前问出线索来:“女王说她好象见过我,是不是还有人从东胜来过这里?” 魔鬼女郎这时已经完全解开他的衣服,轻轻伏在他胸膛上,丝袍柔软而光滑,但她的手而更柔软而光滑,手在白云飞腿上抚摩着:“是的!” 白云飞又吸了一口气,道:“那个人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魔鬼女郎的胸膛已经贴上了他的胸膛,轻轻的摩擦着,她的胸膛坚挺而柔软,身子火热而滚烫:“你为什么要问他,而不说说我呢?” 白云飞的手搭在她玲珑有致的纤腰间,道:“因为我要问他自由进出这岛的方法!” 魔鬼女郎的腰像水蛇一般扭动着,笑道:“我们岛没人能出去!” 白云飞看着她的蝙蝠面具,也笑了:“你为什么不肯露出你的真面目,难道你敢做这种事,还不敢露出真面目吗?” 魔鬼女郎吃吃的笑了:“我带着面具和你一起,这样岂非更能增加你几分想象的空间,而且也更有情趣?你说是吗?”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我实在是很难想象,你居然是第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敢相信!” 魔鬼女郎笑道:“你很快就会相信的!” 白云飞道:“为什么?” 这一次,魔鬼女郎没有再回答他,因为她的嘴已经不允许他说话了。 她的嘴唇火热,身子滚烫。 “咔嚓”一声,丝袍已被撕裂。 满屋跳动的烛光也顿时全部熄灭…… 第一百零三章 神秘黑衣人 白云飞醒来时,天又亮起。 昨夜那魔鬼女郎已不在身边,只留下洁白被单上的一片殷红。 那魔鬼女郎还真是第一次,白云飞简直太出乎意料了,这就像是场梦,一场甜蜜而荒唐的梦。 他永远也想不出这个绝色女子到底是谁,只因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一夜过去别说功力不见,而且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一夜都没看见她的真面目,他唯一能记起的就是动人的销魂**声与凌乱的画面。 他想坐起来,但四肢更加疲软无力,连扭动的力气都没了。 这时门口终于走进来一个人。 全身大红色的披风,腰间一柄短剑,满脸的凝重与严肃,脸上三道怪异的刀疤,正是那为人严肃的忠者。 忠者走上前拱了拱手:“白云飞!” 白云飞道:“忠者大人!” 忠者道:“昨晚可曾歇息安好?” 白云飞忽然笑了笑,道:“你觉得我能歇息好吗?” 忠者点点头,道:“你昨天本应死了的!” 白云飞惊讶道:“哦?” 忠者道:“我早劝过你,你虽身手不错,但陛下仙术无敌,你根本是自寻死路!” 白云飞道:“但我现在还活着,而且还做了一晚上荒唐的梦!” 忠者面色更凝重道:“但你也活不过今天中午!” 白云飞更惊讶:“为什么?” 忠者眉头拧成了一条线:“陛下昨日已下诏,命勇大人今日于午时三刻在西城城门将你处死!” 白云飞沉思着,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忠者道:“已时三刻!” 白云飞收起了笑容,道:“还有一个时辰了!” 忠者道:“是的!” 白云飞抬起头,道:“你来押我出城?” 忠者面无表情道:“不错!” 白云飞看着她,忽然道:“我想问你三个问题,希望你能告诉我!” 忠者不解道:“你为什么要问我?” 白云飞道:“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忠者冷冷道:“但我却并不信任任何男人!” 白云飞笑了,道:“你为什么不信?” 忠者道:“男人本就不值得信任!” 白云飞忍不住笑道:“这话是谁说的?” 忠者道:“这是陛下一直训诫我们的名言!” 白云飞笑道:“因为你是忠者,最忠诚的大臣,也是勇猛的将领,女王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从不怀疑,也绝对遵从!” 忠者脸上的表情无疑是默认了,但她还是沉声道:“你有什么问题赶快问?” 白云飞道:“好,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昨晚在这张床上睡觉的那个红衣女子是谁?” 忠者道:“我不知道!” 白云飞怔了怔,道:“第二个问题,我是不是已经中了毒?这种毒导致人根本无法动弹?” 忠者面有惊色,然后又点点头道:“你中的这种毒这叫失心茶,是我蓬莱岛不可多得的仙草,无色无味,一旦浑在酒水中饮下,二十四个时辰内体力俱失,同样也无法施展仙术。” 白云飞点点头,道:“这种药草我倒是没有听说过,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解这种毒呢?” 忠者道:“解毒的法门,只有女王陛下知道!” 白云飞盯着她:“你也不知道?” 忠者冷笑道:“我就算知道,也不会给你解!” 白云飞笑道:“那是当然,你就算知道也不敢给我解!”他顿了顿,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的剑在哪里?” 忠者不解的看着他,道:“你要你的剑有何用?你可知你现在别说一把剑,就算是一个杯子都未必拿得稳。” 白云飞点点头,道:“我知道,但那是我的剑,我不能离开它!” 忠者更加不解,道:“你很喜欢你的剑?” 白云飞看着她脸上的刀疤,道:“那正如我的手一样,也正如你和你的部下和士兵一样,如果你要死,你会不会和她们死在一起?” 忠者盯着他很久,忽然挥手道:“来人,把白云飞的剑拿进来!” 门外立即走进来两个女兵,迅速扶起白云飞,把暗夜流光剑挂在了他的后背。 白云飞笑了:“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忠者冷冷的看着他,忽然一抖批风,边转身边道:“走!” 两个女兵迅速就把白云飞架起抬了出去。 街道依然热闹。 满街的女子笑声依然如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 白云飞坐在马车上,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一个人知道自己马上就会被杀死,那心情自然不会开心,但白云飞也并不紧张,他都不知道出生入死过多少回了,“死”已经不再是一件能令他害怕的事。 他之所以这么从容,关键还在于他就是利用出城这段路程在思考脱身之计策。 只不过他还是暗自着急,这里可不是东胜大陆,地形不熟是一个方面,另一个要命的方面就是这里也不可能遇着什么熟悉的人,没有朋友,没有朋友就没有救星,换言之,以现在自己的情况要逃掉的可能实在是不大。 正在白云飞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忽然响忠者的声音:“智大人,勇大人!” 白云飞暗中竖直了耳朵,只听得智者道:“忠大人有劳了,这白云飞现可交给我们接手!” 忠者道:“有劳二位,那本将就即刻回宫了!” 只听得一阵整整齐齐的脚步声由近至远,马车的布帘被掀开,智者钻了进来,冷冷的看了一眼白云飞,挥了挥手,外面一大堆士兵继续向前走去,马车又缓缓的行驶起来。 白云飞就斜倚在车壁上,开始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智者忽然坐到他身边,面无表情道:“小子,别装睡!” 白云飞不理她,但手里忽然多了一小包东西,他立即睁开眼睛,智者又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上,冷冷的看着他,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白云飞惊讶极了,正要出声,布帘又被掀开,勇者探了个头进来扫视了一眼,然后又拉上了帘子。 白云飞低下头,只见手上的小纸包上写着两个字:“解药!” 白云飞也来不及多想什么,迅速打开纸包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吞了下去,不多时,他顿时感觉头脑清醒,身体逐渐开始发热,体内竟然隐隐有丝丝真气流动,他大喜,赶紧打坐运功。 智者看着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钻了出去。 然而也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个高昂的声音:“陛下驾到!” 白云飞一听,心里顿时凉掉半截:女王怎么来了。 他已经来不及想什么了,因为这时布帘拉开,两个女兵走进来迅速把他拖了出去,一下车,他又愣住。 这里就是皇宫,根本不是城门口。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大队士兵把他从皇宫押出来,在城里溜达了一圈后又返了回来,而且智者还给了他一包解药,这女王手下的重臣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 白云飞索性懒得再想,已经女王已从大殿门口的台阶上缓缓走了下来。 这一次,披着七种色彩披风的七大尊者全在她的左右,皇宫中庭的士兵也团团把他围住,忠者忽然走上前,沉声道:“弓箭手!” “在!”一片清秀的声音整齐的响起。 忠者道:“准备!” 一片整齐的上弓拉弦声响起,二十三个女兵张开了强弓,箭头对准了白云飞。 白云飞这时都忍不住退后了两步,心里暗道:妈的,早不给我解药晚不给我解药,现在根本只能走路,完全无法脱身,难道我就这样死在这里?” 女王等人冷冷的看着他,脸上根本没有半点表情,忠者忽然道:“放箭!” “飕飕飕飕!”一片箭雨就冲白云飞洒了过来,这次他就算有通天能耐也避不开。 “完鸟!”白云飞闭上了眼睛。 刚一闭上,他猛的感觉到身后刮来一阵大风,这大风仿佛带着及其刚烈的气劲。 “呼”的一声,这片箭雨飞到半途居然被这阵大风吹得转了向,竟纷纷掉转方向,冲着女王等人飞了过去。 女王似已料到有这么一着,忽然出掌,同样一股劲风迎面扑来,这些箭支就像中了魔法似的居然停在空中动不了了。 这当然不是中了魔法,而是两股巨大的气浪势均力敌、不相上下,把箭支都吹停在了空中。 许久,“砰”的一声巨响,空气好象爆炸而开,除了女王后退了几步外,无形的气浪都周围的人全部震到在地。 白云飞趴在地上,惊讶的注视着皇宫屋顶上掠下来的一个黑衣蒙面人。 看他的身材,这绝对不是一个女人,而且他刚才所发出来的这阵“大风”,白云飞隐隐觉得那好象是花如玉曾在《剑光》里的绝技“朱雀振翅”,虽然没有杀伤力,但却可以把几乎所有的暗器啊刀剑给反弹回去,对方弱若是功力不深厚,一中招就会被掀开。 女王忽然冷冷道:“你终于还是出现了,我说过,千百年来,没有人可以离开这个岛,你为何不信我的话?” 黑衣人并未答话,只是低头看着白云飞,看着他背上的暗夜流光剑。 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发生了,暗夜流光剑忽然开始变色,开始震动,而且还发出了嗡嗡的鬼哭狼嚎声,这情形就和当日在京都皇宫里的情形一模一样,女王、尊者还有这些卫兵都惊惧的瞪大了眼睛。 宝剑自发变化,择明主而通灵。 “唰”的一声,黑衣人一挥手,暗夜流光剑竟自发的飞到了他的手中。 他轻抚着剑锋,双眼仿佛热泪盈眶,他口中喃喃道:“三尺晴空月华明,伴我英雄路长远,此去江湖荆棘生,暗夜流光正气现!” 白云飞瞪大了眼睛,道:“你,你知道这是暗夜流光剑?” 黑衣人也不答话,只是挥舞了几下剑,只见他整个人居然慢慢的飞了起来。 好象有双无形的手托着他飞了起来,大约距离地面三丈左右,他的身形忽然停住,手中宝剑“刷刷刷”的朝天挥舞开去,无数耀眼的的白光直冲云霄。 这时候白云飞没再说话,因为他睁不开眼睛,暗夜流光剑使用时可发出无数强光,令对手无法直视,这当然需要极度高强的功力,白云飞虽然一直带着它在身边,但始终没有发挥出它的威力。 现在这个神秘的黑衣人终于发挥出这神剑的威力。 无数剑气向天空飘去,皇宫满庭的阳光仿佛都没有这剑光强烈,七大尊者和士兵门都捂住了眼睛,连女王都低头不敢直视,足见这神剑的威力。 不过这黑衣人似乎并不恋战,挥舞得几下,趁众人捂眼之际,整个人燕子般的掠下来,伸手抓住白云飞肩膀,“腾”的一声就又掠上了房顶,他就真如一只燕子一样飞上了云霄。 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身下是整个蓬莱城的全貌,街道仿佛就像根腰带一般大小。 白云飞骇然的看着这黑衣人,也许他的轻功才叫真正的轻功,他完全就是在天上飞翔一样,只是要飞许久他才缓缓落下去,在某处房屋顶上一踮脚,他又挟着白云飞冲天而去,像燕子一样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 白云飞甚至有种错觉,如果这是在《剑光》里,他都没有这人的轻功高,就包括陆震风、花如玉这些轻功名家都没有他的轻功高明。 他是谁?他为什么也有这一身东胜大陆的武功?为什么对暗夜流光剑这么熟悉?他又为什么要救自己? 第一百零四章 天涯有孤客(一) 浪花飞扬。 海浪拍打着紫竹林沙滩。 天空中好象有海燕飞来,渐渐的那海燕变得大了,随着浪花落到了沙滩边,这竟是两个人半空如飞仙过境一般掠来,落在了岩石上。 白云飞正要开口说话,黑衣人却反而先说道:“别开口说话,你中了失心茶的剧毒,越说话毒性就蔓延得越快。” 白云飞怔住。 黑衣人又道:“失心茶根本无药可解,你吃的那包药也不是解药!” 白云飞更呆。 黑衣人继续道:“还好你碰了女人,而且你昨晚应该很享受,毒药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发作!” 白云飞惊骇的看着他。 黑衣人大笑起来:“还好你碰到了我,这毒,我能解!” 白云飞还是没有说话,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怪事,惊撼这个东西他没办法用语言说得出来,他已学会沉默。 黑衣人笑了,笑得就如那海浪击打岩石般张扬而狂放,他朗声道:“你不信我,好,你等着!”说完,他猛的向白云飞拍出一掌,这一掌气势不弱,但打在白云飞前胸白云飞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他只能感觉到一流热流涌进了自己的体内。 黑衣人按住白云飞的胸口,白云飞的脑袋上不断的冒出蒸气出来,很快黑衣人就收手:“毒已被逼出了体外,你没事了,你要记住,这失心茶只能用逆转丹行手才能逼出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药物可以完全清除它的毒性,就算你能用内功也无法完全逼出,不过这失心茶有催情的作用,你一旦中毒,一定要找个女人,否则六个时辰内全身必会脱力而亡!” 白云飞也不答话,忽然单膝跪下,拱手道:“恩公请受白云飞一拜,今日得救,他日必报!” 黑衣人点着头喃喃道:“白云飞,像白云一样自由飞翔,好名,大大的好名!”他笑了笑,道:“你不必谢我,刚才我为你逼毒,发现你功力不强,但是体内真气却是极度混乱!” 白云飞惊讶道:“哦?” 黑衣人悠然道:“你的真气仿佛竟和我出自一家,而且你体内除此之外还有三股内家真气在流动,我若没猜错,其中一股应该是少林心字辈高僧的金刚纯阳内功,因为这股真气刚猛霸道,阳劲十足。” 白云飞忍不住叹道:“恩公好高强的修为,实不相瞒,心眉大师曾为在下疗过伤。” “原来如此!”黑衣人点点头,转身面向空旷的海天,继续道:“第二股真气应该是六扇门探云手之类的至阴真气,阴柔微弱但又连绵不绝,它和少林内功冲突极大!” 白云飞更惊叹了:“确是六扇门名捕莫小蝶施展的探云手!” 黑衣人皱眉道:“莫小蝶,那个小女孩么?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会这么强的内家功夫?”他又似有所悟,道:“不过那都是当年,现在算来她也应该有二十岁了,能使这探云手也不足为奇了!” 白云飞静静的听着,这黑衣人知道的事竟比他知晓的都还多。 黑衣人道:“不过你体内除了这两股真气外,还有一股更奇怪的真气在流动,这股真气极其精纯,不含任何杂质,就连我都不知道它的来历,但我想为你注入这股真气之人,一定是个纯洁善良的姑娘,修炼时必定充满了仁慈之心,这真气纯以治疗护身为主,而且还克制了那两股真气阴阳冲撞!” 白云飞此刻才是彻底服气了,赶紧拱手道:“恩公当真乃世外高人也!” 黑衣人哈哈大笑,道:“我并非世外高人,我和你一样,都是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岛上的人!” 他虽还在笑,但目光里却隐隐流露出一股伤感之色。 白云飞赶紧拱手道:“恩公莫非也是东胜大陆之人?” 黑衣人点点头,遥望着海天深处,目光落向远方,就像是在回忆过去一样,他喃喃道:“六年了,我来这里已经六年了!” 白云飞心里赫然一动,道:“恩公莫非就是那明月涧长老所说的六年前的外来第一高人?” 黑衣人转过身,道:“不错,你为何知道?” “恩公当世高人,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和这暗夜流光剑似乎也很有渊源!”白云飞忍不住拱手道:“还未一睹恩公尊容,恩公想必是当初东胜大陆一代绝顶剑客!” 黑衣人面有惊色,道:“你的眼光还真不错!”说完,他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黑巾。 一张英俊标致的脸立即出现在白云飞视线中,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只要你一看见他的眼睛,你就会看见一种坚定有力、顽强执着、傲气十足的目光,让人想起那与海上风暴搏斗的雄鹰。 他看上去也很年轻,但整个人却像一把刀,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让人敬畏的气势。 白云飞愣了愣,这人的面容太熟悉了,真的真的太熟悉了,他拱手道:“恩公大号该如何称呼?” 黑衣人仰天长笑,笑了许久,忽然转手拱手道:“在下姓燕,字南来!” “哗”的一声,一股海浪猛的拍上岩石,浪花飞散开来,白云飞心中也仿佛突然涌起了一股惊天巨浪。 当他第一次流落在月河村发现这个世界和《剑光》世界几乎一样时,他都没有这么吃惊过,这世上恐怕也没有什么能再比这更让人吃惊的了。 燕南来! 这个人竟然是燕南来! 这个人是燕南来的话那么他白云飞又是谁? 白云飞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已彻底惊呆,可是他却不得不相信自己天开眼所看见的三个字:燕南来。 也只有燕南来,才能让这暗夜流光剑彻底通灵发出强光,才能拥有这么高绝的武功。 好半天过去,白云飞才回过神来,道:“燕,燕,燕……”他“燕”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 当一个人面对着自己,他又该如何称呼?这种感觉实在是无法形容。 谁知燕南来哈哈大笑,道:“你我相逢于此,即是今生之缘,你又何必客气,不妨喊我燕兄就是!” 燕南来果然豪爽大方,白云飞怔怔的看着他,就像看到了曾经那个在《剑光》世界里交游广阔豪气如云的自己一样。 他们的相貌虽然有所差别,但性格却几乎完全一样。 这到底是不是梦? 人生是不是就是梦,抑或说人生就是游戏? 人生如梦,梦里不分西东;人生如戏,最后还在戏中。 白云飞拱手道:“燕,燕兄!” 燕南来笑道:“白兄但说无妨!” 白云飞道:“燕兄是不是从天剑山山顶失足掉下山崖,漂流于海上,最后流落到这里?” 燕南来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白兄既是东胜大陆所来之人,想必知道我当年与陆震风那一战吧?” 白云飞不禁苦笑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战。 天下第一战,名动九重天,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北有燕南来,南有陆震风,燕陆战天剑,天下谁争雄? 燕南来忿声道:“当年我为了练成‘神州万里剑’,在梅兰林潜心修炼了一年,陆震风这个卑鄙小人,居然勾引玉儿,让她在决战的时候背后突施冷箭阴谋害我!” 白云飞叹了口气,看着海浪怔怔道:“是不是你刚才用的那一招朱雀振翅的气功?” 燕南来有些惊讶,道:“那一战就我和玉儿、陆震风三人上山,白兄怎知……” 白云飞面无表情道:“燕兄是不是当时正准备用神州万里剑和陆震风决出高下,谁知紧要关头花如玉的朱雀振翅背后袭来,然后陆震风一刀刺中燕兄胸膛,燕兄就掉下了山崖,最后被海浪送到这里来了?” 燕南来盯着他,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白云飞缓缓转过身,一字字道:“如果我说我是你,你也是我的话,你相不相信?” 燕南来怔了怔,朗声道:“我信!” 白云飞反而怔住,道:“你凭什么信?” 燕南来悠悠道:“因为你不像是一个说谎的人!” 白云飞低头,沉默着,许久才道:“我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东胜大陆的人,可是我所在的那个世界里,我原来的名字就叫燕南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和东胜大陆一模一样,就包括我的经历也和你一模一样,后来我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东胜大陆,就再也回不去了,所以我才知道得这么多!” 燕南来默默的看着他道:“你这些话若是我在六年前听来,我一定认为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白云飞道:“那么现在呢?” 燕南来道:“现在我深信不疑!” 白云飞道:“为什么?” 燕南来道:“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越是觉得难以置信的事就越是真的,而且你从东胜大陆来到这里,一个人在这种境地下说的话根本不可能有假,诚如你所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能对自己说谎?你敢欺骗你自己?” 白云飞不说话了,他忽然发现燕南来是多么的了解自己,其实也就是自己多么的了解自己,原来一个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竟是这么真实。 他抬起头看着燕南来,燕南来也看着他,他们虽然是两个人,但他们在这一瞬间都忽然有了种感觉,那就是冥冥之中彼此之间有种极为神秘极为亲密的联系。 这种感觉,没有体会过的人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第一百零五章 天涯有孤客(二) 海浪依旧平静。 但白云飞和燕南来的心情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燕南来忽然道:“你难道也是从天剑山上失足掉下,被海浪送到这里来的?” 白云飞道:“是的!” 燕南来神情变得激动起来,道:“陆震风死了没有?” 白云飞道:“没有,而且他活得比以前更好!” 燕南来的眼睛亮了,就像漆黑夜空里的恒星一样:“好,很好,我就怕他死了!” 白云飞惊讶的看着他。 燕南来忿声道:“这个卑鄙小人,他夺我所爱,害我身亡,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我死了,哈哈哈哈哈!”他忽然仰天狂笑起来,朝着天地间大吼道:“天不亡我燕南来,天就要亡你陆震风!” 白云飞怔怔的看着他。 燕南来狂笑着,只不过笑声中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悲戚,道:“只可惜我不能亲手杀了这个卑鄙小人,只可惜……只可惜……”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白云飞听来,只觉心中也有股凄凉悲苦之意在蔓延,他不禁道:“你为什么不回去,为什么在岛上呆了六年!” 燕南来猛的转过头厉声道:“你以为我不想回去?你以为我想呆在这里?”他悲声道:“这六年来,我日日夜夜都想回去,时时刻刻思念着家园,可是我回得去吗?我回得去吗?天要困我燕南来于此啊!” 说完,他似有满腔悲愤,猛的抓起暗夜流光剑,飞上半空。 “嗖嗖”两声,他竟挥舞着宝剑垂直向海中落去,剑柄撞在水面剑身弯曲,“铮”的一声又绷直。 “呼”的一下,海面好象开始起风,而燕南来就在海风中穿梭,剑在浪花里横向绞动,绞动着浪花,仿佛也绞动着人世间的一切寂寥。 横剑摆渡、浪里寻花、银鹰掠地、凤舞九天、龙战星野……这飞燕六式他一式式的使了出来,暗夜流光在响,在放白光;海浪在响,在咆哮,天地仿佛也为之失色,只有他用出来的飞燕六式,才有这种天雷地火的声势与威力,才有这种剑随人舞、人随心动的超脱境界,就算十一郎都与之无法相比。 当天空中出现一个大大的“傲”字时,燕南来一声清啸,啸声悲戚惊动四野,海面“砰砰砰砰砰”的爆裂开来,无数水花激扬,波浪高达数十丈,伴随那些白亮剑光,白云飞只看得心襟动荡,目眩神弛。 许久,燕南来舞得累了,这才飞回岩石上。 白云飞道:“你现在的飞燕六式比起当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燕南来看着起伏的海浪,喃喃的叹了口气:“现在武功再好又怎样?就算这神剑回到我手中也不过是废铁一块!” 白云飞立即道:“难道你也不知道自由进出这岛的方法?” 燕南来忍不住大笑:“我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现在还会站在这儿和你说话?我早就回去,我早就把陆震风的脑袋给割下来下酒了!” 白云飞也叹了口气,道:“难道真如那女王所说,这岛千百年来没人能出得去?” 燕南来忽然道:“错!” 白云飞道:“哦?” 燕南来道:“有法子出得去!” 白云飞大喜,道:“什么法子?” 燕南来道:“我在这里困了六年,一直都在寻找出去的办法!” 白云飞道:“那你找到没有?” 燕南来道:“找到了,但还是出不去!” 白云飞愣道:“为什么?难道真如传说一样,这岛有仙术结界封锁,内外三十丈,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海中就连鱼类都无法生存?” 燕南来哈哈大笑,道:“仙个狗屁,术个狗屁,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仙术魔法,真有的话老子就是神仙,老子就是魔鬼!” 白云飞也忍不住笑了,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自己,他到现在才知道曾经的自己原来这么自信这么狂傲。 白云飞也好,燕南来也好,他们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永远的相信人,相信人类,相信人类的力量。 燕南来道:“我知道你来到这个岛上不久,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我可以给你解答一大半!” 白云飞道:“你说!” 燕南来悠悠道:“当年我来到这个岛上的时候,也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出去,但船一驶出岛岸三十丈距离时就自动后退,拦都拦不住!” 白云飞道:“好象有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人出去,是不是?” 燕南来点点头,道:“一开始我以为是海上的气流和旋涡在作怪,于是我自己花了两个多月时间造了一艘帆船,然后利用真气推舟的手法硬冲出去!” 白云飞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自己曾经的功力,166级,所有属性几乎全是800,内功已经可以达到催动草叶为利箭的地步了,催动一艘帆船乘风破浪完全不在话下。 燕南来道:“但是驶出三十丈,无论如何也休想再前进半步,空气中仿佛有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在催动帆船回去,那力量好象是从空气中产生的,但又好象是无形中有个人在与我对抗内功!” 说到这里,燕南来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惊骇的表情,道:“如果说真有人在暗中与我对抗内力,那么这个人未免就太吓人了!” 白云飞盯着他,道:“为何?” 燕南来道:“我纵横江湖数十年,自信遇见过各式各样的高手,但从未见过有谁能有这么高绝的功力,你想想,这个岛无论哪片海岸都出不去,你可以想象这个人的的内劲覆盖范围有多么广阔,而且没有一丝漏洞,你说,这个人的功力到了哪种地步了?” 白云飞也露出了骇然的表情,道:“这,这只怕不是人为的吧?” 燕南来道:“当时我催动帆船受阻,谁知那阻力越来越大,我以为有人暗中放劲,于是我大怒之下聚劲反推,谁知帆船因为承受不了两股巨大的力量撞击而四分五裂了,我也因为无法长时间催动内功也被那力量震了回来!” 白云飞惊讶道:“这一定是人为的,只要有反弹力量就一定是人为!” 燕南来点点头,道:“我被震回海滩,全身经脉被自己的内功所震伤,幸得这岛上人所搭救,我才免于一死,当时我才知道这个关于仙术的传说!” 白云飞道:“这到底是不是仙术?” 燕南来道:“这当然不是仙术,这是气功,武学里极为高深的气功!” 白云飞忍不住道:“你凭什么认为这是气功?” 燕南来道:“你武功并不弱,而且你也应该看到过,那个女王的手下将领,她们是不是一个个都可以施展很多内家绝学出来?” 白云飞立即道:“不错,我就见过那忠者施放过‘神女霞光’和‘浩气四塞’!” 燕南来道:“可奇怪的是她们并不懂得这就是内家武学的一种,偏偏认为是什么狗屁仙术,这些女子真是愚蠢之极!” 白云飞道:“可是那女王好象懂得武学原理,还能施展气功!” 燕南来道:“不错,她的确懂得,而且这岛上也就只有她一个人懂得,她传授了不少运用法门给那七个尊者,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人会用、但却不知道原理的原因,更重要一点,她们的用出来的隔空流绝学,看似内家真力,其实全都似是而非,形似而神不是!” 白云飞沉思着,道:“对,那个忠者的‘神女霞光’和‘浩气四塞’虽然看上去就和真的内家‘神女霞光’‘浩气四塞’一模一样,但是那里面的能量与气劲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内功精纯。” 燕南来点头道:“对,正是这样,我可以告诉你,她们那不是内功,全是气功!” 白云飞怔住:“气功?据我所知,武学一道,人必须循序渐进,由浅入深,一个人只有先练筋骨,然后练外门,再练身法,最后练内功,当内功登峰造极之后,人就可以练习气功了,只不过恕我直言,我也自信对武学一道也略通一二,可是我并不知道这气功是怎样练出来的,我只晓得一个人内功修炼到一定程度,招式不知觉间会使用出一点点所谓的‘气’来,至于那些什么御气飞行,御剑取人头千里之外,那完全是传说,理论上也可行,但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得到,因为没有人知道法门!” 燕南来点点头,微笑道:“不错,一个人内功练到登峰造极的时候,他一生的光阴已经过去了大半,就算他能领悟更高深的功力修炼法门,他也死了,根本不可能练成气功!” 白云飞道:“但这岛上的女子她们为什么不懂气功又会气功,这岂非矛盾?” 燕南来笑了,道:“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这六年来,我也终于知道这是为什么!” 白云飞立即道:“好,请讲!” 第一百零六章 天涯有孤客(三) 燕南来喃喃道:“那年我被人救起后,我就沿着这岛的海岸线四处游走,边走边抛木头!” 白云飞道:“哦?抛木头?” 燕南来道:“是的,我每到一个地方就抛一块木头到海中,结果这些木头无一例外的全部漂了回来!” 白云飞道:“这……” 燕南来沉声道:“这说明一件事,这个岛四周被这股力量包围着,没有半分的破绽!” 白云飞道:“这股力量从何而来?” 燕南来道:“这就关系到那个先辈的传说了!” 白云飞惊讶道:“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 燕南来面色严肃的点点头,道:“那个传说有九分真,先辈布下仙术结界,永远的守卫着这岛屿,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在我看来,那并不是真的仙术,而是气功,练到了登峰造极境界的气功!” 白云飞一下子站了起来,惊道:“登峰造极的气功?” 燕南来点点头,道:“是的,这个先辈一定是个不世的武学奇才,他不但深谙气功之道,而懂得很多不可思议的武学!” 白云飞瞪着他,口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燕南来道:“你坐下!” 白云飞立即坐下。 燕南来道:“我知道这话说出来肯定骇人听闻,但这一定是真的,你听我慢慢给你说!” 白云飞只能把他看着,他不得不相信燕南来的话,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燕南来也一样聪明一样厉害,他没理由不相信自己。 燕南来缓缓道:“天下武功千奇百怪,无论哪一种练到了极至,都可以发挥让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出来,这个先辈生前所练的气功,其实并不是我们所练的这些杀人绝学,而是一种强身健体的绝学,就和你体内那股精纯的真气一样,是一种治疗、守护、防御的武功,它的主要在于救人,而不在乎杀人!” 白云飞静静的听着,这些解答都是他曾经迷惑的疑问。 燕南来道:“先辈的气功主要有两种功用,第一种就是能令人长生不老,至于他是怎么练成的,我可说见识浅薄,无法得知,但这绝对存在!” 白云飞点头也表示赞许,因为岛上见不到一个小孩和老人,只此一点就是明证。 燕南来道:“第二种功用,就是他的气功练到了生生不息之境!” 白云飞惊讶道:“永远也不会消失?” 燕南来笑道:“并不说永远也不会消失,我给你举个例子,使用内功催动帆船前进,这一招你也应该会用!” 白云飞点点头。 燕南来道:“内功有限,一方面人需要损耗内功,而另一方面却又可以休息恢复,而这先辈却是一方面损耗,另一方面却在不断恢复!” 白云飞道:“难道他恢复功力的速度比损耗功力的速度还要快?” 燕南来道:“对,正是这样,所以这岛就形成了一个气场,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虽然不断在耗费能量,但它又在源源不断的获得补充,这样一循环流动,所以能够长年不衰,经久不息!” 白云飞张大了嘴巴,他完全无法想象这个先辈的功力了,这么大一个岛,他的气劲竟可以这样笼罩,而且永远也不停息,此人若是活着,只怕是绝对的当世第一,天下无敌。 白云飞道:“可是这先辈已经死了很多年,这气场并没有消失,这又该作何解释?” 燕南来点点头,道:“人的修为若是达到一定境界,就可以自然而然上升到另一种境界,比如初窥门径、由浅入深、熟能生巧、巧能生精、炉火纯青、登峰造极,我要是猜得不错,先辈的气功不但生生不息,而且还引发了天地之力?” 白云飞更吃惊:“天地之力?” 燕南来道:“不错,这天地之力以我等武功浅薄之人自然也不知晓其中精髓,但我见这孤岛处于海天深处,海上多风暴,这里一定是个风暴回旋交汇之地,从而导致这气场永远无法消失,这若是内功形成的劲力,人死必然消失,但气功却不会消失,这也是气功的玄妙之处!” 白云飞顿时恍然大悟,这一点并不难理解,因为他毕竟和燕南来有所不同,因为他来自现代世界,对那些什么磁场气流懂得多多了,这岛屿说白了就是海上气流交汇处! 燕南来继续道:“先辈气功本就能让人长生不老,这些岛上的人一出生只需要五年就可长大成人,而且永远的青春长驻,容颜不老,长命百岁,他们的身体无形中都受这气功影响,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绝大多数人拥有气功,却没有内功的原因!” 白云飞沉吟着,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这些蓬莱女子在吸纳这些气功能量?” 燕南来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道:“这气功的确很奇妙,你知道华山派的剑宗和气宗吗?” 白云飞道:“听说过!” 燕南来道:“我听闻这华山剑宗气宗很有渊源,它们同出一家,不过又有所区别,剑宗是练剑为主,练气为辅;气宗恰恰相反,练气为主,练剑为辅;不过都殊途同归,练到最后,不是升华到另一番境界,就是成魔,要不然就会传说中的独孤九剑!” 白云飞顿时耸然动容,有关独孤九剑的传说他也是听得太多:“难道独孤九剑与气功有关?” 燕南来道:“说有关也沾不着太多的边,但是华山气宗的练气法门从不外传,我猜测如果他们的气宗从一开始练的就是气功的话,那么独孤九剑肯定是气功和剑法的合体,我当年曾听少林方丈形容过,这独孤九剑不但剑式精奇,威猛霸道,而且隐隐中似乎有无形的气劲在挥发威力,但那气劲绝对不是内功!” 白云飞道:“哦?” 燕南来道:“昔年剑魔龙五与武当天虚道长会战龙坛湖,龙五的独孤九剑据观战者说似乎都被天虚道长的真武太极剑挡住了,但龙五却使出了御剑飞行的绝技,依我看来观战者所言不虚,那御剑飞行就一定是气功,如果是内功的话天虚道长哪里还有命在?而且天虚倒长后来也略通一些气功之术。” 白云飞道:“你是说,这气功就像空气一样存在着,人一接触自然会接收吸纳?” 燕南来拊掌道:“聪明,正是这样,这就是它和内功的区别,内功虽然也可以练到生生不息的境界,可是没有人出招,永远也不会存在,但气功就不同了,那种元力真气一发出,它就永远的存在着,就像运用空气一样,它把许多空气凝聚为一点,这样就会产生十分强大力量。” 白云飞忍不住苦笑:空气凝聚为一点那就不是什么气功了,而是冰,是液化气了! 白云飞笑道:“不管怎么说,这气功确实很奇妙!” 燕南来道:“不错,它的确算是武学中的至高境界了,可惜这六年来我还是参悟不透,唉……”他叹了口气,仿佛很不甘心。 白云飞不禁道:“可是这些蓬莱女子是怎么吸纳的呢?” 燕南来道:“她们一出生下来就生活在这个气场中,无时无刻不受影响,这就好比水中的鱼一样,每条鱼天生都有在水中呼吸的本事,但它们自己却不知道这水中呼吸的原理!” 白云飞道:“我懂了,也就是说,这些蓬莱人体内由于长年在这里生活,根本没有出去过,日积月累,他们体内都有气功的根基,只是不知道怎么运用出来杀人对不对?” 燕南来点点头,道:“对,而且他们这些人,如果活得越长,气功就越强,就像每个人长大一样,接收气功的时间越长,功力就越深厚,那忠者一百二十多岁,我告诉你她最厉害的招数就是神女霞光,而那女王你也见过,你知道她多少岁吗?” 白云飞道:“多少岁?” 燕南来面无表情道:“四百八十八岁了!” 白云飞的眼珠子差点没鼓出来:“四,四百,八十八岁!” 燕南来面色阴沉的点点头,道:“这个岛上,也算是她的功力最深厚,所以昨天她也就能用更厉害的‘秋风游刃’打倒你,就是她懂得运用内功的法门,这内家手法也一样可以运用气功,所以为什么你看到的神女霞光术似是而非,原因就在这里;而且女王那‘秋风游刃’若是真正的内功发出来的‘秋风游刃’,你当时恐怕已经被绞成粉末了!” 白云飞也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可是她为什么懂得这些内家手法?” 燕南来点点头,道:“还好她只懂得内家手法的运用,她若是懂得武学修为,你此刻哪里还有命在?” 白云飞叹了口气,这岛上诸多怪现象现在终于可以解释得通了,公主为什么会拈花指?忠者为什么会神女霞光?勇者的外功招式为什么会那么精妙纯熟?女王为什么会秋风游刃?这一切的一切,他现在终于弄懂,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道:“按你这么说,女王应该不会轻功!” “她若是会轻功,我六年前才是真正的死了!”燕南来站起身来,迎着呼啸的海风大笑道:“燕某大好男儿,绝不轻言死字!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死得了的,我这条命,还要留着杀回东胜,对付陆震风那恶贼,报我血海深仇!” 看着他坚定的表情,飞扬的神采,白云飞不觉得也一阵热血沸腾,他到现在才算第一次通过自己的眼睛看见自己,看见自己曾经那坚定狂傲的一面。 第一百零七章 天涯有孤客(四) 许久,白云飞忽然道:“燕兄!” 燕南来转过身:“白兄还有疑问?” 白云飞点点头,道:“燕兄所说的气功,我并不怀疑,我只是想问一点,我们如何才能出去?回到东胜大陆!” 燕南来忽又坐下,叹了口气道:“不错,你问得好,这六年来,我几乎日日夜夜都沿着这海岸线在寻找,寻找脱困的办法!” 白云飞赶紧道:“燕兄找着没什么?” 燕南来表情沉重的摇了摇头,道:“没有,这气场完全没有一丝破绽,更没有一处地方可以冲得出去!” 白云飞顿时也叹了口气,道:“难道我们一辈子都受困于此?” 燕南来忽然道:“那也未必?” 白云飞道:“哦?” 燕南来道:“那先辈虽然武功无敌,但我想这气场一定有一到两处破绽,因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武功,只是我没有找到而已!” 白云飞道:“但你找了六年都不曾找到!” 燕南来点点头,道:“但我还是会继续找下去,要我不找下去,除非我死,否则总有一天我会把这破绽给找出来!” 白云飞也点点头,面色沉重也不再说话了。 一时间,激昂的情绪仿佛忽然锐减下来,两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了。 整整六年都无法找出破绽,可以想象要离开此岛的难度。 许久,燕南来打破了沉默,道:“若让你一辈子呆在这岛上,你愿不愿意?” 白云飞道:“我为什么愿意?” 燕南来道:“活在这岛上可长生不死,容颜不老,难道你都不愿意?” 白云飞忽然笑了,反问道:“你觉得死可不可怕?” 燕南来哈哈大笑,道:“燕某纵横江湖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离奇的事情没有经历过?你觉得我怕不怕死?” 白云飞点点头,看着远方道:“其实死并不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燕南来也看着远处的海浪,悠悠道:“因为这世上最可怕的事,并不是死,而是——寂寞!” 白云飞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他了解燕南来的意思,那就是一个人活在这岛上,与自己心爱的人天各一方,一个孤独终老,纵然长生不死,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燕南来似看穿了白云飞的心思,苦笑道:“你以为我寂寞是因为没有红颜作陪吗?” 白云飞怔住:“你难道不是?” 燕南来道:“我不是!” 白云飞忍不住道:“哦?为何?” 燕南来笑道:“这六年来,我找这破绽实在是找得筋疲力尽、忍无可忍了,我决心以内功催舟的法门来强冲这气场!” 白云飞张大了眼睛,道:“这能行?” 燕南来道:“我说过,天下武功各式各样,只要其中一样练到了极至,也一样可以发挥巨大的力量,那先辈练的是气功,我本以内功见长,我知道他的功力胜我的内功千千万万倍,但我决心日夜练功提高内功,有朝一日我大功告成,就能催动小舟冲出气场!” 白云飞呆呆的注视着他,他这法子虽笨虽愚虽极其费力,但除此之外又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这正如愚公移山的故事,多少人嘲笑愚公太蠢,为什么要用那么愚的法子,为什么不换个巧妙的法子,但那些人殊不知道,自己若是身处此境,自己恐怕比愚公干得还起劲。 白云飞愕然道:“难道这六年来,你除了找破绽就是练功?” 燕南来道:“是,这六年来我每日花半个时辰沿着海岸线行走寻找破绽,花九个时辰练功,然后花两个多时辰睡觉,就在这海岸线上,六年来我风雨无阻,寒暑不间!” 他脸上呈现出一片难言的复杂神色,道:“若是累了,我就地躺下就睡,纵是荆棘丛中,我也不顾;若是饿了,弹石射些飞鸟走兽,生裂而食;我觉得无聊了,就躺下来想想我曾在东胜时的那些快活日子;夏天太热,我就泡在海水中练功;冬天太冷,我就躲入深山中不停练外功取暖;蓬莱城的卫队来追杀我,我就杀她们个死无全尸;荒野族人与我争食,无食可吃时我就啃死人;直到我前几日在紫竹林海滩发现你,就一直跟到皇宫,这才中断了几天这样的日子!” 白云飞呆住了,彻底的呆住了,他已完完全全被燕南来这种露宿荒野、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所震惊,他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人类为了自由,也可以忍受无边无际的折磨和痛苦,这种寂寞,谁人能了解?谁人能明白?这样的寂寞别说六年,一般人恐怕六个时辰都忍受不下来,但他却忍了下来。 这就是高手,高手的寂寞,谁人能懂? 十一郎为达剑道的颠峰,他可以杀死自己的情人来捍卫心中的剑道,甚至还可以让自己去求死,他的寂寞是一生遍寻对手而不可得,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 但是燕南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他白云飞自己,为了自由,他忍受了六年这样的非人生活,还别说这种非人的原始生活,哪怕是六年不开口说话,一个人恐怕早就疯了,但他意志坚定,愣是挺了过来。 天底下所有的高手都有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寂寞。 想当高手,就要像冰山上寒梅一样,耐得住冰冷的寂寞;耐不住寂寞的,永远也不是高手。 白云飞吐了口气,道:“那你现在能不能强行冲出这气场了?” 燕南来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天空中的白云,叹息着道:“又是春天了,南方的燕子又要飞回北方去了!”他的口气里透着了无尽的感伤,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世界的尽头,纵然武功盖世,纵然剑法无双,又能怎样呢?还不如天上的飞鸟一般自由。 燕南来忍不住站起身,举起暗夜流光剑,向海面高歌长吟:“愿做棵小草,染绿那荒郊野外;愿变只飞燕,穿翻那滔滔云海;哪怕是野火焚烧,吾心志向不改;哪怕是冰雪覆盖,依然信念不衰;多少年沧海桑田,顽石也长满青苔,长满青苔,只要一颗心儿未死,就向往着逍遥自在,永也不言败;蹉跎了岁月,伤透了情怀,为什么,为什么偏有这样的安排……” 歌声在海面远远扩散开去,听来自有一股英雄落魄的悲壮,但却又有一股让人热血奔涌的豪迈,就连那些海浪都猛烈的击打着岩石,似为英雄这样的一生而叹息。 浪花中,白云飞只觉得热泪盈眶,无法自已。 只有到了这样的境地,人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向往自由,而那些绝世武功、万人之上、风花雪月、傲笑江湖、快意恩仇……这些统统没有自由重要,现在没有,将来也永远不会有。 人为什么总是不懂得珍惜自己一直都拥有的自由?偏偏要舍本逐末去追逐那些狗屁不通的名利呢? 燕南来放下剑,长长的出了口气,垂手道:“我练了六年,内功已经增强了很多,可是我还是冲不出去!唉!” 白云飞忍不住道:“为什么?” 燕南来道:“因为,我已经老了!” 白云飞又怔住:“你和我年龄相仿,燕兄为何说自己老了?” 燕南来叹息道:“并不是年龄老了,而是武功老了!” 白云飞道:“哦?这怎么可能?” 燕南来长叹道:“我在天剑山与陆震风决战时,武功可算达到了一生的颠峰状态,这六年来内功功力经过苦练虽然还在高涨,但我武艺已经成型,永远不可能超越那先辈!这就好象一棵参天大树,它已不再是树苗,不可能长得再有冲天之高!” 白云飞呆呆的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命运最残酷的事莫过于让人失去希望,永远的失去希望,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注定的结果。 燕南来忽又笑了,道:“可是前几日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又很高兴,我简直开心得不了!” 白云飞道:“为什么?” 燕南来笑道:“因为我看到了你背着我的暗夜流光剑,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从东胜大陆漂流而来的人,不管怎么说,我至少以后也有个可说话的人了!” 白云飞也笑了,只是笑容却显得说不出的勉强。 能够与人说说话,这就令一个人开心得不得了,这种开心实在让人难受,让人唏嘘。 燕南来笑道:“我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有种亲切感,我总觉得我和你好象有种很特别的联系!” 白云飞笑道:“我刚说了,我其实就是你,你也就是我!” 燕南来笑道:“我相信!但还是有所区别!” 白云飞惊讶道:“哦?” 燕南来道:“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很讨人喜欢,你在东胜大陆那边一定有很多朋友,而且一定都是很不错的朋友!你现在到了这里,你又多了一个朋友!” 白云飞的眼睛亮了,道:“我们是朋友?” 燕南来道:“现在已经是了!” 白云飞道:“我们不是我们?我们是朋友!” 燕南来纵声大笑,道:“好,好一句我们不是我们,我们是朋友,就为这句朋友,今日就该作长夜之饮,大醉三天三夜!” 白云飞道:“可惜这里没酒!” 燕南来笑道:“不要紧,你若愿等的话,我这就去找!” 白云飞笑道:“你找得着?” 燕南来大笑道:“我找不着就偷,偷不着就抢,就算今天把这蓬莱岛闹个天翻地覆鸡飞狗跳,老子也要把酒找着!” 白云飞豪气顿生,不禁道:“好,我等你!” 燕南来点点头,飞身而起向蓬莱城方向掠去了,身形正如燕子般飘逸而潇洒。 白云飞看着他的背影,喃喃笑道:“燕南来,燕南来,果然是南方的飞燕飞来,天上的白云漂流……” 第一百零八章 天涯有孤客(五) 酒是好酒。 大大小小的酒坛子摆了一地。 白云飞和燕南来就躺在沙滩上,一边看着海上升起的明月,一边仰头痛饮。 海浪,天涯,明月,人当此境,夫复何求。 许久,两人都有些醉意,白云飞忽然道:“燕兄,你我同醉于此,让我忽然想起了这岛上我的朋友!” 燕南来惊讶道:“哦?白兄与岛上之人竟还有朋友?” 白云飞笑了,道:“不错!” 燕南来笑道:“难道白兄与那些愚蠢之极的女子还是朋友?” 白云飞笑道:“我与女人怎可能是朋友?” 燕南来点点头,沉声道:“白兄虽然武艺并不高强,但我见白兄侠义心肠,料想也不会与这蓬莱岛的愚蠢女人有所牵挂,更何况女人本非圣明!” 白云飞失笑道:“那燕兄认为女人是用来干什么的?” 燕南来喝了口酒,笑了笑道:“哼,女人,女人只不过是满足虚荣和用来取悦男人所用的!” 白云飞笑了,道:“燕兄的看法倒也有理,只不过我与这岛上女子并非朋友,我的朋友在明月涧!” 燕南来更惊讶:“白兄与那些部落族人也是朋友?” 白云飞道:“难道燕兄困在这岛上六年,竟没有朋友?” 燕南来纵声长笑:“朋友?燕某一生多的是朋友,燕某的朋友不是闻名天下的豪杰,就是名动四方的英雄,难道燕某大好男儿,还会结交那些无名之辈吗?” 白云飞看着他不说话了,虽然燕南来某种程度等于他白云飞,但他发现燕南来毕竟还是与自己有所不同,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完完全全的相同,只能是有所相似,白云飞与燕南来相同的,也许就是有着一段相似的经历。 见白云飞有些沉默,燕南来笑道:“白兄莫不是想念朋友?既然是白兄的朋友,那也是燕某的朋友,咱们不妨一起邀朋友共醉如何?” 白云飞又笑了,燕南来就是燕南来,就是豪气干云。 月光静静的洒在山涧。 明月涧的瀑布依旧漂亮,景色也依旧美丽。 只是荒地太过安静,安静得有些可怕。 白云飞和燕南来披着夜色,提着酒,站在荒地上发呆。 荒地上到处都是尸体,那些部落族人的尸体,尸体在月色下更显恐怖,因为这些男人一个个都死得极其凄惨,不是被乱箭射死,就是被乱矛捅死。 “你的朋友看来应该是死了!”燕南来注视着满地尸首喃喃的吐了口气,“依我的经验来看,这应该是那女王的卫队来过,而且不下一千人!这岛上的部落,没有哪一个部落可以抵挡一千人的卫队。” 白云飞呆住了,难道一天功夫,这里就遭遇了血洗? “铁牛,铁牛兄弟,铁牛兄弟!”白云飞孤独的声音传遍了山涧。 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是自己的回声。 白云飞的拳头已经握紧,他在愤怒,他愤怒不是这些人死得悲惨,而是愤怒那女王的残暴。 这显然是他逃脱后,女王的军队追杀到这里来了,迁怒之下,这些族人全遭了殃。 燕南来道:“唉,这六年来我都习惯了!” 白云飞没有说话,只是拳头捏得更紧。 燕南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不必太难过。 白云飞看着满地的尸体,吐了口气,忿声道:“我总觉得只要是个人,都有点人性,多少都得讲点道理,但这种暴君,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燕南来叹道:“但你又能怎样呢?为他们报仇吗?” 白云飞沉默着不说话。 这时岩洞口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白,白大哥!” 只见铁牛浑身鲜血,拿着斧头一瘸一拐的站在那里,白云飞又惊又喜,赶紧跑了过去:“原来你还活着!” 铁牛“扑通”一声又跪下,白云飞赶紧扶起他:“快起来,怎么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铁牛一双眼睛充满了怒火,带着悲愤道:“白大哥,你走了之后,今天白天,公主殿下还有智者、勇者大人带来了大队士兵说是来捉拿你,她见你不在这里,一怒之下要杀我们明月涧所有人,我们拼死反抗,这才免于一死!” 白云飞又惊又怒,赶紧道:“就剩你一人了?” 铁牛道:“只剩我和长老活着了,我们的兄弟死的死,没死的也被抓去城里了!” 白云飞道:“长老呢?” 铁牛回头道:“长老大人,你快出来,白大哥回来看我们了!” 长老这才从岩洞口颤巍巍的走出来,一看见白云飞就跪倒在地哭道:“白,白……” 白云飞走上前:“长老快请起!” 长老站起后很快就看见了燕南来,他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你,你,你……” 燕南来点了点头,道:“长老,六年不见了。” 长老顿时又跪倒:“高人在上,请受我一拜!” 燕南来道:“当年我指点你们的真神,就是这位白兄弟!” 铁牛立即道:“白大哥,你一定要为我们这些死去的兄弟报仇!” 白云飞喉咙一阵抖动,伸手就抢过燕南来手中的暗夜流光剑,转身就走! 燕南来一把拉住他:“你去哪里?” 白云飞道:“我现在后悔一件事!” 燕南来道:“什么事?” 白云飞忿忿道:“当天在紫竹林,我就该把那女人给杀了,结果我一时心软,今天才酿成大祸!” 燕南来默默的注视着他,道:“你杀女人?” 白云飞沉声道:“我本不杀女人,但我不杀她,她却杀人!” 燕南来忽然道:“你劝你现在还是不要去蓬莱城的好!” 白云飞道:“我非去不可!” 燕南来厉声道:“你根本就不是那女王的对手!” 白云飞道:“是不是她对手是一回事,但去不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燕南来注视着他,默然道:“我年轻时就是你这样子!” 白云飞道:“现在呢?” 燕南来道:“现在我至少明白一个道理!” 白云飞道:“什么道理?” 燕南来道:“逞匹夫之勇只是自寻死路,当年我若懂得这个道理,就不会被陆震风打下山崖!” 白云飞沉声道:“我当年是这个样子,现在也是这个样子,而且我将来永远都是,白云飞永远是白云飞!” 燕南来道:“你这是何苦?” 白云飞转过身,看着他,一字字道:“我没来这岛之前,你知不知道外面全天下都是怎么说燕大侠的?但是现在……”白云飞顿了顿,道:“你变了!” 燕南来叹了口气,道:“是!” 白云飞道:“我了解,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了这么多年,或多或少都会变一些,但我不同!” 燕南来厉声道:“即使如此,我仍不会让你去!” 白云飞盯着他不说话。 燕南来道:“你这样子去是白白送死,非但报不了仇,而且只不过是让未死的人徒增伤悲而已!” 燕南来不等他说话,继续道:“而且我告诉你,就算是我去,在上官秋虹手下也走不了十招!” 白云飞道:“上官秋虹是谁?” 燕南来道:“就是女王!” 白云飞不吭声了,他知道燕南来所言不虚,女王虽然不会轻功,但一身功力却是无人能敌,就算是燕南来手持暗夜流光剑施展“神州万里剑”,只怕那些剑气都近不了她的身。 其实这女王要说武功有多么高强也未必,只是她气劲太强,白云飞也应该想到,一个接近五百岁的人,一身高绝的功力,基本上已经是“大巧不工”的境界了,随随便便一掌一拳打出来,就好比泰山压顶,普通人别说挡,恐怕连站都别想站稳。 这样的人,怎么去战胜? 白云飞叹了口气,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沉重,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燕南来见他怒火已消大半,不禁笑道:“其实你也不必灰心,上官秋虹并非无法战胜!” 白云飞惊讶道:“哦?” 燕南来道:“白兄你武艺尚未大成,你若刻苦修炼,将来势必惊人!” 白云飞道:“为何?” 燕南来道:“白天为白兄逼毒,白兄体内四股真气流动,燕某自信见过无数奇人异士,但还未见过像白兄这么资质奇特之人!” 白云飞皱眉道:“奇在哪里?” 燕南来道:“白兄并非不懂武学之人,难道白兄自己还不奇怪?一个人的内家真气竟然可以容纳四种不同的真气,阳刚、阴柔、混杂、精纯,白兄既不会魔教吸星大法,凭什么能如此兼容?” 白云飞顿时愣住,这原因连他自己也没想过。 其实不是没想,他的那游戏升级思维只晓得多少点多少级,全靠天开眼看到的数据在吃饭,很少研究这一套,但这里却不是《剑光》的世界,真真正正的武学必须要精研。 白云飞赶紧道:“愿听燕兄指点!” 燕南来点点头,道:“这原因就关系到很多玄外法门了,事已至此,咱们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研究!” 第一百零九章 天涯有孤客(六) 夜深。 明月当空。 白云飞、燕南来、铁牛、长老坐在紫竹林的海滩上。 燕南来道:“白兄,你可曾知道兵解大法?” 白云飞点点头:“知道,据传这是魔教武功,自残脏腑,激发潜能,瞬间提高功力!” 燕南来道:“不错,这兵解大法确是一代奇功,以微弱内力来激发人体的潜能,我很奇怪一点,人的潜能又从何而来?” “这……”白云飞愣住,这问题虽然人人都知道,但很少有人去深究它。 铁牛忍不住道:“我只晓得人一发怒就可以很有力气!” 燕南来笑道:“不错,人一发怒就能力气大增,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喝酒也能,人一激动更能!”他顿了顿,道:“潜能这玩意其实我也并不知道它从何而来,但我清楚一点,这兵解大法被人称为魔教武功,就是因为它能投机取巧!” 白云飞皱眉道:“燕兄到底是什么意思?” 燕南来笑道:“天下武功五花八门,魔教武功之所以登不了大雅之堂就是因为它投机取巧,最后误入歧途导致走火入魔,可是为什么有的人练魔教武功却并没有走火入魔呢?譬如那魔教教主任天行当年横行霸道,纵横江湖数十年,他为何不曾入魔?” 白云飞迟疑道:“也许,他本身就适合练那些什么吸星大法,神魔阴阳镜的魔功!” 燕南来拊掌道:“对了,正是这样,有的人天生就是练魔功的好材料!” 白云飞不解道:“燕兄认为我这种资质应该练魔功?” “不错,白兄若是生在魔教,恐怕早就武功大成,名动天下。”燕南来继续道:“天下武功无外乎三种,一是外门,外门招式讲究精奇神妙,招式可弥补攻防之间的不足;二是轻功,轻功也可根据不同的身法窍门来练习;三是内功,内家真气虽也分很多种,但三种武功之中,惟有内功无法取巧,必须一点一滴、一日一月的累积,到最后方可大成!” 白云飞点点头,道:“不错,功力深厚确实无法投机取巧,少林内功博大精深,就是因为少林高僧历代都精于勤修,所以才有天下武功源出少林的说法!” 燕南来道:“对,只不过……我来到蓬莱岛后才发现有气功这种传说的武功存在,我一直在寻找出去的办法,我想寻找破绽几乎不太可能,唯一能够冲出这气场的办法,就是拥有足够深厚的内功,以真气催舟的手法把这气场撞开一个口子,然后强行冲出去!” 白云飞道:“燕兄白天也说了,你苦练了这么长时间,内功足以傲笑江湖,但都还是冲不出这气场……” 燕南来忽然打断他,道:“不错,那先辈武功卓绝,气功无敌,但我始终也认为,勤学苦练,人定胜天,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我修炼功力六年,功力虽还远远不及,但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我武功已成型,再练个两三百年,恐怕才能冲出去,但是白兄不同,白兄若是肯练,依我推算,一两年之内即可修成无敌内功,然后我们二人同心协力发动真气催舟,把这气场冲个缺口出来,届时杀回东胜国,进,可出入自由,退,亦可为铁牛兄弟等死难之族人讨回公道,灭那上官秋虹简直不在话下!” 长老和铁牛一听,顿时张大了嘴巴。 白云飞不解道:“燕兄为何认为我一两年即可练成旷世内功?” 燕南来点点头,道:“那上官秋虹四百八十八岁,她一生来就吸纳这气场能量,虽不是刻意所练而是自然形成,但如果以修行之人的标准来计算,我想五十年以上的功力她绝对有,只是吸纳速度较慢而已,白兄本就懂得武学修为,若是依照我教你的法门来练习,我敢断言以白兄的资质,最迟两年,白兄定可练成普通高手百年以上的内功!” 白云飞骇然道:“燕兄为何如此肯定?” 燕南来转过身,看看茫茫大海,喃喃道:“这六年来,我的内功已练到了新一层境界,这境界说出来恐怕你不信,那就是传说中的化枯为荣,清风新揉!” 白云飞耸然动容:“传说中的化功大法?” 燕南来摇头道:“错,我这法门可绝不是星宿海、北冥神功一路的化功大法,而是我这六年来自创的绝学!” 白云飞道:“愿闻其详!” 燕南来道:“那先辈的气功既然可以为普通人所吸收,我想我等外来之人也能吸收,我这法门就是专门吸纳这气场里的能量,然后转化为自身的内功,先辈这气功生生不息,那么我这内功迟早有一天也能吸纳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长老和铁牛直听得一头雾水,但白云飞却是惊得无以复加:“这不就是魔教吸星大法么?” 燕南来道:“不完全是,我这法门利用的原理是吸星大法和兵解大法的结合,虽然也吸纳能量贮入自己丹田,再驱入奇经八脉供以已用,临阵威力极大,但和真正的吸星大法与化功大法又有所区别!”他顿了顿,沉声道:“星宿派的化功大法和魔教吸星大法对修炼者有重大隐患,吸来的他人功力有朝一日会突然反扑,吸来的功力越多则反扑之力就越强,到最后修炼者驾驭不了这些巨大的功力,反而因此暴毙;不过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两种邪派武功吸纳的都是真气,是全江湖各门各派的内家真气,威力虽大,却不能真正的融合自身功力!” “而我这法门却是吸取气功能量把它变为单一的内家真气,此等绝学我自信全天下只有我燕南来一人会用,而且我也已试过,就算吸得再多,也不会对产生反扑之力,更不会对自己有害!” 听闻他竟然能把气功转化为内功,白云飞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种绝学别说这个世界他天下独有,就算是在《剑光》里,他也算是个天才了,因为这就好比气功是种新的属性,他把新属性的点数全部叠加在内功一种属性上,而且还不产生负作用,这完全就是变态级的武功了。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人只有身处这样的绝境,才能创造出这样的绝学,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的文人骚客要去游山玩水找灵感,那么多的武学高人要刻意的去深山老林修炼武功,原因就在这里。 白云飞忍不住道:“此等旷世绝学那燕兄为何自己不用?” 燕南来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不想用么?我的内家真气和你同出一路,全以驳杂的攻击型功力见长,而这先辈的气功却是一股精纯的守护之力,两者完全相克,而且我内功太过深厚,倘若强行吸纳,那就是真正的魔教吸星大法,最后暴毙身亡,严格说来,也许是我资质有限,就好像一只碗,里面装满了沙石,这时若再吸取能量就等于参入水,成为一碗糨糊,何用之有?” 说到这里,他忽然激动起来:“但白兄你不同,你的身体竟可以兼容四种内功,而且其中一股内功尤其清澈精纯,我为你逼毒时就已试过,你这一股真气也是股守护之力,与那先辈气功绝对同出一路,而且你现在武功根基并不深厚,倘若吸收这气场的能量,将来绝对功力惊人,冲破这气场绝不成问题!白兄流落于此,乃是天助我燕南来也!” 他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仰天高呼,激动的神态好象是在感激上天终于让他从此不再受苦受难,专门派来白云飞来拯救他的。 铁牛见他手舞足蹈,忍不住道:“这什么神功不神功的是不是可以对付女王陛下的仙术!” 燕南来转过头,促声道:“只要白兄肯练,别说那上官秋虹会什么仙术,她就算是会魔法,就算是招来几十万天兵天将,白兄弟一样可以打得她丢盔弃甲,跪地求饶,到时我们兄弟联合众部落起义举兵,杀进皇宫,让这蓬莱岛恢复纲常,人人平等,让众人过上好日子,而我和白兄也可以离开此岛,从此得以自由,可说一举两得,哈哈哈哈哈……” 他越说越兴奋,最后忍不住仰天狂笑起来,铁牛和长老也听得心潮澎湃,连连傻笑。 三人兀自狂喜,全然没发现白云飞脸色沉重。 燕南来似知道他心中有所顾虑,道:“燕某知道白兄弟有所顾及,白兄弟若是信得过燕某人,且让燕某人废掉你武功,让你重新来过,完全不必担心真气不纯而最后导致对自身有害,白兄你意下如何?” “废掉武功”的话若是在白云飞以前听来简直就是梦话,但此刻他却不并怀疑,他并不是不相信燕南来,而是武功一旦废了,就算内功出神入化,那么身法和力量呢? 从他惯用的《剑光》角度来看,假如他白云飞的属性将来变成这个样子:力量5,身法5,内功1000点,这和废人其实区别根本不大。 因为他一向都知道,高手并不是说某一个方面特别突出,而是在所有属性都扎实的基础上某一个方面特别突出,这才是高手,倘若内功无敌,其他属性变成白板,那完全等于一个白痴。 燕南来的这个化功大法,看似美妙,其实蕴藏着很大的风险。 白云飞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一百一十章 天涯有孤客(七) 春雨。 纷纷扬扬的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 上官晴坐在紫纱帐前,看着窗外的细雨发呆。 已经七天过去了,她一天比一天烦躁,脾气一天比一天大,可是没人的时候,她却一天比一天更安静,一天比一天更忧愁。 这种感觉连自己都解释不清楚,她很奇怪,从前那个喜欢耍笑打闹的自己哪去了?为什么这些天莫名其妙的就想起很多事情,尤其是那一晚的迷乱与疯狂,按理说自己应该很快就忘记,但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平添了很多空虚。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 特别是一想起白云飞那一脸淡淡微笑的表情,这种空虚感就更加深重,所以她就更加烦躁。 只不过她殊不知道,每个人都会经历人生中这个为情所困的阶段,没有经历这种情感,人生中就难免有片空白,这片空白是其他任何事都填满不了的。 道是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细思量,还是相思好。 “公主殿下!”两名蓝衣女兵走进屋来。 上官晴转过身,着急道:“我让你们去选的男人呢?带回来没有?” 女兵赶紧拱手道:“回禀公主殿下,我们已经在醉仙楼挑选了那里十个最好的美男子,现在都已经带了回来!” 上官晴满脸忧虑的表情稍微有所缓和,道:“好,给醉仙楼的黄老板送一百两金子过去,快把那十个男人给我带进来!” “是!”女兵退了下去。 屋子里很快出现十个美男子。 说他们是美男子倒丝毫不为过,一个个都眉清目秀五官标致,确实都比白云飞都俊俏多了,只不过在上官晴眼中看来,这些男人长相虽还不错,但与白云飞相比,他们身上却始终少了几分白云飞那种潇洒的味道。 “你叫什么名字!”上官晴托起一个男人的下巴问道。 那男子赶紧道:“公主殿下,小人叫胡升!” 上官晴皱了皱眉头,放开了他,又抬起第二个男子的下巴:“你呢?” 第二个男子立即抬头谄媚道:“小人叫夜来香!” 上官晴顿时有股怒气,道:“我看你叫夜壶差不多,哼!” 第二个男子吓坏了,顿时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轮到第三个男子,上官晴怒气更盛,道:“你呢?” 第三个男子颤声道:“小,小人叫,叫,叫,叫……”他“叫”半天就是“叫”不出个名字来。 上官晴不耐烦道:“哼,连个话都说不清楚,要你何用?” 第三个男子吓得面无人色,谁都知道惹怒了公主的下场都是脑袋搬家。 上官晴越问越气,越问心里越烦躁,这些人都是空有一幅外表,根本没有白云飞那种气质,而且不知怎的,她一联想到如果要和这些人做那件事,她就有种想呕吐的感觉,这些人实在是没法子和白云飞相比。 上官晴忍不住大叫道:“来人呀,把这些没用的男人统统给我送回去,让醉仙楼的黄老板亲自来见我,让她带几个像样的男人来,否则本宫就去拆了她的醉仙楼!” 这次别说十个男人被吓得不轻,就连两个女兵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话,公主殿下的脾气没人敢惹。 两个女兵押着一群男人刚一走到门口就跪下:“女王陛下!” “你们都出去吧!”上官秋虹挥了挥手。 “是!”众人全部退了出去。 上官晴立即烦躁道:“娘呀!” 上官秋虹看着她,柔声道:“晴儿,什么事情又惹你不高兴了?” 上官晴一下子钻进她的环抱,撒娇道:“娘呀,你为什么不抓住那个白云飞呢?” 上官秋虹不解道:“怎么了?” 上官晴道:“那个白云飞是我最先发现的,是我的,我不准别人把他带走!” 上官秋虹微微笑道:“我不是让你带着智者和勇士去明月涧搜过了吗?” 上官晴不满道:“但是那个黑衣人是谁,他好象也会那些什么轻功,明月涧根本就找不着白云飞!” 上官秋虹脸上掠过一丝阴影,喃喃道:“此人武功高强,在我岛上来去自如,这六年来谁都拿他无法,纵然是出动全城卫士,也难把他抓住,那白云飞落在他手上,娘也是无可奈何!” 上官晴一听更着急:“娘啊,那人到底是谁啊?他不会把白云飞怎样吧?依你看他会不会把白云飞杀死?” 上官秋虹看着她,不解道:“晴儿,你为何如此紧张那白云飞?” 上官晴心里一惊,赶紧扭过头去,道:“我,我没有!” 上官秋虹盯着她,沉声道:“晴儿,娘告诉过你多少次,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上官晴低下头,用手扯着自己的衣角:“我,我知道!” 上官秋虹的脸色迅速变得严肃起来,厉声道:“是不是那白云飞对你做过什么?” 上官晴脸色顿时惨白,赶紧道:“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才怪,那一晚她戴着个魔鬼面具穿着一身丝袍引诱白云飞,这种事要是让上官秋虹知道,上官秋虹恐怕会出动所有军队,在岛上挖地三尺都得把白云飞给逮出来。 只不过上官晴一向都受上官秋虹和七大尊者宠爱,她执意要得到白云飞,忠厚老实的忠者经不起她死缠烂磨,私自为她安排了这样一出好戏。 这样的事情要是被上官秋虹发现,忠者也不会有好下场。 人人都知道女王陛下是个对男人深恶痛绝的人,她只会把男人当作玩物,绝不允许自己的臣民对男人动真感情,结果她殊不知公主就对白云飞动了真感情,就连白云飞都不知道。 爱情这东西不像友情,友情虽然可以无条件、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但它需要时间的沉淀,需要岁月的磨砺,就像香醇的酒一样,越陈越能芬芳。而爱情却是没有来由的,它说来的时候就来,它说走的时候就走。 就连上官晴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看不见白云飞,她就会感觉如此空虚,其实这正是爱上了一个人的征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上官秋虹冷冷道:“晴儿,那白云飞若是对你做过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告诉娘,娘绝不会轻易饶过他!” 上官晴撇了瞥嘴,道:“没有!” 上官秋虹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上官晴眼珠子转了转,道:“娘啊,我就是一个人呆在宫中太闷了,我想找个人来陪我玩!” 上官秋虹道:“难道你想找那个白云飞?” 上官晴立即道:“是呀是呀,他会还飞呢,我也想要飞!” 上官秋虹道:“城里这么多玩的地方……” 上官晴立即道:“城里那些地方我都去腻了,就只有醉仙楼这些妓院我没去过了!” 上官秋虹点点头,道:“你要记住,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活该被卖到妓院!” 上官晴眨眼道:“娘啊,那些从明月涧的抓回来的男人我把他们卖到醉仙楼去好不好?” 上官秋虹道:“哦?” 上官晴道:“反正抓回来也没有什么用!”她咬牙道:“我,我不想用他们,把他们卖到醉仙楼去,我顺便也可以去那里玩玩!” 上官秋虹沉思着,道:“也好,不过去玩也可以,但你千万要记住娘平时教导你的话,不能相信这些男人,也别上这些男人的当!” 上官晴高兴道:“是,我一定记得娘的话,那,我现在就让忠者大人带我去!” 上官秋虹笑了笑,道:“还有一点你得记住,不要闹什么麻烦出来!” 上官晴转头笑道:“娘你就放心好了!”说完她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上官秋虹若是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事,而且还会引出来什么样麻烦的话,恐怕就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了。 因为她根本就猜不到上官晴的心思,上官晴现在是挖空心思也要把白云飞给挖出来,她虽找不着白云飞二人,但她自信有办法把白云飞给逼现身。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涯有孤客(八) 紫竹林的沙滩边,白云飞站在海浪中高举双手,掌心朝天,似在吸收天地的灵气,日月之精华。 此刻他正是在运用燕南来所传授的化功大法转化内功,已经十多天过去了,他不得不佩服燕南来的厉害,这化功大法的确对自己没有半分伤害,而且内功的增长速度简直让他自己都深感恐惧。 来到这蓬莱岛之前,他的等级是9级,内功属性278点;现在,他的等级还是9级,内功却提高到了334点,几乎平均每天提高5点,如果他就这样修炼一年,内功就很可能超过2000点。 2000点的内功,若是在《剑光》里,那人就算专练内功也需要300级,当年全天下他166级就是天下第一剑了,300级简直不是人可以完成的等级,但现在他已经有了这种完成的可能。 不过这也只是理论上的可能,因为功力越高,越往上提升就越困难。 但无论怎么说,燕南来这化功大法已经够吓人的了,它简直就是妖法,抑或说妖法都没这么恐怖。 来到这东胜世界后,内功虽然没有什么等级提示,但根据实战的经验判断,白云飞的心里基本上有一套完整的内功修行概念标准。 100点:剑带啸声、四方来风,地裂斩足够炸出一个深坑,当初的何楚舞就具备这样的功力; 200点:凝神静气、神来一击,标准的冲杀剑术,可以产生极强的冲击力,就算是一堵墙都可以瞬间冲得四分五裂; 300点:冷水烧沸、熔铁为水,烈火剑法的最低标准,兵器都可以通过内力来燃烧,陆新月在紫禁城施展的“丹凤朝阳”就是这种境界; 400点:倒行逆施、逆转丹行,到了400点的内功绝对是内家高手的标志,因为逆转丹行手就必须有这么高的内功才能用出来,否则内家高手永远只会杀人,不懂得自救; 500点:化零为整,凝气成冰,寒冰剑的最低标准,十一郎在静月山庄刺死空智大师那一剑至少就有这么强大的威力; 600点:八方归元、一剑破风,破风剑术的最低标准,有了足够强大的内功支持,这一剑完全可以超过风的速度,这一阶段可说十一郎是彻底练得无比精纯了,一剑就是一条命; 700点:分筋错骨、天雷地火,到了这个阶段至少应该会三种武功,抵御普通刀剑的分劲功;剑客一剑刺出去会产生闪电火花的闪雷剑术;一掌拍出去产生各种变化的绝学,那些所谓的化骨绵掌、大力金刚掌、一阳指,降龙十八掌等都是从这个阶段分流出去的; 800点:飞花摘叶、草木皆剑,顾名思义,一片摘下来的树叶都可以比剑锋利,伤人于无形,而无形“剑气”这样的绝学也是从这个阶段产生的,辛梦来就是这一境界的高手,而且也内功只有过了800点,才能略微懂得气功的一些入门之道; 900点:冷暖相容、寒暑不侵,比分劲功还厉害的护身罡气基本上有900点内功的高手是铁定会修炼的,辛梦来决战十一郎所推出来的气场其实也就是拼死发挥到了这个极限状态;而且由于内功的调息,高手们根本不受气温对身体的影响,哪怕冬天不穿衣服也不会觉得冷; 1000点:化枯为荣、清风新揉,这就是燕南来的境界了,同时上官秋虹所推出来的“秋风游刃”也是这个境界; 至于1000以上的境界,白云飞就不知道了,也不是不知道,而是他还没见过能修炼到这以上境界的人,不过肯定一点,上官秋虹绝对超过1000点,传说中修炼独孤九剑所需要的内劲也是这之上,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的功力更是这之上。 像辛梦来这样的高手穷尽一生的精力,也不过是800点档次上的高手,那么如果修炼到2000点,那些江湖中的高手至少得活好几百年才能够达到,事实上除了这个鬼地方,东胜大陆有能活几百年的人吗?这个概念白云飞已经不敢想象了,也许就如传说中一样,一身惊世骇俗的内功若是用来杀人,排山倒海的气浪足以把一个村庄夷为平地,若是用来救人,恐怕真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白云飞忽然觉得那先辈练出生生不息、长老不老的功力,恐怕还在这之上。 只不过他又想到更可怕的一点,从月河村出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的等级提升得确实太慢了点,只是假如将来通过冲破极限或者是瓶颈再提高等级,自己身体里的综合数据起来外加暗夜流光剑的即时威力,假如一记“神剑傲洲”劈出去,那…… 他这么一想,精神顿时松懈了下来。 精神一松,手便一软,化功大法的进展迅速慢了下来,体内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也减弱了许多。 “这分明就有一种强行提高自己等级的感觉!”白云飞骇然的想着,停止了运功。 燕南来这时已从远处的岩石上掠了过来,欣喜道:“白兄今日感觉如何?想必大有提高罢?” 白云飞点点头,接过燕南来递过来的暗夜流光剑,用力握在手中,不多时剑就“嘭”的一声燃起一股熊熊大火。 燕南来又惊又喜,道:“白兄真乃武学奇才也,不到半月时间就练成烈火剑法,如此进展,将来返回东胜,天下有何人能成为白兄之对手?” 白云飞收起剑,勉强笑道:“燕兄过讲了!” 燕南来盯着他:“白兄看似诸多心事?” 白云飞转过身,看着辽阔的大海笑了笑:“也没有什么心事,只是觉得每日花四五个时辰如此练将下去,人真是难以忍受这枯燥!” 燕南来无奈的点点头,道:“那是自然,高手总是在寂寞中磨砺而成的!” 白云飞低着头,出神的看着朵朵浪花,道:“其实我并不稀罕什么无敌的武功!” 燕南来好奇道:“哦?白兄何出此言呢?” 白云飞叹息道:“一个人武功越高,能力越强,背负的责任就越大,不能承受之重也得承受!”说这句话时,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冷漠的十一郎,他忍不住道:“就像十一郎一样,纵然已达到了剑道的颠峰,他这一生有谁能分享他的成功与光辉,他的武道只不过是让他一生的寂寞更加深重而已,或许到头来只有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燕南来盯着他,道:“白兄,难道你不想出去?难道想一辈子困在这里?难道你不想回去与你家人团聚?你的朋友,你的情人,你的妻子,他们都等着你,难道你不想与他们相见?一辈子在这岛上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我若不是困在这里,燕兄这化功大法我宁可一辈子都不练!” 燕南来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道:“人生本来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你我都是江湖人,江湖人都得明白这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白云飞苦笑道:“我并不是不想练,我总觉得一个人武功高了,未必就会有什么好事?” 燕南来沉下脸,冷冷道:“一个人武功若是不高,只怕一点好事也没有!” 他刚说完这句话,沙滩远处就传来了铁牛的声音:“白大哥,燕,燕大侠!” 两人转过身,只见铁牛和长老一脸慌慌张张的表情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燕南来赶紧问道。 铁牛一脸惶恐的表情,道:“我,我们终于找到我们明月涧的兄弟了!” 白云飞大喜:“哦?在哪儿?” 铁牛接下来的话立即给他二人淋了一盆冷水:“我们的兄弟全在蓬莱城里,公主殿下把,把他们抓进皇宫,然后又卖到了醉仙楼,然后每天都在城门口砍掉我们一个兄弟的脑袋!” 白云飞的拳头顿时又握紧,燕南来赶紧问道:“那女人真的疯了么?她为什么这么做?” 铁牛满脸焦急,道:“她,她说燕大侠,你,你把她的人抢走了,你不把白云飞还给她,她就一天杀一个人,直到把我们的兄弟都杀光为止!” 燕南来顿时愣住,喃喃道:“上官秋虹这个无耻的老女人,怎么连她女儿都和她一样无耻呢?” 铁牛一脸惶恐,道:“燕大侠,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这话虽是冲着燕南来问的,但他的眼睛却眼巴巴的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咬牙道:“走,我们去蓬莱城,我已经没法子再忍了!” 燕南来立即拉住他:“站住,别去!” 白云飞道:“为何?” 燕南来道:“你大功未成,现在去毫无作用!” 白云飞吐了口气,道:“但我现在非去不可,等我武功大成之时,这些人恐怕都被她们杀光了!” 燕南来盯着他,道:“你真不怕死?” 白云飞转过身,道:“我怕!” 燕南来怔住。 白云飞道:“但我更怕一件事!” 燕南来道:“什么事?” 白云飞一字字道:“我更怕我的朋友们有难时,我像个乌龟一样躲在这里!” 燕南来忍不住道:“难道这比死还可怕?” 白云飞道:“人都怕死,但因为朋友有难而龟缩,这简直不是个人,这才是最可怕的!”说完,他转过身,拍了拍铁牛肩膀,道:“铁牛,我们走!” 燕南来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喃喃道:“为什么我认识你之后,我也冲动起来了呢?唉!”说完,他展开身形疾追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涯有孤客(九) 与京都、扬州这些城市一样,一家大妓院所处的街道上总是有好几家酒楼和杂货铺。 这家“源记杂货”的对门就是蓬莱城里最有名的“醉仙楼”,这“醉仙楼”就和京都的“怡红院”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怡红院”里全是女子名妓,但“醉仙楼”却全是男妓。 这个颠倒乾坤的岛屿着实让白云飞哭笑不得,他实在是想不通这女王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把好好的一个国家弄成这幅乱七八糟的样子。 源记杂货的后院停着三辆堆满麻袋和稻草的马车,白云飞四人此刻已经从稻草堆里爬出来,抖着身上的杂草。 这三辆马车通过了城门卫兵的检查,顺利的进入了蓬莱城。 院子里,一个浓眉大眼、腰杆粗得跟水桶一般的青衫女子笑道:“好了,现在都没事了!” 白云飞赶紧向她拱手道:“姑娘仗义帮助,白云飞感激不尽!” 青衫女子拱手笑道:“铁牛的朋友,也是我傻姑的朋友,你们太客气了!” “傻姑?”白云飞差点没笑出声来,不过看她的长相和一脸肥胖的身材,傻姑这名字倒真是恰如其分,而且和铁牛长得倒是蛮相配的。 铁牛站在原地,不好意思的搔着头,憨笑道:“嘿嘿,她,她是傻姑!” 一看他们二人有些害羞的表情,白云飞顿时明白过来:“哈哈,原来是铁牛的相好!” 傻姑顿时也有些脸红,笑而不答。 燕南来点点头,道:“燕某也感激不尽,大家本来都为进城而想尽办法,全蒙姑娘仗义!” 傻姑笑道:“燕大侠客气了!” 白云飞也微笑着看着铁牛而傻姑,他们虽然长得很丑,甚至连手都没有牵在一起,可是在白云飞看来,他们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只有这些平凡的人爱情才是最伟大的,哪怕是在这样一个国家里,多么严厉残酷的法令都不能阻止或是毁灭人们的爱情。 这世界上唯一没有国界和偏见的,恐怕就只有爱情了。 白云飞笑了笑,道:“此番冒险进城,本是想搭救明月涧兄弟,但现在听说公主把他们全部卖到了醉仙楼,姑娘可否能告知一些线索,我们也好搭救众位兄弟!” 傻姑顿时露出了忧虑的神色,道:“我听铁牛也说了,白大侠和燕大侠身怀绝技,我相信凭借两位之力,要救出众位兄弟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这城中卫队出没,巡查极其严厉,大家出城恐怕就难了!” 燕南来点点头,道:“不错,武功再高,也万难抵挡几百人几千人的进攻,一旦被纠缠住了,我们脱身不难,这些兄弟恐怕就难以活命了!” 傻姑道:“不过公主殿下这几日每晚都会来醉仙楼,白大侠可利用这个机会请求公主殿下放人!” 燕南来苦笑道:“想让这公主放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白云飞沉吟着,道:“想让她放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总觉得很多事情未必要用武力才可以做到!” 燕南来眼睛亮了亮,道:“难道白兄有了好主意?” 白云飞笑道:“说好倒未必,但绝不坏!” * * * 天很快黑下来。 天一黑,醉仙楼就热闹了起来。 这个蓬莱城的男子妓院到底还是和东胜大陆那些青楼有所区别。 这里一走进去就是一个大大庭院,院中央是个长长的戏台,戏台上全是男子在表演各种各样的节目,跳舞的、杂耍的、打猴拳的、玩巫火的,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戏台的四周是一张张已经摆放好的座位,全是一些长得不怎样却又穿金带银的女子坐在上面,估计也就是一些人老珠黄却又看不出年龄的达官贵人。 此刻,那些表演节目的男子都在台上表演得不亦乐乎,下面的女人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不断喝彩。 “你看今晚哪一个男人不错?”一个头带珠冠的女子笑道。 “我看每一个都不错!”另一个坐在台边端着酒杯的红衣女子笑道。 珠冠女子道:“选一个吧,今晚可有得你乐的!” 红衣女子笑道:“别乱选,这两天公主殿下也来这里选人,她选中的人咱们最好不要碰!” 珠冠女子道:“哦?难道公主殿下也好这一口?” 红衣女子笑道:“公主可不是选人去玩的!” 珠冠女子笑道:“那是选去干什么用的?” 红衣女子道:“选去杀头的!” 珠冠女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放着好好的人不玩,选去杀死,这未免太浪费了!” 红衣女子道:“所以我们就最好不要乱选!” 珠冠女子点了点头。 这时戏台已经热闹起来,不少女子已经拿出银子纷纷往台上抛。 这意思就是谁看上了哪个男人,谁就抛银子,谁抛得最多,哪个男人就得陪这女子一个夜晚。 醉仙楼的规矩就是这样,这规矩不但有趣,而且荒唐极了。 众女子纷纷在抛银子,惟独那珠冠女子和红衣女子迟迟没有出手,因为她们物色了一个夜晚也没有看上中意的男人。 好在这时候戏台上又走上来一个独特的男人。 这男人不但独特,而且长得相当的英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宇之间还透着一股英气。不过他最独特的还是走上台来的时候根本一动就不动,什么节目也不表演,就像个木头似的站在那里,但是他一站在那里,其他的男子全都黯然失色。 因为他就算不动,身上也有一股逼人的英气在流动,整个人有种傲然于群的气质。 这样一个男人,顿时让满院子的富婆和女人眼睛都放了光。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醉仙楼黄老板扭动着粗大的腰肢走了过来,笑道:“这是公主殿下卖到这里的男人,两位可以出价了!” 那珠冠女子大笑道:“黄老板真是好手段,竟能弄来这么漂亮的货色。” 黄老板笑道:“仁大人,礼大人,你们是我们醉仙楼这里的贵客,所以这样的好事还是先请两位大人!” 那珠冠女子正是上官秋虹手下七大尊者的礼者,当然,那红衣女子就是仁者。 仁者笑了笑,道:“公主殿下不要的男人居然这么耐看,看来是便宜我们了!”说完,他伸手就抛去一锭银子,台上那男人一伸手,居然稳稳的接住了。 礼者的眼睛亮了:“哟,想不到还有两手,太好了!”说完,她拿起身边桌上装满了银子的托盘,干脆连盘子都扔了过去。 众人看得清楚,那一盘银子少说也有好几百两,而台上的男人居然还是稳稳的接住,连一锭都没掉出来。 “好!”众人纷纷鼓掌。 仁者笑道:“礼大人今晚难道要跟我争这人?” 礼者讪笑道:“奇货可居,价高者得!” 仁者大笑,道:“好个价高者得!”说完,她一扬手,一道金光冲那男子飞去,那男子居然还能把她扔出来的一锭金子给接住。 看来这男子不但长相不赖,而且好象还懂得两手武功。 这二人你一锭金子我一盘银子的抛过去抛过来,为争个男妓还真是不让半分,黄老板早就看得眉开眼笑,乐不可支,正争得不可开交时,院门口飘来一道绿光,待那男子接住之后,众人才看清楚,这次是有人居然扔了一颗仿似夜明珠的宝珠上去。 “哗”的一声,满院都炸开了锅。 古来自有人为红颜一掷千金,想不到在这蓬莱岛上,这些女人竟可以为一个美男子也一出手就是一颗夜明珠。 那单小楼若是还活着,只怕也会被此等情形惊得目瞪口呆、毫无语言。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这个男人谁都不准争,我要定了!” 仁者和礼者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上官晴满脸阴沉的站在那里。 “公主殿下!”两人和黄老板赶快跑了过去。 上官晴带着两个女兵,分开众人走上前,看着台上那男子道:“你下来。” 男子很快走到她面前,同样满脸阴沉,也不说话。 “你跟我走!”上官晴冷冷道。 男子二话不说,立即跟在了上官晴后面。 仁者和礼者面面相觑:“这人是谁?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呢?” 她们当然见过这人,这人就是白云飞,只是她们一时却想不起,不过她们更想不到的是白云飞冒充男妓在这醉仙楼里出现,把上官晴简直给气坏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涯有孤客(十) “你,你,你……”上官晴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白云飞微笑着看着她,这里已是城门口,燕南来已在外面等着他。 “你,你去妓院干什么?”上官晴怒道。 白云飞笑道:“那你又去妓院做什么?” 上官晴怒道:“你再不出来,我就把妓院里的男人一个个的买出来,全部杀光!”说这话时,她的眼中都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白云飞收起了笑容,沉声道:“他们有罪?” 上官晴咬牙道:“他们本来就是下等人,我想杀就杀!” 白云飞默默的看着她,好半天才道:“如果要你不杀他们,放了他们,你愿不愿意?” 上官晴冷哼道:“我不杀他们也可以!” 白云飞道:“哦?” 上官晴道:“除非你留下来陪我,不准离开我!” 白云飞怔了怔,沉声道:“这样子你就放了他们?” 上官晴道:“不错!” 白云飞忽然道:“好,我答应你,我留下来陪你,你放他们走!” 上官晴忽然转过头,冷冷道:“可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白云飞也冷冷道:“你既然不相信我,那你为什么还跟我谈条件?” 上官晴忽又转过头,看着高大的城墙,冷冷道:“难道这么多天不见,你,你一点也不想我?” 白云飞又愣住,他很少见到像她这么直接的女人,不过他还是笑了,道:“我为什么要想你?” 上官晴一脸憎恨的表情,道:“哼,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虚情假意的!” 白云飞也不在乎,肃然道:“公主,其实我今天冒险去醉仙楼,是我希望你能放了明月涧的那些男人,他们并没有过错,你杀了他们,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呢?这些人我想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吧?”白云飞平心静气的说着,他冒险去妓院其实也无非是想和平的解决这件事,如果逼不得已要动手,他自信自己和燕南来联手,这蓬莱岛就只有上官秋虹能与之抗衡。 如果按燕南来的脾气,到时候这又免不了一场大战,打得血流成河尸积成山。 不知道为什么,至少来到这个世界后,白云飞忽然有些厌倦了过去在《剑光》里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 当然,这个江湖不打打杀杀,那还是完整的江湖么? 只不过白云飞诚恳的说出了这番话后,谁知上官晴根本就不领情,她盯着白云飞道:“你是不是以后真的陪着我?你若真是,我就放了那些下等人!” 白云飞看着她许久,深吸了口气,道:“是!” “好!”上官晴忽然挥了挥手,向身旁两个女兵道:“你们去醉仙楼,把那些明月涧的人带出来,带到城门口去!” 两个女兵立即躬身道:“公主殿下,女王陛下有令,若是……” 上官晴大怒道:“本宫叫你们去你们就去,是不是要本宫把你们的脑袋也给砍下来?” 两个女兵立即拱手道:“奴婢不敢!” 上官晴怒道:“那还不赶快去!” 两个女兵立即道:“是!” 一大群赤身裸体的男人很快被带到了城门口,夜色下,白云飞和燕南来看着这二三十个幸存下来的人微笑着,铁牛和长老冲上去为他们解开了绳索。 “我娘告诉我,千万不要相信这世上任何男人!”上官晴面无表情看着铁牛等人说道。 “你错了!”白云飞走上前,道:“我说出来的话绝对算数!” 一旁的燕南来忍不住道:“你答应了她什么条件?” 白云飞道:“我陪她,她就放了这些兄弟!” 燕南来吃惊道:“陪她?怎么陪?你真答应了她?” 白云飞点了点头,道:“是的!” 铁牛等人也愣住了,冲过来道:“白大哥,你……” 白云飞挥手打断了他,微笑道:“没事,我一向命都大,她不会把我怎样?” 上官晴冷冷道:“你别以为我让你陪我一会就算了,我可是要你陪我很长时间!” 白云飞笑了笑,道:“我知道!” 燕南来肃然道:“白兄弟,这些女人反复无常,信不得!咱们走吧,大伙儿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你安静的修炼,等神功一成,咱们就离开这岛!” 白云飞皱眉道:“但我现在得陪她,暂时还不能走!” 燕南来怔住道:“你这是……”他沉声道:“这些女人根本不讲信用,他们本就不相信男人,你何必相信她们的鬼话?” 白云飞看了上官晴一眼,道:“她不相信我没关系,但我一定会遵守我说的话!” 这次就连上官晴都有些惊诧。 燕南来盯着他,道:“你这是何必?” 白云飞淡淡道:“因为我不是她,我是我!” 上官晴看着他,目光里全是奇特的神色,好像很惊讶,又好像很疑惑,白云飞这样的人,她真是第一次遇见,以前从未见过,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看到人性中最高贵的一面,她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世上并非所有的男人都不值得信任,起码白云飞就值得信任。 正是因为有白云飞这样的人存在,燕南来、铁牛这些人才那么信任他。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燕南来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白云飞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了。 白云飞微笑着看着他,他也知道曾经的自己是条汉子,至少燕南来对男人是从不食言。 月光静静的洒在城墙上。 白云飞和上官晴就在月光下迈着步子,海浪的声音仍然低沉。 “我不能和你去皇宫!”白云飞率先开口道。 上官晴想都未想就开口道:“为什么?” 白云飞笑道:“你若是让我陪你去皇宫,你娘迟早要我的命!” 上官晴忍不住道:“你放心,谁也不能要你的命!” 白云飞道:“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非要我陪你,难道你真想学轻功内功?” 上官晴忽然扑进他的怀抱,哇的一声哭开了。 白云飞顿时愣住,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怎么了?” 上官晴抬起头,抽泣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么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而且我还这么相信你,我可是第一次这么相信一个男人,天呐!” 白云飞吐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虽然有些骄横,有些暴戾,但她至少很坦白,很诚实,她说话一向都很直接,而且无论做什么事更直接。 这也是白云飞的优点,因为无论什么样的人,他总是看到他们的优点,而从来不去挑别人的毛病,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人喜欢他,无论男人女人都一样。 白云飞笑道:“你知不知道一件事!” 上官晴不禁道:“什么事?” 白云飞道:“你要别人相信你,你就得先相信别人!” 上官晴眨着一双水灵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白云飞笑了笑,悠悠道:“你若是肯相信更多的人,你就会有更多的朋友,当你不开心的时候,有困难的时候,你的朋友们就会站出来!” 上官晴抬起头,静静的听着,这些话是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她忽然有种感觉,为什么像铁牛那些人为什么都尊敬他,也许就是因为这句话。而她自己呢,无论她用什么法子折磨那些人,那些人对她永远只有痛恨和仇视。 所以白云飞不孤独,他永远也不会孤独。 至少在她的心里,她是永远牵挂着他的。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不该瞒我!” 上官晴收起了眼泪,忍不住道:“我瞒你什么了?” 白云飞又长长的出了口气,道:“那天晚上那个戴着面具的红衣女郎其实就是你对不对?因为你脖子上有道剑痕,你虽然戴着面具,但我还是认了出来!” 上官晴的脸顿时红了一大半,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你让我陪你,但是你们这个国家实在是太怪了,颠倒了!”白云飞叹了口气,他心中的感情已经多得快要爆裂,花如玉、陆新月,现在又多了个上官晴,他实在不知道将来会是个什么样,或说他每次所处的位置,都是他没有办法逃避的:“或许我还没有走出这个岛,就会死在这里!” 上官晴赶紧道:“你放心,你死不了,我不要你陪,我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白云飞笑了笑,道:“你是个诚实的人!” 上官晴的脸红得更加厉害,许久她抬起头:“你要去哪里?” 白云飞一边笑一边向前面走去:“反正我是不会去蓬莱城的!” 上官晴忍不住跟了上去:“我跟你走,你别把我丢下,我也不回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州万里剑(一)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州万里剑(一) 上官晴的确没有回去,她也的确跟着白云飞到处走,沿着这蓬莱岛的海岸线上行走。 白云飞每天都会花四个时辰练习化功大法,上官晴就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海滩上看着他练功,但她自己却一点不觉得孤独。 白云飞练得累了,才会停下来和众人说两句话,然后接过铁牛他们找来的食物。 由于叛逃出城,蓬莱城已经把明月涧列为禁地,再也不提供任何食物与衣物,当白云飞练功的时候,燕南来就带领着众人去狩猎。其实这岛上根本就无猎可狩了,燕南来纵然武功再高可以弹石击鸟,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现在是几十个人要吃饭,铁牛等人一天天的消瘦着,就连上官晴也消瘦了很多。 更糟糕的是上官秋虹为了寻找上官晴的下落,已经命令七大尊者带领卫队出城展开搜索,白云飞这么大一群人每天不但要为吃饭问题发愁,而且还要躲避着卫队的搜索。 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若是在平时,上官晴别说难以忍受,根本就连一天都忍受不下去,但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她居然忍受了下来。 天底下所有女子的心思都是相同的,她们为了心爱的人,往往能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忍受常人之所不能忍受。 就像很多的成名高手一样,她们忍受的寂寞甚至不逊色于这些高手。 上官晴忽然觉得这一个多月的日子,她又长大了许多,她已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女孩子,有的人虽然好几十岁了但她永远是个孩子,有的人虽然很年轻但她却已经老了。 这世上唯一能令人年轻的就是爱情。 夕阳又渐渐的染红了海天。 燕南来从远处的岩石上掠了过来。 “白兄,进展如何?”燕南来关切的问道。 白云飞伸手拿起暗夜流光剑,凝神静气,不多时剑身就凝结出一层晶蓝的寒冰来。 燕南来惊喜交加,道:“白兄果然不负众望,已经能凝气成冰了!” 白云飞微笑着点点头,道:“我现在确实可以使用寒冰剑了!” 燕南来笑道:“好,好,好,白兄一直练将下去,到时神功一成,我看谁还能是你对手!哈哈哈!”他说着说着又兀自狂笑起来。 上官晴走上来,不屑的看了燕南来一眼,道:“哼,你可别得意得太早了,这岛你别想走得出去,千百年来都没有人出去!” 燕南来纵声长笑:“公主,你这话未免说得太绝对了,武学一道博大精深,将来白兄弟练到了天地无极,无我有我的内功境界,莫说这岛,就算是天地之力引发我们也一样冲得出去。” 上官晴瞪着他,道:“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我们这里就是世外桃源!”她似有些恼怒,忽然伸出手,拈花成指“嗤”的一声弹出一块小石子。 石子在海面跳动,穿梭在浪花里,飞出去没多远,那石子好象就撞上了一面大墙,然后迅速反弹了回来,但由于力道用尽,石子很快就沉入水中。 上官晴好似心中烦躁,忍不住又胡乱踢出一脚,这一脚把沙滩上的草堆踢下了水,那些稻草缓缓的向海中心漂去,漂了许久,丝丝条条的稻草居然没有再漂回来,仿佛是漂向了大海深处。 白云飞和燕南来这一下吃惊了。 “怎么回事?”燕南来惊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上官晴不满道,她根本还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无心之举又让白云飞二人发现了一个问题:稻草能够漂出岛去?人为什么就不能?而且连木块也不能? “这地方有破绽!”燕南来一面说着一面从白云飞手里抢过宝剑,一面施展着燕子三抄人的轻功一面想海面纵深处掠去。 只可惜他很快就知道自己又想错了,刚飞出去没多远,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又出来了,空气中凝结着的气场迅速产生了一股极大的反抗力,他越是往外冲这股反弹力量就越强,强大得令人简直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妈的!什么玩意!”燕南来脱困心切,忍不住抄起剑就是两道剑气挥了出去,他试图用剑气划破气场。 空气中出现了两道黄色的剑光,冲着海面低飞,飞出去没多远那剑光居然神奇般的返了回来,就像有双无形的手把它托了回来。 “燕兄小心!”白云飞大叫道。 燕南来正全力施展着轻功,又凝聚着内劲,此刻哪有余力顾及其他,两道黄色剑气一返回来,他手慌脚乱中竖起剑身强行抵挡,饶是如此,海面上还是“砰砰砰砰”的炸裂开来,燕南来被自己发出的强大剑气震入了海中。 “燕兄!”白云飞大惊失色,慌忙跑下海扶起了他。 “咳,咳!”燕南来不停的咳嗽着,嘴里大叫道:“邪门,邪门啊,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出不去,为什么还是这样?” 白云飞道:“燕兄,你……” 燕南来从跌跌撞撞的爬上岸,喘息着道:“我,我没事,这气场,气场太过古怪!” 上官晴拍手大笑道:“看吧看吧,我早就说过了,你们却不听,现在好了!” 燕南来颓丧的垂着头也不说话,白云飞又好气又好笑,别人越倒霉,她就越开心。 白云飞忍不住道:“公主,你这顽皮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呢?” 上官晴立即就不跳了,眨眼道:“我,我很顽皮吗?” 白云飞道:“公主,咱们大家现在也可算是在同舟共济,你又何必说风凉话呢?” 白云飞的话真是比什么都还管用,上官晴立即安静了下来。 燕南来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唉,这气场,这气场真是匪夷所思啊!” 白云飞也点点头,他现在也越来越感觉到这个问题的可行性:无敌的内功真能冲破这气场吗? 三人在海边坐了一会,天又黑了下来,铁牛等人也陆续回来了。 “铁牛!”白云飞喊道。 铁牛立即跑了过来:“白大哥!” 白云飞看他肩上扛着一个麻袋,知道他们白天都到处去找食物了,笑道:“辛苦你们大伙了!” “白大哥哪的话,咱们大伙儿都是白大哥的朋友!”铁牛眉开眼笑的说道。 白云飞心里暖暖的,笑道:“这麻袋里装的什么?” “全是米面,都是傻姑从城里悄悄运出来的!”铁牛虽然还在笑,但笑容却显得有些不自然,他本就是个老实的汉子,心里一有什么事,脸上也挂不住。 白云飞不禁道:“是不是最近几天有什么麻烦?” 铁牛皱了皱眉,又看了看上官晴,道:“这几天听说女王陛下为了找公主殿下,全城已经戒严,而且皇宫已经出动了几乎所有的卫队,说一定要把公主殿下找到!” 上官晴立即叫了起来:“我可不想回去,回去太无聊了!” 白云飞道:“是不是傻姑姑娘现在出城不方便了?” 铁牛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脸色,道:“而且听说女王陛下现在非常生气,一个多月不见公主,她说,说如果公主再不回去,她要断绝所有部落的粮食供应,要把所有在外面的男人都饿死!” 白云飞顿时瞠目结舌:“这……” 燕南来站起来,忿声道:“她想饿死我们,她简直是在做梦!” 铁牛道:“可,可是,燕大侠,现在确实没有什么粮食了,我这段时间找那些部落里的人要粮食,他们也,也没什么可吃的东西,很,很多人都撑不住了!” 白云飞皱着眉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是个人总得吃东西,没东西可吃恐怕这岛真会饿死很多人!” 上官晴看着白云飞忽然道:“想要我回去也行,除非你跟我回去!” 白云飞还未答话,铁牛赶紧道:“这,这次,恐怕不行了,我听说,女王陛下已经下令,说只要看见白大哥和燕大侠就,就,就……” 上官晴忍不住道:“就怎样?” 铁牛一幅害怕的模样,道:“就,就格杀勿论!” 上官晴又叫了起来:“什么?什么格杀勿论,白大哥是我的人,谁也不准杀他!” 白云飞和燕南来对视了一眼,两人脸色都显得很凝重。 他们的武功虽然高强,但武功只是个人修为的境界,真要是碰上成千上万训练有素的军队,武功再好也难以活命。 武功高强绝不等于打仗就是万人敌。 一时间,白云飞和燕南来心情都很沉重,现在是内忧外患,谁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反倒是上官晴和铁牛一直在沙滩上喋喋不休的争论着: “公主殿下啊,我不是劝你回去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 “现在是大伙儿都没米可吃了,女王陛下不供应粮食,咱们外面大大小小三十多个部落好几万人可能真的会被饿死!” “哼,真没米吃吗?” “是呀!” “这好简单,没米吃的话,我们吃肉不就行了?这样大伙儿就不会被饿死了!” “这……”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州万里剑(二) 星夜。 海滩上的篝火未熄。 白云飞静静的坐在沙滩上看看满天繁星,上官晴就规规矩矩的坐在他身边,铁牛等人已经在不远处的竹林边睡着了。 白云飞喃喃的叹了口气,看着夜空中的星辰发呆。 算算来,他已经困在这个岛上两个月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样了?十一郎、陆新月、苗人风、纳兰真,他的这些朋友们怎样了? 他一概不知。 上官晴似看出了他的心思,道:“白大哥,你真的想回去吗?” 白云飞转过头,叹息着道:“我本就不是这岛上的人,迟早有一天会离开!” 上官晴幽幽道:“可是你已经练了一个多月了,你还是出不去!” 白云飞点点,叹了口气:“是的!” 上官晴眨眼道:“你不如就在这里呆着吧,反正你也出不去!” 白云飞没有说话,他实在不愿说这岛上的日子简直令人想发疯,每日除了练功外就还是练功,根本无事可干,在东胜大陆他虽然也一天被人追杀东躲西藏的过日子,但那不同,那至少可以到处去走走,世界之大总还有自由,这里完全不同,这里没有他想要的自由。 竹林边一片骚动,白云飞二人回过头去,铁牛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白云飞问道。 铁牛一脸惊惶,低声道:“白大哥,女王陛下的卫队来了,咱们……”说完他操起了斧头。 “慢着,别激动!”白云飞按住了他,顺眼向远处望去,竹林深处果然有点点火光,渐渐的,火光变得明亮起来,变成了一片火把。 “本尊是女王陛下麾下的智者,白云飞,赶快交出公主!”智者的声音隔得很远都传了过来,还未见人,光听这声音白云飞就知道这智者也是个难对付的人,因为她这运功传音的功力也相当深厚。 燕南来等几十个人都拿起了武器,准备迎战。 “大家先别动!”白云飞满脸阴沉的走上前。 燕南来冷笑道:“来得好,就凭你几个什么尊者也敢来送死!” 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因为就在那一瞬间,竹林四面八方很快出现一片片火光,等靠得近了,所有人几乎同时吸了一个冷气。 上一次在明月涧,白云飞与那忠者所带领的卫队经过一场激战,他知道这些女王的女兵确实厉害,上次五百人的军队若不是他制住了公主,自己迟早也会力尽而亡,但是这一次,光看这些火把的数量就足够让他瞪眼心惊了。 竹林四面八方都是手持火把绳索、盾牌弓箭、长枪短刀的士兵,里里外外大约围了三层,密密麻麻的漫山遍野都是,看情形也有不下一千人。 他们三十几个人要对付这一千人的正规部队,那恐怕真是以卵击石、螳臂挡车。 白云飞定了定神,走上前拱手朗声道:“智者大人!” 身批黄色批风的智者策马上前,注视着白云飞,点了点头,道:“白云飞,公主殿下呢?” 上官晴立即站了出来,道:“智大人!” 智者立即跳下马,跪拜道:“公主殿下,请你回宫罢,女王陛下非常着急!” 上官晴立即道:“我不回去,回去无聊死啦!” 智者道:“公主殿下切莫被这些男人的妖言所迷惑,陛下她已经知晓事情始末,并出动全城军队找寻公主下落,陛下绝不会放过这些下等人,还请公主三思!”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出动全城军队”这句话,白云飞的眼皮就跳了跳,也许是因为上一次在京都紫禁城的遭遇,他总觉得智者这句话好象大有问题。 而且智者曾经悄悄递给他一包解药,虽然燕南来判定那并不是真的解药,但白云飞总觉得那包解药至少不是毒药,这里面好象隐藏着很多问题。 上官晴还未答话,燕南来却哈哈大笑:“不放过我们?老子在这岛上活了六年,还不是好好的活着,我看上官秋虹那妖女又能把我怎样?” 智者顿时脸色变了:“满口胡言乱语,燕南来,你认为你能逃过今天吗?” 白云飞又愣了愣,想不到这智者也知道燕南来? 燕南来纵声长笑:“你以为你弄来这么多人就能把我怎样?” 智者似乎也不太愿意搭理他,转而向上官晴道:“公主,请你不要为难老臣,老臣职责所在,已找寻你大半月了,希望你能与老臣回宫!” 上官晴转头看了看白云飞,一脸踌躇的神色。 白云飞笑了笑,道:“你愿意回去也好,愿意和我们一起也好,还是你自己选择吧!” 上官晴咬了咬牙,向智者道:“智大人,我还是决定和白大哥一起,你还是回去吧!” 智者当然不会回去,她似也料到上官晴会这么回答,她跪在地上道:“公主,你不回去只怕你身边这些人万难活命!” 所有人都愣了愣,铁牛等人都拿着武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智者道:“公主,微臣斗胆说一句,如果不是我在暗中助你,白云飞这些人恐怕全都饿死了!” 上官晴也深感意外:“为什么?” 智者缓缓站起身,挥了挥手,道:“带过来!” 只见竹林里走出来两个女兵推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女子挣扎着,口中还塞着一团纱布。 白云飞大惊:“傻姑姑娘!” 众人当场惊呆,铁牛也傻眼了。 智者阴恻恻的笑道:“公主殿下,这源记杂货的女子私通明月涧下等人,每日运送粮食出城,本是死罪,老臣若是阻拦的话,你们哪来的粮食?要知道现在陛下龙颜大怒,已经断绝了所有部落的粮食供输!老臣也是看着公主长大的,绝不能让公主在外面受委屈。” 她刚说完这句话,铁牛忽然怒吼一声,提起斧头就向竹林里冲了过去。 “回来!”白云飞和长老拼命拉住了他,“不要命了么?” 铁牛也不说话,被众人死死的按住,挣扎着似还要继续上前。 智者道:“公主殿下,老臣再次恳求你跟我回去,不要让老臣为难,老臣这些年来跟随陛下,实在也不愿意再多杀无辜了!” 言下之意,她说白了也是把傻姑拖出来威胁。 这时铁牛正用着哀求的目光看着上官晴,若是在平时,上官晴恐怕立即就是一句“她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回过去,但是现在,一看见铁牛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心里竟忽然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执意要跟着白云飞,但她自己之前却杀了那么多的明月涧人,铁牛等人还是没有责怪她。 因为她是公主,她在蓬莱城里是公主,在外面也仍然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他们不是尊重她有地位,而是尊重白云飞的那句话:我总觉得大家都一样,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这岛上的人并不是人人都是本质很坏的人,希望大家不要再妄动干戈了!血流得太多,总不是一件好事。 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但铁牛这些下等人就是听他的话,其实也不是听他的话,而是尊重他这个朋友,一个多月的相处,谁都知道公主和白云飞的关系不简单,他们对待她就像对待白云飞一样。 你真心去对待一个人,那个人总会真心对你,白云飞如是说。 想到这里,上官晴只觉得心底最深的某块地方被触动了,她忽然道:“好,智大人,我跟你回去!”说这句话时,她看了一眼白云飞,目光里全是依恋。 白云飞点了点头,目光里尽是赞许。 上官晴还是有些迟疑,只听得白云飞道:“你放心,我说过我会陪你的,你先回去,我会来找你的!” 上官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昂首挺胸的从人群里走了出去。有白云飞这句话,她还怕什么?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敢去。 她变了! 完完全全的变了! 这个刁瞒无礼的公主,竟然变成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 爱情总是会让人变得勇敢,变得坚强。 只不过她这次走过去的地方还真是刀山火海,绝不是上一次忠者来救时的情形。 上官晴刚一走到智者面前,智者就挥了挥手,只见十来个女兵突然冲上来用刀剑架住了她的脖子,然后三下五除二就把她捆了起来。 上官晴怒道:“智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敢绑我?” 智者轻轻的咳了几声,低头道:“公主,其实我也不想绑你,这个白云飞和燕南来武功都高得惊人,如果不把你绑起来,恐怕我没法把你顺利带回宫去!” 上官晴大怒,道:“你,你好大的胆子,谁也不敢绑我,你竟然敢绑我……” 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忽然又从竹林深处传过来,打断了她:“把你绑起来,是我的意思,唉,我曾经说过多少次,男人的话信不得,你为什么不听呢?你看看这些男人,他们现在为了自己,却把你推出来卖了,你为什么到这时都还执迷不悟呢?” 这时满山的士兵都跪倒在地,齐声道:“陛下!” 白云飞等人也愣住了,从竹林深处走出来一个艳光四射的人,居然正是那女王上官秋虹,上官秋虹居然大半夜追到了这里。 白云飞隐约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神州万里剑(三) “娘,你怎么来了?”上官晴忍不住问道。 上官秋虹瞪了她一眼,冷冷道:“闭嘴,回宫了后我再收拾你!” 上官晴顿时也不敢出声了,从小到大,要说她真正敬畏的一个人,那就是上官秋虹了。 上官秋虹瞪着她,冷冷道:“枉我这些年来告诉你真知灼见,你竟把为娘的话当耳边风!”说完,她向智者道:“把她带下去!” “是,陛下!”智者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白云飞注意到智者退下去的时候,漫山遍野的士兵都剑拔弩张、集势待发的模样。 铁牛等人也忍不住握紧了武器,看来今晚大家都难逃这场浩劫,索性拼了死个痛快,省得被抓住受折磨。 上官秋虹缓缓的走上前,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之间也该做个了结了!” 白云飞不解的看着她,没有答话。 上官秋虹依然是那种不紧不慢的口吻:“男人确实不可靠,我本来也知道晴儿跑出城跟着你,我并没有追,但刚才那一幕就足够证明,你们这些男人确实靠不住!” 白云飞并没有辩解,只是冷冷道:“看你的样子,你倒是对男人深恶痛绝!” 上官秋虹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也不痛恨你们这些男人,但是你们这些男人的确不应该忘恩负义!” 白云飞皱眉道:“忘恩负义?” 上官秋虹道:“你可知这在我蓬莱国,私通男子有何罪名?” 白云飞道:“你说!” 上官秋虹吐出三个冰冷的字:“死,死罪!”她不等白云飞问话,又继续道:“就算晴儿是我女儿,我有心袒护她,无奈国法家法尚在,公主犯法,与庶民同罪!” 白云飞冷笑道:“这国法岂非就是你自己所定?” 上官秋虹道:“不错!” 白云飞笑道:“上天造物弄人,就连上天都不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你凭什么能?没有有人具有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利,就连人自己都不能?你又凭什么能?” 上官秋虹淡淡道:“因为我是女王,我就有权决定!” 白云飞哈哈大笑,道:“国王是人不是神,这世上认为自己是神的人,不是白痴,就是疯子!” 上官秋虹道:“你不信么?” 白云飞缓缓的竖起了暗夜流光剑,道:“我知道你武功高明,但我也可以告诉你,你想要用武力让这岛上无数人屈服你,这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事,就算我等今天死在这里,你也妄想让我们屈服!” 铁牛等人也举起了斧头,众人现在也都明白,今晚大家很可能都难逃一死,每个人心中都产生了一种本能反抗的决心。 上官秋虹叹了口气,道:“你既然一心求死,我也不想与你多说什么!” 白云飞摇摇头,道:“你错得太厉害了,千百年来,男女的确不平等,但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就连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互爱慕,你也把这种感情定为死罪,这岛上十多万人,岂非人人都该死?”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自凝神聚气,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按住了暗夜流光剑的剑柄:“该死的不是你,是她!” 白云飞转过头,燕南来面色阴沉的从铁牛身后走了出来。 上官秋虹看着燕南来,默默的点了点头:“你总算还是个男人,还敢站出来!” 燕南来冷笑道:“你以为凭你这些没用的军队就能把我致于死地么?你做梦,老子这六年来虽然日晒雨淋东躲西藏,但凭你就想要我燕南来的命,你还差得远!” 白云飞吃惊的看着燕南来,听燕南来的口气,他应该是和上官秋虹认识已久。 上官秋虹冷哼道:“那天你在皇宫救走白云飞,我就知道那人一定是你!” 燕南来冷冷道:“你以为你搞的那些把戏我还不知道?你无非想逼我现身,也好,我就现身告诉你,燕某人死不了,燕某人这条命还要留着回东胜国,报我血海深仇!” 上官秋虹道:“难道这六年来你都还不肯相信,这岛没人能够出去。” 燕南来大笑:“你休想再让我相信你的鬼话,我已经找到离开这岛的法子,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 上官秋虹似怔了怔,目光中露出了杀机:“好,今天就做个了结!我宁可让你死在这岛上,也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说完,她转过身,挥了挥手,满山的弓箭手拉开了强弓,一排排盾牌士兵也站到了最前面,看似就要动手。 燕南来夺过白云飞手上的暗夜流光剑,沉声道:“白兄弟,你们退后!” “燕兄,你……”白云飞迟疑着。 “退后,我来对付这些废物,刀剑无情,不要伤着了自家兄弟!”燕南来面无表情。 白云飞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和铁牛等人几乎退到海水边了。 其实现在他们现在退不退都没用,上官秋虹这一千士兵分三层呈现一个半弧状把他们围在中央,三十几个人根本就退无可退,但燕南来口气强硬,白云飞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他真要在这危急关头动手终极大绝杀——神州万里剑? 白云飞注视着燕南来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忽然就想起了很久很久前的一幅画面,那还是在《剑光》里的时光: …… 落叶国边境的一座高山上,十三路黑道联盟总坛。 一个白衣剑客手持暗夜流光剑,挥舞着剑身,只见漫山遍野风声大起,无数无形剑气流星雨似的从空中落下。 那一刻,山崩地裂、鬼哭狼嚎,天地仿佛都为之失色。 许久,那白衣剑客终于停止了剑舞,但停下来的时候,高山上几百个强盗贼人的尸体已经被剑气催得面目全非,死状惨不忍睹,三百多个强盗喽罗没有一个人活了下来,纷纷化为白光数据流飘走,整座山都像在冒白烟一样。 这就是神州万里剑的威力,而这一剑只才发出来一式,如果所有招式全部发完,简直不敢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花如玉放下朱雀弓,看着“燕南来”道:“燕大哥,江一闪已经死了!” “燕南来”似没听到她这句话,他怔怔的看着漫山遍野的白烟,他自己都被惊呆了,他自己都没想到这终极大绝杀竟是如此厉害。 …… 那时候“燕南来”的也就是白云飞最颠峰时候的166级,但现在呢?现在的燕南来又经过了六年的苦练,功力大增,这剑法也必然用得更加纯熟精湛,如果他真的施展这记绝杀的话,那…… 星空仍然灿烂,海面也依然美丽。 但紫竹林海滩上空却突然云集了一片强大的肃杀之气, 这种杀气,就连十一郎在天剑山山顶决战辛梦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强烈、这么凶猛。 “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燕南来冷冷说着,然后举起了神剑,剑开始挥舞起来。 没有优雅,没有气势,没有任何的剑式与技巧,只因这是杀人的剑法,追求的是绝对的有效与致命。 正如十一郎所说:绝不是用来看的,而是用来杀人的。 横削一剑,竖劈一剑,仿佛是在划十字剑光,燕南来双手握剑凭空乱划起来,但白云飞却知道他绝对不是在乱划,而是“神州万里剑”施展的前奏,当他手中的神剑速度快得看不清时,那时候他的力量就会达到极限、精神就能进入空明忘我的境界,他整个人就能达到最颠峰的状态。 那时候天地之间万事万物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那时候随便一招剑式挥发出去,都是不可匹敌的绝技。 “斩!”智者一招手,无数女兵手持着盾牌长枪呐喊着冲下山来,声震四野。 燕南来手中剑越舞越快,海面竟莫名其妙的刮起了大风,海浪也被“哗哗”的刮了起来。 只见燕南来整个人慢慢的凭空升了起来,就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托着他升了起来,白云飞这时候才知道他的轻功竟到了“白云飞升”的境界,这简直不知比陆新月这些轻功名家高出去多少倍。 燕南来一升到半空中,手上舞动着的剑也不断的变化着颜色:红、橙、蓝、绿、青、黄、紫,慢慢的,人和剑就看不清楚了,只能看见空中有团白光飘忽着,这白光竟是令人不敢逼视。 冲来上来的士兵全部停住了脚步,根本就睁不开眼睛,只因冲得越上前,眼睛就越刺痛,就连白云飞等人都感觉眼睛完全像被针刺一般。 这时风大了起来,整个海滩狂风大作,风声凄厉,仔细听来竟呜呜作响,仿佛风云变色,神鬼皆惊,无数冤魂幽灵已被这剑的灵气所惊醒,纷纷聚集在这海滩上嚎叫嘶叫。 那风声也让人说不出的胸闷气短、头痛欲裂,别说承受,根本连听都不敢听,铁牛等人纷纷捂住了耳朵趴在了沙滩上,有些人甚至跑到海中潜入水底,因为这贯注了高绝内功的音波实在是太尖锐了,功力浅薄的人非被震晕不可,就连白云飞都开始运功抵抗,他的天开眼看得很清楚,不少女兵迎着燕南来的剑气冲上去的时候纷纷倒地,倒地时候整个人痛苦的捂住了耳朵在地上挣扎——这些人的耳朵全被震出了鲜血。 这还并不是神州万里剑,而是暗夜流光剑彻彻底底被主人激发了所有的威力。 白云飞忽然想起心眉大师曾经说过的话:“只因这剑铸造之时,东胜国和落叶国的边境线上适逢战火,十三路黑道作乱,打家劫舍,黎民百姓受苦,他铸此剑之目的,便是希望此剑主人将来是一位正道人士,持此剑行侠仗义,惩奸锄恶,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可是这剑因为铸造时凝集了太多的冤魂亡灵,杀气太重,倘若此剑真正被引发威力,那必是神鬼流泪,万物俱灭,所以此剑也必然为一位正道人士所挟!” 此刻无数女兵耳朵已被震聋,眼睛被强光所射瞎,白云飞也不知道从燕南来手中施展出来的神州万里剑将是个什么样子,现在他终于看到了,他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幕。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神州万里剑(四) 神州万里剑一共九式,它不同于飞燕六式。 飞燕六式可以拥有“横剑摆渡、浪里寻花、银鹰掠地、凤舞九天、龙战星野、神剑傲洲”这一个个响亮的名字,只要见过飞燕六式的人都会觉得这六个名字真是叫得恰如其分,就像书法名家用最漂亮的笔法写出一首千古绝唱。 但神州万里剑这九式却没有名字,因为没有人能够给它准确的命名,因为没有人能够准确的形容它的变化。 无数冲上前的士兵因为震倒,后面的士兵又接着涌了上来。 半空中的燕南来忽然轻飘飘的隔空向下刺出一剑。 这一剑毫无章法,看上去甚至笨拙而无力,可是这一剑刺出去,漆黑的天幕中好象“沙沙沙”的下起雨来。 什么雨? 剑雨! 无数无形的剑气纷涌而去,似群星坠落。 盔甲碎了,盾牌碎了,脸也碎了,很多人甚至连手足都被削断,一百多人冲上去连燕南来的衣角就没挨着就全部倒下,一个人也没活下来,很多人临死前甚至连呼喊都来不及呼喊一声就被剑气迅速穿透喉咙。 沙滩上一片鲜血飞扬,鲜血不断渗入泥沙中,变为一片暗红。 智者站在竹林最前方,一看这等声势,她的脸色也变了:“放箭,弓箭手放箭掩护,其他人杀!” “唰”的一下,夜空中响起了无数嘶叫,山头上的弓箭手纷纷放箭,而这些箭雨还不同于普通箭雨,全是那日在明月涧用类似攻城投石车射出来的粗大长箭,这种箭一两支还好说,多了的话就算是白云飞也万难抵挡。 但这时燕南来第二剑刺了出来,这第二剑仍然轻描淡写、挥洒自如,就像流水一样来得那么自然,大风中忽然产生一股强大的气流,箭雨好象遇上了龙卷风一样全被卷在半空旋转着,如果不是白云飞知道这绝招的话,这种可怕的力量与怪异的景象非让人认为是魔法不可。 其实这是运用全身功力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如果非要给这一招取名的话,恐怕非“曲水流觞”不可表达其声势与意境。只见那片“箭雨”很快被卷得折射回去,山头上惨叫声不绝于耳,正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一剑如水,水无止境,剑本轻灵,流水连绵,神州万里,鬼神皆惊。 白云飞知道这第二剑一出,第三剑第四剑第五剑就会跟着舞出来,因为这就好比流水一样连绵不绝,这杀人的剑法根本就不受人类的控制,倘若说这世上有些鬼斧神工的剑法真的通灵的话,那么神州万里剑就是这样的绝学,它仿佛是神灵鬼怪在操纵,如果人类非要驾驭,那么这人不但武功高绝,而且还要达到无我无忘的境界。 燕南来正是这种境界的剑客,第三剑仿佛河流高涨、山洪爆发,剑的灵动已挑起了狂放气势,功力的高深如潮起迸发,一剑比一剑有力,一剑比一剑奔腾。 剑气卷起了漫天的水花、血花、沙尘、竹叶,连成一片,宛如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看不见,完全看不见,天地之间一片混沌,连星光也被遮掩。 别说这些士兵身陷洪流,就连上官秋虹都难以睁眼。 好在天开眼看得清楚,那些第二批第三批冲上来的士兵根本就动弹不得。 冲在最前面的,全身上下无一处完整,全被剑气摧得不成人形,就连飙出来的鲜血都被气浪吹染在后面士兵的身上;而冲在后面一点的,剑气减弱,但那些女子也没有反抗之力,衣衫藤甲纷纷破碎,统统倒地。 而这些剑气还不是单一冲刺的,隐隐中还有流动变化,就像陆新月的“漫天花雨”,有的快有的慢,有的旋转有的相互撞击,这些蓬莱士兵纵然有些内功底子,但血肉之躯无论无何也无法抵挡,别说抵挡,根本就分不清天南地北,因为剑气无形。 杀! 屠杀! 疯狂的屠杀! 不过等到第六剑挥舞出来时,剑气就不是无形的了,而是有形剑气了。 夜空中出现一道淡紫色的弧型新月形状剑光,这道剑光估计也有七八丈长,贴着地面卷着沙土冲着上官秋虹直飞而去,而那些冲上前的士兵被这道紫色剑光当场就拦腰斩为两截。 “噗嗤噗嗤”声简直听得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剑光过处,尸横遍野,染满鲜血的断手断脚被割得满滩乱飞,就连白云飞都看得麻木了,这哪是什么剑光,这完全就是死神的镰刀,是割草的镰刀,把人当作稻草一样在割。 上官秋虹一见这怪异的剑光,顿时也不敢怠慢,运集了气劲双掌齐出,先是一记“无风起浪”打出去,谁知那紫色剑光根本不动分毫,依旧疾飞而来;上官秋虹又是连续两记“秋风游刃”推出去,以内劲对内劲,“砰”的一声巨响,沙滩地面爆裂,沙土掀起了数丈高。 上官秋虹站立不稳,噔噔噔的退出去七八步,竹林这才恢复了本来的黑暗之色。 不过燕南来第七剑又到了,这次是一道来势更快、长度更长、夺人眼目的金色剑光,这道剑光宛如佳人的纤纤细眉一般,又细又长。 上官秋虹连续推出了五记“秋风游刃”都震不开它,眼看着剑光就到胸前,上官秋虹一声娇喝,运集了全身气劲,双掌推出来一记让白云飞都目瞪口呆的绝学——星尘风暴。 其实这本是以前《剑光》里法师才能使用出来的风系魔法,就像夜空里的银河一样,里面有无数繁星,或者说简单些,就像超级赛亚人里的龟波气功一样,那完全就是一片激光,被打中者不四分五裂才怪。 但看她这种气功底子、然后用内家手法推出来这片隐隐发光的气浪,白云飞只觉得上官秋虹的功力近乎于魔鬼一般恐怖。其实他并不知道,当日在静月山庄,十一郎和辛梦来决斗时,两人的剑和手掌也通过这种方式产生了闪着光芒的气劲,这就是精气神形元完全冲破了自己的极限而形成的状态。 换句话说,燕南来和上官秋虹此时已尽了全力,而且还突破了自己的极限,东胜大陆的人若是看见此番景象,恐怕立即跪地求饶。 就算白云飞上去也会被瞬间碾成粉末,因为这绝不是单纯的1000以上的内劲对抗1000以上的内劲,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准确的说上官秋虹的星尘风暴也好,燕南来的神州万里剑也罢,这二人一旦出手就再无余力,甚至把自己的命都打了出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上官秋虹这片排山倒海的气浪很快占了上风,那道金色剑光仿佛遇上了一股更猛烈的洪水,瞬间就被吞噬于无形,紧接着气浪冲远处的燕南来冲去。 燕南来这时的剑势已经慢了下来,就连那些大风都渐渐的小了,尘土也不如刚才那一阵猛烈,但他的剑还在舞动。 杀气还没有减弱,暗夜流光剑还在变化光芒,好象还有生命。 只因主人把自己的生命也注入了这把剑中。 这剑仿佛已体会到主人的意志,已看到了主人这一生的经历:从小练剑、寒暑不断、风雨无阻、浪迹四方、仗义行侠、决战名刀、坠下山崖、孤苦无依、苟且偷生、忍辱负重、六年非人的原始生活…… 剑已被彻底激发灵性,剑本杀人,这是任何一个剑客一生都在追求的终究境界。 燕南来刺出了第八剑,这第八剑好象没有任何威势、任何力量、任何气劲可言,而且毫无章法、毫无技巧、毫无边际,就像一个孩童拿着树枝在把玩一样,如果东胜那些名剑客见到这一剑,恐怕认为燕南来已经被对方的星尘风暴吓疯了。 但白云飞却知道他并没有疯,他这一剑,是随心所欲的境界,他在寻找剑法中的神,抑或说是召唤传说中的神灵,只有一个剑客“无我”时,神才会来,就像醉后的吴道子张旭一样,只有“无我”时才能下笔有神画龙点睛,这一剑虽然“空”,但却是所有剑法的汇集与转化。 空灵转神迹。 眼前着上官秋虹的气浪距他不到一丈的距离,宛如乌云一般聚拢,剑光惊亮,这一剑仿佛拨开乌云见天日,那一刻就连白云飞都有了种感觉,这第八剑不过是伏笔和铺垫而已,已为最后一击作足了准备。 大风,忽然停了。 海浪,忽然安静了。 星辰,忽然失去了光芒。 天地万物也变为一片死寂。 如银河星尘的气浪中,一道白色剑光凌厉而过。 这道剑光才是真正的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有一招,那就是——刺! 这一刺也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死! 不是对手死,那就是自己死! 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燕南来已经刺出最后一剑,这一剑他人与剑仿佛融为一体,化为一道惊虹,从半空中呼啸着落下,剑尖指向了上官秋虹的胸膛。 精华! 真正的杀手! 绝对致命的一击! 没有人可以躲开这一击,只能硬接。 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接住这一击,因为这是“神”来的一剑,无神不灭的一剑。 “啪”的一声,暗夜流光剑好象撞上了什么东西。 白云飞睁大了眼睛一看,上官秋虹竟然以一双肉掌夹住了这一剑,剑尖距离她鼻子不到半寸。 白云飞简直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这完全不是人能够接住的一剑她竟然接住了。 难道她真是个“神”? 不过他很快发现事实情况完全不是这样,燕南来停在半空、上官秋虹虽然还夹着剑,但二人都在拼内家真气,谁先气竭,谁就先死。 剑不断变化着颜色,上官秋虹的的双手慢慢的渗出了鲜血,燕南来的额头也不断冒出白气。 两人身子四周都隐隐出现了一个气场,连这气场都在交替变化红蓝两种颜色。显然是这二人真气冲撞所致。 直到这个时候,白云飞才发现,这一千士兵早就死得一干二净,还剩那个智者和六七个士兵还有傻姑、上官晴趴在地上,这些人早就被震昏过去,而自己身后,铁牛等人也全被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剑气和气浪震昏在地。 白云飞整个人也晃了晃,这时才觉得头晕眼花,胸短气闷,他也才想起自己处于燕南来的剑气范围中支撑了这么长时间,一下子也坐倒在地。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神州万里剑(五) “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犹如山崩地裂一样震撼。 燕南来从空中落下,噔噔噔的后退了十多步,这时他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剑插入了泥沙之中。 上官秋虹虽然原地未动,但口中却“扑”的一声吐出一大片鲜血出来。 随后,两人都瘫软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这一战,竟都未分出胜负来,两人不但耗尽了各自全身的精力,而且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伤。 上官秋虹披头散发,趴在血泊中哈哈大笑,笑声凄厉可怖:“这,这,这就是你曾经给我提到的神州万里剑?” 燕南来脸色惨白,剧烈的咳嗽着,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上官秋虹喘息着,道:“果然,果然是,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法,这,这剑法,世上无人可,可抵挡!” 燕南来还是没有说话,一张脸早就变成死灰色,他不是说不出话,而是自己也被骇呆,这剑法纵然天下无敌,但对使用者同样有害,因为无论谁见到现在四周尸横遍野的情景,都忍不住会被这恐怖的残杀所震撼。 白云飞从远处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看着满地的尸体发呆。 其实这些死人已经不能叫尸体了,遍地的残肢残骸,很多人尸首根本不全,这里半颗人头,那里一截手指,这边一堆眼珠子,那边一片模糊的血肉,也不知是内脏还是骨头。 完整一点的尸身死状狰狞,仿佛临死前看到了妖魔鬼怪,张大了嘴巴,一脸惊骇,只有人在极度恐惧时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沙滩上满地的都是污血,混杂着那些泥土竹叶,已经分不出这里到底是大地还是屠宰场。 这里根本就是一个人间地狱。 没有人可以形容眼前这凄惨的一幕幕,无论谁看到这种景象,只怕非呕吐不可。 海风还在飘扬,虽然轻,但却似在呜呜作响 白云飞跪在了地上。 无论是谁都不能令他跪下,但他现在却自己跪下了,跪下在了血泊中。 “白,白兄。你……”燕南来挣扎着,试图爬起来。 白云飞失魂落魄的说道:“这,这根本就不是人……人类,应……应该拥有的剑法,这剑法只有魔鬼才能使用!”他的声音都似在颤抖,他显然也被这恐怖的杀戮而骇呆了。 十一郎在静月山庄力战天下英雄,一剑一条命,白云飞还能感到激动,感动热血沸腾,因为那是剑法的精粹,是武功的境界,透着艺术的气息。 可是从燕南来手中发出来的神州万里剑,它已经脱离了武学的范畴,成为杀人的厉害法门,无论死在这剑下的是什么人,她们该不该死,这剑法都不应该如此凌厉,如此残忍。 天地无极,人类还是创出了这神魔才能拥有的一剑来,创出这一剑的人,正是他白云飞。如果说以前在《剑光》里一杀就是一片白光数据流的话,那么现在呢?现在这么多死人摆在眼前。 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那种感受,残酷、血腥、恐惧、难受、悲哀……纷纷涌上心头,那时候才知道生命的脆弱和不幸,人类的渺小与无知。 上官秋虹也看着四周,喘息着道:“我,我也知道,这一剑你若尽全力我根本无法抵挡,你若要我的命,我现在早死了!” 白云飞惊讶的抬起头。 燕南来也喘息着道:“你怎知我不会要你的命?” 上官秋虹惨笑道:“你当年教我神州万里剑的时候你就说过,要把这一绝学练成精粹,人就要真正学会无情,把自己训练成为杀人机器,最后一式一剑光寒十九洲,你还是未能杀死我,我也知道你不会杀我!” 燕南来盯着她,道:“你怎知我为什么不会杀你!” 上官秋虹惨笑道:“你可以杀光全世界所有的人,但你也不会杀我,因为那一剑你永远也练不成精粹,因为你本不是无情的人!” 燕南来的脸色变了,苍白的脸色竟然变得有了一丝血色,他喃喃道:“原来,原来你一直都很了解我,这六年来,我……我……我实在是错怪了你!” 上官秋虹脸上顿时也出现了一丝红晕,她看着四周难过的说道:“我,我一己之念,铸下大错,错怪了你的人是我,否则此时此地也不会变得如此……我若早知道你最后一刻会手软,五年前我就该出宫来寻你了!” 燕南来叹了口气,道:“我们现在明白这道理,是不是还不晚?” 上官秋虹点点头:“不,不晚!” 燕南来忽然笑了,这么多天来,他的脸上才是真正出现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上官秋虹也笑了,本是倾国的容颜,再添一分会心的笑容,一切残杀的戾气都仿佛化为了无形。 白云飞惊奇的看着他们。 在这么样两个人的脸上,居然会出现如此动人心扉的微笑。 这简直就像奇迹。 除了爱情外,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造成这种奇迹? 到现在他才似有所悟,燕南来一定与这女王有过一段不了之情。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竹林深处又亮起一片光亮。 这一次,出现在众人眼中的二十来个藤甲女兵拥簇着一个大红色批风的女子打着火把走了过来。 “臣忠者,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忠者指挥着众女兵唤醒了智者与上官晴等人。 上官晴一醒就看见四周恐怖的清醒,顿时吓得尖叫起来,她的尖叫声把远处昏迷的铁牛等人都吓醒过来。 “忠大人,智大人,扶我起来吧!”上官秋虹无力的说道。 智者颤巍巍的走过来,伸手就准备扶起上官秋虹。 “慢着!”白云飞大喝一声,所有人全部愣住。 白云飞一个箭步冲上去,忽然抱起上官秋虹退了两步,厉声道:“谁也不要过来,都给我站住!” 智者顿时大怒,道:“白云飞,你疯了,快把陛下放下来!” 上官秋虹全身无力,软绵绵的靠在白云飞身上,众人一见这等情形,都还以为是白云飞色胆包天,趁着双方两败俱伤之际趁火打劫。 不过上官秋虹确实美得太惊人了,此刻就算身负重伤倒在白云飞怀中,也显得楚楚动人。 白云飞慢慢的后退着,退到燕南来身边,一伸手把燕南来也拉了起来。 “白兄……你这是?”燕南来迟疑道。 上官晴也急了:“白大哥,你快放下我娘!” 白云飞冷冷的看着智者,道:“你根本就不是想扶住你们女王陛下!” 智者怒道:“你什么意思?” 白云飞道:“我看真正疯了的人是你!” 智者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一句也不懂!” 白云飞冷笑道:“你骗别人还容易,骗我还差得远!” 众人都愣愣的注视着白云飞,都不知道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就连忠者吃惊的注视着白云飞:“白云飞,你挟持陛下,你想做什么?” 白云飞也不答话,道:“我总觉得有些事太过古怪,要不是晴儿姑娘刚才尖叫那声,我看我们所有人全部都落入了这个智者手中!” 忠者也怒了:“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白云飞冷冷道:“我并没有胡言乱语,你看你身后!” 忠者赶紧转过身去,只见自己带来的二十个藤甲兵居不声不响的站到了智者身后,纷纷亮出兵刃,而且还挟持住了上官晴等人,忠者的脑门上忽然渗出一丝冷汗来,她诧声道:“你们……” 上官秋虹也吃惊的看着智者,道:“你这是……” 智者莫名其妙的看着众人,道:“怎么了?你们大家这是怎么了?” 白云飞冷笑道:“智者,你别装了,你这点小把戏最多也就骗骗别人,骗我白云飞你的火候还差得远!” 智者盯着白云飞,阴沉沉的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云飞冷冷道:“燕兄这神州万里剑,不但有着毁天灭地的威力,而且还会导致人心神不定,只要处于这剑气范围中,所有人都会因这剑过于威猛霸道的威力而引发人很多最负面的情绪!” 智者道:“什么意思?” 白云飞道:“我的意思就是刚才公主醒来后就尖叫起来,连这些女兵的神智都有些不清,但你太冷静了,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你居然还这么沉得住气,这么冷静,就连那些死人都不看一眼就跑过来,这太不合常理了,这只有一个解释,你要谋反,而且还蓄谋已久。” “你要谋反”这句话说出来,在场每一个人都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 铁牛等人这时已经完全清醒,一个个都拿着斧头冲了过来。 一时间,两帮人又开始剑拔弩张的对峙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神州万里剑(六) 空气中散发着鲜血的腥味。 智者忽然一转身,黄色批风一抖,一把精光闪闪的短刀眨眼间就架在了上官晴的脖子上。 “你……”上官秋虹大怒。 智者忽然道:“公主殿下,委屈你了!” 上官晴惊怒交加:“智者大人,你疯了!” 智者冷冷道:“我没疯,疯了的人是陛下!” 上官秋虹恢复了神色,淡淡道:“智大人,你何出此言?” 智者还未答话,白云飞先走了上来:“我如果没猜错,她早就试图谋反了,她之所以等到现在出手,是因为……”说到这里,白云飞转过身,凌厉的目光扫向身后铁牛等人。 白云飞忽然道:“铁牛!” 铁牛赶紧跑了过来,腰板挺得笔直:“白大哥!” 白云飞笑了笑,道:“铁牛,你最近弄到的粮食米面都是傻姑姑娘悄悄从蓬莱城运送出来的是不是?” 铁牛道:“是的!” 白云飞转过头,向智者笑道:“诚如智者大人所说,智大人看着公主殿下长大,于是就暗中相助于公主,我们这三十多个人,每天若不靠傻姑姑娘那一马车的粮食,那么我们早就饿死了是不是?” 所有人都用着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白云飞,都不知道他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白云飞笑道:“上官姑娘跟着我离开蓬莱城后,听说全城戒严,女王陛下龙颜大怒,下令停止供应所有部落的粮食,然而铁牛和长老每天都能扛两袋米面回来,我本来也在奇怪这件事,但仔细想了想又有点不对,智者大人如果真要一心帮助上官姑娘,那么智者大人凭什么能找到发现我们这么多人的行踪呢?要知道我们三十多个人每天都沿着海岸线行走,没有固定的路线,智者大人却每次都能让这粮食顺利的落到铁牛和长老手上,这未免太巧合了吧?” 白云飞这番说出来,燕南来等人也露出了奇怪的神色,这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仔细一想,这里面的问题确实还不简单。 铁牛搔头道:“是呀,我们根本不敢靠近城门,不过每天出去,我都能在咱们落地的地方的附近找到大麻袋,虽然我不知道傻姑是怎么送来的,不过我可以确定这肯定是傻姑给我们留下的!” 看着铁牛傻乎乎的模样,白云飞又笑了:“我并不是怀疑傻姑姑娘,而是怀疑,我们中间有个人是内奸,把我们的去向告诉了智者,智者才可以顺利的找着我们!” 人群“哗”的一声议论开来,铁牛也惊呆了。 白云飞的目光扫在了长老的脸上:“长老,到现在这个时候,难道你还不出来说两句话么?” 长老苦笑着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白兄,你真是太聪明了,这么细微的破绽你居然都能发现!” 铁牛等人顿时惊讶得无以复加,他们敬重的长老居然是内奸,这太让人意外了。 白云飞也苦笑道:“我本来也不知道,但先前智者说的那番话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仔细想一想,立即就想通了!” 智者冷冷道:“你想通了什么?” 白云飞叹了口气,转过头向上官秋虹道:“女王陛下,所有的责任还是在于你啊!” 上官秋虹愣了愣,道:“为何责任归于我?” 白云飞叹息着,道:“城中女子若是与城外男子私通就是死罪,就得处死,陛下你殊不知这世上男女之间的爱情绝不是法令就可以禁止的,城中虽然开设妓院,那些可怜的男人被女人们用来玩乐,这尽管荒唐,也许在你看来合理,可是这世上真正的男欢女爱,岂是法令就能禁止的?男女之爱,就连刀剑都无法斩落,何况人为的法令?陛下,你难道到现在还没有想通么?” 上官秋虹沉默着。 白云飞看着上官晴道:“公主殿下若非为了白某我,岂肯冒着被处死的危险出城?爱情可以让人变得聪明,也可以让人变得愚蠢,它的力量之大,远不是我们能阻止的,就连燕兄方才那一剑都不忍对你痛下杀手,这神魔之剑都不能阻止爱之力量,陛下你为何又要逆天行事呢?” 说这番话时,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唏嘘的表情,他们无论年龄如何,相貌怎样,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对真正的爱情有着一种美好的向往,只是因为国法压迫,每个人都活得并不开心。 上官晴痴痴的看着白云飞,也只有白云飞这种魄力的人,才能让她母亲回心转意。 上官秋虹转过头,迟疑的看了燕南来一眼,燕南来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本是难以忘怀的人,一切都尽在了这一眼的眼神交流之中,上官秋虹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我一己错念,导致这么多勇敢的姑娘们惨死沙场,上天若要惩罚我上官一脉,我也认了!”她看了看四周惨不忍睹的尸首,难过道:“这些勇敢的姑娘们保卫蓬莱,为我蓬莱立下无数战功,我一念之错,就导致她们身首异处,我……我……”说到最后两句,她声音哽咽,目中落下泪来。 她终究也是个人,不是神,只要是个人看到这种场面,也必然黯然神伤,更何况这些士兵都是她的臣民。 白云飞点点头,转身向长老道:“我要是猜得不错,长老与智者大人本也是情人,无奈陛下国法太严,你们二人也只有偷偷摸摸!” 长老叹了口气,道:“白兄,你可知我与律丽红感情有多时间长吗?” 白云飞道:“律丽红可是智者大人?” 律丽红立即叫道:“你跟他罗嗦什么?你还不快快过来!” 长老回头看了铁牛等人一眼,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向律丽红走了过去。 铁牛等人立即叫了起来:“长老,长老大人!” 长老没有回头,他不是不回头,而是不敢回头,这些人都是他的兄弟,兄弟的眼神有时候比那些绝色丽人的眼神都还让人提不起勇气来。 铁牛呆呆的注视着长老,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云飞道:“长老与智者大人想必应有六年以上的感情了?” 律丽红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陛下,老臣深知你脾气固执,进谏毫无作用,臣跟随你多年,本来对陛下忠心耿耿,今日背叛陛下,实在是迫于无奈!” 白云飞瞪着她:“你欺君叛国,这也叫无奈?” 长老赶紧道:“白兄啊,你有所不知,我与小红六年前就订下了终身,我们两家人本是亲家,大婚前夜,陛下突然法令兵变,城中大肆屠杀,所有男人都被赶了出去,没来得及逃走的男人不是被卖身为奴,就是卖身为妓,小红是陛下麾下军师,最先得知消息,连夜送我出城,从此我才得以在明月涧苟且偷生,可是这六年来,我二人天各一方,一年难得见一面,饱受相思折磨。”说到这里,他忽然转身向铁牛道:“众位兄弟这些年在岛上流浪,陆陆续续来投奔我,众位可是为何?” 铁牛迟疑着,道:“明月涧是女王陛下准允的粮食输送地,我等兄弟多蒙长老大人收留,才不至于饿死!” 长老点点头,叹息道:“铁牛,句句实言,不过我告诉大家,我们的粮食根本就不是女王陛下输送过来的,而是小红用她的皇宫俸禄买下来,每月初一运送过来的,她节衣缩食也是不想我被饿死荒野,我,唉,骗了大伙,对不起各位兄弟!” 白云飞愣住了,燕南来和上官秋虹也愣住了,谁也不知道原来这中间竟有这么多曲折和隐情。 就在所有人愣住的时候,铁牛却忽然放下斧头,走上前向律丽红道:“智大人对我等小人的恩情,铁牛永生不忘!”说完,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律丽红的目光里闪动着光彩,道:“铁牛,你是条好汉子,你快起来!” 长老看着她,道:“我六年前就给你说过,男人绝不是陛下说的那样,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们明月涧出来的人,绝不做忘恩负义之徒!” 明月涧众人也纷纷站出来,走到律丽红面前磕了三个头,齐声道:“多谢智大人六年来的恩德,我等小人永远不忘!” 白云飞等人都注视着他们,心里都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只听得律丽红道:“陛下,今日挟持公主绝非老臣本意,老臣以为陛下今日既能与燕南来重逢,本是喜事,老臣只希望陛下废除法令,恢复我国纲常,让蓬莱以后大一统,男女和睦相处!” 白云飞到现在终于明白过来,这律丽红处心积虑的做了这么多事,无非就是等待今天这样一个机会,可是隐隐中好象又有些不对,这些不对的地方,具体的他又说不上来。 因为他永远也想不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一百二十章 神州万里剑(七) 上官秋虹忽然道:“智者,倘若我不答应呢?” 律丽红扬起了手中短刀,道:“陛下若不答应,我只好杀了公主!” 上官秋虹沉默着。 所有人都看着她,气氛骤然间就紧张起来。 上官晴也紧张的注视着律丽红手中寒光闪闪的短刀,她也知道律丽红既然敢冒着天大的风险来做这件事,那就不是开玩笑唬唬人那么简单了。 上官秋虹手下仁、义、礼、信、智、忠、勇七大尊者,她们七个人人如其名,尤其是律丽红足智多谋,这件事从头到尾,她已经反复思考了无数次,直到这计划完美无暇,她才冒险动手,她确信上官秋虹非不答应不可。 只不过她还是算错了一点,因为一直没有说话的忠者这时走了出来。 “冷如艳,你给我站住!”律丽红厉声喝道。 忠者立即停下了脚步,冷冷的盯着她,道:“律丽红,你完全疯了!” 律丽红冷冷道:“我没有疯了,我不过是为了蓬莱城八万女子作想,就连我身后这些姐妹,她们本就有自己的爱人和夫君,她们难道这一辈子都不能和自己的家人爱人团聚么?” 冷如艳冷笑道:“你以为你挟持了公主,陛下就能答应你么?” 律丽红盯着她,道:“难道她不能?” 冷如艳冷哼道:“陛下就算答应了你,你以为你能逃过一死吗?哼,欺君之罪,诛灭九族,你说是不是?” 她这最后一句话不是向律丽红说的,而是向一旁的长老问出的。 这时让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是长老居然朝冷如艳笑了笑:“不错,威胁陛下,罪不容诛!” 律丽红愣住了,惊诧的看着长老道:“你……” 长老笑了笑,道:“小红,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呢?” 律丽红惊得倒退了几步,手中的短刀“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她完全不敢相信,长老瞬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冷如艳笑了:“智大人,其实你应该相信陛下,这世上的男人确实没有一个好东西!” 律丽红一脸的震惊,好半天才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她惨笑道:“我明白了,我到现在才完全的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两个人安排的诡计,这一切的阴谋都是你们搞出来的!” 她愤怒的转过头,向长老厉声道:“难道这个丑女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背叛我?” 长老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处,她只不过答应我,一旦事成,就让我做皇宫尊者,这种好事我为什么不做呢?” 律丽红惊骇的注视着他,颤声道:“你,你难道,我们……” 冷如艳打断了她,厉声道:“律丽红,你别再天真了,你们的海誓山盟不过是狗屁而已,我刚就给你说了男人都是不可靠的,你为什么还这么傻!” 律丽红呆呆的看着长老,她就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样。 长老嘿嘿一笑,道:“不错,爱情固然可贵,但命更重要些,况且我一旦做了尊者,什么样的女人我不都有了?我何必跟着你冒这个险!” “当然,你能有很多女人的!”冷如艳笑了笑。 话音未落,“噗嗤”一声,长老的笑容忽然凝结,他低下头,只见一柄精亮的短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 “你,你,你竟……”他的眼珠子已凸了出来。 冷如艳面不改色,淡淡道:“你做错了一件事,律丽红对你一往情深,你不该出卖她,出卖女人的男人都得死!” 长老的喉咙“格格”作响,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确不该出卖律丽红,一个女人若为一个男人苦苦守侯了六年,还为了他们未来的幸福做了这么一件危险的事,无论这个女人做得是对是错,这个男人都不该出卖她。 出卖的代价也很简单,那就是死。 这六年来,长老确实活得很不容易,东躲西藏苟且偷生而且还忍受相思折磨,但现在他却死得容易极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扑通”一声,沙滩上又多了一具尸体。 这一转变实在快,太惊人,太出人意料,白云飞等人早就目瞪口呆了。 冷如艳手中的剑还在滴血,她望了望失魂落魄的律丽红,笑了笑道:“律丽红,你现在总该相信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了吧?” 律丽红忽然走上前几步,跪在了冷如艳面前,拱手道:“谢谢你!” 这一下冷如艳反而愣住。 律丽红拱着手,低着头,沉声道:“谢谢你为我杀了这个负心的狗东西,让我清醒过来!” 冷如艳笑道:“你不必客气……” 那个“气”字还未说完,律丽红的黄色批风抖了抖,黄影中寒光一闪,一支只有几寸长的寒机剑直刺冷如艳腰间。 这一着无疑险到了极至,就算换作白云飞和燕南来,避开的可能性也实在很小。 “小心!”白云飞和燕南来同时大叫了一声。 可惜太晚了。 “噗嗤”一声,剑已经刺进了胸膛。 冷如艳的短剑先一步刺进了律丽红的胸膛,血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冷如艳冷笑道:“你以为你这种伎俩伤得了我?” 律丽红吃惊的看着她:“你,你的武功……” 冷如艳笑道:“我武功远比你想象中高!”说完,她“哧”的一声抽出了剑。 律丽红倒了下去,很干脆的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时候,她的目光里全是解脱的神色,这件事无论是对是错,她到现在总算已无愧于心。 不管对蓬莱国的人还是对自己所爱的人,无论对男人还是对女人,无论为别人还是为自己,她都做了她该做的事,她再无留恋,再无牵挂,所以很干脆的倒下了。 一个女人能够如此坦城,也不愧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海风还在轻拂,海浪仍在低伏。 紫竹林海滩已经彻彻底底被鲜血染红,有将士的的鲜血也有士兵的鲜血;有忠臣的鲜血也有情人的鲜血。 这里就是一个血战场,就是一个用血才能证明真理的地方。 冷如艳看着律丽红的尸体,冷冷道:“叛逆律丽红,私通明月涧族长铁无悔等下等族人、以及外来妖道白云飞,阴谋挟持公主,谋害女王陛下,最后把女王陛下和公主殿下双双杀害在紫竹林海滩上,忠者冷如艳及时赶到,为陛下和公主报仇血恨,最终将叛逆铲除!” 说完,她仰天长长的叹了口气,似在感叹这件事做得真是太不容易了。 白云飞等人顿时怔住。 然后她继续自言自语道:“冷如艳一生忠于陛下,为皇宫鞠躬尽瘁,今日又为陛下和公主报了大仇,女王之位,七大尊者之中,非冷如艳莫属!” 这些话若在平时听来不但愚蠢可笑,而且荒唐之极。 只不过此刻,荒唐的笑话全部变为了现实。 白云飞、燕南来、上官秋虹、上官晴、铁牛等人一个个手足冰冷,当场惊呆,直到现在,所有人才彻彻底底的明白这是场多么可怕的阴谋了。 这个冷如艳和那苏长贵完全有得一比,两人都是狼子野心,弑君篡位。 白云飞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冷如艳不解的看着他:“白云飞,你为何发笑?” 白云飞简直笑岔了气:“你,你居然被封为忠者,有趣,有趣极了!” 冷如艳也笑了,她不笑还好,只要一笑,脸上那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更显丑陋:“哪里有趣?” 白云飞道:“所有人都认为你忠厚老实,结果你却是最大的一只老狐狸,现在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说这有不有趣?” 冷如艳看着上官秋虹,淡淡道:“这还得感谢陛下为我加封忠者的官衔,才使我完整的演完这场戏,最后能登上神的宝座!”她神经质的摇摇头,道:“不不不,按理说陛下现在应该是个死人了,我不应该问死人!” 上官秋虹简直气得脸色翻青,浑身发抖,这一气更是牵动内伤,连站都站不稳,燕南来赶紧扶住了她。 这世上最令人气恼的事就是背叛,尤其是你最信任的人背叛你的时候,那种感觉简直无法言喻。 上官晴忍不住挣扎大叫起来:“忠者大人,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啊?我娘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她一激动就冲上前,一下抓住了冷如艳的大红披风,用力的拉扯着,神情颇为激动,眼睛红红的,仿佛马上就要流下泪来。 她的记忆里,冷如艳可算是除了上官秋虹以外最亲的人了。 从小到大冷如艳都宠爱着她,她要什么,冷如艳就想方设法去给她找;她想做什么,冷如艳都会帮她去做;像那次她私自跟着白云飞去明月涧,冷如艳带领卫队漫山遍野的找寻她,这样的事真不是发生了多少次。 其实以她和冷如艳的感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堪比她和上官秋虹的感情。 上官晴难以接受这样的背叛,别说她,上官秋虹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但现在一切已成事实。 冷如艳不耐的撇开上官晴,咆哮起来:“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她竟像个疯子一样反而一把抓起了上官晴的领口,愤怒的怒吼哮着。 所有人再次愣住,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难道她真是个疯子?她真的神智不清,疯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往事不可追 冷如艳瞪着上官晴,忽然伸长了脖子,撩起头发,露出了她脸上三道骇人的伤疤,怒道:“为什么?你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你看见没有?你看见这疤痕没有?” 火光飘忽,夜色凄清,冷如艳的神态当真宛如疯子一样,诡异之极,尤其是脸上那三道伤疤突显出来,远远看去就像三条变异的蜈蚣一样爬在她脸上,让人觉得既恐怖又恶心。 上官晴都忍不住吓得退后了两步,白云飞等人也惊悚不已。 普通人若真正见到她这幅惨状,别说害怕,恐怕连饭都吃不下去。 上官晴颤声道:“忠,忠者大,大人……” “不要叫我忠者大人!”冷如艳一甩披风,冷冷的转过身去,仰天悲呼:“我是狗,我是一条狗!我就是一条狗了!” 她真就像神经出了问题一样,又疯又癫,而且呼声悲伧,令人听来都感觉到一股伶仃悲苦之意在胸中蔓延,想必她的生命中曾经发生过一件极其悲惨的事,令她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许久她又转过身,对上官晴阴森森的说道:“看见没有,你看见没有?这三道伤疤,你就是你那国色天香的娘干的好事!” 这句说出来,所有人都把惊疑的目光投向了上官秋虹。 白云飞就趁着这个机会向上官晴使眼色,上官晴也极其聪明,兔子一样跑了过来,白云飞赶紧拉住了她。 冷如艳也不在意,转过身冷冷的盯着上官秋虹,目光里全是一片愤怒与仇恨,这种极度仇视的目光令上官秋虹都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上官秋虹道:“如艳,你为何要做这种事?” 冷如艳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因为燕南来,你会在我脸上留下三道疤痕?” 上官秋虹忽然怔住,冷如艳轼君篡位,难道就是为了燕南来?而不是为了皇位?难道她为了一个男人也敢如此? 上官秋虹忽然觉得,自己实在不能了解冷如艳,无法了解这种事。 只因她永远也不能了解六年前冷如艳对燕南来的感情。 在冷如艳心目中,燕南来并不是一个外来人,而是她的恋人,是她的生命。 那时候,她对他绝对忠实,随时随地都准备着为他牺牲一切,因为她爱他胜过自己的生命。 这种刻骨铭心的爱情,正是那时上官秋虹这种人永远也无法了解的。 其实到了现在上官秋虹也应该了解,这六年来她对燕南来念念不忘,冷如艳也丝毫没有忘记他,而且冷如艳策划了这么一个精密的阴谋,无非是为了报复。 一个女人若是为了爱情而报复,这种力量与信心是非常可怕的。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懂了!” 冷如艳瞪着他:“你又懂了?” 白云飞看了看燕南来,道:“六年前,燕兄流落到这里来,想必肯定是忠者大人最先发现的。” 燕南来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 白云飞道:“那时候这蓬莱岛想必还是个大一统的国家,男女都是平等的,忠者大人发现了燕兄之后,想必就把燕兄救了起来。” 冷如艳也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海浪,神情陷入了对往事的极大回忆之中,她喃喃道:“他伤得实在太重了,但偏偏全身上下都没有一点伤口,那时候我还不懂这就是内伤,他是被内家功力震伤,又从高崖上摔下来,被海水侵泡了几天,不但身受内伤,而且还患了严重的呼吸疾病!” 每个人都静静的听着,这段故事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冷如艳道:“那时候我还不是皇家尊者,只不过是蓬莱城西郊的一个农妇,天天砍柴种田,过着简单的农家日子,这种日子我过了一百多年!” 白云飞道:“是不是你遇上燕兄之后,这一切都改变了?” 冷如艳露出了悲愤的表情:“你知不知道?这岛虽然能令人长生不老,但是最怕患疾病?” 白云飞道:“哦?” 上官晴立即道:“白大哥,我们这岛上没有什么大夫,以前患了重病只有等死!” 冷如艳瞪着燕南来一眼,道:“我把他救起来以后,他连续很多天昏迷不醒,如果他是个女人,我只有让他死了,可他偏偏是个男人,而且是从外面世界漂来的男人!”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我明白,忠者大人一定是爱上了燕兄,不忍心看着他昏迷死去,于是想办法救他,在这样一个岛上,一个农妇为了救一个人,想必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冷如艳道:“是,我为了救他,背着他到处在城中求医,在深山老林中采药,赤手空拳与野兽搏斗,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目的就是为了救他醒来!” 白云飞呆呆的看着她,燕南来和上官秋虹也瞠目结舌,这些事连他们都不知道。 冷如艳道:“就在他醒来的前两日,陛下和公主外出打猎经过西郊,当时我采药去了,就把他一人留在别处,结果她就被陛下带走!” 上官秋虹道:“我原以为他是孤身病倒在地,于是就把他带回皇宫让御医治疗,抱歉,我并不知道……” “住口!”冷如艳冷冷的打断她,“你当时当然不知道,可是后来我采药回来后发现他不见了,我四处找寻,最后才知道他被你带到了皇宫,我请求你把他还给我,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 白云飞吃惊道:“难道你脸上的伤疤就是那时……” 冷如艳看着上官秋虹悲愤的说道:“不错,我只不过是农妇,而她却是女王,我这样的草民这么能够和女王争一个男人,我进宫要人,却被这狠毒的女人命人痛打一顿,在脸上刻了三道印记,还被扔在海水中侵泡了半年,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白云飞也吃惊的看着上官秋虹,上官秋虹无奈道:“当时的国法律令如此,唉……” 白云飞又转过头看着冷如艳,喃喃道:“忠者大人想必当年也是一位容貌出众的女人,只是毁容后又被海水泡了半年,想必变得又黑又丑,后来的事我基本上也能猜出来了,燕兄被陛下救醒后,想必也和陛下产生了感情!像陛下这么容貌倾国倾城的人,无论谁和陛下单独相处,日久必然生情。” 冷如艳看着远处,咬牙道:“是,我后来被放出来,才知道所有事情已成定局,我回到家中一看自己的容貌,当时我真的很想一死了之,但一想到这对狗男女,我就对天发誓我一定要活下去,迟早有一天我要报这血海深仇!” 白云飞叹息着,道:“男欢女爱,你为何还怪罪别人呢?” 他转过头看着上官秋虹,道:“想必陛下运用内功的法门以及陛下对武功的见识,应该都是燕兄曾经传授的,陛下为一国之君,后来又把部分武功心法传授给了下面的人,这岛上土生土长的人本就有气功根基,一练就会,一学即成,只不过似是而非,有形无神而已!” 燕南来和上官秋虹一起点了点头。 白云飞点点头,道:“这岛上这么多的怪事原来是这样形成的,只不过忠者大人又是怎么练成的呢?” 冷如艳道:“我后来到宫中服兵役,一点一滴的立功,最后也就成了尊者。” 白云飞道:“最后陛下也传授了一些法门给你,所以忠者大人也能使用神女霞光和浩气四塞?” 冷如艳恨恨道:“我可没那么容易就甘心做个尊者,我还要报我大仇!” 燕南来忽然怒道:“原来是你!” 冷如艳道:“不错,就是我!” 白云飞道:“什么事?” 燕南来道:“我那日莫名其妙的中了失心茶的剧毒,无药可解,原来是你暗下毒手!” 冷如艳冷笑道:“不错,就是我,这贱女人害我一生,我也不会让你们享其好事的!” 上官秋虹道:“如艳,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 白云飞立即道:“忠者大人故意下毒,然后燕兄无药就解,忠者大人就和燕兄成其好事,恰巧又被女王陛下撞见,陛下盛怒之下就颁布了那样荒唐的法令?” 冷如艳大笑道:“不错,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就是要让这岛上的男人统统死绝,也要让你们抱憾终生!” “你……”上官秋虹怒道,“原来一切阴谋都是你暗中策划的!” 燕南来淡淡道:“她策划也没用,现在我们已经清楚了一切,她现在也休想再来破坏我们!” 冷如艳冷笑道:“你以为你们今天逃得掉?” 白云飞沉思着,忽然道:“这个计划我到现在才完全明白过来,忠者大人那日带领卫队到明月涧,其实就已经开始了整件事的部署!” 冷如艳点点头,道:“不错,那日我在明月涧与你交手,我见你武功身形与燕南来极为相似,我就知道你们会有今天!” 白云飞笑了笑,道:“那么那日我在宫中中毒,我想应该是忠者大人的计划,绝不是上官姑娘的意思?” 冷如艳冷笑道:“只有你中毒后,公主才能对你死心塌地!” 白云飞道:“你交给智者一包解药,让她暗中拿给我,其实是让我打消对你的怀疑对不对?” 冷如艳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白云飞沉思着道:“我本来就在怀疑你,结果智者大人给了我一包解药,让我还以为智者有问题,结果我越想越乱,完全被这件事给搞昏了!” 所有人都把他二人看着,都不明白他二人在说什么。 冷如艳道:“我早就看出公主对你不错,我正好利用这个机会!” 白云飞道:“其实智者大人也在进行这个计划,她和你不同,她也一样是为了男人,当然也是为了蓬莱岛所有的男男女女才出此下策,而我没想错的话,她的私情一早就被你发现,你就假意帮助她,让她和公主都做你的棋子,最后等她们都以为大功告成时你再出手!” 冷如艳冷冷道:“你未免太聪明了些!” 白云飞笑了笑,道:“我被带回皇宫,你算准了燕兄会暗中出手救我,燕兄出手救我后,公主一定会追查我的下落,最后逼我现身,我现身后你也算准了公主会跟我走,然后利用智者的暗中救济而追查我们的下落,等知道我们下落后你再想法让女王陛下知道我们的下落,女王陛下爱女心切自然会出城亲自追查,女王陛下一见到燕兄,二人必然出手火拼,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智者自然就要进行她的计划,这时你再杀掉智者,然后以有功之臣的身份正大光明的取代皇位,当然,你再把我们所有人杀了灭口,整个计划就彻彻底底的大功告成了,这样一来,你既报了大仇,又名正言顺的登基,呼——” 白云飞长吁了一口气,道:“你比那苏长贵可厉害多了!” 冷如艳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太聪明了也不是件好事!”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你真是狼子野心,算无遗策,你这计划简直无懈可击,如果你不亲口承认,谁也想不到这计划是你一手设计的,唉!” 冷如艳道:“燕南来和陛下武功高强,我自然不是对手,只不过他们现在二人已经筋疲力尽,这个机会我怎能放过!” 白云飞看着她,肃然道:“你做错了一件事!” 冷如艳盯着他,道:“什么事?” 白云飞叹息道:“你爱一个人,爱并没有错,错的是你自己,你为了你自己的爱,剥夺了多少人爱别人的资格?陛下颁布那么荒唐的法令也许是她一时糊涂,但你却为了报仇,不惜设计阴谋害人!”说到这里,白云飞转过身,看了看铁牛等人,又看了看满地尸首,道:“诚如智者所言,这些人都有爱人夫君,他们多少人流离颠沛,多少人家破人亡,这六年来他们又有多少人失去了生命失去了爱情,而这些,全是你一手造成,你不但不诚心忏悔,反而设计害人,阴谋夺位,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你才对!” 上官秋虹道:“白云飞你言重了,所有的罪责在于我!” 燕南来道:“如果不是我,这世外桃源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唉!” 冷如艳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们别在这里假装清高了,今天在场的人,一个也别想走!”说完她一挥手,身后二十多个女兵手持长剑,缓缓的走上前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紫竹林惊变 “走!你们走!”白云飞忽然喊了一声,然后突然抄起地上的暗夜流光剑,展开身形向前掠去。 “呼”的一声,剑身通体燃起了熊熊烈火,剑尖直刺冷如艳面门。 白云飞这些天的化功大法并未白练,内功的提升一瞬间就让烈火剑法亮了出来,其实他也是有心一试冷如艳的武功。 冷如艳为了这个计划的实施一直深藏不露,想必她的武功也绝不仅仅停留在 “神女霞光”这样的境界上。 白云飞一剑刺出去,冷如艳冷笑道:“你的武功我早已见识过,你还伤不了我!”说完,只见红色披风一抖,一股劲风就冲白云飞面门打来。 “白兄小心,风起云涌!”燕南来忽然大叫。 风起云涌其实也是隔空流的招数,只不过冷如艳的武功却不是以伤人为主,而是以防守为主。 冷如艳这一抖,就把身上那件大红披风抖了下来,而且这披风居然在空中旋转着,卷住了白云飞的剑,剑上的大火瞬间就被卷灭,紧接着白云飞整个人也被卷得横翻了几圈摔在了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翻身,冷如艳那柄精钢短剑就刺了过来。 “唰唰唰”三声,冷如艳连续三剑直刺白云飞腰板,这三剑来得当真是又险又绝,白云飞顺着地面向后翻滚,堪堪避开这三剑。 这时候铁牛等人已经操着大斧头冲了上去,那些女兵也拿着盾牌长剑冲了过来。 两帮人瞬间打成一片,“叮叮当当”的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 白云飞缓缓站起,凝神静气,片刻之后第二次掠了出去,他深知不趁这个机会把冷如艳解决掉以后万难打倒她。 她若是调来军队,一旦施展“神女霞光、浩气四塞”这些武功,别说一个白云飞,就算是十个燕南来也不够军队的冲击。 所以白云飞第二次掠出去时,他并未施展轻功,而是直挺挺的举剑战士般直冲向前,冷如艳一见他来势有异,也不敢硬挡,不断的倒退着。 白云飞突然一剑劈了过来,劈出去的时候,他整个人也斜飞而去。 这一剑直接把冷如艳的短剑劈成断剑,一斜飞出去不远,他整个人又闪电般的反弹回来,返回来时才是人如剑、剑如虹,人剑合一。 这一招也就是飞燕六式中的“银鹰掠地”,以白云飞现在的功力,也只有这一招可以发挥极其强大的杀伤力,他自信冷如艳绝对无法闪避,也绝不能用气功硬挡。 不过他也绝没有想到冷如艳会采用什么样的办法来挡他这记绝招。 只见冷如艳双手挥舞着,再剑就快刺到她胸口时,她双手忽然推出一片气浪,这种气浪绝不同于上官秋虹那种排山倒海的气浪,而是一片旋转着的旋涡,白云飞剑一刺进去,就仿佛刺进水流旋涡中,根本不着边际。 那种感觉就像石沉大海一样,其实这就是太极变两仪,两仪生四像,四两拨千斤的手法,以阴柔克阳刚,以无形化有形。 白云飞剑式一变,“银鹰掠地”立即变成“浪里寻花”,冷如艳不慌不忙,双手挥舞得更快,空气中立即产生一个气场,三拨两拨就把白云飞的“浪里寻花”连人带剑摔了出去,白云飞还未落地,冷如艳凌厉的掌风又到了。 “嘭”的一声闷响。 这一次白云飞再也没避得开,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胸口上。 “扑”的一声,白云飞喷出一口鲜血来。 这一下上官秋虹等人吃惊不小,谁也不知道冷如艳这稀奇古怪的武功是什么。 白云飞趴在地上喘息着道:“劈风掌?” 冷如艳大笑道:“好眼力!” 白云飞惊诧道:“你是怎么学会的?” 冷如艳没有回答,上官秋虹却惊讶道:“难,难道,难道,你,你……” 冷如艳冷笑道:“不错,恐怕你也想不到,我也去过那个地方!” 上官秋虹额头冒出了冷汗。 上官秋虹沉声道:“你真去过凤凰宫?” 冷如艳道:“不错,而且我得到的武功我基本上已经全部练会!” 上官秋虹盯着她没有说话。 冷如艳忽然向燕南来笑了笑,道:“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在凤凰宫里也知道了怎么离开这个岛屿的方法!” 燕南来和白云飞同时怔了怔,道:“真的?” 上官秋虹忽然大声道:“别听她胡言乱语,凤凰宫根本不可能有人进得去!” 冷如艳冷笑道:“你们不信?” 白云飞和燕南来面面相觑。 但是在这个时候冷如艳忽然拾起地上的一把剑,拿在手里挥舞出一记剑式。 白云飞失声道:“武当太极剑!” 冷如艳笑道:“你们再看看这一剑。”说完,她又挥舞出一记剑式,只见笔直的剑身居然弯曲成弧,像毒蛇一样在空中伸缩着。 燕南来也吃惊了:“金蛇剑法?” 冷如艳又笑了:“你们再看着!” 这一次,冷如艳忽然向白云飞拍出一掌,一团烈火直飞白云飞面门,白云飞飞快的纵身闪避。 “少林绝学火焰掌!”燕南来吃惊得无以复加。 冷如艳沉声道:“这些武功其实都是从你们东胜大陆流传过来的,你们想不到我全都学会了吧?我可以告诉你们,凤凰宫里就藏着这些武功秘籍!” 燕南来面无表情道:“看来你的确知道离开这个岛屿的方法。” 冷如艳冷冷道:“所以我说的话,你们最好都相信!” 白云飞叹了口气,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别说冷如艳会多少绝学,现在就凭这两种剑法和一种掌法,他要战胜她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他忍不住道:“这凤凰宫到底是什么地方?” 只可惜这句话没人回答他,反倒是冷如艳冷笑道:“燕南来,你现在筋疲力尽,你认为你现在是我的对手么?” 燕南来冷冷道:“不是!” 冷如艳又笑了,道:“你现在相不相信我有办法能让你走出这个岛屿?” 燕南来道:“相信!” 冷如艳收起了笑容,冷冷道:“好,你现在给我杀了那个贱女人,我就告诉你离开这岛的方法!” 燕南来的瞳孔在收缩:“真的?” 冷如艳道:“你总该相信我对你一片真心,你认为我会骗你么?” 燕南来点点头,道:“好!”那个“好”还未说完,他脚尖一踮就从地上挑起来一把长剑,伸手接住就是一剑冲上官秋虹腰间刺去。 “噗嗤”一声。 上官秋虹动都未动,只是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她感觉不到这剑给自己身体带来的痛楚,因为心中的痛已远胜身体的痛。 这一剑,让她断绝了对爱情的最后一分希望,刺穿了她麻痹了六年的心。 这一转变实在太过骇人,太过惊心,就连铁牛等人和那些士兵都停止了打斗,吃惊的看着燕南来,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刚开始他宁可施展“神州万里剑”杀得尸横遍野,也不愿意刺杀上官秋虹,但现在就为了冷如艳一句话,他马上反目成仇一剑毫不犹豫的就刺了出去。 为了“自由”,人类有时候可敬可佩,但也是为了“自由”人类有时候也可叹可悲。 因为燕南来所要的自由和白云飞所要的自由并不是同一种。 “娘!”上官晴扑了上去,大哭起来。 白云飞吃惊的看着燕南来,颤抖着道:“燕,燕兄,你,你这是为何……” 燕南来淡淡道:“白兄,你应该知道,我最爱的人是谁?” 白云飞睁大了眼睛,道:“花、花……?” 燕南来面无表情道:“这六年来,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就是为了回去!” 白云飞惨声道:“你可知她早就背叛了你?你这样做又何苦?” 燕南来道:“你不懂!” 白云飞立即打断了他:“我懂!” 燕南来厉声道:“你不懂,什么爱情,什么友情,统统都是假的,永远都没有自由重要!” 白云飞叹道:“我懂,我懂你在这岛上过了六年非人的生活,所以我才知道你是多么的渴望自由,渴望回去,可是你不该这样对她,你也不该用这样的法子回去,你就算能回去,你这样做与小人有什么分别?” 燕南来冷冷道:“我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人!” 白云飞愣了半晌,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变了,你真正的变了,你早就不是那个人人敬仰、仗义行侠的燕大侠,你只不过是一个小人,无耻的小人!” 燕南来冷冷道:“住口!” 白云飞吐了口气,看了一眼重伤倒地的上官秋虹,沉声道:“她做错了什么,她纵然做错了事,你也没有权利杀死她,你用她的命来换你的自由,你的自由太肮脏!”他顿了顿,忽然大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个凤凰宫应该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其实你一早就知道那地方藏着出岛的方法,你一开始与女王的感情,不过是你利用她来套出这其中秘密然后回去,哈哈哈哈,我本来就在奇怪,你对花如玉情深似海,你怎可能会爱上女王?” 他大笑着,心中一片凄凉,他对花如玉的感情,岂非就与燕南来心中深藏着的感情一模一样? 燕南来咬牙道:“我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这贱女人碎尸万段,报我当年坠崖之仇!” 白云飞趴在地上苦笑着,那表情也不知道是在笑还在哭,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仇恨竟然可以让人做出这么多撕裂人性的事来。 无论是冷如艳还是燕南来,无论是上官秋虹还是他白云飞,他们做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全是因为仇恨! 正是因为爱得太浓,所以才恨得越深。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沙滩埋忠骨 冷如艳忽然疯子般的大笑起来,简直笑得喘不过气:“我,我早说了,你们这些男人满口的仁义道德,其实一个个全是败类、垃圾,为了你们所谓的狗屁自由,什么人都肯出卖,哈哈哈哈!” 白云飞看着她叹了口气,摇头道:“疯了,疯了,你才是个真正的疯子,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神经病!你若不是疯子,这世上就没疯子了!” 燕南来冷冷道:“你笑够了没有?笑够了赶快把法子告诉我!” 冷如艳止住笑声,道:“好,你帮我杀了这些人,我就告诉你!” 不等燕南来答话,白云飞忿声:“不要相信她的鬼话,否则你要成为她手中杀人之刀!”他一边说一边扑了过去,暗夜流光剑再一次迸发出冰蓝的光芒来。 白云飞还是忽略了一点,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的剑法其实属于威猛霸道的阳刚类型,这种剑法虽然厉害,但对手也总有很多办法对付他。 例如冷如艳的“金蛇剑”就是其中一种。 这金蛇剑是昔年金蛇郎君行走江湖的独门剑法,主要以阴柔的内力和诡异的剑式来取胜,这绝不同于九如天的芙蓉软剑,他那软剑是兵器可以达到弯曲的效果,但金蛇剑却是能把笔直的兵器弄得弯直自如。 白云飞还是一如既往的用力道贯透剑身来达到迅猛的效果,这就肯定不如对方手巧。 果不其然,剑一到冷如艳面前,冷如艳也一剑刺出,她的剑宛如一条灵蛇,剑身居然一瞬间变得又软又粘,围绕着暗夜流光剑的剑身绕了几圈后,剑尖奇迹般的点中了白云飞的手腕。 “当啷”一声,暗夜流光剑掉在了地上,白云飞整个人也被冷如艳跟着拍出的“风起云涌”推飞了出去。 白云飞摔在地上也不管自己死活了,扭头就向上官晴吼道:“跑,快跑!” “今天谁也别想跑!”冷如艳脸色一变,手中的剑追了上去。 这一次,铁牛等人的斧头砸了过来。 “你们这是送死!”冷如艳冷笑道。 “快闪开!”白云飞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这些人哪里闪得开? “噗嗤噗嗤”两声,地上多了两具男人的尸体,胸口突突突的冒着鲜血。 白云飞咬了咬牙,再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了,爬起来又扑了上去。 紫竹林沙滩上此刻才是真正成了地狱,刀光剑影不停的闪现,“乒乒乓乓”的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撕裂人心的惨叫声不断在辽阔的海面上回荡着。 世上是不是还有比地狱更悲惨的地方? 有! 在哪里? 就是此时,就在这里! * * * 星已黯淡,月又西沉。 惨淡的星光下,海浪仍在起伏。 铁牛扶着白云飞,傻姑扶着律丽红跌跌撞撞的行走沙滩上,前面不远处,上官晴也扶着重伤的上官秋虹行走着。 这一行六人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最神奇的莫过于律丽红到现在居然还重伤未死。 当然,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奇迹是怎么造成的? 明月涧三十多个兄弟拼死拖住冷如艳等人,以三十多条性命的代价换来了他们六个人的性命。 这些下等男人的忠烈与英勇,让上官秋虹几个平时高高在上的女人深感震撼。 其实他们并不是为了这些女人而死,而是为了白云飞和傻姑的性命而死,因为没有白云飞而傻姑,他们也活不到今天。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这行人停下了脚步。 傻姑扶着律丽红坐下,律丽红不停的咳嗽着,冷如艳的那一剑早就刺穿了她的心脉,她到现在还未死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铁牛走过来道:“智者大人,你怎样了?” 律丽红看了铁牛一眼,喘息道:“我平日杀了不少明月涧的人,你方才为何还拼死救我?” 铁牛放下斧头道:“智者大人你别多说话,牵动伤口啊!” 傻姑也赶紧拿起水壶送到她嘴边:“大人,你喝点水吧!” 律丽红没有动,只是看着他们二人忽然笑了,她的笑容温暖而欣慰,目光羡慕而难过。 铁牛和傻姑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她为何此刻还要发笑。 律丽红喘息着,道:“你们二人可拜堂成亲了?” 铁牛和傻姑更愣,蓬莱国早就废除了婚姻,男女之间不能通婚,谁也不明白她此刻忽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律丽红挣扎着又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上官秋虹面前。 “智者!”上官秋虹也伤得不轻,燕南来那一剑虽未中要害,但此刻跑出来这么远,她也是虚弱无比。 律丽红道:“陛下,我……”话未说完她就跪倒在地。 上官晴赶紧把她扶起。 上官秋虹道:“智者,你不要多礼,此刻不是多礼的时候!” 律丽红惨笑道:“陛下,老臣当初一己私欲,被阴险小人欺骗,今日铸成大错,臣实在是无脸见陛下……”她说着说着,目中竟流出两行泪来。 上官秋虹也不禁心中一片凄凉,她们都是女人,都了解一个女人被男人背叛之后的痛苦,律丽红也是希望男女平等才出此下策,谁知她深信不疑的人到头来也把她出卖了。 上官秋虹忍痛道:“智者,这件事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为了蓬莱国,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律丽红满脸泪水,喃喃道:“铁无悔死有余辜,我本也不会为了他这等小人伤心,只是冷如艳太过狠毒,臣也未曾想到本她利用,臣这次在劫难逃,恐怕将来无法再追随陛下了!” 上官秋虹道:“智者无须忧心,等我伤愈功力恢复,铲除冷如艳这逆贼易如反掌!” 律丽红看着重伤的上官秋虹和白云飞道:“臣自然相信陛下,只不过后面追兵重重,臣本不会治疗的法门,自知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实在,实在不愿拖累大家!” 上官晴立即道:“智者大人,你不要着急,等我们找到安全的地方,他们休想找得着我们!” 律丽红摇头喘息着道:“我死不足惜,只恨不能亲手杀了冷如艳这个贱人!” 上官秋虹沉默着,冷如艳确实心机大深,而且武功也已大成,将来即使要对付她也是相当吃力。 律丽红道:“陛下,臣希望陛下将来夺回王位以后,废除法令,让我蓬莱恢复纲常,让男女平等,也让陛下的子民从此不再受苦受难!” 上官秋虹仍然沉默着。 律丽红道:“臣知道陛下痛恨那燕南来无耻,但臣以为人间自有真情,绝非人人都似他们那般无耻!”说这话时,她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铁牛和傻姑,他们二人齐心协力扶起白云飞,给他喂水。 他们虽然是下等贫民百姓,但心地善良,从不记仇,朋友有难,他们绝不会出卖朋友。 上官秋虹看着他们,忽然也明白过来,其实这岛上所有人的愿望都很简单,就是能平安的生活着,与朋友和睦相处,和爱人共渡难关,而不是成天为了她的一己偏见而打打杀杀。假如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话,那么铁牛呢?白云飞呢?为了救他们而死的那些下等男人呢? 上官秋虹忽然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好象是做错了!” “其实每个人都难免做错事!”白云飞颤微微的走了过来,“但是没有人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 上官秋虹看着他道:“你救了我们,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话?” 白云飞道:“你错了,不是我救了你,是铁牛那些兄弟救了你!” 上官秋虹忍不住道:“他们为什么要救我?” 白云飞坐在地上,淡淡道:“因为他们相信,冷如艳那种阴险狠毒的人如果一旦登上皇位,绝不会给蓬莱国带来安宁,但是他们相信你,你今天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将来必然会做回原来那个真正爱民的好女王!” 上官秋虹盯着他没有说话。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信,你不信可以问铁牛!” 铁牛已经走了过来,放下斧头,跪下道:“陛下,我们都知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要怪就怪燕南来这种出卖朋友的人把你害了,以后你夺回王位,希望你不要再赶我们出城了,我们这些年实在是受够了!” 上官秋虹点了点头。 白云飞看着律丽红道:“智者大人若是不相信陛下的话,也不会拼死反击冷如艳了!” 律丽红静静的看着大海,出神道:“我挟持公主,威胁陛下,本就是不可饶恕的死罪,律丽红出生名门,一生忠君爱国,今日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实在有愧历代祖上教诲!” 上官秋虹道:“智者,你不必内疚,我将来若夺回王位,一定废除那荒唐的律令。” 律丽红点了点头,喘息道:“陛下金口玉言,此番答应,那真是再好不过,臣武艺低微,前面的路还长,还望大家同心协力,铲除叛逆,我自知命不长久,绝不会拖累大家……”那个“家”还未说完,她突然一跃而起,冲着铁牛放下的那把大斧头迎头撞去。 众人立即惊呼着冲上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律丽红拼尽全力,当场撞得**迸裂,气绝身亡。 上官晴只吓得肝胆俱裂,冲上去抱起律丽红的尸身大哭起来:“智者大人,智者大人……” 海风轻拂,黄色的披风迅速把律丽红支离破碎的脸遮住。 上官秋虹也挣扎着爬过去,握住律丽红的手,忍不住掉着泪颤声道:“小……小红,你……你……你是我蓬莱的英雄……” 白云飞顿时也觉得热泪盈眶,和铁牛傻姑一起跪倒在地,为这名忠臣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她虽是个女人,但她却绝对是个英雄。 这无情的海滩上,又多了一名英雄豪杰的尸体。 第一百二十四章 般配的一对 天微亮。 沙滩凄风冷雨,海面烟波浩荡。 冷如艳一脸疑惑,注视着脚下的尸体。 “你觉得她死得奇怪?”燕南来缓步走了上来。 冷如艳道:“他们为何要杀律丽红?” 燕南来道:“只有一种可能!” 冷如艳盯着他:“什么可能!” 燕南来一字字道:“前面马上就到夏云泽了,我若是猜得不错,凤凰宫应该就在夏云泽里。” 冷如艳盯了他半晌,忽然笑了:“你凭什么认为凤凰宫就一定在夏云泽!” 燕南来道:“白云飞他们如果要躲,就应该躲进凤凰宫里去,否则无论躲去哪儿,在这个岛上就只有死一路!” 冷如艳道:“你这么有把握?” 燕南来面无表情道:“因为在这个岛上还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冷如艳大笑道:“我忘了,你在这岛上生活了六年,什么地方也都该知道!” 燕南来道:“可惜这个凤凰宫我并不知道!” 冷如艳道:“这是蓬莱国的禁地,但那贱女人恐怕也不知道,我居然无意中把它找着了!” 燕南来盯着她:“凤凰宫里藏有离开这个岛的方法?” 冷如艳冷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有,你是不是想把我杀了灭口?” 燕南来面无表情道:“我只想早日离开此岛,并不想多杀人!” 冷如艳道:“哦?” 燕南来转过身,注视着远处的迷雾,冷冷道:“只不过谁要阻拦我离开,我就杀谁!”说这句话时,一片雨雾卷袭了他的眉宇,他的眼睛更加迷茫,也更加有杀气。 冷如艳点点头,道:“好,我就告诉你,凤凰宫的第三层就记载着离开此岛的方法!” 燕南来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寒芒:“第三层?” 冷如艳道:“不错,只不过我只能进入第一层!” 燕南来道:“谁能进入第三层?” 冷如艳道:“这个岛上,就只有上官秋虹才知道怎样进入第三层!” 燕南来道:“想不到这个传说竟然是真的!” 冷如艳冷笑道:“少在我面前装傻,事实上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传说大有可能是真的,但上官秋虹却一直骗你是假的对不对?你本来一开始就在利用她,企图套出离开这岛的方法,但她却告诉你传说是假的,你以为你一气之下跑出皇宫她会伤心欲绝的到处去找你,你还是不了解她这种女人,她太骄傲太高贵,绝不可能为男人低头的,结果你弄巧成拙,自找了六年苦吃,还让她一气之下订立那么荒唐的法令,你才是这岛上所有灾难的罪魁祸首。” 燕南来赫然一惊,沉下了脸色,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冷如艳一字字道:“因为这些事情就是我故意露给她的,结果她还是不争气,明知道你在骗她,她还是想着你!” 她顿了顿,冷笑道:“其实这些话本就是我自己杜撰的,结果我编出来的话反而是事实,可见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些什么人?而且我更想不到的是她居然一信就是六年!哈哈哈哈”说完她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中隐隐有股哀伤之意,也不知她是在嘲笑男人的无耻还是嘲笑女人的无知。 燕南来盯着她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已相当难看。 冷如艳简直太了解他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都属于同一类人,为达目的都不择手段,而且都是阴险可怕的那种。 冷如艳冷冷道:“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恨之如骨,你恨我也没用,没有我,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凤凰宫在什么地方!” 燕南来忽然道:“你搞错了一件事!” 冷如艳道:“什么事?” 燕南来道:“我根本就不恨你!” 冷如艳道:“哦?” 燕南来淡淡道:“你本就是我计划中最关键的一部分,我不会杀你,如果我要杀你的话,我才真的无法离开这个岛了,而且,我也杀不了你!” 冷如艳的瞳孔忽然收缩:“什么意思?” 燕南来道:“因为白云飞能想到的地方,我燕南来一样想得到,而且我知道的事情比他多得多!” 冷如艳怔住了。 燕南来道:“律丽红和铁无悔的私情我早在几年前就发现了,而且我发现的时候,你恰恰也发现他们的私情,你那么忠心为什么又不告发他们,我就知道你这个忠者肯定大有问题!” 冷如艳面无表情的听着。 燕南来道:“本来我也没想到你有这个复仇计划,因为你太能装了,而且一忍就是好几年,直到白云飞那晚在明月涧和你交手我都没看得出来!” 冷如艳冷冷道:“但你一直在暗中躲着观察对不对?” 燕南来道:“不错,后来公主出城跟随白云飞,铁牛他们每天都能找来粮食,我就觉得这件事不对,我暗自跟踪铁牛和长老,却发现律丽红居然对傻姑出城送粮食假装视而不见,而你居然也对律丽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法视而不见,我就知道你的问题更大!” 冷如艳道:“什么问题?” 燕南来盯着她道:“这一个月上官秋虹亲自带兵出城找寻公主,你却把仁、义、礼、信、四个尊者骗回皇宫一一暗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要谋反!” 冷如艳这才真正吃了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燕南来道:“你杀她们,本来与我毫不相干,但你用的武功却是少林的火焰掌和巴山的回风舞柳剑,我就知道你肯定在什么地方秘密练会了东胜大陆的武功!你能练这些武功就只有一种可能,你已经去过凤凰宫,因为传说中凤凰宫藏有修炼仙术的秘籍,只有历代女王才知道凤凰宫的所在地,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可能了,因为白云飞天天都在练化功大法,他总不可能来教你,而且看你的剑法和掌法,少说已经有了两三年的造诣,你应该在两三年前就找到了凤凰宫。” 冷如艳道:“所以你就猜测到我这螳螂捕蚕、黄雀在后的计划?” 燕南来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凭这一点还不能彻底判断,但你最大一个破绽就是不该昨天下午去通知上官秋虹来找我们,而你自己却暗中收买律丽红的亲信侍卫却又居然不跟着一起来,除了要谋反外,我实在想不出你还要干什么?” 冷如艳道:“所以你就将计就计的演了一出好戏,假装手下留情又骗得上官秋虹信任,然后你假装与她和好,你们一和好,我就不得不现身出来!” 燕南来冷笑道:“以你那种性格,你看到我们和好不愤怒才怪,你不愤怒又怎会出来,而你一出来就必然要动用你这些年你偷学的东胜武功来对付律丽红,你只要一用武功,迟早就会被白云飞识破!” 燕南来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道:“结果你自己太得意,居然当着上官秋虹的面说出自己已经去过凤凰宫,而且我也料到你会喊我杀她,因为我也太了解你了,你非要让我杀了她,让她痛苦的死去你才有复仇的快感!” 冷如艳已经听得手足冰冷,但她还是不懂声色的说道:“所以你干脆把戏演到底,一剑刺伤她,又在混乱中故意把白云飞几个人放跑,你知道她们要去凤凰宫逃避我的追杀,这样一来,你的计划终于达成了,终于迫使她进入了凤凰宫,只要她进入了凤凰宫,迟早就会打开第三层,而你又跟着我一起行动,这样一来你迟早就能找到离开蓬莱岛的法子?” 燕南来哈哈大笑:“你真不愧是我的知己!” 冷如艳冷冷道:“我们本来就是最般配的一对!” 燕南来冷笑道:“你说得对极了,只不过并不是般配,而是我根本也没有足够的把握杀死你,你练会了这么多东胜绝学,只怕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冷如艳的左眼跳了跳,道:“你的神州万里剑那么厉害,你会没有把握杀死我?你会不是我的对手?” 燕南来冷笑道:“我要杀你,几年前我就动手了;你若要杀我的话,你昨晚在紫竹林就动手了,你让我活着无非是想我亲手把上官秋虹杀死,错了,你是想我们双方打得两败俱伤,然后你再来慢慢折磨我们,最后把我们折磨至死,你的这些把戏,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冷如艳听得暗暗心惊,她太低估燕南来了。 燕南来冷笑道:“其实你不杀我是因为你也算准了我不敢杀你,我若杀了你的话,谁带我去凤凰宫?” 冷如艳大笑起来。 燕南来盯着她,他知道自己说准了。 一个人笑得这么大声,无非也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 冷如艳冷冷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带你去凤凰宫?” 燕南来冷笑道:“你不带我去,你怎么能完美的报仇?你们女人就是喜欢高估自己、抬高自己,认为自己多么了不起,多么的高贵,其实统统都是弱智、都是白痴!而且也只有你们这些女人,为了自己的欲望,什么变态的事都做得出来,你一个、上官秋虹一个、花如玉一个、公主也是,统统都不正常,全是变态,疯子,一群废物,还在那里自以为聪明,我早把你们这些女人的伪面目给看穿了!” 听着这些尖酸刻薄的话,冷如艳的表情简直冷得像块寒冰,但她并没有反驳,只因燕南来也说得太对了,上官秋虹的自私可以把蓬莱岛搞得乾坤倒转,上官晴从来不考虑别人只顾自己,花如玉的事她也略知一二,她从心底也看不起花如玉这种女人,她坚信这种女人最终成不了大事。 不过燕南来这些疯狂的话并没有让她发怒,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冷如艳,她若不是冷如艳,她就不可能忍到今天,活到今天。 她和燕南来是同类人,都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忍,所以他们精密得如同仪表的计划都成功了,只不过这计划到底是谁利用了谁却没人能够准确的说出来。 一时间两人忽然都沉默了下来,冷静了下来。 空中飘下的冷雨打在他们的脸上,他们心里忽然都生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哀,一个人活着,到底是自己被别人利用,还是自己利用别人,或者说,人类本就是被上天拿来利用戏弄的? 冷如艳第一次感觉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的含义了,这真的不是那些没有亲身体会过背叛滋味的人就能理解的。 许久,燕南来忽然开口说道:“吵够了吧,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出发了?” 冷如艳板着脸,道:“去哪里?” 燕南来冷冷道:“你应该知道去哪里?” 冷如艳冷哼了一声,一抖批风,转过身向夏云泽走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凤凰宫奇遇(一) 瀑布。 巨大的瀑布就像一道飞虹。 飞虹从高山上落下,迅猛的冲击着河面。 白云飞站在河岸上看着这道壮观的瀑布,道:“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走到这种地方来!” 上官秋虹道:“这里本是处决我蓬莱国罪犯的地方!” 白云飞道:“所以普通人就更不可能来这里!” 上官秋虹道:“但这里就是凤凰宫。” 上官晴立即道:“娘啊,这里就只有一条瀑布,凤凰宫在哪呢?” 上官秋虹道:“这里是我蓬莱国禁地,历代先王遗训,这里只能国君可以进入,其他人等一律不能进入!” 白云飞道:“为何?” 上官秋虹叹了口气,道:“先王遗训,蓬莱国若内生叛逆作乱犯上、外来妖孽入侵家园,国君可打开此宫进入,取宫中宝藏消灭叛逆,铲除妖孽,还我蓬莱国宁静和平。”她顿了顿,又道:“但今日事已至此,我也只有带大家一起进去避难了!” 说完,她缓步走到瀑布旁边的一块山石上,伸手在石壁上拍了三下。 只听得瀑布中一阵阵“嘎嘎嘎”的机簧转动声,一块巨大的石板竟然从瀑布里掀起,瀑布立即冲在了这块石板上,水流立即改变了方向,冲着河流远处冲去。 白云飞这才发现,原来这块石板就是瀑布后面的一大块山壁,这山壁显然就是一块机关暗石,它一掀起来,一个巨大的洞穴入口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凤凰宫?”白云飞问道。 上官秋虹点点头:“白云飞,你可施展你的轻功把我们一个个送进去!” 白云飞注视着洞穴入口点点头,这洞穴在半山绝壁上,虽然不高,但不会踏雪无痕轻功的人想进去简直就难入登天,他想不通冷如艳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进去的。 很快,白云飞、上官秋虹、上官晴、铁牛、傻姑一行五人就站在了洞穴门口,五人刚走得几步,那块石板就“嘎嘎嘎”的自动合了下来,这时,洞中“嘭”的一声,无数壁灯与火把就自发的亮了起来,原本黑得吓人的洞穴瞬间亮如白昼。 白云飞这才发现,这竟是一个天然的钟乳石洞穴,而且这个洞穴大得惊人,约莫有五六个蓬莱皇宫大殿那么宽,那么高。 最让人惊奇的是,这个洞穴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洞穴,反而像座宫殿,这里四周都经过了人工的雕刻与装饰。 宫灯、壁画、纱帐、香案、神台、地毯一一俱全,而且仔细一看,这些东西居然全是黄金铸成的,所以经过烛火一照,立即就蓬荜生辉、满殿辉煌。 一时间,白云飞等人的脸都被染成了金色,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这里哪是什么洞穴,这里完全就是帝王的秘密宫殿。 上官秋虹道:“这里便是凤凰宫第一层,此乃我蓬莱先辈所创!” 上官晴忽然道:“你们看前面!” 众人立即往前一看,只见地面上整整齐齐的摆着无数箱子,箱子往里连绵开去,一眼望不到尽头,每个箱子前都有一张大案,大案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珊瑚象牙、美玉白马、碧绿翡翠、赤红玛瑙、黄金佛像、龙眼珍珠…… 这里简直就是个黄金世界。 如果东胜大陆的那些江湖客看到此情此景,只怕无数人要为之疯狂了。 但白云飞却并没有疯狂,他的眼力最好,立即就看见自己脚下有一行大字:“入我凤凰宫,须诚心正意,心有邪术歪念者,离岛必亡!” 白云飞赫然一惊:“难道这里记载着离开此岛的方法?” 上官秋虹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道:“先王传我王位时,就告知我这里记载着离开此岛的方法,不过我也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方法!” 这时候上官晴已经跑到了第一个箱子面前,拿起一串珍珠项链就往自己脖子上挂,笑嘻嘻道:“怎样怎样?好不好看啊?” 铁牛傻乎乎的笑着:“好,好看!” 上官秋虹也笑了,上官晴顽皮可爱,让人忘记了此刻大家都在避难。 不过白云飞的眼睛却亮了,因为他发现上官晴身边的箱子上印着四个金字:金蛇剑法。 白云飞赶紧走过去打开箱子,箱子里果然躺着一本古老发黄的册子,再翻开册子一看,里面果然写着详细的剑术修炼之法,而且还辅以图案相助,使人一看就知道如何修炼。 白云飞忍不住道:“冷如艳果然来过这里!” 上官秋虹道:“哦?” 白云飞道:“她的金蛇剑法一定就是在这里学会的!” 上官秋虹脸上立即罩上了一层寒意。 白云飞疑惑道:“这金蛇剑法据说是曾经的金蛇郎君行走江湖的独门剑法,却不知这里为何有他的剑法秘籍?” 上官秋虹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 白云飞又往里走,来到第二个箱子面前,箱子上印着三个金字:“火焰掌!” 白云飞吐了口气,道:“少林绝学火焰掌!” 上官晴道:“火焰掌又是什么东西?” 白云飞叹道:“这是东胜大陆少林寺的武功,一掌推出去,手掌可以产生极强的火焰,而且这火焰还可以隔空施放,是十分厉害的掌法之一,须有极其高深的内功才可以修炼,否则不但修炼无果,而且还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他叹息着道:“冷如艳一百多岁,有这种功力自然也不足为奇!” 上官秋虹迟疑着,道:“难道这些箱子,都记载着你们东胜大陆各种各样的武功绝学?” 她的疑问很快就得以证实,白云飞一边往里面走去一边注视着这些箱子的名称:“太极剑,飞花剑,越女剑,拈花指,火焰刀,金刚掌,大手印,金钟罩,铁布衫,风雷神掌,百步神拳,回风舞柳剑,五虎断门刀,七星纵云枪,分筋错骨手,鸳鸯连环腿……” 白云飞越看越心惊,脸色越来越凝重。 上官秋虹盯着他,道:“这些武功是不是都来自你们东胜大陆?” 白云飞叹了口气,点点头:“不错,这些武功可以说汇集了东胜大陆各门各派的武学精粹,只不过……” 上官秋虹立即道:“只不过怎样?” 白云飞皱眉道:“只不过有几个地方很值得研究。” 上官秋虹道:“哪几个?” 白云飞道:“第一个,这些武功虽然都是各门各派的绝学,但还并不是最顶尖的绝学,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把这么多的武功全部练会,但是只要随便练成其中一两样,练得纯熟了,基本上可说就是一个顶尖高手了!” 上官秋虹沉吟着,道:“你的意思就是这些武功没有人可以完全兼通对不对?” 白云飞点点头,道:“是的,依我推测,冷如艳也就只练成了其中几样武功,不过她有这几样武功都足够了,只怕我们都很难是她的对手!” 上官秋虹目光闪动,也不知是在思考什么。 白云飞道:“这些武功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它们全是厉害的杀人法门,没有一样是防御类型的武功,还有个奇怪的地方就是这些武功没有一样是轻功绝学,全是外门练招的武功,但也有一些修炼内功的绝学。” 上官秋虹道:“什么意思?” 白云飞没有再回答她,只是注视着地面发呆。 这时一行五人已经走到宫殿的尽头,只见台阶下有一行字:“历代国君切记,若蓬莱内生叛逆,可挑选此两百种武功其一二在此修炼,功成后可用其诛灭叛逆,还我蓬莱和平,此两百类武功不可兼通,若强行修炼,自损其身而不得善终,切记切记!” 再往下看,又有一行小字:“蓬莱若有外来邪魔歪道进犯,国君可进入下层洞穴,修行更为高深之武艺,铲除妖魔,但入我凤凰宫下层练成神功者,绝不可踏出此岛半步,否则必遭天谴。” 白云飞喃喃道:“我要是猜得不错,这个地方恐怕是布下仙术的那位先辈创下的!” 上官秋虹道:“何以见得?” 白云飞道:“这岛上气场乃是一门高深之极的武学,若不是旷世之绝才对各门各派武功加以钻研,恐怕不能练成那种旷世奇功,先辈恐怕精通这里所有的绝学!” 上官秋虹点点头:“先王曾告诉我,先辈乃是我蓬莱不世奇才,惊才绝艳,天下无人能敌!” 白云飞点点头,拱手道:“陛下,我们还是进入下一层吧,冷如艳既来过这里,我们躲在此恐怕迟早也会被她找着。” “好!”上官秋虹缓缓的走上台阶。 只见台阶上有一张神案,案上摆放着一只纯金打造的巨大金色凤凰。 上官秋虹走上前跪下,虔诚的说道:“先王遗训,凤凰宫乃先辈赐我蓬莱人保家卫国之财宝,秋虹乃蓬莱国第十二代国君,今日国有灾难,内生叛逆,外来强敌,秋虹冒昧进入凤凰宫,请求先辈赐秋虹法力,铲除叛逆,消灭强敌,还我蓬莱宁静!”说完,她走上前,轻抚着那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那凤凰仿佛通灵一般,忽然抖了抖全身羽毛,仰起了头。 白云飞等人吓了一跳。 “这是真凤凰还是假凤凰?”铁牛忍不住问道。 就在这时,神案后的金色墙壁忽然缓缓响动,中间分裂出一道裂缝。 白云飞失声道:“原来这里是一道门!” 上官秋虹道:“走,我们进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凤凰宫奇遇(二) 如果说第一层洞穴让白云飞一行人吃惊的话,那么第二层洞穴就更让他们想不到了。 因为出现在他们五人眼中的是一条狭窄的巷子。 这条巷子两壁每隔三米左右就是一盏油灯挂在上面,让人想不通的是像这种巷子外面随处可见,全是青色的砖头堆彻而成,砖头上甚至布满了潮湿的青苔。 整条巷子不到两米宽,窄得吓人但又长得惊人,白云飞运起了天开眼都还是看不到尽头,再抬往上看,黑糊糊的一片,这巷子的墙壁好象高得也没有个尽头。 “这是……”白云飞和上官秋虹对望了一眼,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盯着墙壁上那些绿幽幽阴森森的灯火,喃喃道:“我总觉得这条巷子好象并不简单!” 上官秋虹道:“哦?” 白云飞道:“恐怕有机关一类的玩意!” 铁牛立即道:“机关?我不怕,我铁牛就是拆机关的好手,让我走前面!” “慢着!”白云飞立即喊住了他,“铁牛别莽撞,这巷子大有问题,别慌动!” 这时巷子深处仿佛吹来一阵凉飕飕的冷风,那些油灯的火苗子“突突突”的跳了起来,本是金黄安静的火焰忽然变成了淡蓝色的跳动火苗,仿佛巷子深处有无数幽灵涌出来一样。 五人顿时都感觉背上升起了一股凉意,让人不颤而栗。 上官晴不禁缩了缩脖子,抓住白云飞的手臂就往他身上靠。 白云飞笑了笑,道:“没事,别怕!” 上官晴像条小猫一样,害怕似的点了点头。 “你们看地上,又有字呢!”傻姑喊道。 众人赶紧往脚下看去,地上果然印着一行字:“心魔即魔,心佛即佛,欲过此巷,凝神合一;无我有我,忘我于空,寂寞横生,寂寞亦空!” 上官秋虹皱眉道:“这巷子果然不简单,不过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众人都把白云飞看着,白云飞沉思着道:“心魔即魔,心佛即佛这句话是少林寺的禅宗,意思就是一个人心中是怎样的,那么这个世界就是怎样的,不太好解释,不过少林寺的话出现在这里,难道说与少林有关么?” 铁牛道:“那下面那几句什么无我有我的又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皱眉道:“我也不太懂!” 上官秋虹道:“依我看恐怕这巷子真有什么机关,不过奇怪了,先王只告诉我,这条巷子只要你一走进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她还说这世上没有人能够走到最尽头!” 上官晴道:“娘啊,难道我们就呆在这儿吗?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白云飞沉声道:“这样吧,我先进去,我若走得一段距离没事的话你们就跟上来!” 上官秋虹道:“好,你自己小心些!” 白云飞点点头,暗自运集力气,缓缓的迈出了脚步。 刚迈出第一步,巷子深处仿佛就开始起风,白云飞顿时感觉到一股轻微的杀气迎面扑来,这是一个高手本能的感应,仿佛巷子的那一头也站着一个人,自己一迈出脚步,他立即就有了警觉。 迈出第二步的时候,这股杀气又重了一分,白云飞迅速集中精神盯紧了前面。 风开始大起来,四周的灯火开始跳动,黑暗中好象真的有个人影也正一步步的走了过来,白云飞的神经顿时绷紧了。 四周安静得出奇,的的确确安静得出奇,因为当全世界没有半分声音,只剩下自己呼吸声的时候,那种感觉,完全就是空虚的,空虚得让人害怕。 迈出第十三步的时候,白云飞已经感觉到自己脑门上的汗珠挂在了鼻尖上,但他却一点不敢抬手擦汗,因为他又有了一种感觉,前面那个人影好象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而且那股凌厉的杀气简直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迈到第二十步的时候,白云飞的腿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了,因为他有了种感应,黑暗中那个人已经到达了自己身边,可是自己的眼睛竟然却一点也看不见他,就连天开眼都看不到任何的人形,这种可怕而诡异的事情,是他从来也没有遇见过的。 这里难道真的藏着神灵鬼怪?它们可以上天入地,变化万千? 不,不可能! 这世上永远不可能有什么神鬼,那只不过是愚蠢的人自己吓自己而已。 风更大,可奇怪的是两旁的油灯却偏偏熄不了。 白云飞忽然感觉到有股逼人的杀气,针一般的刺入他的背脊。 黑暗中的那个人现在无疑已到了他背后,这个人一定是用剑的顶级高手,因为只有剑才可以发出这样森寒冰冷的剑气,他甚至都感觉到自己脖子后有根肌肉突然僵硬。 但他没有回头,他知道这种时候千万回头不得,因为只要一回头,对方就会利用他转头的这一瞬间出手,他绝不能给对方这种机会。 但那人好象并没有出手,他就如一个幽灵一样,只是静静的站在白云飞身后,他要等白云飞露出破绽再出手。 白云飞闭上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要杀他的人就在他背后,他知道用自己的双眼是肯定看不见他的,他一定要让自己的心灵保持着空灵的状态,去感应对方的一举一动。 而他身后的人居然也没有动,白云飞可以肯定一点,这个人绝对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只有一流高手,才能拥有这样的忍耐和镇定,等不到机会,就绝不出手。 风停了下来。 烛火好象也停顿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白云飞都觉得自己神智都有些不清了,但背后那个人居然还是一动不动。 “白大哥,我们是不是有很多年不见了?”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白云飞赶紧睁开眼睛,只见对面的黑暗中好象有个人影,一个女子的人影。 白云飞惊讶道:“你是……” 人影道:“白大哥,我是玉儿呀,难道你不认得我了?” 白云飞只觉自己眼睛花了,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花如玉?” 花如玉道:“白大哥,你为什么要杀震风?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白云飞还是看不见花如玉的容貌,但他熟悉她的声音:“陆震风?我什么时候害死了陆震风?我想害他都还来不及呢?怎么?陆震风这个卑鄙小人已经死了?” 花如玉的声音忽然变得幽怨起来,道:“白大哥,原来不是你杀的他,我就知道不是你,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好想你,当年我把你打下山崖是我不对,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你救我出去好不好?” 白云飞大奇道:“难道你这些年一直被困在这里?” 花如玉道:“是啊,我这些年一直在这里受苦,我一直在等你,在等你,等你……” 花如玉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细不可闻了,白云飞几乎是想都未想就走上前:“玉儿,你不要怕,我救你出去!” 就在这时,花如玉好象猛的抬起头,声音又变了,变得又尖又硬:“不要过来,白云飞,我就知道你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新月!”白云飞惊讶得无以复加。 这人好象变成了陆新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新月冷冷道:“站住,你居然和这妖岛的妖女有肌肤之亲,哼,你这种薄情的男人,枉我陆新月对你一片真心,你竟然背叛我!” 白云飞忍不住道:“新月,你听我说,我本来……” “你不要再说了!”陆新月冷冷的打断了他,“今天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 白云飞忽然觉得脑袋针刺一般剧痛。 这时陆新月的声音又变了:“白兄,你为何对一个女人如此计较呢?女人的话本不可信,你我兄弟今日在此重逢,应作长夜之饮才对!” 白云飞恐惧的睁大了眼睛,失声道:“十一兄,你怎么也在这里?” 十一郎淡淡道:“我在这里练剑,白兄,我已练成了神魔白云剑!” 白云飞心里乱成一团,颤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十一郎道:“什么可能?” 白云飞惊恐万分:“十一兄,神魔白云剑是我在《剑光》里自创都还未完成的剑法,你,你怎么可能会?你知道《剑光》吗?难道你也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 十一郎淡淡道:“因为我已经去过成都了!” 白云飞顿时觉得全身上下都凉了:“你,你去过,去过成都?这……” 十一郎道:“白兄,你把暗夜流光剑还给我吧?” 白云飞只觉得天昏地暗,思维完全崩溃:“暗夜流光剑被燕南来抢去了!” 十一郎道:“燕南来不就是你自己吗?白兄,你为何要骗我?剑可不是用来骗人的!” 白云飞忍不住道:“剑是用来干什么的?” 十一郎的声音忽然变得又冰又冷:“剑是用来杀人的!”说完,他手一挥,一道凌厉夺目的剑光闪了过来。 白云飞大惊,猛的一个翻身,整个人踏着墙壁向上游走。 刚刚掠上去,头顶仿佛又压下来一道黑影,那黑影手上好象也有把光芒四射的剑,白云飞认得这把剑,那是辛梦来的碎月断梦刃。 他忍不住道:“辛,辛梦来?” 辛梦来大笑道:“好小子,我看你今天往哪里逃?”说完,他的剑刺了下来。 白云飞的身子急速下坠,十一郎的九州神光剑至下而上也刺了上来。 没有人能在这两个大名剑客的联手一击下逃生,白云飞也不例外。 “完了!”白云飞咬紧了牙关,双眼一闭,拼死扭动着身躯。 只见他在半空扭动着,居然奇迹般的避开了这一击,只见他整个人陀螺般的横空旋转着旋了下来。 “轰隆”一声,地上一块青石板被砸开,白云飞一下子就掉了下去。 原来这里居然是一个陷阱,他不偏不倚的摔了进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凤凰宫奇遇(三) “娘,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妖怪呀?”上官晴怯生生的问道。 “应该是有机关哦?”铁牛焦急道,“要不白大哥一个人打过去打过来的干嘛?” 上官秋虹点点头,显然也赞同铁牛的说法。 因为她也发现白云飞走出去没多远就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话,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凌空几个翻身,然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这巷古怪,着实让人难以猜测。 傻姑见巷子里忽然没了声息,忍不住道:“铁牛,你上去看看白大哥吧,莫非出事了,怎的好半天也不见人回来呢?” 铁牛点点头,道:“好,我去看!”说完他操起大斧头就往前走。 “你小心点!”傻姑忧虑的喊道。 铁牛回过头笑道:“放心,有什么机关暗卡的拦不住我,我铁牛可是破机关的好手!” 他这话倒是实话,以前在明月涧时,明月涧族人为了防止卫队袭击,紫竹林里可算是机关密布,什么暗卡、翻篓、麻网、陷阱、钉板、穿刺等等,铁牛算是非常熟悉了。 只不过这一次结果大出铁牛意料,他拿着斧头在地上东敲一下,西敲一下,根本就没发现什么机关一类的玩意,而且走出去没多远,他就走到了尽头。 尽头就是一堵墙壁,这里就是一条死胡同。 “怪了!”铁牛搔着脑袋,他也想不通这个奇怪的问题,这里没别的路,白云飞哪去了呢? “莫非这四周有暗门?”他忍不住拿起斧头又在四周墙壁上敲,敲了半天还是没有发现。不过等他敲到最尽头的那堵墙壁上方的时候,他终于听出来这堵墙壁发出的声音不正常,这里显然有道暗门。 铁牛大喜,忍不住一斧头砸了上去,这一砸就是轰隆一声。 不是墙壁碎了,而是他脚下的石板裂开了,铁牛惊呼着掉了下去。 惊呼声在巷子深处远远传来,上官秋虹三人听得清清楚楚,傻姑一听忽然就抬腿冲了上去。 不多时傻姑也惊呼一声,巷子便恢复了平静,四周再无生息。 上官秋虹母女二人惊诧的对望了一眼。 上官晴道:“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秋虹沉着脸,道:“娘也不知道,晴儿,你跟在娘后面咱们一起走,如果有什么不对,你就回去!” 上官晴点头道:“好!” 说完,她们二人也慢慢的向巷子深处走去。 * * * 巷子里的灯光依旧平静。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巷子这头的大门又“吱吱吱”的打开了。 燕南来和冷如艳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处。 燕南来低头注视着地上的字,喃喃道:“心魔即魔,心佛即佛,欲过此巷,凝神合一?” 冷如艳冷冷道:“什么意思?” 燕南来道:“意思就是这巷子可能有什么古怪,要过去的话就小心点好!” 冷如艳没有说话。 燕南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难道这里就是第二层?” 冷如艳盯着他:“难道你认为这里不是第二层?” 燕南来道:“你来过第二层?” 冷如艳道:“没有!” 燕南来道:“那你凭什么认为这里就是第二层?” 冷如艳冷冷道:“外面那么多金银财宝他们没有动过,那么多装着武功秘籍的箱子他们也不动,而且所有的脚印站在金凤凰后就消失了,难道他们不去第二层难道还可以直接去第三层么?” 燕南来立即闭上了嘴巴,看脚印这么明显的破绽他没发现,冷如艳却发现了,他不得不承认冷如艳的洞察力和思维的确很不一般。 燕南来沉声道:“我看这巷子甚是古怪,你先上去吧!” 冷如艳冷笑道:“你为什么不先上去?” “好,我先上去!”燕南来笑了,冷如艳又中了他的招。 其实他一进来就感觉到这巷子大有问题,如果有埋伏机关的话,白云飞和上官秋虹能过去这很正常,但像铁牛和傻姑这种没有什么武功的人能过去那就希奇了。 燕南来粗略的判断,这巷子很可能是个迷宫的入口,他想先进去无非就是想摆脱冷如艳,如果让冷如艳先获得离开此岛的方法,那自己就麻烦了。 燕南来故意一激,冷如艳这种疑神疑鬼的性格不中招才怪,所以燕南来很愉快的走了上去。 他遭遇的情况和白云飞几乎一模一样。 在冷如艳的眼里,燕南来走出去没多远就开始自言自语,然后又挥舞着暗夜流光剑一阵乱砍乱劈。 不过燕南来还是比白云飞狡猾多了,而且也冷静多了,他挥舞了一阵,然后大吼一声,忽然使用燕子三抄水的轻功飞了回来。 燕南来落地后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牙齿格格作响打颤,全身都在发抖。 见到他这幅模样,冷如艳骇然道:“怎么回事?他们在里面?” 燕南来颤声道:“这,这巷子,这巷子里有鬼!” 冷如艳顿时感到一阵凉意从心底冒起,不过她又随即大笑起来:“有鬼?老娘还没有见过鬼,我今天就要看看是人还是鬼?”说完她抽出长剑,气势汹汹的杀了进去。 不多时她也退了回来,情况和燕南来差不多,脸色惨白,全身颤抖。 燕南来这时已经平静下来,沉声道:“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冷如艳的牙齿也在打颤,表情说不出的可怕。 燕南来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你生平最害怕的事,最害怕的人?” 冷如艳惊骇的转过头,道:“你怎么知道?” 燕南来沉声道:“这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冷如艳盯着他:“幻觉?” 燕南来的眼睛闪出一丝寒芒,道:“不错,这条巷子,就和少林寺的木人巷铜人巷差不多!” 冷如艳道:“什么意思?” 燕南来道:“在东胜大陆,少林寺的和尚如果要还俗出关,就得通过木人巷和铜人巷的考验,考验他们的武力,如果能通过他们就可以出去,而这条巷子的原理和木人巷铜人巷的原理是一样的,如果要通过,考验的不是武力,而是心神!” 冷如艳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燕南来沉声道:“这条巷子一定被你们的先辈布下了传说中的九宫迷魂阵!” 冷如艳皱眉道:“九宫迷魂阵?” 燕南来道:“不错,这九宫迷魂阵是一种极其厉害的邪门阵法,只要人一走进去就会因为过度的紧张而产生幻觉,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自己生平最害怕的人和事,简单的说,一个剑法高手走进去,他会感觉到四周处都是剑向他刺来;一个做尽了坏事的人走进去,他就会看见到处都是他害死的冤魂鬼魂向他索命……这个阵法可以让人心神大乱,暴露自己内心最阴暗的一面,看到些莫名其妙的幻觉,意志不坚定者最后会被折磨得精神错乱至死!” 冷如艳怀疑似的问道:“真有这样的事?” 燕南来冷冷道:“我本来也不相信这世上还流传着这样的绝学,但方才你自己也体会到了,至于你看见了些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你心中应该有数!” 冷如艳缓缓的点了点头,她刚才走得不远就发现前面好象有四五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个个满身伤痕,面目狰狞,哭喊着她的名字,还真像是阴魂索命一般恐怖。 等她再上前几步,发现这些人竟然是律丽红等几个被她阴谋杀死的皇宫尊者,她那一刻被吓得魂不附体。 想到这里,冷如艳不禁吐了口气,道:“这九宫迷魂阵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冲过去?” 燕南来叹了口气,道:“有四个办法可以过去!” 冷如艳立即道:“哪四个?” 燕南来道:“第一个,要过此阵,必须是胸无杀机,生性朴实善良,绝无任何杂念的人,他们可以安安全全的走过去,而且绝不会产生半点幻觉。” 燕南来殊不知道,铁牛和傻姑正是这样善良的老实人,所以他们根本就没遭遇任何阻拦就走到了尽头。 冷如艳道:“第二个呢?” 燕南来道:“第二个,修为到了‘无我有我,忘我于空,寂寞横生,寂寞亦空’的境界,这种人也可以安然无恙的走过去!” 冷如艳忍不住道:“这种境界是什么境界?” 燕南来冷笑道:“就是我们两人都还达不到的境界!” 冷如艳瞪了他一眼,道:“那么第三个办法是什么?” 燕南来道:“就是真正破解此阵法的办法!” 冷如艳道:“究竟是什么办法?” 燕南来道:“这办法失传已久,我要是知道的话,我早过去了!” 冷如艳怒道:“完全废话!” 燕南来面无表情道:“最后一个办法是我想出来的,既然此阵如此厉害,我们可蒙住自己的眼睛,塞住自己的耳朵,既看不见也听不见,这样一来就不会自乱心神,最终安全通过!” 冷如艳的眼睛亮了亮,不过随即又露出一丝不依觉察的阴笑出来,她笑道:“好,既然如此,就依你所言行事!” 燕南来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看了冷如艳一眼,他总觉得冷如艳不应该答应得这么爽快。 第一百二十八章 凤凰宫奇遇(四) 燕南来确实没有猜错,冷如艳也确实答应得太爽快了,这里面就有问题。 “哧哧”几声响过,冷如艳身上那件大红披风被撕下来几片布条。 他们二人就用布条蒙住了眼睛,塞住了耳朵,然后摸着墙壁慢慢的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燕南来这个笨拙的法子还真是个有效的法子,但问题就出在他把这阵法想得太简单了,准确的说,他还是没有领悟那句“心魔即魔”的告诫。 魔由心生,“魔”绝不是遮住了眼睛捂住了耳朵就能挡得住的,一个人内心有鬼,那是怎么遮怎么掩也遮掩不了的,因为任何人都无法欺骗自己。 这二人分别摸索着两边墙壁一点点的前进着。 这条巷子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长,只是对于除了铁牛和傻姑外的这群人来说,那真是天涯不归路,永远也别想走到尽头。 因为他们的心中,都藏着太深的“魔”。 燕南来走出不远就感觉到不对劲,因为凭借自身高深的内功修为,他发现冷如艳好象停下了脚步。 “难道有什么意外?”燕南来猛的摘掉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 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那些油灯像鬼火一样燃烧着,冷如艳果然不见了。 一阵寒意迅速在燕南来的心中蔓延开来,他又运了运功,这巷子前后十丈的距离都感觉不到有任何人。 “冷如艳!”燕南来壮着胆子喊了两声。 没有人回答。 “冷如艳!”燕南来又喊一声。 还是没有人回答。 燕南来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他心想也懒得管她了,正准备重新蒙住眼睛继续往前走,这时他忽然感到背后有道森寒的剑气掠了过来。 来者不凡,燕南来同样也是采取了白云飞那种壁虎爬墙的动作往上掠。 掠上墙时他低头看了看,下面鬼影子都没有一个,他更吃惊,这剑气到底从何而来?难道又是幻觉?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因为他和白云飞一样,触动了墙壁上的机关,等他落下去的时候,一下子也掉进了翻板陷阱里。 可能他并不知道,冷如艳从一开始就没有完全蒙住自己的眼睛,她就怕燕南来暗中搞鬼,结果她没走几步就掉了下去,所以燕南来根本就找不着她。 当然,他们都不知道的是,他们七个人分别掉进了五个不同的陷阱里。 * * * 白云飞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类似一层洞穴的宫殿里。 这里没有金凤殿的金碧辉煌,也没有那一排排的武学秘籍,更没有什么奇珍异宝,这就是一间空旷得可怕的宫殿,四周墙壁上仍然燃烧着忽明忽暗的油灯。 这里没有刚才巷子里那种阴森可怕的气氛,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清冷寂寞之意。 白云飞躺在地上吐了口气,心里也渐渐明白先前那一幕幕是怎么回事了。 “难道真是传说中的九宫迷魂阵?”他喃喃的自言自语着,这九宫迷魂阵曾是陆新月告诉他的,只不过他也没料到居然在这凤凰宫里把这么高深的阵法给碰着了。 还好陷阱仿佛是个暗格通道,没有什么伤人利器,他被震昏后就莫名其妙掉到这里来了。 白云飞看了看四周,远处的的墙边好象摆放着刀剑练武用的壁架,上面似乎还挂满了武器,不过这并没有引起他过多的注意,引起了他兴趣的是宫殿正前方的台阶。 台阶上摆放着的不是王位龙椅,也不是纯金打造的凤凰,而是一尊巨大的金身佛像。 这佛像的面孔看上有些狰狞可怖,但烛光闪耀下,佛的脸上好象挂着普渡众生的微笑,白云飞虽然并不尊信佛法,但自己一生却也和少林渊源不浅,他赶紧走上前低下头来,对着佛像拜了三拜,喃喃道:“每次遇难,都与少林有关,蒙佛祖庇佑,白某才得以生还!” 他这几句话倒并不是真拜佛,而是庆幸自己再一次劫后余生。 不过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脚下居然躺着一本发黄的册子,册子封面上写着一行字:“来此间者必读!” 白云飞赶紧翻开,第一页的内容就直接把他震惊:“此间为蓬莱仙岛凤凰宫第二层无量宫,凡从二层回魂巷九宫迷魂阵中掉入此间者,必乃东胜一代名剑客,绝非我蓬莱人士;” “汝经回魂巷,必被自己心魔所逼迫,心生魔念,剑气纵横,红颜添乱,心神无主,徒生幻像,汝必是一位不思庙堂之高、不念江湖之远的名剑客,可惜汝遇见红颜、知己、仇敌却不动一丝杀机,日后必然为情谊所困、对敌人心慈手软、身无惊人技艺护友,汝见识虽高,但不勤于修炼,终不能达到剑道之颠峰,汝越是不念江湖就越是逃不开红尘俗世之困扰,因而掉入此间。” 白云飞当场被惊得毫无语言。 这本册子上的内容不知是谁写上去的,但见笔法工整、劲舞飞扬,而内容却是毫不客气的道出了他的一生,他的心魔。 写这个册子的人,难道他竟有通天之能?他莫非早就算准了这个无量宫今天会闯进来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所以事先就写下了这些?他难道是佛祖不成? 白云飞惊骇的抬起了头,望着佛像,佛像仍然微笑的注视着他。 白云飞想了想,忍不住又翻了一页,第二页的内容差点没把他吓死过去:余绝非佛祖,但余却与佛门有缘,因而在此设立佛像,只盼佛祖洗余罪孽,故汝勿须惊慌。 勿须惊慌? 白云飞吓得差点没把这册子给直接扔了。 无论谁碰到这种事,不被吓得目瞪口呆才怪。 一个陌生的洞穴,无人的地下宫殿,诡异微笑的佛像,然后自己拿着一本古怪的册子,自己心里只要一想什么问题,这册子上都有解答。 这种事情,只怕是神魔显灵才会出现,但这里并没有什么神魔鬼怪,这种事是真的。 这册子简直就是本神书。 不! 错了! 它不是神书! 它不是,它是天书,是有字天书! 饶是白云飞见多识广,此刻还是惊悚不安,他又继续往下看去:“余本天下第一剑客云飞扬,一生自由自在,浪迹天涯,喜美酒、爱名剑,饮尽天下美酒佳酿、会遍天下用剑名家,平生无一败绩,纵横江湖四十余年,一生逍遥自在,无忧无虑,人生如此,余别无所求。” 白云飞忽然一阵激动,这天下第一剑竟然叫云飞扬,几乎就和他同名了,而且他的一生居然就以剑和酒为乐趣,浪荡江湖,云游四海,四十多年不尝败绩,这种境界和战绩,的确无愧为天下第一剑客,这也是白云飞理想中的那种生活。 只不过下面的话很快就给白云飞当头倒了一盆冷水:“余自思剑法太高,生平求一对手而不可得,故而一到晚年,余甚感晚年寂寞凄凉,无人相陪,余恰又结识一倾城红颜,有心与其结为百年秦晋,无奈此女竟乃魔教妖人,余因此与天下英雄决战天剑山,杀尽各门各派高手共计三百二十一人,余力竭而败,坠下山崖,飘落于蓬莱仙岛!” 白云飞忍不住对这位名剑客暗暗佩服,冲冠一怒为红颜,管他什么魔教妖人,只要是为了心中所爱,杀尽天下英雄又如何? “余困于蓬莱仙岛,幸被仙岛一村姑救起,蒙她悉心照料,余得以存活,此人乃余妻雪灵,余康复后日夜思念那魔教妖女,又寻思报仇天下各门各派,无时无刻不想法回去,余自思独一人之力难敌千万人之手,故而穷尽一生心血创出一套奇门武学,此乃余独门绝技化形为虚,练气为无,采集此岛气流转为己身功力,驱入七经八脉,名为先天气功,无须打通任督二脉,亦可发挥无穷无尽之威力。” 看到这里,白云飞心里基本上明白了一大半:原来岛上的气场,果然气功类的武学。 “余在此岛修炼五年,又研究了各门各派之武学缺陷弱点,集大成于一身,自信神功无敌,天下莫能与之抗衡,故而杀回东胜,报我当年坠崖之仇,毙少林寺高僧十人、武当山高手十二人、青城派高手八人、崆峒派高手七人、华山派高手十一人、巨鲸帮高手二十三人、神龙岛高手十六人、丐帮高手二十一人……”白云飞越看越心惊,这个天下第一剑云飞扬当真是神剑无敌,杀人如麻,翻了好几页,白云飞最后才看见“无论黑白两道,死于余剑下者共一千六百三十名!” 白云飞眼睛发直了,黑白两道一千六百三十名高手都被这云飞扬杀了,全天下可说已经没有什么高手可言了,因为全被他杀光了。 “余大仇得报,只盼找回当年恋人,奈何此女竟嫁于一西域魔教之首脑,此人亦是一代剑法名家,余与其会战于驷马关摩天岭,激战三日三夜,余终于还是胜了他一招半式,西域教主最终不敌我先天气功,力竭而亡,此女薄情寡义亦被余斩于剑下,余心事了结,又得对手,人生快意,再无所求;” “那一战余重伤,一路颠沛被东胜无数仇家追杀,三番五次陷入绝境,幸被少林智梦大师所救,大师慈悲为怀,不计我血洗少林之仇,反救我性命,大师之风仪,令余感激不尽,终生难忘,余一生自觉杀人太多,终遭天谴,本欲追随大师修行佛法,清洗罪孽,无奈那时余离开此岛七年有余,始终放心不下家中贤妻,继而返回蓬莱仙岛;” “谁知贤妻已不在家中,家中竟有一瘦似骷髅之老妇人,口口声声说是余妻雪灵,余大怒离开,返回东胜,但一路上余仔细算来,贤妻守侯余已有十二载,红颜逝去,韶华不再,故而老化,余思于此,故而火速回岛,但贤妻雪灵却因终日郁郁,思念余而心力交瘁,在余离开那段时日老化而死,徒剩一地骷髅,尸骨不全,余痛之、恨之、悔之;” “为情爱所困溺乃是剑客之大忌,为仇恨所乱杀乃是剑客之大愚,为红颜逝去而抛妻离家乃是天命所定,余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一生追求剑道,视剑道为生命,岂知学剑最后,剑道未能大成反而一无所有,最终还将遭天谴,人称余为天下第一剑客,余实乃天下第一蠢材,后辈剑客若知愚之遭遇,切莫学余之愚蠢,余一生后悔莫及!” 看到这里,白云飞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云飞扬一生都是惊心动魄的传奇,纵横江湖四十年,杀尽了天下英雄,以一人之力血洗东胜大陆,为红颜所困,最终惨淡收场,他的遭遇的确可悲可叹。 别人以为他天下无敌,其实他一生却是说不出的可怜,这就是一个绝顶剑客追求剑道要付出的代价。 人们总是看到名剑客的光芒与辉煌,却不知道他身后的凄清与黯淡。 因为只要有光的地方,就必然会有阴影的存在。 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剑客永远也逃不开“寂寞”这两个字,这是全天下所有剑客注定要承受的代价。 白云飞忽然就想起了十一郎,十一郎和这云飞扬完全就没什么区别,武学剑道惊人的辉煌,人生却出奇的黯淡。 一时间,白云飞忽然感到十分伤感,因为这名剑客的遭遇,他心情也莫名的沉重起来。 伤感了一会,他忍不住继续往下翻,这册子上果然记载着与他预料中差不多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就和“仙术结界”的传说几乎完全一样,这仙术果然就是先天气功形成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凤凰宫奇遇(五) “贤妻老化而死,余自觉人生再无生趣,故差仙岛中人筑此凤凰宫纪念贤妻,同时施展余生平气功,为此仙岛布下先天气场,但凡活于这仙岛之人,生生世世长生不老,青春永驻,愿余之力守护此岛,岛中人切莫再演抛妻离家之悲剧!” “余之先天气功已练到生生不息,枯荣无间之境界,但思及余生平所犯之杀孽,余甘愿倾尽全身功力结合仙岛之气流形成地布下气场,报答仙岛中人当年救余之恩情,此气场能量流转不停,永不消亡,岛中人绝不可擅自出岛,外来人若无余传授之法门,永世不可出岛,否则只会自取灭亡,余之功力尽失,九九归真,八十一日后必死于此宫中!” 白云飞此刻全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这云飞扬就是那位布下“仙术结界”的先辈能人,他到最后还是受到了感化,耗尽真元和武功来守卫这岛屿纪念亡妻。 只不过离开此岛的方法又是什么呢?白云飞又往下翻下去: “凤凰十二宫,每宫都有所不同,掉入者各有机缘,但此宫非剑道中人不能掉入,汝机缘巧合掉入此宫,自是与余有缘,汝心胸开阔,见识广博,能来于此必然因仙岛战祸四起,秧及岛人,汝乃东胜之人,其心向往回归,汝若能按此书一步一步做起,余可助汝离开此岛!” 白云飞忍不住喃喃道:“云前辈一生纵横天下,阅人无数,果真是料事如神。” 他忽然一下子明白了很多,这个云飞扬别说武功有多么恐怖,他能够根据岛上气流的回旋规律施放气功,可说就是个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天才,而且他早就料到了会蓬莱有劫难,后来的国君会来这里求援,但又怕奸诈之人跟着混进来,所以他布置那个九宫迷魂阵,根据人不同的心魔在阵中设置相应的陷阱,每个人跌下来后就会获得相应的际遇。 白云飞忽然觉得,上官秋虹她们肯定也遇上了自己的心魔,跌进了不同的地方。 白云飞又继续翻页:“无量宫四面死壁,无路可通,汝掉入此间,出口暗道已被机关封死,欲出此宫,需静心修习,待武功大成,方可出去,汝若不修行武功,则将永生困于此宫中。” 白云飞吓了一跳,要武功大成,自己恐怕还早得很,光是体内属性的恢复恐怕都需要漫长的时间,但若不修炼的话一辈子困在这里直到死去,这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汝请去西首壁架练功处。”看到这行字,白云飞才转过身向那排刀剑处走去。 只见壁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奇门兵刃,没有一件兵刃他知道名字,白云飞运起天开眼,仔细看着这些刀剑,一行行字映入了眼中: “神门如意剑、君临双修罗、长虹落日弓、奔雷霹雳手、魍魉七绝枪、黑白判官笔、长风流云刺……” 白云飞看得眼花缭乱,这些兵器显然都是绝世神兵,各种各样的都有,有的怪里怪气的兵器形状甚至连他都没见过,他实在不懂,云飞扬本是用剑的名家,为什么连斧头啊刀啊这些兵器都挂在这里,幸好册子上的内容又给了他解答:“天下武功,本出一家,武学驳杂,殊途同归,这些武器都是成名高手之神兵,但都死于余之剑下,每件武器都有它独特之招式及运用法门,各门各派修习之法不同,但究极目的却殊途同归!” 白云飞立即对云飞扬生出一股敬意,这云飞扬的确对剑道研究得非常透彻,因为全天下的武功和武器虽然各自不同,但武学原理却都是一样的,所以武器的好坏其实都一样,关键在于使用武器的人。 白云飞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很随意摘下了壁架上挂着的第一把剑。 神门如意剑! 乌鲨皮鞘,紫铜吞口,剑锷上连颗明珠都没有,这剑很普通,外表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特点来,这样的剑东胜大陆上那些铁匠铺里一抓就是一把,但白云飞的直觉却告诉自己,这柄剑不简单。 果然,长剑出鞘才半寸,就有一种灰蒙蒙,碧森森的寒光迫入眉睫。 这剑上似乎有种杀气,这杀气并不外露,而是在剑身中隐隐流动,就像漫天的暴雨在乌云中涌动,虽然有雷霆万均之势,但却始终落不下来。 这一瞬间,白云飞忽然就感觉到一种神秘的力量汇集在了自己身上,心情忽然变得严肃、急迫、紧张起来,他甚至忽然产生了一种很想杀人的冲动,他的神思仿佛回到了从前,他好象看到,天剑山山顶,一名白衣剑客冷笑着,突然一剑挥出,“唰”的一道剑光疾飞而出,满山剑气纵横,天地为之失色,无数高手纷纷惨叫着倒了下去,白衣剑客笑了…… 白云飞殊不知道,他选择了这把神门如意剑,他的命运在不久后的将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有时候一个漫不经心的选择,却是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转折。 “余料定汝所选之剑为神门如意剑,此剑乃是神剑山庄之利器,外表平平无奇,内藏无数杀机,可助汝脱困仙岛,选此剑乃是随心所欲,凡中见奇的心境,人虽如意,剑却通神,选此剑者,内心诸多心结未解,却又一心向往云淡风清之生活,却不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淡薄名利,却又为情所困,此剑一出,诛杀四方,风云突变,青云路长,汝之命运,已因此剑而改变。” 白云飞目瞪口呆,诛杀四方?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将来要成为一个杀人如麻的剑客? 这时神门如意剑已经开始“嗡嗡”作响,显然是剑已择主通灵,白云飞忍不住拔剑出鞘,剑虽不像暗夜流光剑那么变色,但剑身上那种灰蒙蒙,碧森森的寒光简直说不出的逼人,比刚才更寒、更灰。 “咔嚓”一声,白云飞把剑插入鞘中,继续看下去:“汝请到东首选一武功修炼!” 白云飞赶紧跑到殿中东角,只见东边角落里摆着一张华丽的大案,案上躺着二三十本发黄的书,每本书的封面上都写着一种武功的名字和简单的介绍: “万魔慑魂剑,魔教教主独孤方独门剑法,慑魂三十六式变化无穷,可演变为八百多招,练成后追魂夺命,普天之下几乎无人可接满三十六式;此剑法威力无穷,但极易走火入魔,修炼者须有良好的武学根基。” “碧云落水剑,南海飞云仙子独门绝学,剑走轻灵一派,此剑法练成后单一威力不大,但群攻效果极强,行走江湖之防身绝学非此剑法莫属,但此剑法若遇剑道顶尖高手,必败无疑。” “迎风一刀斩,东瀛扶桑流忍者刀法,此刀法亦可作剑法使用,全以诡异招式见长,讲求聚精会神,一击毙命,此剑法上手易用,但进阶困难,修炼者切记不可急功近利。” “独孤九剑,传言此剑法乃剑魔独孤求败独门绝技,共九类分支,合称独孤九剑,变化无穷无尽,威力惊人,九类分支实可分为无数剑招,天下无人能挡,此剑法临阵威力过于强大,原理讲求以无招胜有招,但若遇见精神专注,意志坚定之高手,此剑法毫无是处。” “天地俱焚剑,此剑法传言为神剑山庄谢三少之……” …… 白云飞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可怕。 这么多高深的剑法且不说这个云飞扬是从哪里弄来的,单凭他能把这些剑法的优点缺点全部说出来,就足以证明这个云飞扬那真是把天下各种剑法彻底研究透了。 这大案上摆着的剑谱,随便拿起来一本都比第一层金凤殿的那些武学秘籍强出去好几十倍,而且随便练成其中一种剑法,那可以说是绝对的笑傲江湖了。 尤其是看到后面,就连传说中的“夺命十三剑”“铁血风云剑”“天罡战气”都出现在这上面。 白云飞忽然觉得不对劲。 云飞扬让自己选剑、练武,说是可以帮助自己离开此岛,那么离开此岛的方法必然与武学有关,但这里大多数都是剑法,难道离开此岛的方法就是剑法? 他气功那么骇人,难道剑法真有用? 白云飞忽然觉得很费解,无论怎么说单纯的以剑来破气其实完全是行不通的,就算是神兵利器也行不通,很简单的道理,华山派的气宗和剑宗都不可能单一的练习,两者都要相辅相承,那些以剑破气的高手本身就有很强的功力。 那么选这些剑法练了又有什么用呢? 刚才他让自己选兵器,白云飞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告诉自己,自己选择了一种命运,难道选择这些武功秘籍也是选择一种命运?白云飞隐隐觉得这中间似乎大有问题。 事实上,白云飞这种人精的脑袋每次都是自救自己的法宝。 白云飞喃喃道:“云前辈让白某选武功,白某武功本未大成,何必再练其他,与其千招会,不如一招精,云前辈本是剑中高手,难道还会不懂此中原理?”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又翻页。 “想必以汝之见识,理应不至于选这些绝学练习,天下剑法本为一家,懂一脉应窥大家,懂大家应懂全脉,独成一家者能大成,学他人者终无建树,汝若选其中任何一本,今生便休想离开此宫半步,汝乃大才,日后势必大成,余之心愿,终可托付于人了,幸之,善之。” 白云飞脑袋上顿时冒出了冷汗,还好自己没选,选了的话那就真的玩完了。 他这时有了种更奇怪的感觉,这个云飞扬前辈绝对是个让人难以琢磨的人物,他的心思绝不是一般人能够猜测得到的。 这宫殿空空荡荡的,冥冥中仿佛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看来要出去还是小心一点好。 第一百三十章 凤凰宫奇遇(六) 白云飞沉思片刻,拿起册子又往下翻:“汝来此间,与佛有缘,请到殿堂台阶跪拜佛祖!” 白云飞又慢慢的走回台阶上,面对那金面佛像缓缓的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这一次他是真诚的跪拜,上一次在秦王府,他也是多蒙心眉大师出手相救,自己才免遭陆新月的飞针。 无论如何,他也算是真与佛门有缘,虽说宗教这些东西他一贯不太相信,但世上有些无法解释的事的确是神秘的,而且也是真实存在的。 白云飞磕了三个头后,继续下翻:“佛像后有汝脱离此岛之法!” 一看到这句话,白云飞飞快的跑到佛像后,佛像背后居然有个小小的铁皮箱子,他赶紧打开,里面有一本小册子与一个小木瓶。 小册子首页上的内容就映入他的眼帘:“此乃余先天气功修炼入门之法,此功只能在仙岛上修炼,汝请赶快过目,机不可失!” 白云飞飞快的翻了下去,接下来的内容不是穴位的运气之法,就是些稀奇古怪的人型之图,越往下看,白云飞就越是觉得这入门修炼之法与燕南来教给自己的化功大法似乎是一样的,不过很多地方却与武学原理相违背。 这入门之法仿佛很普通,基本上都是些练气的法门,白云飞很快就翻到了小册子的最后一页,最后一页的内容更简单:余先天气功入门之法想必汝已熟记于心,但人性之驳杂余实在无法相信任何人,故而只传授汝入门之法,汝本心胸开阔之士,想必不会责怪余! 白云飞又好笑又有些失望。 好笑的是这云飞扬说到底还是对自己设置的九宫迷魂阵不放心,失望的是这练气法门其实也很简单,白云飞实在不敢相信这种浅显的武功能帮助自己冲破岛上的气场。 白云飞笑道:“白某断然不会责怪云前辈,只不过这瓶子里装的又是什么呢?” 手上那本原装册子很快给了他解答:“汝若见到木瓶,他日若能出岛,请把此瓶交回东胜少林,瓶中之物乃是少林佛舍利,余平生杀孽太重,少林智梦大师慈悲为怀,蒙大师相救,余永生难忘大师恩情,请汝把佛舍利交还于少林,了余心愿,余再无憾矣!” 白云飞立即打开那瓶子,只见里面的确有一颗指甲状的白色物体,并无奇处。 其实这佛舍利就是得道高僧火化后剩下的骨烬,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些什么正气光辉普照天下那么夸张。 白云飞盖住瓶子后喃喃道:“云前辈传我气功入门之法,我帮云前辈送还舍利子,白某自当效劳!” 刚说完这句话,那本小册子忽然自发燃烧起来,白云飞赫然一惊,但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原来这小箱子是密封着的,小册子上涂有磷粉一类的东西,只要被人打开,接触空气时间一长,这么干燥的小册子纸张就必然燃烧,这云飞扬这么做显然是怕人把他的独门武功外传,这人的心思果然细密,白云飞忍不住暗暗的赞叹。 “不过还好,过目不忘,这点本事自己还是有的!”他这样想道。 其实他有个狗屁,主要是因为化功大法和气功入门之法的原理相似,好记而已,他若不会化功大法,什么都记不住,完全白搭。 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 再继续翻页,这时候手上那本册子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最后一页只得几句话:“剑道颠峰,实为虚无;武学一道,博大精深;高手相争,斗智为上;剑无穷尽,学无止境,学剑之人切记,切记,切记。” “你已触动机关,生死自安天命,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触动机关?”白云飞中箭般的跳了起来。 站起来后看了看四周,依旧平静如息,灯火还是那般诡异,这无量宫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动静。 “机关在哪里?”白云飞忍不住喊了一声,回答他的是自己的回音。 “没机关呀?”白云飞又忍不住喊了一声,还是没什么动静。 他奇怪极了,奇怪的不是没动静,而是这册子最后几句话,这分明就是几句空话,什么自安天命,什么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纯粹牛头不对马嘴,而且这册子上的内容也看完了,就再没下文了。 白云飞实在是很费解,这个云飞扬到底是什么意思? 向四周望了望,这宫殿当真是空得吓人,除了那几排刀剑壁架大案外根本连什么都没有。 “这地方一定有出口才对,说不定有什么暗门通道之类的出口!”白云飞站起身来,四处搜索着。 几个时辰过去后,他失望了,彻底的失望了。 如果说这地方真有什么暗道的话,那么他这辈子都别想找得出来,原因就是这里根本没有,就连通风的地方仿佛都是墙壁上一些极其细微的小孔,这些空气想必是从外面透进来的,完全不见光亮。 白云飞又累又困,忍不住就地躺下,双眼直挺挺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很快就发现了救星——天花板顶部有一根粗大的麻索吊着一个大大的铁皮箱子,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白云飞的眼睛顿时亮了:“终于有了!” 以他现在踏雪无痕的轻功要掠到这么高的高度上去摘那箱子那是万难做到的,不过这里多的是兵器。 白云飞手一扬,一道青光闪过,神门如意剑飞上半空,剑锋削断麻索,箱子掉入了白云飞的怀抱里。 打开一看,白云飞再一次失望到极点。 这箱子里装着十多瓶酒,还有已经密封已久的风干干肉,上面盖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酒食无毒。 白云飞的眼睛瞪得老大:无毒?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真无毒还是假无毒? 白云飞的疑问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终于打消,他扛着箱子跑上台阶,坐在佛像面前大吃大喝起来。 酒是烈酒。 喝下肚后脑袋很快就晕乎乎的了。 那佛像仍然微笑着,仿佛在对他笑。 酒这个东西总是能让人的胆子变得格外大些,白云飞忍不住也笑道:“佛祖啊,有句话说得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啊,你不能怪我在你面前喝酒吃肉啊!” 佛像依然微笑着,那诡异的表情仿佛在说:酒肉有毒,你也敢喝呀? 白云飞大笑起来:“被毒死也总比被饿死强啊!” 说完这句话,他把面前又一瓶打开的酒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 然后他人也很干脆的倒在了台阶上。 佛像微笑不语,宫殿里的气氛更加诡异。 * * * 白云飞是被烫醒的。 之所以发烫,那是因为全身犹如火烧一般痛苦。 那酒中确实有毒,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一点。 他所知道的就是自己喝醉了,无论谁一口气喝下那么大一瓶烈酒,那都非醉不可。 再之后他就判定这酒有问题,也许酒中无毒,但这酒确实有问题。 人一喝了七经八脉都像烧焦的钢丝一般,烫得全身似要爆裂。 真要形容这种感觉,那就是和自己曾经升级的感觉有些相似,升级的时候,全身也是热力阵阵、气浪翻腾,不同的是级一升上去,四肢百骸都十分清凉,头脑思维也格外清楚,这就好像人得以重生一般轻快自然。 但是现在,他只感到头痛欲裂,全身烫得恐怖,这不像是升级的前兆? 白云飞习惯性的打开天开眼扫视自己的属性,惊人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白云飞 等级:9 经验:433/900 体力:94点 筋骨:243点 身法:351点 内功:503点 …… 看到这几样属性的时候,他还没怎么吃惊,那9级503点的内功本就是他通过燕南来的化功大法练上去的,但是在内功这一项属性的下面,他看到了这样一行字: “气功:280” 那一刻,他麻木了,彻底的麻木了。 这绝对不是《剑光》能解释的事情,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他一开始在阅读先天气功入门之法的时候照着指示运用了一次,然后自己喝了酒睡下,醒来后就出现了这样的怪事。 多了一种属性?这该作何解释?这若是在《剑光》里,这算不算游戏BUG? 但在这个世界里,这算不算是奇人奇遇? 气功? 280点的气功? 好歹白云飞也算对各种怪事见惯不惊的人,看见了额外的属性,很快冷静了下来。 怎么个运用法?白云飞仔细回忆那册子上运用的法门,自己立即打坐运气。 这一坐下来运功,他立即感觉四肢百骸多了一股气劲,这股气劲仿佛是有形的,就连臂膀的伸缩举动都格外有力。 许久,他凭空打出一掌,掌风凌厉,空气呼呼作响。 这一掌仿佛没什么效果。 气功自然是运用气流的办法,他思考了半晌,缓缓的运功,手掌向上慢慢的抬起。 这时候,他终于见识到了这绝世武学的厉害,只见自己面前的神门如意剑居然凭空缓缓的升了起来,就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托着它升起来了一样。 白云飞恍然大悟,这就是施展气功控制气流和内劲的法门,这就是先天气功的运用之道。 传说中,那些御剑千里取人头的高手用的就是这招。 只不过他很快就知道自己的气功太差劲了,因为他试图让面前的剑在空中转个圈圈,但剑只转了半圈就“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顿时感觉到自己臂膀一麻,力气消耗了一大半,一看气功,居然降到了3点。 “这气功消耗竟然如此之大?”白云飞骇然了,云飞扬练到生生不息的境地,那是何等恐怖的功力? 白云飞不由得对这天下第一剑客由衷的敬畏之心来。 其实他应该自己对自己生出敬畏之心来,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懂点皮毛,就无意中把这旷世绝学给学了去。 像辛梦来那样的高手,练了一生,等级、功力、经验不知比他高出去多少,才略微能用出一点气功来,他那混元无极掌其实就是这先天气功的一脉微小的分支,这就好比一个人必须壮年的时候练成的武功,白云飞愣是在学走路的阶段就开始修习了。 这种奇遇硬是让他遇着了,话说回来,这些事情本就是云飞扬生前安排的,正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过要活着走出去,那还是得需要人为。 此刻无量宫大殿的变化,就到了需要白云飞来人为的时候。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凤凰宫奇遇(七) 这个四四方方的无量宫长宽大约百丈有余,高度也约莫十丈。 如此空旷的一个大殿,白云飞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出在哪里了,从他跌进这宫中的那一刻开始,天花板和墙壁的交汇处的缝隙里一直在不断渗水出来,这些水渗得并不快,慢慢的打湿了墙壁,侵灭了墙上的油灯。 大殿里的光亮一点点的慢慢消失,白云飞无奈之下只有运起天开眼视物,他很快发现这些水根本就没有流失,而是缓缓的汇集到了大殿地上,一点一点的涨起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机关?”白云飞喃喃的说道,“这机关又是什么意思?” 他想不通。 这里暗无天日,时间过去了多少根本无法知道,白云飞又顺着墙壁四处找了找出口,还是一无所获。 困在这宫殿里,别说困死在这里,恐怕还没找到出口就活活的饿死了。 白云飞终于明白天花板为什么会挂着一箱子酒肉了,那云飞扬所说的生死自安天命,意思就是:我只给你准备这点东西,你若在吃完之前还找不到出口,就准备饿死在这里吧? 想到这里,白云飞暗自出了一身冷汗,他赶紧把食物收起来,搬到佛像脚下。 又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他吃了点肉干喝了点酒又沉沉的睡下。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情况又不一样了,宫殿地板这时完全不见,因为它已经被这些水流彻底给淹没了,而且这些水流慢慢的涨到了第一阶台阶上。 很显然,地面无路可通——连水都汇集在这里出去,怎么可能有出口? 白云飞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难道这宫殿迟早会被水充满?把人活活的淹死在这里面。 不! 不可能! 云飞扬既然要求后来人把佛舍利带回少林寺,这其中就安排了好几件事。 第一,他让后来人选一把神兵利器,目的是想了解后来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他已经为这后来人安排了命运。 第二,他让后来人挑一门武功绝学,隐藏着的目的很可能是让后来人回到东胜后能保住自己的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第三,传后来人气功的入门之道,显然是要让后来人学会一部分他的神功,合理的使用。 这三件事加起来,也就意味着云飞扬告诉了自己:你要回去,要把这三样东西联系起来,你要出这个宫殿,也离不开这三样东西。 想到这里,白云飞赶紧坐下来运气,气功的属性很快就恢复到了280的最大限度。 这是白云飞来到无量宫12个时辰之内想到的事情。 只不过很遗憾的是,当他第三次睡醒时,水流已经蔓延到了第二阶台阶上了,而且根据他的观察,这些水流根本没有消退的趋势,还在缓慢的上涨。 直到这时他才有点慌了。 倘若这水流涨到顶端,他非被淹死不可,还别说水流撑到天花板,只要它淹没了佛像的话,这个空间里连呼吸都没法子呼吸了。 怎么办? 怎么办? 白云飞的脑袋上第一次淌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他生平出生入死经历无数,各种各样的危险他都见得多了,但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更恐怖、更危险。 因为这一次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向死亡靠近却一点法子也没有,你就算武功再强也毫无用途,换个人在这里的话,那人恐怕哭都哭不出来。 这时水流已经把东西角落里的壁假和大案淹没,那些神兵利器沉入水底,那些绝世武学也被冲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也许无数震烁江湖的武学就此失传,但白云飞却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因为他现在才明白,假如他自己一开始选一本秘籍修炼的话,根本就来不及修炼,最多练得一招半式就会被水淹,所以云飞扬放那么多武功秘籍在那里纯粹就是个幌子,他算准了这些水流必会对人产生干扰。 那么,要脱困就只能用他的气功,这气功虽然可以驾驭武器,但对水流而言起个屁的作用。 水的力量之大之妙,绝不是武功可以对付的,换句话说,人类根本就不可能与大自然抗衡。 白云飞越想越乱,越乱越急,忍不住大吼道:“气功,光有个气功起个狗屁作用。”说完他猛的一掌挥出,也不管什么什么内劲气劲的施展了。 “轰”的一声,水面激起来一丈多高的浪花。 胡乱折腾了大半天,他又困了,只有躺下睡觉。 这一次他没法睡觉睡到自然醒了,因为水流不知什么时候完全涨上了台阶,把他给冷醒。 全身湿漉漉的从水中爬起来,白云飞只觉得眼前这种景象简直说不出的可怕,说不出诡异,这水越涨越高,整个宫殿完全陷在一片汪洋大海里。 “不行,非得想办法,否则铁定死在这里!”白云飞焦急的说着,然后抄起神门如意剑,双脚在佛像上一蹬,人向水面上掠去,借这一冲之力猛的冲上左面的墙壁。 “叮”的一声,剑插入了墙壁中,白云飞挂墙上,仔细观察着那些渗水的细缝。 这凤凰宫处于半山腰的瀑布中,那么这宫殿应该就在大山的内部,上面很可能就是巨大的河流汇集地,然后水流不断的渗出来,自己纵然会蓝天帆那种挖土掘地的绝活,自己也万万不能挖,因为很可能把这四壁给挖塌,到时水流汹涌而入,自己死得更快。 白云飞虽心里这样想着,但人却忍不住一个纵身翻出去,然后持剑又冲了回来。 “叮”的一声,神门如意剑这一次几乎是连剑柄都没入墙壁缝隙里。 等白云飞抽出剑时,果然有一道水流从墙上撒尿般的哗啦啦撒了出来,白云飞的判断是正确的,这里果然埋藏在水流汇集地之中,绝不能乱砍乱刺四壁。 “扑通”一声! 他整个人掉入水中扑腾着,好不容易爬上岸。 其实大殿里这时候已经没有所谓的“岸”了,白云飞只能爬到佛祖光秃秃的脑袋上坐着,守着那口装满食物的箱子,看着满殿的洪水发呆。 “有出口,肯定有出口!”白云飞心里不止一次的重复着这句话,“如果没有出口的话,云飞扬不可能让我帮他带什么佛舍利出去,只是我一时找不到而已!”他看着微笑的佛像,喃喃道:“佛祖啊佛祖,请指点白某一条生路吧,否则你我都会淹死在这里!” 佛像当然不会回答他,不过白云飞却看见佛像摊开的手掌隐隐是指向水中的,而且手心上写着一行字,如果自己不爬到佛祖脑袋上,绝对看不见这行字: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白云飞猛然想起小册子上的最后那句话:“你已触动机关,生死自安天命,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句话一般都是历代君王治国自勉的警世格言,但云飞扬却反反复复两次提到它,白云飞隐约觉得脱困的办法与这句话有关。 “难道,脱困的法子在水中?”一有这个念头,他立即“扑通”一声就跳了下去,此刻已是非常时刻,一分一秒都宝贵得很,他绝不能浪费时间。 水还在涨,已经涨到了佛像的脚下。 白云飞跳下水后立即就后悔,其实他在选择神门如意剑的时候就仔细观察过这宫殿,一个字“空”,空得不能再空。 水流不通,空无一物。 “我懂了!”白云飞钻出水面,爬上佛像,喃喃道:“云前辈的意思是要利用气功和水的力量来寻找出口,这里没有出口,也许水流进来的地方才是出口,只有当水彻底涨到了天花板,自己利用高绝的功力冲破这间宫殿,然后直上上面的水流汇集地,冲出一个缺口才能出去!” 让水产生一个大洞,白云飞知道很多功力无敌的高手的确做得到这一点。 “破月拳”就是入门之法,传说月亮倒影在水中,一拳从水面打过,刮起的劲风可以把月亮倒影划为两半;以此类推,破月剑法就是狠狠一剑砍出去,急流会在一瞬间产生一道裂口;而破月神功就是全身功力齐发,就算洪水骇浪也会被打翻;黯然消魂掌法就是遵循的这个原理。 白云飞点点头,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等,等这水蔓延上来,蔓延到顶端,届时发动全身功力猛击天花板,利用那一瞬间的破裂自己冲出去,只不过以自己目前的功力来看,那完全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水还没完全涨上来之前练功,增强功力,提高属性。 白云飞此刻彻彻底底明白了云飞扬这个高人的高明之处了,他让后来人掉进这里,已经把一切都算好了,计划好了,安排好了,这后来人如果真有那本事出去,必然能完成他的心愿;如果没有那个本事,回到东胜也迟早死于他人之手,与其不能完成任务,倒不如死在这里算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在册子上写出那么精准的预言来,原因就在这里。 想到这里,白云飞忍不住又对这个高人再一次生出一片敬畏之情来。 想必这云飞扬生前不但武功无敌,而且阅人无数,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危险,设计出这么复杂厉害的凤凰宫,难怪蓬莱岛历代国君都要有如此功力才能进来。 只不过要按他这种办法脱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除此之外又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与其等死不如冒险一搏,白云飞叹了口气,再一次跳下了水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凤凰宫奇遇(八) 水乃万物之源,这句话一点没错。 一个人若是置身在水中,那种感觉的确很奇妙。 你可以感觉到心平静了下来,一种柔和的力量包围着你,让你与红尘俗世隔绝,很多奇思妙想纷纷涌了出来。 白云飞当然很安静,他知道自己现在其实已经回到了起跑线上,要冲破这么大一个宫殿的束缚,首先要做到一点就是练好“千斤坠”的身法。 所谓的千斤坠,就是一个人长时间的沉入水底站立,不但对身法的灵巧运用要求高,而且还对呼吸吐纳、血脉流通、内功运转这些最基础的武学入门之道有很高的要求。 直白的说,此刻白云飞就要沉在水底练这些最简单的功夫,在水里他可以心若止水,一心一意,但是呼吸缺氧的时候他不得不钻出去,一钻出水面,他就发现水是时时刻刻都在涨,他知道自己急也没用,于是吐了几口气后又钻下去继续潜心修炼。 他一次比一次专心,一次比一次更集中精力,他觉得自己的精神从未如此集中过,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属性恐怕在飞速上升。 人,总是在最危急的时候能爆发出不可思议的能力出来。 这千斤坠的身法就算一个从小在海边生活的普通高手也许都要几个月才可以彻底练成,但白云飞愣上在水面上下来回钻了三次后就彻底站稳了脚跟。 做好了这第一步,白云飞知道以此刻的形势再去练力量显得极不现实,唯一的出路就是增强内功,内功的提高只有在武斗中突破极限才可以完成。 白云飞什么也不想,拿起剑就在水底下挥舞,基础剑术、攻杀剑术、冲杀剑术、地裂斩、升龙击、烈火、寒冰、破风、闪雷、飞燕六式、真武七截剑、太虚无影剑、神州万里剑,神魔白云剑……他把自己已练成和未练成的、所知道的所有武功统统施展出来,一时间,水下白光阵阵,剑影闪烁,水中闷雷炸响,无量宫里波涛汹涌,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也不知时间过得如何,白云飞累了就钻出水面爬到佛祖头上喝一点点酒,吃一点点肉干,稍微打个盹就又跳下去开练,一秒钟也不肯浪费。 不过水好象格外涨得快,第一次钻出去,发现佛祖的脚指看不见了;第二次钻出去,佛祖的脚踝看不见了;第三次钻出去,佛祖的小腿淹掉了一半……白云飞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时间,如果按天开眼消耗的内功能量来算,自己很可能一练就是一个白天,睡得一个时辰就又开练。 这要是在平时,这种不要命的练法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但是现在自己就只恨时间过得太快,因为脑袋里那根弦绷得太紧了,就算累了的时候想到一些别的什么事情,他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专心练武。 饶是如此,当洪水涨到佛祖膝盖的时候,白云飞用天开眼扫视自己属性的时候,他甚至有些绝望了: 白云飞 等级:9 经验:833/900 体力:99点 筋骨:256点 身法:363点 内功:520点 气功:291点 精神力:192点 提高很慢,准确的说是非常慢,这点功力拿去行走江湖勉强算半个高手,但此刻要用来脱困纯粹是天方夜潭。 通过练剑的白击招式不过是经验缓慢的上升,其他属性勉强有所提高,但太耗费时间了,形势刻不容缓,必须一种迅速提高等级和属性的方式来修炼。 白云飞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魔教的那些邪功,可惜的是他没一样会。 “有了,化功大法!”白云飞赶紧坐在佛祖脑袋上打坐运功,不到一刻钟时间他就放弃了,因为他在紫竹林海滩已经练过,平均五个时辰增加一点内功,这甚至比单练都还要慢。 在潜下水又试了无数种方法之后,白云飞这个人精终于发现了这句话的伟大之处,那就是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迅速提高的办法还是得遵循心眉大师的推测:突破死亡极限才可以达成。 具体做法就是同时施展内功和气功让水流在大殿中逐渐旋出速度极快的旋涡,自己站在水底旋涡的最中央,等水流旋转到最快的时候,忽然一记地裂斩劈出去,让两股极强的力量猛烈撞击。 全身功力叠加水流的巨大力量产生极为强烈的冲击,然后拼尽全力出招,结果是他当场就被这股猛力给冲撞到墙壁上当场震昏过去,因为随便他再怎么尽全力,永远也不可能大于这股叠加的力量,这就是太极出两仪、两仪生四象的原理。 等白云飞被水给呛醒,再爬到佛祖脑袋上去打坐恢复时,功力不但大大的增加,而且有好几次因为他自己差点被冲死过去,但他愣是凭借那丁点的求生意识、那口气活了过来,这种情况他不是没遇到过——升级! 自虐式的升级! 古往今来,无数的高手,你可以认为他寂寞,你也可以认为他完全是在自己虐待自己。 但就是因为这种地狱般的自虐,他们突破了极限,他们突破了自己,就为了一个信念。 活着! 活下去! 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武功其实是一种信仰,一种理想,这是那些没有为自由和生存挣扎过的人所不懂的。 第二十三次被这样冲得死去活来时,白云飞已经是生不如死了,感觉全身彻底分裂了一样,但他还是不敢停下来,因为他通过水流的旋转和冲击力量已经清晰的看到自己要冲破这宫殿还有很大的差距。 不过他此时也才明白,自己总算是找对了法子,因为这佛像仿佛是被那云飞扬嵌在地下的,白云飞觉得,自己的力量如果把佛像冲毁,那么基本上距离成功不远了。 只是这办法实在是太过危险,人不断在挑战自己的死亡极限,而且通过增强的功力,掀起来的水流力量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骇人,自己也要经受住一次又一次更惊心动魄的考验,白云飞好几次都感觉十分害怕,那种感觉实在难以表达,侥幸活过来的庆幸、绷紧的神经、心情的急迫、精神一刻不敢放松的紧张、面对惊涛骇浪的恐惧感…… 这云飞扬想必当年也是这样练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要在水中才可以练的原因,在水底被冲撞在墙壁至少有缓冲,如果在空气中这一撞不被撞死才怪。 水的力量的确奇妙,她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你只要懂得利用它,它就是你忠实的伙伴。 水还在慢慢的往上涨,白云飞也在一次次的反复摸爬滚打中体会到了很多武学中的深奥原理,太极、两仪、三清、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尽在这片水流中,其实反过来,这练法也训练着一个高手的意志、心神、耐力、精神专注度…… 武功其实和人生一样,山是山水是水、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化枯为荣到最后还是平中见奇。 平凡中见真谛,这只有绝顶的高手才能体会。 一个人把最简单最基础的东西运用纯熟了,事实上他就是一个高手了。 他殊不知道自己其实已在这暗无天日的宫殿中练习了好几个月,只是在他自己的感觉中,自己好象才度过一天。 白云飞缓缓的挥手,这是他第四十八次运功,水流已经漫到了佛祖的下巴,佛祖还是带着普渡众生的微笑,笑看潮起潮落。 白云飞运功出招,此刻大殿上空只剩下一片狭小的空间,空气开始微微的旋转,白云飞一抬手,神门如意剑在那片气流中开始凭空旋转起来,还好这里没人,有人的话打死不敢相信他居然能够以气御剑了。 只见气流越转越快,越聚越强,水面也开始旋转起来,而且旋转得不发出一点声音,足见白云飞也是把功力运用到了化臻入境的境界。 大殿里似乎依旧平静,但水底下却是波涛汹涌。 白云飞清啸一声,施展着“踏雪无痕”掠出去,伸手抓过宝剑一个猛子扎出水中。 这时候他在水中施展开“浪里寻花”这一招,身子不但在水中如螺旋桨一般旋转,而且整个人的运动轨迹在大殿上空看来也如同一个圆圈。 他这样做无非是把水流旋转到极限。 没有人可以形容眼前这景象,也没有人可以形容这种恐怖的力量。 “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次了,不是冲出去,就是我被冲死在这里!”白云飞把心一横,整个人牵引着旋转的水流慢慢的往水面上转去。 此刻的水流正如一条被困在无量宫中蓄势待发的长龙,白云飞站到旋涡的最中央,忽然一挥手,一道碧绿色的剑光从水底飘出来,直冲天花板。 “啪”的一声,天花板出现了一条巨大的剑气裂缝,裂缝中迅速有水涌下来。 就在这时,这条已经被白云飞力量旋到了极限状态的“水龙”呼的一下直窜而上,巨大的力量迅速把天花板冲破,白云飞大喜过望,猛的向上掠起。 “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爆炸了,白云飞只觉得无数充满了不可抵挡力量的水流把自己包住,简直透不过气来。 “老子一定要活着出去!”白云飞此刻心里就只剩这句话,他被卷在这条水龙之中,这条水龙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他已经尽了生平最大之力,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佛祖能保佑这条水龙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那地方可能是山顶,也可能是沙滩,甚至也有可能是河底,但不管是哪里,那一定是个安全的地方。 白云飞这样想着,他只觉得意识越来越弱,全身也越来越虚弱。 “我……尽力了!”心中这句话念完,他就闭了上眼睛。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凤凰宫奇遇(九) 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醒来了,每次醒来都是急迫与紧张,奋力投入下一次战斗。 但是这一次,白云飞睁开眼运功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凌空翻了几个筋斗,然后让自己结结实实的摔在脚下的青石板上,虽然他故意让自己摔得很疼,但身体接触到厚实的地面,那种死里逃生的欢快感觉,实在是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哈——嘿!”他忍不住嚎叫了两声,声音在洞穴中久久的回荡着。 他现在站这个地方是个狭长洞穴,四周同样乌漆麻黑的,完全没有光线,不过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因为天开眼此刻打开,他终于发现自己目力极强,似乎比以前看得更远更清晰。 天开眼已经上升到了5级,马上就要步入6级这个几乎可以透视穿墙的境界了。 让他惊喜的还不止这些,当天开眼像激光扫描仪一样查看自己全身属性的时候,白云飞顿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他到现在才知道,在那个无量宫里,他创造了人类几乎无法创造的奇迹出来: 白云飞 等级:23 经验:1130/2800 体力:288点 筋骨:710点 身法:1125点 内功:1081点 气功:648点 精神力:430点 这是个极其变态的数据,这是他几乎死了五十次拿命换来的结果。 “这算不算魔教邪功?这算不算魔教邪功?这算不算魔教邪功?”白云飞有点承受不了这种大起大落的狂喜,手舞足蹈的嚎叫着,疯子般的语无伦次。 他曾在《剑光》里最颠峰的时候也才166级,各种属性平均在850上下,现在各种属性虽然发展不平衡,但这身功力可说已经是一流高手的境界了。 就包括四大名捕,就包括辛梦来,就包括那些大内高手,他自信现在要是和这些人过招,这些人没有哪一个敢硬接他一剑,不是兵刃断裂,就是兵刃被震飞出去。 1000以上的内功,他知道运用“秋风游刃”的法门,以内功打出去的“秋风游刃”,比上官秋虹气功发出来的“秋风游刃”厉害好几倍。 他曾在《剑光》里见过一名术士流高手帮一位生活玩家收割田里的麦子,一招“秋风游刃”平推出去,连绵十多里的稻田半分钟时间就丰收了,稻谷全被拦腰割断,漫天下着金黄色的稻谷雨。 1100以上的身法,他还没有达到过这种境界,但现在他已经可以施展自己曾经的独门轻功“翱翔白云间”了,这轻功妙用无方,随便你怎么飞,大约一刻钟时间才需要换气,如果他早些恢复身法,辛梦来就算把他打下山崖,他也有机会从山崖绝壁上反掠上去。 这气功的法门他也摸索得差不多了,虽然600多点还很低,但却等于多了一种武功,这武功杀人不太可取,自救却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白云飞此刻全身属性和当初相比,除了体力筋骨没大恢复外,其他的不但恢复如初而且更胜从前,那可怜的200多体力想必也是这段时间在无量宫给饿出来的,没什么大进展。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关键在于他等级还低,也就区区23级,以前是恐怖的166级,不过在这个世界却不是打怪就可以升级的,需要领悟领悟再领悟,修炼修炼再修炼,更何况,“怪”在哪里? 总之而言,白云飞现在是脱胎换骨了一番,他现在对这个云飞扬更加敬佩,这天下第一剑客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奇人,他有这种成就和武功在外人看来很不可思议,但白云飞却想象得出来,云飞扬当年修炼的时候绝对就是用这么残酷的办法把自己逼出来的。 白云飞忽然就觉得那些正派人士认为什么邪功魔功进展神速走火入魔的言论很可笑,这云飞扬的逼人速成大法也许就是魔功,真要说那人走火入魔了就是悟性不高意志不强,不是那块修炼的材料,谁要是认为这气功是歪门邪道的话那就纯粹是外行看法,这也是为什么高手只是少部分人的原因。 人类有时候就是这样,嫉妒心强,他自己得不到,就诋毁人家。 白云飞狂喜了一番后渐渐平静下来。 这地方虽是洞穴,但脚下是一条宽阔的暗河,他又跳下去摸索了一阵后终于发现这无量宫是怎么回事了,这宫殿其实就是暗河下的一个大坑,经过人工改造而形成的,自己却是利用强大的水力击破河道而冲上来,也算是急中生智才得此自救。 顺着河道走出不远,暗河沉入另一个地下洞穴中,路成了死路,面前被一道巨大的山壁挡出,仔细一看,山壁有人用剑刻着一行行飘逸的字: “汝若能到此一游,必已神功大成,汝乃大成之才,不但剑法出类拔萃,而且才智心思俱为上佳之选,余之气功助你脱困,汝自能领悟离开仙岛之法,此去江湖路长远,望汝多多珍重,击破此壁,即可到达凤凰宫第三层。” 白云飞这时才是彻彻底底的叹服了,这个云飞扬的确是个奇人高人妙人,什么事情都被他算得死死的。 白云飞敲了敲石壁,估计约莫三丈多的厚度,不过这对他来说现在已经不再是什么难事。 暗自运集内功,手握神门如意剑,全力一记冲杀剑术刺出。 “轰”的一声巨响。 这石壁一破碎,白云飞又吃了一惊,原来这石壁竟然是山崖上的一个洞口,洞口往下是几十丈高的绝壁,一道飞虹般的瀑布从山顶上落下。 再往外看去,这里竟是一处幽林山涧。 七道瀑布四面八方从天而降,飞珠溅玉,灿烂如银,水流汇集为一个碧波荡漾的湖泊,湖泊上亭台楼阁,竹篱茅舍,鸟语花香。 而水声如鸣琴奏玉,听来神清气爽,四周风声中似隐隐有丝竹声弥漫,衬着瑶琴般的流水声,使得的山谷如图画一般宁静而安详。 这哪里是什么传说中的凤凰宫第三层?这分明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中的世外桃源,犹如人间仙境。 白云飞在瀑布的水流中施展绝顶轻功飘飘然落于湖上亭中,打量着四周地形。 这是个环形山谷,几乎是无路可通,但湖泊辽阔,湖的另一边还是一片清幽的竹林,一眼也难以看清全貌。 “白兄,几月不见,你可安好?”燕南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白云飞过转过身,吃惊道:“时间已过去几个月了?” 燕南来点点头:“不错,是有几个月了!” 白云飞的脑袋顿时有些短路,暗忖道:“难道我一练就是几个月?” 燕南来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白兄莫非这几月已经获得了奇遇,找出了离开此岛的法子?” 白云飞赫然一惊,盯着他道:“燕兄能追到这里,想必也经过了回魂巷?” 燕南来笑了笑,道:“是的,我们七个人,都跌进了这云飞扬安排的陷阱中,不跌进这陷阱,永远也不可能到达第三层!” 白云飞道:“你也知道云飞扬?” 燕南来道:“不但我知道,她们都知道!” 白云飞更惊讶:“他们?” 燕南来道:“白兄请跟我来!” 白云飞惊疑不定,跟着燕南来向湖边走去。 只见竹林深处有一座庙宇,一走进庙宇中,白云飞就看见几个人都坐在庙中。 上官秋虹、上官晴、铁牛、傻姑、冷如艳全在庙中。 “你们……”白云飞吃惊的说道,他实在想不通他们五个人为什么会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见白云飞出现在庙门口,一直坐在地上愁眉不展的上官晴眼睛顿时亮了,她飞快的跑上来就拉住了白云飞的手:“白大哥,你终于出来啦?” 白云飞笑了笑:“公主!” 上官晴紧紧的抱住他的手,再也不肯放开。 白云飞道:“原来你们都在这里!” 冷如艳冷笑道:“好,你也出来了,准备等死吧!” 白云飞道:“哦?” 上官秋虹向白云飞使了个眼色。 白云飞立即道:“陛下!” 上官秋虹似乎也是眉头紧锁,道:“看看这里!” 白云飞赶紧向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庙中正北方的墙处到处都是小孔,阳光就从那些小孔中照进来,照在无数个各种各样的盒子上。 墙上、神案上、小孔中全摆着盒子匣子,大的小的,方的圆的,各种颜色的都有。 “什么意思?”白云飞惊疑的问着。 铁牛立即站起来,道:“白大哥,看地上!” 白云飞立即往往脚下一看,只见又是一行行非常醒目的字样: “此乃蓬莱仙岛禁地第三层,此地已被余之先天神功所守护,四周山壁内埋有无数机关炸药,汝等若能来此见到各类锦盒,切莫动手乱拿,拿错锦盒七次将引发所有炸药爆炸,此谷亦将崩毁倒塌,玉石俱焚,无人可逃;若能拿对锦盒,需对庙中神案之佛朝拜七次方可开启锦盒,盒中之物自能助汝等脱困,国君可平复叛乱,外来人亦可恢复自由!” 一看这熟悉的字迹,白云飞就知道这一定是那个云飞扬在凤凰宫里安排的最后一着了,他忍不住道:“埋有炸药?” 燕南来面色凝重的走上来点点头:“是埋有炸药!” 白云飞惊讶的看着他。 燕南来道:“而且这个山谷上空有一层旋转极强的气流,任凭你轻功再强也休想飞得出去!” 白云飞似有所悟:“这里莫非是死地?无路可通?”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惟独上官晴拍手笑道:“其实也不怕,反正白大哥也出来了,我们就在这里待着好不好?” 上官晴天真浪漫,似乎根本不在乎被困的可怕,而且听她那口气,仿佛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她似乎都很愿意。 上官秋虹忍不住苦笑着,冷如艳却冷笑道:“公主看来中毒不浅,这个时候大家都被困在这里,难道公主想在这里与姓白的呆一辈子?” 上官晴忍不住道:“我中了什么毒?” 冷如艳冷冷道:“被这些男人鬼迷心窍了,中了情毒,痴情的毒!” 上官晴不服气道:“我痴情又怎么了?不像你,被男人愚弄。?” “你说什么?”冷如艳的眉头挑了起来。 上官晴冷笑道:“我痴情也有人要我,不像你,被人利用还这么傻!” 冷如艳正要发作,燕南来却忽然咳嗽了两声:“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既然白兄弟已经出来了,大家还是一起再想想离开的办法吧,否则我们一群人真要困死在这里!” 白云飞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铁牛立即走过来道,小声道:“白大哥,这山谷是个死谷,走不出去!” 白云飞道:“所以只有盒子里装的东西才能找到出去的路是不是?” 铁牛点了点头。 白云飞又看了看众人,道:“你们是不是已经动过这些盒子了?” 上官晴立即道:“已经选了六个盒子了,全不对,这些盒子里装的全是石头,根本就不是什么脱困之法!” 白云飞倒抽了一口凉气:“意思就是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难道你们一人都试了一次,等我来选?” 燕南来忽然笑道:“我在回魂巷里莫名其妙的跌进了一个宫殿里,那云飞扬留下字条告诉我,我们一共来了七个人,每个人只能试一次,谁多试一次不对的话立即就会引爆这山谷,现在剩最后一次,也就剩你是最后一个,你再试不出来,我们所有人全部死在这里!” 燕南来这番话若在平时说出来,恐怕没有一个人会信,但此刻每个人都深信不疑,因为每个人在这段时间里都遇着了云飞扬在凤凰宫里布置的各种机关,每个人都好不容易从第二层里脱困出来。 现在没有任何人怀疑云飞扬这个人,这三个字,因为他的厉害每个人都已经见识过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凤凰宫奇遇(十) 白云飞忽然明白过来。 为什么他们六个人会坐在这里一起想办法了,因为云飞扬的话显然不是危言耸听,不按他的指示做,大家都准备困死在这山谷里。 白云飞吸了口气,缓缓的走上前,来到神案面前,看似就要伸手选盒子。 铁牛立即拉住了他:“白大哥,小心,这些盒子上面有毒,拿错了手会被烫伤!” 白云飞点了点头,每个人都看着他。 这时阳光从墙上那些小孔中钻进来,把庙中照得满堂金黄。 “佛光显耀!”白云飞喃喃的说道。 众人都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燕南来走上前问道。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你们选盒子的时候是怎么选的?” 燕南来不解道:“难道选这些盒子还有学问?” 白云飞点点头,道:“我在第二层见过这位云前辈的遗言,云前辈生前大彻大悟,于佛祖面前忏悔,此刻这里佛光显耀,想必拿到正确的盒子必然与佛法有关!” 燕南来道:“但这里没有一个人懂佛法!” 白云飞没有再理他,只是忽然坐下来,双目紧闭,口中喃喃道:“佛法讲究万物一切皆以自然为本!” 众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们当然都不知道其实这就是坐禅的境界,只有人到了“空”的境界,才能通“神”,也就是神州万里剑第九式的那种原理。 许久,白云飞忽然睁开眼,迅速站起来,走到神案前,很随意的抓起了案上一个盒子。 众人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对了,就是这个盒子!”白云飞喃喃的说道。 众人一看他拿起这盒子居然毫无中毒被烫伤的情形,全都又惊又喜。 他们在这里守了几天几夜束手无策,白云飞一来就迅速解决了所有的难题。 白云飞微笑着叹了口气:“应该对了!” 他还没笑完,燕南来忽然一脚踢在他手腕上,盒子顿时飞了出去。 “白兄,得罪了!”说完他身形一展,人掠到半空中伸手就抢盒子。 他这一动,忍耐了很久的冷如艳也迅速冲了上去,她并不是抢盒子,而是一剑刺向燕南来,她算准了会有这个结果,不抢盒子,先刺人。 除非燕南来要盒子不要命,否则非退回去不可。 谁知燕南来在空中手一抖,暗夜流光剑剑光一闪,冷如艳的长剑“叮”的一声断为两截,燕南来去势未减半分。 盒子向庙门口飞去,燕南来的手眼看着就要抓到,这时上官秋虹的掌风推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要抢盒子,休想!”上官秋虹冷冷的说道,又是一股掌风叠加着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暗夜流光剑一转,掌风击在了剑身上四分五裂。 劲风把盒子刮起,盒子“啪”的一声阴错阳差的落在了铁牛手上,铁牛拿着盒子手足无措。 “小心!”白云飞大叫一声,整个人也掠了出去。 “叮”的一声脆响,神门如意剑架住了暗夜流光剑。 “白兄,不要挡我!”燕南来面无表情的说着,眼睛里泛着寒芒。 白云飞道:“大家住手,咱们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不要为了一个盒子自相残杀,说不定出去的法子需要大家齐心协力,自相残杀只是让自己死得更快!” 关键时候还是白云飞最冷静,而且他说出来的话比什么都管用。 燕南来冷冷道:“白兄,你以为她们这些女人会与你同心协力么?” 白云飞愣了愣。 燕南来冷冷道:“上官秋虹和冷如艳都在第二层里学会了魔教的邪功,你若让她们出去的话,我们怎么可能离开此岛?” 白云飞还未答话,冷如艳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么?你不过是想一人独吞盒子,知道里面的法子回到你们东胜去!” 燕南来道:“我本就是东胜人,回到自己的家乡理所当然!” 冷如艳道:“放你的狗屁,你这个小人我早就把你看穿了,你无非是想获得盒子里的秘密后再把我们杀光!” 燕南来怒道:“妖女,你敢胡说?” 冷如艳也怒道:“哼,真话就是胡说?” “都别吵了!”白云飞摆了摆手,道:“铁牛,把盒子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铁牛点点头:“好,我听白大哥的!”说完,他伸手就揭盒子。 正准备揭开盖子,一只手忽然从旁边闪电般的抓过来,再一次把盒子抢走。 “你……”铁牛惊讶的抬头。。 “傻姑姑娘,你这是……”白云飞万难想到傻姑居然在最后一刻把盒子夺了过去。 傻姑忽然笑了笑,道:“铁牛,你还是把盒子给我吧!” 铁牛已经愣住。 上官秋虹淡淡道:“傻姑,把盒子给我!” 盒子很快到了上官秋虹手中,上官秋虹笑了笑,道:“我总觉得盒子到了你们这些男人手中不太可靠,还是我自己来打开比较安全!” 傻姑笑道:“那是当然!” 白云飞道:“傻姑姑娘,你这是为何?” 傻姑道:“陛下已答应我,我若能帮她出去,她将来封我做皇宫智者!” 白云飞忍不住道:“难道区区一个尊者也能让你出卖铁牛兄弟?” 傻姑道:“男人本就不可靠!” 上官秋虹道:“傻姑,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你将来绝对是皇宫智者!” “多谢陛下!”傻姑的眼里已经露出了光芒,一种铁牛从未见过的光芒,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贪婪的光芒会从傻姑这种朴实单纯的女人眼中冒出来。 那一刻,他的心凉了。 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能了解女人。 其实他不了解的不是女人,而是人性的弱点。 权势这个东西,是考验人性弱点最有力的武器。 上官秋虹又笑了,笑容也更温和,她喜欢看别人在她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她已看出自己这方法用得绝对正确有效。 因为她在回魂道上和傻姑掉进了云飞扬设计的同一个陷阱里,在那个不知名的宫殿中,她们已经达成了这项交易。 而铁牛却莫名其妙的和上官晴呆在了一起,他们二人却是齐心协力共渡难关跑了出来。 燕南来冷笑道:“我早说过,这些女人一个都信不得,白兄你现在总该信了吧?” 白云飞和铁牛早就愣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上官秋虹已经打开了盒子,盒子里只躺着一张纸,纸上只写着一行字,看完这行字她的脸色就变了,变得可怕而惊骇,吓得手中的盒子也拿捏不住,一下掉在了地上。 燕南来眼疾手快,冲上去拣起纸片就念了出来:“汝等心术不正,必为逃生而出卖彼此,与其让汝等心邪之人出宫害人,不如死于此以谢佛祖,此谷出路已全部封死,汝等生死各安天命,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什么狗屁!”燕南来愤怒的把纸片撕碎,“直娘贼,到最后居然骗老子!” 冷如艳哈哈大笑,简直笑得喘不过气来:“你们,你们一个个自以为都很聪明是吧,还是被人算计了,哈哈哈哈,全部死在这里吧!” 她还没笑完,“轰”的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远处什么地方好象发生了大爆炸。 众人纷纷跑出庙去,只见竹林远处的一处山壁上好象发生了大爆炸,山谷居然被炸出来一道长长的缺口,湖泊中的水立即向那缺口处涌去,外面隐约可见是一条大河,而这时候,缺口两旁的山顶上不断有巨石砸入水中,好象是逐渐要把出口慢慢的封死。 “是出口!”燕南来大叫一声。 这句话顿时惊醒了众人,所有人争先恐后的向出口跑去。 燕南来和白云飞轻功高明,两人如飞燕一样踏水而去,其他人则是落在了后面。 云飞扬终究还是没有把所有的出路封死,只给他们留下了最后一个这样的微笑机会。 燕南来挥舞着暗夜流光剑,一声清啸,如燕子一般从这道缺口里一掠而出。 看见山顶上落下来的巨石不断被他的剑光击碎,白云飞这时才明白云飞扬为什么要自己在无量宫里挑选武器了,只有一把神兵利器才能击毁这些巨石,其他人休想在这“石雨”中穿过去。 “走,你们先过去!”白云飞站在河道中央,朝天挥舞着神门如意剑刺击着不断落下的巨石。 “你……”上官秋虹拉着上官晴不解的看着他,她不明白白云飞为什么不像燕南来一样自己冲过去,还要先掩护她们离开。 铁牛在河道中摸爬滚打着:“白大哥,小心……” “走,快走,你们快走!”白云飞已经来不及多说话了,山顶上掉下来的巨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他就算剑法功力再强,也渐渐的感到吃力起来。 击破一块巨石不难,难就难在连续不断的击碎很多块。 只见白云飞的身影缓缓凌空升起,剑气在谷中纵横,缺口慢慢的被不断落下的巨石尘土堵住了,但水流却慢慢的聚集起来,越聚越高,水流越来越集。 白云飞慢慢的知道了这缺口的用意,你越是堵它就越堵不住,等到这些石头承受不了水的重压时必然倾泄而出,就算燕南来他在前面那条纵深的河道上掠得再快,到时候这受不了这水流决堤的冲击力。 果然,白云飞挥舞得半晌,又是“轰”的一声,巨石堆彻而成的临时堤坝终于决堤了,巨大的洪流汹涌而出,远远看去就犹如同山洪爆发一般恐怖,白云飞当场就被卷了进去,在他被这水力震晕之前,他已看见燕南来等人,他们六人没有哪一个逃开了这洪流。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决裂夏云泽 船。 一艘气势磅礴的帆船。 帆船停泊在夏云泽海滩上。 明媚的阳光落下来,沙滩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个人。 上官秋虹,上官晴,冷如艳,铁牛,傻姑,他们几个全昏了过去。 燕南来拿着暗夜流光剑,就站在这帆船旁边。 这时候,白云飞才浑身湿淋淋的从暗河里爬出来,凤凰宫最后一层爆发的洪流对他现在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伤害,但水浪太大,他在暗河里挣扎了许久才走出来。 燕南来笑眯眯的看着他:“白兄,咱们终于拨开乌云见天日了!” 白云飞爬上岸,疑惑的打量着这身造型奇特的帆船,这船船身巨大,少说也可以容得下百来人。 燕南来笑道:“看见没有,这就是我们出去的船只,那云飞扬很多年前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 白云飞面色疲倦的点点头,他也看出这船身坚固,足够抵御海上的风浪。 他想不通燕南来是怎么弄来这船的,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因为铁牛等人这时已经醒来。 燕南来走上前道:“白兄,你的神门如意剑是脱离这岛的最关键之物!” 白云飞惊讶道:“哦?” 燕南来道:“我在凤凰宫回魂巷掉入陷阱之时就找到了这方法,你的神门如意剑可把这气场划破口子,然后在气场重新合拢之前我们就利用这缝隙冲出去,你看,这船已经准备好了!” 白云飞点了点头,转过身慢慢的走上前,扶起了铁牛。 铁牛伤得不轻,颤声道:“白,白大哥!” 白云飞又点了点头,走到一旁扶起了上官晴,上官晴一下紧紧的抱住了他,再也不肯松手。 这时候上官秋虹等人也醒来,一个个都似虚脱了一般,全坐在地上喘气。 燕南来走过来,道:“白兄,咱们走吧!” 白云飞点点头,上官晴却把他抱得更紧,惊惶道:“白大哥,你,你真要离开这里!” 白云飞默默的看着她,道:“是的!” 上官晴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他。 白云飞笑了笑,道:“别怕!” 上官晴道:“我不怕!” 白云飞忽然道:“但是我怕!” 上官晴惊讶道:“你怕?怕什么啊?” 白云飞松开手,站起来,看着燕南来道:“燕兄,你来这蓬莱岛多少时日了!” 燕南来怔了怔,道:“白兄,你这是……” 白云飞默默道:“燕兄,你被陆震风所害,来这岛上六年了,你最想回去是不是?” 燕南来愣道:“白兄,难道你不想回去,你想一辈子呆在这里?” 白云飞未答话,上官晴却忽然道:“白大哥,我跟你走,我跟你一起走,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白云飞忽然笑了,这可爱的公主这段时间完完全全的变了。 远处的上官秋虹忽然咳嗽了一声,上官晴惊醒过来,赶紧跑了过去:“娘!” 白云飞注视着燕南来,喃喃道:“燕兄,你我相逢于这世外桃源,种种事情荒谬离奇,不过你我也是一场缘份!” 燕南来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白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燕兄,我只奇怪一件事情,你是怎么进入凤凰宫的?” 他不等燕南来回答,立即把目光转向一旁冷如艳:“想必忠者大人和燕兄应该是相互利用,进入了凤凰宫中!” 冷如艳这时已是重伤,早被那股水流冲得元气大损,喘息着说不出话来。 燕南来冷冷道:“白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云飞冷笑道:“燕兄,我实在是不想与你为敌,但我若不与你为敌,恐怕白某人这条命也活不长!” 燕南来忍不住笑道:“白兄,你怎也胡言乱语起来?莫非被洪流给冲昏了头脑?” 白云飞也笑道:“我没有昏头,昏了头的人是你!” 燕南来又大笑起来,边笑边走上前:“白兄,你莫非是在洪流中脑袋被什么物事给撞了,我帮你看看!” 白云飞却一下子远远的跳开,冷冷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我还看不出来?” 燕南来眨眼道:“什么主意?” 白云飞冷笑道:“我也很想回东胜大陆去,只不过我现在倘若跟你上船,只怕到时候我无法活着上岸了!” 白云飞举起手中的剑,道:“这神门如意剑能划破气场我并不怀疑,我只是觉得,我就这样跟你回东胜去,我绝对死路一条!” 燕南来大笑道:“白兄,你这是什么话?” 白云飞道:“我这是实话,你是燕南来,回去之后,你又可以继续做你名满天下的大侠,而我呢?我只不过是白云飞,尘世中的一个浪子,谁会相信我说的话,我即使说你燕大侠其实是个卑鄙小人,出卖自己的情人,在这岛上做了不少坏事,谁会相信我?” 燕南来笑道:“这种事本来就没有人会相信,但我相信白兄你我同甘共苦,我传你化功大法,你不应该出卖我才是!” 白云飞冷笑道:“这世上恐怕只有一种人才不会泄露出你在这岛上干的肮脏之事!” 燕南来道:“哪种人?” 白云飞道:“死人!” 燕南来忽然笑不出声来了,他沉默了好办天才道:“不错,的确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白云飞道:“所以,我如果把这神门如意剑交给你的话,恐怕我是在自取灭亡!” 这时候,上官晴忽然瞪着燕南来道:“你想,想杀了白大哥一个人跑?” 冷如艳冷笑道:“我早说了他这个小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云飞道:“你们现在总算知道了吧,一旦找出了出岛的办法,该发生的就迟早会发生!” 燕南来忽然叹了口气,道:“白兄,你真的太聪明了,有时候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你!” 白云飞静静的看着他。 燕南来叹息着,道:“这六年我学会一件事!” 白云飞道:“什么事?” 燕南来道:“人不能太有情,有情的人最终会把自己给害了,倘若我要出去,我不无情一些只怕一辈子也别想出去!” 他不等白云飞说话,又继续道:“白兄,你来这岛上时日也不短了,每天东躲西藏,疲于奔命的日子想必你也深有体会!” 白云飞道:“不错,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种日子的确不是人过的日子,你能忍受五六年,这一点我倒也非常钦佩!” 燕南来的目光里也露出一丝光亮来,道:“白兄,我想请问,假如你在此间生活五六年,你会不会也变得无情一些!” 白云飞道:“我不会!” “哦?”燕南来目光中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白云飞一字字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人,这种人,他们只要能够内心安宁一些,哪怕吃些苦也没关系。”说这话时,白云飞的目光是看着铁牛的,铁牛也看着他。 只有白云飞这种人,才能为普通的人们所尊重。 燕南来点点头,道:“其实我也该想到,你不肯专心练习化功大法,我们就应该不是同一路人!” 白云飞点点头,道:“的确不是同一路人,我若是你,也许就不会与冷如艳狼狈为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不向女王陛下刺一剑,那样做的话,那就不是我!” 燕南来冷冷道:“所以今天我必须死,否则的话就是你必须死,因为你若回去,我必然声名不保!” 白云飞大笑道:“其实你已经声名不保了,不如死了的好!” 燕南来大笑道:“好,今天就看看是你能活着走出去,还是我能活着走出去!” 白云飞喃喃道:“我在凤凰宫里就应该想到,其实那无量宫困住的不是人,而是自己,一个人最难战胜的人也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你本是我,我也本是你,我早该预料到今日有此一战!” 燕南来道:“好一句战胜自己,今日我二人只有一人能活着离开此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白云飞缓缓的拔出了神门如意剑,道:“请!” 燕南来也慢慢的竖起了暗夜流光剑,道:“请!” 说完,他们二人缓缓向海水中走去。 上官晴惊惧的注视着这二人喃喃道:“娘,他们两人这是怎么了?” 上官秋虹惨笑道:“我就知道他们两人迟早会打起来!” 上官晴道:“为,为何?” 上官秋虹道:“只有他们打起来,离开此岛的法子才能被找到。” 上官晴顿时又惊呆了:“娘,你……”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决战蓬莱岛 风起,浪飞扬。 晶莹的水珠扑洒在白云飞和燕南来的脸上。 浪潮已没过他们的腰身,但他们的胸膛仍在水中挺得笔直,到了此时此地,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了。 白云飞反手拔剑,平举当胸。 他的眼睛始终盯着燕南来手中的剑,暗夜流光剑。 这把剑不但可怕,而且使用这把剑的人更可怕,因为他是燕南来,准确点说他就是白云飞自己,天底下最可怕的对手莫过于自己。 燕南来也盯着白云飞手中的剑,神门如意剑。 这把剑也许没什么,但这个人却绝对不容忽视。 因为白云飞此刻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的衣衫虽还是那么落魄,头发还是那么蓬乱,但他疲倦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闪亮的光辉,那种光辉就和剑上的光辉一模一样。 有的人岂非就正如一把剑,韬光养晦,久经磨练,一旦爆发,剑惊天下。 浪花飞扬,剑气袭人,海浪中刹时间就充满了一片肃杀之意,就连阳光仿佛都变得冰冷起来。 忽然,一个浪头打来。 “刷刷”两道剑光在浪涛中掠过。 “叮”的一声,人影交错,波浪中忽然乍现一片火花。 火花还未现尽,这二人却调剑反刺回去,又是“叮”的一声脆响,火花更炽,剑光更加夺人眼目。 沙滩边,铁牛等人已经爬起来,惊恐万分的注视着这二人在浪中翻腾。 可能连上官秋虹都没有想到,白云飞和燕南来不但旗鼓相当、不分高下,而且隐隐中,两人很多招式剑式仿佛都出自同一路的。 只见辽阔的海面上,燕南来一记“浪里寻花”贴着海面低飞,水雾激旋而起,而白云飞同样也是“浪里寻花”边转边退,剑光和人影绞在一起,在水雾中若隐若现,众人虽看不见这二人剑式进退,但水雾阵阵汹涌而起,弥漫半空仿似烟霞,足见两人劲力之强,功力之深厚,剑速之迅捷,招式之精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是一点一滴筑成的。 浪更急,浪头已掀起丈余高,燕南来一声长啸从水中冲天而起,足尖踮在浪头上急弛而过,暗夜流光剑在半空中发出阵阵强光。 远远看去,天空好象都被阵阵剑光割得支离破碎,这正是暗夜流光剑本身的威力发挥了极至,发出强光干扰对手。 白云飞丝毫不惧,一双眼睛同样精光乱闪,天开眼正处于极限发挥状态,整个人在水中同样是垂直升起,神门如意剑的剑势就宛如一张大网一样反撒上天,誓要把苍穹网住。 “铮铮铮铮铮!”半空一片劈里啪啦的金铁乱撞之声,二人在空中的剑势旁人根本无法看清。 这一战的惊险与激烈远比十一郎决战辛梦来更加可怕,因为他们每出一招,对方都知道怎么化解;每用一式,对方都能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这一战拼的不是武功,也不是智慧,更不是命,而是气,一股血气,一股死也不能放手的血气。 如果谁先气竭,谁无疑就败了;谁若败了,谁死得恐怕连尸骨都荡然无存。 只见白云飞和燕南来在半空中盘旋开来,这二人的盘旋轨迹仿佛就是一个大大的圆圈,这个圆圈就是一个气场,他们手中神剑的威力就笼罩着这个气场,谁也无法退出去,只能盘旋着不断出剑,不是你被刺死,就是我被撩翻。 阳光黯淡,无数剑光堪比惊虹划空。 浪花碎了,千道剑气仿佛万种风情。 白云飞和燕南来越转越快,而且身子还在不断旋转着上升。 一开始,铁牛等人还能看到一黑一白两条人影在海平面上交错,一白一青两条剑光混杂在一起乱响;忽然间“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好象是对了一掌都被对方掌力击退,这圆圈仿佛也迅速扩大,好似有一股磁力把两人紧紧吸住,纵然距离相隔十余丈,两人居然隔空挥出无形剑气,无数剑气在空中剧烈对撞。 上官秋虹和冷如艳武功不弱,两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白云飞和燕南来的剑根本就快得看不清动作,只是隐隐中两人发出的剑气在空中一撞击,空气就好象爆裂开来,爆裂之势未散尽,后来的剑气又撞上来,立即把这爆裂之势撞开,引发新一轮撞击。 而海面就被那些残留的剑气划破,轰隆隆的爆炸,不断掀起数丈高的浪花。 冷如艳这才明白,自己若是妄想凭借什么火焰掌金蛇剑的武功就能对付这二人的话,那简直是痴人在说梦话。 四散乱窜的剑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海面渐渐的的激起了阵阵气浪,气浪扩散上岸,众人全都睁眼吃力,脸上隐隐生疼。 “轰”的一声巨响,燕南来整个人一下子被爆裂的气浪震得断线纸鸢般飞了出去,“扑通”一声跌入了海中。 这时漫天的剑气忽然消失,剩白云飞一个人孤零零的飘落在水面上。 “哈哈,白大哥赢了!”上官晴欢呼一声,忍不住就想冲上去,却忽然被上官秋虹一把拉住。 “怎么了?”上官晴不解的注视着上官秋虹,上官秋虹一面凝重的神色,表情甚至比刚才更严肃,更疑虑。 再扭过头看白云飞,白云飞仿佛更意外。 燕南来绝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击败的,刚才交手两人心里都有了底。 武功到了他们这种火候的人,正如高手对弈,只要对方下一步棋,自己就能算出对方七八路的后着。 白云飞一出手,燕南来基本上已对他武功深浅就了如指掌了。 只是燕南来想不通的是白云飞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功力大增,而且功力涨得如此惊人,刚才他连续施展了七八种剑法都还是被白云飞给一一接住了,而且就连无形的剑气白云飞都接得住,这就只说明一个问题,恐怕白云飞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 事实上白云飞比燕南来更加吃惊,他原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把握对付燕南来,但却绝没有想到燕南来在曾经166级的基础之上经过了这近六年的苦练,功力仿佛已经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忽然就想起那天燕南来施展的神州万里剑,他怀疑那天燕南来并未尽全力,倘若燕南来此刻尽全力施展神州万里剑,自己来对付自己的绝学,能挡得住吗? 白云飞到现在才发现一个可怕的问题,剑客总是喜欢研究自己剑法里的独到高明厉害之处,却从来没有研究过破解自己剑法的剑法,现在终于轮到自己对付自己的时候了。 白云飞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破解神州万里剑。 果然,燕南来的头冒出了水面,渐渐的,他的胸膛也露出了水面,人好象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飞了起来,到最后整个人完全脱离水面,凭空直升了起来。 当然,这种时候,暗夜流光剑早就开始了横削一剑,竖劈一剑的前奏。 白云飞恍然大悟,燕南来故意全身放松,借剑气相撞之力把自己震得跌下海,其实就是借对手的力量让自己脱离双方剑气形成的劲力气场,潜入水中之后他就不会被近身游斗所纠缠,就有机会放手施展神州万里剑了。 这威震江湖的绝学有个绝大多数绝顶武功的通病,那就是凝神聚气需要极长的时间,但经他这么一跌,对方一愣神,现在白云飞想阻止他都来不及了。 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在燕南来发出那可怕的神州万里剑之前思考对策,但这可能吗? 海风猛的一下刮得大了起来,沙滩卷起了漫天尘土,那种可怕凄厉的嘶叫声忽又出现,铁牛和傻姑都忍不住吾住了耳朵。 “快退后,快走,这是神州万里剑,小心被伤着!”上官秋虹这一次反应很快,拉住早已骇呆的上官晴就往后跑。 冷如艳也惊慌万分的往远处的竹林里跑。 风越来越大,尘土也被掀得越来越高,仿佛太阳的光辉都已经被遮掩,天地为之逆转,山河为之变色。 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只因暗夜流光剑激起的惊涛骇浪已经涌上了海滩。 白云飞的身影早就被那片惊涛骇浪给吞没了。 “白大哥,白大哥他……”上官晴忍不住就要挣脱上官秋虹的手冲上去。 “别过去,危险!”上官秋虹已被这股大风大浪掀倒在地,她拼命的按着上官晴,不让她上前半步。 这一次和上一次在紫竹林的情形绝不一样,上一次至少还有一千多人的军队在前面,而且距离还隔得那么远,燕南来还未尽全力,但是这次,上官秋虹一看浅滩上那艘帆船上的粗大桅杆都被这劲风给刮断,她才知道这一次非同小可。 燕南来是铁了心要把白云飞杀死在这里,白云飞如果真的活着回到了东胜大陆,那他燕南来恐怕就真是声败名裂了,这比死都还可怕。 “白兄,你我本是剑客,死于剑乃是剑客之光荣,燕某今日若不把你杀死在此,燕某死!”燕南来喃喃的说着,眼睛里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杀气,整个人缓缓的升到了半空。 第一百三十七章 苍龙破神剑 没有预兆,没有章法。 剑,轻飘飘的隔空刺出,一剑刺出,章法就来了,变化就来了,就像大海涨潮一样,瞬息变化万千,刹间气象森严。 岸边,上官秋虹等人因为这一剑而呼吸急促起来。 这是连千军万马都挡不住的一剑,白云飞挡得住吗? 雨。 剑雨。 剑雨如同海面的大风刮来,所有的剑气全指向白云飞,白云飞的神门如意剑也开始舞起一片剑花。 燕南来的剑气一撞上这片剑花就四散飞扬。 “飕飕飕”的剑气在海面乱窜,海面立即皱起了无数波纹。 白云飞展开身形,一面挥舞神剑,一面斜斜的冲半空中掠去,他必须阻止燕南来的完整的挥出神州万里剑的第九式。 但是这下雨一般的剑气根本就不是他所能完全抵挡的,不少剑气还是从剑花中漏过,他的衣衫都被剑气不断撕裂,腰间、双腿、肩膀纷纷中剑,鲜血直流。 白云飞咬牙硬挺着,丝毫不敢懈气。 他知道只要自己的意志哪怕有半分放松,这些剑气就能把自己逐渐撕裂。 “沙沙沙沙沙,扑扑扑扑扑”,半空中的剑雨越下越大,白云飞手上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快,两人的距离也是越缩越小。 眼看着白云飞就要靠近燕南来了,这时燕南来的剑式又变了。 轻描淡写,挥洒如意,曲水流觞,连绵不绝,神州万里剑施展开来就如流水不断变化,山洪开始爆发。 第二剑第三剑接踵而至,剑雨猛的一下更炽更大,白云飞甚至都感觉天开眼几乎看不清对方身影了。 暗夜流光剑到了燕南来的手里,发挥的不是“神”的境界,而是“魔”的生命,这剑不但有灵性,而且还有噬血的魔力。 “铮铮铮铮铮”一片响得刺耳的金铁之声突然在空中爆发。 上官秋虹等人张大嘴巴,只见半空中,白云飞全身四周居然出现了一层金黄色的光圈,这光圈就像个保护罩一样把他全身围起,白云飞就如同一个装在蛋壳里的人,那些剑雨一撞上这个蛋壳就乒乒乓乓的乱响。 这是剑客的至高防身绝学“护身罡气”,可抵御一切剑气的侵袭,只不过随着白云飞向燕南来越靠越近,这保护罩的光芒就越来越弱,由金黄色逐渐变为淡黄色,由淡黄色逐渐变为纯白色,而纯白色的光芒又慢慢的黯淡,仿佛在逐渐消失。 就算是铁牛这种不懂内功的人此刻也看得出来,这护身罡气并不能持久,因为随着二人内力的巨大消耗,这保护罩只是抵抗剑气的权宜之计,但保护罩彻底消失的时候,白云飞也能飞到燕南来面前,那时候燕南来的神州万里剑也不可能完整的施展到第九式。 燕南来第五第六剑发出来的时候,白云飞的护身罡气几乎是彻底消失了,但他的身形却是飞得一点不慢,最多只差几丈就到燕南来面前了。 然而也在这时,燕南来的剑式再一次变了,变得迅猛而有力。 “糟了!”上官秋虹喃喃的念着。 果然,燕南来的暗夜流光剑猛然一转,剑锋急削而出。 一道淡紫色的弧型新月形状剑光终于出现在半空,这剑光出现的时候仿佛连阳光都失去了颜色,天地之间的所有色泽都被它的光芒所掩盖。 白云飞当然知道这有形剑气的厉害,他只有退,他怎么飞上来的就怎么退回去。 这剑光来势虽然不快,但强大的劲力逼得白云飞退得比它快多了,无论任何人,只要挨上它半分,无论你武功再高,立即就会被拦腰斩为两截。 这极度惊险的情形看得上官晴等人几乎是连心跳都停止了,他们实在是想不出白云飞还能有什么办法抵抗这剑光。 白云飞一退再退,整个人眼看着就要跌入海水中,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神门如意剑的剑锋好象迎上了这道紫色剑光,那一瞬间,奇迹发生了,这道宽大的紫色剑光居然转向反弹了回去。 这本是燕南来的致命一击,但谁也不知道白云飞用了什么方法让它反击对手。 辽阔的海面就向一道镜子,剑光撞在镜子上就反弹回空中。 上官晴忍不住就想叫一声“好”出来,只不过燕南来的第七剑发又出来了,一道更长更宽更大的金色弧型新月形状剑光对准那道反弹上来的紫色剑光撞了下来。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登峰造极的武学奇观,因为金色剑光好象一瞬间就把那道紫色剑光给撞飞了,就像一把铁锤在空中把一根筷子给撞飞一样,紫色剑光立即就朝岸边的一片茂密的竹林飞去。 竹林“噼里啪啦”一阵脆响,那情形就如一把镰刀割得稻田里的麦子乱飞,然后“哗啦啦”一声巨响,镰刀好象撞上了山壁,小山轰然倒塌。 众人一看这剑光居然有这等威力,哪里还能开口说得出话来,一个个全都张大了嘴巴看得面无人色。 那道金色剑光迅速打在波澜壮阔的海面上,又是“轰隆”一声山崩地裂的惊天巨响,浪花掀起来起码有数十丈高。 白云飞不见了。 也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被剑光打成了粉末。 没有人知道,因为没有人看清。 上官晴看着空无一人的海面,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心里那种百感交集的情绪,这一战莫非就这样完了? 但事实证明它还没完。 因为燕南来看得清清楚楚,狡猾的白云飞在剑光到来之前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剑光虽猛,还不至于把水打碎。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把水彻底打碎。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一个练武之人只要真正的懂得这句话,懂得利用水,就能创造出不可思议的奇迹出来。 白云飞在无量宫时就已彻底明白这个道理,云飞扬三番五次在提示的最后留下这句话,其实就是他一生对武学的终极领悟。 这简简单单八个字,已经可概括他一身无敌的武学本领。 燕南来终于刺出了第八剑。 所有的变化都已穷尽,流水已到尽头,剑式虚无,剑招呈“空”,“空”之中才能寻找“神”,“空”之后才能通“神”。 神迹的前兆就是空灵。 这一剑虽不是杀着,但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最后一剑,那才是真正的杀人之剑,精粹中的精粹,见人杀人,见佛**,遇神杀神,遇魔斩魔。 没有人可以在这一剑下逃生,白云飞也不例外。 但这时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海面风起云涌,海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水流在不停的旋转,越旋越快,越转越急,大海仿佛已被激怒。 众人低头仔细一看,原来白云飞就在旋涡中不停的旋转,这巨大的旋涡仿佛就是他旋起来的。 这情形和他冲破无量宫的情形完全一样。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紧要关头,他终于还是大彻大悟。 神州万里剑威力虽然强大,但与水相比呢? 一道凌厉的金色剑光从半空中落下,这是最后一剑,没有人可以形容这最后一剑的凌厉,如果非要形容这种情况那就只有一个字,一个最简单的字——死! 人剑合一,惊虹破空。 燕南来的身影射了下来。 与其同时,白云飞的身形也突然定住,神门如意剑猛的上挑,疾转的水流呼啸着冲天而起。 大海中,仿佛有一条千年神龙腾出水底龙宫直上云霄,这惊人的景象不但可怕,而且壮观。 “啪”的一声。 燕南来举剑钻进了巨大的“水龙”之中,剑尖仍对着白云飞刺去。 但他这一剑还是慢了下来,因为水流的巨大冲击力减弱了他的力量,他做梦也没想到白云飞最后关头来了这么一手。 倘若白云飞挑起一片水流根本没用,因为他凌厉的剑气和内劲可以一瞬间冲开,但这种从旋涡中产生的水流却完全不同,因为这水流是源源不断的涌来,力量均衡但却永无止境。 果然,燕南来在空中刺下来的时候刚开始还雷霆万均,但随着海中的“神龙”尽数涌出来,燕南来渐渐的感到吃力。 剑在距离白云飞不到一丈的距离时,又一道急流涌上来,燕南来终于支撑不住。 半空中“嘭”的一声闷响,燕南来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水流卷向了海岸。 “啪”的一声,他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暗夜流光剑也插在了泥沙中。 这时漫天的杀气剑气全都消失,大海也缓缓的恢复了平静。 白云飞显然也因为这一击而耗尽了内力,摇摇晃晃的走上岸来,跪在沙滩上喘息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山穷水又尽 “你,你竟然击败了我……”燕南来的这句话还未说完,就张嘴“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白云飞单膝跪在地上,喘着粗气道:“不错,我也想不到,这水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 燕南来惊惧的看着他:“你,你这招叫什么名字?” 白云飞笑了笑:“水可载舟,亦能覆舟。” 燕南来愣了愣,大笑道:“好,好剑法!白兄,你果然,果然是个武学奇才!”他虽亦如往常一样笑得豪情四纵,但笑声中却隐隐有股凄凉落魄之意。 只因他知道这一战自己败了,倾尽全力也败了。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只要白云飞不死,他即使能回到东胜大陆也等于毫无意义,谁知道昔日名满天下的燕大侠竟会是卑劣的小人呢?全江湖的人会怎样看他? 燕南来忽然觉得,其实有些东西有时候比自由更重要,比如名誉。 人的一生也许真的就是为了追逐名誉而活着的,每个人都渴望得到别人的欣赏和认同,他不由得想起自己一生练剑,浪迹江湖,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名扬天下,就连和陆震风决战于天剑山,那还不是为了名动江湖,万人敬仰。 但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为这名誉这东西活着其实很累,很累很累。 他若不是一心渴望回去,哪会在这岛上受这六年的苦呢? 白云飞忽然道:“燕兄,你我相交一场,其实我也很了解,一个人为了自由,就算做错了一些事也是值得理解的,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把自由的代价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就错了!” 燕南来静静的看着他。 白云飞默默道:“就算你刚才杀死了我,你能顺利回到东胜大陆,纵然你将来大仇得报,但你内心永远难以安宁,你相信我!” 燕南来忽然笑了,笑容欣慰而凄凉:“白兄,我交了你这样一个朋友,我很感激,但更惭愧,白兄,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但请白兄答应!” 白云飞道:“燕兄请说!” 燕南来惨笑道:“白兄将来若是能回到东胜,请为燕某人保守秘密,燕某人一生纵横江湖,从未遭人半句唾骂,燕某不愿死后被人遗笑为小人!” 白云飞惊诧道:“燕兄为何轻言死……” 他话未说完,燕南来拼尽最后一口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冲白云飞掠去,掠起时顺手一拔插入泥沙中的暗夜流光剑。 只见剑光一闪,剑尖眨眼间就到了白云飞面前。 这一剑看似快,但其实已是强弩之末,哪能伤得了白云飞。 白云飞本能的一剑刺去,“铮”的一声脆响,燕南来手中剑立即被磕飞,但他整个人来势却丝毫不减。 白云飞惊呼着收剑,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得“噗嗤”一声,燕南来的胸膛撞在了神门如意剑的剑尖上,这一撞之势当场让剑透胸而过,他哪里还有命在? 这一转变太快太过惊人,谁也想不到他居然自寻死路。 “白兄……”燕南来的眼睛死鱼般的突出来,双手抓住了白云飞握着剑柄的手。 白云飞赶紧扶起他,诧声道:“燕兄,你这是何苦?” “白兄……”燕南来此刻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也说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能死在高手剑下,是……是剑客的光荣,谢,谢谢你!” 这句话说完,他头一歪,双目紧闭,顿时气绝身亡。 谁也想不到昔日名动天下的剑侠,此刻才是真正的死了,而且到最后竟落得这样一个求死的下场。 实在令人叹息不已。 白云飞呆呆的注视着燕南来的尸身,他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他甚至有种自己杀死了自己的感觉。 白云飞兀自愣住,远处有个人却披头散发失魂落魄的走了过来。 阳光下,冷如艳的大红披风早就破烂不堪,惟独颜色还很鲜艳,就和燕南来胸口上冒出来的血液一样鲜艳。 冷如艳也呆呆的看着燕南来的尸体,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好半天她才又像个疯子一样大笑起来,狂笑不止。 白云飞不解的看着她。 冷如艳笑了好半天才一下子坐在了沙滩上,坐下来时她居然又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上官秋虹等人也慢慢的走过来,惊讶万分的注视着冷如艳,谁也不知道她为何变得如此疯癫。 又过了好一会,冷如艳才站起身来,茫然的看着燕南来的尸身喃喃道:“你虽对我无情无义,但我却对你真情真意,你现在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反正我也活够了,我马上就来陪你!” 说完,她大红色的披风一抖,红影中剑光惊亮。 众人都以为她会自杀殉情,谁知这一剑不是刺向她自己,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一旁的上官秋虹。 冷如艳的贴身短剑刺得无比迅速,谁也没想到她竟会来此一着。 “小心!”反应过来白云飞大喊一声,但又慢了一步。 短剑刺入胸膛后骨头碎裂的毛骨悚然声每个人都听见了,鲜血也像血箭一般飙出。 但飙的却不是上官秋虹的血,而是冷如艳的血。 冷如艳的短剑还未挨到上官秋虹的衣角,上官秋虹手中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长剑,长剑先一步送入了冷如艳的心窝,冷如艳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然后又在泥沙中滚了几圈,再也动不了了。 上官秋虹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才是最狡猾的一个,你绝不可能自杀!” 冷如艳这时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她了,她也只剩最后一口气,她努力向燕南来的尸身爬去,身子在沙滩上拖出了一串触目心惊的血迹。 这时无论谁都可以看出,她这是在垂死挣扎,她这是临死前想和燕南来死在一起,她的确是深爱着燕南来的,只是她的爱误入了歧途。 她的确是个算无遗策的阴谋家,但无论她多么会算、能算,但她永远也无法把自己和他安排在一起。 这就是冷如艳这种人的悲哀。 白云飞长叹一声,走过去,慢慢的抱起她,把她抱到燕南来的尸体边放下。 冷如艳爬在地上,紧紧的抓住了燕南来的手,眼角侵出了两滴泪水。 这一次她没有再装疯卖傻,而是真正的感动得落了泪。 她总算可以死而瞑目了,她到现在才发现,这苍天其实还是很公平,男人也总还是值得信任的,她虽生前不能和燕南来一起,但死后却终于可以一起长眠了。 看着冷如艳悲惨的死去,铁牛忍不住心下凄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上官晴这时才反应过来,一下子跑到白云飞身边,拉住他的手:“白大哥,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谁知白云飞理都没有理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上官秋虹,喃喃道:“只怕现在才刚刚开始!” 上官晴一下子愣住了。 白云飞道:“陛下,你太冷静了,冷静得不正常,现在所有人都死光了,我还是猜不出来,你的心里,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上官秋虹笑了笑,道:“我的主意本就没有人能猜到!” 白云飞叹了口气:“这句话我信!” 上官秋虹道:“你若是不信,你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上官晴惊讶的注视着上官秋虹和白云飞,她忍不住道:“娘啊,难道你们……” 白云飞打断了她:“不错,这件事从一开始到最后就是一个阴谋圈套,我怀疑这一切并不是冷如艳的阴谋,而是陛下的阴谋,因为事情到了现在,乍一看,陛下好象是个受害者,其实陛下才是最大的赢家!” 他又叹了口气,道:“但我确实也猜不出陛下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上官秋虹点点头,道:“你真是聪明得简直令人不敢相信,不过还好我没看错人,你总算是有那个聪明才智,所以才你安然从凤凰宫里逃出来了!” 白云飞也点点头,看着涌动的浪花,喃喃道:“恩,凤凰宫里各种各样的古怪我倒是不怀疑!” 上官秋虹道:“那你怀疑的是什么?” 白云飞道:“我怀疑的是,想出岛的人不是燕兄,而是你才对!” 这句话说出来,一旁的上官晴,铁牛,傻姑全都惊呆了。 如果说燕南来想出去,那还解释得通,还有原因,因为他是东胜大陆的人,可是如果说上官秋虹想离开这个岛,那就完全没有道理,因为她是这里的女王,又不是外面世界的人,她有什么理由要出去?难道她好端端的还发疯了不成? 谁知上官秋虹自己却一点也不吃惊,她微微笑了笑,道:“你为什么这样认为呢?” 白云飞道:“因为我总觉得凤凰宫可能就是这个圈套里最重要的一环!” 上官秋虹道:“你认为凤凰宫有假?” 白云飞道:“没假,但你却利用了它,或者说,也许你早就知道冷如艳的诡计,表面上看,冷如艳利用了你和燕南来,其实是燕南来利用了冷如艳,而事实上,他们两人也包括我,都被你利用了!” 上官晴忍不住道:“白大哥啊,你救了我们大家,我娘怎么可能利用你呢?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话吗?” 白云飞道冷冷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话,在你们听来也许不可信,但这很可能就是实话!” 第一百三十九章 柳暗花又明 上官秋虹盯着白云飞久久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显得很复杂,似在思考着什么。 白云飞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怀疑你?” 上官秋虹脸上隐隐掠过一丝惊讶之色,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白云飞点点头,道:“第一次在皇宫,你把我打晕后关了一夜,第二天说让勇者把我斩于西城城门,既然要勇者杀我,为什么你偏偏又要让冷如艳押我出城呢,你这样做不嫌麻烦么?” 上官秋虹冷冷道:“你就凭这一点就可以怀疑我?” 白云飞摇头道:“当然不能,这些也是我后来才想到的,冷如艳如果不暴露出真面目,打死我我也想不出来!” 上官秋虹道:“你想到什么了?” 白云飞转头看了看上官晴,道:“那天夜里在皇宫发生的事情公主想必非常清楚吧?我想冷如艳当时胆子再大,也不可能私自为公主处理这件事,这件事想必是公主缠着冷如艳又瞒住了陛下进行的!” 上官晴立即低下了头,脸红了一大半。 白云飞道:“公主的纠缠恰恰是冷如艳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为她后来紫竹林兵变埋下伏笔,我猜测当时的真实情况应该是这样的,陛下让冷如艳、律丽红、勇者带着一大堆士兵押我出城,其实无非就是装装样子,故意弄得声势浩大,然后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让燕南来知道而已!” 上官秋虹盯着他,道:“燕南来凭什么知道?” 白云飞道:“燕南来理论上也不应该知道,但他却知道律丽红和长老有私情,你既然要让律丽红参与这件事,而且闹得满城风雨,那么燕南来当然很容易就知道了消息,我是个外来人,身上还挎着他曾经名震江湖的兵器,后来据他所说,从我第一天来到这个岛上,他就一直暗中跟着我,那么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把我送回皇宫,摆出架势要杀我,你显然就算准了燕南来关键时候会出手来救我!” 白云飞皱眉道:“其实那时候我应该想到,你要逼燕南来现身有很多种原因,但最可能的一种就是你和他有过一段情,而最明显的一个证明就是我第一次去皇宫,我和勇者打起来的时候,你就认为我和燕南来似乎长得很相像!别人也许没注意,但我却注意到了!” 上官晴这时也猛然想起当初在皇宫里,白云飞和勇者打得热火朝天时,上官秋虹在一旁喃喃的念着:“好像,真的好像!” 的确是这样,当时在场所有人都被白云飞的身手给惊呆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上官秋虹的表情变化。 上官秋虹皱眉道:“那么第二次呢?” 白云飞道:“第二次就是在凤凰宫的山谷里,傻姑姑娘既然被你所收买,那么你这一手就太厉害了,铁牛和傻姑的私情瞒不过你,但却瞒过了其他所有人,这证明你对所有事情很可能都知道!” 他顿了顿,道:“换个角度想一想,律丽红要挟持公主的计划,冷如艳要兵变谋反,燕南来要反刺你一剑等等,这些事从一开始很可能你心中就有数,你既然要下那么荒唐的法令,我在想,其实你本身武功就非常高了,你真要是恨男人,铁了心要铲除燕南来的话,燕南来也不太可能在这岛上一躲就是五六年,有一点就可以证明!” 上官秋虹道:“哪一点?” 白云飞道:“燕南来这六年来功力已经大为提高,至少他在很长的时间里是经过了潜心修炼的,换句话说也就是他没有受到干扰,假如你真要是像找公主那样带着大队人马这五六年要天天追杀他,他就算躲得开,那也没法子安心修炼,也就是说,你本就没打算杀死他,也不是要逼他现身,你很可能是要利用他,利用这么多各有计划的人来进行你的计划,而我也实在想不出,你本就贵为一国之君,除了外面的世界能对你有吸引力之外,还有什么事情能引起你的兴趣?” 上官秋虹忽然大笑起来,道:“白云飞呀白云飞,你真是聪明得过份了,不过你还是没想到到最后也被我利用了!” 白云飞也笑道:“当然这些东西都只是我的推测,也有可能不对,你若不说我自然一辈子都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上官秋虹忽然叹息道:“你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了吗?” 白云飞道:“快五百岁了吧?” 上官秋虹点点头,道:“我活了这么多年,各种各样的人我都见得多,当年我见到燕南来的时候,的确也爱上了他,但我确实没想到他竟是个小人!” 白云飞惊讶道:“哦?” 上官秋虹咬牙切齿道:“我和他也的确有过一段情,那段日子我过得很不错,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根本就不爱我,他心里爱的竟然是另外一个女人!” 白云飞道:“你所说的,难道是……” 上官秋虹厉声道:“不错,就是那个花如玉!” 白云飞立即不吭气了。 上官秋虹道:“我自负容貌天底下无人可比,我很想知道知道那个东胜国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难道比我还美?” 白云飞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把她看着。 上官秋虹恨恨道:“不过我并不怪她,但是,燕南来却不该对我虚情假意、利用我对他的感情套出我蓬莱国凤凰宫的秘密,企图悄悄的返回东胜。” 白云飞叹了口气:“的确不该,只不过你也不该那么荒唐,迁怒这岛上的男人!” 上官秋虹冷笑道:“你真以为我是迁怒这岛上的男人么?” 白云飞愣道:“你难道不是?” 上官秋虹冷笑道:“这些可恶的男人只不过是我布下的局而已!” 白云飞顿时手足冰冷。 上官秋虹道:“我告诉你,当年我把燕南来从冷如艳手里抢走,她就对我一直怀恨在心,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白云飞道:“那她是怎么成为尊者的?难道是你故意的?” 上官秋虹冷哼道:“她当时被我扔下大海,又被我在她脸上割了三道伤疤,她还表现那么忠厚老实,我就知道她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是一般的大,后来她进宫服兵役,一点一滴的立功,我就知道她总有一天要来害我!” 白云飞盯着她道:“所以她后来利用失心茶的剧毒成其与燕南来的好事,故意夺你所爱,于是你就将计就计,而且还封她为忠者?” 上官秋虹大笑道:“她的这些小把戏怎么可能瞒得住我,其实她完全错了,燕南来根本就不爱她,她这么做只不过是得到了他的人,永远也得不到他的心。” 白云飞沉思着,道:“他们的事恰好被你撞上,然后你就假装大怒,迁怒全岛男子,认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再颁布荒唐法令,让这蓬莱国乾坤倒转,这就是你计划的开头对不对?” 上官秋虹目光中掠过一丝惊讶之色,继续道:“我这计划有问题?” 白云飞苦笑道:“没有问题,这计划合情合理,而且可说完全解释得过去,只是我想不到你这计划的目的是什么?” 上官秋虹冷笑道:“我把全城男人的赶出去,燕南来也认为我疯了,他也不得不离开蓬莱城滚出去!” 白云飞沉吟着,忽然抬起头惊讶道:“燕南来认为在你身上套出了所有有价值的消息,借此机会离开你,然后单独出城寻找离岛的方法,他很可能知道的就是凤凰宫的消息,表面上看,他一举两得,既摆脱了你们的纠缠又可以安心的去寻找凤凰宫的下落,事实上他反而中了你的招,而你的招也很可能就是要他离开蓬莱城,一心一意的去为你寻找离岛的法子,对不对?” 上官秋虹这时才彻底露出了吃惊的神色,白云飞是一点就通,举一而反三。 白云飞继续道:“我懂了,终于懂了,你和燕南来还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没有完全告诉过他凤凰宫准确的位置、进出的方法、以及宫中各种机关,你只是告诉他,凤凰宫里能够找到离开此岛的办法,当然这一点肯定是真的,因为那时候你坠入爱河,爱情这东西总是能令人盲目的说出真话,但是你这么精明,很可能发现他有问题!” 上官秋虹冷冷道:“什么问题?” 白云飞道:“燕南来也不是个傻子,你很多的高等绝学运用法门既然是他所传授,那么你肯定会发现,他为什么只传你内家隔空流的招数,而不传你轻功之法呢?他肯定要留一手高等轻功来保护自己,万一哪天你对他纠缠不放,他可借机脱身,而你也恰恰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也不会把凤凰宫的所有秘密完全告诉他,说到底,你们两个人都没安什么好心,都在相互利用!” 上官秋虹冷冷道:“说下去!” 白云飞道:“事实上你应该知道凤凰宫的所有秘密,但你却并不知道真正离开此岛的办法,而且你还不能直接告诉燕南来,因为燕南来聪明绝顶,你如果直接告诉他的话,他很可能识破你的圈套,到时候你就功亏一篑了,而这时候冷如艳悄悄搞阴谋,你借此机让冷如艳暗中知道进入凤凰宫第一层的方法,又进去练会一些厉害的武功,你这样做,其目的有两个!” 上官秋虹道:“哪两个?” 白云飞道:“第一,你让冷如艳练会武功去对付燕南来,因为冷如艳迟早要去对付他;第二,燕南来为你找出离开此岛的办法,届时你让他们两败俱伤,你再轻轻松松的杀了他们二人出岛,这样一来,你做得光冕堂皇又不会让别人知道离开这岛的法子,这一手的确漂亮,只是我不懂,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凤凰宫找离开此岛的法子呢?” 上官秋虹叹息道:“你的推测基本上没有错,只是这计划还是出了意外!” 白云飞道:“什么意外?” 上官秋虹道:“那个意外就是你!” 白云飞又愣住。 第一百四十章 真相大白时 白云飞忽然笑了笑:“我怎么成了你计划中的意外?” 上官秋虹脸上的肌肉颤了颤,一字字道:“因为,你本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但晴儿却爱了上你!” 白云飞转过头看了上官晴一眼,上官晴早就听得呆了,根本没有反应。 上官秋虹道:“假如你没有在紫竹林遇见晴儿,冷如艳就不可能带兵打到明月涧去,而且那一晚你中毒的事也不可能发生!” 说到这句话时,上官秋虹的眼皮不断在跳动,眉宇间也透着一层杀气。 白云飞道:“难道那时候你就改变了主意?” 上官秋虹冷冷道:“因为冷如艳冒着砍头的危险帮晴儿,她这个叛逆其实就是要让晴儿彻底爱上你,然后律丽红利用傻姑找你们,迟早把你们逼现身,冷如艳再利用律丽红做替罪羔羊,燕南来又利用冷如艳找凤凰宫,这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的掌控!” 白云飞似有所悟,道:“这就对了,当时燕南来听信冷如艳的话反刺你一剑,你表现得太冷静了,假如换个女人,她不立即反击才怪,光这一点就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为什么当时我没想到呢?” 上官秋虹冷笑道:“其实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一件事!” 白云飞紧张道:“什么事?” 上官秋虹道:“凤凰宫我很久之前就进去过!” 白云飞盯着她道:“但你也不知道离开的办法是不是?” 上官秋虹道:“云前辈在回魂道上设置了一共九个陷阱,这九个陷阱其中有七个都是安全的,只有两个陷阱死路,但也不完全是死路,谁要是能从这两个陷阱中活着走出来,就一定知道离开此岛的方法!” 白云飞听得心惊胆战:“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官秋虹道:“先王曾经带我进去过,而且也告诉了我那七个安全陷阱的方位!” 白云飞道:“我知道,云前辈也怕一些乱臣贼子混进去,故意留下两个危险的陷阱,就是让将来遭遇国难的时候你们能够把乱臣贼子困杀在里面!” 他不等上官秋虹说话,忽然激动道:“我懂了,因为这两处陷阱太危险,你绝不敢轻易去孤身犯险,但你知道我和燕南来都会轻功,尤其是燕南来武功高绝,进去的话一定出得来,所以你的目的就是把我们全骗进去,让我们掉下这两个陷阱为你取得离此岛的方法!” 上官秋虹脸上罩着一层寒霜,冷冷道:“两个陷阱只有一个才能真正取得!” 白云飞道:“那地方虽布有极其厉害的九宫迷魂阵,但你一定可以操纵陷阱的开关对不对?” 上官秋虹冷笑道:“开关就在巷子左手边的第一盏油灯下,把那个油灯左转半圈,你进去的无量宫陷阱就会打开,而其他陷阱就会关闭!” 白云飞忽然笑了:“我完全相信,因为我们大家应该都是分开进去的,而那九宫迷魂阵让人心神大乱、产生幻觉,随便我们怎么折腾,迟早会被你暗中操纵机关纷纷掉下去,我既然掉进去了两大危险陷阱中的其中一个,那么后来燕南来和冷如艳的结果已经被你安排好了,你的目的也完全达到了,因为无论燕南来还是冷如艳掉入剩下的那一个陷阱,他们那么高的武功迟早有办法出来。” “于是终于有两个探路者为你获得离开此岛的办法,如果我们不幸死在里面,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你这个计划简直是妙,太妙了,我白云飞也算是个见惯了各种鬼蜮伎俩的老江湖了,但想不到还是中了你的阴招!” 上官秋虹冷冷的瞧着他:“你错了!” 白云飞惊讶道:“哦?我错了?” 上官秋虹淡淡道:“燕南来和冷如艳进来的时候,我已经设置好了两个陷阱,倘若冷如艳掉进了另外那个危险陷阱,而另外那个危险陷阱里又没有出岛的方法,假如以她的武功又出不来,那么我大可以在谷中杀死你们,自己再去你所在的那个无量宫找法子就是,出岛的方法,我还是能找到!” 白云飞道:“但你永远也想不到那无量宫是怎么回事,而出岛的方法其实是在另外一个危险陷阱里,燕南来知道了这方法,可是神门如意剑却是在无量宫里,可见这出岛的办法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必须两个人同时进行,你的先王一定是告诉了你这一点,所以你才不敢贸然动手,你才选择了燕南来和冷如艳来当替死鬼,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凤凰宫,最根本的原因是在这里!” 上官秋虹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真是聪明得简直令我都不敢相信!” 白云飞道:“我还是那个问题,你为什么想出去?你是这蓬莱岛的女王,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还要出去,你可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世界吗?外面的世界对你来说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上官秋虹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得狰狞而可怕,她忿忿道:“你以为我真想出去吗?” 白云飞愣道:“那你是为什么……” 上官秋虹冷冷的打断了他:“我之所以要出去,是要去东胜国杀了花如玉那个贱女人,那个贱女人一天不死,燕南来的心就一天不会回到我身边来,我只有杀了她,才能让燕南来彻底死了这份心,他才会真心真意的对我!” 她顿了顿,咬牙道:“燕南来那么想回去报仇,我若为他报了仇,他最后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难道我这么美丽的女人他若还不要的话,那么他就真的是个疯子!” 白云飞愣住了,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他这一生中,从未比此时更觉得更惊愕、更震撼、更难受,他呆呆的怔在那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巨大的痛楚,不是因为花如玉而心痛,而是为人类的愚昧和偏见而心痛,为爱情的盲目和无知而心痛。 爱情可以让人变得聪明,也可以让人变得愚蠢,这句话是无数女人永远看不清道不明的哲言。 上官秋虹忽然又愤怒道:“可是燕南来现在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归根结底都是姓花的那个女人害了他,这种女人死一百次都死不足惜,我一定要出去为他报仇!” 她的神态无比激动,一脸复仇的表情足够令人心惊胆战了。 白云飞失声道:“你这计划本就会害死燕兄,你为什么不认为是你自己害死了他?你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 上官秋虹猛的瞪着白云飞道:“他若不是自己求死,我刚才完全有法子救得了他,而且我有法子让他武功尽失,让他永远在呆我身边,然后我再出去为他报了当年的坠崖之仇,我这么对他怎么可能是害他?我哪里有错?你说,你说!” 她此刻看上哪里还像个威严的国君,简直就是一个复仇的女鬼冤魂。 白云飞哈哈大笑起来:“疯了,疯了,你才是真正的疯了,你不但是个天才,而且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也只有一个疯子,才会设计出这么恐怖恶毒,完美无缺的计划出来!” 白云飞笑了半天,才怒道:“你就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利用了这么多人,做出了这么多疯狂的事,你完全忘了云飞扬前辈给你们历代国君的教诲,愿你们生生世世幸福生活,长生不老,青春永在,你身为一代国君,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出来?” 白云飞凄然道:“可怜那些在紫竹林被神州万里剑杀死的女兵,她们连尸首都不全;可怜律丽红这样的忠臣,以死进谏都唤不回你的良知;难道她们没有爱?就只有你才有?就只有你才爱得深?还有这冷如艳,她虽然狡猾阴险,但比起你来她差得太远,我原以为她够狠毒,其实她比你可怜一万倍,你不但夺她所爱,还毁她容貌,利用她,害她终生,最后亲手杀死她,你和一个疯子有什么区别?” 上官晴在一旁早就听得傻掉了。 “住口!”上官秋虹大怒道,“白云飞,若不是晴儿喜欢你,我早就让你死在凤凰宫了,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神门如意剑交给我,乖乖的呆在蓬莱和晴儿一起,等我去东胜了结大事,再回来为你们操办婚礼,你放心,将来我一定把国君之位传给晴儿,让你们安心幸福的生活下去!” 白云飞冷冷道:“你做梦!” 上官秋虹怒道:“你敢不把剑交给我?” 白云飞怒道:“我怎么敢把剑交给你?你这种毫无人性的疯子若是到了东胜,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会因你而惨死?你不要以为你功力深厚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陆震风和花如玉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更何况他们与你又有何冤仇?要报仇也轮不到你去报!” 上官秋虹大怒道:“哼,白云飞你就尽管嘴硬,你认为你和燕南来打得你死我活之后,现在还有能力和我抗衡吗?你现在能飞出我的掌心吗?” 白云飞赫然一惊,抬头向上官秋虹身后不远处的小山山头望去,只见漫山遍野全是密密麻麻的藤甲蓝衣女兵正向这边涌来,为首一个骑着马的将领,一袭黑色披风,正是历经皇宫浩劫未死的勇者。 白云飞的心沉了下去,到现在这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 因为此刻,该死的人不该死的人都死了,自己也筋疲力尽,自己若要反抗,恐怕只有天才能救他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无刺的玫瑰 “陛下!”勇者来到了上官秋虹身边。 上官秋虹道:“勇士,你辛苦了,把白云飞给我抓起来!” “是!”勇者挥了挥,几名女兵就走了上来。 这时上官晴立即跑到了上官秋虹身边:“娘,不要,不要抓白大哥!” 上官秋虹立即拉住她,冷冷道:“晴儿,站在一边不要管这件事,娘保证不会伤害白云飞,只要他乖乖把神门如意剑交给我!” 白云飞冷笑道:“你简直痴人说梦话,我绝不会把这剑交给你这种阴险狠毒的人!” 上官秋虹也冷笑道:“今天交不交都由不得你!” 白云飞没有再回答她,因为这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终于发现了生机。 就在他和上官秋虹说话的时候,铁牛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跑到了不远处的那艘帆船边,解脱了绳索,拼尽全力把帆船缓缓推进了海中央。 “白大哥,快来!”铁牛站在水中大喊着。 白云飞一个翻身,身子向帆船急掠而去。 “休想跑!”上官秋虹冷笑着,一掌推了出去。 这一掌掌风霸道凌厉,直袭白云飞后背。 不过上官秋虹还是算错了一点,此时此刻的白云飞已不再是那个曾经在皇宫里弱不禁风的白云飞了。 只见白云飞在空中转身,用剑划了几个圆圈,看似被这道厉害的气劲给击中,但却不知怎的,他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掌风震飞到帆船前面。 “扑通”一声,白云飞掉进了海里。 但没多时他又钻出水面,和铁牛一起推动帆船,看样子好象并未受什么伤。 上官秋虹的脸色变了,她自己刚才那一掌不但没起到阻拦的效果,反而被白云飞利用起来把他自己震到帆船处。 “追,追上去,绝不能让他跑了!”上官秋虹气得直跺脚。 勇者挥了挥手,无数藤甲女兵手持长枪盾牌呐喊着冲了上去,一个个“扑通扑通”的跳下了海。 帆船的桅杆和风帆其实在白云飞激战燕南来的时候都已经被剑气刮断,这时候帆船的移动全凭铁牛一个人在水中游动着推移。 人总是在最危急关头会发挥巨大的力量。 “上去,你快上去,我水性好,我推得动,快上去,等会撞上结界被反弹回去我们就完了!”铁牛在水里一面扑腾着一面大声喊着。 白云飞点点头,他知道铁牛不笨,铁牛也有那个能力推动大船,但更重要的是他相信铁牛,他相信这个忠实的朋友。 “嗖”的一声,白云飞从水中升起,脚在船壁上踮了两踮,整个人很快站在了后甲板上。 这时,成千上万的女兵都游了上来,眼前着与铁牛的距离越来越近。 “兄弟,快上来!”白云飞把甲板的小绳梯扔了下去。 谁知铁牛根本就不接梯子,还在尽力的推动着船身:“你别管我,你快用仙术,船马上要撞上结界了!” 他的潜意识里,还是认为白云飞有办法冲出结界。 岸边,上官秋虹急得脸色发青,大吼道:“放箭,给我放箭,给我杀了他们!” 一排排金甲紫衣的弓箭手立即走上来,集体拉弓。 “噔”的一声,无数强弓发出了一片整齐的弓弦绷动声。 岸上立即射来一片飞蝗般的箭雨。 “快上来!”白云飞大吼着,但铁牛根本就不接梯子,还在拼了命的推着船游动着。 “噗嗤”一声,一根雕羽箭正中铁牛后背,浪花里立即涌起一片血花。 这种箭若在平时铁牛根本连一箭都不能承受,但现在他居然忍住了,承受了下来。 铁牛咬紧了牙关,拼尽全力推动着大船,白云飞对他的友情激发了他生命中最后一分潜力。 无数箭雨又“飕飕飕”的落了下来,铁牛的后背一瞬间就中了六七支箭,碧蓝的海水中立即拖出了一片长长的血花,但铁牛并没有沉下去,他还在拼命推动着帆船,只见帆船居然奇迹般的和那些追上来的士兵越隔越远。 世界上除了友情之外,还有什么力量能产生这样的奇迹? 这时岸上又有一个人“扑通”一声跳下水,口中大喊道:“等等我,等等我,白大哥,不要丢下我!” 上官晴已经忘了她自己并不会游泳,在水中扑腾着,她现在也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死也不能离开白云飞。 没人能明白她对白云飞的感情。 世界上的确有种感情是连死亡也无法阻止的,这也是上官晴和上官秋虹、冷如艳这些人的最大区别,她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意分离。 “危险,快回去!”白云飞大叫着。 无数箭雨在上官晴脑袋上飘过,但她丝毫不惧,还在水中扑腾着。 “晴儿,快回来!”上官秋虹也急了。 “砰”的一声,帆船终于撞在了气场上,船身迅速开始后退。 白云飞大惊,立即冲上前甲板发动内功真气开始催舟强行前进,不过这丝毫没用,帆船还是照退不已。 白云飞急了,又运起云飞扬传授的气功,这次他总算是病急乱投医投对了,用气功一催舟,气场的反弹力迅速消失,帆船终于停住了后退之势。 “原来要同类气功才不会被反弹!”白云飞恍然大悟,伸手拔出了神门如意剑,喃喃道:“难道此剑真可以划开气场?” “事已至此,只有搏一搏了!”白云飞凝神静气,全身的真气内劲都集中在剑上,“唰”的一道青色剑光向正前方挥出。 奇迹终于发生了,只听得“哧”的一声,那无形的气场好象真被划出了一道口子,就像一个气球一样迅速开始漏气。 白云飞又惊又喜,“唰唰唰”连续几道剑气挥出。 这时空气中好象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三角形缺口,透过缺口看去,连海平线上的夕阳都一下子变得格外明亮,火红的阳光仿佛被气场遮拦已久,此刻纷纷都集中在这个缺口上。 “哗”的一下,三角形缺口的边缘一下子变得金光闪闪,那光芒完全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就连海水都被染成了金色,岸上上官秋虹无数人都捂住了眼睛,金光扑闪,一艘批着金纱的帆船在白云飞的内功催动下缓缓向缺口驶去。 上官秋虹一见这等景象,顿时面如死灰,喃喃道:“罢了,罢了!” 果然,帆船驶出缺口后,没多时那缺口的光芒就逐渐消失,仿佛是被周围的空气又一次吞噬,阳光恢复如初,蓬莱岛也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只有先天气功和神门如意剑同时使用,这气场才能产生一瞬间的缺口,白云飞这下总算明白过来。 不过这时他也才想起铁牛和上官晴,他赶紧跑回后甲板。 后甲板上这时已经全被鲜血染红,只见铁牛抱着上官晴趴在地上,看情形是他用自己的身体把上官晴死死压在了地上。 最后一刻,他在水中救起了溺水的上官晴,冒着无数箭雨爬上了甲板…… 船舷上、船身、船舱、桅杆、风帆……插着数不清的雕羽箭支,这船完全被箭雨射得体无完肤。 但更可怕的是铁牛的后背已经完全被箭雨射成了刺猬,白云飞大惊失色,飞快的冲了过去扶起铁牛,上官晴也挣扎着爬了起来。 “兄弟,你顶住,我帮你疗伤!”白云飞发现铁牛居然未死,还有一口气喘息着。 “啪”的一声,铁牛紧紧的握住白云飞的手,咬牙道:“我,我尽……尽力了!” “你不要说话,千万不要说话,我有办法救你!”白云飞心急如焚。 上官晴也爬了过来,哭泣着道:“铁牛,你撑住啊,别说话了,让白大哥救你!” 铁牛颤抖着握紧了白云飞的手,摇头道:“我……我……不行……行了!” 白云飞顿时热泪盈眶,这是他在蓬莱岛上最忠实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没有什么武功,也没有什么自由,更没有什么信仰,但他却有一颗最忠实善良的心,他对他的朋友永远不离不弃,即使是在最后一刻,哪怕流尽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他也不惜以血肉之躯创造了奇迹。 温暖的夕阳光辉洒在铁牛脸上,但铁牛的脸色更加苍白,他忽然笑了:“你是人,你叫白云飞,你……你是我铁牛的朋友,我……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很高兴……高兴……” 这本是白云飞曾经送给他的话,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时时刻刻的记在心里。 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记住这样的一句话,谁也不明白一个从未有过朋友的人是多么的渴望友情,谁也不明白那个渴望友情的人那颗忠厚而善良的心。 铁牛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当天空最后一抹艳红的云彩消失他眼中的时候,他终于闭上了眼睛。 他临死的那一刻,目光里充满了幸福与平静,脸上挂着微笑和满足,他似也知道自己尽了最后一份力,他已无愧于朋友二字。 “铁牛,铁牛!”白云飞狂吼一声,拼命摇晃着铁牛,但铁牛再也无法醒来,因为他的呼吸已经彻底停止。 “铁牛……”白云飞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落泪。 无论遇上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未能令他落泪过,他这才明白,原来这世上唯一没有刺的玫瑰,就是友情。 只有友情,才能令人生死不渝,才能真正成为永恒,才能永远流传于世间。 上官晴也趴在甲板上,嚎啕大哭着。 夕阳慢慢的落下了海平线,一艘满载着希望与光明的帆船缓缓离开了蓬莱岛,向着大海深处乘风破浪,直行而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重返东胜国 星夜。 海上星辰格外灿烂。 帆船就在星光下缓缓的漂流着。 白云飞站在甲板上默默的注视着起伏的大海。 这船已经在海上漂了十多天了,虽然大海茫茫毫无边际,但他们的运气无疑很好,没有遇着任何大风大浪,只是顺着西方漂流。 上官晴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白大哥!” 白云飞转过身勉强笑了笑:“晚了,你还不睡?” 上官晴摇了摇头,道:“我总觉得你说的那个东胜大陆快到了!” 白云飞道:“哦?” 上官晴忽然道:“东胜大陆是不是很热?” 白云飞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上官晴道:“可是我觉得很热呀!” 白云飞愣了愣,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抓住了她的小手捏了捏,喃喃道:“奇怪了,你的血脉为什么流动得这么快?全身这么烫。” 上官晴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白云飞笑道:“晒了大半个月,可能受了些风寒,快进去歇着吧!” 上官晴摇了摇头,走上前,看着漫天的星辰,喃喃道:“白大哥,东胜国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白云飞微笑着点点头。 上官晴立即又笑了:“你以后带我到处去玩好不好?” 白云飞无奈的笑道:“江湖风云多变,我并不想到处走。” 上官晴立即睁大了眼睛,道:“哦?为什么呢?” 白云飞叹息道:“我离开东胜已经很久了,要是蓬莱国没有战火,我情愿在蓬莱国呆一辈子!” 上官晴眨着眼睛,似也不懂白云飞为什么不喜欢凑热闹,总是喜欢安安静静的呆着。 从小在蓬莱长大的她当然不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自这个道理。 上官晴又道:“那,白大哥,我们上岸了你带我去你家吧?” 白云飞笑了笑,道:“我没有家。” 上官晴愣道:“没有家,这怎么可能呢?” “我只不过是个浪子!”白云飞叹息着,只不过他很快又笑道:“不过你放心,不管我以后去哪里,我都一定会把你带着的!” 上官晴“嘤咛”一声扑进了他的怀抱,开心的笑着。 白云飞抚着她满头的柔发,心里充满了忧虑,但更多的是歉意。 这可爱的公主其实是被冷如艳等阴谋家所利用了,但是她天真可爱,他绝不能辜负了她,一想起那一夜在皇宫,白云飞心里就一种甜蜜的不安。 因为一旦回到了东胜大陆,天晓得他将来还会不会遇上陆新月,有没有可能遇上花如玉,这些感情,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心太软,他可以非常冷静的拆掉敌人的阴招,但感情的困扰却不是见招拆招那般容易。 也许一个浪子天生就多情又薄情。 浪子无情,英雄无泪。 他并不想做什么英雄,也不想做什么大侠,他只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所以他在心里暗暗的下着决心,将来回到东胜大陆,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难题,他都不能辜负这个不顾一切跑出来追随他的公主。 上官晴在他怀抱里笑嘻嘻的抬起头,道:“我可是要到处去玩的,白大哥,你要陪我呀!” 白云飞笑道:“放心,我一定带你到处去走走,去看看我们东胜的锦绣河山!” 上官晴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笑道:“那太好了,快点上岸吧,我已经等不及了!”说完,她又扭头向船舱里跑去,跑出去的时候她欢蹦乱跳着,白云飞忍不住笑了,欣慰的笑了。 只不过他要是知道回去的结果是怎样的话,恐怕他又要后悔。 * * * 白云飞是被上官晴的欢呼声给吵醒的。 他在甲板上睡了一夜,睁开眼时,清晨的阳光把甲板照得金光灿烂,上官晴就迎着阳光,站在甲板上又跳又叫,欢呼声令白云飞都不禁感染到了那份激动。 “怎么了?”白云飞爬起来。 上官晴惊喜道:“到了,到了,要靠岸了,是不是东胜国?” 白云飞赶紧跑过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海岸线上终于出现了陆地的迹象。 连绵不断的山脉,郁郁葱葱的森林,气势磅礴的海岸,就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海岸虽然连白云飞也不熟悉,但他可以肯定一点。 自己经历了千心万苦,终于还是回来了。 “哈哈,终于回来了!”白云飞忍不住拿过神门如意剑,搂起上官晴的细腰,飞身从甲板上一掠而起。 只见海浪起伏,浪花中有位白衣剑侠和与一位绝色丽人在蓝天上凌空飞舞,那一刻,飞仙过境,衣诀飘飘,天地为之灿烂,而这般风姿,也是白云飞与上官晴共同渡过的最美丽的时光。 很快,白云飞与上官晴就降落在了海滩上。 这一次,上官晴没有再惊讶白云飞会“飞”了,而是直接脚步不稳,一下子就栽倒在地。 “公主!”白云飞惊讶的扶起她,“怎么了?” 上官晴脸色发青,喃喃道:“热,好热!” 白云飞立即摸了摸她额头,惊讶道:“怎么会这样?怎么这么烫!血脉流动得好快!” “我,我娘说,离开蓬莱岛的人会变老的!”上官晴紧张的说道。 白云飞惊讶的看着她,她的话的确灵验了。 因为这时候,白云飞看见了极为恐怖的一幕,他从来也未看见如此恐怖的事情。 上官晴躺在地上,全身都在发生剧烈的变化。 变老!老化! 洁白光泽的皮肤开始变黄变硬,眼角的皱纹开始变深变长,黑色的长发在缓缓变白,一双纤纤玉手也慢慢的变得瘦骨嶙峋,简直比干柴都还焦黑,都还枯朽。 她整个人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就似完全苍老,完全到了垂暮之年。 白云飞惊得倒退了几步,他一生见过无数离奇可怕的事情,但没有哪一件比眼前的景象更骇人,更可怕。 “怎么了,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上官晴忽然发现了双手变得就跟枯树枝一样,更可怕的她发现自己本是黄莺出谷的声音也变了,变得又沙又哑。 她人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骷髅般的白发魔女。 “我,我,我……”到最后她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喘息着,根本就是一个老人在垂死挣扎。 白云飞这才想起,上官晴其实已经有五十岁了,五十岁的老人其实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东胜大陆终究不是蓬莱岛,这里没有云飞扬的先天气功守护之力,只要蓬莱人一接触到这里的空气就会自发的苍老死亡。 “白……白……白……”上官晴倒在地上,颤巍巍的向白云飞伸出了枯老的手,苍老的脸郏也滑过两行泪珠。 白云飞没有再害怕,他冲过去握住了她的手,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弃她。 “我,我,是不是很难看?”上官晴的声音不但沙哑难听,而且有气无力。 “没有,公主你一直都很美丽!”白云飞没有说实话,他不忍心说。 上官晴忽然笑了,紧紧的抓住白云飞的手喃喃道:“我……我没想到,出来的结果会……会是这样,可……可是,我永远都不会后悔,跟着你出来……” “公主,公主!”白云飞大喊了两声,可惜上官晴再也无法回答他了。 白云飞颓然的坐倒在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敢看她,不是因为她的面目狰狞恐惧,而是在她面前,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无知。 这可爱而又骄横的公主虽然有时惹人喜爱,有时又招人厌恶,可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铁牛、和十一郎这些人一样伟大,他们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自己的追求,求仁得仁,这是他白云飞永远也做不到的。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种“空”的心情,一种无法言喻的“空”。 一个人若“空”,是不是将来要通“神”,就像神州万里剑,就像一代剑神。 短短时日,蓬莱国的奇遇让白云飞武功大成,可是除了武功大成外,他又得到了什么呢?朋友、情人、敌人、甚至连“自己”,连自己的影子都纷纷死去,都纷纷的离开了自己。 “我所追逐的自由,难道真的需要这些代价来换取吗?”白云飞喃喃的问着自己…… 帆船依旧气势恢弘,阳光也依旧碧空万里。 上官晴的尸身躺在船头甲板上,她的身边堆满了白云飞摘来的各种鲜花,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表情平静而安详。 白云飞把神门如意剑放在她的身边,喃喃道:“公主,你安息吧,愿这把剑和这艘船,能把你送回你的故乡,带你到真正属于你的地方去……” 白云飞默立许久,才突然发动气功催动船身,帆船缓缓的又向大海深处驶出。 只见碧空尽头,一个白衣身影缓缓向云层上空飞去,碧海蓝天都回荡着无奈的歌声: 蓬莱尘埃纷飞扬,漫步渡过千尺浪,问君记否轻舟去,只愿随君美名扬; 笑看碧波荡漾,浪迹半生,仍旧好风光; 潮水有高低,来去匆忙,浩瀚情海不靠岸; 多少绮梦多少风韵事,何待将来讲; 醉中看,正扬帆,漂远方,又何妨江湖刀剑闯……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用剑的凶手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用剑的凶手 残灯。 光线黯淡而渺茫。 烛火“突突突”的跳动着。 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都觉得那跳动着的烛火显得格外诡异,因为它每跳一次,每个人的眼皮好象都跟着在跳,仿佛预示着有一件大事将要发生了。 少林寺很少主动邀人,而且还是玄月方丈亲笔发信深夜邀人,这是少林寺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可见少林寺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件事不但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必然非同小可。 不过话说回来,能被少林方丈亲自相邀的人,不是名动天下的英雄豪杰,就是声震四野的一代宗师,一般人还没有那个资格能登入这少林寺的客堂。 冯青梅坐在椅子上,仔细的打量着此刻坐在客堂里的每一个来客,这些人虽然大多数她都不认识,但看他们不凡的容貌和气度,绝不是无名之辈,她实在猜不出这些人的身份来历,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东胜国。 这个国家她向往已久,今天她也终于来了。 她也看到了不少有名的人,这些人中有僧人道士、有帮主掌门,有大内高手,有名门弟子,也有武林前辈,更有行事各异的浪子游侠。 他们此刻之所以都坐在少林寺的客堂中,只因他们都曾与少林寺有着不浅的渊源,更是少林寺所尊敬的江湖侠士。 “吱”的一声,客堂大门打开,一身袈裟佛装的玄月、心眉、心向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立即站起来拱手。 玄月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有礼了,各位善信请坐下用茶!” 众人纷纷还礼:“大师客气!” 玄月和心眉缓缓走到大厅中央,这时东首座上才站起来一个面目慈祥的道人拱手道:“方丈急函相邀,老衲不敢怠慢,收到信函后立即从武当赶来!” 冯青梅暗暗吃惊,这人看似年龄不下五十,白发道装,精神矍铄,背上背有一把长剑,一派仙风道骨的气息,莫非就是武当派掌门天虚道长? 玄月合十道:“少**当,同为一家,道兄连夜赶来,贫僧感激之极。” 西首座上又有一人站起来,向心眉拱手道:“我已接到师兄飞鸽传书,已向皇上请命前来少林,皇上已传谕,命我六扇门务必尽力协助师兄。” 冯青梅更加吃惊,她一直都觉得这个人有点像名捕,只因他身后还站着三个奇怪的人,一个江湖郎中模样的男子,一个扶桑流装扮的武士刀客,还有一个黑衣披风英气飒飒的女子,这四人莫非就是名震江湖的京都四大名捕诸葛先生、飞大夫、望野三起、陆新月? 心眉立即向诸葛先生合十道:“少林承蒙圣上庇护,贫僧感激不尽!” 冯青梅忍不住又向东西两边的座位上望了望,今夜来的人个个都不简单,但最能令人引起注意的人不是天虚道长,也不是四大名捕,而是坐在东厢末座的一个黑衣男子。 他穿着一身黑白两色的劲装,这劲装虽然不是上乘的料子,但却经过了精心的设计与剪裁,穿在他的身上,尽管他是坐着的,但冯青梅还是感觉得出,这人身材威武高大,气度不凡。 因为这身衣服如果穿在别人身上只不过是凡夫俗子,但穿在他的身上就显得说不出的合身,也说不出的有气势,这种气势只有一个绝代高手才能拥有,别人无论怎么模仿也是模仿不出来的。 他坐在那里,端着茶盏,微微的笑着。 他的眼角已有皱纹,显然也有三十以上的年龄,想必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出色的美男子,虽然现在他已经不再年轻,但他那一脸沉稳的微笑总能让人产生一种亲切的感觉,他一定是个明朗诚恳的人,而且也一定是个名震一方的霸主。 这一切,只因他腰上挎着一把刀。 这把刀相当奇特,它的刀鞘比普通刀鞘薄了很多,薄得就像一片芭蕉叶子;而刀鞘的形状居然不是传统的弧形,而是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乍一看就呈四四方方的船形模样,刀尖宽大,刀身狭小,刀柄上镶着一颗猫眼明珠。 “这绝对是把神兵利器,只有武功绝顶的刀客才有能力驾御这把刀!”冯青梅暗自想道。 事实上此刻不光是她,客堂里用刀的名家都盯着这把刀。 四大名捕的望野三起,江东大侠龙吟风,神刀公子孙诚中,洛阳大侠独孤飞……这些刀法名家的目光都有意无意扫过他的腰间,每个人心中都想到了同一个人的名字。 这时玄月方丈一一道谢后终于向他合十道:“陆城主在长州城救济苍生,百忙之中光临敝寺,贫僧真是感激之至!” 所有人顿时耸然动容,这人竟然是昔年号称天下第一刀的绝顶刀客陆震风。 冯青梅愕然了,有关陆震风的传奇,她也是听得太多,他的大名那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七年前在天剑山山顶的“燕陆之战”名震全江湖,陆震风登上了刀客颠峰,除此之外,陆震风在南方也是绝对的鼎鼎大名,他的长州之城这些年时逢战乱,他不但帮助护国大将军苏长星击退海南国叛军,而且在长州城广济饱受战火的黎民百姓,锄强扶弱,就连当今天子都亲自为他题匾“长州有忠仁,天下第一刀”。 陆震风的威名,丝毫不逊色于天虚道长与诸葛先生。 当然,他腰间的逐日追风刀,那更是独一无二的神兵利器。 陆震风笑了笑,站起身向玄月拱手道:“方丈大师客气了,陆某没少受少林大师们的恩惠,今天能为少林出力,陆某求之不得!” 听到这句话,冯青梅心里隐隐掠起了一片阴影,少林寺今夜聚集了这么多名人,想必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一阵客气寒暄之后,心向才合十道:“各位掌门、善信,诸位都与敝寺交情非浅,少林在江湖上也全蒙诸位的厚举抬爱,今日连夜邀集诸位前来,敝寺非常感激!” 这时候已经没人再客套了,全都把心向看着,谁都意识到心向大师此刻必然要透露一件大事。 心向道:“大约三个月前,一位与敝寺渊源非浅的檀越为敝寺找回了少林有史以来、第三代高僧智梦大师佛化的佛舍利,佛舍利一向是我少林至高至圣之物,维护人间正气,扶持苍生,少林寺所以能够多年救助疾苦,对抗魔道,全赖历代高僧佛舍利所支持!” 冯青梅不禁点了点头,有关佛舍利的传说,的确也是神乎其神,江湖传言供奉在少林寺的佛舍利可以散发佛祖光辉,永保人间太平,这种说法她并不太相信,但她相信一点,佛舍利的确是可以救助苍生疾苦,她的先师昔年被仇家打成重伤,就全蒙玄月大师利用佛舍利帮他治好。 所以少林这次相邀,她立即就代先师前来。 心向道:“我少林本只供奉到第十代佛舍利,而第三代大师佛舍利找回,这本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于是敝寺当即举行供奉大典,岂料在举行供奉大典的当日深夜,竟有贼人前来行窃佛舍利,而守护舍利子的三名弟子原空、原真、原能因遭贼人毒手,已圆寂火化。” “哗”的一下,客堂顿时炸开了锅。 这个消息简直令人无比震惊,佛舍利失窃,贼人行凶,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来少林寺一捋虎须? 心向道:“各位,所幸的是佛舍利已被敝寺三位僧人拼力保护,送出寺外!” 众人这又才松了口气。 心向继续道:“我少林寺慈悲为怀,近十年来都不曾与江湖中人结怨,此事发生,令全寺上下都深感震惊。” 天虚道长立即道:“大师言下之意,来盗窃舍利子之人莫非是一位绝顶高手?” 心眉合十道:“道兄所言极是,当日大典举行,我少林上上下下守卫森严,贫僧不敢诳语,寺中一草一木、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几位师兄的法眼,但从佛舍利进奉到三名弟子被害,我等一无所知!” 飞大夫立即道:“敢问三位高僧是如何被害的?” 心眉道:“原空、原真、原能三名弟子日夜守护在藏经阁,我等发现三人尸身之时,三人均是被一剑划喉而死,死时并未发出半点声音!” “一剑封喉?”飞大夫和望野三起、陆新月对望了一眼,“能把三名少林原字辈高僧一剑封喉的人还真不多,这种人在江湖中最多也不会超过五个!” 神刀公子孙诚中皱眉道:“也就是说,这件事是用剑的高手干的,能拥有这种剑法的人,在下所知道的就有三个!” 飞大夫道:“哪三个?” 孙诚中道:“这三个人都是剑中绝顶高手,但他们三个人都不太可能是凶手。” 心眉立即道:“孙檀越请讲!” 孙诚中道:“第一个,北方落叶国魔剑士林梦远,据说此人剑术登峰造极,隐隐成魔,但这半年来,在下恰巧在落叶国办事,在下可以证明这位林梦远绝未涉足东胜国半步,所以凶手绝不可能是他!” 众人立即点了点头,神刀公子孙诚中同样侠名远播,他说出来的话绝对也是金字招牌,不可能有假。 孙诚中接着道:“第二位,东海之滨逍遥侯,据说侯爷武功深不可测,不过江湖中已多年未有侯爷消息,去年轰动全东胜的暗夜流光剑一事,侯爷都未涉足,侯爷即使有嫌疑,但嫌疑都不会太大。” 飞大夫沉吟着,道:“那么第三位呢?” 孙诚中看了众人一眼,缓缓道:“第三位就是一剑惊天下,剑神十一郎!”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新一代高手 十一郎! 在场的人没有谁对这个名字陌生。 而且谁也不能否认,这个人已经接近神了。 远山冰雪中的孤傲,冬夜流星般的光芒,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天下无双的快剑…… 诛杀乱臣贼子,刺死无数高手,一剑划破自己情人的喉咙…… 他若不是剑中之神,谁是? 谁又敢是? “这个人绝对不是凶手!”陆震风忽然站了起来,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心眉道:“陆城主有何高见?” 陆震风爽朗的笑了笑,道:“我未见过十一郎,也和他素无往来,他的事我早有耳闻,但闻他是燕南来之传人,青出于蓝更胜于蓝,燕大侠生前侠名远播,他若是行凶之小人,剑法亦必然平庸!” 这番话说得既巧妙又高明,一来表明他并没有维护十一郎的意思,二来又巧妙的道出了他独特的见识。 冯青梅不禁暗自点了点头,陆震风果然不愧为陆震风,成名绝不是偶然的。 陆震风沉声道:“能一瞬间划破三位大师喉咙而又未惊动全寺僧人,此人也许用的是刀呢?他也有可能刀法高明,而且轻功了得呢?众位觉得如何?” 所有人同时怔住,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指证自己是凶手吗? 玄月立即合十道:“陆城主过谦了,今日来我少林作客的各位善信,都是敝寺信得过之人,贫僧也绝对相信,陆城主绝非凶手!” 陆震风谦虚的笑了笑,道:“方丈大师言重了,陆某只是对这件事另有看法!” 玄月道:“城主请讲!” 陆震风道:“我听心向大师说来,感觉此人武功高绝,简直有上天入地之能,不过陆某总觉得当前找回佛舍利才是最重要之事,即使追查出凶手,那也未必能找回佛舍利!” 心向立即道:“正是如此,这凶手根本就未留下半分蛛丝马迹,敝寺若能自行查出,绝不会麻烦各位善信,诸位在当今武林都声名显赫,敝寺今夜请诸位前来,正是希望借诸位江湖同道之力,齐心找到我寺三位僧人,寻回舍利子!” 众人又立即起身还礼。 诸葛先生沉思着,道:“师兄的意思,莫非是几个月前送还舍利子的那个人有问题?” 心向道:“正是,两个月前,那位檀越夜访本寺,说是受人之托交还本寺佛舍利,寺门扫地僧人不敢怠慢,进来通报方丈师兄,谁知我等出门去时,那位檀越在庙门留下舍利,独自离去!” 诸葛先生皱眉道:“此人未曾留下姓名?是何容貌?” 心向道:“据扫地僧说,这位檀越年纪约莫二十六七,相貌英俊,但全身落魄,衣冠不整,头发散乱,神态憔悴,好象连日纵酒,活似酒鬼一般,他自称是个浪子,与佛有缘!” “浪子?”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天虚道长道:“这显然是个假名!” 心向道:“道兄所言极是,贫僧也认为他用的是个假名!” 陆震风皱眉道:“这就对了,他既要送还佛舍利,又不肯暴露真名字,这就很矛盾!” 诸葛先生沉思着,道:“这个浪子在两个月之前突然之间送还佛舍利,这件事全江湖恐怕都没几个人知道,但那凶手却恰好知道了,而且就在大典之日下手……” 众人这时全都恍然大悟,飞大夫立即道:“这种巧合分明就事先有所预谋,凶手如果另有其人,那么也必与这个浪子有关!” 冯青梅忍不住也赞赏的点了点头,诸葛先生不愧为四大名捕之首,一针见血就切中要害,抓出线索来。 江东大侠龙吟风道:“浪子,这样的名字南方很少见,这种称谓应在北方一带出现,想必这个人应是北方人士,倘若不是,那么也必然生活在北方。” 冯青梅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今夜来到这少林寺的人大多都是北方的英雄豪杰,除了几位特别有名的人外,南方人士很少,想必玄月大师就是希望通过利用这么多盘踞一方的名人们的力量来寻访舍利子的线索。 佛舍利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之物,可是为什么会惊动这么多人呢? 带着这个疑问,冯青梅没有在少林寺多作停留,慢慢的向寺庙大门口走去。 这里千百年来都不允许女客在寺中过夜,她当然得离开。 初夏夜的星空很晴朗,微风也令人颇感清新。 玄月方丈的声音在大门口响起:“冯檀越请留步!” “方丈大师!”冯青梅拱了拱手。 玄月走上前合十:“冯檀越请代贫僧向令师问好。” 冯青梅立即拱手还礼:“方丈大师多礼了,托大师之福,家师近年来已完全康复,只是与东胜国水土不服,不便舟车劳顿,故差弟子前来相助贵寺!” 玄月叹息道:“令师一代高人,昔年少林劫难,全蒙令师仗义出手,贫僧与令师君子之交,今日敝寺丢失至宝,本想听取令师之高见,谁知令师无法前来,贫僧虽有些失望,但令师来信中力赞冯檀越,必能寻得敝寺至宝,贫僧也大可放心了!” 冯青梅暗暗有些好笑,心道:你既然放心,那为什么还追出来呢? 玄月道:“冯檀越,据我少林差出的僧人和六扇门中人来报,那位檀越那日送还佛舍利后,沿北向风陵渡口方向行走,我寺三名弟子曾在青风镇出现过,两地距离十分近,冯檀越此去艰险,望请珍重!” 冯青梅大喜,赶紧还礼道:“多谢方丈大师相告,弟子即刻动身,一定不辱使命,为贵寺寻回佛舍利,报答方丈大师当年救我师傅之恩。” 玄月点点头,道:“冯檀越,再过两月,皇上便会亲自来我少林寺进香,贫僧希望各位檀越能在这之前寻回舍利子,此番若非至宝丢失,贫僧实不愿相烦令师,檀越若能寻回佛舍利,贫僧愿意亲随檀越去落叶国登门道谢。” 冯青梅一笑,道:“大师言重了,弟子多谢大师相告,时候不早了,弟子就此告辞!” 玄月低头合十道:“恕不远送!” 只见一人、一剑、一马、跃然于夜色中,绝尘而去。 等冯青梅走得远了,心向才走出来道:“师兄告知她线索,莫非师兄认定她能找回佛舍利?” 玄月莞尔一笑,道:“也不尽然,此番动员大家找寻线索,但陆城主、龙帮主、诸葛先生等人事务繁忙,恐怕不能全力投入,冯檀越乃是我那挚友门下高足,想必只有她才能全力以赴,来信中说冯檀越武艺高强,足智多谋,即使舍利子被十一郎或是逍遥侯所得,她亦有办法取回。” 心向惊讶道:“她真有如此之能耐?” 玄月点点头:“你若知晓她师傅是谁,你必然也深信不疑!” 心向道:“那她师傅到底是谁?怎的未听师兄提起过?” 玄月微笑着,道:“师弟,你还是准备一下,随龙大侠尽快沿江而上,冯檀越若在途中有所困难请务必协助她!” 心向立即低头合十:“是!”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风陵城渡口 阴天。 天上漂着浮云。 风陵渡口的荒野中走来一个人。 他一袭青衣蓝衫,手里拿着个酒壶,牵着一匹高大的白马,缓缓的行走在旷野中。 “醉乡路常至,他处不堪行!”蓝衫人一边饮酒轻吟,一边拉着白马走到一条小河边。 他显然是从很远的地方而来,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时已有些累了,便让那头骏马跑到小河边“汩汩汩”的喝着水。 而他自己却走到小桥上,一抖披风,仰头饮着美酒。 小桥,流水,浮云聚。 浪子,红尘,醉天涯。 此情此景,别有一番洒脱不羁的气息,伴随着流浪的脚步,家园已渐渐在望。 浪子抬起头,注视着天上的浮云,忍不住轻轻的叹息。 天涯流浪,惟有浮云才能看到自己的家乡,一个飘荡在尘世中的浪子,一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这段归家的路途。 一想到那青翠的大山,勤劳的村民,美丽的姑娘,浪子脸上就浮现出一丝丝温暖的笑意。 过了风陵渡口便是风陵城,再往北就是秦州府,到了秦州府,距离浪子的家也就不远了,他决定放慢脚步,不再快马加鞭。 反正他已把该办的事办完,这一路良辰美景,他要留着慢慢的欣赏,他已决心不再惹任何麻烦,安安心心的回家,自由自在的过完一生。 那白马似也了解主人的心思,喝完水后仰头高呼一声,欢快的跑到了他的面前。 浪子拍着白马的脖子,笑道:“难道你也想痛饮一壶?” 白马一见他把酒壶递过来,不禁又欢快的长啸一声,向前跑了出去。 浪子不禁哈哈大笑。 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只因这时后面有人追了过来。 别人还在二十丈之外,他就感觉到了声息,这浪子好高强的武功修为。 “施主,施主!”远远的就有声音传来。 浪子回过头一看,只见三个黄衫小沙弥相互搀扶着走了上来,看情形中间一个小沙弥受了很重的伤,胸前的衣襟已被鲜血染红。 “施主,施主,我们三人是少林寺的人,被贼人追杀,侥幸逃得性命,请施主送我们一程吧!”小沙弥喘息着道。 浪子还未答话,那受了重伤的小沙弥忽然喘息着道:“大侠,我认得你,你就是当日送还我少林寺第三代智梦大师佛舍利的人!” 浪子冷冷的看着远方,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仰头喝了一口酒。 受伤小沙弥道:“大侠,你是我少林寺的贵人,当日大侠送还佛舍利后,少林寺突遭贼人行凶抢劫佛舍利,我等护送舍利子拼死逃亡,望请大侠施以援手!” 三个小沙弥都用着乞求的眼神看着他,谁知浪子动都未动,冷冷道:“我不是什么大侠,也不是什么贵人,送还佛舍利是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已做到,但你们丢失佛舍利却不是我的事,护送佛舍利更是与我无关,若要人施以援手,你们还是另请高明!” 说完他又仰头喝了一口酒,那模样仿佛懒得理会这三人。 三个小沙弥面面相觑,这大侠好象一幅不愿惹麻烦的样子,脾气古怪得很。 受伤的小沙弥愣了半晌才道:“贫僧只是想大侠送我们一程,逃避仇家的追杀!” 浪子冷冷道:“在下独来独往,你们要走的路,与我不同!” 这时白马“咴噜噜”的嘶叫了两声,走了过来,浪子有些惊讶,不禁道:“你愿送他们一程?” 马儿竟然“哼哧哼哧”的喘了两声气。 浪子忍不住笑了:“好吧,你送他们一程,然后再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多谢大侠,多谢大侠,多谢!”两个小沙弥立即向浪子拜了三拜,然后把受伤的小沙弥扶上了马。 浪子也不答话,只是坐在小桥上继续喝酒,看着这三人离去,忍不住笑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又如何,呵呵,还不是像凡夫俗子一样满身烦恼,何不醉眼看人生呢?” 他兀自在那里喝着酒,不多时后面又追上来一批人,这些人就不是佛门子弟了,而是三个打扮各异的江湖客。 三个人的身材都很高大,都是一身轻装,手上都拿着兵器。 一个枯瘦老者拿着判官笔,神态严肃而紧张。 一个年轻公子摇着一把折扇,他穿得很华丽,神情也很潇洒,看上去就像一个走马章台的花花公子。 最后一个大汉挎着一把链子枪,瞪着一双三角眼,一脸凶悍的表情。 浪子虽还在喝酒,但此刻他还是看出,麻烦终于还是来了。 他不想惹麻烦,但麻烦总是偏偏找上他。 这三个人拿着不同的兵器,这三种兵器都是十分犀利,十分难练的外门兵器,能用这些兵器的人,武功绝不会差。 枯瘦老者走上前,拱手道:“喂,你方才可曾看见三个和尚经过此地?” 浪子仰头喝了一口酒,背过身淡淡道:“这世上除了酒之外,没什么事与我有关!” 枯瘦老者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时拿链子枪的大汉忽然走上前,大声道:“喂,问你话呢,先别走!” 浪子停下脚步,冷冷道:“你逼我,我不会说,你不逼我,我也不会说!” 大汉也愣住。 那年轻公子打了个哈哈,拱手笑道:“兄台好雅兴,独自一人仰观天象,醉卧小桥,兄台对饮酒一道看来是颇有心得呀。” 一听到酒字,浪子的眼里才有了一丝笑意,转头道:“你懂酒?” 年轻公子施施然走上前,摇开折扇笑道:“小弟略通一二,不过比起兄台境界还是差了一大截,小弟等人实在不想打搅兄台喝酒的雅兴,只望兄台告知那三个和尚的去向,我等三人立即就走!” 他显得彬彬有礼,话语也十分客气,但话里不客气的意思浪子还是听得出来:“我若不告知呢?你们三人就不走?你三人既已打搅,又何必客气?” 年轻公子万万没想到这人嘴巴这么厉害,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大汉厉声道:“你不说,那你就是在找死了!”说完,他大吼一声,飞身而上,软软的链子枪在空中抖得笔直。 这人内功居然已到了“束湿成棍”的境界,一般高手要想在这条链子枪下活命,可能性实在不大。 眼看着链子枪就到了浪子的咽喉前,浪子动也未动,只是轻轻伸手抓了抓,那动作就像伸手抓过来一棵白菜一样那么轻松自然。 链子枪居然莫名其妙的就到了他手中,大汉的脸色变了。 浪子端详着链子枪,道:“这枪不错,可以换几两银子买点酒喝,我收下了,谢谢你!” 大汉顿时冷汗直流,他这杆链子枪,不知伤过多少高手的性命,饮过多少高手的鲜血,现在居然被人轻轻松松的抓过去,还要被人用来送到当铺去换银子买酒喝? 这种事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大汉愣着,那枯瘦老者可不愣,“嗖”的一声就窜了上去,窜上去时判官笔跟着伸出去,笔身有啸声,笔尖隐隐指向浪子胸前十三大要穴,灌注了内力的判官笔还丝毫不颤抖。 这老者居然是个打穴名家,一手打穴功夫的确是很了不得。 他虽然了不得,但浪子更了不得,他拿起手中的链子枪随便抖了抖,链子枪就像条鞭子似的,三下两下就把他的判官笔给卷走了。 老者当场傻呆,他在这对判官笔上有三十年的苦功,眼前这个人估计连三十岁都没有,但他愣是变戏法似的把自己的兵器给卷跑了,这人功力好可怕。 年轻公子也愣了愣,笑道:“兄台好身手啊!” 浪子笑道:“除了酒量,我不跟人较量其他的。” 年轻公子笑道:“兄台要喝酒,这真是简单极了,前面不远就是风陵城,小弟我身上还有些散碎银子,兄台若是想喝酒,不妨拿去买酒就是,银子虽少,但请兄台千万莫要嫌弃!”说完,他居然掏出一大把金灿灿的金叶子捧在手里走上前,那模样毕恭毕敬,绝不会让人怀疑他的诚意。 而且这一大把金叶子少说价值好几千两银子,让人想不多看一眼都不行。 只不过年轻公子却不知道自己这招,浪子曾经用过无数次,这怎么可能有效? “那多谢了!”浪子笑吟吟的接过金叶子,同时也用手指夹起一片金叶子,然后就用这片金叶子轻描淡写的就挡住了年轻公子手上那把折扇的凌厉攻势。 年轻公子猛的跳了回去,骇然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浪子道:“我只不过是一个浪子而已,你们要找的什么和尚,与我无关!”说完,他挥了挥手,三件武器眨眼间就到了三人手里。 这三个人当场骇呆了,对方用的什么动作,他们三人居然都还是看不出来。 大汉立即拱手道:“高人请留步,却不知高人大号如何称呼,今日不打不相识,他日也好交个朋友!” 浪子淡淡道:“我没有朋友,也不想与人交朋友,你们走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了身,看似准备离开。 三人立即相互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一起动手,这人是个祸害,绝不能让他活着。 只见三人同时一掠而出,冲着浪子后背袭去,三道精光亮起,远远看去就像三道飞虹从小桥上划过。 “唉,何必呢?”浪子喃喃的叹了口气,看着天上飘流的浮云,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缓步走下桥去。 小桥上,躺着三具尸体,三具尸体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他们死也不敢相信,这个人举手投足之间就要了他们三人的命。 这个高手究竟是谁? 他的名字也许很多人都听说过,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三个人死在风陵渡口,将会给后面追上来的人造成什么样的震撼。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奇人遇奇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奇人遇奇事 现在江东大侠龙吟风就震撼着。 他蹲在小桥上,看着这三具尸体的伤口,脸色有些惊异。 冯青梅道:“龙大侠认得这三人?” 龙吟风叹道:“不但认得,而且还和他们交过手!” 冯青梅把他看着。 龙吟风指着那个枯瘦老者的尸身道:“这个人叫肖一鹏,是十三路黑道联盟饿虎岗的打穴高手,一对判官笔功力高深,隔空两尺就可以打穴!” 冯青梅道:“隔空两尺,看来他的功力至少有二十年以上的苦练!” 龙吟风点点头,又指着大汉的尸身道:“这个人是十三路黑道联盟驷马岭的高手,叫龙苍志,一把链子枪使得出神入化,招式精奇,是个外门高手!” 冯青梅道:“恩,能用链子枪这种武器的人确实不简单!” 龙吟风又指着年轻公子的尸身道:“这个人是十三路黑道白龙寨的二当家,名叫周双飞,诡计多端,擅用折扇和袖箭,去年我与此人在长江激战,那一战让我回帮中疗伤两月才恢复元气。” 冯青梅盯着这三人尸身,道:“如此说来,这三人可算一流高手了?” “一流说不上,但绝不是二流人物!”龙吟风皱眉道:“只是我想不通,他们三人都是十三路黑道的人,为何要自相残杀?” 冯青梅道:“龙大侠为何认为他三人是自相残杀而死?” 龙吟风失笑道:“冯姑娘请看三人致命伤,龙苍志的链子枪刺穿了周双飞的胸膛,周双飞扇子上的袖箭穿透了肖一鹏的喉咙,而肖一鹏的判官笔却点中了龙苍志的玉枕穴,这三人不是自相残杀又是什么呢?” 冯青梅点点头:“龙大侠的分析是没错,只不过我认为,有人在一招之内就杀了他们三人!” 龙吟风面有惊色:“他们是被人杀死的?” 冯青梅道:“龙大侠不信?” 龙吟风当然不信,别说一招之内,这三个人随便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料。 冯青梅注视着尸体道:“表面上看,正如龙大侠所说,这三人自相残杀,但是这三人的致命伤却不一样,龙苍志是被点中脑后的玉枕穴而死的,那么也就是龙苍志站在这二人中间,但这三个人却排成一排倒下,根本没办法自相残杀!” 龙吟风点了点头,冯青梅说得没错,而且他的江湖经验不差,通过桥上的血迹来看,三人没死多久,尸体位置也未被人移动过。 他忽然发现这个冯青梅竟是一个十分细心的人,他不由得道:“冯姑娘对这三人尸体怎么看?” 冯青梅道:“我在想,这三人一定是同时出手,试图一起击毙对手,但最先射出去的袖箭被反弹回来打在判官笔上,再反弹后穿透了肖一鹏的喉咙,因为反弹力道太太,肖一鹏的判官笔一歪自然就点中了龙苍志的后脑,而龙苍志的链子枪被对方夺去径直刺入了周双飞的胸膛,由于他们的对手出手太快,以至于三人同时倒下。” 龙吟风已经听呆了。 “龙大侠,龙大侠!”冯青梅发现龙吟风面色有些不对,“怎么了?” 龙吟风回过神来:“冯姑娘,你说的话,龙某相信,只是……” 冯青梅道:“只是怎样?” 龙吟风道:“冯姑娘,你有没有见过十一郎的快剑?” 冯青梅拱手道:“弟子早已耳闻,但未曾见识过,还请龙大侠指教!” 龙吟风点点头,道:“去年在扬州的论剑大会上,我曾亲眼目睹过十一郎的快剑,龙某可以保证,那十一郎的剑速之快,天下恐怕无人能及,但龙某认为,十一郎恐怕都没法子一剑同时划破这三人的喉咙!” 冯青梅脸上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龙大侠的意思……” 龙吟风笑了笑:“龙某也相信冯姑娘的推断合情合理,只不过东胜国哪有这么可怕的高手,一瞬间制这三人于死地呢?” 冯青梅沉吟着,道:“这种借力打力的手法全凭一股巧劲的拿捏,要办到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此人是怎么把袖箭反弹回来的,这手法就未免太古怪了些!” 她当然不知道,无形的气功连剑都可以御飞,别说反弹一支小小的袖箭。 她寻思着,走下桥仔细观察着地上的足迹。 此时天色已快接近傍晚,要在地上找出什么特别的足迹并不容易,但冯青梅的声音很快就响起:“龙大侠请看这里!” 龙吟风赶快走过去,只见地上有一行马蹄的蹄印,他忍不住道:“冯姑娘的意思……莫非是指此人骑有一匹快马?” 冯青梅道:“我看不是此人骑过去的,而是三位少林师傅骑过去的!” 龙吟风道:“何以见得?” 冯青梅道:“桥那头一共有八双脚印和一匹马的蹄印,这八双脚印,其中三双脚步非常凌乱,另外三双脚步却沉稳有力,另外一双却几乎形同虚无!” 龙吟风皱眉道:“冯姑娘,你的意思是说,这三人在追赶三位少林师傅?” 冯青梅道:“而追赶的途中,三位师傅遇上了此人,此人武功登峰造极,同时也必然是名轻功高手,行走时几乎都没有脚印了。” 龙吟风沉默着,行走几乎不留下脚印,这人轻功简直骇人听闻,他实在是想不出来风陵渡口这一带究竟有什么高手能拥有这么强的轻功。 冯青梅道:“而桥的这头只有两双脚印和一匹马的蹄印,桥上死了三个人,我若估计得没错,三位少林师傅有一位受伤骑马,另外两位牵马。” 龙吟风立即道:“为何?” 冯青梅看着地上的足迹:“这两双脚印显然步履轻快多了,而蹄印却加重了。” 龙吟风叹了口气,这冯青梅也是个厉害人物,眼光太厉害了,难怪玄月大师要自己一路上对她照顾有加,看来追回舍利子的任务应该比想象中的进度要快。 冯青梅道:“这就说明,这三个黑道中人是被此人所杀,而此人杀死这三人后,施展绝顶轻功离开了!” 龙吟风忍不住道:“他为什么要施展轻功离开!” 冯青梅沉吟着,道:“他可能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龙吟风道:“何以见得?” 冯青梅道:“此人若真是个武功极高之人,轻松就可杀死这三人,但他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借这三人之手杀这三人,如此大费周章,显然是不想暴露自己身份,只怕龙大侠等武林名宿也应该认得此人。” 龙吟风苦笑着:“认得?我亲眼见过的高手,只怕没谁有比此人更厉害!” 冯青梅沉思片刻,道:“龙大侠,弟子希望你能就此原路返回,通知众位大师来此查看!” 龙吟风道:“那冯姑娘呢?” 冯青梅道:“想必三位师傅走得不远,那位高手恐怕已经到了风陵城。” 龙吟风道:“冯姑娘难道想会一会那位高手么?” “正有此意!”冯青梅微笑着,突然一掠而起,人影就不见了。 龙吟风蹲在地上没有动。 他不是不动,而是彻底震惊了。 如果冯青梅刚才的那番推理他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现在他深信不疑了,因为他此刻终于看到了少林寺邀来相助的这位高人第一次显露武功。 他还从未看到过能一掠十多丈出去的轻功,“八步赶蝉”和“燕子三抄水”都没有这么快,他叫不出这轻功的名字,因为这完全就不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但他现在终于看到有人做到了。 这简直就像个奇迹。 倘若能追查出线索也是奇迹的话,那么能造成这种奇迹的人就一定是冯青梅。 * * * 黄昏。 最后一抹夕阳照在“莳花馆”的金字招牌上。 冯青梅瞧了瞧满楼花枝招展嘻嘻哈哈的青楼女子,便一头钻了进去。 莳花馆龟奴的印象中,还没见过居然有女人进来喝花酒的事。 一时间龟奴结巴道:“姑,姑娘,这里……” 冯青梅立即道:“我来喝酒!” 龟奴当场目瞪口呆。 倒是腰肢粗得像水桶的老鸨反应迅速,立即就迎了起来,拖长了声气:“哟,这位姑娘,这里可不……” 冯青梅立即拿出一大锭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老鸨的语气马上就变了:“哟,里面请,里面请!” 冯青梅微微一笑,快步走了进去,找到大堂一个靠窗的角落,选了张桌子坐下。 老鸨又迎上来一张笑得开花的脸:“姑娘,要不要我叫位姑娘来陪你呀?” 冯青梅眨眼笑道:“我不就是姑娘么?” 老鸨这才发现,她还真是个“姑娘”,而且长得还真不赖,可能“莳花馆”里没有哪位姑娘比她更好看,就算是这里最红的名妓比起她都还有些逊色。 她一身紫色轻衫,一张瓜子小脸柔媚动人,满头的小辫跳来跳去,看上去别有一番说不出的风情。 只不过,她腰间却佩着一把紫色短剑,使得这风情看上去就别扭了。 老鸨毕竟是风月场打过滚的人,立即就笑道:“姑娘,你可真是来对地方了哟,咱们风陵城里,一到晚上酒家饭铺都得关门,你要喝酒,这南门上可只有我们这儿才有得卖!” 冯青梅不禁觉得这老鸨眼光也蛮厉害的,她一进来,人家就看出她是个外来的江湖客,而且还看出了她的来意,她忍不住道:“为什么一到晚上酒家饭店都得关门?” 老鸨笑道:“大老板规定的呀!” 冯青梅道:“大老板是谁?” 老鸨笑道:“大老板就是我们这里的大老板喽!” 冯青梅忽然眨了眨眼,岔开话题道:“好吧,我要喝酒,你别再来烦我。”说完,她放下一大锭银子在桌上,老鸨的眼睛顿时变得雪亮:“姑娘,稍等,稍等,马上就来!”说完她立即跑开张罗着酒菜去了。 冯青梅的目光就紧紧的盯着窗外。 她把地方选在这里绝不是来出风头的,而是因为从南门进入城中的人,都必会经过这“莳花馆”,她刚刚在城中转了一圈,这风陵城的确怪得很,一到晚上所有店铺纷纷关门,唯有青楼妓院全开着。 不过只要那位高手一进城,她马上就可以发现。 这一路掠来,快马的蹄印和脚印全都消失了,少林寺三位师傅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还剩一条线索就是那个高手,因为她在路上找到一个空酒壶,空酒壶里的酒气未干,也就是说那人刚刚离开不久,冯青梅以最快速度冲进了风陵城,她对自己的轻功一向充满信心。 “自称浪子,年约二十六,喜欢喝酒,衣冠不整,落魄憔悴,武功惊人,风陵渡口北行。”这是装在冯青梅脑袋中关于这个高手的所有特征,她要通过这几个特征找出这个人来。 对于别人来说,这简直比大海捞针都还困难,但对她来说却已经足够,她坚信那人三个时辰之内必会出现在这里,否则的话就是她追错了路。 追踪这种本事,不但需要正确的判断,而且有时候也需要一点点的运气。 冯青梅坚信自己判断得已经够了,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坐下来喝酒,边喝边等,等运气来,运气来的时候,她要等的人也会跟着来。 “唉,想不到第一次来东胜,竟然是这么一件棘手的事,等这件事办完,我可得到处去走走!”冯青梅一边想一边端起了酒杯。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无形的决斗 夜幕落下。 莳花馆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大堂里不断走进来男人,大堂后也不断迎上去女人。 男人和女人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嬉笑着,不断向后院和楼上走去。 去干什么? 这个问题从老鸨嘴里有无数种答案: “哟,张大爷,你可来了,小翠正在西厢房等你呢?” “啊,王老爷子,今儿是什么风把你老人家给吹来了!” “小红,李公子又来看你啦!” …… 冯青梅一个人默默的坐在窗边端着杯子喝酒,她并不觉得这里无聊或是无趣。 在落叶国,这样的青楼妓院也不少,喜欢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的男人更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出钱一个拿钱,这种交易她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正如她此番南下东胜,不也是还人情么?人情这东西有时候也有点像交易,你欠了人家就迟早有一天得还。 冯青梅就这样兀自出神的想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莳花馆里越来越热闹。 终于,长街的夜色深处走来一个人。 这人牵着一匹高大的骏马,在莳花馆门口停下。 老鸨可真是眼疾手快,立即迎了上去:“哟,这位爷是从远处来的吧,快请进快请进!”她一如既往的热情,但语气却说不出的酸。 只因牵马人也“酸”,穷酸。 一袭破旧发白的蓝衫,神态憔悴,落魄潦倒,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一位有钱的“爷”,倒像是一个穷困潦倒的浪子。 青楼向来都不太欢迎这种人,所以老鸨嘴上说着“请”字,但脸上却一点也没有“请”的笑容。 不过一看到这个人,冯青梅的眼睛却亮了。 她粗略的判断,这个人十有**就是她要等的人。 浪子把白马栓在门口,走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有酒卖吗?” 老鸨立即道:“有,当然有,不但有酒,而且还有姑娘呢?我们这里的姑娘全城有名,个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赛过那西施贵妃,大爷你来了就一定不想走了!” 浪子不禁笑了:“我只要酒,不要姑娘!” 老鸨的脸顿时拉长了:“大爷,我们这儿可不是客栈,你若只喝酒,可以到客栈去呀!” 浪子笑道:“但这城里现在却只有你们这儿有酒卖了!” 老鸨也笑道:“所以大爷应该找个姑娘陪你喝!” 浪子还是那句话:“我只要酒,不要姑娘!”说完,他手里多了一片金叶子。 老鸨的眼睛顿时精光四射。 她看得出这一片金叶子的份量不但足够喝酒,而且也足够找好几个姑娘了。 老鸨立即换上了最热情的笑脸:“大爷快请,快里面请,我们这里什么酒都有。” 浪子走进大堂,扫了一眼四周,然后走到靠窗的一个角落,选了一张桌子坐下。 这张桌子距离冯青梅的桌子不到三米远,冯青梅正好和他遥遥相对。 酒很快端了上来。 浪子拿起一壶酒就仰头开喝。 冯青梅并没有盯着他看,但她已经感觉得出这个人对自己已经生出了戒心。 一个落魄的浪子走进妓院,坐在一个美丽的女子面前,居然一动不动,连看都不看那四周一眼,只顾专心喝酒,这人不是个彻头彻尾的酒鬼,就是个不正常的人。 武功高的人岂非都不正常? 冯青梅的短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起,她也一杯接一杯的喝。 这二人看上去简直就是素不相识的一男一女,像普通客人一样坐在那里喝酒而已。 但若是一个眼光毒辣的人却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二人大有问题。 不是青楼名妓的女子没事来这里喝酒干什么? 冯青梅知道浪子心里一定想着这个问题,所以她不动声色,继续喝。 她要等,等到这人沉不住气为止。 耐心是高手的必备标志。 于是,浪子喝一杯,她也跟着喝一杯。 落叶国的人从小就喝酒,她对自己的酒量也很有信心。 但是这次她错了,浪子的酒量好得惊人,他还真是来这个地方喝酒的,一杯接一杯,一壶接一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反倒是冯青梅先沉不住气了,她忍不住道:“这位兄台,好酒量!” 浪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姑娘也好酒量!” 冯青梅笑道:“我刚数过,兄台你一共了喝七十八杯竹叶青了,如此酒量,当真厉害!” 浪子笑了笑,道:“姑娘真是有心了!” 冯青梅道:“在下素来钦佩那些酒量好的英雄!” 浪子道:“我不是英雄!” 冯青梅道:“那兄台是什么?” 浪子道:“我只不过是一个浪子而已!” 冯青梅心里动了动,不动声色的问道:“浪子兄喝了这么多酒,莫非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浪子笑道:“在下很开心,能喝酒就很开心了!” 冯青梅笑道:“既然如此,我敬兄台一杯!”她也不等浪子答话,忽然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酒壶走到浪子面前:“我这壶是上好的烧刀子,兄台若不嫌弃,尝尝如何?” 浪子见她似要给自己倒酒的动作,不禁笑道:“那就多谢姑娘好意了!”说完,他拿起空酒杯伸了上来。 冯青梅端起酒壶,把壶嘴对准他的酒杯,似准备为他倒酒。 古怪的一幕终于出现,酒壶倾斜着,壶嘴也明明对准酒杯,但冯青梅就是迟迟倒不出酒来。 她只要把酒壶倾斜一丁点,酒就倒入对方杯中。 但对方的手停在空中一动不动,杯口接着壶嘴,等着她倒。 她没有倒,对方也就等着。 对方没有动,她也不会倒。 两人就像着魔一样,被定住了,死死的定在那里,谁也不肯先动,连手指都没颤动半分。 谁先动就意味着谁先沉不住气,谁先沉不住气就意味着谁先露出破绽。 高手相争,有时候拼的也是耐心、意志与定力。 耐心不好的人,心浮气躁,武功也不会高到哪里去,浪子敢先动的话,冯青梅完全可以在一瞬间就清楚他的武功虚实,届时她就直接抓住他逼问舍利子的线索。 但是他若一直不动,冯青梅也无法预料这人的后着有多么厉害,所以她就只能等着。 她是个心细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她绝不会乱动,这也正是她厉害的地方。 等,看似简单,其实大有学问,这学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武学中的高深原理。 两个人都等着,谁也不敢相让半分,甚至连话都不说半句。 大堂里依旧热闹,男男女女们进进出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老鸨的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更是不时响起,不是“这位爷哟”就是“那位爷啊”,不是这个姑娘像西施就是姑娘似貂蝉,这些声音不但希奇古怪,而且可笑极了。 但冯青梅和浪子却没有半点笑容,两个人都面无表情的等,谁也不曾留意大堂角落里的有两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正在决斗。 这是一场无声、无息、无形的决斗,但它远比更有声、有息、有形的决斗可怕多了。 两人的脑子里都不知计算了多少种可能会发生的后着变化,每一种变化都足够惊心动魄,有的变化甚至可能把这莳花馆给拆得稀巴烂,但两人都还是想不出最终的胜负结果。 这一点才是最可怕的,人类总是惊恐于无法把握的变化和自己的想象。 一个时辰过去了。 冯青梅只觉得手上的酒壶重逾千斤,手臂发麻、发酸、发痛,甚至有种断裂的感觉。 浪子也觉得眼睛皮重得跟铅块似的,他毕竟不是神,而是人,酒劲一涌上来,那股困意简直就像敌人推出来的隔空内家气劲,怎么摆也摆不脱。 但两人还是未动,都在凭借各自的意志和耐力苦苦撑着,两人也都才渐渐吃惊,原来对方的武功这么高,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感觉支撑不下去了,这时候老鸨恰倒好处的跑了过来笑道:“哟,我说两位,咱们风陵城这月的花魁大会马上就开始了,就在咱们莳花馆,两位若是有兴趣,快过来出价吧,今儿的姑娘可是包君满意呢?” 她几乎是拉着浪子的手说出的这句话,浪子也没办法再集中精神,只得缓缓撤下酒杯,笑道:“好吧!” 冯青梅暗中松了口气,放下了酒壶,对方只要再坚持最多一刻钟,今天倒下去的人就是她。 浪子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壶酒我还是还给你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酒壶就像变戏法似的回到了她手里,而他却站起身,缓缓向大厅中央走去。 冯青梅面色发青,她知道这一战自己其实已经败了,败得很彻底。 对方根本没有费什么神,这句话人家说得神充气足,而且这种扔酒壶的手法别说她没看到过,就连想都没有想到过,对方此刻若是要她的命,她无论如何也抵抗不了。 但对方只是微微笑了笑,丝毫没有为难她的意思,这种风度和涵养让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在这里呆下去,她迅速走出莳花馆大门。 现在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火速返回风陵渡口的小桥,汇合心眉大师和龙吟风等人。 她第一次遇上武功这么厉害的人,她需要强援。 她只希望自己返回来的时候,他还没有走。 第一百四十八章 浪子也无情 第一百四十八章 浪子也无情 浪子果然没有走。 此刻他就在风陵城北门门口的一家小摊上吃面。 漫长的一夜过去,天又亮起,浓雾笼罩了这个陌生的城市。 浪子就牵着他的白马来到了北门门口,他喝了一夜的酒终于等到天亮起,天亮起的时候这些小摊饭铺都会开门做生意。 此去秦州府还有一段路途,他决定坐下来吃点东西再走。 虽然青楼的酒醉人,但他更喜欢坐在这样的小摊上吃面,他对这些生活在穷苦中的下层人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小摊老板是个佝偻着背弯的老头。 他一坐下来,老头就热情的招呼着他:“客官,你出城去吗?吃点什么?” 浪子笑道:“一碗面,一壶酒,再给我包一包馒头!” 老头笑道:“好咧,你稍等。” 浪子道:“老人家,你们这里的店铺为什么晚上都不开门?” 老头的笑容立即消失了,他看了看四周清冷空荡的街道,小声道:“客官你是外地人吧?” 浪子笑道:“我是秦州府的人!” 老头叹息道:“那难怪了,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除了青楼,其他店子天一黑就得关!” 浪子道:“大老板定的规矩?” 老头不说话了,转过身去在灶台上忙碌着,浪子也不再问他。 别人不愿意说的事,他绝不问。 有时候祸从口出,麻烦就是自己那一张嘴给惹来的。 他本已决心不再惹麻烦,但昨天下午到现在,他已经惹了两个麻烦,分别在风陵渡的小桥上和莳花馆的青楼里,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惹出了多大的麻烦出来,而且他更想不到的是马上他又要惹麻烦出来了。 浓雾里忽然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红衣身影。 是个女孩子,一个很美的女孩子,她柔媚而年轻,皮肤光滑,胸膛坚挺,大腿修长。 似雨的大雾中,她居然全身上下只裹得一件红绸袍子,袍子下的身子完全是**的。 浪子认得这个女孩子,这是昨晚莳花馆里的花魁,这城里所谓的花魁就是刚刚被卖入妓院里的姑娘,第一晚的价钱往往高得惊人,就像拍卖一样被客人竞价买得。 浪子叹了口气,他没有再看下去,倒不因为他要做一个正人君子,而是他知道再继续看下去麻烦就来了。 所以他低头看自己面前桌子上的馒头。 要命的是女孩跑得太快太急,一下子就摔在桌子面前,再也爬不起来。 浪子还是不闻不动,虽然他已看出这女孩就像逃命的羊羔似的正在被人追赶,但他懒得动。 少林寺逃命的和尚他都懒得管,更别说管这样的闲事了。 长街那头很快追上来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这男人长得就一头豹子似的,又壮又结实。 老头这时正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端上来,一看见这豹子般的男人像抓小鸡似的抓起了这女孩子,顿时吓得全身发软,连站都站不稳了。 豹子男人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冲着老头吼道:“豹哥我在这里办事,不想死的就滚!” 老头吓得瘫软在地,冷汗直流。 豹哥又瞪眼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浪子,冷笑道:“你倒是很沉得住气!” 浪子面无表情,看着桌上的碗淡淡道:“我饿极了,我只想吃面,其他的事我管不着!” 豹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倒识相,我碗面我请你!” “多谢!”浪子拿起筷子就开吃,当真是雷打不动的吃起面来。 这时那女孩忽然挣扎起来。 豹哥忽然抓紧了她,怒道:“敢跑,你这个小**居然敢跑,老子昨晚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下你来冲喜,你居然敢跑!” 女孩忽然拼命挣扎起来,大喊道:“我不是**,我不要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家!救命呀,救命!” 豹哥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你就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咙,这条街上也没人敢救你!” “不要,不要!”女孩还在挣扎,声音凄厉。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脸上,一张秀丽的脸顿时起了五个血红的手印。 老头趴在灶台后,根本动都不敢动,浪子完全像木偶,只管吃他的面。 “砰”的一声,女孩被重重的扔在了一张桌子上,这一下她完全痛得喊不出来了,全身骨头仿佛都被摔散了架。 “老子现在就把你就地正法了,看你怎么跑?”豹哥恶狠狠的说着,他边说居然边脱衣服,居然当街就要施暴。 这人胆子当真够大,还别说光天化日,他恐怕连自己的羞耻都不顾。 浪子还是没动,别人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英雄没有泪水,浪子也无情,。 “哧”的一声,红袍已被撕破,豹哥那双粗大丑陋的手在她白玉般的胸膛上开始乱摸起来。 女孩没有再叫喊了。 她就像个死人一样躺在桌上任人**,她们这种被卖进青楼的女子,就像池子里的浮萍一样,任人摆布是唯一的命运。 浪子不经意转过头,就看到了女孩的偏过来的头,看到了她的眼睛。 这是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这双眼睛没有向任何人哀求、求救。 但是这双眼睛里透着的那种屈辱、那种彻底绝望的眼神,让人不忍直视。 两颗泪珠无声无息的顺着女孩的脸颊滑落下来。 落在了干硬的桌上,也落进了浪子的心里。 浪子虽无情,但他的血却永远也不会冷。 因为他不是圣人,也不是神仙,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豹哥正在喘息着解裤带,浪子忽然冷冷的说了一句:“我虽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但也不喜欢别人打搅我吃面。” 豹哥手上的动作立即停顿,转过身,惊奇的看着这个蓝衫人。 他只觉得这人胆子大极了,居然敢这样对他说话。 豹哥转过身,冷冷的盯着浪子。 女孩赶紧跑下桌子,用红绸袍裹住自己,而老头却是面如土色,蹲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豹哥是大老板手下的兄弟,这城里没人敢惹他,惹他的人都已经进了棺材。 豹哥盯了许久,他终于感觉到这个吃面的人有些不同了,这人冷静得简直不正常,他在旁边干那事,这人居然都沉得住气不闻不问。 他虽然坐在那里吃面,但他身上那种沉稳淡漠的气质却显露无疑,普通人绝对没有这种气质。 而让人想不到的是豹哥居然一下子也冷静了下来,他忽然很平静的说道:“我叫豹子!” 浪子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淡淡道:“随便你叫什么都一样!”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豹子忽然摊开了一双手掌,道:“但我的手掌却不一样。” 浪子这才转过头,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掌,只见掌心隐隐发黑发光,这人居然还练有铁砂掌一类的硬功。 浪子忽然道:“你在这城里找过多少次花魁来冲喜?” 豹子愣住,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 浪子道:“你不想说?” 豹子的目光腾的变得尖锐起来。 浪子道:“那你走吧!” 豹子没有走,他也不可能走,他绝不是那种被对方三言两语就打发得走的人。 他这个人就算是,但他的铁砂掌却绝对不是。 “好,我走!”他话一说完,人就窜了上去。 他不但掌法高明,而且身法也不错,就真像一头豹子一样选择了出其不意的时机冲了上去,动作矫健而迅速,一掌拍出,掌风呼呼作响。 迎面痛击浪子面门骨头碎裂的声音女孩和老头都听到了,但碎的却不是浪子的脸,而是豹子的手。 铁砂掌在距离浪子面门不到半尺的地方停住,浪子还是看着碗里的面条,整个人动都未动,但他吃面的两根筷子却不知怎的就夹住了豹子的手腕。 豹子顿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张豹脸迅速涨得乌红。 这双神奇的筷子就好象有魔力一样,他声势惊人的铁砂掌居然半点威力也发挥不出来。 浪子的手指微微用了用力,筷子夹紧,又是“咔嚓”一声,豹子就跪在地上杀猪般的嚎叫起来,凄惨的叫声比女孩刚才的求救声都还要大,还要尖,几条街都听得到。 他这辈子再也没法使用铁砂掌了,因为他的手腕已被折断。 女孩和老头当场看傻了,而浪子却仍然淡淡的说道:“我刚才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 豹子疼得满地打滚,哀嚎着:“你,你,你究竟是谁?” 浪子道:“我是人!” 豹子惊恐万分的看着他。 浪子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豹子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几步,恶狠狠道:“小子,你有种就在这里等着!” 浪子淡淡道:“我等着的,你快走,再让我看见你,我下次要的就不是你的手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再让我看见你,我要的就是你的命!” 豹子不是傻子,他听得出来,转身就跑。 他追来的时候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跑回去的时候却是歪东倒西像个醉汉喝醉了酒。 这时那女孩才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浪子把自己的蓝色披风解下来,裹在她的身上。 女孩脸色发白,看着桌上热腾腾的汤面出神。 浪子就把碗推到她面前,笑道:“吃吧,我请你!” 女孩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吃。 她显然是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吞着面条。 浪子微笑着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同情与亲切。 老头这时才开口道:“大,大侠,你快走吧,他都是大老板的人,你再不走,他很快就会带人来找你的!” 他不等浪子开口,又继续道:“他们这些人又有钱,又有势,大老板打手有好几百个,据说有的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被官家追得太紧才改名换姓躲到这里来,大侠你快走吧,你惹不起他们的。” 浪子点点头:“我是要走,但不是现在。” 女孩睁大了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老头也看着他,这人莫非不要命了? 浪子叹息道:“这里夜间只准青楼妓院开着,这些穷苦人家怎么做生意,吃什么喝什么?难怪我昨晚找不到酒喝,也难怪青楼里的酒那么贵,这大老板的生意倒是做得!” 他顿了顿,又道:“老人家,你忙你的,他们等会来了我让他们照顾你的生意!” 老头一听,顿时张大了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 浪子又笑了:“我虽然不喜欢管闲事,但也不喜欢别人打搅我吃面。” 女孩看着他个落魄的浪子,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种奇特的魅力,他只要一笑,他整个人就有了种光彩,他人看上去就不再落拓,不再潦倒,而且令人值得信赖,值得依靠。 浪子看着她笑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怯生生道:“我,我叫蓝蓝。” 浪子点点头,道:“你就坐在这里别乱走,等我解决了他们再送你回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黑道七星坛 一碗面吃完。 浪子没有走,因为解决的人来了。 豹子带着几个人来了。 浪子转过头,看着他手上缠着的纱布:“你又来了?” 豹子冷笑道:“我来要你的命!” 浪子抬头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个人,忽然又转过头去喝酒。 蓝蓝疑惑的看着他,老头也惶恐的给他换酒。 他根本就懒得看这些人,看这些人倒不如看酒。 豹子指着浪子道:“就是这小子,在这里坏事!” 他身后走出来一个带着黑亮手套的中年男子,拱了拱手道:“请问阁下是哪条道上的高人?” 浪子又转过头,看着他的手套,许久才道:“你练的鹰爪力?” 几个人立即对望了一眼,心里都有些诧异:这人好厉害的眼光。 中年男子又拱了拱手,道:“我兄弟豹子刚才多有得罪,阁下若是喜欢这个女人,尽管拿去用,却不知阁下大号如何称呼?” 他居然把女人视为“用”,浪子轻笑了一声,道:“我若不告诉你又如何?” 中年男子冷笑道:“那就只怕阁下今天别想走出这风陵城了。” 浪子点点头,喃喃道:“我很少杀人,也不想多杀人,你们回去,把你们大老板喊过来见我!” 中年男子听得又惊又怒:“你活得不耐烦了,敢让大老板来见你!” 浪子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和这些人说话完全是在浪费口水,这世上有些人根本就没办法讲道理,而且有些道理也不是用口讲的。 那用什么? 用血! 中年男子的手突然已经伸出,精钢手套在浓雾闪着刺眼的光芒,手套带起的劲风也虎虎生威。 鹰爪力不算十分厉害的武功,但若练得好就和高明武功一样厉害。 中年男子一出手,浪子就看出这人鹰爪力不弱,比豹子的铁砂掌至少厉害好几个档次,两根筷子是万万夹不住他的。 中年男人冷笑着,他一冲上去,整张桌子都笼罩在他这一爪的劲力范围之下,他就是看出了对方没有兵器,他才敢如此冒险一击,因为他这手套不但可以抓碎兵刃,而且还淬有剧毒。 对方就算躲得开,蓝蓝也必死无疑。 他算准了对方既然要抢女人,那么就必会保护这个女人,要保护这个女人,那么他就非死不可,在他的眼中,浪子仿佛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噗嗤”一声。 中年男子的身形突然定住,然后“扑通”一声也跪在了地上头冒冷汗。 他的黑光手套别说没抓到人家面门,就连桌子角都没挨着。 浪子淡淡道:“我说了,喊你回去你就该回去,何必自讨苦吃?” 豹子等人这才发现,一根筷子从中年男子的手心穿入,然后刺穿了整条手臂,他的“鹰爪力”基本上也等于废了。 豹子感觉对方好象拍了拍桌子,筷子就飙进了人的手臂,至于他用的什么动作,什么武功,这手法别说他们没见过,连想都没想过。 冷汗也从豹子等人的脸上淌了下来。 他们这才明白,这城里今天来了个极为厉害的高手,这个人好象是专门冲着大老板来的。 想到这里,他们硬着头皮走上前,抬起了受伤的中年男子。 他们没有联合起来一起出手,只因他们知道现在就算剩下的三个人一起联手,结果也不会比豹子和这中年男子的好到哪去。 这个浪子不杀人,但他要废你一身武功。 这对终日在刀头舐血的人来说,简直比死还可怕。 “让你们大老板来见我!”这是浪子的最后一句话,豹子等人现在不敢不听。 * * * 大老板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手里端着一杯美酒,边浅酌边欣赏着院子里盛开着的千日红。 一个长得很妖娆的美丽女人站在他身后,正轻轻的揉着他的肩。 大老板享受着,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近年来,他一直都过着这般舒适安逸的生活,手底下的事,全都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他乐得清闲。 一个丫鬟悄悄的走进来,嗫嚅着道:“老爷,江豹五兄弟在大堂求见!” 妖娆女人轻轻道:“老爷,他们五兄弟很少一起来见你!” 大老板点了点头,他知道这话的意思,江豹都很少一个人来,现在他们五兄弟一起来了,想必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而且这麻烦很可能还不小。 他必须亲自走一趟了。 会馆大堂里站满了人。 这些人全都是风陵城的人,准确的说全都是大老板的手下。 他们的装束都不相同,有的是儒雅的学者打扮,有的是急风劲装的江湖客模样,有的是白衣长衫的贵公子装束,还有的甚至是赤胳膊的强盗模样。 现在所有人都看着重伤的雷天豹雷天鹰两兄弟。 豹子就是雷天豹,鹰爪力就是雷天鹰。 大老板也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的时候,下面也没人敢说话。 因为他的面色十分凝重,谁都看出来这次麻烦不小。 许久,一个儒雅长衫的白须老者站了出来,道:“那个人不是这风陵城的人。” 大老板在听着。 老者道:“但豹子两兄弟却被他用两根筷子就给废了!” 大老板淡淡道:“蒋先生见识广博,想必应该看出那人用的是什么武功!” 蒋先生道:“老朽看不出!” 大老板脸上微微掠过一丝惊诧之色:“连蒋先生都看不出来?” 蒋先生曾经在江湖中打过无数滚,若不是闯下大祸躲避六扇门的追杀,他也不会化名为蒋先生躲到这里来,这些人中也就数他见识最广阔,现在连他都看不出来,大老板自然也知道其他人就更看不出来了。 蒋先生道:“不过老朽可以肯定一点,此人内功深厚,精通暗器!” 大老板皱眉道:“蒋先生认为这人暗器功夫如何?” 蒋先生道:“老朽生平见过不少暗器好手,若真称得上暗器高手的不超过三个。” 大老板道:“哪三个?” 蒋先生道:“飞鹰堡的原金鹰,六扇门的陆新月,长州城的花如玉,但那人显然不是原金鹰,也不是女人。” 大老板沉吟着,道:“蒋先生认为这三个高手比起那人如何?” 蒋先生道:“单论手法,陆新月和花如玉显然强多了,但论功力,此人似乎还在这三人之上。” “那这也就好办多了!”大老板松了口气,道:“厉海呢?” 一个剑客装扮的人走了出来:“大老板!” 大老板看着他腰下的青锋长剑,道:“若让你去对付那人,你有多少把握?” 厉海平静的吐出两个字:“八成!” 大老板的眼睛盯着他:“那两成把握呢?” 厉海的神色还是很平静:“那两成把握只有两种可能。” 大老板道:“哪两种?” 厉海道:“一种是那人除非会用剑,另一种是那人除非是剑神十一郎。” 大老板满意的点点头:“好,你去吧!” 厉海转身走了出去。 * * * 这时浓雾已经散开。 朝阳的万道金光照耀着大地,也照耀着厉海的那把青锋长剑。 长剑反射着强光,蓝蓝和老头都捂住了眼睛。 这剑反射的光芒实在太过刺眼,令人不敢逼视。 稍微懂得剑的人都知道,只有一把极其锋利的剑才会反射出这样的强光来。 看到这把剑,浪子终于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个小城里居然还藏着用剑的高手,他一向很尊重剑。 因为他一直都认为,只有剑才是兵器中的佼佼者,只有剑才能发挥武学中的极至。 剑,兵中君子。 选择剑作武器的人,绝对不是平庸之辈。 用剑的人也绝不可小觎。 尤其是眼前这个厉海,他人站在街对面,但杀气已经扑了过来,连阳光似乎都变得很冷。 厉海忽然道:“我的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浪子看着他许久,忽然笑了:“那你躲在这个小城里难道做的是正大光明的事?” 厉海道:“人要活下去,不但需要银子,而且需要剑?” “哦?”浪子顿时感觉很新奇,这人说出来的话很直接,但却很有道理。 厉海道:“我为大老板做事,自然是为了银子。”他顿了顿,又道:“我不懂得经商营利,也不会求官求俸,更不会偷鸡摸狗,我惟一精通的事,就是以三尺之剑,取人项上头颅。” 浪子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你和我一个朋友真像,很诚实。” 厉海怔了怔,忍不住道:“你朋友是什么人?” 浪子喃喃道:“一剑惊天下。” 厉海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剑神十一郎?” 浪子沉默许久,又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也不想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事,但你躲在这里帮十三路黑道联盟七星坛的人欺负穷苦百姓,你虽诚实,但我不免为你惋惜。” 厉海顿时有种不祥的感觉,这人居然知道七星坛的所在地就是风陵城,看来这人绝非泛泛之辈。 浪子道:“你走吧,我诚心劝你走,你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好好修行,不要混迹黑道,倘若我那朋友有朝一日路过这里,你非死不可。” 厉海忍不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浪子冷冷道:“我的意思就是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废你。” 厉海冷笑道:“好,有意思,看看今天谁废谁的招子。” 他缓缓的横剑当胸,突然一剑挥出。 “呼”的一声,阳光下又多了一道寒光。 第一百五十章 风陵渡追兵 第一百五十章 风陵渡追兵 正午。 阳光浓烈。 冯青梅就蹲在北城门的那个面摊边,检查着满地的尸首。 一个小小的城门堆了二三十具尸体,满地都是鲜血,这些尸体有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被人用薄锋利器划破喉咙而死。 “是不是那人干的?”龙吟风站在一旁追问着。 冯青梅翻动着尸身,喃喃道:“就算不是他干的,但也一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阿弥陀佛。”心向大师双手合十,走上前,“佛祖有好生之德,此番杀戮,实是罪过。” 出家人慈悲心肠,一见死了这么多人,心向忍不住闭目垂首,不忍心再看。 “大师虽慈悲为怀,但也不必太过介怀!”望野三起走上前,观察着满地的尸体。 心向不禁问道:“檀越何出此言呢?” 望野三起道:“这些人虽然死得惨,但都是极度凶恶的重犯,可说死有余辜。” 心向道:“檀越请明示。” 望野三起指着地上一具尸身,喃喃道:“这个人叫雷天豹,是昔年十三路黑道联盟七星坛的好手,此人练有一双铁砂掌,外功很强,但此人奸淫掳掠,尤其喜欢处女,曾经在江湖中犯下无数奸淫案,恶迹累累,皇上多年前就已下令,见到此人就非得斩杀不可。” 心向怔了怔:“此间怎会藏有如此恶行之人?” 望野三起轻笑一声,又指着地上另一具尸身道:“这个人叫雷天鹰,和那雷天豹是两兄弟,他本是飞鹰堡的人,因特别喜欢吃女人大脑被飞鹰堡逐出门墙,后来不知道怎的就进入了十三路黑道,此人练有很强的鹰爪力,也是我六扇门追缉了多年的凶徒,想不到他竟躲在这里。” 神刀公子孙诚中也蹲在地上,皱眉道:“这雷天鹰的手臂好象受了重伤,但他的致命伤却是在喉咙上。” 一群人纷纷围了上去。 孙诚中道:“这喉咙上的伤口是致命的,也不知是被刀还是被剑划破的,这人如果用的是刀,那么就可厉害了。” 龙吟风道:“孙大侠是刀法名家,有什么高见呢?” 孙诚中点点头,道:“你们看,他的喉咙被人划破,这伤口不深不浅,气管和血脉恰恰被割断,两旁血肉完全对称,足见此人功力不但深厚,而且拿捏得丝毫不差,刀锋绝未颤抖半分,力道也分布均匀。” 众人都一齐点头。 孙诚中道:“这些人的致命伤全是一样的。” 飞大夫道:“通过死亡的时间来看,他们死了不到三个时辰,而且全是在同一时间被人用同一手法击毙。” 众人又点了点头,此刻京都名捕和众多高手在场,要推断出线索并不困难。 一直沉默不语的冯青梅忽然道:“弟子想请教望野大人,这十三路黑道七星坛究竟有何来历,弟子只知道七年前十三路黑道联盟被燕南来大侠所摧毁,联盟的总瓢把子江一闪也被燕大侠击毙,为何东胜国如今还有十三路黑道的人存在呢?” 望野三起叹了口气,道:“请教不敢当,这十三路黑道联盟说来也话长。” 冯青梅道:“望野大人请讲。” 望野三起道:“十三路黑道联盟是东胜国里组织最严密、分布势力最广阔的黑道帮派之一,这个黑道帮会组成分子极其复杂,可说是鱼龙混杂,其中不乏各种各样的人,当年燕大侠虽然诛杀了联盟的总瓢把子江一闪,这个帮派也随之四分五裂,但他们这些人却并未消亡,隐匿于东胜大陆各处,共计十三处之多,故名十三路黑道联盟。” 冯青梅点了点头。 望野三起道:“这十三处分坛分舵各不相同,有的坏事做尽,有的亦正亦邪,有的销声匿迹,有的在明有的在暗,可说十分诡异,让人猜究不明。” 冯青梅思索着,道:“也就是说这个帮会并未消失,只是躲藏了起来?” 望野三起道:“不错,我所知晓的黑风山就是其中一处,只不过这地方的大当家并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恶行出来,朝廷也就没有多加追究!” 冯青梅道:“但这七星坛很可能就不同了,它却是隐藏在暗处的。” 望野三起道:“不错,这七星坛专门吸纳各地作奸犯科的大盗恶徒,是我六扇门多年追查的黑道帮会,但是谁也想不到这七星坛的老巢居然是风陵城。” 孙诚中惊讶道:“望野大人的意思……莫非是……” 飞大夫忽然走上前,面无表情的说道:“是的,这些死人全是七星坛的亡命凶徒,但谁也想不到他们躲在这里。” 望野三起道:“此间北上三路便是秦州府、天行州、易州府,这风陵渡是三界交界处,这里的闲事,三家诸侯王爷谁也不会来管。” 飞大夫冷冷道:“所以就给这群凶徒提供了可乘之机,让他们在这里隐姓埋名胡作非为。” 望野三起板起脸道:“这些凶徒虽然死了,但那大老板还没死。” 冯青梅道:“大老板难道就是这七星坛的大当家?” 望野三起道:“这人名字叫廖七星,绰号大老板,这堆尸体里没有他。” 冯青梅吐了口气,道:“除了这七星坛和大人所说的黑风山和九杀桥外,十三路黑道联盟还有哪十处?” 望野三起沉下脸色,道:“我只知道名字,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冯青梅道:“请问是哪十个名字?” 望野三起道:“一共是饿虎岗、驷马岭、黑风山、七星坛、白龙寨、万马镇、小龙坎、大河湾、九杀桥、杨公岩、仙女山、黑狼洞。” 冯青梅不解道:“只有十二处。” 飞大夫道:“最后一处地方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也不知道存在于哪里,这个分舵极其神秘。” 冯青梅道:“也许最后一处地方就是找到舍利子的关键!” 心向大师立即合十:“冯檀越请明示。” 冯青梅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道:“因为佛舍利恐怕与这十三路黑道有关?” 每个人的脸色顿时都沉了下来。 十三路黑道虽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门派,但一直都存在着,这个帮派势力太大,太神秘,而且说不清楚是正是邪,你觉得它正的时候它无恶不作,你觉得它邪的时候它又风平浪静,佛门中的宝物和这种势力牵扯上了关系,这佛舍利取回来的难度就更大了。 每个人都觉得肩上的压力更沉了,任务也更重了。 冯青梅道:“可以肯定一点,三位少林师傅是到了风陵城的,但他们到了这里之后却凭空消失了。” 望野三起冷冷道:“怎样证明?” 冯青梅站起身,道:“因为浪子昨晚是牵着那匹马进城的,也就是说那匹马把三位师傅送进了城后,又回到了浪子身边。” 望野三起继续追问道:“你凭什么认为那匹马把他们送进了这风凌城?” 冯青梅道:“如果那匹马把三位师傅送往东北方向的青风城或是西南方向的锦州府,那么浪子就算轻功再高,也不可能在戌时进城。” 望野三起静静的把她看着。 冯青梅的思路非常严谨,推理也相当正确,她继续道:“从我昨晚退回风陵渡口之时到现在,一共十个时辰;这里三个时辰前发生了武斗,所有人踪影全无,这七个时辰时间里浪子应该没有出城。” 飞大夫立即道:“这一点又如何证明?” 冯青梅道:“他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从先前的迹象推测,这个浪子应该也顺着舍利子的路线在行动,他挡住了肖一鹏三人,又在这里杀死了这么多黑道中人,如果他存心护送舍利子的话此时应该原路返回少林寺,但我们一路搜来就根本不见人,这人是敌是友暂时就无法判断,唯一可以判断的就是他很有可能黑吃黑。” 飞大夫道:“冯姑娘的意思是十三路黑道抢走了舍利子,最后又被浪子抢去?” 冯青梅道:“这只是推测,没有证据证明。” 望野三起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里最大一个头子廖七星为什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冯青梅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人武功高得惊人,绝对是超一流水平的高手。” 孙诚中疑惑道:“冯姑娘可曾与他交手?” 冯青梅道:“没有一板一眼的正式交手,但昨晚那一战我已败了。” 孙诚中道:“冯姑娘可曾看出他的武功来路?” 冯青梅摇头道:“他这种武功别说我没看过,连想都未想到过,仿佛是以气御剑一类的法门。” “以气御剑?”众人顿时耸然动容,连心向大师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冯青梅道:“这个不敢肯定,但我可以肯定一点,这人应该是用剑的大行家。” 望野三起道:“何以见得?” 冯青梅道:“因为他的手太干净。” 众人又皱起了眉头,都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没有谁是用剑的名家。 冯青梅道:“他全身看上去都很脏很乱,虽然他没佩剑在身上,但是他手指修长,双手十分干净,只有一个精于剑道的人才会有这种习惯。” 飞大夫注视着满地尸体,喃喃道:“难道这些人都是他杀的么?” 冯青梅道:“是不是他杀的,现在我们都得兵分几路去找。”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迷局难分辩 冯青梅一行人的确是兵分四路在搜寻。 冯青梅北上秦州府,心向大师前往天行州、龙吟风和孙诚中同去易州府,望野三起和飞大夫留在风陵城搜查。 这一群人可能做梦也想不到浪子此刻身在何处? 浪子就在这群人的屁股后面——风陵渡口。 在冯青梅一行人雷厉风行的冲进风陵城南门时,厉海正在北门激战浪子。 等他们杀到北门时,浪子施展轻功飞到郊外再往风凌渡口方向跑,厉海一路穷追不舍。 这样一来,浪子巧妙的避开了冯青梅等一行追兵。 世上很多事看似都是无意的运气,但无一不是巧妙的人为。 厉海实在是累得不行了。 从他到北门的时候,浪子就在喝酒。 坐在城门上喝、躺在地上喝、坐在树枝上喝、仰在小桥上喝。 这人活脱脱一个酒鬼,无酒不欢,但问题是对方明明就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他的剑就是刺不中人家。 无论他怎么追,怎么杀,剑连人家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有好几次几乎都想把剑扔了然后躺在地上喘气,但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无法容忍对方那幅旁若无人的喝酒模样,所以他不要命的追杀。 他自负自己轻功还算过得去,但对方轻功好象更高明,他把八步赶蝉的轻功施展出来居然都还是挨不到对方的衣角。 现在浪子就躺在小桥上仰头往自己嘴里倒酒,厉海已经快虚脱了。 浪子瞧着他:“你好象很累的样子。” 厉海怒道:“你有种就过来接我一剑。” 浪子笑了:“你认为你现在一剑还能有威力么?三岁小孩子都可以接你一剑。” 厉海喘着气,怒道:“好,那你过来试试。” 浪子笑道:“我试就试。” “呼”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 这一剑绝对不弱,也绝对不是三岁孩童就接得住的,但浪子不但接住了,而且还仰头又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酒,厉海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拼命拔剑,但剑却纹丝不动。 浪子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他的利剑,这种接剑的手法,他没有理由松手。 “咔嚓”一声,剑断为了两截。 厉海颓然的坐倒在地:“你为何不杀我?” 浪子淡淡道:“我很少杀人,也不想杀人。” 厉海道:“但你也没有废我武功,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究竟想怎样?” 浪子反问道:“你练剑练了多长时间?” 厉海怔了怔,道:“你要杀就杀,我根本不想和你废话。” 浪子收起笑容,肃然道:“你应该练了七八年时间,但剑法为什么还这么差?” 厉海瞪着他道:“我剑法差?” 浪子道:“你连剑之精义都不懂,难道你剑法还会高明到哪里去?” 厉海道:“难道你懂?” 浪子忽然道:“剑是用干什么的?” 厉海道:“剑是用来杀人的。” 浪子道:“不错,剑是用来杀人的,但剑却不是用来找银子的,你若想找银子,就不应该用剑。” 厉海又怔住。 浪子缓缓道:“七星坛是黑道凶徒集中之地,你一个剑客却甘心为他们这些为非作歹之人卖命,你剑法虽高,但又怎能大成?” 他不等厉海说话,手忽然隔空抓了一抓,只见地上半截断剑居然凭空升起,然后转了两圈。 “叮”的一声,半截断剑一下子没入旁边的山石之中。 厉海愣住了,彻底的愣住了,一脸惊骇的表情。 对方剑法居然到了这种程度,那是传说中以气御剑的武功。 厉海顿时面如死灰,自己的武功恐怕不及人家万一。 浪子道:“你想不想学我这剑式,我教你。” 厉海瞪大了眼睛,颤声道:“你肯教我?” 浪子道:“你若以后为我牵马,我就教你。” 厉海迟疑着,道:“你要对付大老板?” 浪子厉声道:“佛舍利是少林寺的圣物,黑道中人要抢夺舍利子本与我无关,但他不应该杀害三位少林寺的师傅,还把他们的尸身投入井底。” 厉海惊讶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浪子笑道:“你们要瞒住我,那点道行还浅得很,昨晚我就在你们的莳花馆里喝酒,你们大老板的夫人不但抢走了舍利子,而且杀害了三位大师,他们的尸身就在莳花馆西厢小园的井里。” 厉海道:“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浪子道:“三位师傅本来受了重伤,蓝蓝姑娘在郊外见他们三人可怜,只不过是为他们送了一壶水,你们的老板娘就因此把她卖到莳花馆,试图让雷天豹这种角色**她,**她之后再让雷天鹰吃掉她的大脑,我本来不想管闲事,但这种事连我这种不想惹麻烦的人都忍不住要管管。” 厉海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浪子道:“我知道你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我不怪你,你起来吧。” 厉海迟疑的看着他。 浪子笑了笑,道:“你本不叫厉海,也不是十三路黑道的人,你本名叫关东,本是东海城的高手,结果被人栽赃诬陷,你才流落到风陵城,为求生存,才不幸与七星坛人为伍。” 关东这才如梦初醒,情知遇上高人了,他忍不住道:“大侠,大侠若能洗掉我冤屈,关东愿意一生追随大侠。” 浪子笑道:“一个人只要问心无愧,清者自清,又何必在乎人家怎么看呢?” 关东愣了愣,忍不住道:“大侠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关东感激不尽。” 浪子笑道:“你起来吧!” 关东诚惶诚恐的点着头。 阳光渐渐的变得炽热起来。 风陵城北门的血腥气更浓更重,尸体与鲜血混杂在一起,仿佛被浓烈的阳光炽烤着。 关东牵着浪子的白马缓缓的走到了城门口。 眼前的一幕幕没有让浪子吃惊,反而让关东吃了一惊。 关东忍不住道:“你好象不怎么吃惊。” 浪子道:“因为我算准了六扇门的人会追查到这里来,他们不但已经来过了,而且来的人还不少,有一两个人是十分厉害的高手。” 关东并不笨,忍不住更惊讶道:“你说你不喜欢惹麻烦,但看来你惹的麻烦并不小。” 浪子苦笑道:“惹上了六扇门,谁的麻烦都不小。” 关东看着地上一具具尸体道:“我现在有点明白了。” 浪子道:“你明白什么了?” 关东道:“现在只有我才能证明你不是杀死这些人的凶手。” 浪子道:“我不杀他们,迟早也有人会杀他们。” 关东沉默着,道:“但这些人绝不是六扇门的人杀死的,六扇门里的人还没有这么厉害的高手。” 他并不是个老粗,一眼就发现了这些人脖子上的致命伤,这种致命伤绝不是普通人可以办到的。 浪子也沉默着,忽然道:“看来麻烦越来越大了。” 关东道:“哦?” 浪子道:“这件事本来与我无关,但廖七星却突然把他的手下兄弟杀了,让六扇门和少林寺的人认为是我黑吃黑抢走了舍利子,这样一来六扇门又要把目标对准我,他们却把舍利子暗中转移了。” 关东惊诧道:“这是大老板干的?这怎么可能?” 浪子道:“你们七星坛是不是有个叫蒋先生的?” 关东道:“你知道?” 浪子冷笑道:“害你的人就是他。” 关东已震惊。 浪子道:“我是一直从东海城走过来的,东海城的事我也听说不少,这蒋先生曾是昔年海上倭寇的头目之一,他上陆地作案,奸杀了东海城城主的女儿,就嫁祸给你,后来他也被六扇门盯上走投无路,才逃到这里来。” 关东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我相信你。” 浪子看着他。 关东道:“因为你要杀我的话,你刚才早就杀我了,你已经救了我两次。” 浪子道:“我不杀你并不是因为我同情你,而是我不喜欢看着别人被冤枉,因为我也被人冤枉过。” 关东目光里闪动着异彩。 浪子道:“十三路黑道的人为什么要抢夺舍利子?” 关东道:“你不说的话,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浪子沉吟着,道:“如果十三路黑道想栽赃给我的话,那么他们就错了。” 关东道:“为什么?” 浪子道:“因为我现在什么都不会管,我马上就走。” 关东忍不住道:“我跟你走。” 浪子道:“你不回去了?” 关东道:“我说了,你若能为我洗掉冤屈,我愿意一生追随你。” 浪子道:“但你很可能在六扇门中已有案底了。” 关东道:“但那不重要,因为至少你知道真相,这就够了。” 浪子笑道:“好,那你牵马,往秦州府方向走,不要走得太快了,走慢点,最好走个七八天。” 关东忍不住道:“为何?” 浪子道:“你不怕撞上六扇门的人的话,那你就尽管走快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麻烦不间断 关东没有多问什么,牵过缰绳就转身。 只不过走出去没十步远,两个人就一起停住了脚步。 北城门上有两个人。 不是有两个人,而是挂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就像屠宰场里案板上挂着贩卖的羊肉猪肉一样。 卖面的老头和蓝蓝全身一丝不挂的被人挂在城门上,脖子上套着麻索。 老头死得很平静,就像一只老山羊一样被人吊死在城楼上,他似乎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有这种命运。 但蓝蓝却死得无比凄厉,她全身又青又肿,鲜血不断从两腿之间流出,无论都可以看出,她临死前经过拼命挣扎还是惨遭人**,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死不瞑目。 关东忽然弯下腰去,开始呕吐起来。 他虽然也杀人,但他从来不会这样**人。 剑客眼中的生死很简单,死就是死,只有死在剑下这一种死法,但这二人却死得太惨。 浪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二人在空中转动的尸体。 他的表情还是很平静,但是他的拳头却已经捏紧,关节咔嚓作响。 他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他虽然不想管闲事、惹麻烦,但他管的闲事、惹的麻烦,却让无辜的人承担了无法承担的后果。 如果真要说是谁害死了这两个可怜的穷苦百姓,那就是他自己。 “我们回去。”浪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关东道:“去哪里。” 浪子道:“带我去廖七星的公馆。” 关东忍不住道:“难道大老板还在这城里?” 廖七星当然还在。 而且他此刻悠然自得的坐在太师椅子上。 那个妖娆的女人正轻轻的揉着他的肩膀,笑道:“六扇门的人一定想不到,你居然还敢回风陵城。” 廖七星笑道:“他们当然想不到,其实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妖娆女人笑道:“现在六扇门的人已经走了,那个人想必也离开了风陵城追查线索去了。” 廖七星道:“这人可不简单,他已经杀了肖一鹏、龙苍志、周双飞三个人。” 妖娆女人惊讶道:“哦?可是饿虎岗的肖一鹏,驷马岭的龙苍志,白龙寨的周双飞?” 廖七星点点头:“据说探子说,这三个人是被人瞬间杀死的。” 妖娆女人有些沉默,道:“但你怎么知道是他杀死的。” “我当然知道。”廖七星笑道:“他在风陵渡口杀了这三个人,抢走了周双飞的金叶子,又用这些金叶子在我的莳花馆里买酒喝。” 妖娆女人道:“这些金叶子有问题?” 廖七星道:“据说周双飞挖了七山镖局一批红货,其中有的金叶子上面刻着镖局记号,我见过这种记号,他昨晚喝酒用的金叶子上就有这种记号。” 妖娆女人笑道:“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似的。” 廖七星得意的笑道:“老总这次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六扇门和少林寺的人现在追到这里也没用,我还不是一样当我的大老板。” 妖娆女人嫣然一笑:“你也全靠我这个贤内助。” “他当然全靠你。”会馆大门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廖七星和妖娆女人赫然一惊,浪子已经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两人顿时都觉得有手心有点发凉,对方到了会馆门口,自己居然都没有半分觉察。 浪子沉声道:“我听说南海门有个叛徒,这个女人叫千日红,她自己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尤其喜欢杀漂亮女人,最大的嗜好就是找来一群野兽般的男人**处女,**完之后就杀掉,再把尸体挂起来。” 妖娆女人再也笑不出来了,浪子几句话就把她的身份给抖了出来。 廖七星笑眯眯的看着他:“我知道阁下一定会返回来。” 这次轮到浪子暗暗吃惊了,对方如此冷静,必然有所准备。 廖七星道:“阁下若是不回来,我们也不会等,我们既然要等,就算准了阁下必然会回来。” 浪子盯着他,道:“你们在等我?” 廖七星笑道:“阁下身手不凡,智慧过人,自然是我们老总欣赏之人。” 浪子更加吃惊,这一路走来他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暴露行踪的,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风陵渡口上发生的事。 浪子皱眉道:“你们老总是谁?” 廖七星道:“阁下有没有听说过黑侠?” 浪子没有说话,他当然不知道黑侠,他不在东胜国的这一年多时间里,黑侠这个名字着实在东胜大陆大出风头。 廖七星站起身,道:“一年前,江湖中出现了一个极其神秘的杀手,这个杀手武功之高,行踪之诡异,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他。” 浪子盯着他:“这个杀手就是黑侠?” 廖七星道:“不错,这黑侠要杀的人一般都活不了。” 浪子道:“哦?” 廖七星淡淡道:“司空平,谢滚龙,程德罡这三人想必阁下应该知道。” 浪子有些惊讶,道:“他们三人都死于黑侠之手?” 廖七星道:“不错。” 浪子又不说话了,他虽不知道黑侠,但这三个人的名字他却是久有耳闻,司空平是西南大帮会金龙会的帮主,谢滚龙是横行北方行踪不定的江洋大盗,而程德罡却是东海上的倭寇首领,要杀这三个人,恐怕十一郎都没有这个本事,但这黑侠居然把这三个人都杀了,足见其手段有多厉害。 浪子忽然道:“黑侠就是你们的老总?” 廖七星摇头:“不是,他是我们老总要找的人,因为我们老总欣赏他。” 浪子道:“你们认为我是黑侠?” 廖七星道:“你不是,但你和黑侠一样,都是我们老总欣赏的人,老总想和你们交个朋友。” 浪子冷笑道:“我没有朋友,也不想和人交朋友。” 廖七星淡淡道:“三个月前,黑侠去杀老总,老总没有杀他。” 他用最短最简练的话语叙述出一件事情,然后把这件事当作一种压力抛了出去。 浪子的眼睛跳了跳,继江一闪之后,江湖传言十三路黑道联盟的总瓢把子是个极为神秘的高手,有人说是落叶国的杀手,也有人说是西方魔教之人,更有人说是扶桑国天界的高手,但他究竟是谁,这一点始终没有人知道。 这个黑侠如此了得居然还不是老总对手,那么这个老总有多么恐怖,完全令人不敢想象。 浪子冷笑道:“你们老总欣赏我?” 廖七星忽然露出了恭敬的态度,拱手道:“不错,老总希望能见你一面,与阁下作长夜之饮,阁下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在风陵城稍作休息,容老朽为阁下尽地主之谊,老总两日之内必会赶到。” 浪子笑了:“你们要请客?” 廖七星也笑了:“正是。” 浪子笑道:“你们请得起我?” 廖七星笑道:“这里有珍藏了几十年的各种美酒,老总知晓阁下喜欢美酒佳人,特意让我准备。” 浪子冷笑道:“你们老总真会笼络人心,竟然知道我喜欢喝酒,只可惜我现在不想要酒。” 廖七星眨眼笑道:“那阁下想要什么?” 浪子道:“我现在只想要女人。” 廖七星笑道:“风陵城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人。” 浪子道:“我已经看上了一个。” 廖七星有些意外,道:“哦?不知阁下看上了哪一位,我马上为阁下置办。” 浪子看着千日红笑道:“就是她。” “去,去陪阁下寻欢作乐去。”廖七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自己的女人给推了出去。 千日红就真像一支盛开着的千日红,妖娆、妩媚、娇艳,一身紫色衣装更是让人眼亮。 她带着一脸媚笑,游鱼般的滑到了浪子的怀中,吃吃笑道:“阁下居然看上了我,真不知是小红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浪子也笑道:“我是看上了你,而且更想看你身上其他好看的地方。” 千日红一张妩媚的脸居然像个小姑娘害羞似的红了起来:“我,我身上可没什么好看的。” 她居然很懂得男人心理,而且也懂得发挥女人最原始的优势。 浪子也不答话,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拉她的衣带,衣带松开了,衣襟也松开了,只用着一根带子系着的衣衫全都滑落在地。 她全身各处的确更好看,只要是个男人看到她坚挺的胸膛和修长的大腿都会觉得好看,而且**着的雪白肌肤和那扭动着的身躯就只会让人联想到一件事。 千日红扭动着身躯,一下子钻进了浪子的怀抱,害羞道:“你虽然看上了我,可我却连你的大名都不知道。” 浪子的手还握着她的丝带,揉捏着笑道:“你想知道我的名字?” “恩!”她含情脉脉的眼神让男人没法子不回答。 浪子当然是男人,他笑道:“你真想知道我的名字?” 千日红用喘息着的声音回答着他:“恩!” 浪子的笑道:“我姓杀。” 千日红和廖七星同时怔了怔。 浪子的笑容忽然消失:“叫杀猪。” “砰”的一声闷响,千日红的身躯还在扭动,不是像蛇一样扭动,而是像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廖七星愣住,彻底的愣住。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浪子在说完那个“人”字的时候,手掌闪电般的在她脖子上一切,她人就迅速倒下,直到她完全躺在地上的时候,她脸上还带着那种勾引人的媚笑。 她根本就感觉不到死亡的痛苦,因为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切的速度和力量。 这种速度和力量是廖七星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也根本看不清楚。 他已完全被吓傻,被惊呆,完全没有反应,就像尊雕像一样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浪子不再看他,只是冷冷道:“我虽然不喜欢管闲事,但也不喜欢别人来管我的闲事。”说完,他转过身缓缓向会馆大门走去。 在就快走出大门时,浪子头也不回,突然反手一扔,手中的丝带带着一股劲风砸向廖七星。 这条丝带本来软绵绵轻飘飘的又软又长,但被浪子这一扔就像一块钢板似的给扔了出去,砸向廖七星的胸膛。 廖七星武功一点不弱,但偏偏无法躲避。 钢板砸在人的胸膛上是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砰”的一声,会馆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倒塌了一样。 浪子叹了口气,走出了大门。 关东在外面牵着马,一见他出来赶紧迎上去:“大老板呢?” 浪子喃喃道:“死了。” 关东愕然道:“死了?” 浪子点点头。 关东似信非信的看着他:“你杀了他?” 浪子道:“走吧,再不走,麻烦就又来了。” 关东点点头,道:“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厉害的圈套 又是北城门。 北城门仿佛是个魔门。 对浪子来说,要走出这个门真是难入登天。 因为他和关东现在压根想不到北城门门口站着的是什么人。 一袭紫色轻衫,满头的小辫子,一身北方落叶国打扮的俏美女子手握一把紫鞘短剑站在护城河对面。 浪子道:“原来是阁下,阁下可是进城喝酒的么?” 冯青梅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能冷冷的看着他。 浪子怔了怔,对方显然来意不善。 浪子道:“阁下似乎挡着我们的道了。” 听到这句话,牵马的关东这才发现,冯青梅站在大道的旁边。 乍一看,她似乎像是随随便便的站在路边等人,但隐隐之中她站的方位却是很巧妙,只要从城中走出来的人,无论走路也好,施展轻功也好,都会被她挡住。 她就像一面墙似的挡在那里,无论谁想通过,那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的剑未出鞘,但杀气已经布满了整个城门。 那是一种柔和的气息,但这柔和中却隐隐透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压力。 关东甚至有种感觉,她那柄紫色短剑虽然看上去又短又秀气,但一旦拔出,势必要见血而归。 这个人绝不简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又是一个绝顶高手。 因为只有绝顶的高手,才能散发出这种气势来。 冯青梅忽然开口道:“阁下想必已经杀了廖七星和千日红。” 浪子愣了愣,道:“是的。” 冯青梅道:“中午我追到这城门时,七星坛的人差不多已经死干净了。” 浪子面无表情:“不错。” 冯青梅道:“昨晚我和阁下在莳花馆交手,阁下武功绝不在我之下。” 浪子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严肃的神色。 一个人能承认自己与别人的差距,就凭这一点这个人就无愧为一个高手。 冯青梅继续道:“能一瞬间杀死这么多人,目前在风陵渡,除了阁下外,还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浪子的脸色更加凝重。 因为他发现对方不但修为高强,而且头脑灵活,思维缜密,判断准确,她的推理和行动竟都不在自己的预计范围内。 一个人武功高强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智慧高。 智慧远比任何一种武功都厉害。 关东忍不住道:“姑娘,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冯青梅没有回答,浪子反而说道:“她的意思已经很简单了。” 关东道:“哦?” 浪子沉声道:“她要舍利子。” 关东吃惊的看了看浪子,又看了看冯青梅,冯青梅没有任何表情。 关东道:“她要舍利子,关我们什么事?” 浪子道:“因为舍利子在我身上。” 关东惊讶得无以复加,他只知道舍利子被千日红夺去,但浪子又是什么时候抢过来的呢? 关东道:“难道你在会馆……” 浪子没有再回答,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设计圈套的那个人太可怕了。 那个人不但对他、七星坛、六扇门三路人马的行动路线了如指掌,而且要让三路人马相互残杀,死得精光,误以为舍利子都在对方身上,最后等大家都死光,那个人坐收渔人之利,不但获得舍利子全身而退,而且还让少林以及各大门派根本查不出半点线索来。 浪子忽然道:“姑娘,倘若我说舍利子不在在下身上,姑娘可否相信?” 冯青梅冷冷道:“我只相信我查出来的事实。” 浪子的瞳孔忽然收缩,眼前这个人的冷静和厉害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浪子肃然道:“请姑娘解释。” 冯青梅道:“我现在问一句,你最好答一句,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的利剑出鞘,必见血而归。” 浪子沉默着,道:“姑娘请问。” 冯青梅道:“送还舍利子到少林寺的人,是不是你?” 浪子道:“是的。” 冯青梅道:“在风陵渡口一招之内杀死肖一鹏、龙苍志、周双飞的人,是不是你?” 浪子道:“是的。” 关东惊讶的看着浪子,他简直不敢相信浪子一招之内把这三个人都杀了。 冯青梅道:“我离开莳花馆后,你一直呆在那里喝酒。” 浪子还是两个字:“是的。” 冯青梅道:“七星坛这么多人死在北城门,想必也是你所杀?” 浪子道:“不是。” 冯青梅脸色沉了下来:“但除你之外,谁还有这么高强的武功能杀死他们?” 浪子道:“但我身边这位兄台可以为我作证。” 冯青梅看着关东,冷冷道:“你本就是七星坛的人,原籍东海城人士,作奸犯科,混迹十三路黑道,无论你说什么,只怕相信的人都很少。” 关东忽然也感觉到背脊发凉,一个人若是沾上了贼的罪名,那么这辈子恐怕都洗不清了。 他也隐约的感觉到,这件事非但不简单,而且远比想象中复杂、可怕。 浪子的面色也有些发白。 冯青梅道:“三位少林师傅到了风陵城就失踪,第二天早上就死了这么大一堆人在这里,六扇门的人追查到这里会怎么想?” 这次不等浪子回答,关东抢道:“杀了人跑了。” 冯青梅看着他冷笑道:“是不是像你一样,先奸后杀,毁尸灭迹,然后跑了?” “我……”关东立即闭了嘴,他终于明白浪子的用意了,浪子不杀他是因为浪子能证明他的清白,现在反过来也只有他才能证明浪子的清白。 冯青梅继续道:“本来我也不会相信这一点,所以返了回来,但我一回来就发现城楼上吊着这两个人,这个女子我昨晚在莳花馆也见到过,她是昨晚的花魁。” 浪子还是没说话,但脸色已经相当难看。 冯青梅道:“她是在我离开后被杀的,被人吊在城楼上,这个女子死前被多人奸污,这个老头满身的米面味,我要是没猜错,他应该是这城门口唯一一家面摊的老板,如果是廖七星和千日红杀了他们二人,但你为什么刚又在廖七星的会馆杀了廖七星和千日红?” 浪子道:“千日红昨晚在莳花馆的西厢小园杀害了三个少林的小沙弥,尸身在井里。” 冯青梅盯着他,冷冷道:“你如果为三位少林师傅报仇的话,那舍利子呢?现在在哪里?” 浪子的瞳孔再次收缩,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不够冷静,他刚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自己为什么不问出舍利子下落就把廖七星和千日红杀了?把自己陷入囹圄的不正是自己的怒火吗? 怒火往往会毁了一个人,这句话正是因为古老,才有它存在的道理。 关东这时终于明白了冯青梅的意思,她的意思就是浪子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连面摊老板都不放过,这推断不但合理,而且相当正确。 最关键一点,关东是十三路黑道的人,浪子和他一起,各方面证据都已经显示,十三路黑道夺走了舍利子,负责夺取舍利子的人就是浪子。 这个圈套简直完美得无懈可击,想不掉进去都难。 浪子忽然拱手道:“请问姑娘贵姓?” 冯青梅道:“免贵姓冯。” 浪子道:“冯姑娘,你的推断在下无话可说。” 冯青梅道:“所以你现在最好把舍利子交给我。” 浪子道:“我既送还舍利子,何必再出手抢夺?” 冯青梅道:“因为这样一来,别人根本就怀疑不到你头上来。” 浪子道:“如果我与十三路黑道联盟勾结,那我为何杀死肖一鹏三人?” 冯青梅道:“这一着更高明,为十三路黑道洗脱罪名,而且谁也想不到七星坛就是风陵城,在风陵城下手,根本不会让人怀疑,你黑吃黑可以把六扇门的人引走,但你引不走我。” 浪子吐了口气,道:“如此说来,我应该赞赏冯姑娘智慧过人了。” 冯青梅冷冷道:“你错了,我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 浪子怔了怔。 冯青梅道:“我只要舍利子,无论你们做了什么,干了什么,都与我无关。” 浪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异彩。 冯青梅道:“我现在只说最后一次,把舍利子交给我。” 浪子深吸了一口气,道:“倘若我不给呢?” 冯青梅冷冷道:“阁下连番杀人,体力徒损,你虽无恙,但杀气已经不如昨晚那么强烈。” 浪子默默的看着她。 冯青梅道:“阁下前往廖七星公馆时,我原地以逸待劳,养精蓄锐,此刻我体力精神俱到颠峰,阁下武功虽高于我,但势必已打了折扣,我此时于你交手,未必会败。” 浪子的目光中忽然露出了一种尊敬的神色,那是一大行家对另一大行家特有的尊敬。 冯青梅又道:“阁下智谋极高,我亦不差,高手对战,恰如两国交锋,武力固然重要,但高手相争,斗智为上。” 浪子忽然道:“冯姑娘句句实言,剑道必已大成。” 冯青梅道:“作贼之人,心虚三分;我为侠义,气占上风;这一战我已有必胜信心。”说这话时,她那双丹凤眼里透出了一种辉煌的光彩,那是一种极其自信的光彩,只有一个绝顶高手才会有这样的光彩。 曾经的十一郎、燕南来、辛梦来、陆震风,都有过这样的光彩。 浪子叹了口气,他终于碰上了一个厉害的对手,可以说他武功大成之后,直到现在,他才算碰上了一个真正的对手。 这一战之凶险,必然比从前更加恐怖。 浪子转头忽然对关东道:“你站开些。” 关东迟疑着,牵着马退到了城墙边,他也看出来,这二人马上就有一场大厮杀,大决斗。 第一百五十四章 剑中有奇招 冯青梅果然不再说话,只是缓缓的单手举剑,平剑当胸,然后又慢慢的放下。 这是北方落叶国习剑之人特有的动作,以示对对手的尊重。 浪子就盯着她手上的剑,这是一把很短、很秀气的剑,但他知道这把剑一旦拔出来必然就是一把很强、很难对付的利器。 剑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用剑的人。 剑的主人已经散发出一种令人呼吸都感到急促的杀气。 突然之间,冯青梅以手握腰下短剑的姿势跑上了护城河的小桥。 她跑得不快也不慢,手中短剑也并未拔出,谁也不明白她为何像一个沙场上的战士一样,以一种最直接最简单的姿势冲上来,这绝不是一个江湖高手应有的作风。 但正是这种最直接最简单的冲驰,她整个人才会在这个过程中不但把力道调整到极限状态,而且也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战场上的勇士,岂非正是杀气腾腾、悍不畏死?高手决战的气势绝不能像拿扇的书生一样洋洋自得、潇洒倜傥,而应如过境的大军一样锐不可挡,势在必得。 冯青梅一跑上桥,人忽然升空掠出,与桥面平行,手一抖,紫色短剑终于出鞘。 烈日如火,残阳如血。 如血的阳光中,突然多了一道凌厉森寒的青色剑光,剑光一闪,她人就到了浪子面前。 关东也是用剑的行家,光看冯青梅这第一剑,他就知道她是个厉害的人物。 这一剑“风卷流云”可说是很多人绝难练成的一剑,一般来说,很多人的第一剑不是刺就是削。 但她这第一剑却是卷,就像龙卷风横向卷出去一样,连剑光看上去都是弯曲的,其中的劲力与剑气混杂在一起,对方既不能退也不能横向躲闪。 关东实在是想不出浪子现在能有什么办法能挡住这一剑。 他当然想不出,因为浪子不退反进,迎着剑光冲了上去,只见剑光马上就要洞穿他的喉咙,他身子忽然一缩,向下一窜,整个人居然神奇般的从冯青梅身下窜了过去,这一手不但妙,而且险极万分。 没有亲眼见到的人是万万不会相信这一着的。 关东忍不住就想喝彩,谁知冯青梅的脚在城墙上一蹬,整个人反弹了回去。 浪子险,她更险。 本就来势凶猛,现在又加上反弹的力量,冯青梅人与剑已变成一根利箭反射回去,手腕一抖,“风卷流云”瞬间变化为“流星追月”,青光直取浪子后背。 剑未到,精亮的剑光已刺碎阳光,割碎了视觉。 两招剑法变得之快,全然一气呵成。 她这一剑根本没有变化,不遗余地,一剑刺出就要人的命。 不过她还是没有要到浪子的命,浪子的武功也是高得异乎寻常。 冯青梅反掠回来的时候,浪子忽然仰八叉的朝天躺下了,这拙劣的法子简直不能叫武功,但却是十分有效的救命法子。 冯青梅的剑再一次落空,她剑锋贴着浪子衣服掠过去的时候,关东看得清清楚楚,森寒的剑气居然在浪子那件破旧的蓝衫上划开了两道轻微的口子,这人剑法简直耸人听闻。 不过这并未完,冯青梅人虽掠过去,但这一次她的脚蹬在了河对面林子中的一棵树干上,人再一次反弹,这一次她已经叠加了两次反弹的力量掠回来。 她速度更快,力量更大,剑光更炽人。 浪子还是躺在地上的,“流星追月”又变了,变成了“星火燎原”。 青石板搭成的道路开始“噼里啪啦”作响,石板像波浪起伏一样被剑裂开,裂开同时居然还有电光火花闪现,看来这剑不但是把利器,而且剑的主人更有驾御速度和力量的高强本领。 刺入地上的剑划拉着,划到浪子面前时,浪子向一旁滚开。 但冯青梅身形突停,反手一剑撩出,满地的石片和电光都被这一剑掀起,这一次浪子是避无可避了,只要是个人都避不开。 看到这一剑,关东的脑门上淌出了冷汗,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学的剑法根本就不能叫剑法,那叫小孩子玩树枝,过家家。 因为冯青梅的剑如果换他关东来抵挡,他别说像浪子那样赤手空拳,就算他手中有武器,恐怕人家第一剑就连人带兵器把自己大卸八块。 现在浪子躺在地上,冯青梅飘在空中。 浪子双手夹住了冯青梅的剑,剑尖距离他鼻子不到半寸,他动作要是再慢一步,他就是个死人了。 冯青梅右手握剑,左手猛的一掌拍出。 “轰隆”一声巨响,关东耳朵差点都被震聋了,连白马都嘶溜溜的仰蹄惊叫起来。 断裂的树枝、碎石片下雨般的往护城河这边落下,关东趴在地上抱着头睁不开眼睛。 等他再抬起头来时,漫天都是飘落的杨柳叶子,就像无数绿蝶在飞舞。 浪子坐在河边,靠在一颗大树下喘气,看样子好似受伤了。 冯青梅站在护城河桥上一动不动,可怕的剑光已经消失,她的剑已经插入剑鞘中。 这一战,看来是浪子败了。 冯青梅忽然弯腰深深一躬,缓缓的拱了拱手,道:“多谢……” 浪子咳嗽着,笑道:“不,不客气。” 冯青梅忽然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就摔在地,看似也支撑不住了。 这一战,到底谁胜谁负,无人知晓。 这时城楼上忽然响起一阵苍老的笑声:“哈哈哈,两位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一战简直可以与帝王谷主和神剑蓝大先生在泰山山顶那一战媲美了。” 只见一个长衫枯瘦老者从城楼下跃下,走上桥。 这人正是廖七星公馆里的蒋先生。 浪子忽然道:“我本就在奇怪,为什么我没有在七星坛的老巢里看见你,原来廖七星麾下的大军师蒋行空躲在这里看好戏。” 蒋行空道:“你错了。” 浪子咳嗽着道:“哦?” 蒋行空道:“我现在是七星坛的新坛主。” 浪子忽然笑了:“好,果然好计谋,我明白了,原来你们窝里反,你借我的手杀死廖七星和千日红,那么蓝蓝姑娘应该是被你奸杀的。” 蒋行空哈哈大笑:“阁下好厉害的眼光,竟然能看出是我做的,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忍那廖七星已经有好几年了,他一死,这风陵城就是我的天下了,这里所有的女人都是我的了。” 浪子眨眼笑道:“原来你喜欢嫖。” 一听到“嫖”字,蒋行空那张丑陋的枯脸顿时有种兴奋的光彩,他大笑道:“好厉害,好厉害,阁下若时愿和我交个朋友,我说不定此刻会放阁下一条生路。” 浪子笑道:“可惜你这种朋友,我是万万不敢要的,否则哪天被你害死了我都不知道。” “阁下就算不和我交朋友,阁下的命也不会太长。”蒋行空大笑着,转过头看了看受了严重内伤的冯青梅,奸笑道:“像冯姑娘这样的人,杀了的话实在是很可惜。” 冯青梅趴在地上喘息着,她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中了人家的奸计。 她和浪子越是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人家就越是开心。 这蒋行空就是要等他们两人打得两败俱伤,他才好坐收渔人之利。 浪子道:“蒋先生这招借刀杀人之计的确厉害,不过依在下推测,凭蒋先生的脑袋似乎还想不出这种计策。” 蒋行空哈哈大笑,不过笑声中却掩盖不了他的不安:“好,反正你也是个死人了,告诉你也无妨。” 他转过头沉声道:“关东!” 关东立即拱手道:“蒋先生!” 蒋行空沉下脸:“还不快快动手?” 关东的青锋剑不知何时已拿在手上,脸上顿时涌起了一股杀气。 浪子的心沉了下去,原来关东才是这个计谋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六扇门等一大群人从风陵渡口追上来,他必须躲开,七星坛的人恰好就派出关东,自己绝不会像对付雷天豹一样对付他,只得引着他躲开,他这本是高明的一着,结果不但没有瞒住冯青梅,而且还被别人给算计了。 千万莫要自作聪明,这世上棋高一着的人多的是。 浪子忍不住叹息着,道:“我在想,你们不是与黑侠有关,就是有老总有关。” 蒋行空和关东都愣了愣,就连冯青梅也愣住。 蒋行空的脸色变了:“廖七星告诉你的还真不少。” 浪子道:“应该是与老总有关。” 蒋行空冷冷道:“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浪子道:“你现在是不是想让关东杀了我和她,然后老总让你做更高职位的人?关东做坛主?” 蒋行空的脸色彻底变了:“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关东拿着剑走蒋行空身旁,道:“应该先杀了他,以绝后患。” 蒋行空道:“这个女人留给我,让我来享受了再杀。” 冯青梅目光里腾的冒出一丝怒火出来。 关东看着浪子,板着脸道:“做七星坛的坛主可比做牵马的仆人强多了。” 浪子道:“那是当然。” 关东点点头:“我在你身上学会了一件事。” 浪子道:“什么事?” 关东道:“千万不要延误时机,时机一过,机会就不会再来了。” 说完,他猛的一剑刺出,剑光映亮了浪子的脸。 (老边:本人4号到8号有事出远门无法码字,只能尽最大努力给大家保证1天更新1章,回来后恢复1天更新2章,请各位朋友谅解。)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仇终得报 “噗嗤”一声。 鲜血飙出来的声音冯青梅听得一清二楚。 但飙的却不浪子的血,而是蒋行空的血。 蒋行空的眼睛死鱼一般凸了出来,他做梦也没想到关东居然给他来了一剑。 关东的剑法当然不弱,这一剑更是出其不意。 无论谁的心脏中了一剑,想不死都难。 蒋行空的喉咙“格格”作响,吃惊的看着关东:“你,你连七星坛坛主都不想做?” 关东脸色平静的看着他:“不想。” 蒋行空道:“为,为什么?” 关东道:“因为做七星坛坛主也不能还我的清白。” 这个理由已经足够。 “哧”的一声,剑已抽出,鲜血乱飙,残阳更浓。 “扑通”一声,蒋行空的尸身跌入了护城河中。 关东低头看着被血染红的河水,自言自语道:“我混进十三路黑道联盟有一年了,这一年来我被人冤枉受人**为人杀人等的就是今天这个机会。” 浪子忽然道:“你终于报了仇了。” 关东转过身道:“你其实不知道一件事。” 浪子道:“哪一件?” 关东一字字道:“他奸杀的东海城城主的女儿是我曾经的恋人。” 浪子愣了愣,叹道:“你确实是非杀他不可。” 关东道:“我杀他还有一个原因。” 浪子道:“什么原因?” 关东看着他,道:“在风陵渡口我就说了,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这是一句多么简单的话。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中,却包含着多么伟大的信任? 朋友知己,就是因为这么简单,才不惜看轻生死。 残阳虽红,但它怎么能够与年轻人体内沸腾的热血相比呢? 浪子笑了,他的笑容显得很欣慰:“我毕竟没有看错你。” 这也是一句信任,正是因为他没有看错他,他才没有废他武功杀死他。 他相信关东,所以关东救了他一命。 世上除了友情,那种无条件的友情,还有什么事能造成这种奇迹? 关东点点头,道:“我要谢谢你,我本来只知道那件事是七星坛的人干的,但你告诉了我凶手的名字。” 能够亲手报仇,能够保全自己的名声,这是江湖中看得最重的两件事。 这两件事,远比做什么狗屁坛主重要多了。 关东道:“我也说了,你若为我洗脱冤屈,我愿意终生追随你,做你的仆人。” 浪子道:“仆人?” 关东道:“我知道你不会和人交朋友,但我情愿做你的仆人。”说完,他立即拜倒在地。 浪子立即站起身,扶起他,一字字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朋友。” 关东的肩膀颤抖着,他看上仿佛很激动,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浪子道:“你说。” 关东道:“你是我这一生中,第一个朋友,因为只有你才当我是朋友。” 浪子的肩膀也颤抖着,他了解他的话,他了解混迹在黑道中的人,都是弱肉强食、相互利用。没有人会把别人当朋友,那里面只有主人和仆人,只有忠诚和背叛。 朋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关怀,意味着自由,意味着信任。 这些都是浪子和关东想要的。 这是那些没有朋友的人无法了解的。 趴在地上的冯青梅就无法了解,她完全不了解这些男人为什么有时候会为了一两很简单句话而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出来。 但她可能不了解的是,正是因为这些简单的话语,有些人完成了奇迹。 女人永远也无法了解男人们的友情。 浪子道:“其实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关东道:“什么事?” 浪子道:“如果你刚才没有杀蒋行空,现在死的人就是你。” 关东惊讶道:“哦?” 浪子笑了笑,手掌隔空抓了抓,满地的柳叶有一片居然飞在了他的手上,他顺手向桥上扔去。 “叮”的一声,柳叶居然钉在了护城河桥上的石栏上。 关东又惊又喜道:“原来你没事,那真是太好了。” 冯青梅趴在地上,苦笑道:“其实我也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浪子和关东齐声道:“什么事?” 冯青梅看着浪子道:“如果你刚才杀了我,死的人就是你。” 浪子惊讶道:“哦?” 就在这时,城门口出现了一群人。 龙吟风、孙诚中、望野三起、飞大夫,心向、心眉都站在那里。 飞大夫走上前,扶起了冯青梅:“冯姑娘,请服我大内血丸,真气很快打通。” 冯青梅坐了起来。 心眉走上前合十道:“檀越,一别经年,别来无恙,贫僧时常挂念你。” 浪子笑了,一本正经的合十道:“阿弥陀佛,大师安好,白某的行踪看来是瞒不过大师的。” 心眉忍不住莞尔,道:“檀越消失了一年,此番回来,不但武艺大成,而且还为敝寺找回舍利子,贫僧感激不尽。” 浪子笑道:“大师客气了,大师曾对白某有恩,白某永远不敢忘记,这次送还舍利,是白某份内之事。” 心眉道:“善哉,善哉,檀越死而复生又神功大成,贫僧甚感欣慰。”他转身向众人道:“贫僧愿亲自担保,这位白檀越宅心仁厚,绝非那盗取舍利之人。” 孙诚中忍不住道:“他到底是谁?” 龙吟风道:“他是十一郎的老朋友。“ 飞大夫道:“他也是六扇门的老朋友。” 望野三起冷冷道:“也是去年了结暗夜流光剑一案的人。” 孙诚中惊讶道:“难道是被当今皇上亲点的那个一品金爵剑客白云飞?” 关东惊讶的看着浪子,他愣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个朋友居然是鼎鼎大名、人称智慧过人的白云飞。 冯青梅叹了口气:“原来是东胜国皇帝亲点的剑客。” 她似乎叹得很不甘心,刚才她那一剑“星火燎原”之后,又是一记“排云掌”打出去,人家危急中一掌反震回来,不但把她震得退出去十几米远,而且还把她的剑震脱手,这份功力简直高得惊人,而且更骇人的是他一掌之力,把剑稳稳的震回她的剑鞘中,还把让她稳稳的站住了脚步,看上去就像没事一样,这种力量运用得多么纯熟,拿捏得多么巧妙。 他若是手上有剑,自己能在他手上走过三招吗? 想着想着,冯青梅脑袋上居然淌出了冷汗,她又叹息道:“东胜国果然高手如云。” 白云飞望着她拱手笑道:“冯姑娘,多有得罪,见谅了。” 冯青梅害怕似的看着他:“你客气了,是我中了别人奸计,实在抱歉得很。” 心眉道:“白檀越所做的、所说的,贫僧已经看见了,并也听见了,但贫僧想不出舍利子到了何处?”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三位小沙弥被千日红所杀,佛舍利我若猜得不错,恐怕已落入那位老总手中。” 心眉不解道:“老总?” 白云飞道:“这个人恐怕是十三路黑道联盟的盟主。”说这话时他看了看关东。 关东赶紧道:“我也不知道这人是谁?这个人实在是很神秘,就连廖七星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不过七星坛的人都归他统领调动。” 飞大夫惊讶道:“这个人统领着十三路黑道?” 关东道:“听说只有黑风山的罗寨主和仙女山的蝴蝶仙子没有归顺他,其他的都归顺他了。” 众人面面相觑,江湖上谁有这么大能耐?居然收服了十三路黑道的十一路人马? 望野三起走上前,板着脸道:“关东,你的案子我回去后自会向诸葛大人禀明,届时会撤消案底,还你清白。” 关东立即激动的拱手道:“多谢大人。” 望野三起盯着白云飞,道:“你要谢,就谢你这位新朋友吧。” 关东看了看白云飞,白云飞看着望野三起和飞大夫笑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莫以为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望野三起和飞大夫顿时面露喜色,立即凑了上去:“白兄请讲。” 白云飞笑道:“这件事只得两个字。” 飞大夫笑道:“哪两个字?” 白云飞道:“再见!” 望野三起和飞大夫顿时大眼瞪小眼,齐声道:“什么意思?” 白云飞道:“舍利子你们慢慢去查吧,我现在要回家了。” “回家?”望野三起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龙吟风道:“白兄弟慢走。” 白云飞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想当说客,说服我去帮你们找舍利子?” 龙吟风陪笑道:“不是,不是,白兄弟去年暗夜流光剑一事揭露了苏长贵,也揭穿了辛庄主的真面目,龙某非常感激白兄弟,所以……” 白云飞立即打断他:“龙大侠客气了,在下是个专惹麻烦的料,龙大侠若是邀我,恐怕我到时候会把十二连环坞弄得鸡飞狗跳的。” 龙吟风立即语塞。 心眉道:“白檀越去向已定,贫僧肯定不会强求,但檀越此去艰险,贫僧希望檀越多福多寿,若是有缘,我们自会再见。” 白云飞笑道:“还是大师明理,咱们就此别过。”说完,他转过身向树林深处走去,关东立即牵起白马跟在他身后。 冯青梅坐在地上,注视着他的背影,神色似还有些不服气:“他的架子还真不小,连大师都留不住他。” 心眉莞尔一笑,道:“白檀越不但武艺高强,身怀绝技,而且胸襟广阔,见多识广,其境界实为我等凡俗所不明,善哉善哉,凡事不可强求呀。” 树林里远远的传来白云飞的笑音:“哇哈哈,知我者,莫如大师,我去也!” 冯青梅又暗自吃了一惊:这家伙好强的内力。 飞大夫冲着林子大喊道:“你就慢慢笑吧,我叫人来请你。” 不过这次树林深处却没了声音。 冯青梅忍不住道:“谁还能请得动他?” 飞大夫笑道:“放心,总有人能请得动他。” 冯青梅道:“谁能?” 望野三起冷冷道:“四当家若知道他还活着的话,还怕请他不来?” 飞大夫笑道:“你若知道四当家在什么地方的话,恐怕你要吓一大跳。” 望野三起盯着他:“在什么地方?” 飞大夫道:“在去秦州府的路上。” 第一百五十六章 押送的途中 秦州府官道上,一匹快马正在欢快的奔驰着,烈日下尘土飞扬。 陆新月骑在马上,依旧一袭黑衣批风迎风招展。 许久,官道后面奔来一匹黑马,马上人相隔十多丈就远远的叫开了:“陆姑娘,陆姑娘,等一等。” 陆新月停下马,冷冷的望着他:“你为何老是跟着我?” 金泽林赶了上来,停马陪笑道:“陆姑娘,我,我也恰巧去秦州府,不如结伴同行吧。” 陆新月瞪了他一眼:“谁跟你结伴同行。”她说完又策马飞奔。 金泽林赶紧跟了上去。 正午时分,太阳正浓,秦州府城池已遥遥远在望,南城门门口早就站了一排人,守城卫士、家丁奴婢,一行几十人打着华盖阳篷看似正在等人,华盖下有一女子面容精致、全身珠光宝气,一袭富贵红装,正不停的用手帕擦汗,这人正是秦王府郡主秦千寻。 远远的,陆新月的大黑披风已经出现在官道上,秦千寻面有喜色:“来了。” 旁边一名将领打扮的人探了个头过来:“郡主,可以出发了吧。” 秦千寻微笑道:“李将军召集队伍准备出发吧。” 李将军点了点头,他心中虽诸多疑问,但也不好开口再问。 陆新月很快到达城门口,拱手道:“千姑娘。” 秦千寻笑道:“新月,辛苦你了。” 陆新月道:“不敢,皇上有旨,新月半刻不敢耽误。” 秦千寻道:“那我们即刻出发。” 陆新月立即向李将军拱手道:“有劳李将军开路了。” 李将军立即拱手道:“陆大人请便。” 这时金泽林的快马也赶到,他彬彬有礼的拱手:“郡主、将军。” 秦千寻笑道:“金公子有礼。” 陆新月瞪着金泽林忍不住道:“你怎的追到这里来了?” 金泽林还未答话,秦千寻却笑道:“家父在金家堡作客,托金老爷子之福,老爷子差遣金公子前来,真是辛苦众位了。” 李将军也赶紧道:“金公子也请便,皇上也传谕下来,让金公子沿途护送末将,末将十分荣幸。” 陆新月惊讶道:“原来除我之外,皇上还叫有其他人?” 只见队伍中又有一个士兵打扮的人走出,陆新月仔细一看,忍不住道:“于统领!” 于蔓青拱手道:“陆大人辛苦了。” 陆新月立即还礼:“不敢。” 于蔓青道:“岭河一带灾情已相当严重,片刻耽误不得,陆大人请上马出发吧。” 陆新月点点头,金泽林则在一旁傻乎乎的看着她。 陆新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无可奈何的跳上马去。 一行队伍像一条长龙似的从南城门缓缓开出去,长龙走得远了,过往的人们才发现这队伍竟有千人之多。 路边林子的小道岔路口子上走出两人两马。 关东望着远去的队伍道:“公子,莫非是什么地方又开始打仗了?” 白云飞道:“哦?何以见得?” 关东道:“你看这队官兵的马车特别多,车上这么多箱子,好象是押着粮草上路了。” 白云飞笑道:“押送着粮草上路难道就是打仗?” 关东道:“难道不是?” 白云飞笑道:“东胜国这一两年来还有什么地方在打仗?” 关东道:“海南国的叛乱据说去年就被当朝大将军苏长星平息了,海南国虽然有时候还在滋扰生事,但长州城的陆震风召集了很多江湖好汉,就一个城池就挡住了这些乱军。” 听到陆震风三个字,白云飞顿时收起了笑容。 还好关东又继续道:“不过听说北方落叶国的女王早就蠢蠢欲动,企图挥军南下,打来我们东胜国,难道这些队伍就是专门运送粮草准备御敌的?” 他说完这句话连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我是被这天色热糊涂了,这里是秦州府南门,他们好象是从南门而下的,要运送粮草打仗也不该从这里出去。” 白云飞大笑道:“哈哈,走吧,咱们进城去,好不容易回来了,别去胡思乱想了。” “是,公子!”关东跳下马,“到城门口了,公子准备下马吧。” 白云飞点点头,也跟着跳下马。 天色越来越大,气温也越来越高。 押送队伍行走得很缓慢,陆新月和于蔓青走在队伍的最中央。 陆新月抬头望了望天,喃喃道:“这么热。” 于蔓青道:“路途还长。” 陆新月道:“来时匆忙,却不知这么多粮草要送往何处?” 于蔓青皱眉道:“陆大人和诸葛先生在外办案有所不知,岭河灾情最近已相当严重,皇上下旨让各州府聚集粮草救援灾区。” 李将军这时也驱马过来,道:“于大人,陆大人。” 于蔓青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次有劳陆大人和金公子快马加鞭前来相助,真是有劳了。” “于统领你太客气了。”陆新月还礼道,“我来时还以为秦州府出了大案,想不到是押送粮草。”她口气显得有些意外。 李将军也拱手道:“于大人,末将也很不明白,户部侍郎黄大人每次在西北方调配粮草总是由末将一人押送就够了,却不知此番押送,为何要让诸位大人同行呢?末将不太懂说话,望两位大人莫怪。” 于蔓青笑了笑,道:“李将军不必客气,这也是我正要告诉你们的。” 李将军道:“愿听大人明示。” 于蔓青抬头看了看毒辣的太阳,叹息着道:“今年夏季仿佛来得特别早,南方各州府都已不同程度出现灾害。” 陆新月皱眉道:“灾害?难道是旱灾?” 于蔓青道:“淮南一带的旱灾在我东胜国历年都会出现,每一发生都依靠各州府救援,天灾人祸难以预料,皇上已准备下月前去少林祈福,不过今年南方的虫灾却是特别厉害。” 李将军叹息道:“是呀,每年夏季,虫灾侵虐毁坏庄稼良田,末将都在奔走调动粮草。” 于蔓青点点头,沉声道:“但今年却不同。” 陆新月见她口气有异,赶紧道:“有何不同?” 于蔓青道:“今年虫灾比往年都闹得厉害,而朝廷从各地调集的粮草却接二连三的都被劫不明身份之人劫走。” 陆新月和李将军顿时耸然动容。 李将军忍不住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连朝廷粮草都敢劫?” 于蔓青皱眉道:“这也是这件事的奇怪之处,每年各种灾情,虽然偶有赈灾银两丢失的事情发生,望野大人都无一例外的全部破获,但今年却十分奇怪,贼人专劫大批运送的粮草。” 陆新月惊讶道:“于统领莫非是指有人专门与朝廷作对?” 于蔓青小声道:“皇上怀疑有人在暗中动手脚。” 陆新月忽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皇上为什么会指派她、于蔓青、金泽林三人前来保驾护航,只怕是皇上已经开始怀疑这件事是江湖中人作怪。 李将军喃喃道:“是的,这一年来,全国太平,毫无战事,不是江湖中的绿林草莽所为又还能是谁呢?” 于蔓青道:“北方秦州府历来事端很少,粮草囤积有余,此番长途跋涉运送这么大一批粮草到岭河,皇上担心粮草有所丢失,不能及时送到受灾的黎民百姓手中,故特差几位前来。” 陆新月的眉头挑了起来:“秦州府到岭河,据我所知要经过十三路黑道联盟的九杀桥,以及岭河的铁剑门,三河城铁剑门,定云州的龙山帮,锦州府的齐雨会,不过除了九杀桥外,其他帮派都是名门正派。” 于蔓青道:“陆大人说的是,不过我们也不得不小心,据说这九杀桥只是十三路黑道的名号,这些黑道中人具体藏在什么地方还无人可知。” 李将军道:“这次护送的近千人都是属下从京都带出来的蓝旗箭队,若有山贼来犯,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于蔓青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李将军顾虑周全,但却不要忘了,千寻郡主也与我们同行。” 陆新月赶紧道:“郡主……” 于蔓青立即打断她:“郡主去锦州府游玩,也与我们同道,我等自然要保护郡主安全。” 陆新月再一次明白了于蔓青话里的深意,皇上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其实是怀疑到了之所以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来抢粮草,很可能贼人与朝廷中人有所勾结,里面报信,外面动手;皇上要让郡主跟来,是利用秦王府在江湖上的地位,一般贼人不敢动手;敢动手犯上的,绝对会被皇上派遣军队消灭;但若动手不犯郡主,这人恐怕就与王府有关,再则就可以利用她和金泽林的眼光一下就认出是什么人?而于蔓青才是真正保护粮草的主力。 皇上这一招不但高明,而且相当狡猾,但更令人不安的是,陆新月隐隐觉得这件事不但乱,而且非常复杂。 她本就在为少林舍利子的事各方奔走,但现在又被立即牵扯到这边来,凭借着一个出色捕快的直觉,她总感觉这段时间发生的各种大小案件不但有人在暗中一手操纵,而且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些联系又是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公子楚到来 翠屏楼。 匾上三个烫金大字出现在白云飞眼中。 白云飞不禁笑了,上一次在这里还是一年前,秦千寻邀他上去谈买卖。 天晓得第二次要进去居然是在一年后的今天,世事无常,让人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因为白云飞的马还未拴好,酒楼老板就亲自迎了上来:“请问是白公子到了吗?” 白云飞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关东也怔住。 老板道:“白公子,小的在此恭候多时了。” 白云飞道:“你怎么知道我姓白?” 老板笑道:“小店早就接到吩咐,要好好款待二位,里面请。” 白云飞与关东对望一眼,随即走了进去。 翠屏楼的摆设几乎与一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唯一有变化的就是三楼雅座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一大桌子酒菜。 老板笑道:“小店专门为两位准备了几道苏杭小菜和上等竹叶青,两位请慢用。”说完,他低首缓缓的退了下去。 关东正想问一问老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看着满桌子菜愣了半天的白云飞却立即坐下大吃大喝起来。 关东忍不住道:“公子,这究竟怎么回事?” 白云飞道:“就是这里有酒有菜,我们坐下来吃喝就是。” 关东哭笑不得,这算什么回答? 白云飞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转头看着窗外被夕阳染黄的半边天,笑道:“酒不错,上等的竹叶青,至少沉了五年,绝对的货真价实。” 关东不禁道:“公子,难道不怕酒菜中有毒?” 白云飞道:“酒中有毒我也照喝不误。” 关东愕然道:“为什么?” 白云飞笑道:“因为这么好的酒,不喝实在可惜?” 关东似信非信的看着白云飞,他当然不知道,白云飞不但喝酒的行家,也是对各种毒药熟悉的炼药师,只要酒一到嘴边,他就知道喝得还是喝不得,若没有极其高明的手段和丰富的经验是绝对毒不到他的。 关东正准备再问些什么,这时门又“吱”的一声被推开,门口传来一个温润婉转的声音:“好一句不喝实在可惜,白公子才是一个真正懂酒的人。” 白云飞和关东都赫然一惊,抬起头,只见一个手里摇着折扇的人缓步走了进来。 不看他的脸,但见他一身华贵的青衫与潇洒的摇扇姿势,让人顿觉一股清新飘逸的儒雅气息迎面扑来。 再抬头一看这个人的脸,白云飞二人顿时呆了呆。 这张脸简直无法形容,因为你如果觉得他是个男人的话,但他偏偏看起来像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标致的美人,美人的脸有很多种,他无疑是最特别的那一种,除了有美人惯常的清秀与亮丽外,他的脸还添着一丝动人的红晕,这丝红晕非但不会让人觉得他很害羞,反而让人觉得他更有光彩,更惹人喜爱。 但你觉得她是个女人的话,但她恰恰又不像女人,因为她全身下上就包括她那张脸,隐隐中带着一种沉雄孤傲的气息,他的气质高傲不失亲切,内敛不失张扬,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浊世佳公子。 这个人,就连一向见多识广的白云飞都分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他若是男,必是一位美男子,若是女,必是一个俏佳人。 浊世佳公子施施然的走到桌前,收起折扇,彬彬有礼的弯腰拱手:“在下公子楚,冒昧打搅了白公子饮酒的雅兴,见谅,见谅。” 白云飞此时已经看到走进屋来的并不只一个人,公子楚的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 这一男一女,差点没把白云飞和关东的魂给吓飞。 男的稳重威严,精明干练,这人就是廖七星。 女的紫衣袭人,万分妖娆,这人就是千日红。 这两个人已被白云飞在风陵城的会馆以重手法杀死,但谁也想不到他们二人居然死又复活,而且谁也想不到他们是怎么复活的。 这明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现在变成了可能,这中间的原因必然非常离奇,非常可怕。 关东只觉得背脊在发凉,全身手足似乎都僵了,但白云飞却忽又对公子楚笑了:“我应该称你为公子还是姑娘呢?” 公子楚嫣然笑道:“白公子若认为我是公子,那我便是公子,白公子若认为我是姑娘,那我就是姑娘了,公子与姑娘又焉有不同呢?” 白云飞大笑道:“好,好,楚姑娘果然是个妙人,请坐请坐。” 公子楚立即又拱手道:“打搅了白兄雅兴,本是不该,今日特来此为白兄陪酒请罪,何敢坐下?” 白云飞道:“楚姑娘何罪之有呢?” 公子楚道:“我身后两人本是我家下人,可惜我管教无方,让他们在风陵渡打搅了白兄,我才斗胆来翠屏楼向白兄陪酒请罪。” 关东闻言一震。 廖七星和千日红有什么份量,他自然清楚,但连他们二人居然都是这公子楚的手下,这公子楚到底是何方神圣,简直令人不敢想象。 但廖七星和千日红偏偏就像两个仆人一样,神态卑躬屈膝,恭恭敬敬,好象对他们的主人十分畏惧,十分忠诚。 白云飞大笑道:“楚姑娘实在客气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请坐,请坐。” 公子楚这才轻轻坐下,道:“这几样苏杭小菜想必应该合白公子的胃口罢?” 白云飞眨眼笑道:“莫非是楚姑娘特意为在下准备的?” 公子楚谦逊的抬头:“不敢,不敢,能为白兄略表心意,在下甚感荣幸,还请白兄千万不要嫌弃。” 白云飞笑道:“楚姑娘真是过谦了,刚才听楚姑娘之言,想必姑娘也是一位懂酒的妙人,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情深缘浅总醉人,我与姑娘缘份不浅,又得美酒知己,我当敬姑娘一杯。” 公子楚不禁道:“好一句酒逢知己千杯少,情深缘浅总醉人,白兄不但深谙酒道,而且也是一位性情中人,这一杯,我当敬白兄。” 关东在旁边看得眼睛发直,这二人硬是说喝就喝,杯来杯去的干得痛快,还真像是两个老朋友一样聊得十分投机十分有趣。 许久,天色暗了下来,二人都喝了不少,白云飞是越喝眼睛越亮,显得光彩照人;而公子楚是越喝脸色越红,显得越发动人。 公子楚放下酒杯,笑道:“青梅煮酒,天下论雄,美酒只配英雄,试看当今天下,白兄确是一位英雄人物。” 白云飞大笑:“楚姑娘抬举白某了。” 公子楚一摇折扇,道:“诶,白兄过谦了,须知英雄总是德才兼备,万人敬仰,白兄若不是,那谁又是呢?” 白云飞眨眼道:“传言东海之滨,逍遥侯爷武功深不可测,天下若争雄,谁及于他?” 公子楚摇扇道:“非也,逍遥侯爷乃是奇人,虽成名多年,但却无意于江湖,徒具本领,何以称雄?” 白云飞道:“长州有忠仁,天下第一刀,陆震风侠名满天下,刀法为一流,人称英雄也毫不为过吧?” 公子楚摇头道:“以在下看来,陆城主固然武功盖世,人品俱佳,只可惜智勇多困于所溺,陆城主与陆夫人百年恩爱,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何来称雄之说?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 关东听她居然把陆震风都形容为一介武夫,不禁暗暗吃惊。 白云飞又道:“东北蓝山,蓝大先生剑法数十年不败,傲然于东北,昔年与帝王谷主激战泰山之颠,一战成名,此番战绩还不愧于英雄二字?” 公子楚悠然笑道:“人称蓝大先生神眼神剑,此号当然不错,只是蓝大先生不练剑法,反学铸剑之术,隐匿于深山中采集材料十年有余,此时的江湖,若再提蓝大先生名号,只怕也没有几人可识得。” 白云飞继续道:“一剑惊天下,剑神十一郎,十一郎之剑法快如闪电霹雳,无人可接他快剑,清君侧,祭国难,此番作为难道还不够英雄?” 公子楚叹息着,道:“为人不知十一郎,自称英雄也枉然,十一郎剑法举世无双,天剑山上,一招击杀辛梦来,保家为国,心系天下,本是一位大大的英雄豪杰,只可惜他太执着于剑道的追求,连自己无辜的情人也一剑杀死,如此狂热于剑法,难道是雄才之境界?” 白云飞笑了:“盛传西域魔教教主,武功无敌,势力之大,足以对抗落叶国的剽悍铁骑大军,难道此人还不是雄才?” 公子楚也笑了:“白兄说笑了,江湖自古正邪不两立,魔教之邪气岂能长存?西域教主即便是手眼通天,也不敢涉足我东胜,我东胜人才济济,高手如云,若说雄才,我东胜国全是雄才,何以轮到他呢?” 白云飞道:“想不到楚姑娘竟如此知晓天下大事,说得好,说得妙。” “不敢!”公子楚拱了拱手,道:“若说英雄之才,在下愚见,既要心系苍生,又要技艺惊人,一身侠义,行走江湖,轰轰烈烈做几件大事,才无愧为英雄男儿之本色。” 白云飞笑道:“却不知我东胜国有这样的人?” 公子楚笑道:“有啊,怎么没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白兄岂非正是一位英雄?” 白云飞大笑:“楚姑娘莫非醉了?” 公子楚嫣然道:“白兄其实早已名满天下,天剑山一战,十一郎虽然诛杀乱臣贼子,但若非白兄计谋过人,揭穿奸人面目,十一郎又何能得手?世上的武功再高,始终也是武功的境界,但人智之强,远比任何武功都厉害,它能让乾坤倒转,风云变色,论武功,白兄也许不是当世第一人,但论心智,白兄又逊于天下何人?” 白云飞哈哈大笑。 公子楚也盯着他笑道:“在下下人不懂是非,白兄又让他二人死后大彻大悟重生,白兄岂非胜过少林高僧?再说白兄的武功,足以媲美各方英雄豪杰,白兄大好男儿,若是不做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岂非辜负了一身惊人技艺?” 听到这话,关东似乎也知道进入正题了,这公子楚显然是个说客,要说服白云飞去做什么“大事”,这“大事”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白日飞云剑 白云飞笑道:“楚姑娘所指的大事是……” 公子楚又一抖折扇,笑道:“大事以一人之力总是孤掌难鸣,须知众志成城,齐心合力,才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白云飞大笑道:“好一句众志成城,齐心合力,楚姑娘之见识当真卓越高明。”他这并不是马屁话,而是诚心赞扬。 这种教训他是经受过的,在紫禁城和蓬莱岛,一行人如果团结协力,根本不会发生那么多灾难。 公子楚收起了笑容,拱手道:“白兄过谦了,若论见识人智,在下实不及我主人之万一。” 白云飞和关东顿时耸然动容,她年纪轻轻就把廖七星和千日红这一方强盗头子治得服服帖帖,但谁也想不到在她之上,居然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主人。 白云飞忽然觉得这件事闹得越来越大了,他忍不住道:“楚姑娘,请问贵主人大号?” 公子楚并未回答,只是盈盈一笑:“我家主人有心结识白兄这样的英雄豪杰,共创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却不知白兄意下如何?” 白云飞愣了愣,笑道:“在下只不过是尘世中一个浪子而已,绝非什么英雄豪杰。” 公子楚悠然道:“浪子,岂非正是那江上之花?大浪淘尽,英雄方显本色。” 白云飞道:“浪子只不过只求一日三餐,飘于江湖就足够。” 公子楚笑道:“一日三餐那是多么的简单,白兄若是开口,不但富贵皆来,家人朋友也跟着平步青云。” 白云飞惊讶道:“哦?” 公子楚笑了笑,转过头对廖七星道:“去把东西抬上来给白公子过目。” “是!”廖七星转身走出门去,不多时,酒楼的店伙计就抬了三个沉重的大箱子走上来。 箱子一打开,顿时满屋生辉,金光闪耀。 白云飞也算是在蓬莱国凤凰宫见过了无数奇珍异宝的人,但看这三口箱子里装着的金银财宝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黄金、玛瑙、翡翠、象牙、明珠、宝石、佛像……只要是人能想到的宝物这箱子里应有尽有,想不到也有,而且这些东西就算再不识货的人也看得出,随便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精华。 公子楚拿起一颗晶莹的夜明珠把玩着,道:“像这种夜明珠,足够买下几十座翠屏楼,白兄若是觉得不够好,我可为白兄置换,白兄要多少有多少。” 白云飞凝视着她,道:“这句话我相信,我若说我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相信楚姑娘也有那个本事把它搬下来。” 公子楚嫣然道:“白兄果然眼光独到,难怪我主人这些天都在说,白公子乃是不世之奇才,白兄意下如何呢?” 白云飞喝了口酒:“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当然是好东西,不要的人都是十足傻瓜。” 公子楚笑道:“那么就请白兄收下吧。”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只不过可惜的是,我这个人偏偏就是个傻瓜,就是不喜欢钱。” 公子楚盯着他:“为何?” 白云飞笑道:“天下神偷多的是,这么多钱放身上实在太不安全,我实在是不想被人害死。” 公子楚笑道:“白兄非但不是傻瓜,而且是十足的高人,我就知道这些东西白兄是万万不会放在眼里的。” 白云飞忍不住笑道:“楚姑娘真不亏是是我的知己。” 公子楚眼波流转,笑道:“知己、红颜、良友,三者若是合三唯一,乃是人生中最快乐之事,白兄想必应该懂得?” 白云飞叹息道:“这种人生极乐之事,白某真是万万不敢奢求。” 公子楚嫣然道:“我可算白兄的半个知己否?” 白云飞道:“算!” 公子楚笑道:“可算白兄的半个良友否?” 白云飞笑道:“楚姑娘如此了解白某,想不算都难。” 公子楚又笑道:“那么红颜呢?” 白云飞大笑道:“那就看楚姑娘怎么个算法了。” 公子楚笑了笑,忽然转身一挥手,刹间青衫落地,折扇不见,只见她居然神奇般的变了。 此刻,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轻纱蓝衣,薄得就好像是透明的一样。 她无疑很懂男人,可说是非常非常的懂,她知道一个女人不能脱得精光,要若隐若现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男人见到她这双雪白粉嫩的手臂露在外面,就不能去联想她身上其他的部分,因为那是对她的亵渎;可是硬要想她身上的那些其他部分,任何男人恐怕都甘心为她做任何事。 一缕乌黑的发丝垂落在她脸上,掩去了她一脸逼人的英气,使得她看上去更加优雅动人。她也许不算美若天仙,但她这种特别的美、另类的美,这种高贵、这种风姿、这种仪态,在人间几乎已无处可寻。 白云飞看着她,仿佛已看得痴了。 就连关东都呼吸急促,心跳剧烈,他是个正常男人,白云飞若是不在,他恐怕都忍不住就会答应。 公子楚走上前,微笑道:“其实一个红颜随处可寻,我相信爱慕白兄的绝色佳丽也不会少,可是一个红颜要做到知己的程度,就应该懂得她的男人,为她的男人分忧,这才是个真正的女人。” 白云飞盯着她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而且这种话也只有一个聪明的女子才懂得其精粹。 公子楚一招手,手中便多了一把青鞘长剑,她双手捧剑,迈着盈盈步子走到白云飞面前,就像一个深情的女子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奉到自己夫君面前。 此情此景,谁会拒绝?谁又能拒绝? 白云飞伸手拿起了这把剑,抽剑半尺出鞘。 只见剑光凝聚,如一弘秋水,剑身锋利但不透杀气,剑光碧森却无风雨交袭之感,这把剑就如一个人,一个人要驾驭这样一把剑,不但剑法要出类拔萃,而且性情更要有非常的冶炼,正所谓上善若水、厚德载物,雄才伟略尽在剑中可窥真谛。 白云飞盯着剑看了许久,才喃喃息道:“此剑可说是把神兵利器。” 关东忍不住道:“公子,我看此剑只是比普通利剑锋利些许,又怎会是神兵?” 白云飞道:“你错了。” 关东不禁道:“为什么?” 白云飞轻抚着剑锋,道:“剑本身不分好坏,关键在于用剑的人,神剑在寻常人手中亦不过是块废铜烂铁,而废铜烂铁到了有些人的手中却就是神兵利器,好剑永远也不如一把好用的剑。” 听到这句话,公子楚注视着白云飞的眼神更加动人,更加有光彩,一个女人若是懂在适当的时候给男人投去崇拜与真诚的目光,这种女人才是真正美丽的。 公子楚嫣然道:“就凭这句话,白兄已无愧为一个绝顶高手,此剑名为白日飞云剑,是我邀请海南国铸剑大师风愚子专程为白兄量身打造,以白兄之姓氏命名,并连日快马加鞭送到秦州府来,小小薄礼不成敬意,但请白兄千万莫要嫌弃。” 说这话时,她没有半分的矫揉造作,她的表情、她的口气都如同一个感情深挚的朋友、恩爱有佳的妻子、倾心相照的知己那么自然而真诚。 白云飞还能有什么话说? 如果你也有这么多财富、一把可以为你带来地位的名剑、一个能为你如此分忧解难的红颜,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你发愁?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两件事岂非就是男人们的梦想? 许久,白云飞才叹了口气,喃喃道:“美酒,佳人,名剑,楚姑娘主人之心意,白某当真是无话可说。” 话音一落,“呛”的一声,长剑出鞘,满屋剑光流动,就连那些珍宝的光芒都被剑之光辉所遮掩,但公子楚、廖七星、千日红三人却动都没动半分。 白云飞这一剑是突然刺向千日红的,“唰”的一声,剑刺到一半,白云飞手腕抖了抖,满屋的剑光忽又消失不见。 “咔嚓”一声,剑已入鞘。 好象一点事都没发生过,千日红和廖七星有点发怔,谁都不知白云飞这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忽然把剑递给公子楚,笑道:“楚姑娘的好意,白某心领了,天气虽然热,但楚姑娘若是把衣裳都脱光了也未必凉快,所以还是穿上的好。” 他不等公子楚回答,手就隔空向地上抓了抓,公子楚褪掉的青衫好象被施了魔法似的居然自动从地上飘起,批在了她的身上。 公子楚的瞳孔忽然收缩,颤声道:“白兄难道嫌弃礼物不够好么?” 白云飞冷笑道:“我想要的东西,你和你的主人给不了我。” 公子楚愕然道:“那谁能给你?” 白云飞道:“我自己!” 公子楚道:“敢问白兄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白云飞笑道:“我想要的我已经得到。” 公子楚愣住了,她实在想不出来白云飞要的东西是什么。 白云飞要的东西就是自由和散漫的生活,蓬莱岛归来后他不愿意到处惹麻烦,这已足够。 美酒,佳人,名剑这三样东西只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他怎么可能要麻烦呢? 这并不是淡泊名利,而是他“看得开”,也正是因为他“看得开”,所以他刚刚又躲过了一次天大的麻烦。 第一百五十九章 黑侠公子楚 【由于我的事情出现一点意外,所以还需几天才能办完。在处理事情的几天中,只能保证每天一更,一旦完成,即刻恢复一日两更。特此向支持本书的朋友致歉!】 “我实在看不出我们当时有什么麻烦?”关东牵着马,走在月光下。 月色静谧,四周大山的轮廓也分外清晰。 这里已快接近乱石山了。 白云飞骑在马上,道:“当时雅座房间的四周墙壁里全是暗格,里面藏了五个杀手,手里拿的全是机弩弓箭,一开始我还没发觉,后来我才看到,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那公子楚安排的人。” 关东愕然道:“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白云飞的目光中忽然透出一种不易让人觉察的恐惧之色。 这一路行来,关东知道白云飞并不是那种容易受到惊吓的人,是什么事让他感到恐惧?难道是隐藏着的那五个杀手?还是死后复活的廖七星? 不过他哪里知道,这些都没有让白云飞感觉到害怕,白云飞忧虑的是自己的天开眼。 当公子楚捧起白日飞云剑时,白云飞就运起了天开眼。 天开眼其实已经上升到了第六级,可以穿墙视物,以自己为中心半径五丈之内的距离,天开眼无视任何障碍,精钢生铁都不能阻止他的视线。 那一刻白云飞一下子就发现了墙壁里的机关,这显然是公子楚布下的陷阱,威逼利诱他不就范的话,这些杀手很可能暗中放箭击毙他们二人。 但是那一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天开眼修炼到了“隔墙透视”的境界,但却无法再显示人名、武器名、装备名,所以当白云飞的目光扫回来的时候,廖七星和千日红的名字居然无法显示,而且连公子楚、关东的名字、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再显示。 这种情况在《剑光》里都没有出现过,他完全无法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他心底忽然涌出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感。 关东打断了他的思绪:“公子,我想不通你为何要拒绝她?” 白云飞忽又笑了:“难道你还想答应她么?” 关东忽然垂下头,不敢看白云飞。 白云飞笑道:“是不是跟着我有些后悔了?” 关东慌忙摆手道:“公子什么话,关东绝无反悔之意,公子要往北,关东绝不往南;公子要去南,关东绝不走北。” 白云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千万莫要以为她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这个公子楚,我看是个比冯青梅都还厉害的角色。” 关东耸然动容:“难怪连廖七星和千日红这么狠毒的人看上去都对她那么恭敬。” 白云飞无不忧虑的说道:“连她这么厉害的人都是别人的属下,唉,我们的麻烦越来越大了。” 关东道:“公子你武功盖世,难道还怕别人?” 白云飞苦笑道:“武功再高,也只是武功,高手相争有时候并不仅仅是武功相争。” “这倒是。”关东点了点头,一边牵马一边向黑暗深处走去。 夜。 依旧深邃无边。 寂静的黑暗中,又出现两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公子楚,她此刻已点燃一盏灯,满屋的灯光惨淡。 但她对面的人看上去更惨淡无光,因为他根本就不像个人。 他穿着件长已及地的黑袍,脸上戴着个狰狞的紫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几乎完全是死灰色的眼睛,这双眼睛显得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公子楚恭敬的拱手道:“主公。” 主人的声音冷冰冰的,而且阴阳怪气的分不清是男是女:“白云飞一事想必不顺利。” 公子楚垂下头:“是小人无能,请主公惩罚。” 主人道:“不怪你,是我低估了他。” 公子楚沉声道:“是,这个白云飞比想象中厉害多了,属下本在翠屏楼三楼布置了暗卡机关,想不到他居然识破了。” 主人道:“他是怎么识破的?” 公子楚道:“当时他一剑刺向千日红面门,属下本以为他要动手,结果他一剑收回,他这一剑隔空点中了墙壁里五个机弩手的穴道,而千日红却丝毫不伤,等属下明白过来时,已经来不及发出暗号了。” 主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隔空而且还隔了层墙壁,他居然还能用剑气点穴,这样的剑法恐怕全东胜都没有几个人挡得住。” 公子楚拱手道:“所以属下万万不敢拦他。” 主人冷冷道:“事实上你也拦不住他。” 公子楚道:“是!” 主人忽然道:“很好!” 公子楚反倒有些惊讶:“没有买动他,主人难道还觉得好?” 主人道:“你要记住一句话。” 公子楚道:“什么话?” 主人道:“一个人的身价如果可以用价钱来计算,那么这个人就不值钱了。” 公子楚垂首道:“是!” 主人又道:“财富、权力、女人,名剑他一样都不要,由此可见这个人的身价是不可估量的。” 公子楚忍不住道:“主公,难道我们花了这么多的心血,就这样放弃白云飞了吗?” 主人道:“利诱不成,威逼也不成,像他这种人必然还有另一个弱点。” 公子楚忍不住道:“什么弱点?” 主人道:“他这种人必然感情上有问题,否则不会对你今天开出的条件不动心。” 公子楚皱眉道:“主公,白云飞真有那么厉害吗?据传一年前他武功似乎不怎样,但消失一年后重出江湖,他武功却高得不可思议,一年的时间,人真能有如此变化?” 主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我要再提醒你一句,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人做不到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招揽他的原因。” 公子楚垂首道:“是!” 主人继续道:“一年时间就可以如此变化,他算不算个天才?” 公子楚道:“算!” 主人道:“天才总是能够创造奇迹,他若参与我们的行动,必然万无一失。” 公子楚道:“是!” 主人盯着她,冷冷道:“那么现在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公子楚道:“属下马上调集人手去办。” 主人道:“这件事让赵行空和天杀星去办。” 公子楚有些疑惑:“这件事并不困难,为什么要不让廖七星和千日红去?” 主人道:“你已经惊动了他,白云飞此刻恐怕已经离开了秦州府,连夜继续往西行走,不过他与关东一起,不会走得太快,赵行空和天杀星二人轻功极高,一定可以走在他们前面去。” 公子楚不得不佩服主人的思维缜密,立即道:“是,属下马上调动人手前往。” 乱石山山脚下。 白云飞看着官道发呆。 关东道:“公子,你今晚好象心事格外的多。” 白云飞道:“恩,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关东道:“哪些地方不对劲?” 白云飞道:“我回来后,行踪可说很少有人知晓,但公子楚这帮人是怎么知道的?” 关东笑道:“公子莫非认为她是黑侠的人?” 白云飞道:“理论上来说,她应该是老总这边的人,廖七星二人死在风陵城,这个消息一旦散出去,最先知道的人必然是老总,黑侠的可能要小很多。” 关东点头道:“这倒是。” 他忽然脸色变了变:“公子,你说人死是不是真的可以复活?” 白云飞道:“什么意思?” 关东道:“我们今天在翠屏楼明明看见廖七星……”他忽然打了个寒颤,仿佛有些害怕。 白云飞皱眉道:“这问题我也想不通。” 关东道:“公子楚明明就是想吓你,却偏偏装出对你一幅好得不得了的样子,说要邀请去你做什么大事,可她连她主人名号都不告诉你。” 白云飞淡淡道:“这根本与我无关。” 这句话说完没多久,他的脸色又变了变,道:“她这是威逼,威逼不成又利诱,利诱不成呢?” 关东道:“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白云飞道:“糟了,我们可能走得慢了。” 关东有些发懵:“什么慢了?” 白云飞道:“我们这一路全在他们这帮人的监视之下,他们比我们快了一步,我懂了,我完全懂了。” 关东不解的看着他。 白云飞忽然转头道:“关东,你骑马走,前面五十里地的官道有个三岔路口,到了路口走最右边那条道,然后顺路来找我。” 关东惊讶道:“公子,你去哪?” 白云飞没有再回答他,只是从马上凌空跃起,整个人像只飞燕一般在月色下腾空飞行,眨眼间就消失在官道上。 关东目瞪口呆的注视着他飞去的方向,嘴里喃喃道:“这等轻功,快马也追不上你啊,我怎么找你?驾!” 第一百六十章 真假白云飞 月河村还是那么宁静。 简陋的房舍,宽大的广场,村门口一颗古老而挺拔的迎客苍松。 这就是白云飞心中的“世外桃源”,这世外桃源甚至胜过蓬莱仙岛。 因为外面的世界带给他的是阴谋、仇杀、和江湖中的身不由己,但这里曾经留给他的却是善良、友爱、宁静和温情。 现在,月河村宁静得不正常。 只因简陋的房舍大多已被烧成了瓦砾,宽大的广场到处狼烟滚滚,连村门口那颗苍松都已被硝烟熏得漆黑。 这个地方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战火,战火已把这里摧残为废墟。 天虽亮起,但白云飞的心却沉了下去。 他现在只觉得手足冰冷,全身发凉。 苗人风呢?纳兰真呢?那些勤劳而勇敢的村民呢?他们哪去了?为什么连一条人影也看不见。 “黑侠,你给我滚出来!”一股怒火在白云飞的全身各处燃烧。 他咆哮着,可是四下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四周大山的回音在回答他。 阵阵冷风吹过,瓦砾堆中的残屑被冷风吹得飞卷而起,拂在白云飞的面门上。 白云飞忽然想起了这一路上发生的种种古怪之事,他终于慢慢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在风凌渡口杀死肖一鹏三个人,这件事就已经把他扯了进去,以冯青梅、老总、黑侠三人为首的三股力量都注意到了他。 第一个盯上他的人当然是冯青梅,这股光明正统的力量已经让他暴露了身份。 第二个找他麻烦的人就是十三路黑道那个老总盟主,蒋行空无疑就是老总安排对付他和冯青梅一手妙棋,但他们都低估了关东。 第三个威胁他的就是这个黑侠,黑侠有两帮人马的前车之鉴,让公子楚不来硬的来软的,不来明的来阴的。 三路人马也许都与舍利子有关,只要与这舍利子扯上关系了,白云飞就摆脱不了各种各样的麻烦,怀疑他的、招揽他的、对付他的、明的、暗的力量都纷纷存在。 这一次,他面对的对手空前的强大,而且更加阴险狠毒难以对付。 他自己其实已经连累了不少人,蓝蓝姑娘、卖面的老头、月河村的村民全都卷了进来。 这时,寂静无人的瓦砾堆里,忽然出现一个人。 天蓝色的衣装,满头的小辫子,古香古色的服饰,只是衣衫已被划破不少,清丽的脸已被烟火熏黑,一眼清澈的大眼睛里带着惶恐、不安、与恐惧。 “白大哥!”纳兰真大叫一声后就冲上来,紧紧的抱住了他。 白云飞又惊又喜,伸手搂住她:“谢天谢地,总算还有人活着。” 美丽的姑娘伏在他的肩头,泪水一颗一颗打湿了他的衣衫。 白云飞没有推开她,也不忍心推开她,她就像一只受到了过多惊吓的小兔子,抱着他不肯松手。 关东这时已经赶了上来,一看见纳兰真顿时呆了呆,然后赶紧跑下马来:“公子,这位是你的夫人吗?”他不等白云飞说话立即就拱手道:“小人关东,是公子的仆人,见过夫人。” 纳兰真不禁破涕为笑:“谁,谁是他夫人啦?”说完,她脸红了。 虽然此刻落难,但她天性淳朴,满身狼籍也遮掩不了她面容的清秀与性格的纯真。 关东看着她一张脸不由得痴了呆了。 白云飞道:“真儿,苗大哥他们呢?村长他们呢?” 纳兰真眼里又出现了恐惧之色,颤声道:“我,我晚上还在睡觉,外面一下子燃起了大,大火,我出来一看,村,村子里的人全都不见了。” 白云飞的心沉了下去:“难道你没有听到人的声音?” 纳兰真摇摇头。 白云飞心里更加冰冷,纳兰真的修为很高,对手掳走几十个人然后一把火烧了村子,连她居然都感觉不到半点声息,这种事如果是一个人做的,那么这个对手实在太可怕了。 白云飞扳着她的肩膀,沉声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扑火是不是?” “恩!”纳兰真可怜兮兮的垂着头。 白云飞的脸色刹时变得冰冷。 关东忍不住道:“公子,是不是那个公子楚赶在了我们前面?” 白云飞表情凝重的点点头:“她不但赶在了我们前面,而且……” 白云飞忽然转身道:“关东,你走吧!” 关东愣住:“公子,你这是……” 白云飞冷冷道:“你走,赶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跟人提起和我在一起过。” 关东没有动,只是叹了口气:“公子,你是不是看出来这件事关系太大,怕连累大家,你赶我走?” 白云飞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落向了远处。 天还没完全亮起,但远处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大事发生了。 此刻的锦州府属地的柳云城衙门里,陆新月正冷冷的盯着望野三起。 望野三起似乎根本没有觉察到州衙大堂里的紧张严肃气氛,他一冲进来就开口道:“四当家,终于把你给找着了。”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发现秦千寻、于蔓青、陆新月、苏长星、李将军、以及众多兵士都站在大堂里,面色相当凝重。 望野三起喃喃道:“各位大人原来都在这里。” 陆新月道:“三当家怎么突然来到了柳云城?” 望野三起笑道:“四当家,我特意前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陆新月道:“什么好消息?” 望野三起道:“白云飞已经到了秦州府。” 他料定这句话说出来,陆新月会面露喜色。 白云飞当初从天剑山山顶上掉下去后,陆新月大病了整整三个多月,若不是皇帝钦点御医前往陆家寨,陆新月恐怕已经病死,她病愈后又以“公务繁忙”为理由三番五次的拒绝了金家堡金老爷子的邀请,事实上也就是拒绝了金泽林的好意,这一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思念着白云飞。 但是现在,望野三起这句话说出来,陆新月的脸色反而更加凝重,丝毫没有欣喜的神色。 望野三起怔住:“四当家,你……” 陆新月冷冷道:“想不到他动作还真快。” 望野三起惊讶极了:“原来你早就知道白云飞没有死,那真是太……” 望野三起的话这次又被秦千寻打断:“望野大人,皇上从秦州府调集的粮草在柳云城北郊三十里处已被贼人所劫。” 望野三起的脸色变了:“什么时候的事?什么人做的?” 秦千寻的脸色也显得很难看:“你还是问陆大人吧?” 望野三起看了看陆新月,陆新月嘴里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昨晚酉时,白云飞。” 望野三起盯了她半晌,才吐了口气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话吗?” 陆新月冷冷道:“我在说实话。” 望野三起就像在看一个天外来客一样,他瞪着陆新月道:“我亲眼看见白云飞昨晚酉时在秦州府翠屏楼,我这才快马加鞭的追来通知你。” “那我是不是该感激你的好意呢?”陆新月的态度照样冰冷,“我也亲眼看见白云飞昨晚酉时出现在柳云城北郊三十里处,不但我看见了,郡主、于统领、李将军、还有从锦州府前来接应的苏大人也看见了。” 望野三起吃惊得无以复加,他又看了看秦千寻一行人,他们的表情无疑在向他表明一件事情:陆新月的确说的是实话。 苏长星忽然拱手道:“望野大人,你和陆大人在朝中威望极高,本将也相信你们两人的话都不假,但此次粮草丢失事关重大,现在快马已回京都禀报皇上,白云飞正是此次劫案之主犯,这也是我亲眼所见。” 望野三起忽然冷冷道:“白云飞的面貌你们可看清楚了?” 苏长星道:“看清楚了。” 望野三起继续道:“他的声音你们听清楚了?” 苏长星道:“昨晚北郊三十里的城隍庙,方圆五里范围之内全埋有毒烟,李将军手下近千名将士都被毒晕,于统领几人虽然武艺高强,但贼人来得实在太多,而且个个武艺非凡,陆大人虽然拼死保护粮车,但等我率兵赶到之时,贼人已尽数离去,为首一个正是白云飞。” 望野三起冷冷道:“我问的是他的声音你们可曾听清楚了?” 苏长星道:“他一直没有说过话。” 望野三起忽然冷冷道:“亲眼看到的事情也未必是真的。” 陆新月道:“除了白云飞外,他还有两个同党我也认得!” 望野三起道:“哪两个?” 陆新月道:“廖七星,千日红。” 望野三起更吃惊:“可是这两个人昨晚也在秦州府的翠屏楼也出现过的。” 陆新月忽然道:“三当家,现在可不是我因私人的感情在影响办案了。” 望野三起忍不住道:“难道四当家认为我在袒护白云飞?” 陆新月道:“现在不是谁袒护谁,白云飞在犯案,三当家应该比我更清楚应该怎么办?” 望野三起冷冷道:“跟我回京都,现在还来得及!” 陆新月盯着他:“去京都?” 望野三起道:“不错,不要等快马真到了京都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逼迫人的计 月河村并没有想象那样平静。 关东一直跟着纳兰真在清扫废墟,他实实在在像个白云飞的仆人。 白云飞一直坐在广场上看着火堆出神,关东也不时抬起头看他。 “公子好象还是没想出什么办法来。”关东喃喃的说着。 “白大哥一定有办法把苗大哥找回来的。”纳兰真一脸认真的模样。 关东凝视着她:“你对公子这么有信心?” 纳兰真点点头:“是啊,咱们村的人能过上好日子都是白大哥的功劳。” 关东沉默着,道:“但是他这次碰到的对头非常强。” 纳兰真似乎也有些沉默,关东已经把这一路上的事情告诉了她,这善良的姑娘似乎还不了解江湖的风风雨雨是多么可怕,她道:“但我相信白大哥一定能把大伙找回来的。” 关东道:“黑侠的人这么厉害,难道你不担心?” 纳兰真忽然挺直了胸膛:“我不怕,我也要去救他们,我不会成为你们负担的。” 关东立即又不说话了,埋下头专心扫地。 他只觉得这可爱单纯的姑娘比谁都认真,比谁都美丽。 因为女人往往因为可爱而美丽,而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 如果她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一定要拼命保住她。关东这样想道。 山道上终于出现一行人。 远远的看到这行人,白云飞立即就站了起来。 公子楚依旧拿着她的折扇,神态也还是那般潇洒自如,她倒真是像个游吟诗人,好象是特意来这里游山玩水的。 只不过白云飞此刻再看她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实在是没什么好心情,他瞪着她冷笑道:“楚姑娘果然好兴致,居然来这种穷山僻野的地方游玩,果然是好兴致。” 公子楚一合折扇,笑道:“真是知我者,莫如白兄也。” 白云飞冷冷的看着她:“你们把人带到哪里去了?给我交出来。” 公子楚笑道:“白兄,我这不是来了吗?” 白云飞怔住,关东和纳兰真也赶紧跑了过来。 公子楚一行五人,分别是廖七星、千日红、赵行空、天杀星。 公子楚笑道:“我知道白兄思念家眷,为解白兄思念之苦,我就特意赶来了。” 白云飞冷笑道:“那看来我还要多谢楚姑娘的好意了。” “不敢!”公子楚拱手道,“白兄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我也很不理解,白兄不念庙堂之高,不思江湖之远,偏偏安心于如此地方,白兄一身技艺,难道不觉得可惜么?” 白云飞道:“可惜什么?” 公子楚忽然抬起头,沉声道:“白兄可知海南国?” 白云飞皱眉道:“你说的是南方叛乱海南国?” 公子楚道:“海南国叛乱历来侵我东胜南海边境,时间长达五年之久,当今皇上三番五次调兵谴将于长州城,以长州之城为据点与海南众势力展开持久之战,虽然海南国去年已退兵,但战火并未彻底平息,白兄恐怕有所不知,南海一带多的是奇人异士,而且倭寇强盗横行,再加之海南国军队历来擅于水战,我东胜军队对他们也是无能为力,只有望洋兴叹。” 白云飞,关东,纳兰真都静静的看着她。 公子楚继续道:“在下主人立志彻底歼灭海南叛逆,愿招纳贤能之士,清除各路匪寇,为我东胜军队开出一条阳光大道,一统天下,白兄智慧过人,武功绝顶,此身本领,岂非可以除恶扬善,为万民所称颂?” 她振振有辞,一番话说得有条不紊,而且话中意思也是正气凛然,关东和纳兰真都听得愣住。 白云飞冷笑道:“楚姑娘果然为白某考虑得周全,而且想不到楚姑娘的主人居然还如此胸怀大志,白某还真是自愧不如。” 公子楚似乎没有听出白云飞话中的讥诮之意,她又拱手道:“白兄其实完全可以考虑我的建议,何必呆在这穷山僻野虚度一生呢?” 白云飞盯着她:“只怕是没我考虑的余地吧?” 公子楚好象很意外的模样:“白兄何出此言? 白云飞还未答话,纳兰真反而抢道:“你们这群恶人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其实完全是要挟白大哥,让他成为你们手中杀人之刀。” 关东不禁一惊,他丝毫没发现这善良的姑娘居然也如此聪明。 公子楚怔了怔,笑道:“真姑娘说笑了,我等下人尊重白大侠的选择,怎么可能要挟他呢?” 关东忍不住也道:“我公子若是不答应你们又如何?” 公子楚看了他一眼,笑道:“全天下谁都知道白大侠重情重义,当年十一郎假死在静月山庄,白大侠就为了一句承诺,甘愿冒着被全天下人追杀的危险潜入皇宫,夺得暗夜流光剑,三番五次死里求生完全了对十一郎许下的承诺,如此情义,天下何人能比,现在白大侠家眷有难,白大侠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白云飞的眼皮忽然跳了跳,道:“楚姑娘,你究竟想说什么?” 公子楚微微一笑,忽然回头道:“把人都带上来。” “是!”千日红和赵行空立即回头向山道上走去。 没多时,山道上忽然跑来一大群人,纳兰真一看顿时又惊又喜,这些人不正是那些被抓去的村民么? 苗人风、千冲、赵四、勇子、村长、王曲星全在里面。 白云飞愣住。 公子楚笑道:“十三路黑道联盟大老总抓去白大侠的家眷,只可惜遇上了黑侠,黑侠半路出手救出白大侠家眷,白大侠想必不会欠这个情。” 白云飞和关东顿时愣住,现在他们终于知道这黑侠的手段了,这手段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在于这个黑侠太会演戏了,而且他十分擅长利用人的弱点。 不过让白云飞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公子楚笑道:“我知道白兄肯定认为这件事是我们自导自演。” 白云飞更惊讶。 关东忍不住怒道:“你们难道不是?” 公子楚笑道:“当然不是,白兄可能有所不知,昨晚酉时,朝廷从秦州府调集的赈灾粮草在锦州府柳云城北郊三十里处的城隍庙被十三路黑道联盟大老总手下所劫。”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眨眼道:“主案犯,正是白大侠。” 关东不禁道:“你胡说什么?” 公子楚又转头看了看廖七星等人,继续道:“从案犯,廖七星、千日红、赵行空、天杀星,以及一大批武林高手。” 白云飞看道她,默默道:“我相信。” 关东大惊失色:“公子,你……” 白云飞面色阴沉道:“这消息都已经传到这儿来了,恐怕也应该传到京都了。” 公子楚笑道:“那是当然,谁都知道当今圣上和白大侠都有交情,皇上纵然要袒护于你,无奈国法家法尚在,恐怕京都名捕就会追到这里来。” 白云飞就像没听到这句话似的,他忽然道:“黑侠在哪里等我?” 公子楚立即从袖子里抽出一封柬信交给白云飞。 信纸笔墨用得很考究,字也相当雄厚挺拔。 “云飞先生足下: 先生当代大侠,绝世之奇才,谋略过人,武功盖世,余慕名已久,恨未识荆,着实生平大憾; 海南多生叛逆,黎民百姓生于水火之中,余诚邀先生六月十五于秦州府三十里外芳草集共商大事,解救我东胜百姓,先生之侠名此刻已被十三路黑道所染,余已为先生备好洗清冤名之策,只盼先生前来共谋。” 落页具名果然是“黑侠”二字。 白云飞收起信纸,忽然对公子楚道:“喊你的人走!你也一起走!” 公子楚嫣然道:“遵命!”说完,她一挥手,五人平地而起,施展轻功向山道上掠去,背影很快就消失。 一见这些人走远,关东忍不住道:“公子,这很可能是个圈套。” 白云飞道:“我也知道这是个圈套,但我一定要去。” 关东道:“为什么?” 白云飞道:“他们是要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无处容身,逼我就范。” 关东道:“但是你为什么还……” 白云飞道:“现在除了这条路,已经没别的路可走了。” 关东还准备问些什么,苗人风等人已经走到跟前。 “白兄弟!”苗人风一走上来就按住白云飞的肩膀,“兄弟,你没事就太好了,知不知道我们这一年时间多担心你!” 千冲和勇子也冲了上来,欣喜道:“白大哥,我就知道你有法子救我们,你可不知道呐,听说你去年在一人就破了暗夜流光剑一案,还被皇上封作大官呐。” 白云飞不禁笑了,一时间众人都热情的寒暄着。 不过村长很快就板着脸走了上来:“白云飞,你还是走吧。” 一群人顿时又愣住。 关东忍不住道:“为什么要他走,没有他你们根本回不来。” 白云飞淡淡道:“我必须走。” 纳兰真也忍不住惊讶的问道:“为什么?” 白云飞道:“因为我再不走,这里灾难就更多。” 村长叹息道:“你知道那就最好,唉……” 关东这才注意到这些村民好象吃了不少苦头,脸上身上全都是伤痕。 一大群妇孺老妪也嚷嚷道:“是啊,你快走吧,你没死一回来就给咱们村带来这么多的祸事,都是你引起的。” 白云飞没有争辩,关东争辩道:“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对公子呢?没有他,你们今天根本不可能得救。” 他这么一说,众人就吵得更厉害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半途智相争 “他们现在一定吵得很厉害。”黑侠如是说。 “哦?为什么?”公子楚好奇的问道。 黑侠还是带着他那狰狞的面具,谁也看不见他真正的面目,此刻台下到处都恭恭敬敬的站着不少人,这些人无一不是黑道上名震一方的人物。 也许就连黑道联盟的老总都不知道自己麾下七星坛的廖七星千日红和黑龙洞的赵行空天杀星全都被黑侠招募了过去。 黑侠缓缓走下台,沉声道:“白云飞绝不会相信是你们把月河村的人救回去的,但他还是要放你们回来,只因为他很可能马上要离开月河村。” 公子楚拱手道:“主公,我们辛辛苦苦把这些人抓来逼他就范,为何还放了他们呢?这岂不是很矛盾?” 黑侠道:“这些蠢人自然不会让白云飞再呆在他们村子里,白云飞一旦离开月河村根本就无路可走,他已经把联盟老总开罪了,而且现在又劫了朝廷粮草,黑白两道的人都会找他的麻烦。” “主公英明!”廖七星和千日红等人都向黑侠拱手,直到现在他们也才知道黑侠的厉害。 黑侠和老总暗中斗得不可开交,所有的罪责和负担全被黑侠巧妙的推在了白云飞的身上,而他自己却是坐享其成,逼使白云飞就范。 当然,白云飞那日在风陵城杀死的廖七星和千日红并不是真的廖七星和真的千日红,黑侠之所以巧妙的避开冯青梅这股势力就是要把白云飞推上绝路。 “白云飞一旦走上绝路,距离归顺我们的日子也就不远了。”黑侠淡淡的说道,口气就像是下棋一般胸有成竹。他布的这个局不但巧,而且根本没法子解。 公子楚忽然笑道:“主公果然神机妙算,我就知道白云飞迟早会归顺我们。” 黑侠忽然道:“但是一个人被逼上绝路,他很可能会狗急跳墙,所谓破釜沉舟不可阻击,那时候我们如果再去逼他,他也许就会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公子楚又疑惑了:“主公,听你这么说来,我们在月河村这步棋似乎走错了。” “没有错,这是走得最好的一步。”黑侠淡淡的说道,“那些愚蠢的村民一定害怕再次会受到牵连,必然赶走白云飞,这个时候若是跟白云飞离开月河村的人,必然与白云飞关系重大,或者就是感情深厚,如果这种人里面有女人,就一定把她抓来。” 廖七星道:“主公,为何抓女人呢?” 黑侠冷冷道:“女人最容易让男人心软,丧失斗志,我们一旦把这种人抓在手上,白云飞就不敢投鼠忌器,必然就有所顾忌,等他六月十五赶到芳草集,他必然不会答应我的邀请,届时一定大打出手,白云飞武功深浅无人得知,但我们有了人质即可立于不败之地。” 公子楚恍然大悟,六月十五还有十天,这十天时间里已经足够自己一方行动,白云飞的朋友或是情人落到了自己一方手上,到时候芳草集黑侠对决白云飞这场大战,白云飞是非输不可,那样的话他才是真正的走投无路,因为情人或朋友的原因,他的锐气就会被磨掉一大半。 高手相争,毫无斗志一方必输无疑,届时黑白两道追杀,公子楚实在是想不出,白云飞除了投靠黑侠外还能有什么出路? 黑侠的手段之厉害,计划之完善,可说无懈可击。 老总也好,白云飞也罢,惹上黑侠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黑侠走到桌边,拿起桌上一壶酒倒入水杯中,喃喃道:“酒和水本各不相同,但这两样东西却是最容易相溶的。” 所有人都看着他,都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可惜的是水兑了酒,酒味就淡了;酒参了水,水也变了质。”黑侠淡淡的说着,“人也一样。” 公子楚道:“哦?人也一样?” “完全一样!”黑侠说道,“有些人一旦相遇,强势的一方就会变得软弱很多,再强的人一旦变得软弱,就不会那么可怕了。” 公子楚终于彻底懂得了黑侠的意思:白云飞就是酒,他的朋友就是水。 现在水就捧在纳兰真的手上。 她的手上有上个铜壶,铜壶里就装满了水。 旷野的山林里燃着一堆火,纳兰真就把水倒进铜壶里,再把铜壶放在火堆边。 从月河村出来向西已经走了一百多里地,就算轻功再高强的人也得喝水,哪怕可以不吃饭但必须得喝水。 纳兰真无疑就是那种天生能照顾人的女人。 白云飞默默的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担忧。 关东知道他担忧着什么:“公子,你是不是不放心真儿姑娘。” 白云飞还未答话,纳兰真反而开朗的笑道:“白大哥你放心了好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村长他们赶你走,但我一定不会赶你,想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吧。” 白云飞笑了,岔开话题道:“真儿,你的真气练得如何了?” 纳兰真开心的跑到白云飞面前,轻轻一挥手,隔空就撒出一大片光芒来,光芒之中居然隐隐有条龙似的蓝光在游动,整个夜色都被点亮,白云飞当然知道这是就是非常厉害的治疗绝学——九龙化伤术。 不过关东却是看呆了,他当然不知道纳兰真是术士流的高手,而且她一身功力全是用于救人性命的。 白云飞笑了笑,道:“真儿,你还是听白大哥的话,白大哥准备去仙林国一趟,你先回去,这次可不像以前,绝不是闹着玩的。” 纳兰真立即撅起了嘴:“白大哥,你小看我的法术对不对?” 白云飞苦笑道:“你的法术在东胜国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会,我怎么会小看呢?只是这次确实太危险,我要想没想错,我们现在还没有脱离那黑侠的掌控。” 关东忍不住道:“公子,难道去仙林国我们就没事了吗?”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躲是躲不掉的,如果再让冯青梅、黑侠、老总三个人找到咱们,恐怕迟早会闹出大事来,所以我们必须去前面三百里外的周庄。” 关东迟疑着道:“公子的朋友在周庄?” 白云飞轻轻笑了笑:“黑侠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周庄闹事,无论谁遇着我这朋友都不敢轻易去惹他。” 关东惊讶道:“莫非就是……” 白云飞笑着点了点头。 关东似也松了口气,喃喃道:“那倒上,十一郎的剑下从无活口,败就等于死!” 纳兰真迟疑道:“白大哥,你是不是去找十一郎帮忙呢?” 白云飞点点头,面色凝重的说道:“这个黑侠不知道是什么人物,就连公子楚这么厉害的角色都会受他驱使,只怕以一人之力恐是难以应付。” 关东也叹了口气道:“我自信剑法不弱,但在廖七星手下还走不过三十招,而廖七星居然还是公子楚手下,公子楚是黑侠手下,这黑侠恐怕也只有十一郎能对付了。” 白云飞道:“一个人武功高低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的武功深浅。” 关东道:“公子的武功难道不如黑侠?” 白云飞笑了笑:“江湖中武功高手多得不计其数,但一个人武功的发挥却又要看当时的环境和机遇,并不是武功高就绝对胜,这黑侠显然很懂此道,否则不会颇费周章的把我往死路上赶,不过就凭这一点,这黑侠就绝不是个弱者。” 关东叹了口气:“听公子一番教诲,胜过埋头练剑好几年。” 白云飞点点头:“越是武功高的人就越是谨慎,想得就越深,绝不会贸然出手。” 纳兰真道:“白大哥,我听说你和十一郎是好朋友,你去找他,他肯跟你走吗?” 白云飞道:“那就得看我们的运气了。” 关东道:“公子,这个黑侠诡计多端,处心积虑的安排了这么多的阴谋,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白云飞看看火堆,目光中透着深思之色:“我看**不离十,他们很可能要进行一件惊天大阴谋,这件事关系重大,而且我估计长州城、海南国一带的人都脱不了关系,最重要一点,我隐隐中觉得这些事多多少少都与少林寺的丢失的佛舍利有关。” “阿弥陀佛。”树丛中出现两个身影,“白檀越所言极是。” “大师!”白云飞和纳兰真同时站了起来,心眉和心向不知什么时候追到这里来了。 心眉低首合十:“檀越即使身陷险境,也一如既往的机智过人。”他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心向:“师弟,我所言非虚,要说真能找到舍利子,恐怕依靠冯檀越还不够。” “大师,许久未见你了!”纳兰真笑道。 心眉微笑道:“女檀越一别经年也别来无恙罢!” 心向道:“白檀越可是此去仙林国周庄?” 白云飞心里“咯噔”一下跳开:“两位大师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出我动向。” 第一百六十三章 舍利的秘密 心眉慢慢的坐下,道:“檀越,归家这一途你似乎走得并不顺利。” 白云飞笑道:“大师来到这东胜边境,莫非也认为我是劫持朝廷粮草之凶犯?” 心眉笑道:“贫僧不会相信檀越乃是此道中人,以檀越的为人和心境,檀越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白云飞爽朗的大笑:“知我者,大师也。” 心眉微微一笑,道:“檀越表面上不问世事,不愿麻烦,其实檀越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对敌周旋之策,而且檀越与冯檀越行事作风各不相同,但却都一样殊途同归。” 心向也合十道:“白檀越,我少林与你渊源颇深,冒昧原谅贫僧二人追宝心切,暗中跟踪于此,请檀越恕罪。” 白云飞笑了:“两位大师德高望重,你们言重了。” 夜色还很浓,心眉手持禅杖,一身佛装袈裟,缓缓走到白云飞面前:“檀越,贫僧与你只缘铿几面,总觉得与檀越缘份不浅,檀越虽是行事固执,贫僧总觉得自己与檀越乃是良师益友,君子之交,今日,贫僧就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找檀越。” 一旁的关东和纳兰真听得又是惊讶又是好奇,连少林高僧都愿与白云飞交朋友,这着实令人意外。 白云飞笑道:“大师是希望我重入江湖,帮少林寻回舍利子吧?” 心眉也不答话,只是走上前忽然跪在了白云飞面前。 众人吓了一跳,白云飞更是中箭似的跳了起来,失声道:“大师,你这是为何?” 心眉郑重道:“檀越,佛舍利失落,危及天下苍生、黎明百姓,贫僧只希望你能改变初衷,助我少林。” 白云飞赶紧扶住他:“除了佛祖之外,天下谁还能受得起大师一拜呢?” 心眉也不起来,只是一脸郑重的看着白云飞:“檀越守承诺重情义天下皆知,檀越可以为了友人十一郎的诺言,一而再再而三的置身险境,倘若檀越答应,并能挽救天下苍生,与佛祖又焉有不同呢?” 白云飞看着心眉一脸的严肃,心里不由得阵阵温暖。 他温暖的不是因为大师要求他,而是这位仁慈的大师把他当作朋友。 虽然这并不是令人热血的朋友,但朋友相交贵在相知都一样慷慨激昂,令人击节,这是黑侠公子楚之流永远学不会的。 白云飞点点头:“大师快起来,白某一定愿为大师效劳。” 心眉忽然低首合十,向白云飞拜了三拜。 关东忽然觉得一阵激动。 无论谁交了白云飞这样的朋友,那都是一件幸运的事,谁交了白云飞这样的朋友,都甘愿为他做任何事。 关东看了看白云飞又看了看纳兰真,不由得点了点头,他的表情仿佛就在下什么决心似的。 白云飞又坐下,喃喃道:“大师,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 心眉道:“檀越请问。” 白云飞皱眉道:“大师,请问这佛舍利真如传说中那样,它可以维护人间正气,恩泽苍生么?” 心眉道:“佛舍利乃是历代高僧火化之石,由戒定慧所熏修,历代高僧一心欲见佛,不自惜身命,世人至诚恭敬供养佛的舍利,便会感应道交,感佛现身,佛法自然感化世人,普渡众生。” 心眉顿了顿,道:“除此之外,佛舍利若由修为高深之僧人的得法运用,可以治疗世人的病痛疾苦。” 白云飞惊讶道:“可以治病?” 心眉点点头:“不错,内伤、外寒、风蚀这些疾病佛舍利都可以解救。” 白云飞点点头:“除此之外,佛舍利还有没有其他功用?比如助人修炼神功这样的功效?” “这个贫僧倒从未听说。”心眉皱眉道,“不过,舍利子却能助人强身健体,有助于生长。” 白云飞惊讶道:“哦?这又该何解?” 心眉道:“舍利子是诸佛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若世人从小就加以供奉,那么此人生长极快,成人后必然筋骨奇异,乃是修炼武学的奇才。” 白云飞点点头:“这就是了,老总也好,黑侠也好,他们两大势力都离不开关系,我若猜得不错,他们很可能就是盯上了这一点才动手,不过这就奇怪了,按理说,他们自己本身武功应该不弱,倘若练习什么邪功的话,他们应该也用不着舍利子,因为他们不是三岁孩童。” 纳兰真立即道:“要是他们拿去给自己的孩子练呢?” 白云飞笑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但这绝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而且据我所知,除了炼毒的功夫外,还没有什么厉害的武功是两三岁孩童就可以使用的,而这些人为了舍利子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必然还有更大的用途,这个原因我们暂时也无法得知。” 心眉忍不住直点头,白云飞的思路和反应的确是非常快,而且推理也非常正确。 心眉忽然道:“檀越,你我一年不曾见,我此时才发现你面相有异,檀越莫非这一年时间里接触了什么戾气十分重的兵器?或是练了什么特别厉害的武功?” 白云飞吃惊道:“大师果然好眼力。” 心眉道:“檀越面相十分奇怪,贫僧若是没看错的话,檀越的心结极深,而面相却隐隐透着暴戾之气。” 白云飞立即拱手道:“还请大师明示。” 心眉喃喃道:“檀越,武功与神兵乃是暴戾,它已引发了你久违的心结,你若是一旦遭遇丝毫的触动,这股戾气必然如风暴来临,檀越也许要大开杀戒,风雨交加,纵横天下令风云为之变色。” 白云飞、关东、纳兰真顿时都耸然动容。 心眉继续道:“檀越的武功如今已经大成,不过依贫僧看来,这股戾气却让你的武功产生了缺陷,是以武功越高,缺陷就越大,一种武功固然可以发挥惊人的威力,但也有惊人的缺陷。” 白云飞隐隐有点懂了,自己的天开眼为什么现在无法显示各种人名和物品名了,这就是心眉所说的武功缺陷。 白云飞忍不住道:“大师,这缺陷能有办法弥补吗?” 心眉道:“克服之道自然就是你的戾气,戾气由你心结而生,你若要克服缺陷,则要解开心结。” 白云飞忽然不说话了,他的心结实在是很多,因为他的朋友、敌人、情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开了他,很多很多事都是他无法释怀的,就像铁牛那样的朋友,最后一刻的奋不顾身保护上官晴而死在回来的船上,每当想起这件事,白云飞就有股郁气。 心眉合十道:“心魔即魔,心佛即佛,檀越武功越高,心魔就越重,心魔越重,戾气就越强,檀越真正的解决之道,要达到无为的境界方可大成。” “无为?”白云飞更加不解。 关东不禁道:“无为,大师莫非是说以无剑胜有剑的境界。” 心眉莞尔笑道:“武功的境界只是心境的体现,一心无为,世事也就无求,檀越无求,相应的戾气也就化去了。” 关东道:“我还是不懂,男人在世,自然应该轰轰烈烈,不求有负于人,只求无愧于心。” 心眉笑道:“关檀越的说法也甚对,世间万事万物各有其道,自己若能得道,亦无愧为求仁得仁。” 白云飞叹道:“现在讨论这些似乎言之过早了,当下之急,是要请我那朋友出来相助。” 心眉笑道:“檀越之意其实贫僧也已猜到,贫僧前来自是告诉檀越,师弟会回到秦州府通知六扇门中人,贫僧可以自己声名担保檀越清白,檀越亦可前往仙林国周庄会同十一郎入关,冯檀越和龙大侠等人已在赶来秦州府的路上,届时自会助檀越力战黑侠,檀越好生休息便是。” 白云飞感激道:“大师想法周全,白某只好谢过了。” 心眉道:“你也言重了,檀越之事,贫僧自当效劳。” 天地间又完全沉寂下来,只剩下枯枝在火焰中被燃烧发出的“劈啪”声。 心向大师已离去,关东、纳兰真已经靠在树干下睡着,心眉大师原地打坐休息,只剩下白云飞看着火堆默默的出神。 太多的问题困扰找他,冯青梅这一路力量为什么查不出老总和黑侠的影踪?黑侠这一路力量要做的大事是什么?舍利子是不是到了十三路黑道的老总手上?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廖七星和千日红这两个人是怎么到了黑侠那边的?这黑侠又和老总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是敌人还是一伙还是不同的势力? …… 想着想着,白云飞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第一百六十四章 错误的决策 (老边:我终于回来了,今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1天2章,兄弟有票的都把票砸上来吧) 天没亮,但白云飞却忽然醒了过来。 心眉原地打坐没有动,关东也在大盹,火堆的光亮渐渐的弱了,铜壶里的水好象也已快烧干,夜色仍然静谧…… 一切仿佛没有变化,唯一有变化的就是白云飞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大颗大颗的冷汗。 因为,纳兰真不见了。 “真儿,真儿!”白云飞的呼喊声竟然有些惶恐而颤抖了,关东和心眉也被惊醒过来。 “公子!”关东唤了一声。 白云飞的脸色就像一个死人的脸色,他面无表情道:“真儿不见了,你看见她没有,你看见她没有。” 关东第一次看到白云飞这么焦急,他的冷汗也淌了下来:“我睡的时候,真儿姑娘还好好的,说不定她去河边打水了。” 这显然是句毫无把握的话,他们三个人都不是弱者,倘若有什么风吹草动那是必然逃不过他们三人的耳目。 心眉忽然道:“纳兰姑娘难道已被贼人所劫持?” 关东再一抬头,白云飞的脸色已经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他的惊骇也许还不是关东和心眉所能理解的,因为今时今日的白云飞已经大不同于以前,高强的内功和气功修为已可说是天下罕逢敌手,但对方劫持纳兰真无声无息,他们三人居然都不知不觉,此人轻功之高,简直是骇人听闻。 “檀越,快看这里。”心眉惊呼道。 白云飞和关东飞快的跑到前面的林子里,草丛中竟躺着一封信。 “云飞先生足下: 余与先生之爱妾纳兰姑娘颇有缘份,为待十五日的会晤更能顺利进行,秦州府事端近日连连波起,十三路黑道联盟老总、六扇门中人、朝廷中人、少林大师及其冯青梅众多高手都在赶来之途,恐防些许心怀叵测之人滋扰生事,阻碍余与先生共商大事,余故邀请纳兰姑娘前往芳草集作客,想必以先生之高义,自是不会责怪。” 落页具名果然又是“黑侠”两个字。 关东注意到白云飞脸色冰冷,双手关节握得咔嚓直响,但白云飞居然忍住了。 心眉道:“这黑侠诡计多端,算无遗策,想必是打算利用纳兰姑娘要挟檀越。” 白云飞盯着火堆道:“他这不是要挟。” 心眉道:“哦?” 白云飞冷冷道:“他若是要挟的话,那他就不是黑侠,黑侠如果试图利用这种手段想来制服于我的话,那么他这种对手就不值一文。” 心眉和关东都不禁面面相觑。 白云飞沉声道:“他把真儿掳走原因只得一个。” 关东道:“什么原因?” 白云飞沉默了半晌,道:“他料定我不会答应他的要求,届时难免引发一场大战爆发,他自己没有取胜的把握,所以要利用真儿乱我心智,让我投鼠忌器,最后引来各路人马利用劫持朝廷粮草一事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气势一弱,最后只得屈从于他。” 心眉不禁叹道:“这个黑侠果然不能小看。” 关东道:“公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白云飞这一次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咬牙道:“走,继续往仙林国走。” 关东忍不住道:“公子,难道我们不管真儿姑娘了吗?” “管,要管!”白云飞斩钉截铁道,“但不是现在。” 关东惊讶道:“我不懂公子这是什么意思,真儿姑娘现在被那黑侠劫走,只怕处境危险。” 白云飞道:“未必。” 关东道:“哦?” 白云飞道:“他要对付的人不是真儿,是我。” 关东道:“但是……” 白云飞冷冷的打断他:“我们现在去仙林国周庄,会同十一郎后一道入关。” 关东忽然转过身:“我不去。” 白云飞惊讶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关东咬牙道:“真儿姑娘遇难,我,我不能袖手旁观。” 白云飞冷冷道:“谁都不会袖手旁观,但现在不是时候。” 关东道:“现在距离六月十五还有九天,他们还未在芳草集作好准备,我想我们现在回去还可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救出真儿姑娘。” 白云飞盯着他:“你现在回去是自投罗网,他们可能已经张开了一面大网去等着你去。” 关东沉思了很久,道:“公子,关东我本决定追随你一生,但这次我必须回去,我不能置人于不顾。” 白云飞皱眉道:“你怎的不听我劝告?” 关东静静的看着树林深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就此一次,其他时间一定追随公子。” 白云飞沉声道:“关东,你今天说话怎的如此怪异?” 关东扭过头:“公子,黑侠是想在气势上胜你一筹,我们现在回去自然不是示弱,救出真儿姑娘,以杜绝他耍什么阴谋花样。” 白云飞厉声道:“不行!” 关东忽然转身,解开马匹缰绳:“公子,你和大师去周庄,我回去。” “你给我站住!”白云飞怒道,“你这样回去是送死。” “我快马过去,他们应该还在半途,我们还有机会。”关东跳上马,头也不回的冲夜色里急弛而去。 “关檀越这是何意?”心眉不解的问道。 白云飞皱眉道:“大师,事不宜迟,我们可赶快去周庄会同十一郎。” “好!”心眉合十道。 * * * “黑侠挟持了白云飞旧情人在秦州府三十里外的芳草集处,速去!” 信鸽带来的纸条上就只写着这么一句话。 冯青梅收起纸条,脸色更加凝重。 望野三起和陆新月都骑在马上看着她。 “冯姑娘!”望野三起拱手道,“先生可是指示我们前往秦州府找寻白云飞?” 冯青梅点了点头:“现在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了白云飞的身上。” 陆新月的脸色也凝重无比,现在她是恨不得立即插双翅膀飞到秦州府去。 黑暗中又飞来一只信鸽,冯青梅摘下纸片,纸片上传达着一个更重要的消息:六月十五,白云飞将于黑侠会战于芳草集。 “我们可以出发了!”冯青梅喃喃的说道。 “此去秦州府,我们快马可在六月十五赶到。”望野三起喃喃的说道。 冯青梅点点头:“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两件事!” 陆新月道:“哪两件?” 冯青梅沉声道:“一、舍利子落在老总手上,二、黑侠可能要招揽白云飞对付老总。” 陆新月盯着她:“你确定?” 冯青梅缓慢但又坚定的点了点头:“我确定!” 陆新月道:“为何?” 冯青梅道:“舍利子和粮草案我估计都是黑侠搞的鬼,目的是把白云飞逼上绝路,然后再反过来对付老总,只是他们要舍利子究竟去做什么事呢?也许我们真要这次到了秦州府才能知道?” “事不宜迟,我们动身吧?”望野三起策马转身。 在通往仙林国周庄的另一条路上,白云飞和心眉都施展着轻功快速前进着。 “檀越,你诸多心事!”心眉忽然开口道。 白云飞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关东这策略是没错的,越快越好,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心眉道:“檀越,贫僧若未看错,关檀越思维敏捷一点即透,剑法亦不弱,只是气躁而已,倘若时间一久,他未必能拖住黑侠等人的阵脚,檀越此去周庄再返回秦州府,贫僧恐怕关檀越未必能坚持到那个时刻。” 白云飞脑门上顿时淌出了冷汗来,他终于明白自己这判断错误在哪里了?他所有的失误就是没有计算时间。 公子楚每次都能比自己捷足先登,原因就在于快,快在对手之前,这显然是经过了时间计算的,纳兰真一被掳走黑侠就算准了白云飞迟早会回去,届时等着他的就是一张大网,现在关东先回去,以他的智谋和武功未必能撕裂这张大网。 想到这里,白云飞忽然道:“大师,我有个不请之请。” 心眉道:“檀越请说。” 白云飞道:“大师可否代我去周庄请十一郎入关,告知他我前往黑风山寻找旧友。” 心眉迟疑道:“檀越莫非要回去?” 白云飞转过身皱眉道:“我非回去不可。” 他顿了顿,满脸忧色:“他们若是因为我这次判断失误而有事的话,只怕我会后悔终生。” 心眉沉默着:“既然如此,那檀越请尽快返回,周庄之事,贫僧一定尽力为檀越效劳。” “如此多谢大师。”白云飞拱手道谢后凌空跃上树林上空,掉头施展轻功而去。 心眉看着他的背影点点头,喃喃道:“檀越只怕此番要遭逢大劫,心魔一生,也许是为了我佛舍利反而大开杀戒,导致生灵涂炭啊,阿弥陀佛!” 第一百六十五章 英雄的热血 芳草集。 长街忽然起雾。 纯白而浓密的雨雾,使得公子楚的视野更加模糊而迷蒙。 这集市是秦州府的花市,各种各样的鲜花都在这里种植运出,从白云飞和关东那天夜里经过这里,这里就已经布置好了人手。 这条长街,起码一半的店面都埋伏着黑侠的人,一共七十五个高手,由廖七星、千日红、赵行空、天杀星四人指挥,而他们四人又直接归公子楚调度。 白云飞关东从这里过去,他们就与普通集市的市民一样毫不起眼,但是一旦过去,这个网就开始收拢,绝不能放他二人回去。 这是黑侠的命令,公子楚一向执行得彻底而有效。 六月十五那一战,黑侠势在必得,必须战胜白云飞,他们这些埋伏在四周的人就必须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确保最后关头万无一失。 要利用手里的纳兰真分散白云飞的精神,又要在最后保证白云飞只能败不能死,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公子楚自信能做到。 事实上她虽然自信,但她对白云飞也心存顾忌,因为她还没见过白云飞真正出手过。 “不轻易出手的人往往是非常厉害的高手。”这是黑侠常说的话,“他们不出手,只是因为你们并不值得他动手。” 每当听到这句话,公子楚还是感觉有些紧张,黑侠和白云飞都是这样的人。所以她已经在这条长街上布满了陷阱和埋伏,只要她一声令下,所有的埋伏立刻就可以发动,任何人也别想逃。 她刚这么一想,长街远处就走来一个人。 看到这个人,公子楚不禁有些惊讶,首先惊讶的是来人不是白云飞,而是关东。 关东比她想象中来得快。 此刻,他就牵着白云飞那匹白马,缓缓的走了上来。 这条街上所有埋伏着的人都看着他,但他似乎并不知情。 公子楚坐在一张椅子上,拿着那把折扇歪着头看着他,看了好半天她才笑了:“你的胆子还真大。” 关东道:“哦?” 公子楚笑道:“仙林国通往这芳草集有两条路,一条大道,一条小路。” 关东盯着她:“你在大道上安排了埋伏?” 公子楚微微有些惊讶,道:“你居然敢单枪匹马的从大道上追来?” 关东冷冷道:“在小路上安排埋伏的人,胆子也不会太大,还用不着我来对付。” 公子楚愣了愣,笑道:“好,说得好,你果然是个人才,我实在是想不通廖七星以前为什么没有重用你。” 关东冷冷道:“被人利用的人,往往也不是什么人才。” 公子楚笑道:“难道白云飞没有利用你?” 关东道:“我陪公子是我甘心情愿,他根本用不着利用我。” “好,好极了!”公子楚拍着手站了起来,“好吧,那你现在可以老实说话了。” 关东盯着她,冷冷道:“纳兰姑娘在哪里?” 公子楚也盯着他:“她有你有关?” 关东瞪着她:“你现在听好了,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公子的意思。” 公子楚冷冷道:“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关东冷笑道:“这条街上这么多的埋伏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公子楚的瞳孔忽然开始收缩。 关东冷哼道:“连我都看得出来,公子自然不在话下。” 公子楚瞪了他半晌,道:“你来谈条件?” 关东道:“公子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先看到人,如果纳兰姑娘完好无损,一切都有得商量,她若是少了半根毫发,后面一切免谈。” 公子楚沉思着,忽然向街边一家花店挥了挥手,装扮成花匠和小工的廖七星和千日红缓缓走进花店里。 不多时,花店门口就走出来一个人。 纳兰真一脸惊吓苍白的表情,而且看上去十分疲倦。 “关大哥。”纳兰真缓缓的走了过来,关东看得出她上半身上被点了好几处大穴。 公子楚道:“我们当然不敢动纳兰姑娘,白大侠的情人,谁敢动谁就是找死。” 关东也不理她,径直走到纳兰真身边,看了看她:“没事?” 纳兰真摇了摇头,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害怕之极。 关东注意到廖七星的手抓着纳兰真的手臂,他忍不住厉声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廖七星正要发作,但见公子楚使了个眼色也不便开口了,只得立即松手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 公子楚走上前,笑道:“白大侠的条件尽管抛出来的吧?” 关东冷冷道:“把纳兰姑娘的穴道解开,我才肯说公子的条件。” “你这岂非就是条件?不过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这条街上就算是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公子楚一边说一边伸手解开了纳兰真的穴道,纳兰真立即躲到了关东的身后。 这时白马哧噜哧噜的喘着粗气,把身子往纳兰真身上靠。 关东点点头,道:“公子说了,只要纳兰姑娘没事,不妨先听听黑侠的条件。” 公子楚冷哼道:“我家主公的条件已经在信上说得清清楚楚,只需要白大侠一句话答应即可。” 关东道:“黑侠就这么相信我家公子?” “当然!”公子楚道,“白大侠名满天下,就连当今皇上都和他交情不浅,谁都知道白大侠就为了一句承诺就可以三番五次的冒险,我家主公不相信他那还能相信谁呢?” 关东低头看着湿漉漉的白雾,目中透着沉思之色:“不错,公子的确守信,这点也我承认。” “现在人你已经看到,我们对纳兰姑娘并无恶意。”公子楚道,“白大侠若和我家主公联手,必然足够做一番大事,我也相信看得出我主公的诚意。” “我当然看得出。”关东面无表情的说着,“我只是奇怪一件事。” 公子楚道:“奇怪什么?” 关东冷冷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就是替公子来杀你的。” 公子楚愣住,忽然大笑起来,她就像看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一样,简直笑得直不起腰。 “你是不是昨晚没睡醒?你能杀我?就凭你也能杀我?我就算站在这里让你杀,你认为你能走得回去?你能活着走回去?” 关东也笑了,一字字:“你说对了一件事。” 公子楚笑道:“哪件事?” “我今天来这里,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那个“去”字一落,一道快如霹雳的青色剑光一闪,关东那把青锋剑的剑尖就洞穿了公子楚的喉咙。 公子楚的笑容顿时凝固,一张美人脸当场变为了一张拙劣的人工面具。 “你,真,敢,杀,我……”她张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关东的胆子这么大。 关东淡淡道:“低估对手的人,往往就得死。”说完,他抽回了剑。 “哧”的一声,鲜血像泉水一样窜出,血花立即溶进了凄冷的雨雾里。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人全都愣住,唯有关东冷静得不正常,几乎是公子楚倒下的一瞬间,关东闪电般的拉起纳兰真的手,猛的把她扔上马,然后一拍马屁股,冷冷道:“走,快走,我来保护你。” 纳兰真几乎是没回过神了,白马就撒欢的扬起蹄子飞快的向集市门口跑去。 四面八方的埋伏也被马蹄声惊动。 无数人潮水般的涌了上来,关东拿着长剑还是非常冷静的站在那里,诚如他自己所说,他今天来到这里,他就没打算活着离开,不过他的任务还并未完成,纳兰真并未脱离危险。 一张渔网居然在大街上拉起,白马一声惊呼就仰起马蹄不敢前进。 “唰”的一道青光闪过,关东人也跟着掠了上来,“嗤”的一声,渔网立即一分为而。 “走,快走,不要管……”关东的话未说完,他已经感觉到旁边有七八股劲风袭来而且风声还不弱。 纳兰真惊骇的看着他。 “别愣了快走,公子在赶来的路上,快……”关东这句话一吼完,两把利剑、三把快刀夹杂着三支袖箭已完全笼罩了他的全身。 “叮叮叮叮”一阵急响,青锋剑荡开了刀和剑,却没法挡开暗器。 他的武功毕竟有限,一串血花也立即从他腿上飙出。 他甚至感觉到尖锐的箭在磨擦着他的骨胳。 可是他并没有停下来。 他不能停。 现在正是决定成败的一刹那,只要他一停,他不但要死而且纳兰真也跑不了,他决心跟在马后面一路杀出芳草集。 纳兰真并不傻,一见这么多人涌来,她立即拉起缰绳就向集市大门猛冲而去。 雨更细,雾更浓。 长街就像洪流一样决堤了,无数的刀光剑影在雾中闪现,闪得最亮的就是一道青色剑光。 关东此刻只剩下一个信念,无论如何也要保护纳兰真跑出大门。 他的这种信心甚至导致他的剑路都不按常理出击。 他每退一步,前面就刺来好几把刀或剑,他根本就不作任何闪避就直接一剑反刺上去。 兵刃刺进血肉里的“噗嗤噗嗤”声不绝于耳,这种声音每响一次,雨雾里就是一片血花在绽放,地上就是“扑通”一声倒下去一个人。 但关东居然神奇般站着一直没有倒下,他边打边退,浑身都是血,长长的街道已完全被鲜血覆盖,被打湿的青石板路面就只有一种颜色,血的颜色。 兵刃撞击声、呐喊声、惨叫声、马蹄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这个小小的集市上空,久久没有散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壮烈的回忆 六月十四。 秦州府芳草集。 烈日当空,集市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和热闹。 本是人来人往络泽不绝的长街忽然空了,变成了一条死街。 谁也不愿意再到这条街上来,因为这街上发生的悲惨祸事实在是太多了。 只有集市上的一家茶馆还开着,茶馆里坐着三三两两的外地茶客,这些陌生人都聚精会神的注视台子上卖艺的说书先生。 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凝重,都很专注。 诸葛先生、飞大夫、望野三起、陆新月、冯青梅、龙吟风、秦千寻等人倾听着说书先生讲的故事。 茶馆门口不多时又走进来两个人,一人佛装袈裟正是慈目善眉的心眉大师,另一人全身纯白的衣衫,神态冷漠而孤傲。 这个人在场很多人都对他不会陌生,尤其是陆新月。 她第一次在扬州如意镇见到这个人时,情景一模一样。 “客官、大师,来点什么?”茶馆的小工迎了上来。 “两碗白水面,一壶淡茶。”十一郎淡淡的说道,他的神态和习惯依然如以前一般淡漠,即使成名后他丝毫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就是他腰上没有再佩着剑。 他看了看陆新月,微微点头示意,然后选了张桌子坐下了。 冯青梅等人都未曾注意到他,只因大家此刻都被说书先生吸引了。 “江湖中虽然时常血雨腥风,可是那些英雄大侠的故事却永远流传着。”说书先生拿着把破扇子,振振有辞的说,“芳草集虽是秦州府的小镇,但一样有很多英雄大侠在这里留下了故事。” 冯青梅走上前扔了一把铜钱到说书先生面前的破碗里,道:“在下就是想听听当日芳草集血战的故事,几文小钱就请老先生喝酒罢。” “多谢姑娘赏赐!”说书先生眼睛亮了亮,立即抬头道,“那天说来也怪,这六月天居然满街飘雨飘雾,满街都是埋伏着的杀手,他们要对付的,就是当今名满天下的剑客白云飞白大侠。” 所有人都注视着他,就连十一郎和心眉大师都抬起了头。 说书先生摇着扇子道:“白大侠名动天下,曾经为皇上分忧,揭穿了苏长贵和辛梦来的谋朝篡位的阴谋,为人义气,就连剑神十一郎都是他的好朋友,也只有白大侠这样的英雄才能交到那样的朋友。” 台下立即有人喊道:“却不知白大侠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当天在这街上血战的那个人。” “正是!”说书先生一拍桌子,唾沫乱飞,“后来才听说那位好汉姓关,叫关东,是白大侠的好朋友,据说这条汉子不肯做白大侠的朋友,只愿做白大侠的仆人,一辈子为白大侠牵马。” 十一郎抬起头,眼中精光直闪。 “那天你也在这街上么?”冯青梅问道。 “在,怎么不在,那场血战我可是亲眼看见了的。”说书先生的兴致很高,“关东大爷单枪匹马的从集市口牵着一匹白马走进来,说是要见白大侠的情人纳兰姑娘,要那黑侠手下的公子楚带人出来看一看。” “他为什么要见纳兰姑娘?”冯青梅道。 “他要看看纳兰姑娘有没有事。”说书先生道,“谁知道他牵来的马下居然藏着一把青锋长剑,一见着纳兰姑娘没事,一剑就向那个公子楚刺了出去。” 说书先生忽然站起来,用破扇子比划着:“就那么一下,剑就刺进了公子楚的喉咙里,哇,那动作快得根本就看不清楚。”说书先生忽然叹息道,“谁也没想到他胆子居然这么大,全街都埋伏着黑侠的人他也敢杀人,当时所有人都被吓傻了,这汉子一定是不要命了。” 冯青梅赶紧道:“他为什么要杀公子楚。” “他就是要利用杀死公子楚让大家发傻的瞬间把纳兰姑娘扔上马,让纳兰姑娘跑掉。”说书先生得意的说着,关东的用意都被他说准了,他不禁有些得意,好在冯青梅又及时给他晚里丢了一把铜钱,说书先生这又才开口道:“关东大爷一得手,纳兰姑娘就骑着马往外面跑,哗,你们是不知道当时那个场面,起码六七十个人像潮水一样围了上来,把他们两人围在中间,有刀有剑,还有钉板有陷阱,就是防止他们两个跑掉。” “那后来呢?”冯青梅问道。 说书先生喝了一口茶,拿着扇子继续道:“这些人全都是会武功的高手,他们都朝着纳兰姑娘身上招呼家伙,关东大爷就一边跑一边打,别人要打纳兰姑娘他就冲上去挡,别人要打他,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一战当时真是打得惊天动地,鬼哭狼嚎,这条街上的十个人有八个被吓得尿了裤子,连看都不敢看。” 说到这里,说书先生的脸上也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他仿佛又看见了一个又一个人冲上去倒在地上,刀剑刮在人骨头上的声音,漫天血肉横飞的情景。 “那场面真是太过吓人,太过惨烈。”说书先生手慌脚乱的比划着,俨然自己就是当时的关东,“关东大爷那把青锋剑舞得就根柳树条似的,别人砍他一刀,他就要刺别人两剑,在场的黑侠党羽全被他那股不要命的气势给吓住了,我老李也是见过了无数大场面的人,但从来没看到这么可怕的场面。” 说书先生的声音有些颤抖发哑,好象是说不下去了,好在这时龙吟风给他碗里抛了一锭银子:“说,继续说。” 说书先生道:“一开始的时候,关大爷还保护着纳兰姑娘没有事,但是后来放暗器的人实在太多了,到处都是唰唰唰的声音,常言道,好狗敌不住赖狗多,关大爷一开始还可以用剑挡,纳兰姑娘也还能躲,可是后来兵器太多躲都躲不了,你们猜那时怎么着?” “怎么着?”秦千寻兴致勃勃的问道。 说书先生道:“关大爷一看形势紧急,他就自己冲上用胸膛来挡暗器。” 望野三起忽然道:“他这么做只怕是活不了。” 说书先生叹了口气:“我也希望他们赶快跑啊,可是他们跑不了啊,满街都是血,都是人,都是刀剑和暗器。” 秦千寻道:“那关东大爷后来是怎么跑的呢?” “关大爷没跑,他一直保护着纳兰姑娘。”说到这里,说书先生好象全身的热血一下子沸腾起来,一把收起扇子,学着关东拿剑的模样,气势汹汹的盯着前方,大吼道:“老子今天来这里,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老子这条贱命早就交给了公子,今天你们上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一双老子就杀一双,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你们就别想动纳兰姑娘一根头发。” 茶馆里所有人都看他看着,仿佛所有人都置身于当时的血战场景里,都被关东一身气势给震慑住了。 龙吟风忍不住道:“好汉,真的是条好汉子,老子服他。” “关东大爷真的是条好汉,听说他曾经被十三路黑道贼人冤枉,全蒙白大侠给他洗脱罪名,如今白大侠的情人有难,他就第一个挺身而出。”说书先生忘情的说道,“江湖里的英雄大侠们,最看重名声和义气,关东大爷就是这样的英雄,为了报答白大侠的恩情,他一个人苦苦的血战,他若还在,我老李愿意天天请他喝酒吃肉,敬他几大碗酒。” 冯青梅惊讶道:“难道关东不在了?” 说书先生的眼睛忽然红了,叹道:“只可惜这样一条好汉,最后还是战死在这芳草集的街上了。” 所有人几乎是一起追问:“他是怎么死的?” 说书先生的眼睛一瞬间就布满了血丝,好象他也愤怒到了极限:“那天我看得清清楚楚,关东大爷一共被人砍了二十一刀,刺了十四剑,还中了无数的暗器和袖箭,全身像个水袋子一样在漏血,但他拼着那口气死也不倒下去。”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听他说着。 “有个叫赵行空的兔崽子仗着轻功好,不断的偷袭关大爷,有一剑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兔崽子一剑割掉关大爷的半边耳朵,关大爷也不叫痛,一把就抓住那兔崽子的腿,反手一剑刺穿了那兔崽子的胸膛,关大爷刺他的时候,旁边还有好几把砍刀砍在了他的背上,关东连哼都不哼一声,一剑又回刺过来,又刺死一个龟孙子。” 听到这里,就连十一郎的眼中都露出了震撼之色,冯青梅等人也听得呆住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平平无奇的关东居然如此骁勇剽悍。 说书先生拍着桌子:“我们远远的看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只盼关大爷早点跑,可他就是不跑,就是要让挡着那些人,让纳兰姑娘先跑掉。” 说书先生顿了顿,道:“后来关大爷全身血肉模糊,完全是个血人了,他的右手被人砍断了,左腿也被人卸了下来,鼻子被砍掉半边、耳朵掉了一块、眼睛也被袖箭射瞎一只,他倒下去的时候嘴里还死咬着从别人身上咬下来的一块肉……” 冯青梅等人彻底震撼了。 “那后来呢?” “还好最后关头,白大侠终于赶到了,可是关东大爷却不行了。”说完这句话,说书先生忽然沉默了,神情恍惚而遥远,目光落向外面长街的远处,就像是在回忆当天的那一幕幕。 血洗长街,风云变色。 英雄无泪,化为碧血。 白云飞施展着轻功火速飞来。 关东已经倒在血泊中,但他还剩一口气,他还没有死。 “关东,关东!”白云飞一把扶起了他,如果不是关东手里还紧紧的握着那把青锋长剑,白云飞几乎就认不出他了,他全身已经不成人型,可是他的气势还在,他的忠义永存。 看见他这幅模样,白云飞没有流泪。 英雄流的不是泪,英雄流的是血。 白云飞的眼角都迸裂了,他抱起关东,想说话,可是喉咙哽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只能抱着他这忠实的朋友,让眼角迸出的鲜血像眼泪一样一滴滴的掉在关东脸上。 关东睁开剩下的那只血肉模糊的眼睛,看着白云飞,忽然笑了:“公子,真儿姑娘,安……全了。” 听到这句话,白云飞的手上的青筋已快爆裂。 关东拼着最后剩下的那口气说出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公子为我洗脱罪名,关东愿……愿意一生追随……追随公子……” 茶馆忽然死一般的寂静,外面的烈日虽还大,但说书先生却转过头去,脸上的眼泪一大滴一大滴的往下掉。 秦千寻、陆新月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十一郎没有流泪,也没有说话,他的脸一如既往的冷漠,可是他的双拳却已握紧,他仿佛也在尽力的控制自己,生怕自己有眼泪掉下来。 过了很久很久,说书先生才一挥扇子,振声道:“关东大爷就这么力战而死,他虽不是什么盖世英雄,但关大爷却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 龙吟风忍不住端起酒喝了一大口:“好,好汉子,我敬他一碗。” 冯青梅道:“那后来呢?白云飞为他报仇了没有?” 说书先生摇头道:“没有,白大侠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放那些黑侠党羽走了。” 冯青梅愕然道:“他为什么还放那些人走?” “白大侠可不是真放那些人走了,他要让那些人活着回去告诉黑侠,他白云飞只要活着一天,就要亲手把黑侠和黑侠的人一刀一刀的切成肉片来生吞。”说书先生叹息道:“白大侠当时气得眼睛出血,对天发誓将来要把黑侠党羽杀个死无全尸,血洗仇人祭报关大爷的英魂,他说他今天放了他们,将来要他们这些人一万倍的偿还。” 诸葛先生和陆新月等人都忍不住对望了一眼,每个人都从这番话里感觉到巨大的杀气,也能感受到当时白云飞怒火冲天的心情。 听到这里,心眉大师垂首合十道:“阿弥陀佛,白檀越生性洒脱,此番被激怒恐怕性情大变,在所难免又一场血雨腥风了。” 十一郎忽然道:“他此刻必然已到京都,从京都前往锦官城了。” 心眉不解道:“檀越此话何意?” 十一郎淡淡道:“明日便是六月十五,黑侠必然不会来这芳草集。” 心眉道:“为何?” 十一郎道:“黑侠纵然武功高强此刻也不敢见白兄,白兄此刻如千石之弓,引弦待发,无论谁和他对垒都必死无疑。” 心眉道:“依檀越之见,白檀越此刻身在何处?难道真在黑风山?” 十一郎沉思着,道:“恐怕已离开了黑风山。” 心眉道:“哦?” 十一郎道:“据传十三路黑道联盟的黑风山大当家罗平认识江湖奇人百达通。” 这时冯青梅等人不禁都被十一郎二人的对话所吸引,都缓缓向这边走了过来。 “百达通?”冯青梅忍不住开口问道。 十一郎道:“百达通只是个绰号,据传这位奇人是百晓生的徒弟,消息灵通,江湖中大大小小的事他都知道得不少,罗平与他有些渊源,白兄既然要让我直接去黑风山,想必他已经事先计划找罗平打听消息。” 陆新月惊奇的看着他,她没想到十一郎知道的事情居然不比他们四大名捕少。 飞大夫道:“白云飞去黑山风有什么目的?” 十一郎冷冷道:“廖七星、千日红、天杀星、赵行空都是十三路黑道联盟分舵之人,要把这些分舵的人全部挖出来,去找百晓生门人自然是最快的办法。” 冯青梅忍不住道:“我们即刻动身前往黑风山。” “不必去了!”十一郎冷冷的打断她,“白兄估计已经离开黑风山了。” “哦?”冯青梅惊讶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十一郎冷冷道:“黑侠和老总都与十三路黑道联盟有极大的关系,要追查他们,自然要找出分舵所在地,以白兄如今的武功,脚程早已在我们前面。” 陆新月盯着他:“以你的意思,就是白云飞此刻已经找那些分舵去了?” 十一郎没答话,冯青梅先抢道:“他能找到?” 十一郎道:“等!” “等?”众人面面相觑。 诸葛先生叹了口气,道:“现在的确只有等,才能等出消息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复仇者光临 清晨,天气有点冷。 天是死灰色的。 南都城郊外仿佛都笼罩在这片死灰色中。 总管宋中还未起床,“牧阳马场”外落的庭院大门就传来了一阵阵的敲门声。 “谁这么大胆子,敲得这么急,不想活了么?”宋中嘟哝着,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床上躺着的小妾极不情愿松开他的手,嘴里娇呼着:“干嘛呀,这么早就起来。” 宋中立即笑道:“也不知是谁急着买马,我出去打发了他就回来,小美人等着我。” “死鬼!”小妾娇笑着。 宋中趁机捏了她一把,然后这才穿上衣裳慢腾腾的向大门处走去。 “牧阳马场”场主李晨风是南都城有名的养马老板,他养的马远近闻名,就连长州之城的陆震风每年都会重金来这里挑选马匹。 宋中就是专为“牧阳马场”的总管,他表面的职责是饲养马匹,暗地职责是除去南都城所有的马商,好让李大老板的养马生意垄断这一地区。 因为这“牧阳马场”就是十三路黑道的一个分舵——万马镇。 宋中,表面上是马场总管,事实上他是消失了多年的黑道杀手,人称“一剑送终”,而李大老板也不是真正的李大老板,而是万马镇的舵主天杀星。 这件事一般江湖中人根本可不知道,只因这几年来,“牧阳马场”的生意的确红红火火,李大老板的声名也是远近闻名,官家中人都不敢来惹事,谁都以为“牧阳马场”的人都是正当的生意人。 但现在站在牧场大门外敲门的人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宋中开门路上本来准备板起脸教训对方几句,让对方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但等他打开门时,他忽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他无法形容眼前这个人,也无法形容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感觉。 大门口站着个粗布蓝衫人,背上一件蓝色破批风,戴着一顶竹子斗笠,帽檐压住了他的面容。 他的头虽埋得很低,但整个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强烈的杀气。 宋中混迹黑道多年,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强的杀气,因为门口一阵冷风吹过掀起了这人的批风,宋中注意到一件很奇怪的事。 这个人的腰上别着两把刀。 一般江湖中人都是佩着长刀短刀的利器,但这个人的这两把刀却让宋中顿时就目瞪口呆。 这人的两把刀分别是切菜的菜刀,和圆尖的杀猪刀。 刀把上绑着白布巾,上面还缝着一块暗红色的碎布,好象是染了血的布,血迹早就干枯,宋中永远也想不到这上面染的是谁的血。 这样两把刀佩在腰上,别人要是看见了,简直说不出的好笑,但宋中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因为他发现这个人的脸色和天色一样,好象都是死灰色的。 一个人只有在杀人时才会出现这种脸色。 宋中定了定神,缓缓道:“阁下是来买马的罢?” 菜刀人头也不抬,平静的说道:“我不是来买马的。” 宋中怔道,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那么阁下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菜刀人的声音十分沙哑:“我来这里送死!” 宋中忽又打了个寒颤,眼皮开始发跳。 以他的江湖经验来判断,敢说出这种话的人无疑是非常可怕的。 ——来送死? ——如果他来送死又死不了的话,那么死的人就一定是对方。 宋中深吸了一口气,道:“抱歉,阁下想死,请去棺材店,我们这里不招待死人。” 菜刀人的目光怔怔的注视着地上:“这里马上就要死人了。” “阁下来闹事?”宋中盯着他,厉声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菜刀人道:“我找天杀星。” 这一次,宋中倒抽了一口凉气。 对方这句话直接就道明了很多东西,他不但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而且还知道这里所有的秘密。 宋中突然退后了两步。 他这两步确是退得漂亮,不但快,而且退回去的时候,剑也抽了出来。 只剑在手,他就不是牧阳马场的宋总管,而是一剑送终宋中。 宋中冷冷道:“你是谁?” 菜刀人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你听好了,我姓白,叫白云飞,秦州府的白云飞,现在我来了,你最好喊天杀星出来,我要问他几句话。” 宋中盯着他,起码足足盯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把短剑收进袖子里,道:“白大侠,老爷子在大堂内,里面请。”说完,他的态度一下就变了,他要变并不是害怕白云飞三个字,而是看出来白云飞的杀气实在太重,这个时候动手他实在是讨不了好。 牧阳马场的走廊很窄很小,但这样反而衬托出外面草场的辽阔与美景。 宋中就走在白云飞的前面,一边走一边赔笑道:“小的有眼无珠,却不知是白大侠大驾光临,还请白大侠多多包涵。” 白云飞低着头走路,没有说话。 眼前着走廊就要走到尽头,白云飞忽然道:“天杀星不在这里。” 宋中心里“咯噔”一下就跳开了,不过他还是转头笑道:“怎么会呢,老板就在大堂用茶。” 那个“茶”字都还没说出来,宋中的袖子里寒光一闪,短剑“嗖”的一声就回刺过来,剑尖直指白云飞胸前十三大要穴。 宋中不愧是“送终”,选择了对方最大意最放松的时候动手,这个时机绝对比他刚才在大门口硬来要好得多。 高手相争,关键就看致命一击,“一剑送终”绰号就是由此而来。 “啪”的一声,短剑好象撞上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动不了了。 这一剑明明就刺向对方的胸口,对方明明就没有防备,但短剑竟然被白云飞的两根手指头给夹住了。 宋中的脑袋上冒出了冷汗。 这种武功别说他没听说过,就连想都没想过。 白云飞缓缓抬起头,淡淡道:“一剑送终?” 宋中惊骇道:“你怎么知道?” 白云飞忽然松开了手指,道:“再来。” 宋中惊恐的看着他,抽回剑,咬牙道:“你在找死。”说完,又是一剑刺了过来。 这一剑显然比刚才威力大多了,这一次剑连破空呼啸的声音都没有。 但是白云飞还是站在那里动都未动,只是剑快刺到他胸口时,剑就停住了。 宋中感觉剑好象刺进了不着边际的深渊,再也刺不进去半分,他当然不知道白云飞早就练成了“分劲功”,而且白云飞还不是内力震荡兵器,而且气功外推,依靠胸膛推出来,宋中刺得进去那就不叫“送终”了,叫“剑神”。 “啪”的一声,剑断为了两截。 宋中面如死灰,他终于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白云飞现在要他的命易如反掌。 白云飞冷冷道:“我现在问一句,你答一句。” 冷汗从宋中的脸上滑落下来,宋中已经被吓傻。 白云飞道:“你不想说话?” 宋中赶紧道:“不,不,我说,我说,白大侠尽,尽管问。” 白云飞道:“天杀星是不是投靠黑侠了?” 宋中颤声道:“是,是!” 白云飞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宋中道:“老板,老板去长州,长州城了。” 白云飞道皱眉道:“找陆震风?” “是,是!”宋中吓得不轻,生怕自己回答得不够多,“老板前几日回来说,说白大侠迟早要来寻仇,黑侠又失,失踪了,他,他亲自到长州城找,找陆城主寻求保护,陆城主乐善好施,有求必应,一定,一定不会拒绝他。” 白云飞道:“那你为什么又在这里?” 宋中赶紧道:“白大侠侠名远播,我,已经把知道的事情告诉白大侠了,白大侠自,自然不会为难我等小人,小人。” 白云飞冷冷道:“你错了。” 宋中惊愕道:“错了?” 白云飞一字字道:“我刚说了,我是来这里送死的。” 宋中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白云飞道:“你杀不了我,你就得死。” 这句话一说完,宋中忽然飞身而起,跳出走廊就向草场上掠去。 草场辽阔,一眼不着边际,他八步赶蝉的轻功正好可以救自己一命。 他的轻功不弱,但白云飞的杀猪刀更快。 只见白云飞挥了挥手,一道鲜红的光芒一闪,草场上飞奔的人立即倒地。 宋中杀猪一样嚎叫躺在地上起来,叫了两声整个人就抽搐着,再也动不了了。 白云飞没有再看宋中,无论谁中了他这一刀,想不死都难。 杀猪刀杀猪的时候总是一刀捅进去,然后血流光后,猪自然也抽搐而死。 现在宋中就是这样的死法。 远处的庭院围墙下,那个本在床上撒娇的小妾看到这等景象,两腿就像琵琶一样发颤。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大侠,饶命。”小妾跪在地上,头像捣蒜一样在磕。 “是不关你的事。”白云飞漠然的注视着她,“你起来。” 小妾立即就爬了起来。 白云飞道:“烧了。” 小妾愕然道:“烧了?” 白云飞道:“把这牧阳马场给我烧了。” 小妾惊骇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是,是,我,我这就去烧!” 第一百六十八章 长州城密谋 “一把火烧了南都的牧阳马场?这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是陆震风问出来的。 “只怕是寻仇。”回答这句话的人叫陆翔,他是陆震风的表弟,更是陆震风手下得力的嫡系亲信。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难道马场和他有仇?”陆震风此刻就站在他家宅的花园大堂里。 长州城陆府的花园,江湖中几乎没几个人不知道这地方,有时候这花园堪比皇帝的金鸾殿。 倒不是这地方奢华,而是这地方也足够决定很多人的生死。 自从当年陆震风战胜燕南来后,他的地位日益具增,威信极大,江湖中很多人都喜欢来这地方作客,有的带着极丰盛的贺礼,有的只带一张嘴巴,有的只带一片真诚的贺意,也有的是来求护庇佑的。 陆震风对他们都一视同仁,无论是贫是富、是尊是卑,只要他来,那就是他的客人。 他绝不会冷落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尤其是这几天,来的客人极多。 “南都牧阳马场的老板李晨风,锦州府的福记镖局总镖头杨胜勇,梅山卧龙寨的岁寒三友的枯竹寒梅孤松先生,镇元独臂刀客刘精湛……”陆翔仔细的禀报着,来的人虽然不是特别出众的武林高手,但不是财雄势大的人就是赫赫有名的一方官商,“共计十一处之多。” 陆震风仔细的听着,下面的人汇报情况时他总是听得很仔细,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许久陆翔汇报完了,陆震风才淡淡道:“这些人现在都到了?” 陆翔道:“这些人现在全都在大厅等候城主。” “好,我们现就出去。”陆震风说道。 这时已是晚宴时间,陆震风缓步来到了大厅。 大厅里已经坐慢了宾客,宾客们一见陆震风出来,立即全都站起来施礼。 “大家请坐,请坐。”陆震风抱拳笑道。 他的笑容很爽朗,态度永远都是那么大方而真诚,身上穿着的衣裳合身得体远胜华贵精致,因为他知道自己今时今日的身份和地位已不必用珍宝衣饰来突现。 尽管他语言简单,态度明了,但谁也不会怪他失礼。 因为他是陆震风,现在是这么大一群人的救星。 “城主别来无恙,一别数月再见城主,老朽甚感欣慰!”一个枯瘦老者站起来颤巍巍的说道。 “托枯竹先生的福,在下此时见到各位亦深感欣慰。”陆震风还过礼后才缓缓道,“各位来我长州城,其实具体事端方才我已知晓,我十分感激各位江湖同道这么看重陆某人,陆某不胜荣幸。” “陆城主你太客气了,我等非万不得以也万万不敢劳烦城主。”独臂刀客刘精湛站起来道,“只怪那白云飞手段残忍,杀戮无数,公然挑战全江湖,已激起了全江湖的公愤,我等前来特请城主主持公道。” 陆震风点点头,道:“关于这个白云飞,我也略知一二,据传他是江湖中近年来冒得最快的剑客。” 福记镖局的总镖头杨胜勇道:“最可气的是这白云飞不分青红皂白,连日来杀人纵火,不是杀就是烧,我等江湖同道的家丁和产业几乎都毁在此人之手。” 陆震风皱眉道:“众位可是与他结有什么恩怨?” 大厅里的众人都摇头道:“没有呀,我们与那白云飞根本素未蒙面,怎会与他结怨?” 陆翔道:“城主,这一月来败在这白云飞手下的高手不计其数,肖一鹏、周双飞、龙苍志、宋中、柳三空、廖七星、千日红等人都败于此人之手,而且江湖传言自去年暗夜流光剑一事后,白云飞消失一年,此番突又出现,武功罕逢敌手。” 这一番话几乎已道明了白云飞的武功。 陆震风沉思着,道:“如此说来,白云飞只怕是已在来我长州城的路途中了。” “哗”的一声,大厅里顿时炸开了锅,众人都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陆震风笑了笑,道:“众位稍安勿躁,你们大家都是来我长州城的客人,既然来了我陆府就是我陆震风的客人,陆某保证,没人可以在我长州城随便乱杀无辜。” 众人这又才松了一口气。 陆震风顿了顿,转头对陆翔沉声道:“通知陆剑陆武二人,让他们连夜赶往嵩阳城到金家堡去。” 陆翔迟疑道:“但是金家堡金老太爷……” 陆震风立即道:“金老爷子我自会飞鸽传书告知,诚邀白云飞于金家堡作客,不必来我长州城。” 众人一听,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陆震风这番话的意思无疑是派人阻止白云飞在路途上,来不了长州城找自己的麻烦。 不过陆翔却不这么认为,陆震风指名陆剑陆武二人出动,这就意味着这件事非同小可。 陆剑陆武都是陆震风的嫡传亲信,而且武功刀法也都得陆震风的亲授,一般的事情都不必让他们出马,就连海上倭寇来长州城捣乱,他们都未亲自动手过,但此刻一个小小的白云飞居然惊动了这两个高手。 陆翔顿时觉得这事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小事一桩,“不必来我长州城”,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把白云飞阻击在嵩阳城,行文也好动武也罢,就是不能让他来长州城。 这种事陆剑陆武当然有经验,只不过这些都不是大问题,问题是白云飞有几斤几两重?这一点才是最可怕的。 不知道对方深浅也就意味着自己没有把握。 陆震风忽然拍了拍陆翔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去吧,应付不来自然会有人来接应他们。” “是,城主。”陆翔慢慢的退了下去。 待陆翔走远,陆震风才缓缓拱手道:“各位,非常感激大家来我长州作客,只不过长州城未必如大家所想那般太平。” 众人都静静的看着他。 陆震风继续道:“长州是我东胜国力拒海南国的临海城池,海南叛逆滋扰生事,常年战火,百姓受苦,陆某不才,直至去年才配合我朝大将军苏长星大人平息战火,战火虽平息,但余孽和倭寇又作乱,海运一线全程被切断,其实诸位今日若不来,我陆某迟早也会邀请大家前来。” 一群人都听得十分迷惑,谁也不知道陆震风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陆震风又道:“陆某和夫人长年据守这长州城池,深感保卫家园责任重大,这长州城仅是陆府门人和家丁都是数以千计,奈何海上叛逆和倭寇横行,百姓无法安居乐业,陆某也深感孤掌难鸣,今日正好借此机会与诸位同道齐聚一堂,倘若贼人敢来生事,我等一并出手将其铲除,既为百姓谋福换安宁,诸位又可谓是功德一件,诸位生前之事,陆某不知,但我想天下之大,再会闹事的人如果找诸位麻烦,岂非就是挑战公义,自取灭亡,诸位不知陆某看法如何?”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过来。 陆震风虽说是个好打交道的人,但这交道并不是白打的。 大家来这里寻求他的保护,这保护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帮他守卫长州城一段时间共同对抗外来强敌。 也许连陆震风自己都不知道,目前在大厅所坐的人,全是十三路黑道联盟各分舵的瓢把子,这些人和牧阳马场的天杀星一样,表面上都是正经的商人权贵,事实上都是无恶不作的黑道中人。 陆震风这番话也算是十分高明。 ——你们做过什么,我一概不究,现在你们有求于我,我已给了你们应对之策,同时也调兵谴将帮助大家,我帮了大家,大家帮我岂非也是应该? 行走江湖,黑道白道都一样,多少都得讲些江湖道义,否则的话那就是全江湖的公敌。 江湖公敌。 这种人别说处境有多危险,没那份能耐想当都还当不了。 “陆城主言之有理,在下正准备在长州作客几月,一切都全听城主安排了。”枯竹先生立即就表明了态度。 “是呀是呀,一切都听陆城主安排。”众人纷纷附和。 陆震风立即笑了:“大家放心,我两个弟子陆剑和陆武都是我亲授刀法,为人严谨公正,至于那白云飞一事,各位大可放心,他们自然会让白云飞知难而退,各位在此静侯佳音即可。” 枯竹忍不住道:“要是白云飞没有退呢?” 陆震风笑了笑,淡淡道:“那么他们就永远不必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嵩阳城难民 陆剑陆武并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陆震风让他们出发他们立即就快马加鞭赶往嵩阳城。 嵩阳城的地理位置很奇特,北面京都方向沿途南下的人,若是要前往长州,就非得经过嵩阳不可。 这个城市不但客商往来繁华似锦,而且是南北粮草运送的重要枢纽,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武林第一世家“金家堡”,金家堡的金元正交友广阔、为人公正,江湖中人都尊称他为金老爷子,金老爷子膝下儿女成群,长子金泽远在去年暗夜流光剑一案中被十一郎击杀在天剑山,二子金泽林收到消息已经回到嵩阳城。 金泽林回到金家堡的时候,金老爷子正在大厅里接见陆剑两兄弟。 “这白云飞我也曾听说,据说他是近年来江湖中冒得最快的剑客之一。”金老爷子缓缓的说着,“不过老夫倒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偏偏跟这么多的富豪家族过不去。” 陆武拱手道:“十一家富豪绅士都在长州作客,白云飞若是存心捣乱的话,必然会在近日来到嵩阳城。” 陆剑赶紧补充道:“我兄弟前来金家,乃是城主派遣,希望老爷子你能招待白云飞几天,但愿他莫再南下,城主交代过我两兄弟,老爷子若能伸以援手,城主一旦处理完长州城的事,必定携夫人一同登门拜谢。” 金老爷子哈哈大笑:“震风他太客气了,我金元正最喜结交江湖侠士,听闻白云飞乃是名剑客,老夫自当留他在堡中游玩。” 金泽林也赶紧道:“我和白兄也有过几面之缘,白兄乃是一位侠士,绝非大奸大恶之人,白兄若到来我金家,我必当好好款待白兄。” “如此就多谢老爷子和金公子了。”陆剑二人叩首拜谢,“老爷子有用得着我两兄弟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吩咐。” 金老爷子笑道:“你们兄弟也大半年未曾到来,不如就留在我堡中休息罢了。” “那,恭敬就不如从命了。”陆剑面露喜色。 傍晚时分。 嵩阳城北门依旧人来人往。 戴着斗笠的白云飞缓缓来到了护城河边。 “来了。”金泽林一见怪里怪气打扮的白云飞,立即就分开众人走上去,“白兄,别来无恙,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白云飞抬起头,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原来是你。” 金泽林笑道:“白兄,一别经年,今日在嵩阳见到白兄,真是甚感欣慰,白兄,我已接到家父之命,诚邀白兄到我堡中作客。” 白云飞没有说话。 他注意到一件事,金泽林身后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就像木头一样站在城门下,脸上半分表情都没有。 这两人的装束打扮与普通的江湖客几乎毫无区别,但唯一有区别的就是他们腰间挎着的长刀。 这种刀的造型白云飞当然见过,陆震风的逐日追风刀就是这种造型。 陆剑和陆武果然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对白云飞躬身行礼。 “小人陆剑,拜见白大侠。” “你知道我是谁?” 陆剑道:“白大侠声名远播,名满天下,我等小人仰慕已久。” 白云飞忽然道:“陆震风让你们在这里等我?” 陆剑拱手道:“我家堂兄知晓白大侠将南下长州游玩,故命我兄弟二人在这里等候白大侠,希望白大侠能到金公子府上作客,堂兄处理完长州城的事务,必然赶来嵩阳与白大侠汇合。” 他不但诚实的一一作解释,而且态度恭敬,说出来的话也十分得体。 白云飞盯着他:“陆城主果然计算精确,居然知道我今天会到达嵩阳城,倘若我今天不来呢?” 陆剑道:“那么我们兄弟二人一直在此等候白大侠!” 白云飞忽然道:“你们等了多久了?” 陆剑道:“不瞒白大侠,我们已经等了一天了。” 白云飞冷冷道:“倘若我明天还没到这里,你们就这样等下去?” “是!” “是谁要你们这么样做的?”白云飞问他,“是不是陆震风?” “是。” “难道他要你们做什么,你们都会去做?” “城主一向令出如山,至今还没有人敢违抗过一次。”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样听他的话?” “小人不知道。”陆剑说:“小人只知道服从命令,从未想过是为了什么。” 白云飞叹了口气:“陆震风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不但有谋略有眼光,而且还有大将之才。”白云飞道,“所以他当年能战胜燕南来那么强的对手是有道理的。” 陆剑毫无反应,仿佛根本就未听到这些话,他伸手道:“白大侠,天色已晚,还请到金公子府上休息吧。” 金泽林也笑道:“是呀,白兄,许久未见,来我堡中作客,好让我尽地主之谊。” 白云飞并未搭理金泽林,只是看着陆剑陆武二人冷冷道:“你们二人回去,告诉陆震风,白某人生平并不愿意多管别人的闲事,但也不喜欢别人来插手我的事。” 金泽林愣了愣,完全没有料到白云飞居然丝毫不给陆震风面子,但更让他出乎意料的是陆剑一点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他恭恭敬敬的拱手道:“是,谨记白大侠的回话,我们马上回去。”说完,他们二人愣是退了下去。 白云飞点了点头。 陆震风很少让人失望,像他这样的人连训练出来的属下都这么厉害,着实让人不敢小看。 “白兄,去我堡中休息你看如何。”金泽林再次邀请。 白云飞挥了挥:“算了,我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拘束。” 金泽林愣了愣,笑嘻嘻道:“既是如此,那我陪白兄在城中转转如何?” 白云飞看了他一眼,兀自低头向城中走去,金泽林就像个跟班似的跟在他身后。 白云飞也没再说什么,这金泽林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他唠叨起来实不比一个怨妇差劲,所以白云飞还是在城中到处转悠。 嵩阳城的确够大够繁华,待到天黑下来,华灯初上,白云飞来到了一家酒楼门口。 “客官你来点什么?”掌柜的热情招呼白云飞。 “来包馒头,给我包起来我带走。”白云飞说,“再来两壶竹叶青。” “好咧,你等等。” 掌柜你走进内堂,这时街对面就涌来一大堆人。 “公子,给点吃的吧。” “大侠,给我一个馒头吧,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公子,赏赐一点吃的吧……” 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顿时涌到了店门口,把白云飞团团围住。 “这怎么回事?”白云飞纳闷的看着这些难民。 嵩阳城本是个繁华的大城市,怎的忽然涌出这么多难民来? 馒头很快包来,白云飞叹了口气,伸手解开包袱,把馒头抛了出去,难民们一拥而上几下就把馒头抢了个精光。 “掌柜,再给我来一包馒头吧。”白云飞无奈的转过身。 “公子,你这样可不是办法啊。”掌柜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看那边。” 白云飞转过身,只见街道远处又涌来一大群难民,这群难民人数更多,而且看上去模样比先前这堆人更惨,两群人都把白云飞围住了。 “你们嵩阳还真是个好地方。”白云飞这句话是冲着金泽林说的。 金泽林无奈的说道:“嵩阳城本来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白云飞冷冷的问道。 掌柜赶紧接道:“公子,你有所不知啊,这些难民都是锦州,江北一带过来的,听说那边发生了灾害。” “什么灾害?” “今年天气太热,导致蝗虫肆虐,江北一带蝗虫已损害良田几千亩,这些人的庄稼毁了,没饭吃,可惜的是朝廷的赈灾银两和粮食始终运送不到那里,这些人只有聚集到嵩阳城来讨饭吃。”掌柜叹息着道,“公子,你这样可不是办法,你一包馒头能救多少人?一人之力始终解救不了这么多人。” 白云飞无奈的点点头,看了金泽林一眼。 金泽林赶紧从怀抱里拿出一锭银子:“掌柜的,把馒头都拿出来发给这些人,有多少我要多少。” “是!” 白云飞望着他点了点头:“你倒是有一套。” 金泽林笑道:“应该的,我金家堡的人也不忍心看着这些难民饿死街头。” 白云飞冷笑道:“你跟我这么久,无非就是想我去你府上罢?” 金泽林拱手道:“白兄,家父特别渴望见你一面,你在外面始终无法清静。” “好,你把这店里吃的东西给我买完发出去,我就跟着你走。”白云飞瞪着他。 金泽林顿时满脸通红,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掌柜:“吃的东西我全要了。” 掌柜眉开眼笑:“多谢,多谢金二公子。” 白云飞看着金泽林,赞许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七十章 金家堡论剑 金家堡也是依山而建,青色山脉蜿蜒伸入后山,这古堡的颜色早因岁月的消磨而变成了青灰色,这使它看起来更加古老**。 四周看不到什么巡哨的堡丁,安静得令人觉得这地方毫无戒备。 但白云飞却一点没有这种错觉,他懂得“包子有肉不在折上,身藏千金绝不外露”的道理,这里若是三步一兵,五步一卒,他反而会看轻金老爷子。 像金元正这种大名鼎鼎的人,绝不会把自己的实力轻易露出来。 白云飞和金泽林踏着碎石路穿过后园,后园里并没有鲜艳的花木,一亭一石都带着雅致的古朴之意。 金元正成名江湖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一手金剑使得神出鬼没,快如闪电,那时候白云飞都还没有出生,名剑客和名剑客就仿佛两块磁铁一样,虽然相隔很远,但彼此之间仍然有一股隐隐的吸引力。 还未流落到蓬莱岛之前,白云飞也是对金老爷子耳熟目详。 果然,走得不久,后园中水榭凉亭里,有个白发老者正独坐烹茶,老人面容清矍,布鞋白袜,穿着件蓝布长衫,风采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令人不敢逼视。 “晚辈白云飞,见过金老爷子。”白云飞丝毫不敢怠慢,立即拱手行礼,也许现在的很多江湖中人都不畏惧金家,但金老爷子的江湖威望却是一直存在着。 金元正抬起头,淡淡道:“来了。” 金泽林赶紧道:“这位就是我的朋友,白云飞。” 金元正点点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是白云飞。” “哦?”金泽林吃惊道,“爹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元正看着白云飞,一字字道:“因为你的身上有杀气,一股非常非常猛烈的杀气。” 白云飞忍不住也吃惊了:“你知道?” 金元正并未直接回答他这句话,只是用手指了指面前的石桌石椅:“坐。” 白云飞立即就坐下。 “魔由心生,杀机也存在于心中,你虽不言不语,但内心透出来的杀气在旁人眼中看来,却是铺天盖地了。”金元正一边煮茶一边说,那表情显得很淡然,也显得漫不经心,“你一走进这园子里,就连四周树叶都在微微颤动。” 金泽林闻言,赶紧抬头看了看四周树木,果然如此。 白云飞心里也顿时升起一股敬佩之情,金老爷子果然并非浪得虚名,就凭这细微的洞察力,就无愧为成名多年的大宗师。 茶端上桌,金元正的目光就落在了白云飞腰间的那两把刀上。 金泽林迟疑着,道:“爹,你似乎认得白兄这两把刀?” 金元正微微笑了笑:“我不认得,但成名剑客的身上,却佩着一把菜刀和一把杀猪刀,这未免就值得令人深思了。” 白云飞还是没有说话,他总觉得金元正似乎隐隐中也透着一股杀气。 看来还未到达长州,这嵩阳就又会阻止他南下的脚步。 金元正忽然道:“泽林,去厨房说一声,老夫今日要邀请白义士共谋一醉,品酒赏剑。” “是!”金泽林立即就转身出了小园。 待金泽林走远,白云飞才开口道:“老爷子如此好客,白某却是不敢蒙受。” “哦?” 白云飞拱手冷笑道:“外面饥民成群结队,老爷子在这里却是悠闲自得,安然煮茶,果然是快活人生。” 面对白云飞的冷笑,金元正似乎根本未没听见,他只是淡淡道:“我听说去年的暗夜流光剑一事,是由你揭穿的。” 白云飞忽然又不说话了。 金元正又道:“白义士本是一代名剑客,消失了一年,最近重出江湖,结果佩了一把菜刀和一把杀猪刀出来,老夫实在是很好奇。” “奇在哪里?” 金元正道:“去年暗夜流光剑一事,真剑假剑流传世间,一时间众说纷纭,白义士拼力护剑,我在想白义士的眼力应该是特别好的。” 白云飞淡淡道:“神兵自有神灵,凡人若见神兵,自然也会感受到神的气息。” 金元正道:“剑本凶器,但追求者自古以来就不胜计数,老夫也藏有几口凶器,但请白义士一并品鉴如何?” 白云飞也不客气,立即就道:“请!” 金元正立即就站起身,向亭后的石廊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相顾无言,剑法和修为到了金元正这种境界的人,一般都不太喜欢多说话,尤其是到了走廊的尽头,一间石室的大门时,两人二话不说就踏了进去。 若不是只身来到金家堡,白云飞断然认为这里就是蓬莱岛凤凰宫的第一层。 一间宽阔得类似宫殿的房间,前后上下四周都嵌着铜灯,淡黄色的灯光下,只见宫殿四面都排着石案,每张石案上都摆放着黝黑的铁匣。 金元正当然不仅仅是喊自己来品剑这么简单。 他走到一张石案前,随手拿起一个铁闸,端详着出神,似乎忘记了白云飞的存在,他全身的精神仿佛都溶入了这剑中。 白云飞忽然就觉得这清矍的老人一下子变了,整个人变得有了生气、有了光彩,他已不再是一个垂暮的老人,而是仿佛又变为了当年那个叱咤江湖的剑客,快意恩仇的名侠。 他身上的这种光彩,甚至比剑气和那些灯光都还要耀眼辉煌,白云飞暗暗吃惊,江湖中高手大隐隐于市,果然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这金元正若是他的敌人,绝对是个非常厉害的对手。 “锵”的一声,剑出鞘,声作龙吟,碧绿的光华夺人眼目。 白云飞与金元正相隔很远都已经感觉到了这剑的剑气逼人,有如针毡,砭人肌肤,深入骨髓。 “好剑!”白云飞忍不住脱口赞道。 “确是好剑。”金元正淡淡的说道,“白义士可认得这剑么?” 白云飞盯着剑,道:“此剑之剑光青凛若霜雪,应是青霜,紫电青霜,有若海中之漂帆,一线孤寂,却能纵横天下。” “好,好眼力。”金元正点点头,但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他又走到另一张石案之前,伸手取出了第二把剑,“那么这把剑呢?” 这把剑光华就不如先前那一把夺目,但剑身古朴黝黑,仿佛一潭死水,让人一看就有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我若未看错,这剑应是春秋时楚王令欧冶子、干将师徒铸造的名剑——龙渊,欲知龙渊,观其状,如登高山,临深渊,此剑看似平凡无奇,其实若无惊人之手段,绝不可驾驭,握此剑者,剑法深不可测。”白云飞沉吟着,又继续道,“青霜剑有若光辉初现,想必是老爷子当年初出茅庐,光芒四射,一入江湖就引起轰动;但老爷子步入中年后,锋芒内敛,剑法更加精进,改用龙渊,有如胸襟之深沉而广阔。” 金元正仍然没什么表情,但目光里却透出了丝丝赞叹之意:“白义士的目光真是出乎我意料,眼力俱佳。” 说完,他又走到一张石案前,伸手拿起铁匣取出一把金光闪耀的剑来,这剑一取出,整个宫殿光芒大盛,令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白义士请看这把剑。” 白云飞仔细的看着这把金剑,沉默了很久才道:“这把剑我实在是不知道名字,但我肯定这绝对是老爷子纵横江湖多年之剑,盛传金家堡金剑无敌,就连静月山庄辛梦来也走不过二十招。” 金元正斜视着他:“哦?” 白云飞道:“剑道可通万物万事,老爷子的剑法我相信自当不弱,是以剑法越高越能返朴归真,也许老爷子在纵横江湖之后,不思剑路之进取,反而倒回来研究剑之渊源。” “此话何解?” 白云飞道:“其实高手相争,重在致命一击,剑式一出,要求人精气神形元合一,换句话说也就是人的基本功夫,定力、耐心、意志、精神等等,老爷子研究的就是这些,其实这反而就是剑学的颠峰境界,这把金剑金光闪耀,与暗夜流光剑原理相通,一旦激发通灵,对手怎敢逼视?眼力一失,自然死于金剑之下。” 金元正这才耸然动容,大惊失色。 好半天他才喃喃道:“白义士,你年纪轻轻,竟然能有如此见识,我敢断言,假以时日,你恐怕能成为新一代剑之神。” 白云飞躬身道:“老爷子过谦了。” “我没有过谦。”金元正大声打断他,“我二十多岁的时候,绝没有你这般见识,老夫自信天下少有人是我对手,却不知你这个后辈竟能以我所用之剑窥见我修炼之路,后辈又有几人如你?” 白云飞沉默着,没有再答话。 金元正也沉默着,看着石案上的铁匣,神情仿佛是在回忆,回忆他生命中那一场场惊心动魄的血战,每一个令人惊悚的故事,名剑客一生的寂寞之路。 许久,他才打开宫殿尽头的最后一个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把很短的剑。 这把剑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特点,像这样的剑,大街小巷的铁匠铺一抓就是一大把出来。 但白云飞一看见这把短剑,神情反而更加紧张。 “白义士再看这把剑如何?” 白云飞忽然叹了口气:“这把剑不怎么样。” 金元正盯着他:“哦?” 白云飞道:“剑虽不怎样,但用剑的人就可怕了。” “愿闻其详。” 白云飞道:“凡夫俗子用此剑,此剑形同废铁;绝顶高手用此剑,此剑堪比神兵;是以剑不在于剑,而在于人,老爷子的剑道登入大堂,已得剑道真谛。”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杀气窥剑道 听完白云飞这一通论证,金元正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中带着一种沉思之色。 白云飞忽然道:“老爷子纵横江湖多年,这些剑都被老爷子供若珍壁,这地方我想一般人你是不会让他进来的,但我想不通你为何又允许我进来。” 金元正沉吟着,道:“如果你说不出这番话,也许此刻早就是个死人了。” “哦?” 金元正道:“这把短剑,我至今也拿它未出手,今日为你拔出,你也可引以为傲了。” 白云飞耸然动容:“难道老爷子……” “不错。”金元正打断他,忽然一抖手,只见寒光一闪,突然闪电般的向白云飞一剑刺出。 这时两人相隔还有两三丈之远,但剑光闪起时,一道无形的剑气就飙了过来,这一剑威力之大,就连墙壁上的铜灯也一下子熄灭了十几盏,那道剑气也仿佛包含着无与伦比的气劲,白云飞甚至感觉视觉都有些扭曲模糊了。 当初见到辛梦来的剑法时,白云飞只觉得辛梦来剑法老练辛辣,力量深厚;而见到十一郎的快剑时,他又觉得那剑又快得让人恐惧;可是在蓬莱岛上决战燕南来修炼后的神州万里剑时,十一郎的快剑又算不上什么了。 但是此刻,白云飞这才明白,剑法的修炼是永无止境的,因为金元正这把短剑一刺过来,那剑气好象轻飘飘的全无痕迹踪影可寻,但又仿佛沉雄绝伦,力道雄浑,这剑气的力量、速度、时机、方位,无一不是经过极其精妙的计算,发挥了极大的威力出来。 这一剑,世上也许真的没有人可以躲避。 但这快如闪电,势若惊雷的一剑,刺到了白云飞咽喉前就忽然停住了,停住时就像发出时一样快,一样突然,令人不可捉摸,不可思议,这“一停”实比“一发”更夸张,更困难,更令人吃惊,就连那些铜灯的灯火也一下子恢复了静谧,视觉也变得宁静。 从生到死,从起到灭,只不过是一眨眼的事。 “你为何不躲?”金元正冷冷的问道。 “这一剑根本就躲不开。”白云飞淡淡的说道,看他的神态,他仿佛连动都未动。 “哦?”金元正收起剑,静静的注视着他。 白云飞蓝衣披风,全身虽落魄潦倒,但却处惊不乱,一双眼睛也是炯炯有神,隐隐中自有一派大家的风范,他淡淡道:“你这一剑也许还不是剑学中的最强杀手,但此时此地天时地利人和,你又把握了最佳时机,无论是谁站在这里也没办法躲开。” 金元正惊讶的看着他,目中竟似有些敬佩。 “不过呢?”白云飞忽然叹了口气:“你这一剑若是真刺死了我,你就不是金老爷子,金老爷子绝对不会用这种法子杀人。“ 金元正不再说话,只是背过身去,动作迟缓的把短剑装回铁匣子中。 只见他肩头微微有些起伏,仿佛内心很是激动,许久,他才转过身来,道:“我实在是错怪了你。” “哦?”白云飞怔了怔,“老爷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金元正叹了口气:“你并非黑侠。” 白云飞吃惊的看着他。 “你若是黑侠,我们此刻已经杀将起来。”金元正缓缓的说道,“江湖传言黑侠轻功惊人,我刚才这一剑,黑侠纵使避不开,但也应有闪避的反应,而你杀气这么重,居然连动都未动,可见你这杀气并非是冲我而来。” 白云飞的脸色沉了下去,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黑侠掳走了纳兰真,而自己和心眉大师却根本毫无反应了,原因就在乎黑侠的轻功高得异乎寻常。 白云飞手心忽然沁出了一丝冷汗,自己的身法已经是1100多点,这几乎就接近自由飞翔的境界,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比他的轻功更高明,白云飞忽然觉得世界之大,人智之弱小,实是难以臆测。 金元正又道:“白义士,江湖传言你一气之下击杀了无数高手,本来我还不太相信,但现在我想来凭你这份惊人的定力就当属一流境界,但你这么大的杀气又是从何而来?” “我朋友被十三路黑道所害,这个仇我不得不报。”白云飞虽淡淡的说着,但全身上下透出来的那股杀气更浓。 金元正盯着他:“你的意思,是指江湖中隐匿着的那些分坛分舵是十三路黑道之人?就是那些此刻聚集在长州城的富商巨贾?” “不错!” 金元正沉默着,道:“我相信你。” 白云飞没有答话。 “我相信你是因为老夫相信你刚才的表现,而不是相信你的为人。”金元正叹了口气,“但是外面的人却不一定这样认为。” 白云飞道:“我问过百达通,十一处分舵的人的确就是这些,而且这些人现在已经聚集在长州城。” 金元正道:“江湖中真正知道百达通的人并不多,或许他一句话还不如当今天子一句话令人可靠。”他又顿了顿道,“或许,他的话还不如陆震风一句话。” “但我相信他。”白云飞说,“正如你刚才相信我一样。” 金元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好半天才道:“老夫若非年事不高,纵然是龙潭虎穴我也会陪你去闯一闯。” 白云飞笑了:“老爷子纵然年事已高,但也是白某的知己朋友。” “好,好!”金元正纵声大笑,“金某也愿交你这个朋友,不过白小友,我很奇怪一件事。” “什么事?” 金元正道:“你追杀众多富商权贵,在旁人眼中看来,你实则是杀人放火一般,老夫欣赏你快意恩仇的豪气,只不过你这么重的杀气,却为了一群要饭的难民甘愿跟随泽林跑来我堡中,我很不解。” “杀气实则就是心魔,杀气越重,武功越高,据说白小友在南都城、风陵渡、千雪山等十多处地方杀人无数,还纵火烧了不少人的产业,但刚才老夫与你交手,你却一动不动,你知道老夫为何问你这个问题吗?” 白云飞疑惑道:“老爷子请说。” 金元正道:“武功正如心境一般,收放自如才是武学颠峰。” 白云飞点了点头,这句话他完全赞同,刚才金元正那一发一停,这岂非就是武功到了极至的表现? “所以白小友一方面为朋友寻仇,另一方面却又顾及难民。”金元正顿了顿,“老夫若未猜错,白小友心境都无法平静,心魔极重,是以武功剑道也未必达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你就这样孤身前往长州城,难道你认为你会如愿以偿?” 白云飞这才如梦初醒,失声道:“老爷子神目如电,在下当真是佩服之极,还望老爷子告诫一二。” 金元正笑了笑,道:“白小友,你可曾见过陆震风出手过?” 白云飞没有说话。 “你应该是没有见过。”金元正说道,“我想说的是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他出手,他才会感到他的可怕。”金元正叹了口气,道:“一个人武功高其实不可怕,可怕的不是你根本不知道对手的深浅,去打一场没有把握的仗。” 白云飞迟疑着道:“老爷子似乎和陆家的交情并不浅。” “的确不浅,也正是因为不浅,我才愿意留你在我堡中作客。”金元正道,“因为我也了解陆震风夫妻二人,他们行侠仗义多年,我想这其中必然有很多曲折与误会。” 白云飞冷笑道:“我不管他们什么误会不误会,与黑侠和十三路黑道有关的人,我誓要用他们的血来祭我朋友英魂。” 金元正忽又笑道:“但你也莫要忘了那个神出鬼没的黑侠,他虽然消失了这段时日,但目标似乎隐隐中是在针对你。” 白云飞手心又沁出了冷汗,自从关东死在芳草集后,这黑侠的确销声匿迹了,但这绝对意味着他就真的消失了,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轻功?白云飞只感觉自己一直克制着的怒火又压下去很多,这些事是他想不通的。 “白小友,老夫欣赏你的为人作风,你若是不嫌弃老夫这个朋友,就在舍下作客几日如何?”金元正问道。 白云飞犹豫着。 “白小友担忧的难民一事,老夫自会想法帮你解决。”金元正笑道,“正好有位朋友来我舍下,待老夫为你引见如何?” 一听金元正愿意慷慨解囊,白云飞立即答应:“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老爷子好意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何处不相逢 晚宴很简单。 几样精致小菜,几壶上等竹叶青,很随便的摆放在大厅的圆桌上。 但这样的晚宴却没有任何人怪罪金元正失礼,只因他的身份和地位已经不需要奢华的大宴来证明。 这反而让桌边人称赞不绝:“大批难民涌来嵩阳,老爷子奉行节俭,晚餐也如此简单。” 说这话的人竟然是诸葛先生,这让白云飞大为意外。 因为他一走进大厅,他就看到了一群熟悉的人。 诸葛先生、飞大夫、望野三起、陆新月、冯青梅纷纷坐在桌边,陆新月的目光始终落在白云飞身上。 那种复杂的眼神白云飞并没有直视,因为他感觉得到陆新月那种对自己的关切之情,但此刻并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他只觉得四大名捕的追踪本事确实太强了,居然追到了金家堡来,这到底是冯青梅的本事还是诸葛先生的本事?一时间他也不再细想。 “各位光临寒舍,老夫不胜感激。”金元正拱手道。 “老爷子过谦了。”众人纷纷起身还礼。 金泽林满脸红光,笑得乐不思蜀,尤其是看到陆新月来到,他简直就想忍不住放声大笑。 “各位请随便用些酒菜,这嵩阳近日难民涌来,物质运送极其困难,想不到京都名捕也前来相助,老夫真是甚感欣慰。”金元正这句话也说得巧妙之极。 明明就是又有什么不妙的情况发生了,他偏偏说成了四大名捕前来嵩阳排忧解难,这让诸葛先生等人恰恰有台阶可下。 飞大夫道:“老爷子侠名远播,我等后辈自当效劳。” 一群人坐下,饮得几杯酒后,金元正才道:“其实今年天公不美,虫灾肆虐,我本是召回泽林小子来开粮仓,以解救广大受苦百姓,但此事已有一位朋友愿意慷慨解囊,协助我金家。” 听到这句话,几乎是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白云飞。 白云飞冷冷道:“你们以为是我么?我向来穷得揭不开锅,陆捕头当然是明白的。” 陆新月哭笑不得,这一点倒是事实,还别说白云飞穷,救济灾民绝非普通财力可以办到,若不是皇家赈灾,就只有各大富豪可以做到了。 冯青梅忽然道:“却不知是哪一位同道朋友愿意相助呢?” 金元正笑了:“这位朋友其实大家都应该识得。” 他话音一落,大厅屏风后就传出来一个动听的笑声:“有劳大家久等了。” 她虽然在笑,可是这笑声却令人不知觉产生一种怦然心动感。 人未到,但声音已足够勾人心魄。 这就是花如玉。 白云飞终于又见到了花如玉。 无论时隔多少月多少年,她的一颦一笑都不曾从他心中抹去过。 花如玉并不能算是一个美得惊人的女人,但是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去,她就像一株远山上的白玫瑰一样,冰晶玉洁、超尘脱俗,她真的就像一个仙子,她的气息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一种莫名的尊敬,绝不能有丝毫亵渎的想法。 前尘往事一刹间就像海水一样在白云飞的心中铺荡开来。 “陆夫人!”诸葛先生一行站立起来行礼。 陆夫人? 白云飞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有些悲哀,但更多的是一片怒火,想起当年的燕陆之战他就有一股火。 花如玉和陆震风镇守长州城多年,协助朝廷击退叛逆,广施仁义于天下,这对夫妻侠名传遍天下,无论谁见着他们都会礼貌有加,但是此刻白云飞连动都不动。 他内心虽激动,但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白小友,这位就是长州花如玉,人称箭定天下,惊鸿仙子。”金元正介绍道,他这介绍也确实没错,只不过他可能不知道,白云飞也许比谁都了解花如玉,她的弓箭百步穿杨,堪称神箭。 “陆夫人,这位就是白云飞。”金元正介绍道。 花如玉的目光立即落在了白云飞的身上。 白云飞一身破破烂烂的蓝衫,他坐在那里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喝着酒,连头都不抬一下。 花如玉只觉得又惊讶又好奇。 她惊讶的是一般人,尤其是一般男人见到她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会多看几眼,但白云飞却不,是什么原因让他不理不睬?她好奇的是白云飞那种漫不经心喝酒的姿态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既熟悉又久违,但她却一时也想不起来。 众人也有些惊奇,尤其是诸葛先生等人:白云飞又是怎么回事?见着这么大名头的人依旧一幅怪样? 但陆新月和冯青梅却是想法各不相同。 陆新月心中有些欣慰,白云飞心里也许还是惦着她的,就连别的女人都不愿意多看一眼;而精明的冯青梅却一眼就看出白云飞大有问题。 “难道他和这花如玉有什么瓜葛不成?”冯青梅暗想道。 花如玉点点头,缓缓的坐下,道:“多谢老爷子款待,其实我这次来嵩阳,是夫君意欲助老爷子一臂之力,救济嵩阳灾民。” 金元正大喜:“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白云飞忽然冷笑道:“恐怕还有一件事。” 花如玉立即怔住:“什么事?” 众人也愣住。 “让白某人在嵩阳城不再南下长州去惹是生非,对吗?”白云飞边说边仰头举杯,花如玉就坐在他对面直视着他,他甚至感觉呼吸都很急迫。 魂牵梦绕的旧日情人,如今很可能要成为他的强大宿敌,这是他最不愿意的事情。 花如玉笑了:“白大侠客气了,先前我陆府有两位家丁邀请不周,还望白大侠海涵。” “我没有客气,也从来不客气。”白云飞冷冷的说道,“十三路黑道作乱,除黑风山罗寨主外,我还没见过有哪一路不作乱的,现在有十一路人马首脑聚集在长州城,天晓得他们要做什么事?” 这句话当真犹如惊天霹雷,诸葛先生一行人脸上全都变了颜色。 冯青梅更是忍不住厉声道:“证据呢?” 白云飞冷冷道:“第一,百达通亲口所说;第二,我追杀天杀星的同时,所有人集体逃往长州;第三,风陵城的廖七星千日红根本就未死,那他们此刻在哪里?” 冯青梅冷笑道:“你这也算证据?” 白云飞笑得更冷:“证据?我不是名捕,我不需要什么证据,事实就是事实,真相只得一个。” 飞大夫道:“白云飞,这里是金家堡,可不是秦州府。” “用不着你提醒我。”白云飞忽然站起身,仰头道,“我朋友关东,身中二十一刀、十四剑、六十一次暗器、双耳被割下、鼻子被削落一半、眼睛被射下一只、右手被砍断,左腿被人砍了下来,白某曾对天发毒誓,白某人要在仇人身上砍二百一十刀、刺一百四十剑、发六百一十次暗器、割仇人双耳、削仇人鼻子、射仇人眼睛、断仇人右手,砍仇人左腿,渴饮仇人鲜血,以祭我白某朋友的在天之灵。” 望野三起冷冷道:“白云飞,你未免太毒辣了些。” 白云飞也不理他,只是独自道:“所以我奉劝任何人都莫要来多管我的闲事,谁要阻拦我,谁就是自寻死路。” 这句话一说出来,在场每个人都为之一寒。 白云飞是很少发怒,但更少怒到极限。 冯青梅忍不住道:“你什么证据都没有,你这意思岂非就是乱杀无辜,针对长州城?” 诸葛先生也道:“白公子,凡事讲求证据确凿,你这么说也是空口无凭。” “你在维护陆震风?”白云飞盯着他。 诸葛先生顿首道:“我并无维护谁人之意,只是办案讲究公道。” “公道?”白云飞的目光转向他们四人,“我想请问你,公道在哪里?风陵城三个少林沙弥惨死、蓝蓝姑娘惨死、面摊老板惨死、芳草集关东惨死,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你们当时为何不提公道两个字?你们为什么不为他们讨回公道?” 白云飞似有些激动,继续道:“换句话说,公道,你们有那本事讨得回吗?到最后还是我来讨回公道,亏你们还自称什么京都四大名捕?狗屁,甚至连狗屁都不如。” “这……”诸葛先生等人顿时语塞,瞠目结舌,陆新月低头皱眉,显然心里也不好受。 望野三起冷冷道:“白云飞,你不要太嚣张了,你别忘了你还身负锦州粮草劫案的案底。” 白云飞瞪着他:“那好呀,你现在来把我缉拿归案呀?你不要命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 “你……”望野三起忍不住就要拍案而起,却被飞大夫及时拉住了。 金元正欣赏的看着白云飞,暗忖道:“呵呵,我年轻时也莫不过如此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花如玉淡淡道:“白大侠,你铁定认为我夫妇二人藏匿凶手,如玉自然无话可说,白大侠要南下长州,我夫妇二人自当设宴款待欢迎白大侠,还请白大侠息怒,毕竟这里是金家堡。” “这里若不是金家堡又当如何?” 花如玉道:“江湖中事,自有江湖中规矩解决,不过当下之急,是解救嵩阳难民,白大侠岂非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白云飞不吭声了。 花如玉道:“嵩阳难民数以万计,我只担心金老爷子一人之力难以应付,如玉此次前来,是带家丁分发银两,转移一部分难民到长州,这样可集两家之力缓解饥饿压力,老爷子以为如何?” 花如玉三言两语就把话题给转移了,金元正笑道:“如此甚好。” 白云飞点点头:“恩,既是如此,那白某纯属多事了,白某就此告辞,前往长州。”说完,他向金元正拱了拱手,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白兄,白兄。”金泽林赶紧喊道,无奈白云飞头也不回。 一群人都面面相觑,诸葛先生皱着眉头:“他还真是说走就走。” 冯青梅不禁道:“他一贯如此么?” 陆新月铁青着脸道:“很少。” “你们歇着,我去追。”冯青梅抓起短剑就往外冲。 第一百七十三章 管闲事的人 长街清冷,夜色深重。 金泽林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白兄,白兄请留步啊。” 白云飞停下脚步,冷冷道:“我警告你不要跟着我,否则休怪我无情。” “白兄,你这是何必呢?”金泽林走上前,语重心长道,“陆夫人不过是北上我堡中做客,为嵩阳分忧解难,白兄你又何必与她过意不去呢?” 白云飞冷笑道:“好个排忧解难。”说完他又继续向前走去。 冯青梅此时也追了上来:“白大侠请留步。” “是你!”白云飞盯着她,“冯姑娘难道也来劝我?” 冯青梅拱手笑道:“哪有呢?我是追出来想请白兄喝酒的。” 白云飞也笑了:“冯姑娘的雅兴也不浅,放着金家堡的好酒不喝,居然要追出来。” 冯青梅道:“白兄,在下欣赏你独来独往,我看今夜你也未必会急着赶路,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共谋一醉你看如何?” 金泽林直看得眼睛发直,这冯青梅显然并非东胜人士,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她一个女子居然还邀请一个大男人出去喝酒。 金泽林虽听不出话里的意思,但白云飞却听得出。 “金兄可知附近有什么地方在卖酒。”白云飞问道。 金泽林吞吐道:“只,只有琼花楼。” 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家青楼,白云飞忽然笑了:“好,就去琼花楼。” 冯青梅也笑了,她从来都不在乎去什么妓院。 她和白云飞第一次见面就在妓院里,人生中有些事就是这么奇怪。 与那一次在风陵城的莳花馆一样,白云飞和冯青梅的到来直接震退一群龟奴老鸨。 白云飞三人选了张靠窗的僻静位置坐下,酒还未上,冯青梅就开口了:“白兄,你动作蛮快的。” 白云飞看着她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允许你们二人跟着我?” 金泽林疑惑道:“白兄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吐了口气,看着冯青梅一字一句道:“冯姑娘,白某若是没有看错,你应该是神眼神剑蓝大先生的爱徒,对不对?” 冯青梅霍然抬头,目光中充满了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我与你交手,你那柄短剑看似平凡无奇,其实却是坚无不摧的利器。”白云飞淡淡的说道,“如今这世上,除了蓝大先生、风愚子、徐鲁子外,还有什么人能铸出这么强悍的兵器来?” “白兄今夜特别反常,想必是有十分重大的事情。”冯青梅沉吟了许久才道,“白兄,我实在不想对你有所隐瞒,我随四大名捕追踪你到此,你自然清楚我是何缘由,请恕冯某受人之托,心情急迫,愿白兄以诚相告。” 金泽林惊讶的注视着冯青梅:“冯姑娘原来是蓝大先生之爱徒,金某却是失敬了。” 白云飞点点头,道:“金兄与冯姑娘虽与我没什么交情,但我相信两位。” “哦?” 白云飞道:“正是因为没什么交情,我才相信。” 冯青梅盯着他:“白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白兄刚才出来,就是要故意引我出来。” “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我想冯姑娘应该比我更清楚。”白云飞道,“我想问冯姑娘一个问题,我在风陵渡口的时候,冯姑娘是怎么知道我行踪的?” 冯青梅立即道:“不瞒你说,是少林心向大师告知的。” “那么,冯姑娘是不是听说我在锦州劫了朝廷粮草,跟随诸葛先生去了秦州府的?” “是的。”冯青梅疑惑道,“白兄的意思是……” 白云飞道:“我的意思不是想为自己辩护,我只是想说明一件事,一大帮高手都被黑侠要决战我这件事所惊动,然后全部集合在北方。” “这样一来,南方就空了?”冯青梅问道。 金泽林忍不住道:“什么空了?” 白云飞道:“就是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南方这一带。” 冯青梅道:“我听望野大人和陆大人提起过,南方江北、嵩阳、锦州一带短短两个月,蝗虫肆虐,朝廷的赈灾粮草接二连三被不名人士所劫持,白兄难道怀疑……” “我不是怀疑,而是可以肯定这些事不是老总就是黑侠干的。”白云飞不等他们二人问话就继续道,“证据就是廖七星和千日红,他们本来在风陵城被我亲手击杀,但在秦州府的芳草集与锦州府的柳云城分别出现。” 冯青梅的脸色沉了下来:“据说白兄也曾在柳云城出现过。” “但那个时候我恰恰在秦州府。” 金泽林恍然大悟:“有人在假冒?” “假冒不是问题,问题就在于随便他们怎么假冒,武功是万万假冒不了的。”白云飞道,“我的武功冯姑娘应该清楚。” 冯青梅忍不住道:“原来你把我引出来,就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 白云飞笑了:“你总算还有点悟性。” 冯青梅皱眉道:“柳云城的劫案,我自然不会相信是白兄所为,以白兄的修为,自然也不会做那种肤浅之事,但我却很奇怪,廖七星和千日红的确是被你杀死于风陵城,我想不通他们为何死而复生,而且都在秦州府和柳云城几乎是分别同时出现。” 白云飞沉默的注视着窗外的夜色,好半天才道:“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有人在假冒,假冒的人经过了非常精心的易容术,我在风陵城公馆杀死的廖七星和千日红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廖七星和千日红。” 金泽林忽然露出了可怕的表情:“陆夫人的易容术在我们这一带无人可比。” “我师傅也精于易容。”冯青梅也骇然了。 “不错,他们两个人是最不可能的。”白云飞点头道,“但最不可能的人有时候恰恰是最有可能的。” 冯青梅和金泽林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因为一颗小小的佛舍利,现在事情已经闹得太大了,全江湖已经被震动,谁都脱不了嫌疑。 “我无意中发现了十三路黑道联盟的七星坛,毁了这个分舵后,其实已经惊动了这个大帮会。”白云飞缓缓的说道,“各种迹象都表明舍利子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偏偏又是假冒的廖七星、千日红、赵行空、天杀星等人杀害了我的朋友关东,发生了这么多事。” 白云飞顿了顿,道:“我若猜得不错,这些事都是他们布下的迷魂阵,让所有人把精力集中在北方寻找舍利子,然后他们好在南方做一件大事,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这件事必然是件非常惊人的大事。” 冯青梅和金泽林完全听得呆住。 “但你凭什么知道是在南方,而且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十三路黑道联盟?”冯青梅迫不及待的追问道,“还有,那个黑侠呢?黑侠又应该怎么解释?” 白云飞道:“廖七星和千日红虽然有假,但赵行空与天杀星却不是假冒的,因为当天我在芳草集亲眼所见他们二人的武功,他们若不是真的赵行空与天杀星,就绝对伤不了我那朋友,我那朋友也绝不会因我而死。” 每每一提到关东痛苦的惨死,白云飞的拳头就握紧,全身的热血就已沸腾。 这一路走来,他的朋友一个一个的离开他,尤其是关东和铁牛,这是他永远也无法释怀的事,这两个朋友在他心中的地位也许比花如玉和陆新月都还要重。 冯青梅吐了口气,道:“所以你第一时间火速赶到黑风山,请到了百达通。” “本来我也不敢相信,这么多的富豪权贵都是十三路黑道中人,但是一想到风陵城那样的地方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变成了七星坛分舵,我也不得不信了。”白云飞道,“但更重要一点就是十三路黑道的人其实已经被证明了。” “你怎么个证明法?”冯青梅问道。 白云飞道:“南都城其实就是第一个分舵万马镇,它的舵主就是天杀星,我一把火烧了它。” 金泽林吃惊道:“牧阳马场?” 白云飞继续道:“接着我又烧了小龙坎、杨公岩、大河湾这些分舵。” 金泽林更加惊讶道:“这些全都是名人权贵呀?” 白云飞铁青着脸:“天晓得他们全是隐藏着的十三路黑道。” “我懂了。”冯青梅拊掌道,“这些人一见同道一个接一个的被杀被烧,自然就会成为惊弓之鸟,细细数来,其实你只不过杀人放火才六处,但是突然被惊动的人却有十一处之多,黑风山的罗平恰恰是你的朋友,十三路黑道其实已经暴露了十二处,只剩下最后那一处神秘的总坛了。” 白云飞沉声道:“喽罗害怕,自然会涌到主子那里去,请求主子保护。” 金泽林的嘴巴张得老大:“你是说,说,说……”他说半天就是说不出来。 白云飞双眼一瞪:“不错,我就是说陆震风是那个大老总。” 金泽林当场就反驳道:“陆城主大义天下,天下谁人不知?怎么可能是……” “只怕没人比我了解他。”白云飞叹息道,“有时候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对手。” “原来所有的事情是这样的。”冯青梅低下头,长长的叹了口气:“江湖上的人都说白兄是个智慧奇才,什么事哪怕是点蛛丝马迹也休想瞒得住你。” 白云飞阴沉着脸:“这只是我的猜测,这件事未必是这样,真相只有到了长州城才能揭晓,所以任何人都别拦着我。” 冯青梅道:“可是,谁能相信你呢?相信你这些话呢?舍利子呢?” 白云飞的目光落向窗外,沉声道:“我这条残命我早就懒得管了,当初大师救我性命,今天为报大师之恩,白某人何必在乎别人信不信?又何惧刀山火海?” 冯青梅静静的注视着他,喃喃道:“心眉大师说真若有人能破解迷局的话,那人就一定是你,本来我还不太相信。” 金泽林不禁问道:“那么现在呢?” “看来我也不得不信了。”冯青梅这样回答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再见十一郎 黎明时分,天并未亮。 白云飞牵着白马缓缓的走出了嵩阳的南门。 冯青梅和金泽林就跟在他身后,二人本并不想跟出城的,但白云飞的话实在令他们二人太震惊,太好奇。 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提上来,就无法再平复下去。 只不过这一次,白云飞的脚步又停在了护城河的吊桥上。 阻止他南下的人这次不是别人,而是他久违的朋友,这个朋友一袭白衫,双手空空的就站在桥上看着他。 一看见这个人,白云飞忽然就觉得全身的热血沸腾了,沸腾得几近燃烧。 “你的轻功好象比去年精进多了。”十一郎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说道,“连我都差点落在了你的后面。”他的神态还是很冷漠,只是目光落在白云飞身上的时候才隐隐透出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关怀来。 “你终于来了。”白云飞的肩膀微微有些起伏。 “我不得不来。”十一郎淡淡的说道,“我要把这个烫手的山芋还给你。” 白云飞怔了怔,只见十一郎指了指自己身后。 城门口居然站着一个人。 她虽然在微笑,但笑容却掩饰不了她的憔悴和消瘦。 “白大哥。”纳兰真飞快的跑了过来,她也不顾旁人的惊诧,一头就扎进了白云飞的怀抱,满头的小辫子都在欢快的甩动。 白云飞抱起她,轻轻的笑了。 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事情能比遇见自己可爱的朋友那么亲切温暖呢? 尤其是看见十一郎那冷漠的表情,白云飞才知道自己能成为他的朋友那是一件多幸运的事。 “白大哥,你怎么不辞而别了呢?”纳兰真抬起头不解的问道。 “白大哥一定要为关大哥讨回公道,绝不能让关大哥白白死去。”白云飞笑着说道,他虽在笑,可是笑容却说不出的复杂和无奈。 他实在是不想让这可爱的姑娘被卷进旋涡里来。 纳兰真笑道:“白大哥,让我跟着你吧,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白云飞没答话,十一郎反而远远的说道:“让她跟着你。” “哦?” 十一郎道:“本是你的人,为何要我带?” 白云飞忍不住笑开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扭捏了?” 十一郎瞪着他:“你让他跟着我,只怕她将来杀起人来也一样快。” 白云飞笑得更厉害了,纳兰真赶紧道:“白大哥,十一郎大哥这一路上都很照顾我的。” “他当然会很好的照顾你。”白云飞感激的看着十一郎,“他若不很好的照顾你,就没人能照顾你了。” 纳兰真顽皮的朝十一郎扮了个鬼脸,十一郎没有表情。 冯青梅却看得呆了,这可爱的小姑娘几乎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性格和衣饰上的差异,她恐怕就会认为这是自己的孪生姐妹了。 冯青梅正向上前,十一郎冰冷的声音就又传了回来:“你们不能离开嵩阳。” 几人顿时又呆住,白云飞更是吃惊的望着他,失声道:“为什么?” 十一郎冷冷的看着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金泽林:“我杀你兄长,你随时可找我报仇,只不过我要你们现在马上回去。” 金泽林瞪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十一郎背过身,沉声道:“回金家堡去,四大名捕有危险。” 白云飞的眉头迅速皱了起来:“为何?” “四大名捕其中有一个是内奸。”十一郎总是用很直接很简单的话来阐述一件事实。 这句话比任何话都有杀伤力,一时间几个人差点都没回过神来。 冯青梅想都未想就冲口而出:“你凭什么这么说?” 十一郎站在那里,根本懒得理她。 金泽林愣了半晌后,迅速展开身形转身急回,他倒不是相信十一郎的话,只是这消息太过吓人,不管是真是假,他都非得回去看看陆新月有没有事。 白云飞忽然就冷静了下来:“内奸是谁?” “不知道。” 白云飞愣住,这算什么回答。 十一郎道:“你在南都城闹事,诸葛先生等人未动,你在接近嵩阳时,他们却动了,而且直奔嵩阳,这位冯青梅亦跟他们一起行动,显然是四大名捕有人暗中收到消息集体出发。” 冯青梅怔道:“但这怎么能够说明他们之中有内奸呢?” 十一郎冷哼道:“你信也可,不信亦可。” 冯青梅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横的人,上一次在芳草集她都还未觉得十一郎怎样,现在一见十一郎开口论证一件事,居然这么武断。 但白云飞却一点也不觉得武断,他沉默着,似在思考着什么。 十一郎见他未动,又道:“你不管你的陆新月了?” 白云飞失笑道:“你怎么能说她是我的呢?” “你就这样南下长州,无疑飞蛾扑火。”十一郎淡淡的说道,“你舟车劳顿,一路拼杀,陆震风原地不动,以逸待劳,一到长州,你未战先败。” 白云飞和冯青梅同时愣住。 “花如玉已到嵩阳,未雨绸缪,先发制人,显然事前已有准备,你去自投落网,又失先机。”十一郎盯着他腰上的菜刀和杀猪刀,道:“剑客不用剑反用刀,必为怒火冲昏头脑,自缚手脚,你若与陆震风动手,你已落下风。” 白云飞的瞳孔开始收缩,就连冯青梅也听得发懵。 十一郎不愧是剑中之神,三言两语就把要害说了出来。 不过这并未完,十一郎继续道:“长州此刻高手云集,你孤身犯险,以寡敌众,此战你必败,败且必死!” 冯青梅忽然吐了口气,暗忖道:“老天保佑这个人不是我的敌人,是的话要完成任务就更加困难了。” 白云飞的表情似也很不甘心,道:“我回去。” 十一郎道:“你走,这里有我顶着。” 白云飞不禁道:“这里有人?” “没有。” “那你顶什么?”白云飞不解的问道。 十一郎道:“你身后。” 白云飞和冯青梅同时转身,只见城门里的街道远处,缓缓行来几匹骏马。 为首一个骑在马上的黑衣人居然带着张诡异的魔鬼面具,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全都是黑衣夜行装束,而且一看神态姿势都不是什么弱者。 这群人仿佛就如同夜色里冒出来的幽灵一样,神出鬼没的。 人未到,但紧迫感已骤然在众人心中升起。 黑衣人纵马在桥上停住,一双死灰色的眼睛紧紧的盯在了十一郎的身上,他的目光仿佛很惊讶,他似未料到十一郎动作神速,居然比自己先一步找到白云飞。 “黑侠?”白云飞喃喃的问道。 黑侠那怪异的声音响起:“你认得我?” “看你这身打扮与气势,你若不是黑侠,谁又是黑侠?”白云飞凝神静气,淡淡的说着。 纳兰真躲在白云飞身后,惊恐的注视着黑侠。 “真儿,是不是他?”白云飞问道。 纳兰真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白云飞顿时又不解了。 “白云飞,你的脚程倒是很快。”黑侠显得气定神闲,看来也是有备而来,不过白云飞并未直接回答他这句话,只是目光落在黑侠身后的几个人身上。 这几个人看情形应该是黑侠的随从,但白云飞一眼就发现这几个人绝对是万中难求的高手,这黑侠的确是有手段,竟能让这么多高手为他效命。 十一郎忽然走上前,冷冷道:“你杀了关东?” 黑侠盯着他没有答话,他第一次遇上一个只问话从不回答的人,而且这个人一开口,黑侠等人就觉得冷,一种自心底升上来的寒冷。 “你是什么东西?敢对主公无礼。”黑侠身后一个佩着长剑的人怒道。 十一郎注视着这人:“一剑送终宋中的兄弟宋成?” 宋成还未吃惊,白云飞却惊讶道:“宋中的兄弟?” 十一郎道:“不错。” “来得正好。”白云飞忽然大笑起来,“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来投。” 宋成大怒:“今天看谁送谁下地狱,白云飞,你以为你今天还能跑得掉?” 冯青梅忽然叹了口气,又是城门口,看来又是一场凶险的血战。 白云飞忽然对纳兰真一招手,道:“去,去十一郎大哥那里,这群垃圾让我来收拾。” 宋成等人一听十一郎的名字,顿时都耸然动容,谁也没想到白云飞居然召来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强援,就连黑侠那张死树皮一样的脸都微微有些震动。 十一郎的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道勾魂幡、招魂牌。 纳兰真老大不情愿的走到十一郎身边,十一郎皱眉道:“这群人不弱。” “不弱?”白云飞沉声道,“我看也不怎么样?” 十一郎和冯青梅都愣了愣。 “是吗?”宋成咬牙切齿道,“我马上就让你这张臭嘴闭上。” 他话一说完,人就从马背上掠起,掠起的时候寒光一闪,一把寒气袭人的长剑眨眼间就到了白云飞喉咙前。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南城门激战 宋成和那“一剑送终”宋中虽是两兄弟,但剑路却是完全不同,宋中老奸巨滑、暗里偷袭,而宋成却是直飞而出,迎面痛击。 剑路虽不一样,但目的殊途同归,那就是一剑要送人的终。 宋成这一剑当真有种人剑合一的味道,就像赌徒豪赌一般,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押了上去,这一剑要的不是对方的命,就是自己的命。 冯青梅看得暗自心惊:这些人好毒的身手。 她虽心惊,但白云飞却冷笑道:“好小子,真有种。” 笑声中,一种“噼里啪啦”的金属断裂声响起,宋成明明飞到了白云飞的面前,却一下子站着不动了,逼人的剑光也一下子消失不现。 众人定睛一看,白云飞的菜刀迎着宋成的剑尖直砍而去,这一刀就像劈柴一样居然从剑尖劈到剑柄,剑身被砍成了碎片。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众人都不敢相信一把小菜刀居然还能发挥这么强大的杀伤力,正是刀剑在于人,而不在于刀剑本身。 宋成握着半截剑柄,呆呆的看着白云飞,然后额头忽然裂开一道口子,鲜血急喷而去。 “扑通”一声,宋成的尸体倒进了护城河中。 这是冯青梅第一次见到白云飞使用兵刃制敌,如此强悍的威力令十一郎都有些意外,那黑侠也明显有些震撼。 “这么死真是便宜了你。”白云飞向河里啐了一口口水。 宋成一死,第二个黑衣人也迅速从马上跃起,同样也是一招“玉女穿梭”远远的掠来,雪亮的长剑居然冒着森寒的绿光,剑上显然淬有剧毒。 这个人明显比宋成强出去很多,这一剑无论速度、力量、方位都快、强、准,是个人都看得出白云飞绝不能以同样的手法对付。 不过这个人却忘了武功是死的,练武的人却是活的。 他一飞到半空中,白云飞突然一挥手,腰上的杀猪刀流星赶月一般飞了出去。 “噗嗤”一声,有菱有角的杀猪刀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一根巨大的钉子,把对方连人带剑活生生的钉死在城墙上,黑衣人的手足四肢立刻抽紧,就像是个假人般痉挛扭曲了起来。 凄厉的呼声还真像是杀猪的惨叫。 一股惧意顿时从每个人的心中升起,白云飞的武功不但高得可怕,而且手段也非常的残酷。 用这种方法杀人,已足见他内心的怒火。 纳兰真躲在十一郎身后,捂着双眼根本就不敢直视。 十一郎也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一年不见,白云飞的武功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黑侠带来的三个高手一瞬间就死了两个,最后一个人明显感到了害怕,他忍不住怒吼一声,拔出大刀一个飞身就扑来。 这是一招“风卷流云”,冯青梅之前就使用过这一招,她没想到这人也会用。 但“风卷流云”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在于这人这一刀劈出根本就没有任何变化和后着。 简单、明了、直接! 这一刀所用的刀法,部位、时间、力量、速度都经过了非常精确的计算,恰好能将用刀之人所有的力量发挥到极限。 这就是刀法中的精义,恰当的时间、强劲的力量、快捷的速度、正确的方位,这四个条件足够改变一切。 这人刀法显已大成,白云飞要避开这是不可能的。 白云飞当然没有避,他一扬手,手上的菜刀就飙了出去,菜刀在空中当场被对方的大刀砍为两半,对方去势丝毫不减,继续掠来。 冯青梅忍不住就要惊呼出声来,但那一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被劈成两半的菜刀明明就掉在了地上,但刀片就像中了魔法一样突又从地上弹起,从黑衣人的肋下穿进去,然后再从他的后背飞出来。 这手法简直就像变戏法一样,谁也不知道白云飞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但他就是做到了。 冯青梅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她好象看见了天外来客,连十一郎和黑侠的神情也为之一震。 “好身手。”黑侠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白公子竟然会传说中的以气御剑。” “好眼力。”白云飞也赞叹道,“想不到黑侠居然有这样的眼力识货。” 黑侠缓缓的下马,站定:“看来今天要过你这关必然我亲自出手。” 白云飞的瞳孔忽然收缩,他的意识中,黑侠绝不应该是这么轻易就出手的人,他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但具体不对的地方在哪儿,形势已容不得他去多想了。 十一郎忽然道:“我回去,你在这里。” 白云飞道:“好。” 冯青梅又愣住,马上就有场激战,这十一郎怎的要走?不过她马上就明白过来,这十一郎是要去金家堡,这黑侠很可能是在这里拖住他们。 想到这里,冯青梅立即展开身形跟在十一郎和纳兰真的身后,奇怪的是黑侠也并未阻止他们。 是他知道阻止不了,还是他知道无法阻止? 黑侠依旧气定神闲,静静的站在桥上看着白云飞,这反倒让白云飞暗自有些担心了。 高手相争,气势是最能反应一个人的内心的。 黑侠忽然道:“白云飞,你我本不可成为敌人。” 白云飞冷笑道:“我会与你这种偷鸡摸狗之辈为伍?” 黑侠也冷笑道:“你岂非也是为了少林寺的舍利子而来?” 白云飞忽然不说话了。 “关东死在芳草集,你意欲报仇。”黑侠淡淡道,“倘若你真是只报仇这么简单,那么就请罢。” 白云飞盯着黑侠,这黑侠确实不简单,自己答应了心眉大师的事他为什么又能知道?这中间的曲折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陵城的事看来不应该是你安排的。”白云飞忽然问道。 黑侠冷冷道:“我只听说过风陵城的事。” “公子楚煞费苦心招揽我,我不相信这件事不是你安排。”白云飞又道。 黑侠忽然闭上了嘴巴。 白云飞狐疑的盯着他:“大老总把舍利子拿去,难道与你无关?” “有关!” “哦?”白云飞惊奇的看着他,“难不成你们还是一伙?” “你错了。”黑侠缓缓道,“你知不知道海南国叛乱的事?” 白云飞道:“你说。” 黑侠转过身,看着就快亮起的天色道:“南海之滨传言埋有一个宝藏,这宝藏据说引得好几帮人争夺。” “哪几路人?” “海南国、长州城、倭寇帮三路人马,为争这个宝藏已经厮杀了整整一年。”黑侠道。 白云飞沉吟着,道:“这宝藏难不成还隐藏着什么重大秘密?” 黑侠道:“不错,这宝藏不但埋藏着富可敌国的财富,而且还有无数神兵,更重要一点,这个宝藏里藏有一样东西,那就是魔教的黑太阳令牌。” “黑太阳令牌?”白云飞不解道,“这是什么东西?” 黑侠道:“这块令牌不但本身价值连城,而且还是东西方魔教之宝,遍布天下的魔教弟子,看见这块令牌,就如同看见教主亲临,必得俯首听令。” 白云飞冷笑道:“任天行的东方魔教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灭亡了,西域魔教也有教主统领,一向不井水不犯河水,难道现在还有魔教?” “魔教是消亡不了的。”黑侠淡淡道,“白昼黑夜交相轮回,就连永恒的太阳也都有被乌云遮掩的时候,更何况是庞大的一个魔教,他们这些人只不过是隐匿在民间,一旦手持令牌的人现身,又是他们重出江湖的时候,届时东西方魔教大一统,这天下岂非也会改头换面?” 白云飞不得不赞同黑侠的话,这个道理很简单,这世上只要有“侠”的存在,那么就必然有“魔”的存在,正如天地对峙,正邪两立。 “你想要这令牌?”白云飞盯着他。 黑侠冷冷道:“我若要这令牌,我又何必杀死那倭寇首领程德罡?” 白云飞点了点头,黑侠的话有道理。 不过这黑侠是敌是友,是正是邪,那还真是难以琢磨。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那你盯上我是什么意思?” “你本是不世奇才,若与我联手,共同阻止他们这场阴谋简直是水到渠成之事。”黑侠面无表情的说着。 “你真当我是三岁孩童么?”白云飞大笑起来,“你这骗人的谎话见鬼去吧。” 黑侠叹息道:“人人都说白云飞聪明之极,依我看也不过如此。” “你烧杀抢掠,掳我朋友,烧我家园,杀我朋友,我岂能轻易饶了你?”白云飞瞪着他,怒道,“今日这嵩阳城门,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那么你就尽管放马过来。”黑侠冷冷道,“你白云飞若是我对手赢得了我,那么证明我黑侠眼光未错,你若是赢不了我,你便是死了也不足为惜。” 白云飞冷笑道:“我看今天死的人是你。” 说完,他忽然一个箭步窜上去,居然用拳头打向黑侠上半身。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名捕藏内奸 天幕仍然黑暗,黎明就快到来。 金家堡的西厢小院,飞大夫拍着身上的灰尘,他一边拍一边走进了院子。 “二当家,这么晚你到哪去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飞大夫怔了怔,抬头一看,居然是诸葛先生。 飞大夫吐了口气,道:“大当家不也没睡么?”他的口气似乎也很不客气。 诸葛先生注意到飞大夫的脚上沾满了泥土,同时还粘着树叶:“你今晚上山去过?” “不错。” 诸葛先生的脸色变了变,冷冷道:“难道舍利子的线索在嵩阳城外的山上?” “哼!”飞大夫冷冷道,“如果舍利子的线索在山上,你怎么又能知道?” “二当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诸葛先生的眼睛就像利箭一样落在飞大夫的身上。 飞大夫道:“我的意思就是你如果没有上过山,那么又怎么能知道我也上过山?” 诸葛先生忽然笑了笑,道:“二当家,近来你的推理也越来越严密了。” “是的。”飞大夫转过身,冷冷道,“白云飞的手下关东死在芳草集,白云飞音讯全无,但可以肯定的就是白云飞一定会报仇,于是我们大家就在秦州府等消息,如果哪里出了大事,就一定是白云飞所为。” 诸葛先生静静的看着他。 “南都城的牧阳马场被烧,黑道杀手宋中暴毙,这显然是白云飞所为,我很奇怪一件事。” 诸葛先生道:“你奇怪什么?” 飞大夫道:“如果是正常情况,我们应该赶往南都城,但就你一个人和大家意见不一样。” “我意见不一样又怎样?”诸葛先生道,“白云飞要报仇至少会找天杀星几个人,我们并不能从一处地方判断。” 飞大夫道:“十三路黑道其中十一路人马都集体赶往长州,白云飞只不过是毁了几处而已,但这十一路的消息为什么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别忘了组织大家一同前来这嵩阳的人是你。”诸葛先生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你又为什么知道长州城是黑道中人集中之地?” 飞大夫冷笑道:“我老早就在怀疑我们四个人当中有一个是内奸,果不其然。” “不错,的确是有内奸。”诸葛先生也冷笑道,“有个人早就被黑侠或是老总收买,否则今晚上山去会面那该如何解释?” 飞大夫盯着他:“你装下去也没用,今晚的事已经足够说明一切。”说完,他双掌一挥,一股凌厉的掌风直逼诸葛先生面门。 “贼喊捉贼的人是你。”诸葛先生大怒,出掌迎击。 两人很快打成一片,掌风逼得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乱飞。 这二人的武功竟是不相上下,掌来掌往,轻功俱皆一流,几回合后,两人双双飞上墙头。 城门外,白云飞和黑侠的对峙也已结束,一切都到了动手不动口的时候。 有时候动手比动刀动剑都还可怕。 白云飞的第一拳是正统的少林罗汉拳,当然,这是他曾经在《剑光》里偷学回来的。 这并非什么特别的拳法,但他却有相当深厚的内功作为支撑。一拳击出去,拳还未到,气流就掀起一大片。 这是白云飞回到东胜大陆以来第一次主动出击,如今的他早就今非昔比,这一拳有天雷之威,黑侠若无兵刃,要硬接这一拳只怕难如登天。 但他却偏偏接住了。 让人意外的是他接拳的手法仿佛是鹰爪力一类的武功,不过看似鹰爪,实则是阴柔克制阳刚的气劲。 “好不错。”白云飞退后两步,冷笑道,“当真是小看了你。” 黑侠道:“你确实小看了我,这点功夫我还看不上眼。” 白云飞点点头,也不再说话,他运集内功,双拳齐出。 “呼”的一声,这一次白云飞拳头上的力量增强少说不下五倍,他的内功本就和燕南来同出一路,以刚猛霸道为特点,这一拳打出去,拳未到,但刮起的劲风呼呼作响,黑侠那件长袍衣角都被掀起,他甚至感觉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这一拳威力强大得异乎寻常,无论多么阴柔的内力都绝难化解。 黑侠见势不对,旱地拔葱平地飞身而起,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白云飞的拳风居然把城墙轰了个大洞出来。 黑侠顿时骇然了,这等惊世骇俗的威力他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这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多去想什么了,白云飞拳未中,人也跟着掠上半空,脚又伸了上来。 黑侠立即用双掌强接,借力消力。 饶是如此,白云飞这一脚还是在半空中把他踢出去好几丈远。 更让人意外的黑侠居然在空中纵横穿梭,连续几个筋斗落在了树梢尖上。 短短两次交手,两人都暗自吃了一惊。 黑侠吃惊的是白云飞内功高得恐怖,他可能还不知道白云飞那套计算方式和独特的气功,1000点以上的内功是一根枯草都可以穿透坚甲的境界。 而白云飞吃惊的是黑侠的轻功,旱地拔葱后在空中挨了一脚,挨了一脚后居然还可以像风筝似的几个筋斗飘在树梢上,自己武功里最强的就莫过于轻功了,但看这个黑侠,他的轻功好象还比自己都还要高明,难道他的身法系数竟在1100以上,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人存在。 白云飞的脸色沉了下去。 对方如果一直施展轻功消耗他的力气,对方就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如果这样一直打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 不过他想到的是更可怕的一点,他简直不敢想象那种可能。 * * * 嵩阳城的北大门,飞大夫跌跌撞撞的跑上吊桥。 他伤得不轻,一边跑一边口吐鲜血。 “飞大夫!”赶来的金泽林和冯青梅大惊失色,飞快的跑上前扶起他,“飞大夫,你怎样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不等金泽林二人问话,飞大夫一把就抓住冯青梅的手,喘息着道,“冯姑娘,二公子,你们赶快去京都告发,原来诸葛先生才是四大名捕中的内奸。” 冯青梅的眼睛差不多都瞪圆了:“十一郎果然没有说错,还真有内奸。” 金泽林却没有听他的解释,一把按住他:“飞大夫你别多说话了,我帮你疗伤,你脉象已经很弱了。” “你们别管我快走。”飞大夫一把推开金泽林,自己却倒在上,“形势紧急,去找白云飞来帮忙,只有白云飞可以相信,其他任何人都不要信,你们不是诸葛老贼的对手,快走。” 金泽林还想再说什么,这时身后又传来了一个声音:“全都给我站住。” 冯青梅三人大惊,回头一看。 望野三起和陆新月扶着重伤的诸葛先生,面色冰冷的站在他们身后。 “飞大夫,你难道还想跑?”望野三起冷冷的说道。 金泽林正欲说话,岂料望野三起反先抢道:“飞大夫才是真正的内奸,你们千万不要被他迷惑。” 冯青梅争辩道:“诸葛先生才是内奸,你们救错人了。” 所有人全都愣住。 谁是内奸,这当真难分真假。 只可惜这二人都各自被对方打成重伤此刻都开口无法说话,两人都在暗自运功调息。 陆新月看了看飞大夫,又看了看金泽林,道:“我自出道以来已有八年,与先生共事八年有余,自然相信先生的为人,他绝不可能是内奸。” 冯青梅盯着她,道:“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都不可能是真的,更何况真假难分呢?” 望野三起冷冷道:“大当家本是少林俗家弟子,乃是当今天子亲点,怎会是内奸?” 金泽林忍不住冲上前,道:“新月,你相信我,飞大夫和我相交很深,他不可能是内奸。” “我们现在不是在争论谁相信谁的问题?事实就摆在眼前。”陆新月的表情很冰冷。 “抓住他。”望野三起冷冷说道。 “站住!”冯青梅已经从袍子里拿出了短剑,“事情没有弄清楚,乱来只会中了敌人的奸计,他们二人之中只有一个才是真正的奸细。” 望野三起道:“冯姑娘拿出兵刃意欲又如何?难道你也包庇飞大夫?” 冯青梅怒道:“我不包庇谁,我只相信事实,飞大夫若是内奸他为何要向京都方向逃跑,为何要告诉我们真相?” “他已重伤,难道还敢与你们动手么?”陆新月道,“先生为人朝野遍知,谁是内奸自然一眼便知。” “你们还真是冥顽不灵。”冯青梅拔出短剑,一剑就向望野三起刺了过去。 望野三起的扶桑长刀也迎了上来:“你就拖延吧,若是阻挠大家,你不也是凶犯了?” 这二人也是说打就打,而且一打起来双方谁也占不了便宜。 金泽林再也不说话,立即盘腿打坐为飞大夫疗伤。 “住手!”陆新月大喊道。 “只要等飞大夫醒来,自然就可以说出真相。”金泽林焦急道。 陆新月飞奔上去:“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碧水落影弓 就在陆新月和金泽林争论不休的时候,一道袖箭闪电般的穿来。 “小心!”金泽林大叫道,一把推开陆新月。 “噗嗤”一声闷响,飞大夫的胸口顿时血流如注。 他本就深受重伤,毫无抵抗之力,这一箭直接就把他送了命,他连哼都未来得及哼一声就倒地气绝。 “啊!” 众人顿时骇然,冯青梅和望野三起立即停手。 顺眼望去,诸葛先生正站在桥上冷笑,这哪里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内奸果然是他。”冯青梅大叫。 “为什么?”陆新月呆呆的望着诸葛先生。 诸葛先生冷冷道:“他知道得太多了。” “住口。”望野三起怒喝道,“恶贼,竟然骗我们。” 诸葛先生看着陆新月道:“新月,你应该相信金二公子,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呢?” 陆新月的脸色刹时间变得出奇的冰冷。 “我明白了。”冯青梅忽然恍然大悟:“被老总收买的人是你。” 诸葛先生冷笑着不说话。 冯青梅道:“白云飞惊动了这么多的富商贵族,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全是伪君子,其实他们就是十三路黑道的人,所有人如惊弓之鸟赶往长州城寻求保护,所有的线索都隐隐指向陆震风,陆震风恐怕就是十三路黑道联盟的总瓢把子,你老早就被他收买,要阻止白云飞南下,而飞大夫洞悉了你的阴谋,你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杀了灭口。” 诸葛先生大笑:“蓝大先生的爱徒真不愧是一流的思维,不过你们现在知道了也没用,因为你们今天全都得死在这里。”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新月一脸震惊与心痛的表情。 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因为,他并不是真的诸葛先生。” 众人均又吃了一惊。 十一郎和纳兰真的身影这时终于缓缓出现在北城门。 “诸葛羽其实是名相诸侯的后人,从小就十分聪明。”十一郎盯着诸葛先生,“只不过他也从小自负就是全天下最聪明之人,于是杀掉诸侯后人取而代之,上少林习武,最后进入皇宫,谋求成就事业,只不过他这秘密却被大老总给发现了。” 诸葛先生惊恐的盯着十一郎:“你怎么知道?” 十一郎淡淡:“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连这么粗浅的道理都不懂,怎么做名捕?” 诸葛先生突然一脚踢在飞大夫的尸体上,飞大夫的尸身立即飞向众人,等众人接过尸身,诸葛先生早就拔地而起,几个翻身就不见了。 冯青梅和望野三起正欲追去,十一郎却忽然道:“别追!” “为何?” 十一郎道:“让他去主子身边,我们也好查出幕后黑手。” 十一郎的话就像有种魔力一样,令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一时间,众人都不知所措。 十一郎缓缓走到陆新月面前:“你是白兄的女人。” 陆新月先是一怔,随即脸就微微有些发红,纳兰真睁大了眼睛默默的注视着她。 “白兄有难,你不去帮他?”十一郎缓缓说道。 “他,有什么难?”陆新月迟疑着,“我去!” 十一郎又转过身看了看冯青梅,冯青梅忽然叹了口气:“江湖传言,都说十一郎和白云飞是不舍不弃的好朋友,直到今天,我才真正信了。” “你错了。”十一郎注视着她,“我没有朋友,也绝不交朋友。” 望野三起忽然也明白过来,现在的情况就像白云飞是个探路先锋一样,在前面追查线索,他们就在后面跟着。 但是白云飞怒火冲天,一路杀人如麻,如此孤身犯险,迟早要坠入敌人的圈套里。 只有十一郎,只有这高傲的剑客,白云飞真正的朋友愿意尽可能的集中所有人的力量去帮他。 望野三起吐了口气:“我不明白,为什么在东胜国,剑客们为什么把朋友看得这么重。” 十一郎淡淡道:“不为什么。” 冯青梅点点头,交朋友正是不为什么,当一个人为了什么而去交朋友时,那么他交的朋友绝不是真正的朋友。 她忽然觉得,传说中的十一郎也并不是那么冷漠无情。 他为了剑道可以杀死自己的情人,可是他也能够为了朋友而两肋插刀。 这本是很矛盾的事情,但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有所改变了呢?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剑道精进,心境改变。 冯青梅注意道十一郎全身上下都没有剑,她忽然问道:“你的剑呢?” “我的剑在。”十一郎冷冷道。 “在哪里?” 十一郎道:“到处都在。” 这本是很难懂的话,冯青梅却懂了,她忍不住道:“我如果帮白云飞,这件事了结之后,你愿不愿和我一较高下?” 十一郎道:“好!” 冯青梅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慢!”十一郎道:“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事?” 十一郎冷冷道:“你还不够资格作我的对手。” 冯青梅的瞳孔忽然收缩:“那谁够?” 十一郎淡淡道:“黑侠!” * * * 嵩阳南郊。 天已微微发亮。 白云飞和黑侠正打得难分难解。 茂密的树林远远看去,掀得漫天树叶飞扬。 其实以白云飞现在的武功,黑侠万难是他对手,只是黑侠轻功太高,一味游斗,白云飞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但他一路穷追猛打,黑侠也脱不了身。 白云飞只觉得黑侠的武功驳杂得不得了,一套接一套的层出不穷,什么崆峒的七伤拳、汉城的鱼门拳、少林的伏虎拳、六合八法、北螳螂、南太极……当真是让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 不过这些外门的变化再多再繁,在白云飞强大的内功下也形同虚设。 “再过最多二十招,再不拿出成名绝技,你就等着死吧!”白云飞暗自想道。 树林中,黑侠几乎是没有什么余力还手,一边打一边退。 白云飞越逼越近,越战越勇。 他的拳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只得一招,直挺挺的打过去。 要破解他这一招方法何止千万种?只不过他内功太过凶猛,拳风过处树木是噼里啪啦的倒下一片又一片,黑侠似乎根本不敢硬接。 树林深处,一蓝一黑的身影追逐着,白云飞又一拳直袭对方鼻梁,黑侠猛一缩头,突然之间,白云飞只觉得拳头好象遇上一根又韧又固的线,“嘣”的一声脆响,拳头居然被弹了回来。 他一愣,树林四周忽然绿光大盛,碧森森的绿光寒气袭人。 再一抬头,黑侠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碧绿精亮的小巧短弓,又是“嘣”的一声,一支闪着红光的利箭直飞白云飞面门。 白云飞一仰头,箭支眨眼之间就钉入身后远处的树枝,“嘭”的一声,粗大的树木竟然被射燃。 白云飞吃了一惊,失声道:“碧水落影弓,丹凤朱雀箭。” 这是与暗夜流光剑和逐日追风刀齐名的神兵利器,威力当真不可小看,白云飞万万没想到黑侠居然有这样的神器。 “好眼力!”黑侠忍不住赞叹道,随即又是“啪啪啪”三支连珠箭疾射而出。 这时白云飞已退到七丈开外,但这三支箭还是呼啸而来,而且红光在空中居然呈现三道怪异的“S”型弧线,这等高明的弓箭术简直让人闻人听闻。 白云飞似乎早已料到黑侠会来这一手,他站在原地不动,待到三根利箭就快刺进他胸膛时,他不慌不忙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三支燃烧着的箭支顿时被夹住,然后“哧”的一声,通红的箭支好象就被冷水浇熄,变为了乌黑色,白云飞的手上立即冒出一片白烟来。 这次轮到黑侠吃惊了,他的朱雀箭上不但贯注了强大的内力,而且还附带着内劲产生的烈火,白云飞不但接得轻松,而且对他这法门早就熟识,一接住箭就迅速凝气成冰把它冻熄。 黑侠咬了咬牙,道:“我看你这次怎么接?”说完,“啪啪啪啪啪”连续五声急响,这一次他一口气射出五支箭。 五支箭先后有序,分别闪着红、蓝、黄、紫、白五种光芒冲白云飞飞去。 这五箭其实和剑法原理相通,分别就是烈火、寒冰、破风、闪雷产生的颜色,可说一支比一支威力更强,对手是绝不能徒手硬接的,尤其是最后一种白色,那是内功到了无形无影的境界,是连分劲功和护身罡气都能穿透的强箭。 白云飞这一下只能躲不能接了。 他忽然退到树干底下,双脚一动,整个人“哧溜溜”的倒退上了树。 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五支箭在半途居然还能转弯,就像五道光芒遇上了镜子折射一样,箭支竟在树下反弹上来。 白云飞这时候才是真正的大吃了一惊,这种弓箭运用的手法竟然是气功,这黑侠果然不是个等闲之辈。 那一瞬间,只见树上一道恢弘的冰蓝光芒一闪,一把宽大的蓝光长剑赫然出现在白云飞手上。 隐忍多日,暗夜流光剑终于再度出手。 “好小子,你是第一个能逼我亮兵刃的人,我有你好看。”白云飞冷笑着,一声清啸,人如飞鹰一样从树上俯冲而下。 “叮叮叮叮叮”五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暗夜流光剑仿佛一面强大的盾牌挡飞了箭支,紧接着这面盾牌又幻化为了一道飞虹。 飞虹过处,林中风声仿如妖魔凄叫。 再一眨眼,冰冷的剑尖就送到了黑侠面前。 第一百七十八章 黑侠真面目 也许是平时自负于碧水落影弓的厉害,黑侠终究还是低估了暗夜流光剑的威力,其实他是低估了白云飞的威力。 任何低估对手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这话虽老,但老话往往有它存在的道理。 黑侠一愣神,暗夜流光剑就到了面前,谁知白云飞一挥手,剑又不见了,取代剑的是白云飞的铁拳。 这一手就像金元正那“一发一停”的剑招一样,等黑侠再反应过来,白云飞的铁拳已经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胸膛上。 “砰”的一声闷响,黑侠这次才真正像断线风筝一样,当场往后跌出去五六丈远,然后趴在了地上,一串血花在空中洒出。 等再爬起来时,他再也忍受不住,张嘴“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但他居然还在强撑:“我就知道你不会痛痛快快杀了我的,你要把我折磨至死。” 谁知白云飞没有再动手,只是面色复杂的看着他,叹息道:“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气功也练成了不少。” 黑侠的脸色顿时变了,那张狰狞的面具仿佛也因为他脸色的变化而颤抖。 白云飞缓缓的走到他面前,忽然弯下腰,一把把他抓住,“嗤”的一声就撕开了他胸口的衣裳,白如晶玉完美无暇的胸膛立即就出现在白云飞眼前。 这黑侠居然是个女人。 “其实我早就该想到是你!”白云飞冷冷的说道。 黑侠浑身一震,挣扎着扳开白云飞的手,羞涩的扣起了黑袍。 白云飞忽然叹了口气,道:“六年前,你的武功不应该这么好,但那也只是六年前,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你会用这朱雀神箭来对付我。” 黑侠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你,你到底是谁?” “我叫白云飞,就是天上的白云在飞翔的意思。”白云飞面无表情的说着,但是目光却显得很遥远悠长,“但我还有个名字,叫燕南来,就是南方的燕子往北飞的意思。” 黑侠神情大震。 白云飞挥了挥手,“啪”的一声,黑侠脸上的面具脱落,一张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出现在眼前。 花如玉。 黑侠竟然是花如玉。 “你无声无息的掳走真儿,连我和心眉大师都毫无知觉,那时候我就应该猜测到是你。”白云飞叹息着,“因为只有你和陆震风,才会有这么高强的轻功。” 花如玉呆呆的看着白云飞,喃喃道:“燕,燕大哥,你,你长变样了……” “不要叫我燕大哥。”白云飞冷冷的打断她,“当初的燕南来早就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人叫白云飞。” 花如玉如梦初醒,挣扎着爬到白云飞身边,抓住他的脚:“燕大哥,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这七年来我一直都在念着你。” “哼哼,是吗?”白云飞冷笑道,“你们当然念着我,你们就怕我死得不够快,谁知天不让我亡,今天死的人是你们。” 花如玉忽然央求道:“燕大哥,我,我知道,当年我不该向你暗下杀手,是,是我错了。” “滚开,贱人!”白云飞大怒,一脚踢在花如玉小腹上,花如玉当场被踢飞出去几丈远,“哇”的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 花如玉喘气着,道:“燕大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只有你才对我好,我不该离开你,我这七年来一直在后悔。” “废话。”白云飞怒视着她,“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你害死我朋友,手段残忍,我岂能轻易饶了你?” 花如玉无奈的看着他:“燕大哥,你知不知道这七年来,每年你的祭日我都会去你的坟前祭拜忏悔,都会摆上你喜欢的百合花和竹叶青,我真的没有忘记过你,你如果觉得杀了我心里能好受点就尽管动手吧,我绝不后悔。”说着说着,她的目中痴痴的流下两行泪来。 白云飞注视着她,目中的杀气已减弱了很多。 他知道花如玉这话并没有骗他,因为当日他和陆新月负伤逃上天剑山,他就看见了坟前的野花和酒。 时光仿佛倒流到那个秋天。 漫天的枫叶,如虹的剑气,浓血的夕阳,当代最富盛名的剑客刀客决战在天剑之颠。 如果没有花如玉的背叛,那的确是他生命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花如玉也许真的感到了后悔,陆震风并不是她所期望的那种英雄。 英雄要付出的代价,绝不是追名逐利的人可以做到的。 白云飞忽然叹了口气,在这个世界里,他毕竟不是真真正正的燕南来,他总是心太软,而且对过去的事也总是耿耿于怀。 更重要一点,除非是穷凶极恶、罪不可赦的人,他是万万不会对女人痛下杀手的。 白云飞缓缓走过去,伸手抓住花如玉的手,花如玉顿时觉得一股暖流传遍了全身,她忍不住欣喜道:“燕大哥,你……” 话未说完,白云飞又飞快的在她胸口点了几指,冷冷道:“一、不要喊我燕大哥;二、别以为我不杀你,我留着你的小命自然有用;三、现在我问你一句,你最好给我老实回答。” 花如玉一张脸顿时又变得惨白,白云飞这几指全部封闭了她体内真气。 “舍利子是不是在陆震风手上?” 花如玉道:“我也不知道。” 白云飞的瞳孔忽然收缩,厉声道:“你不知道?” 花如玉点点头:“我离开长州已两月有余,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事。” 白云飞的神情显得很深邃,他忽然发现这事的牵涉简直太可怕,现在还不是到揭晓谜底的时候。 “那么,大老总也绝不会是陆震风?” 花如玉立即点头:“不是,绝不会是,白大哥,你相信我。” “我姑且信你。”白云飞冷冷的说道,“陆震风既然不是大老总,那么你也绝不应该是真正的黑侠。” 花如玉大骇:“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云飞冷笑道:“公子楚的言行、装束、武功隐隐看来都应该是海南国的人,据说我所知,海南国的风愚子大师绝不会为你们长州的人铸剑,如果你是真正的黑侠,那日公子楚在秦州府就绝不可能拿得出白日飞云剑来,海南与你们长州水火不容,你冒充黑侠应该是在公子楚死了之后,否则你万万冒充不了。” 花如玉吃惊的看着他,一别七年,白云飞的确早就不是那个燕南来,她琢磨不透白云飞。 白云飞接着道:“你冒充黑侠,其实你早就知道黑侠是海南国的人,你为什么要冒充黑侠?” 花如玉咬着牙不再说话,眼睛有些发红。 “算了。”白云飞伸手把她拉起来,然后冷笑道,“全天下的人都以为陆震风是个大英雄,但我白云飞却知道他其实是个卑鄙小人,我不管他是不是大老总,当年坠崖之仇我不得不报。” “你,你真要去长州?”花如玉惊骇道。 白云飞冷冷道:“不错,我是要去长州,我要亲手把陆震风的脑袋割下来下酒。” 花如玉忽然急道:“你别去,千万别去。” “你害怕?”白云飞冷笑道,“你怕陆震风不是我的对手?” “不,不是!”花如玉焦急道,“你真的不要去,你现在去是自投落网,他,他已经知道你要去闹事,已经有了布置,你不是他的对手。” 白云飞道:“你还会担心我?” 花如玉忽然低下头:“是,是的,我已经错过一次,我真的不想再错下去了。” 白云飞纵声长笑:“他就算在长州城布下几十万天兵天将,老子也一样杀他个鸡飞狗跳,日月无光,谁也休想阻止老子南下。” 花如玉泣声道:“你,你这是何苦?” “今日已不同往日,今天我白云飞武功已经大成,老子谁也不怕。”白云飞似有些激动,道,“此仇不报非君子,我等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就是为了这一天,更何况,我那忠实的朋友为我而死,我绝不会让他就这么惨死,陆震风要庇护十三路黑道的人,他就是在自寻死路。” 花如玉忽然不说话了,她似有很多难言之隐。 不过白云飞也不再逼问她,只是把她抓着,冷笑道:“你也别想跑,我有你在手上,陆震风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投鼠忌器。” 花如玉眼睛又红了:“白大哥,你要我死,我自然就会为你而死,可是震风他也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你们若是打起来,我宁愿我死。” “住口!”白云飞怒道,“你到了今天还不醒悟。” 花如玉又不说话了。 白云飞道:“我现在就把你带着直接杀到长州,我看陆震风他有几个胆子敢耍花样。” 花如玉还是沉默着不再说话。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再会长州城 “白云飞已离开嵩阳,正向长州赶来。” 这个消息是陆剑传上来的,陆震风仍然标枪般站在陆府大厅里,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只有他一个人来?” 陆剑立即道:“夫人好象被他挟持,和他一同前来。” 陆震风的眼皮突然跳了跳。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不安的感觉了,这种感觉曾在七年前天剑山决战时有过,除此之外,即使是在东胜和海南两国交战之际他都没有,但这一次……他总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陆剑又接着补充道:“白云飞是在卯时离开嵩阳城的,在他之后,辰时离开嵩阳城的有名捕望野三起、陆新月,剑客冯青梅、金泽林,十一郎以及村姑纳兰真一行人。 这时候大厅震动,所有贵宾都露出了惊慌之色。 这么大一群厉害的人都聚往长州而来,看来这长州城也并非是个安全之地。 陆震风道:“他们这群人行程如何?” 陆剑道:“奇怪的是这群人走得很慢。” 陆震风顿时惊讶道:“有多慢?” “所有人全以步行前进,并未施展半分轻功,预计在后日上午已时到达城北。”陆剑说道,他也自信自己的计算没有错。 孤松先生不禁拱手道:“城主,海南国就这两日会大举进犯,后日又来强敌,咱们兴许还有时间可一一应付。” 陆震风沉吟着,道:“海南国几年来进犯都徒劳而犯,我奉皇上之命驻守长州,当然不惧逆贼冲撞天威,但白云飞一拨人行进得如此缓慢,只怕事情不妙。” “哦?”众人都大惑不解。 陆震风沉声道:“盛传白云飞和十一郎都是当代名剑,有高明的剑术,他自然不会以我夫人来要挟我这种低劣手段来进犯,但行走缓慢却只得一个解释,那就是他要保存体力,以到长州后与我等决一死战。” 枯竹先生忽然叹了口气,道:“我等实是连累了陆城主。” “老先生客气了,陆某保家卫国,招待江湖同道,实出于道义。”陆震风笑了笑,“陆某可保证,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谁也不能在长州城乱杀无辜。” 孤松和枯竹都不禁暗自对望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天晓得长州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论海南国的军队开来还是白云飞一行人到来,这里都免不了一场血战。 自古以来都是能者活下去,无能者惨死。 杀或不杀?这些字眼谁也保证不了。 * * * 清晨。 天空出奇的暗淡。 苍穹中的乌云压得很低,冷风肆虐着天地。 风云仿已变色,世界末日好象马上就要来临。 谁也不知道此刻的长州城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白云飞和花如玉从清晨的迷雾中出现,长州古老的城墙已经出现在眼前。 这座城池建筑得特别高,城墙比普通城池都要高出去十多丈,远远望去就像天空中的城堡。 此时城墙下已经站满了许许多多拿着各式各样兵器的人,有士兵、有江湖客、有家丁,密密麻麻的不下数千人,数十面大红旌旗在冷风中飞扬,背后是古老巍峨的城池,这等场景自有一股恢弘的气势。 白云飞积郁已久,一见陆震风严阵以待,不觉豪气顿生,大笑道:“好,狗日的陆震风,六七年不见,胆子小了不少,居然排出阵势来欢迎我,来得好。” 花如玉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 这种阵势只有两国交战之时才会出现,现今摆放在北城门,显然陆震风也是忌讳白云飞挟持住了她。 果不其然,城楼中央就安着一把舒服的太师椅,陆震风就坐在上面享受着冰冷的大风,等着白云飞到来。 他不愧为天下第一刀,以逸待劳这四个字,谁也没有他知道得更清楚。 有关白云飞的故事,他也是听得太多了,这一两年来江湖中的大事,没有哪一件与白云飞无关。 “一个人能这么多次死里逃生,不但武艺超群,而且智慧亦是一流。”陆震风如是说。 虽然他还没有见识过白云飞,但肖一鹏、龙沧志、周双飞、宋中、苏长贵、银雪来、九如天、单小楼……这么多的高手,无论黑白两道、关内关外、江湖庙堂,不是败在白云飞脚下就是死在白云飞手上,这些消息总不是假的。 陆震风不得不有所准备,他对白云飞从来不存轻视之心。 他也知道这次会面大家肯定不会和气收场,在所难免有场大战。 “陆震风,你有胆子就给我滚下来。”白云飞运起内力,声音远远四散传开。 白云飞人还在三里之外,但声音在众人听来却如耳边响起一般,群豪大骇,此人内功简直高得难以用语言形容。 陆震风微微一笑,站起身,同样运足了内功回应道:“陆某人恭候白大侠大驾。”他的内力也不弱,话音一开便声如洪钟。 慢慢的,白云飞走得近了,他终于又看见了陆震风。 陆震风与当初在天剑山一样,衣着外貌变化都不大,唯一有些不同的是他多了几分沉稳的气度,想必他的武艺这些年也更加精进。 “好,胆子真大,布下这么多人马?”白云飞纵声大笑,“想以这种方式欢迎白某人么?” 面对白云飞的讥讽,陆震风微微一笑,走上前拱手道:“白大侠名满天下,来我长州城作客,陆某高兴之极,不知白大侠为何点住我夫人穴道?” “这张臭嘴也是得理不饶人!”白云飞笑了,转过身在花如玉胸口上隔空拍了几下,笑道:“行了,你现在可以滚回去了。” 花如玉的神色似有些幽怨,但她却并未动。 白云飞盯着她,冷冷道:“还你自由,你还想怎样?还赖着不走?” 花如玉垂首看着干燥的地面,默然无语。 是的,按理说白云飞应该杀了她而后快之,但不知为何,她竟忽然有些舍不得离开他,偏偏这样的想法她却说不出口。 “你还不给我滚回去。”白云飞有些急了,怒吼一声:“滚!” 他伸手一掌拍在花如玉后背,花如玉整个人轻飘飘的飘向城楼。 陆震风的脸色变了变,这白云飞当真是吞了豹子胆,连花如玉他都敢开口大骂并动手,不过随着花如玉飞身落上城楼,陆震风不禁又暗暗吃惊,光看白云飞这轻飘飘的一掌就足见他功力非凡。 陆震风不禁有些激动,时隔七年,他很久都没有遇上这样一个厉害的对手了。 此刻他一定要先沉住气。 “听闻白大侠乃是当代名剑客,陆某人仰慕白大侠风采,未曾料到白大侠亲自前来长州,恕陆某欢迎不周。”陆震风拱手道,“既为名剑,修为甚高,陆某也猜到白大侠自然不会以陆某夫人来要挟我,白大侠请入城详谈,不知意下如何?” 白云飞似未听到陆震风这句话,他的眼睛虽然望着城楼,但目光中却透着一种复杂的神色。 不错,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确有那么一段时间已洗清心境,但随着他的朋友一个又一个的死去,他渐渐的变得暴怒起来,尤其是蓬莱岛上铁牛被乱箭射死,芳草集关东壮烈牺牲,这一大笔帐他早就算在了陆震风的头上。 这些恩怨就像他对花如玉的感情一样本来已经逐渐平复下去,但偶然间往事又被惊起,他在此刻忽然觉得很失落。他就算对花如玉再刻薄再愤怒,但他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他内心深处还是爱着花如玉的。 “好,现在滚回去了,你们就尽管放马过来,我今天要让你们见识到我白云飞的厉害。”白云飞心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脑海里也不断的重放着铁牛和关东惨死的画面。 新仇旧恨,今天要一并算清。 这些本来不该在决战时刻想起的事他偏偏又想起了,愤怒就像颗有毒的种子,一旦在内心生根发芽,怒火最终会吞噬自己。 看见白云飞没有反应,陆震风忽然又拱手道:“白大侠,可否听陆某人解释几句?” “你说!”白云飞忽然冷静了不少,他就要看看陆震风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陆震风朗声道:“白大侠,我东胜国与海南国交兵数年,长州城常年处于战火之中,去年我朝护国大将军苏长星率军击退海南叛逆,皇上圣明,顾惜百姓安危,不愿追击叛军,岂料停战一年,海南国多生事端,三番五次来我长州城挑衅。” 白云飞静静的听着,城墙上下数千人也全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陆震风一个人的声音在响:“白大侠友人死于北方秦州府,据悉乃是黑侠率十三路黑道中人所为,此刻长州城潜有危机,关乎两国交战,我陆某不才,受江湖同道和皇上看重,我想此刻乃是用人之际,于情于理都应攘外敌再安内忧,白大侠以为如何?” 白云飞冷冷的看着他,一字字道:“我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来这里只要三个人,一、天杀星,二、廖七星,三、千日红,今天谁要拦我,我就杀谁。” 陆震风怔了怔,他完全没料到白云飞如此不通情理。 第一百八十章 血洗英雄泪 陆震风又拱手道:“白大侠,海南国这两日就会大举来犯,我等为何要自相残杀?何不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对抗叛军?” 他顿了顿,又道:“白大侠兴许认为陆某包庇十三路黑道联盟中人,江湖恩怨自有江湖规矩解决,但此刻军情危急,我等集中力量消灭叛逆,事后可再论恩怨,更何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们纵然是十三路黑道中人,但大家集中起来对敌,为国除害,岂非也是功德一件?陆某还望白大侠三思,以大局为重。” 白云飞哈哈大笑:“放你的狗屁,假惺惺的做好人,你以为你是少林高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再说一次,今天我来到长州城,就没打算和气收场,天杀星你们再不自己滚出来送死,小心我今天铲平这座城池。” 一见他这番狂妄之极的态度,城下一个声音响起:“混帐东西,你以为你是谁啊?这里是长州属地,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花如玉紧张的看着白云飞,心里不断在祈祷:白大哥,走啊,快走,你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白云飞怒视着护城河下的人群:“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这一声当真有如惊天霹雷,所有人都被他这声怒吼吓了一大跳。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汉子,他手上拿着一把长剑,缓缓道:“我就是你的老子,驷马岭的龙大爷是也,你在风陵渡口杀我兄弟,我今天就来讨回公道。” 白云飞大笑:“狗日的果然是十三路黑道中人,老子今天让你有去无回,来吧!” 不等白云飞说完,龙千岁突然飞身而起,像只飞鹰一样直掠白云飞,闪动的剑光直取白云飞上三路。 这龙千岁其实也是有心一试白云飞的武功深浅,所以单独冲上来冒险一击,他这“雄鹰展翅”威力不弱,亦是成名绝技,一出手就是致命杀着,他料定白云飞只能躲避不能还击。 眼看着长剑就送到了白云飞眼前,谁知白云飞连动都未动,左手呈掌拍出,这一掌直接拍飞了龙千岁的长剑,紧接着右拳直挺挺击出。 龙千岁鼻梁骨断裂的声音几千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整个人掠起的时候像只老鹰,被打飞回去的时候却像瘫烂泥。 这一拳直接震惊了黑道中人。 白云飞的拳掌居然直接把驷马岭大当家打翻,他果然是有那个嚣张的资本。 枯竹、寒梅、孤松对望一眼,三人同时从人群里飞身而出,只见三条人影掠出,半空中剑光乱闪,三人人影分合不清,配合着的剑式非但速度不慢,而且方位巧妙多变,白云飞绝不能徒手拍兵刃。 白云飞也确实没有拍兵刃,对方来势凶猛,但他应变更快,他忽然也一掠而出,他这一掠就不知比枯竹三人快出去多少,半空中一片劲风扫过,破旧不堪的蓝衣披风立即变为一面坚铁钢板。 以披风作剑式,白云飞运起纯熟的旋风斩,钢板扫过,枯竹三人同时惨呼,他们从哪里来就飞回哪里去。 其实白云飞的这一招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只是来得太快,对方根本就看不清楚。 一招制敌,披风上竟未沾染半滴鲜血,看到这等神功,人人俱是惊骇的表情。 “小东西也敢来惹大爷我,今日就用尔等鲜血祭我好兄弟在天之灵。”白云飞一声怒吼,双手一抓,一股无形气劲向人群隔空涌去。 躲在人群中的天杀星居然身不由己突然飞起,手脚慌乱的飞向白云飞。 相隔十多丈,白云飞这手法就像磁铁一样把天杀星吸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白云飞一记铁拳击在天杀星肚子上,天杀星像皮球一样又被打飞了回去。 桥上的士兵立即把天杀星接住,天杀星居然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 众人正在奇怪,饿虎岗大当家肖远志大叫:“危险,大家快让开。” 哪里还让得开?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天杀星整个人突然爆裂,仿佛炸药一样爆炸,桥上被炸翻一片人,空中也下了一片“血肉雨”。 天杀星死得尸骨无存。 “少林寺的擒龙手?”陆剑站在城楼上惊讶道。 “不是!”陆震风面色铁青,“这是传说中的先天气功,无影无综,收放自如,杀人于无形,天杀星的体内被他一拳打入了极为霸道的爆裂之气。” 陆剑顿时瞠目结舌。 城下,十三路黑道的人再也按耐不住,纷纷拔出兵刃冲向白云飞,一瞬间就涌上去二十多个高手。 “来得好。”白云飞冷笑道,“让你们知道杀人偿命的代价。” 话音一落,他纵身施展“翱翔白云间”,半空中双掌齐飞,凌空一记“秋风游刃”推了出去。 他这“秋风游刃”其实还不能和蓬莱岛上上官秋虹那么猛烈的“秋风游刃”相比,他的隔空气劲其实只得其法门,而不具备其威力,饶是如此,这些人也一样抵抗不了。 一个个怒火攻心,以为一拥而上就可把白云飞乱刀分尸,结果大多数人猝不及防,反被白云飞就地正法。 只见灰蒙蒙的沙尘中,一道“砍刀”形状的无形气浪旋转着飞向冲上来的人,“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许多人连人带剑当场被拦腰斩为两截,血箭漫天乱飙。 如此凶猛的杀戮,白云飞早就置之不理,他本不是如此无情,但压抑多日,“燕南来”傲气豪气血气一并被激发了出来,这一爆发就一发而不可收拾。 眨眼间二十多个高手就死去大半,剩下六人欺身上前。 白云飞踏着死尸垫脚俯冲,身手夺过一杆链子枪反手推出,那枪柄居然没入人心窝,枪尖握在白云飞手上。 再一反手,空中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声,枪尖刺入另一人的喉咙,鲜血已经喷不出来了。 剩下四人形成一个包围圆圈,两把长刀两把利剑齐刺白云飞全身。 “铮铮铮铮”四声脆响,刀剑好象撞上了什么坚盾,其实就是撞上了白云飞施展出来的分劲功。 四人一错愕,白云飞的披风和脚在空中优雅的盘旋了一圈。 “砰砰砰砰!” 四具尸体的脖子已断,口吐白沫倒在沙土中,等白云飞的身型落地时,鲜血才从这些人的鼻子耳朵眼睛中不断流出。 十三路黑道的人个个都是杀人如麻的好手,但哪里见过这等一口气击震死几十个人的凶残手法,这等神功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一时间人人俱是心惊胆战,目瞪口呆。 这白云飞连剑都未出,赤手空拳就杀了个血流成河,尸积成山。 “哈哈哈哈!”白云飞豪气再生,纵声狂笑,笑声在冷风中飘扬,四野震动,“你们看清楚,老子就是白云飞,就是要你们这些鼠辈狗命的白云飞。” “有胆子杀我兄弟,现在怎么没胆子来杀我了?”白云飞突然大吼一声,“都给老子滚过来!” 这一声怒喝直震得几千人脑袋发麻,耳朵嗡嗡作响。 所有人竟然都齐刷刷的退后了几步,人人都产生了恐惧的心理。 廖七星和千日红早就吓得肝胆俱裂,悔不该跟着黑侠惨杀关东,现在报应终于来了。 陆震风站在城楼上,冷冷道:“放箭。” “放箭!”一声令下,城楼上准备多时的弓箭手列队万箭齐发,半空中箭支“呜呜”作响。 “噗噗噗噗噗噗”一阵乱响,这并不是箭支刺进血肉里的声音,而是无数强弓硬箭刺在无形气场上的声音。 蓬莱岛上的奇遇早让白云飞学会护身罡气和气功的运用法门,郊外沙土地中,一个半球形状的气场早已形成,这些常年对抗海上倭寇和叛军的箭支本来连分劲功也可以刺穿,但一撞上这气场,就被气场那股柔和的力量给吸住了,非但刺不进去而且也掉不下来。 远远望去,这等景象倒也壮观,远处的沙地上好象有个大刺猬。 “狗日的陆震风,你还是那么卑鄙,耗我内力是吗?”白云飞冷笑道,双手缓缓张开,凝神静气,“嘭”的一声,附在气场上的箭支立即开始燃烧。 片刻后,白云飞只觉得气功减弱很多,不禁猛展双臂,大吼道:“给我回去。” “飕飕飕飕!”带火的箭支奇迹般的飞了回去,长州城城墙上下顿时一片大乱。 城楼上的弓箭手纵然身经百战,但还是始料不及这些箭居然会反弹回来。 那一瞬间,起码有一百多人中箭,纷纷跌下城楼,护城河里“扑通扑通”的落水声连成一片,河水变成了血水。 “陆剑陆武!”陆震风再次发出了命令。 “在!” 陆震风冷冷道:“你们上!” “是!” 话音一落,城楼上两道白色刀光如高山流瀑一样俯冲而下。 陆家嫡传弟子终于出手,长刀在空中呼啸,啸声时有时无,来势虽慢,但一听就知道这两人刀法绝不弱。 赤手空拳上阵这次恐怕就凶多吉少了,白云飞点点头:“两个小子在嵩阳就显得不凡,陆震风是让你们来送死的,你们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说完,他手一招,袍下的暗夜流光剑旋转着到了手上。 “嗡”的一声,暗夜流光剑通体冰蓝,颜色堪比万里碧空。 长剑出鞘,佳人怀抱。 英雄无悔,剑气天啸。 第一百八十一章 傲气啸长空 冷风,冷风中有黄沙。 黄沙中刀光剑影闪烁,长州城北边天空上,一道蓝色剑光迎着两刀白色刀光直飞冲天。 面对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白云飞丝毫不惊,陆剑陆武一下来他不退反进,迎着对方两人形成的包夹之势冲刀阵中飘去。 武功有时候也胜在一个“气”字上,杀人就是要一鼓作气,势如破竹。 十一郎的一剑封喉、燕南来的神州万里、冯青梅的临战助跑、辛梦来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些成名剑客都有各自的提气发怒之时,白云飞也不例外。 陆剑陆武可算是长州城的一流高手,刀法也深得陆震风的精粹,两人在空中的时候刀招就在不断变化。 陆剑以不断变化着的柔和招数断后,陆武却是力劈华山一样一往直前,两人一前一后、一刚一柔,配合可说毫无瑕疵,以白云飞为圆心的方圆一里地都在这二人的刀气笼罩范围下。 一见白云飞不退反进,两人暗暗吃了一惊。 陆剑忽然一刀撩去,一股气浪立即涌向白云飞面门,这股阴柔的气劲刚刚一发出,陆武隔空一刀猛劈出去,他这一刀还未劈完,陆剑再出一刀。 连续三刀,三道组合叠加的气浪直卷白云飞。 “好,长江三叠浪。”白云飞横向盘旋,剑式“唰唰唰”的展开。 城楼上的陆震风耸然动容:“浪里寻花?” 花如玉的脸上更是泛起阵阵红晕,而这红晕似乎都被暗夜流光剑的光辉所遮掩,陆震风丝毫没有发觉。 “铮铮”两声兵器交错声,半空中闪出一丝强亮的电光火花。 群豪一见陆家中人居然接住了白云飞这诡异的一击,忍不住就要喝起彩来。 这时陆剑陆武已经落地,二人看似相安无事,实则暗自叫苦。 他们虽然勉强接住了白云飞的第一招,但陆剑却是手臂发麻,长刀嗡嗡直响,刀险些脱手,而陆武站在地上一动不动,体内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握刀的手虎口已被震裂开,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入沙土中。 再看白云飞,一个纵身就到了桥前。 他双脚在士兵的人头上踩过,“噼里啪啦”一阵兵刃乱响之后,白云飞左手夺过五面大红旌旗,转身再一扬手,五面大旗如标枪一样冲着陆剑陆武两兄弟飞去,这一变化之快,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更让人想都不敢想的是五面大旗飞到一半居然自发燃烧,犹如五支大火箭冲这二人轰去。 陆剑二人此时已被白云飞震成内伤,哪里还反应得过来。 “小心!”花如玉大喊道。 “啪,噗噗噗”连续几声响起。 饶是陆剑武艺高强也无可奈何,他站到陆武面前拼尽全力,撒刀后双掌合十接大旗。 他接住了第一面,但对接踵而至的第二面第三面再也无能为力。 眼睁睁的看着旗尖插入自己胸膛。 这本是长州城军队行军喊号的大旗,他死也没想到这助阵的旗帜居然杀死了自己。 陆剑中旗后全身立即被火焰吞噬,整个人立即迅速被烧得兹兹作响,惨叫声悲恸四野,令人不忍再听。 “大哥!”陆武那一刻肝胆俱裂。 只不过白云飞的暗夜流光剑这时已经从城门下老鹰般的掠了回来。 这一掠简直雷霆万均势不可当,千仇万恨集中在这一剑上向陆武身上招呼过去。 此时此地,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抵挡这天怒一剑? “咔嚓”一声,陆武本能的举刀一挡,白云飞真怒迸发,当场一剑劈柴似把他连人带刀从头到脚劈为两半,血肉模糊的两半截尸身与黄沙迅速滚成一片,滚出去很远居然也燃烧起来。 这二人本是陆震风得力部下,不过在白云飞的无情剑下就是干柴加木棍,尸骨无存,化为灰烬。 这一来一去几千人看得清清楚楚,谁也没想到白云飞如此凶狠,十三路黑道的人彻底没了脾气,这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半步。 白云飞落地后纵声狂笑:“哈哈哈哈,你们有这么多人又怎样?这里就算是龙潭虎穴,老子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你们就算一起上来,我白云飞又有何惧?” 他纵情怒吼,这一次吼完就主动冲了上去,暗夜流光剑也变得通红,它也久已不见红,誓要在今日渴饮人血,只因主人的冲天怒火。 一时间,城楼下乱成一片。 无论什么兵器,一挨着暗夜流光剑不是断就是飞;无论什么人,一靠近白云飞身边不是伤就是死。 几千人的军队愣是挡不住他一个人砍瓜切菜的攻势,其实也不是挡不住,只是白云飞杀红了眼,几乎已失去理智,当年在天剑山花如玉的背叛,这种痛苦和愤怒,就算是杀光所有人,踏平长州城也填补不了,何况朋友惨死,这更是让人无法抑制。 白云飞忽然就体会了十一郎当初在天剑山为什么能一招之内就把辛梦来给刺死,就是因为有股“气”,一股血气,这股血气足够无敌。 英雄无悔,剑神无情,该忍时隐姓埋名不问世情,不忍时怒火滔天杀人如麻,血染黄沙,快意恩仇,这本是剑客自尊,不容任何人践踏。 白云飞双眼布满血丝,逢人就砍,见人就杀,这一战当真是比任何一战都惨烈。 长州军队和蓬莱女国相比,这些终年和叛军倭寇交战的剽悍男儿,不但训练有素,而且更加悍不畏死。 一批接一批的冲上来,枯木建造的吊桥完全就是一块案板,而白云飞纯粹是那案板上的绞肉机器,暗夜流光剑用得最多的招数就是“浪里寻花”,这些士兵有的跌入水中、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连兵器都被绞碎,这等恐怖的屠杀,足够任何一个人为之震撼。 无数鲜红的血花,就像是火焰般不断从剑光中飞溅而出,和一片片银白惨红的刀光剑影交织出一幅令人永远也忘不了的画面。 没有人能形容这种美,美得如此凄厉,如此残酷,如此惨烈。 在这一瞬间,人世间所有的万事万物万种生机仿佛都被这种美所震慑而停止,这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这一瞬间仿佛就是永恒。 天地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能永垂不朽,唯有“死”才能接近永恒。 白云飞突然仰头狂啸,混杂了内功的啸声还真有些佛门狮子吼的味道,准确的说他这是杀得痛快而嚎叫,丝毫不顾此身在何处,无数人都趴在了地上蒙住了耳朵。 护城河更是“轰轰轰”的掀起数丈高的水花。 花如玉只觉得自己连心跳不止,她终于还是知道自己错了。 ——我爱的人应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 这是她七年前送给“燕南来”的临别话语。 这句话,古往今来不知害苦了多少英雄豪杰,累痛了多少红颜琴心,花如玉猛然回忆起与“燕南来”曾经在落叶国,与当年十三路黑道的血战就是这般情形。 看破世上纷纷事,冲破雨箭风刀,悠悠红尘只有你,是我知己同道,看你纵情四啸,爱你的真和狂傲,云上飞扬天下行,一剑尽扫妖魔道…… “拿我刀来!”陆震风也忍得差不多了,转头向下人说道。 “是,城主!” “震风!”花如玉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目中尽是忧虑。 “夫人!”陆震风也握住他的手,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花如玉摇头道:“别去!” 陆震风大笑:“夫人,大敌当前,我们不可逃避,我陆震风乃是天下第一刀,岂能临阵畏缩?” 花如玉心乱如麻,万般话语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不断涌起的思绪却被城下白云飞的狂笑给打断:“哈哈哈,陆震风你要当缩头乌龟,老子今天就杀光你的人,我看你下不下来?” 话音立即又被惨叫声淹没。 这时候逐日追风刀已递了上来,刀上的猫眼明珠刺目发亮。 “咔”的一声,名刀也终于出鞘,刀身像面镜子一样光华精亮,就连天空中的乌云仿佛也已变色。 陆震风凝神静气,大喊一声:“白云飞!” 白云飞刚闻其声,顿时感觉上空有股巨大的气浪压了下来。 再一抬头,陆震风的身影如千斤坠落下,人未到,刀锋已作雷霆万均之势先发制人。 一看是陆震风亲自动手,白云飞不敢怠慢,运集力气,举剑过头,存心硬接他这当头一刀。 “呛”的一声脆响,逐日追风刀终于砸在了暗夜流光剑的剑身上。 同时也是“轰隆”一声巨响,吊桥经受不起两股极强的内力冲撞而轰然倒塌。 白云飞和陆震风一起坠入河中,再也不见身影。 所有人都惊骇的注视着护城河这片“血河”,谁也不知道这二人情况如何。 到底是陆震风胜出还是白云飞杀得暗无天日,人人俱是呼吸急促,汗湿重衣。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天外来大军 血水平静许久,“哗、哗”两声,白云飞和陆震风两人双双冲出水面,直飞冲天。 半空中“噼里啪啦”一声金铁撞击之声,刀锋剑式密如鞭炮,刺得人耳朵阵痛,这二人竟是不相上下,激起来的气浪令远隔数丈的花如玉都感觉头皮发麻。 十三路黑道的人这才知道白云飞武功盖世,自己这一边就算人再多,冲上去也是送死,惟有陆震风才能与其抗衡。 “啪”的一声,两人空中对了一掌,白云飞轻飘飘的落在城楼上,而陆震风却倒退到城下。 白云飞这一落居然落在了花如玉身边,四周的士兵都是惊疑不定。 “白大哥!”花如玉忍不住唤了一声,白云飞举剑凝神,根本就未理她。 这一掌直接让白云飞有些清醒过来,刚才在城下一番激战,他还是有些大意了,因为体内的先天气功已经耗得差不多了,此刻再和陆震风对决,只能实实在在硬凭内力制胜。 虽然陆震风这七年来也丝毫未把武功落下过,但刚才一交手,他也发现白云飞内功深厚,实是生平罕见,但见白云飞如此年轻,却有近乎六七十年的功力修为,他心里也不禁七上八下的。 这场大战打下去谁胜谁负还真是难说得很。 此刻城墙上下一千多人安静得鸦雀无声,人人亲眼目睹这等惊世骇俗的刀剑之争,都情不自禁被两位绝代高手的风采所吸引。 又过了片刻,白云飞和陆震风同时起身,两人面对面的直飞而去。 暗夜流光剑完全就是城楼上射下来的箭,没有半点招式向陆震风刺去;而逐日追风刀刀光闪烁,带着种奇异的弧度自下而上向白云飞撩去。 这时稍微有些武学造诣的人都看得出,这二人采用的是刀剑中最原始的办法——刺和劈,二人存心以没有变化的招数硬拼,看似没有变化,但各自运用的力量、速度、方位都足已把世上任何招数变化路子封死,足够把各自的极限发挥出来。 不能躲,不能闪,不能架,只能硬接,这已是刀剑的高等境界,躲是躲不开的,硬接的结果是有一方若稍弱半分就当场死亡。 随着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剑尖和刀尖竟然相撞,俨然半空中两面铜墙铁壁撞击,城下沙尘“呼”的一下掀起,河中的血水被震起至少十余丈高,人们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这等声威,足令风云激荡,山河变色。 白云飞和陆震风二人就定在空中以相撞之势对峙着,两人的额头上不断冒出白烟蒸汽来,显然是暗中在对抗内劲,就连暗夜流光剑和逐日追风刀都在“嗡嗡”作响,仿佛神兵利器都无法承受这种惊人的力量。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空气爆裂了,白云飞倒退着飞回了城楼,陆震风也倒飞回河边。 城楼上,白云飞站定后,一股鲜血终于从他额间缓缓流下,群豪大喜,白云飞终于显出了败像,刚才这一招对撞,他脑袋显然中了一记刀光; 不过转过头看陆震风,陆震风虽然没有出血的痕迹,但脸色苍白如纸,甚至还有点发青,他受的内伤比白云飞严重多了。 城楼上的士兵一看白云飞流血,认为有机可趁,纷纷扬起盾牌长矛冲了上去。 “滚开!”白云飞大吼一声,连看也不看,反手一剑向后撩去。 “啪啪啪啪”的一连串脆响,无形的剑气划过,城楼上一片惨叫,当场跌下去二三十个人,这些人身上的铠甲和武器没有哪一件是完整的。 那廖七星和千日红一直畏缩在人群里,这时看到白云飞受伤后的一剑仍然有这般余威,两人的脸都变成了死灰色。 “暗夜流光剑!”陆震风喃喃的念着,“难道又是燕南来的传人?这不可能?” 白云飞没有说话,只是握剑冷冷的站在城楼上。 他还没动用飞燕六式、神州万里剑、神魔白云剑这些绝杀,他知道陆震风当年在天剑山也曾用出风动四野、燕云十八刀这些独门绝学。 那是与飞燕六式、神州万里剑差不多威力的刀法精粹,如果此刻他们同时施展出来对抗,这长州城恐怕真要被轰成平地,但这并不是最重要一点,关键是白云飞的神魔白云剑一直以来都没有彻底练成,只因这完全不是人练的剑法,这是魔鬼的剑法,它不应该在人间出现。 “难道今天真的是我骄傲大意了?”白云飞兀自想着,忽然感觉手臂有些冰凉发痒,低头一看,手臂上居然有只跳蚤,再看了看,那并不是真的跳蚤,而是蝗虫。 白云飞大吃了一惊,以自己现在的武学造诣,方圆几里地,飞虫都逃不过自己的感应,那么这蝗虫又是从何而来? 此刻不光是他吃惊,陆震风更吃惊,因为他手上居然出现了三只蝗虫。 “这蝗虫怎么来的?”陆震风忍不住抬起了头。 这时候怪事情终于发生了。 全城上下千多人都听到了“兹兹”的声音,这种怪声音好象是从西面临海的沙尘中传来,而且声音还不是单一的,隐隐中有股慑人心魂的力量,好象千军万马在涌动。 “发生什么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向西边望去。 一望无际的地平线上,远远的出现了一片乌云,但乌云更像是股浓烟,浓烟正向长州城涌来。 飞得近了,所有人这才看清楚,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浓烟,而是蝗虫!成千上万的蝗虫! 多得数都数不清,白云飞自信见过无数怪事,但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蝗虫,黑压压的一大片,后面还在不断涌来,遮天蔽日一般叫人心惊胆战。 “有蝗虫,有蝗虫!”城下有人大叫起来。 蝗虫群飞到长州城上空开始下降,不断的飘到人身上。 一只、两只、三只……一开始还不觉得怎样,但随着飘来的虫越来越多,人群开始慌乱起来,人人都手脚慌乱的抖着衣服。 白云飞也躲闪着,这蝗虫群简直如同下雨一般,越下越大,越下越密。 “收吊桥,关城门!”陆震风运功喊道。 士兵们赶紧行动起来,不过这哪里有用,蝗虫雨全是从天而降,铺天盖地的洒下来,关闭城门毫无作用。 花如玉在城楼上也是东躲西藏,蝗虫对人并没有伤害,但是数目多了,看上去十分恶心。 但是,当所有人都这样认为的时候,大家才知道错了。 一开始飞来的蝗群,一只虫不过与庄稼里的普通蝗虫无异,但随着天空涌来的“蝗虫援军”一多,白云飞发现这些蝗虫竟是变异种类,一只虫居然有拳头般大小,而且还向守城兵士发动了攻击。 城墙下本是遍地死尸,但蝗虫大军扫过,城墙下就遍地白骨了。 蝗虫啃尸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不少人都瘫软了手脚。 陆震风也是身经百战的人,但也未见过这等骇人的景象,他一面挥舞着刀一面飞上了城墙。 “不要慌,不要慌!”陆震风大叫着,“举盾牌,盾牌手举盾牌!” 城楼上的士兵纷纷朝天举盾,形成一片铜墙铁壁,那些飞来的蝗虫好象来势太猛,连盾牌都被撞得“蓬蓬”乱响,这蝗虫群来得多,来得怪,让人瞠目结舌,不少蝗虫居然撞死在盾牌上。 白云飞还在城楼上**,花如玉赶紧冲了上拉住他:“快过来,你不要命了。” 白云飞早就被吓傻,赶紧躲在盾牌下,他注意到这些盾牌比普通战场上的盾牌都要大,都要结实,他忍不住问道:“这些盾牌怎么这么大?” 花如玉道:“此乃我长州军在海上御敌箭支的强盾,一面盾牌不但要保护军士,而且也要保护船体。” 白云飞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他忽然也理解长州城的城墙为什么筑得这么高,这样不但可以抵抗强弓猛箭,也能抵挡蝗虫,不少蝗虫撞死在城墙上迸为一片绿水,恶心极了。 这时他又往外看了看,城门已经关闭,城下完全就是一片“虫海”,本来遍地尸首,但这时下面就连白骨都看不到了,鲜血全变为了绿浆。 渐渐的,城楼上的盾牌列队抵抗不住了,蝗虫来得实在太多太猛,冲击力越来越强,盾牌上面的虫尸已经积起来一米多厚,缝隙间不断渗出粘乎乎的死尸绿液,流得这么士兵们满脸都是,但没有哪一个人敢放松半分。 陆震风挥舞着逐日追风刀疯子一样跑上城楼西面的烽火台上,舞起一片光华阻拦着蝗虫进犯,一时间绿液飞溅,断肢乱飙。 但他武功再高也毕竟也是个人之力,除了他站立的那一小块地方干净外,其他地方全是虫山虫海了。 白云飞不觉豪气又生,骂道:“狗日的陆震风有胆量,老子岂能当乌龟?”说完他也拎起暗夜流光剑杀了出去。 “别出去,回来!”花如玉焦急的大喊着,但哪里还拉得住他?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追击蝗虫党 风云突变,河山变色。 长州城的西面烽火台上,一个蓝衫剑客和一个黑衣刀客正施展着各种的绝技对抗着蝗虫大军。 人类在面对天灾人害之时,仇恨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陆震风一看是白云飞赶来,边舞边道:“白大侠快退回去,危险,这些蝗虫要吃人!” 白云飞纵声大笑:“老子用得着退?”他手上的暗夜流光剑舞动得丝毫不比陆震风慢。 两人都是经过一场大战,此刻居然还能挥起一片光幕,二人都不禁对对方心下暗自敬佩,佩服的不但是对方武功高强,而且也是临危不乱。 只是舞得一阵,蝗虫云丝毫也看不出有减弱的趋势,天际中的“乌云”却越集越多。 白云飞和陆震风越打越心急,白云飞实在是惊怒交加,猛的一挥手,神州万里剑中的淡紫色新月型剑光冲天上飙去。 天上一片“乌云”立即被切为两半,不过他这剑气虽然凶悍,但对付蝗虫群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只见那分为两半的“乌云”像股龙卷风似的涌来,白云飞只觉得呼吸都已急促,到处都是腐尸气味,这样打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这绝不是天灾!”白云飞喊道。 陆震风回答道:“长州城从未出现过这等怪事,怕是有人蓄意所为。” 这时蝗虫大军已经越过城墙,向城中肆虐。 城中的房屋一栋接一栋的倒塌,瓦片噼里啪啦乱响,这些蝗虫居然连瓦片都要啃吃,城中的百姓更是鬼哭狼嚎,惨呼连天。 长州城完全成了人间地狱。 一个白衣身影这时候也从城楼下飘下去,花如玉已经拿出碧水落影弓毫无章法的挥舞着,为那些四散逃窜的百姓掩护着。 蝗虫群中俨然有位白衣仙子下凡,挥舞短弓在救赎众生。 “夫人,危险!”陆震风大喊一声,纵身跃下城楼。 白云飞速度更快,剑光一闪,人就到了花如玉身边。 “你疯了!”白云飞一把搂过她的腰肢,施展开旋风斩,花如玉似觉得短弓根本不起作用,索性拿出朱雀箭挥舞,而天空中又是几大片“乌云”压下来,陆震风完全被淹没在虫海里,旁人看来根本就不见人,只能见到白色刀光在闪烁。 又过去了大约一刻钟,长洲城北门的百姓差不多全变为了白骨。 花如玉急得快要哭了出来,这一急,手上的朱雀箭“轰”的一声自燃起来,蝗虫怕火,一遇上火就四散飞开。 情急之下陆震风倒是开了窍,立即吼开:“点火,大家快点火,蝗虫怕火。” 士兵和百姓们这才如梦方醒,一个个拼死点火。 城楼上,火堆一片片的燃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难闻的焦臭味。 北门附近,活下来的人们更是慌乱无比。 木材、火把、遮棚、稻草、屋梁……甚至连衣服、白纸、杂草等等,能烧的东西全丢进火里燃烧,一时间长州城狼烟滚滚,这情景简直比行军打仗都还恐怖。 火光一起,蝗虫来势果然弱了下来,但空中的“乌云”还是阵阵散开不去。 “这蝗虫群怕是有人刻意放来造成灾害!”白云飞说,“不去除源头,只怕这城彻底被踏平。” 花如玉全身都被熏黑,一听白云飞的话也深感赞同。 白云飞这时体力渐渐不支,但他还是咬牙施展“翱翔白云间”纵身向西面天空飞去。 “我也去!”花如玉的身型紧紧跟在白云飞后面。 “夫人!”陆震风大喊道。 花如玉沉声道:“震风你在这里抵挡,我去铲除根源。”说罢,她纵身跃出城楼。 陆震风也筋疲力尽,哪里还有力气去追。 长州城毗邻南海,白云飞飞出去不远,就看见天空中的“乌云”的确是从海边涌来。 碧蓝的海面上果然停泊着好几艘巨大的战船,船上站满了身着海南国铠甲的兵士,这些人一批接一批的搬动着巨大的木箱走上甲板。 箱盖一揭开,里面竟然全是杂草和拳头大小的蝗虫,蝗虫鸣叫着飞上天空。 “果然是这些人干的好事!”白云飞惊呼。 花如玉已追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扬起了碧水落影弓,架起朱雀箭,连续五六支烈火箭射了出去。 火箭射在船身上立即燃起大火,白云飞忽然发现这些蝗虫其实还受人指挥,因为其中的主战船船舱里飘出一阵又一阵奇怪的笛声,这笛声好象是种讯号,指挥着这些蝗虫涌向长州城。 白云飞愣了愣,忽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不禁道:“杀上去,否则大家今天全死在这里。” 花如玉本能的点点头,两人施展着踏雪无痕掠水而去。 花如玉本来就轻功了得,一直观战未曾动手,此刻突然掠去,身形反倒冲在了白云飞的前面。 “小心!”白云飞的声音又响起。 花如玉一惊,六七艘战船突然射来一片箭雨。 这些海南国的人果然有所防备,知道长州城必有高手杀来,二话不说就放箭。 海上就不同于陆地,尤其是武功高手,若要施展轻功防御能力就大为减弱,若不集中全力分劲功和护身罡气就激发不出来。 激战到现在,白云飞和花如玉哪还有力气施展高等绝学。 白云飞情急之下干脆直接拉住花如玉一头扎进海水中,也许是杀人杀得太多,救人反而倒成了一种本能。 一下水,白云飞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曾经在蓬莱岛凤凰宫第二层脱困的时候,白云飞可谓是把云飞扬那句“水可载舟、亦能覆舟”的话给领悟了。 他在水下游得比滑鱼都还快。 水底实在很美、很静。 这里是个与红尘俗世隔绝的地方,看着各式各样的鱼虾在自己面前悠闲地游过去,看着水草在砂石间袅娜起舞,这种感觉绝不是未曾经历此境的人所能领略得到的。 白云飞一下子平静了不少,他回过头看了看花如玉。 其实他不必看,曾经他与花如玉也不知一起出生入死过多少次,他知道花如玉不会落下。 她在蓝蓝的水中真的很美,无论任何时候她看上去都像一个仙子那般美得出尘脱俗。 花如玉也怔怔的注视着他。 两个人对望许久,又快速向前面的船底游去。 海南国的战船建得十分巨大,比白云飞当初脱困蓬莱岛的船少说都大好四五倍。 从水中冲天而起再落到甲板上,其中有几艘战船就猖狂向大海深处逃窜,唯有这艘船空荡荡的居然一瞬间没了人影。 “刚才那些蝗虫就是从这几艘船上放出来的。”白云飞边说边钻下底舱,底舱空荡荡的,他看得出这里装那些蝗虫箱子足够摆下几百个,六艘战船容纳的蝗虫数量绝对惊人。 花如玉迟疑的看着白云飞。 “追!”白云飞咬牙道。 花如玉怔了怔。 白云飞明白她的眼神:“你若怕死你就给我滚回去。” 花如玉咬了咬嘴唇,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飞快的走到甲板上,默默的拉起了桅杆。 这次轮到白云飞有些内疚了,他一早就该想到在这个世界里,花如玉常年在长州生活着,对驾驶大船当然知道得比他多。 他武功再高,驾船的水平却是平庸,眼看着海南国的战船越行越远,白云飞也只得低头不吭声了。 不过花如玉还是很懂得白云飞的心情,无论如何也要追上去。 这二人阔别多年的默契还是在生死中不知觉的涌了上来。 “这样下去我们追不上他们!”花如玉看着海平线道。 白云飞咬牙道:“追不上也得追,舍利子很可能落在了海南国人手中。” 花如玉皱眉道:“为什么?” 白云飞忽然淡淡的说道:“陆震风果然厉害,我暂时还不能死。” 这句话本来牛头不对马嘴,花如玉却立即就明白过来:“燕……白大哥,你给少林寺许下了承诺吗?” 白云飞看着她冷笑道:“我给人许下的承诺多的是。” 花如玉默然不语。 白云飞又冷笑道:“我这条残命早就置之度外了,找回舍利子后我再取陆震风的狗命,我说的话我就一定要做到。” 花如玉默默的看着海面,神情相当复杂。 白云飞忽然又道:“其实你应该知道黑侠才对。” “我也只知道黑侠是海南国的人,处处作对我们长州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花如玉幽幽的说着。 “所以你就冒充他,让他招致东胜人追杀。”白云飞冷冷道,“你这一手太明显,怎么可能是人家对手?” 花如玉还是没说话,沉默中,海南国的战船已经消失在海平面上。 白云飞还是斩钉截铁的说道:“追,继续追,我就不信他们在大海上能躲到蓬莱岛上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海上漂流日 海天辽阔。 战船驶出很远,白云飞终于彻彻底底的冷静了下来。 这一次他还是托大了。 靠风帆驶出去的船只能顺风漂流,但大海茫茫,哪里能追击敌国战船,反倒是几阵大风刮过,两人在大海里迷失了方向。 “他们是故意引我们上船。”白云飞说道。 花如玉道:“何以见得?” “这船我们刚才看见明明有人,等躲开那阵箭雨之后上来,这船上一个人都没有,显然是要我们追击下去。”白云飞道,“可见这帮海南人是要引我们追上去。” 花如玉皱眉道:“现在是正南风,我们如果再往前,约莫半天之后就可以在海南国上岸。” 白云飞沉思着,道:“明明就是他们在放蝗虫,为何还故意露出蛛丝马迹让我们追?” “白大哥你怎么看?” 白云飞转过头,盯着她道:“你应该给我说老实话?” 花如玉神情一震,道:“什么老实话?” 白云飞一字字道:“陆震风,他到底是不是十三路黑道联盟的盟主?” “你为什么这样问?”花如玉道。 “因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白云飞忽然叹了口气,“黑侠和老总应该是两个生死冤家,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私下里却是明争暗斗,我在风陵城的时候遇着的假冒廖七星和后来在秦州府遇上的公子楚,这两个人表现得都不对。” 花如玉道:“哪里不对?” 白云飞道:“换个角度想一想,廖七星千日红无论是真是假,有没有人假冒,他们只与黑侠和老总有关联,天晓得他们到底是谁的人?但这却足够证明黑侠和老总都是利用他们打击对方。” 花如玉点点头:“你说得没错。” 白云飞道:“自从南都城牧阳马场被烧,我就知道十三路黑道会被我惊动,其他人如惊弓之鸟,会逃往他们的主子那里去,所有人逃到长州寻求保护,陆震风就算不是老总,但也脱不了干系。” 花如玉沉默着。 “公子楚当初想送我的那把白日飞云剑是海南国的风愚子大师所铸,这一点可以证明黑侠起码也与海南国有关系。”白云飞不等她问话又继续道,“海南国与东胜国交兵五六年,战火不断,而阻挡他们的首推你们长州城,黑侠如果真是海南人,那么他和老总对着干,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花如玉骇然的注视着白云飞,白云飞比七年前似乎更加聪明,思维更加犀利。 白云飞继续道:“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你们两帮人马打得死去活来,你们偏偏要把我牵扯进来,黑侠要进行的大事到底是什么?还有,如果陆震风是老总的话,为什么要招揽我?这完全不合常理?” 花如玉仍然沉默着。 “这些事只怕都与那舍利子有关,而这些飞蝗大军、黑白几路人马、那个冯青梅、这些人、这么多的事,线索过于复杂难解,不找到黑侠只怕实难揭开真相。” 听到这番话,花如玉忽然有点理解白云飞为什么坚持追击战船了,白云飞其实比她想象中冷静多了。 这份冷静是白云飞出生入死无数次换来的。 乌云拨开,阳光又落了下来,大船在海上起伏。 花如玉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道:“可是你为什么不再换一个角度想一想,震风为什么是老总呢?” 白云飞瞪着她:“那他为什么不是?你给我说理由出来。” 花如玉道:“白大哥,你和七年前一样,你还是那么固执,什么事都完全凭自己的想象去完成。” “你现在还是帮着陆震风说话是吧?”白云飞冷笑道,“我倒忘了,你今天早就不是那个惊鸿仙子,你今天是陆夫人了。” 又一阵沉默,海风徐徐吹来。 花如玉道:“白大哥,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但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住口。”白云飞怒道,“你别忘了,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这也是事实。” 花如玉的神色似有些窘迫,忍不住道:“白大哥,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这样呢?为什么你为了一个信念死死咬着不放呢?当年你坠下山崖的时候我早就给你说过,我爱的人应该是……” 花如玉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件事白云飞就怒火燃烧。 他忍不住走上前,一把抓住花如玉的衣襟,怒道:“你给我闭嘴,我白云飞辛辛苦苦拼打多年才集下那点声名,结果你和陆震风搞阴谋诡计害我坠崖,你可知道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花如玉有些紧张,白云飞从来不曾对她真正的发过大火。 “我流落到小山村,武功尽失,与狼群搏斗,身受重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被卷入暗夜流光剑一案,被全江湖人追杀,几番死里逃生;后来又流落到荒岛,被人阴谋陷害,露宿荒野、茹毛饮血,那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和陆震风在干什么?你们是不是在大宴宾客,颠龙銮凤?”白云飞越说越激动,“而这些,我全是拜陆震风所赐,如果不是你存心背叛,我白云飞会沦落成今天这个样子吗?我问你,这笔帐该怎么算?该算在谁头上?你说,你给我说出来!” 花如玉眼圈有些发红,哽咽道:“白大哥,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我见你活着我真的很高兴,你今天回来,你要如玉怎样如玉就怎样?只是……” “只是怎样?”白云飞怒视着她。 花如玉欲言又止,似有诸多难言之隐。 白云飞放开她,转过身迎着海风冷冷道:“你给我滚开,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你这贱女人,我早就把你看透了。” 他忽然大吼一声:“滚!” 花如玉目中落下两行泪来,低头默默的走下船舱。 这些年来她早就学会了忍耐,在曲解和委屈中忍耐。 这是一个女人的本份,世上任何女人都逃不开这一关。 白云飞气冲冲的站在甲板上了望着远方,也不再回头。 夜幕又缓缓落下。 花如玉在底舱下一直都没有出来过。 白云飞的怒气也渐渐消得差不多了,一阵奇怪的感觉又涌上了他心头。 他得承认,花如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这毕竟是他最爱的一个女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花如玉是他的情人,也是他的知己,更是他的好帮手,他们曾一起共同生死,一起闯刀山下火海,一起遨游江湖。 可是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现在当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时,他总是要和花如玉针锋相对,好像总是要想尽方法去刺伤她。 花如玉却总是完全不抵抗,更多的时候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除了默默的流泪外,她已无话可说。 她就是一支白玫瑰,她能扎伤了世人的手,但世人还是依旧喜欢玫瑰。 该打的也打了,该骂的也骂了。 白云飞忽然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他本来就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至少这冷冷的海上,这一半夜,他总该看看她是否完好,从水底出来后有没有受风寒。 带着这个想法,白云飞又钻下了底舱。 底舱里有盏昏黄的暗灯亮着,花如玉就像一个受惊的孩子一样,蹲在角落里默默的流泪。 她只能以泪水回报当年的错事。 人有时候做错一件事,就足够后悔终生。 看到如此凄凉的情形,白云飞的心又软了。 “算了,起来吧。”白云飞无可奈何的拍了拍她肩膀,“我怪你也没用,是我当年糊涂,太醉心武学,忽略你了。” 花如玉还是没动,只是哭得更加厉害。 任何人见到她都会忍不住心碎。 昔日纵横天下的惊鸿仙子,如今也是落得这幅惨状。 仙子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为情所困,终生难安,也许只有真正的浪子剑神,才能乐得一生逍遥自在,了无牵挂。 但这世上,有谁能真正的了无牵挂呢? 白云飞叹了口气,蹲下身放下剑,伸手拨开粘在她脸上的发丝,轻轻的唤了一声:“如玉。” 花如玉这才抬起头:“白大哥,你终于肯喊我了。” 白云飞凝注着她:“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 花如玉忽然抱住了白云飞,号啕大哭道:“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没错。”白云飞面无表情道,“任何女人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我也不能怪你!” 花如玉惊讶的看着他,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能从白云飞口中说出,她除了惊讶还是惊讶,看来白云飞这七年来历经沧桑,也看开了不少,想通了不少。 白云飞依旧面无表情:“那时候我一无所有,当然不会给你带来什么,也许你跟着陆震风会少受很多罪。”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云飞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可是在花如玉听来,这句话就意味着白云飞还是原谅了她。 白云飞叹了口气,又道:“我了解,女人要的是幸福的日子,其实我也能给你。” 花如玉把他抱得更紧,这种话是陆震风说不出来的,她本以为自己是陆震风的最爱,其实她只是陆震风的附属品。 她和白云飞之间仿佛有种心灵感应,只要两人在一起,他们内心所想的都能感觉得出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自古以来,但凡江湖中的美人们都逃不开这种命运,她们存活着,其实就是那些所谓英雄大侠身边的装饰品,人们因为英雄的声名才会欣赏她们,如果离开英雄,其实她们什么都不是,唯一是的不过是江湖恩怨的牺牲品。 谁又能了解她们? 正如谁又能了解像白云飞这种无根的浪子,那岂非正如池子里的浮萍孤苦无依? 也许只有成为一个男人的最初的恋人,她们才能找到真正的依靠。 花如玉抱着白云飞,一字字道:“白大哥,只要你今后我瞥下我,如玉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白云飞阴沉着脸不答话,只是拨弄着她的头发。 这些话的确是她从心里说出来的,她已决心不顾一切也要跟着白云飞,她不再去想这种事的后果,就算有天大的后果,她相信白云飞也可以为她解决。 因为她知道这蕴藏了这七年的感情种子已经发芽结果了,现在一旦爆发不可收拾。 她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她最爱的人还是白云飞,因为她是白云飞第一个恋人,白云飞那时候对她的感情就像关东铁牛对白云飞一样,一心一意、忠诚无私,随时准备着牺牲自己,付出自己的一切。 为什么她现在才想到呢? 这种情感往往都需要一个女人错过一次后才能明白,它来得实在太快,太猛烈,连她自己都几乎不能相信。 但这情感却又如此真实,令她不能不信。 爱情本就是世界上最奇妙的情感,没有人能了解,也没有人能控制,它不像友情需要由累积而深厚,它往往是突然发生的,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 爱情如果有理由可以解释的话那就不是爱情了。 她当初跟陆震风,就为了一句我爱的人是英雄,这还有理由可解释,但现在跟了白云飞,这理由呢? 于是…… 他们既没有狂欢,也没有激情,只是无限温柔地付出了自己,也占有了对方。 天上的仙子,人间的浪子,这本就是最般配的,只因他们能了解爱情里的寂寞。 就在这个深夜,就在这艘战船上,这本是多年前就该发生的事,现在发生是不是晚了些?或者现在发生已经不同与以前? 花如玉不愿意再去多想这些问题,她躺在白云飞臂弯里,白云飞的呼吸轻柔如春风。 海风从窗隙间吹进来,但火热夏意却已被隔断在窗外。 情人的世界是春天,激情已经褪去,大地和平而静寂。 过了今夜,明天又是怎样? 第一百八十五章 风愚子大师 正午。 海南国的码头渐渐出现在眼中,战船缓缓的靠了上去。 有关海南国的传说白云飞听得很多,江湖传言海南国就是世界的天涯海角,这里多的是奇人异士,所以白云飞的意识里,这里应该是个美丽的岛国。 现在他终于见到了这个岛国,但他已完全失望,完全怔住。 寸草不生,光秃秃的石头是死灰色的,冷、硬、狰狞,怒涛拍打着海岸,宛如千军呼啸,万马奔腾,这就是海南国码头的景象。 可更惊人的就是码头居然没有停着一只像样的船,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渔船千疮百孔、破烂不堪,码头上也有不少人,这些百姓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情形和嵩阳城的那些难民没有区别。 “这里遭遇了饥荒么?”白云飞跳下船就冲码头上跑去,花如玉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白云飞跑到一个中年汉子面前,他还没说话,中年汉子却抢先拉住了他的衣角:“大侠,你是东胜过来的吗?给口饭吃吧,大侠。” 白云飞愣道:“你们这里怎么了?” 中年汉子哀求道:“大侠,给口饭吃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白云飞这才注意到遍地的蝗虫。 这些蝗虫虽不及袭击长州城的蝗虫那么多那么大,但同样遍地乱爬,令人作呕。 难民个个惨状,成群结队,显然是受不了烈日和饥荒的折磨。 “这里……”白云飞失声道,“难道这里也遭受了蝗灾?” 海南国自己都遭遇蝗虫灾害,他们没有理由放虫害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这里的确遭遇了百年难遇的虫灾。” 白云飞和花如玉抬起头,只见一队兵士正朝这边走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一名将领问道,“你们是不是东胜国的人?” 白云飞点点头:“在下是东胜国的白云飞。” 将领神情一变,喝道:“果然是东胜恶贼,把他们二人抓起来。”说完,一群士兵就涌了过来。 “慢着。”白云飞大喝一声,“我为蝗虫而来,并非东胜的奸细。” 将领怒道:“一派胡言,我海南与东胜交兵多年,势不两立,岂容你这奸细混入?”他又挥了挥手,士兵们再次上前。 白云飞和花如玉正欲暗中运力,远处又有一个声音传来:“且慢动手。” 这个声音虽然很低,但其中蕴藏的内力却是十分深厚,人少说还在十多丈外,但声音却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白云飞吃惊不小,没想到海南小国,居然也有这等高手。 再一抬头,一个青衣童子缓缓向这边走来。 那将领似认得这青衣童子,立即拱手道:“原来是大师的弟子,末将有礼了。” 青衣童子微微一笑:“有劳许将军连日守卫码头,家师预计今日正午有两位贵客光临,弟子接家师之命前来迎接他们。” 许将军还有些迟疑:“但是他们二人乃是东胜国之人……” 青衣童子又笑道:“东胜海南,源出一家,这位白公子侠名远播,即使皇上和相国见他,也会以礼相待。” 许将军这才吃了一惊,立即拱手道:“那么请便吧。” 青衣童子这才走到白云飞面前拱手道:“家师正在舍下等待白公子光临,公子若不嫌弃,请跟我来吧?” 白云飞惊讶的注视着他,他不过是个小小童子,却有这么大的权威和武艺,他的师傅又是谁?这当真令人好奇。 白云飞立即还礼:“敢问令师大号,白某多谢公子来解围。” 青衣童子笑道:“其实家师名号,白大侠早已听说过,而且白大侠与家师也有不浅渊源。” 白云飞更加好奇:“哦?” 青衣童子道:“白公子还能记得白日飞云剑么?” 白云飞惊讶道:“北有蓝大先生,南有风愚大师,令师莫非就是人称铸剑无双的智者风愚子大师?” 青衣童子颔首笑道:“正是!” 花如玉也吃惊不小,这风愚子的大名她也早有耳闻。 海南国倍出能人,风愚子大师就是其中一个,传言风愚子大师不但精于铸剑、而且面相占卜、天文地理、奇门异术等等神奇之法他都会,在海南国,风愚子大师的地位丝毫不逊色于海南国国君。 不过相比另外几位东胜国的名师,风愚子的武功深浅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所有人都应该想到,一个精于铸剑的人,对剑法的认知一定不会差。 所以白云飞毫不犹豫的跟在青衣童子身后,花如玉自然也跟在白云飞身后。 海南国郊外的环境其实和蓬莱岛没有太大的区别。 林木森森,萧碧幽翠,一道木桥如彩虹般横卧池上,池水青绿而冷冽,上面点点浮萍。白云飞当然知道这清幽山涧流下的青泉汇集的泉水就是天下闻名的海南剑池,剑池僻静,远处云彩四合,风中有暮钟声缥缈传来。 绕过剑池,可以看见一个宽阔的石井,井旁有一个朱栏曲绕的六角山亭。 一缕孤烟从山亭中飘出,缥缈的烟雾中,清静的山亭里,有个羽衣高冠的白发老者,在独坐烹茶,他的寂寞,就和这动荡的世间一样。 但凡那些英雄高手,总是在乱世中避世,世人只闻其侠名,却不知其寂寞。 白云飞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海南剑池,悠由远长,这剑池中洗过剑的高手,历代光芒四射,烹茶品剑的人,可说无一不是绝顶的人物,天下无敌的云飞扬、纵横十九州的燕十三、神剑山庄的谢三少、魔教里的任天行、神出鬼没的逍遥侯、公孙谷主和蓝大先生……都曾光临于此,白某有幸,今日竟能被大师所邀,实在是三生有幸。” 青衣童子不禁面有惊色,这洗剑池的来历,白云飞知道得居然比他还多。 他虽吃惊,白发老者却一点不吃惊,只是缓缓的转过身来,注视着白云飞。 他的脸虽然消瘦,但一双眼睛却是相当有神采,白云飞只觉得老者的眼光比剑光都还锋利,还夺人,他甚至还觉得老者在这双眼睛上修炼得有某种特别的功夫。 老者注视着白云飞许久后,才叹息道:“那剑不适合你!” “什么剑?”白云飞愕然道。 老者道:“白日飞云剑。” 白云飞和花如玉都怔住。 老者忽然道:“你知道我是谁?” 白云飞道:“风愚子大师?” 风愚子点点头,忽又道:“世人传言白云飞和十一郎是当代名剑客,十一郎剑快剑利,白云飞才智过人,今日一见,真叫我失望得很,也不过如此罢了。” 在场的人立即全都愣住,这风愚子的口气简直大得不得了,他居然形容白云飞“不过如此”。 白云飞不禁道:“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愚子道:“我的意思就是白日飞云剑并不适合你用。” 白云飞赶紧拱手道:“还请大师解释一二。” 风愚子忽然笑了:“你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请教。” “后生仰慕大师才情,愿请大师为后辈指点迷津。”白云飞恭敬的说道。 “那么请上座。”风愚子点点头,吩咐童子道,“给两位看茶。” 青衣童子应声而去。 风愚子这才悠然道:“为人不识十一郎,自称英雄也枉然,若要识得十一郎,就须先识白云飞,白云飞的名字在东胜国如雷贯耳,就连皇家大内阴谋都被白云飞揭破,那么我想白云飞应该是个对权力没有什么兴趣的人。” 白云飞和花如玉面面相觑,两人都不知道这风愚子想说的是什么。 风愚子抬头道:“公子楚当日为我找来一块千年精钢,并请求为你铸把好剑,老夫生平铸剑只为两种人,一乃剑中高手,二乃有德之人。” 白云飞道:“所以大师也乃有德兼有才之人,故而名扬天下。” 风愚子道:“十三路黑道作乱天下几十载,老夫铸白日飞云剑是希望助公子一臂之力,但今日一见公子,老夫才知道那剑其实是把失败的作品。” 白云飞这才耸然动容,这风愚子大师足不出户竟也能知晓天下形势,果然是位世外高人,他忍不住道:“何以失败?” 风愚子盯着他道:“公子剑未出鞘,但杀气却相当重,老夫若是没猜错,公子来海南国之前必已杀人无数,满手鲜血,尽管不少人是该杀之人,但公子也错杀不少无辜之人,无论该杀之人或是无辜之人,都是人,只要是人,就没有别人能决定其生死,只不过呢,这世上能者之多,能者杀,无能者死,杀不杀都在矛盾之中。” 听到这番话,白云飞不禁起身拱手:“大师境界之高,白某当真佩服之极。” 风愚子也不理他,继续道:“白日飞云剑看似小巧平凡,但实则锋利无比,对于力量强大之人来说,无疑是把神兵利器,而要使用这样一把剑,非心若止水者不可驾驭,公子力量深厚,却不能合理运用,试问怎能驾驭白日飞云剑?” 白云飞叹了口气:“大师无愧为铸剑名家,句句实言,白某要多谢大师的指点。” 第一百八十六章 黑太阳令牌 风愚子点点头,道:“武学是命理哲学的一种体现,有人说习武强身就是这个意思,其实呢,剑法又是武学的一种体现,剑贵为兵中君子,用剑者就要求人如君子一般本性单一,或至正、或至邪,而剑的世界又以好剑为尊贵,正和邪就能达到极至,当然,武学也就跟着达到了极至,那么命理也同样达到了颠峰,故而名扬天下,或者遗臭万年。” 白云飞静静的听着,这些话他能听懂,所以他立即把贴身的暗夜流光剑抽了出来,道:“大师请看我这口宝剑,还请大师法眼评定。” 风愚子接过暗夜流光剑端详着,许久才道:“这是暗夜流光剑。” 白云飞赞叹道:“大师确是好眼力。” 风愚子道:“我之所以认得这剑,是因为这剑是我同门师兄弟所铸。” 白云飞算是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原来徐鲁子竟是大师同门?” “不光是他,蓝大先生同样亦是。”风愚子不紧不慢的说着,“我们三兄弟本是同门,三人都得师傅真传,所铸之剑尽管看似都为神兵,其实剑理却大不一样。” 白云飞道:“愿闻其详。” “这口暗夜流光剑,应是一口至邪之剑。”风愚子说道,“此剑原为燕南来所用,只因燕大侠本性正直,心性侠义,故能驾驭此等附集怨气的邪剑而不自伤其心,事实上,暗夜流光剑一出,杀戮四起,生灵涂炭。” 白云飞沉默了。 花如玉道:“那么蓝大先生呢?” 风愚子道:“蓝大先生本性偏邪,偏偏铸出来的剑却是至正神剑,故剑正心邪,这样一来剑理命理就可在矛盾之中得以发展下去。” 白云飞和花如玉似乎有些明白他的说法了,这种矛盾的说法恰恰也就是万物发展的根源。 风愚子似看透了白云飞的心思,道:“公子可知道蓝大先生爱徒冯青梅手上那口紫色短剑?” 白云飞惊讶道:“知道!” 风愚子道:“公子以为那位冯青梅剑法如何?” 白云飞皱眉回忆道:“冯姑娘乃是少林请来的强援,不像是本性凶残之徒,但剑法却恰恰走的是最凌厉狠毒的一路。” 风愚子笑了笑,道:“这就对了,所以她年纪轻轻,剑法有这番造诣已属难能可贵。” 白云飞忍不住道:“那么大师呢?大师也是铸剑名家,相剑、铸剑、识剑,我想又有另外一路对不对?” “这就是我今天要告诉你的。”风愚子的脸色严肃起来,“你能先到我这里,本就是天意。” “哦?”白云飞道,“难道我的剑路和大师有渊源?” 风愚子盯着他,一字字道:“公子看似侠义,其实是亦正亦邪之人,剑应用正邪难分之剑,剑法应走阳刚阴柔合并之路,正气与邪恶共存之道。” 白云飞和花如玉都吃惊得合不拢嘴了。 这种言论,他们当然是第一次听说。 风愚子忽然大笑起来:“我知道公子当然不相信自己是这种人,但公子恰恰就是这种人。” 白云飞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时候茶已端了上来,风愚子忽然转过头,看了看花如玉,道:“陆夫人,我很奇怪你为何和白公子共走一路?” 花如玉不禁道:“大师也知道我是谁?” 风愚子点点头:“陆夫人和白公子似乎有诸多难解之缘,不过老夫也可实言,老夫劝你早日离开白公子,否则你最后会自其恶果,不得善终。” 花如玉听得心惊胆战,她似信非信的看着风愚子,又转头看了看白云飞,白云飞面色阴沉道:“大师为何对白某研究得如此详细?” “因为我要你帮我取一样东西。”风愚子不紧不慢的说着。 白云飞道:“什么东西?” 风愚子一字字道:“魔教的黑太阳令牌!” 白云飞和花如玉神情都为之一震,白云飞道:“大师难道也中意魔教之物?” 风愚子笑了笑,道:“当年百晓生的兵器谱,公子能否记得前五名呢?” 白云飞沉吟着,道:“百晓生的兵器谱历代都有所改变,而到了百达通这一代,这第一名是梅老先生手上的水烟斗,第二名是神剑山庄谢三少爷手中的神门如意剑,第三名是小李探花的无情飞刀,第四名是孔雀山庄秋家的孔雀翎,而第五名则是小楼一夜听春雨的圆月弯刀,其实这圆月弯刀就是魔教之物。” 他没说神门如意剑已被他放弃。 风愚子点点头,道:“不错,但我告诉你,在三十年前,所有兵器谱上的兵器都不如一块令牌。” 花如玉道:“我知道,黑太阳令牌可号令全天下魔教弟子。” “这一点倒也没错,我对魔教并无兴趣。”风愚子道,“只是这令牌本就是件妙用无方的武器,你们见过孔雀翎吗?” 白云飞只得摇头。 风愚子道:“江湖传言孔雀翎是武林中这几百年来最神秘的暗器之一,没有人见过它的真面目,即使是小李飞刀也没有它神秘,小李飞刀厉害那只不过是李探花本人厉害而已,飞刀却不精奇,而孔雀翎却是暗器自身无敌,即使不会暗器的人,也可以启动它发出惊人威力。” 白云飞沉吟着,道:“大师的意思,莫非是指黑太阳令牌就是这样一件武器。” 风愚子忽然站起身,怔怔的注视着剑池,喃喃道:“我并没有见过这令牌,但恩师却有幸见过一次,据恩师形容,这件武器变化无穷无尽,它可以是令牌,可以是刀,可以是剑,也可以当作各中暗器使用,只要是杀人的武器,它都可以是。” “人世间,当真有这样一件武器存在?”白云飞惊问。 “不错!”风愚子振声道,“否则东胜大陆近来连日事端也不会并起。” 白云飞的脸色变了变,道:“十三路黑道、少林寺、舍利子、黑侠、老总、长州城……这么多事件难道全是这令牌引起的?” 风愚子注视道白云飞:“公子岂非也是顺着舍利子的线索追查而来海南国?” 白云飞没有说话,他现在基本上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但他还想不通的是舍利子与这令牌有什么关系? 白云飞盯着风愚子道:“白某还有件事想请教大师。” “公子是不是想问我要这令牌何用?”风愚子反问道。 白云飞点点头:“在下心中所想看来是万万瞒不过大师的。” 风愚子道:“这块令牌制造复杂精密,可以同时发出很多种武器的威力,据传是天下第一巧手公孙长策为魔教所铸,如果它到了我手里,我自信见过一次就能铸出相同的一面来,同时亦可让我的铸造术远远的超过我两位同门。” 白云飞忽然不说话了。 “公子难道还有疑问?”风愚子问道。 白云飞苦笑道:“大师想过没有,此等无敌神兵现世,这个江湖恐怕再也没有一天安宁了。” 风愚子嘲笑道:“那么我请问公子的暗夜流光剑现世,这个江湖安宁过吗?” 他不等白云飞错愕,继续道:“燕南来的暗夜流光剑,陆震风的逐风追风刀,陆夫人的碧水落影弓,十一郎的九州神光剑,辛梦来的碎月断梦刃,哪一件武器为这个江湖带来过安宁,公子本是半正半邪之人,为何要在乎这些江湖俗套,江湖风云、快意恩仇,这是一个江湖人应记的规则,任何人都无法违背这个规则,正如剑路命理都不能脱离矛盾的说法。” 白云飞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确实无话可说。 花如玉也沉默着,其实她倒是懂白云飞的心思,关于这个黑太阳令牌和宝藏,他也许对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这玩意到底是怎样的呢,这个好奇心一被提起来,说什么也要先睹而后快之。 这个时候风愚子终于说了一句让白云飞无法拒绝的话出来:“白公子若是想知道有关少林寺舍利子线索的话,那么不如就在老夫舍下作客,等老夫安排妥当,公子到时候自然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那时候可谓真相就一目了然了。” 白云飞笑了笑,道:“看来我是不得不答应大师的要求了。” 风愚子看着他,点点头:“人人都知道白公子是一个可以为了承诺而上刀山下火海的人,为了十一郎护送宝剑,为了少林高僧独闯龙潭虎穴,我若是要人来帮忙,那么除了公子外,我还能相信谁呢?其实这也是为什么黑侠和十三路黑道找上你的原因。” “大师知道得真不少,那确实,我到达这里,也只有劳烦大师相助了。”白云飞如是说。 “不过还有件事情你并不知道。”风愚子道。 “什么事情?” 风愚子看了看花如玉,道:“长州城陆震风的战船最迟在三日之内就应该开到海南国来了。” “哦?”花如玉道:“我们东胜国和海南停战一年多了,不会就此出动战船吧?” 风愚子笑了笑,道:“陆城主爱妻心切,不见夫人回去,自然会调集兵力出海找寻,长州城一动,那么各路人马也是时候该动了,说不定届时有场好戏可看。” 白云飞似未听到这句话,只是注视着剑池沉思着什么,他好象又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第一百八十七章 魔教之公主 天又暗下来,白云飞就一直站在风愚子大师的茅亭雅舍外沉思。 已经追到了海南国,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追到了天涯海角,他还是没有揭开这舍利子的冰山一角。 这件事不但比他想象中闹得大,而且牵涉极为广泛。 白云飞忽然有种疲惫感,这个世界世事之杂,确实更显人智之弱小。 “公子!”风愚子缓缓从凉亭远处走来。 “大师!”白云飞转过身。 风愚子眨眼道:“公子似乎在思考应敌破解之法?” 白云飞惊讶道:“大师法眼无双,白某好生佩服。” 风愚子喝了一茶,忽然笑了笑:“公子,我知道你心中诸多疑问,你不妨说说看,依老夫之能,或许能助你些许。” 白云飞沉吟着,道:“大师确是知道不少,我只是奇怪一件事情,大师告诉了我这么多,为何要助我,我总觉得大师不应该因为一块令牌之事而对白某全盘相告。” 风愚子忍不住爽朗的笑了笑:“其实公子的心思之细密,老夫才是钦佩不已,既然公子已经想到了这一点,那么老夫就先问公子一句,公子,你的先天气功可否是从蓬莱仙岛学来的?” 白云飞这才着实吃了一惊:“大师竟然也知晓蓬莱仙岛?” 风愚子并未答话,只是走到洗剑池边,注视着一弘秋水道:“本来我也不知道蓬莱仙岛,但我却听说很多很多年前,江湖中有位名叫云飞扬的绝顶剑客,此人剑法之高强震烁古今,其实尊称他为剑仙也毫不为过,这位云飞扬在当时名震江湖,可说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白云飞静静的听着。 “云前辈和仙岛女子与魔教之女都有着不浅之渊源,仙岛女子本性善良,而魔教之女却性情多变,是以云前辈的为人武功也是半正半邪,正可扶弱锄强,邪却大开杀戒,一生纵横天下,所向无敌。”风愚子叹了口气,“其实,公子消失一年又回到东胜,我就猜测公子应该去过蓬莱仙岛。” 白云飞沉默着,道:“是的。” “此间凡人还去不了,只因地图日志全无记载,航线不通。”风愚子又道,“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与这位云前辈结缘的魔教之女其实也懂得气功法门,她利用气功修为的原理修行内功,故而内功非常精纯,堪比少林内家绝学,只不过懂得这种隔空流派的人着实很少,因为它至今都是一脉相传。” 白云飞心里一动,道:“请问大师,这魔教之女是否和我有所渊源?” 风愚子看了他一眼,道:“公子,你可知老夫本姓?” “愿请教!” 风愚子仰头看着天色,喃喃道:“老夫复姓——纳兰。” 白云飞神情一震,道:“难道,难道……” 风愚子忽然打断他:“不错,纳兰真本就是我族之人,隶属西方魔教,但东西魔教,源自一家。” 白云飞忽然长长的吁了口气,他有点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在月河村边境遇上纳兰真了,也忽然理解风愚子为什么要为自己铸剑,要告诉自己这么多了。 “那么,真儿和大师是何关系呢?”白云飞问道。 “三十年前,任天行的魔教覆灭,教徒流窜,真儿姑娘的父母已在战乱中丧生,我本欲把她带走,但惟恐惹来杀身之祸秧及于她,只好把她安置在月河村。”风愚子叹息道,“本是流亡,谁知这孩子这些年来非但没有沾染半分魔教戾气,反而受你们感染,变得勤劳而善良,正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呢?” 白云飞也叹息道:“真儿姑娘确是一位好姑娘,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她是魔教之人。” 风愚子道:“但她确实是魔教之人,而且还是云前辈爱妾的后辈徒孙,可说是正宗的魔教嫡传之女,如果魔教还存在,她必是魔教公主。” 白云飞顿时骇然。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其实我也很难相信,但这件事你不得不信。”说完,风愚子忽然伸手向洗剑池抓了抓,只见池水居然微微转动起来,白云飞这种行家当然知道这是气功,风愚子又一挥手,剑池上空出现一片光芒,光芒点点滴滴、纷纷扬扬的落下,仔细一看,这正是最简单的“气疗术”。 白云飞骇然道:“大师和真儿果然同出一家。” 风愚子笑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暗中护着她,诚然,一年多前,你流落到月河村,至此后除了你不在东胜国的这段时日,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说到这里,风愚子脸上露出了一种极度复杂的神色,像是惊慌又像是极度费解:“世界上本没有你这样一个人,我调查过,你根本毫无身份来历,你就像是从地底下凭空冒出来一样,而可怕的是你智慧太高,领悟力奇快,你的武功,与云飞扬有渊源,又和已经死去的燕南来大为相像,身兼数家之长。” 风愚子忽然叹了口气,道:“但这并不重要,因为你本是个半正半邪之人,倒不是说你邪恶多端,而是你这种性情,恰恰是能影响到周围之人的性情。” 白云飞盯着他:“大师的意思莫非……” “不错!”风愚子沉声道,“我表面要你取得令牌,实则是让你保护这面令牌,消灭前面探宝的几支力量。” “哪几支?” “第一、长州城的陆震风。” 白云飞冷笑道:“不用你说我也会消灭他。” 风愚子道:“第二、黑侠势力。” 白云飞道:“还有呢?是不是十三路黑道联盟盟主?” “除了十三路黑道,另外还潜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风愚子道。 白云飞道:“这背后的力量到底是谁?” 风愚子叹息道:“我若知道的话我早就告诉你了。” 白云飞也叹了口气:“陆震风迟早要寻找而来,黑侠和老总真面目一直没有暴露,仅此这里就是三股,那股释放蝗虫大军的力量也不知道是谁?还有,你说的背后那一股,到底是不是和蝗虫一路?这当真难以说明;如果我那朋友一旦追上来,会同冯青梅、真儿姑娘和四大名捕,这样一加起来就是五大势力了。” 风愚子点点头:“所以你的任务非常重,比你上次护送暗夜流光剑更加艰巨。” 白云飞道:“现在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在哪里能找着这令牌?” “就在这海南国上。”风愚子道,“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这五路大军里,至少有一路是知道具体位置的,你若有耐心,不妨等等,我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白云飞又开始沉思。 风愚子道:“公子,你孤身犯险,自然总有危机,其实以你的高深的功力,这世间已是罕逢敌手,只不过智勇多困于所溺,武学的境界在老夫看来不过是制敌为先,一个人只有合理的运用自己的力量,才可以达到神妙的效果。” “哦?”白云飞惊奇道,“大师所说的神妙,是哪一类武功?” 风愚子笑道:“公子你看好了。”说完,他忽然把目光又转向剑池,只见他眼睛精光四射,似有千万刀剑疾射而出。 “轰”的一声,剑池激扬,水花居然掀起来一米多高。 白云飞大惊失色:“大师居然也练有天开眼。” “公子果然也练有这等神功。”风愚子笑了。 白云飞惊讶道:“天开眼可透视,无障碍视物,可看清楚极远的情况,我听闻少林高僧说,如果到了顶级阶段,全身功力可从眼睛发出,杀人于无形,有的得道高僧甚至还可以预知未来。” 风愚子点点头:“不过此招只可自救,倘若用来伤人,一招之后全身就虚弱无力。” “这就是所谓的副作用和缺陷了。”白云飞点点头,“武功越高,缺陷就越大。” 白云飞道:“难道这招乃是魔教绝学?” “你又猜对了。”风愚子道,“这就是魔教的天开眼,以攻击为主,与少林的天开眼走的是相反的路子,少林的天开眼是辅助的修为,魔教纯以伤人为主,公子的武功似乎也正是以强身修为变为了厉害的杀人法门,这一点公子可再三思考,公子是否为正邪难分之人?” 说完这句,风愚子的身影缓缓的消失在了夜色中,留下白云飞在原地思考。 这个夜晚显得格外宁静,不知道为什么,白云飞总感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大战仿佛迫在眉睫,一触即发。 也许这个时候要做的,就是好好的休息,养精蓄锐,以待暴风雨来临。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一百八十八章 群雄会海南 白云飞回到青衣童子为他准备的茅舍小屋时,发现花如玉已经不见了。 他并没有奇怪或是惊讶。 他知道她迟早会走,会在一个他不知道的时候离开,这件事本来就在他的意料范围内,他一点也不担心。 他现在担心的另一件事……陆震风到底会不会来? 陆震风倘若不来,那么另外的人恐怕也不会追来。 不过白云飞的担心还是多余的,因为陆震风此刻就站在战船的甲板上,迎着海上的凄风冷雨眺望着前方的夜色。 长州城的战船已出动大半,目的就是要把花如玉找回来。 动用如此庞大的军力、冒着飘洋过海的危险来找一个女人,这种事在旁人眼中看来都会认为不值得,但陆震风却认为值得。 因为没有人能了解他对花如玉的感情,有时候甚至连花如玉都无法了解。 不知为何,这一两天他脑海里忽然不断的浮现出当年他和燕南来在天剑山上决战的那些画面,他总觉得白云飞和燕南来有着莫大的关系,主要是白云飞的剑法路子太像燕南来了。 一想到这件事,他的背脊就在冒冷汗。 对付燕南来那件事确实让他有些寝食难安,不过一想到这七年来与花如玉朝朝暮暮同床共枕,这种不安的感觉立即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但是现在,白云飞突然之间杀到长州城,陆震风隐约感觉情况不妙。 白云飞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更糟糕的是那批“蝗虫大军”追查到目前还是没有下落。 陆震风立即就联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人。 他刚这么一想,船头上就传来了士兵的呼喊声:“城主,前面有战船群。” 陆震风立即冲了上去,只见夜色下一艘艘巨大黑帆正迎面向自己的方位行驶而来,陆震风功力高绝,若非一般人目力万难看清,这些黑帆少说不下十艘,典型的海上行军打仗的威武战船,奇怪的是帆布上却并没有海南国的月亮标识,而是一只只巨大的白色蝗虫标志。 黑夜里远远看去,黑幕白虫,让人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见到这些白色蝗虫,长州城十多艘战船的士兵立即警戒起来,纷纷拿起了盾牌和长弓,海上的战争,一般都是比谁的弓强箭硬。 不过众将士虽然拿着武器,但不少人还是手足发冷。 天晓得对面的战船是敌是友?抑或是妖魔鬼怪? 陆震风走上船头,沉住气运功道:“在下长州城陆震风,请问尊驾是哪一位江湖朋友?” 声音在辽阔的海面远远传去,对面战船的船头也出现一个黑衣人。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面具,黑色的剑鞘。 倘若说花如玉假冒黑侠有几分神似的话,那么真正的黑侠,这种气势、这种风范却绝对不是其他任何人可以假冒得出来的。 黑侠的声音还是那么怪异,显然也不愿轻易暴露真面目:“久违陆城主侠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孤身犯险直闯海南国这种龙潭虎穴,这等气势,令人佩服。” 陆震风纵声大笑:“原来是黑侠,江湖传言黑侠常年出没海上,连倭寇见到你都要退避三舍,想不到今日在此遇见,阁下莫非要拦住陆某去路?” “哈哈哈!”黑侠同样纵声大笑,“城主这话是在抬高自己么?倭寇凶残也得避我,但城主非但丝毫不惧怕,反而逆风前行,试看当今英豪,能及天下第一刀的人并不多矣。” 两堆战船群开始慢慢的靠近,两边人马都在暗中准备对敌,惟有陆震风和黑侠的声音在海面回荡。 “看见阁下的蝗虫大旗,想必阁下就是释放蝗虫大军之人,我正奇怪我长州城与阁下素无往来,却不知阁下释放这么多的蝗虫破坏我长州之城,阁下该作何解释?”陆震风沉声说道,他不说自己,反说是黑侠和长州城为敌。 黑侠大笑:“蝗虫的滋味可好受吧?” 陆震风冷笑道:“好受,好受极了,不过我要看看是你的蝗虫滋味好受还是我的刀滋味好受。” 黑侠仍然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妙,人人都知道天下第一刀不是吃素的,我也老早就想领教陆城主的燕云十八刀,只不过今天你却万万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不要口舌逞强。” 这时又一真风浪刮过,战船群越靠越近,双方船上的桅杆、盾牌、栏杆都隐约可见了。 陆震风盯着黑侠,盯着他手上的乌黑长剑。 黑侠继续道:“我这十三艘船上装满蝗虫,此刻放出,我保证你们长州战船不出一刻钟就化为乌有,我劝陆城主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陆震风赫然一惊。 黑侠绝不像是说谎的模样,而且蝗虫的厉害他也是领教过的。 这些拳头大的飞虫一旦刮上木头做的战船上来,瞬间就把十来艘船给啃个精光,陆震风即使武功再高,一个人在大海里游荡,纵然武功天下无敌也没法子与大自然抗衡。 不过黑侠却突然改口道:“不过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对抗陆城主的。” 陆城主顿时皱起了眉头,这黑侠诡计多端,阴险狡诈,谁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黑侠沉声道:“倘若我此刻毁灭长州城船队,将来江湖中人一定会说天下第一刀陆震风确实是条好汉,够朋友,讲义气,有胆量,为了他的夫人不惜孤身前往海南国犯险,我杀了你岂非成全了你?” 陆震风惊讶道:“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黑侠又笑了:“你应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你可知道白云飞现在已经到达了海南国?”陆震风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是担心白云飞对陆夫人不利?”黑侠大笑道,“我告诉你,白云飞好象尽得燕南来真传,这次来到长州,你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陆震风阴沉着脸道:“我的好日子倘若到了头,难道你的末日还会远么?” 说出句话,本来就要靠拢的战船忽然经受一阵大风,一下子就改变了方向。 黑侠那边的士兵迅速转开桅帆,一排战船立即掉转船头,一下子就行驶在了陆震风的前面。 廖七星等十三路黑道人走上前道:“城主,只怕他们会耍什么花样。” 陆震风一挥手打断他,黑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陆城主,你去海南找你的夫人,对付你的白云飞,我去海南放我的蝗虫,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阳关道独木桥,互不相干。” 陆震风还是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发出任何命令,只是任船只跟在黑侠屁股后面追着不放。 也知道这黑侠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他决心尾随着看看。 不过黑侠的船只行驶得飞快,除了黑帆挡风外,船舱下还有水手用浆水划动。 不多时,蝗虫战船就消失在了夜色深处,长州城的战船也紧随在后。 两路人马一走,大海深处又驶来一艘战船,这艘船上站着的武林高手更多,十一郎、纳兰真、陆新月、冯青梅、金泽林、望野三起,除此之外还有心眉和心向两位少林高僧。 “看样子,陆震风应该还在我们前面。”冯青梅眺望着海面。 望野三起道:“再往前就是海南国了,我东胜与海南常年交兵,水火不容,再行驶下去只怕免不了一番恶战。” 陆新月喃喃道:“白云飞已经过去了,我们也没理由不去。” 望野三起盯着她:“我们可比不得白云飞,白云飞独自一人在长州城就杀了一千多人,一个就足够几千几万个,海南大军是万万挡不住他的。” 冯青梅道:“这会若是有几千几万人马到来,难道集我们众人之力还挡不住么?” 这几人议论着,心眉大师却站在船头满面沉思之色。 十一郎忽然对他道:“你在想白云飞?” 心眉莞尔笑道:“檀越不也在挂念友人安全么?” 十一郎转过头,也看着海面出神。 “贫僧看来,安全倒无须檀越挂念,檀越所想之事,只怕与贫僧想的一样。” 十一郎道:“哦?” 心眉合十道:“檀越如今好象已不再用剑?” “你错了。”十一郎道,“我的剑时刻在我心中。” 心眉沉默着,道:“所以檀越和友人一样,时时刻刻都准备着杀戮。” 十一郎冷冷道:“能杀我者,我无话可说,不能杀我者,自然死于我剑。” 心眉道:“那么檀越似乎想过有朝一日和友人决一胜负呢?或者说你和友人剑术谁更高明呢?” 十一郎忽然又转过身不再说话,但看他的表情,他好象也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的,一定比白云飞还多。”冯青梅心里暗暗说着这句话。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一百八十九章 蝗虫的主人 天微亮。 海岸线终于能看见,海南国那破烂的码头终于也隐约能现轮廓了。 黑侠站在船头,注视着前方喃喃道:“怪了,为什么这一次海南国还是没有驻军防守码头?” 陆震风甚至比黑侠更惊讶,他的印象中海南国的军队也可算是兵强马壮,每次交战对方凶悍起来像倭寇、狡猾起来像小偷,为什么这次一点动静都没有? 码头边甚至连一艘战船都没有,零零散散排着几艘破烂的渔船。 “既然来了,今日绝不再徒手而返。”黑侠冷冷的一挥手,“放虫。” 号令一传下去,各艘战船立即响起回音:“是!” 随着一阵古怪的笛声响起,各船士兵纷纷从船舱里抬出大箱子。 箱子一打开,无数的蝗虫呼啸而出。 陆震风远远的就看见了这些蝗虫,这一次,蝗虫更多更大更密,少说一只就有拳头两倍大小,张牙舞爪的不但看上去恶心,而且令人毛骨悚然。 陆震风硬是想不通这黑侠到底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的蝗虫,但眼前的事实又告诉他,黑侠确实有这么大的能耐。 随着一片片的“黑烟”刮上岸,岸上便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难民惨叫声,房屋倒塌声,蝗虫啃尸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就像是一曲来自地狱的恶魔交响曲。 这些蝗虫不但生长得很好,而且训练也一点不比军队差。 陆震风等人远远望去,蝗虫群在空中形成了几把“镰刀”的模样,像收割庄稼一样不断低空横扫,不到半个时辰,码头就彻底夷为了一片平地。 这时候黑侠的战船上靠上码头,士兵们又把箱子打开,笛声一响起,蝗虫居然又奇迹般的飞回了箱子里。 陆震风突然叹了口气,道:“我们也上岸去。” 岸边的泥土里忽然钻出来一个人哈哈大笑:“这蝗虫简直是妙,妙不可言啊。” 所有人大吃一惊,低头望去,原来水边一直躲藏着一个人。 看到这个人,黑侠反而先笑了:“我就知道你阴魂不散,一直缠着我。” 白云飞笑道:“我本来还在猜,释放这些蝗虫大军的人到底是谁,原来是你。” “你知道又如何?”黑侠冷笑道:“我告诉你,既然来到了海南国,大家都别想活着回去。” “哦?” 黑侠道:“白大侠,若不是我给你提供战船,你怎么可能飘洋过海来到这里?” 白云飞沉吟着,道:“原来那天假冒海南国士兵在海上放蝗虫的人是你。” 黑侠大笑,笑了好半天才道:“是我又怎样?” “我终于懂得这是怎么回事了。”白云飞松了口气,“在风陵城北城门门口,干掉了廖七星公馆一大群爪牙、然后试图把冯青梅、四大名捕一行引开、再嫁祸给我的人应该是你。” 黑侠仍然笑着,没有答话。 那表情无疑是在说,是我又怎样? 白云飞道:“这样一来,表面上一看,舍利子是被老总抢走,其实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到了你的手上,大家都忙着去追查老总,而你却高枕无忧的暗自做你的勾当。” 这时候陆震风已经率领着大批士兵走了上来,白云飞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他,继续道:“只不过我想不通的你后来煞费苦心的安排了公子楚这些人弄了那么大一串事出来,到底意欲如何?” 黑侠冷笑道:“人称白大侠智慧过人,今日一见,我真不得不说句,佩服!只不过我奉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哦?”白云飞盯着他。 黑侠淡淡道:“一个人知道得越少,其实反而活得越长。” 陆震风瞪着白云飞:“我夫人在哪里?” 白云飞冷笑道:“你夫人就在这里。” 说完,他身后果然出现了花如玉的身影。 陆震风大喜,也不顾众人的眼光,赶紧走了上去,握住花如玉的手,花如玉的手冰冷,脸色十分苍白。 “夫人,你受惊了。”陆震风关切的说道。 花如玉一脸的焦灼:“震风,回去吧,这里……” 花如玉的声音立即被白云飞的冷笑打断:“你最好不要劝他。” 陆震风和花如玉赫然一惊。 白云飞盯着花如玉道:“我从来就不相信陆震风这么好心,会为了你冒险来海南国。” 这句话说出来,陆震风和花如玉都同时一怔,惟独黑侠在一旁冷冷的瞧着他们。 陆震风怒道:“哼,白云飞,长州一战,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清楚。” “陆震风,你别再装下去了,你来海南国,我还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白云飞一脸不屑的神情,“你无非是趁此机会登上海南国,寻找传说中的魔教令牌而已。” 这一次,所有人全都震惊了。 就连黑侠的表情也微微一震。 花如玉惊骇的看着陆震风,陆震风的瞳孔在收缩。 “你知道得竟然比我们都还多。”黑侠惊讶道。 “你胡说什么?”陆震风忽然握住了刀柄,“你血洗我长州城,这笔血帐我还没和你算清楚,今日就在这里作个了断。” 看情形他就准备动手,谁知黑侠冷冷道:“我劝你不要乱动。” 陆震风又吃了一惊,黑侠已经扬起剑对准了他。 “你什么意思?”陆震风惊讶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来管闲事?” 黑侠并没有答话,只是迎着海风回头望去。 海面上又驶来一艘大船,船上并没有旗号,但白云飞等人目力超强,一眼就看到了心眉心向十一郎等人。 “来得好,今天人都来齐了。”白云飞大笑。 “阿弥托佛。”心眉低头合十,“白檀越平安无事,那就太好不过了。” 十一郎缓缓的走了过来。 白云飞也慢慢的迎了上去。 为了一把假剑的承诺相别一年,可算历经沧桑变化,朋友相见总是有许多话想说。 可惜这时候并不是说话的时候,白云飞看着双手空空的十一郎,笑道:“你的剑法好象更加精进了。” 十一郎淡淡道:“你也一样。” 白云飞忽然抽出了暗夜流光剑,送到十一郎面前:“这是真正的暗夜流光剑,还给你。” 所有人都把他们看着,谁都不明白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但陆新月注视着白云飞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份钦佩之色,因为她明白,她懂得这是完成了承诺的交割。 英雄之间讲情义,守承诺,才无愧为英雄本色。 十一郎没有动,只是那双久已冷漠的眼神中闪现一丝火花:“这剑适合你用。” “好,我收下!”他没有客套,也没有向十一郎说出燕南来一直活着的消息,如果十一郎真知道燕南来是什么人的话,他恐怕要失望。 白云飞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让朋友失望的人。 “黑侠在这里。”十一郎忽然问道。 黑侠冷冷的看着十一郎,十一郎也注视着他,注视着他手上的乌鞘短剑。 这实在不像是一把神兵利器,它实在太过平凡、太过普通,这种短剑街头的铁匠铺一抓就是一把出来,但十一郎的目光却落在上面久久没有移动。 黑侠也紧盯着十一郎的手,自从九州神光剑被十一郎扔下天剑山,江湖中就没有人再看见过十一郎出过手,因为十一郎只要一出手,就肯定有人要死亡。 绝顶剑客与绝顶剑客之间就像是磁石一样,一见面就被对方所吸引,再也分不开。 黑侠和十一郎正是这样的磁石,就如同十一郎第一次见到辛梦来一样。 “你确实懂剑。”十一郎忽然对黑侠说道。 黑侠道:“你的剑呢?” 十一郎道:“我的剑在。” “在哪里?” 十一郎道:“在我心中。” 这句话听得众人都莫名其妙,心中焉能藏剑? 黑侠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无剑胜有剑,此战为动手,我却先败了。” 他居然先亲口承认自己失败了,这话在旁人听来简直不可思议,但十一郎的瞳孔却突然收缩,连白云飞、陆震风等人也面露惊骇之色。 要一个用剑的人死容易,但要一个剑中高手承认失败,那真是太难了。 这么困难的事他随随便便就说了出来。 白云飞顿时有种感觉,这黑侠实际上比以往任何对手都难对付。 十一郎忽然道:“今日不能战。” “是的。”黑侠一脸的严肃,“因为大事未完,我不能和你一战。” 十一郎道:“我今日不和你战,是我要你拿到令牌。” “哗”的一声,所有人全部震撼了,白云飞也吃惊得无以复加。 陆新月和冯青梅等人张大了嘴巴,他们就只差没冲上去指着十一郎的鼻子问道:你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 黑侠也愣住,十一郎远比他想象中可怕。 “我要你拿到令牌,是因为你即使你有令牌,我一样可以杀你。”十一郎淡淡的说着,他的表情冷得像块冰,像块石头,像是在平淡的叙述着一件事实。 “我若真拿到了令牌,你就要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黑侠咬牙说道,“动手。” 众人又吃了一惊,每个人都在暗中运功,但黑侠却并没有动手。 这时岸边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众人回过头一看,黑侠手下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把停靠在岸边的二十多艘战船全部点燃,海风涌来,熊熊大火瞬间吞噬了码头。 众人想赶过去扑救,但已经来不及了。 白云飞忽然大笑起来:“你终于现了原形,哈哈哈……”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一百九十章 复杂的阴谋 黑侠阴恻恻的笑道:“白大侠,你在说我吗?” “对,就是你!”白云飞纵声大笑,“你若不烧船,我这辈子都猜不出你是谁?” 黑侠笑道:“好呀,我就看看比四大名捕还厉害的白大侠怎么个猜法?” 白云飞看了看黑侠,忽然转头对心眉道:“大师,让我告诉你一件事。” 心眉立即合十:“檀越请讲。” “少林寺的舍利子……”白云飞顿了顿,指着黑侠道,“就在黑侠手上。” 心眉赫然一惊,旁边的心向顿时惊怒交加,踏上两步就要动手。 陆新月和望野三起立即把视线转向黑侠,黑侠大笑:“我说舍利子在白云飞身上,你们是不是也相信呢?” 白云飞也不理会他,只是走上前喃喃道:“在风陵城的时候,我和冯姑娘那一战如果是你黑侠策划的,目的在于让我们自相残杀,互相怀疑,你才好得手后不会遭人怀疑,但是那一次你留下了一个破绽。” 黑侠笑道:“我就看看我留下了什么破绽。” “破绽就是廖七星和千日红,因为那并不是真的廖七星和千日红。”白云飞道,“关东也并没有说假话,十三路黑道的大部分分舵确实是老总麾下,所以我们所有人怀疑是老总做的好事。”白云飞忽然扫了一眼陆震风。 花如玉一见白云飞凌厉的眼神,不由得暗自吃惊,而陆震风却毫无表情,只是紧紧的抓着花如玉的手。 黑侠笑道:“白大侠难道以这一点就可以论断我是元凶么?” “当然不能。”白云飞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不妨这样想想,倘若我是你的话,我为什么要还要派遣公子楚去秦州府安排酒宴,送我宝剑和珠宝招揽我、然后派人假冒十三路黑道的人和我去劫持朝廷粮草、又一把火烧了月河村、还挟持了真儿,这样一来你就逼得我走投无路,遭遇黑白几路人马围追堵截,迫使我到时候与你一战。” 十一郎忽然插道:“那一战必败无疑。” “是的,那一战我也知道自己非输不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无一样占到了优势,至少黑侠是占尽了优势。”白云飞点点头,看着黑侠道,“应该说,黑侠其实知道我和十一郎的关系,知道我万分危急的情况下必定会去找十一郎救援,这本是在你的算计之中,只可惜那时候我万万没有怀疑到你头上来,因为你要把我拖在北方,不希望我南下。” 黑侠似对白云飞的分析特别感兴趣,觉得很有意思,他索性让手下搬来一把椅子,自己舒舒服服的坐下,然后端着一杯酒慢慢的听白云飞讲述。 “这本是个绝妙的计划,完美得天衣无缝。”白云飞冷笑道:“只不过你低估了关东。” 黑侠喝了一口气,点点头叹声道:“确实,我确实低估了他,他是条汉子,我黑侠若是有这等忠实的仆人,何愁大事不成,好,好关东!好汉子!”他那诡异的声音里居然都有了一丝感情。 真正的英雄大侠,就连黑道中人也不得不敬佩。 白云飞瞪着黑侠:“关东一死,我就觉得这件事有问题,你黑侠如此有能耐,我白某也许还远不及你,你为何要大费周章的招揽我呢?你这么做岂非迟早要把你自己给暴露?” 黑侠微笑着道:“如此精准的判断和头脑,白大侠若是我黑道中人,将来必然是一代枭雄,威震武林、君临天下,岂不壮哉?” 所有人都把白云飞看着,静静的听着他的推断。 白云飞道:“关东既然死了,那么‘招揽我’的这个解释就说不通了,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就是——你真正想对付的人不但是我,而且……”白云飞顿了顿,道:“还有十一郎。” 众人更加惊讶。 十一郎还是那么平静,无论任何事都不会让他轻易吃惊,他似乎早就料到这些事会发生。 “应该说,你所进行的计划中,灭杀我和十一郎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相信黑侠武功剑法惊人,自然不会把我放在心上,只不过……”白云飞话锋一转,“在你的大事没有完成之前,你还不能轻易和我动手,那样你的计划就彻底完蛋。” 陆新月忍不住道:“他的大事难道就是那黑太阳令牌?” 白云飞道:“不出意外应该是,这黑太阳令牌传说神秘,仅是可以号令东西方魔教就足够令人心动。” 众人均是面面相觑,白云飞的神通果然广大,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江湖中的事,只要一发生,传得比风都还快。 黑侠仍然舒服的坐着,舒服的喝着,舒服的听着,也不知那表情是对白云飞欣赏还是不屑。 白云飞继续道:“我在猜想,你黑侠的真面目必然是我们认识的人,就算不认识也和我们有所渊源。” “继续,继续!”黑侠笑道:“怎么,这样就没有了吗?” “你别得意得太早,听我说完。”白云飞冷笑道:“芳草集一战,你知道我会迁怒十三路黑道,会去黑风山找罗平,再通过罗平找百达通,通过百达通找到各个分舵,最后再找去十三路黑道的老巢,找出大老总……这些,都是你的计划,一步接着一步,不过我也想不到我还是做了你的棋子,终究还是上了你一个大当。” 黑侠哈哈大笑:“谦虚,真是谦虚,当年辛梦来和苏长贵那么大的阴谋都没有瞒住你,我又怎么能骗得过你?” “你骗得了我一时,却不能一直把我骗下去。”白云飞不屑道,“廖七星这些惊弓之鸟逃往长州城寻求陆震风的保护,我一度怀疑陆震风就是十三路黑道的老总,我若真这么想,那才真正是中了你的奸计。” 黑侠眨眼道:“他难道不是?” “他未必是。”白云飞冷冷的回答。 陆震风和花如玉的眼神顿时缓和了很多,不过白云飞接下来的话又给了他们当头一棒:“陆震风虽然没有可能是老总,但他却比老总阴险多了。” 黑侠又喝了一口酒:“哦?” “海南国和东胜国长年交战,陆震风驻守长州,配合苏长星拒敌于南海之滨,战火烧了五六年直到去年才平息,陆震风对海南国的熟悉,我想应该比我知道得多得多。”白云飞的声音显得很古怪。 陆震风忍不住道:“白云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白云飞冷笑道:“我的意思就是,真正知道海南宝藏的人,其实就是你,魔教令牌的埋藏之处,也只有你才知道。”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惊呆。 陆震风沉默不语,既不反驳也不争辩。 “因为只有你知道具体的位置,而黑侠却知道你这个秘密,他迟早有一天必然要逼迫你去寻找令牌。”白云飞说道。 陆震风不禁也笑了:“我乃是皇上亲点的天下第一刀,怎会找寻魔教之物?” “天下第一刀?你以为你就这样无敌了吗?”白云飞笑道,“你这天下第一刀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陆震风怔住,花如玉立即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陆震风顿时面如白纸,他抬起头惊疑道:“你真是……你没死……” 白云飞板起脸迅速打断他:“不错,就是我,我没那么容易死,天不亡我,上天要我回来惩罚你这恶贼。” 陆震风脸色发青,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云飞又道:“人人都知道长州城和嵩阳城毗邻南疆,两地相隔不过几百里,唇齿相依,皇上命苏长星抗拒外敌,长州一旦失守,嵩阳就更加抵抗不住,叛军一旦攻破这两个地方,整个南疆都会陷入风雨飘摇之中,所以皇上才命苏大人拼死守卫长州,你在长州多年交战,野心早已迸发,前有强敌,后也有强敌,你不得不防。” 众人都听得一头雾水,一直没开口的金泽林却忽然冷冷道:“白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道:“我的意思就是说陆震风他不得不提防嵩阳城,因为你家的金家堡就在嵩阳城,金家堡随时可能给长州城背后一刀子。” “这……”所有人目瞪口呆。 金泽林肃然道:“白兄,你知道我金家堡素来公正,怎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白云飞笑了笑,道:“金兄为人公正,这个我自然相信,但是金兄如此,那么金老爷子呢?他是否与金兄一样呢?” 金泽林立即拱手道:“家父早在多年前就金盆洗手,不再参与江湖中事,这一点武林同道四人皆知,何况白兄也见过家父。” 陆新月、望野三起等人都不禁点了点头,金泽林这话倒是实话。 白云飞冷笑道:“亲眼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的,金兄何不亲口问问老爷子呢?反正老爷子此刻也在场。” “啊!” 金泽林彻底惊呆了。 每个人的目光都在人群里寻找着金元正。 白云飞笑道:“你们不用找他,老爷子正舒舒服服的坐在太师椅上喝酒。” 全部人顿时把骇然的目光投向了黑侠。 “当啷”一声,黑侠手里的酒杯已被捏碎,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一百九十一章 惊人的计划 “你凭什么认为我是金老爷子?”黑侠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沉起来。 白云飞道:“江湖中人千想万想都猜不出黑侠真面目,但有几件事却足够证明你的恶行。” 黑侠盯着他:“哪几件?” 白云飞缓缓道:“第一件就是陆震风可以证明。” 陆震风惊讶的看着白云飞,他不懂白云飞为何说出这番话。 “长州和嵩阳就像两颗案板上的钉子彼此形成两把夹钳,地图上看,长州一亡,嵩阳必灭。”白云飞沉声道,“同理,长州若亡,必是后方空虚,被人从嵩阳攻破,这一点海南国的军队万难做到,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金家堡。” 白云飞的眼睛斜瞟着陆震风:“陆城主常年行军打仗,深暗排兵布阵,即使与海南交战,也不得不暗中防备嵩阳。” 众人都愣愣的看着白云飞,陆震风不禁冷哼道:“我看白大侠才是用兵如神的人,白大侠若是指挥军队,恐怕东胜的战火会少烧好几年。” 面对陆震风的嘲笑,白云飞根本不理,继续道:“江湖中人都知道陆城主和金老爷子交情不浅,但这只是表面现象,事实上这二人其实是暗地水火不容。” 金泽林忍不住抢道:“白兄,你太过份了,这等毫无根据的话你怎的也说得出口?” “我并没有乱说。”白云飞打断他,“我那日一到嵩阳,金二公子和陆城主的两名部下就来迎接,我在金家堡又遇上陆夫人,表面上看陆震风要金老爷子招待我,留我多住几日,这是什么意思?” 金泽林不禁道:“那是家父生平钦佩英雄少年,有心结交于你。” “我看未必如此。”白云飞冷笑道:“人人都知道我当时怒火冲天,非到长州杀个你死我活不可,陆震风不是白痴,他也知道我的去意,他无非是把我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金老爷子,把我的目标转移。” “这……”金泽林瞠目结舌。 “老爷子将计就计,让难民一路跟着我,我逼不得已,只好去金家堡,而到了金家堡后,老爷子邀我品剑。”说到这里,白云飞转过身看着黑侠道,“老爷子给我看的最后那柄剑、以及老爷子刺我的那一剑其实完全可以要我的命,但老爷子绝对不会在那个时候杀了我了事。” 黑侠冷冷道:“说下去。” “老爷子当时若杀了我,就难免有黑道中人的嫌疑,以后江湖中人就会说,老爷子帮陆震风在袒护黑道中人,然后老爷子又认定我不是黑侠,这样混淆视听,弄得我当时也迷糊了。”白云飞吐了口气道,“但最关键一点,老爷子把我这个杀星又巧妙的还给了陆震风,这一着真是高明无比。” 黑侠面无表情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白云飞道:“原因很简单,你要借我的手干掉陆震风,长州城一旦失去了陆震风就形同死城,将来海南国一知道消息马上就可以出兵再战,等海南国把长州占领,你就带领着你的蝗虫大军不费吹灰之力把长州夺过来,届时金老爷子为国惩奸,为民除害,既博得名声,又成为南方霸主,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冯青梅忽然插话道:“可是白兄,你这只是推测,毫无事实根据呀。” “证据我当然有。”白云飞道,“第二个证据就是四大名捕里的内奸诸葛先生。” “哦?”陆新月和望野三起惊讶道。 白云飞道:“诸葛先生半夜上山会见老爷子,却不知秘密被飞大夫发现,飞大夫和他殊死相搏,最后还是不幸身亡,其实飞大夫死不死都一样,诸葛先生是内奸足够说明一连串的怪事。” 陆新月迟疑道:“是不是近来各地的粮草失窃案?” “对极了。”白云飞正色道,“这两月是夏季,天气炎热,南方很多地区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旱灾,皇上爱民如子,天灾一降,必会各地调集物资赈灾,恰恰是各地不同程度遭遇蝗灾和抢劫,贼人居然不要金银财宝,只劫粮草,这点就奇怪了。” 陆新月似乎有些明白了:“这难道……” “不错!”白云飞拊掌道,“蝗虫大军肆虐良田,民众生活水深火热,老爷子算定皇上会调集各地粮草赈灾,而诸葛先生恰恰是皇上亲信,粮草运输路线自然也被老爷子一一所知晓,这样一来,各地赈灾队伍纷纷被劫就解释得通了,否则的话,哪会有这么多地方同时发生蝗虫灾害,也同时发生粮草被劫持的案件呢?” 黑侠目光中渐渐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但是,劫持粮草又有什么用呢?据我所知,只有两军交战才会打劫如此大规模的粮草队伍。”冯青梅不解的问道。 “问得好!”白云飞振声道,“老爷子劫得粮草,把它囤积在金家堡,金家堡财雄势大,谁也不会怀疑到它头上去,人人都知道蝗虫喜吃稻田粮食,这样一来,老爷子的蝗虫就有了足够的粮食饲养,它就可以茁壮成长。”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渐渐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心眉不禁合十道:“阿弥托佛,如此伤天害理,就算是佛祖都难饶恕此等罪行。” 白云飞笑了笑,道:“本来我也不太敢相信,但现在也不得不相信,老爷子真是个不世之奇才,天气一热正是蝗虫繁殖季节,老爷子弄来舍利子,高僧火化舍利是诸佛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若世人从小就加以供奉,那么此人生长极快,成人后必然筋骨奇异,乃是修炼武学的奇才,少林僧人从小习武,长大后筋骨比常人粗壮,内功深厚,这也是少林寺为什么高手如云的原因。” 白云飞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可怕的神色:“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如果把佛舍利拿来供奉给蝗虫,蝗虫生长周期极短,几个月时间它们就可以因为佛祖舍利的原因变异变大,成群结队的产生,变得跟拳头一般大小,若是稍微懂点养殖之法的人加以辅助训练,这些蝗虫就可以吃人、吃土、吃木、吃石、吃掉一切,就可以成为比任何武器任何军队都强大的利器,任何神兵利器、任何武林高手,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都不能与如此庞大的蝗虫军队所抗衡。” 听到这里,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撼的表情,每个人都终于清楚佛舍利为什么会被失窃了。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白云飞道,“最可怕的是这些蝗虫大军一旦被释放出来,这世上究竟有什么可以抵挡得住它们的进攻?蝗虫过处、片甲不留、寸草不生、良田变荒漠、活人变死人,军队再厉害,那还需要吃饭喝水行军打仗,但是蝗虫呢?东胜全国一旦粮草运输中断,军队还能靠什么支撑?蝗虫带来的不仅仅是生灵涂炭,更是要毁灭整个国家,这就像一个高手的七筋八脉被切断,任凭你武功再高,也发挥不出半点作用,老爷子本是高手,显然深谙这个原理,一旦投入战争使用,东胜军队哪怕有十个苏长星、十个陆震风,也不够你塞牙缝。” 此刻全部人彻底傻了。 这黑侠的所作所为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了。 白云飞继续道:“老爷子有了蝗虫大军,当然还不能立即对抗朝廷,只能不断的蚕食朝廷的粮草,老爷子首先要稳固的就是南方的地盘,要稳固南方的地盘,首先就得把陆震风给除掉。” “长州城兵强马壮,要用蝗虫对付并不容易,况且明目张胆的释放蝗虫又必然引起朝廷警觉,所以老爷子就想出了一个栽赃嫁祸的好计谋,借我的手除掉陆震风,在海南国和长州城挑起祸端,让长州和海南相互残杀,最后你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计划精密复杂,毫无破绽。” 黑侠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白云飞看着花如玉笑道:“其实陆夫人也老早就在怀疑老爷子了,在嵩阳城外假装黑侠,可能本意是想逼老爷子现身,谁知道让我遇个正着,那时候陆夫人的用意就被我猜了出来。” 花如玉也没说话,但一脸表情却无疑承认了。 白云飞接着道:“正当我和陆震风杀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老爷子派人乔装海南国人释放蝗虫袭击长州城,长州城若被灭了,那是海南国的事,若未被灭,无论我、陆震风、陆夫人任何一个人追去,其他的人都会尾随,那么老爷子的计划就成功了,把陆震风逼到海南,最后一把火烧了战船,让大家有去无回,最后魔教宝藏的埋骨之地迟早也会得知。” 白云飞不等众人惊问,迅速道:“蝗虫大军断绝东胜国粮草,使东胜军队陷入瘫痪;黑太阳令牌号令东西魔教数十万教众;老爷子本是剑中高手,令牌能使武功更上层楼,东西合并、里应外合,届时大手一挥,东胜也好,海南也罢,大好河山全都尽在老爷子掌控之中,从此东胜王朝大可改名为大金王朝,老爷子就是九五至尊、君临天下。”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宝藏埋藏地 听到这里,冯青梅等人几乎是同时吐了口气。 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计划,这计划简直太惊人,太可怕。 这黑侠远比当初的苏长贵、辛梦来、冷如艳厉害一万倍,他不是阴谋篡位,而是以真实的实力夺取江山,不但要夺取东胜江山,而且还要大一统海南,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帝国。 这个计划环环相扣,极其隐秘,简直不是人想得出来的,但他不但想了出来,而且已经接近了成功的边缘。 黑侠不愧是黑侠。 他究竟是黑暗深渊里的侠客还是侠客中的幽灵魔鬼? 这背后的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回答了。 黑侠缓缓的从大师椅上站起,用着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白云飞,无不叹息的说道:“服了,我算是彻底服了。” 白云飞冷冷的看着他。 黑侠道:“你知不知道我佩服你什么?” 白云飞冷笑。 “这么复杂的计划,我本来以为天底下只有我才想得出来。”黑侠叹了口气,“但是我还真没料到,你居然分析得这么清楚,而且完全看穿,可惜,真的可惜。” 众人都大惊失色,白云飞却冷冷道:“可惜?” “是的,可惜。”黑侠惋惜道,“我可惜的是你,你如果是我的朋友,我们二人联手,天下无敌这四个字将绝不会是假的。” “这点我相信。”白云飞淡淡的说道。 黑侠正色道:“怎样?你到现在其实还是可以考虑站在我这边,我这可是衷心的提议,你若跟我一起,我保证你是天下第一剑,也是我新王朝的开国功臣。” “你别假惺惺的作态了,难道要我们众人动手撕破你的面具。”白云飞冷冷道。 黑侠叹了口气,缓缓的摘下了脸上那个诡异的面具。 只见银须白发、面容清矍,一张寂寞的老人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寂寞,正如那依山而建的金家堡,岁月蜿蜒、古老沧桑,谁能了解顶峰的寂寞,也许一个人真正到了顶峰,反而会做出一些无聊的事。 其实也正是无聊的事,才是人生的意义。 这人若不是金元正,那么谁又是? 金泽林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嘴唇发乌,全身颤抖着,显然是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白云飞忽然道:“我也本来想不到是你。” 金元正道:“但你还是想到了。” “那是因为,揭破了苏长贵阴谋的人是我,杀死了你爱子金泽远的人是十一郎,断送了你辛梦来一生的人是当今天子,所以,你才想出了这么一个绝妙的复仇计划,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白云飞不紧不慢的说着,这番话足够让所有人明白金元正的复仇动机。 金元正叹了口气,道:“本来我也想不到你白云飞大难不死,从天剑山上摔下去居然都摔不死,而且又带来了佛祖舍利子,正应了我的计划。” 白云飞也叹道:“你不光是黑侠,而且也是老总,黑侠是老总,老总就是黑侠,你一人装扮两人,真真假假弄得所有人晕头转向查不出线索,如果不是你派天杀星和赵行空这两个轻功极好的人焚烧月河村,我也想不到黑侠和老总就是同一个人。” “哦?”金元正更加惊讶。 白云飞道:“关东说过,十三路黑道组织极其复杂,谁也不知道老总真面目,既然都不知道,那么关东死后这些人为什么不约而同的找陆震风寻求庇护呢?原因只得一个,全天下只有陆震风有那个实力人力财力来保驾护航,在陆震风看来这是为他扬名的好机会,殊不知这些黑道中人都是你派去的棋子,迟早祸害陆震风,而这,恰恰又是你计划好了的。” 陆震风忽然忿忿道:“这就是他想嫁祸过来,让人误以为我是老总。” “对。”白云飞道,“廖七星几个人再怎么有人假冒,反正都是老总和黑侠调度,试想老总有那么容易暴露的吗?唯一解释得过去的就是这两人分明是同一个人。” “不过这并不重要,最关键一点,你一把火烧了这些船,你就是怕陆震风临时改变主意回去了,你的计划就作废了,这,就是证据。” 金元正若有所思的看着白云飞,道:“你实在是我生平见过的,最可怕的一个人,我以为我的计划足够石破天惊,但比起你的智慧,我才发现你的可怕,不过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并不是老总,就算不是老总,我也必须得把你除去,否则我恐怕终生难安。” 白云飞冷冷道:“我说过,关东的血不会白流,你休想跑得掉,我今天就要生吞你的肉。” 金元正道:“好,你有本事,你有本事就尽管过来试试。” 心眉忽然走上前,道:“阿弥托佛,金兄,你本和我少林渊源很深,谁知却做出这么多天理难容的罪行出来,贫僧甚感失望,希望你念在过去的情份上,把本寺的佛舍利交还,跟随贫僧会少林请罪罢。” 金元正哈哈大笑:“心眉心向,你们这些老秃驴真是食古不化。” 心眉道:“金兄,你这是何必呢?” 金元正一扬手,手里就多了一木瓶:“舍利子在此,现在对我来说它毫无用途,不要也罢。”说完随手一扔,心向赶紧接住。 心眉合十道:“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哈哈哈哈哈!”金元正仰天狂笑,差点没笑岔气,“我就知道你这秃驴要来这一句,屠刀?成佛?纯属废话!” 众人面面相觑,心眉更是不解的皱起了眉头。 “屠刀?这里每一个人哪个不是屠刀?哪个没有成千上万的杀人如麻?”金元正冷笑着,“白云飞自命侠义,在长州城大开杀戒,仅此一战就屠杀了千多人,又勾搭陆震风的妻子,这也算是侠义,也算成佛?” “你……”白云飞和花如玉大吃一惊,两人万万没想到金元正知道这件事。 陆震风更是吓得不轻,和金泽林一样嘴唇发乌:“你,夫人,我……” 白云飞冷笑道:“随便你怎么说,今天这么多人在这里,你跑得掉那才是怪事。” 金元正大笑道:“陆捕头、纳兰姑娘,你们千万莫要相信白云飞这个畜生,他背着你们勾搭花如玉,枉你们一片心意追随到此,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陆新月和纳兰真早就听得呆住。 “不要听他胡言乱语。”白云飞大喝一声。 金元正继续道:“纳兰姑娘,你本是正宗嫡系魔教公主,为何不让陆震风告诉你宝藏之地,拿出令牌,号令群雄,光大魔教?” 纳兰真仿佛根本就未听到他这些话,只是痴痴的看着白云飞。 就这情形开始混乱的时候,“呼”的一声急响,一道紫色剑光亮起,华丽的光芒直取金元正喉咙。 “你还差得远。”金元正冷笑着,待到剑光闪来时突然一掌劈出。 “当啷”一声,冯青梅连人带剑摔了回去。 金元正这一掌竟似劈在剑身,骇人的内力直接把冯青梅震了回去。 这份功力的巧、妙、出手的方位与时间,这金元正看来根本就没费什么力气。 “你有恃无恐果然有些门道。”白云飞说道。 金元正没有再答话,在劈开冯青梅的时候突然起身一窜,这一窜竟是突然窜向陆震风。 人未到,掌风已激起一片尘土。 掌声犹如利剑破空之声。 仔细一看,这一掌看似推向陆震风,推到一半就变为劈,人人都当他是偷袭,谁知暗地转向就劈向花如玉。 “轰隆”一声巨响。 由于这一变化太快,在场的所有高手就连白云飞都没看清楚,好象有几股的内家真力猛烈相撞。 干燥的地面居然被震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洞出来。 等到烟雾尘土散尽,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白云飞赶紧冲过去。 这时金元正、陆震风、花如玉三人都不见了,只有地上那个黑乎乎的大洞井口般大小,飕飕飕的往外冒冷气,大洞深不见底。 “这是……”心眉问道。 “该死的他们跑了。”白云飞怒道。 “不对!”十一郎忽然道。 “哦?” 十一郎凝视着洞口:“我们一直就站在宝藏的上面,陆震风早就知道位置,借此机会先下去了。” 说完,他也不等众人惊愕,纵身就跳了下去。 十一郎一跳,金泽林、望野三起、心向、冯青梅几乎是未作任何犹豫就跟着跳了下去。 “不可让那魔教之物现世。”心眉说完这句话也跳了下去。 白云飞正欲跳下,却把纳兰真给拉住了:“白大哥。” 纳兰真面色复杂的看着他,拉着他不松手。 旁边的陆新月默然无语。 白云飞叹了口气,万般话语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默默道:“真儿,风愚子大师是不是早就告诉了你?” 纳兰真无奈的点了点头。 白云飞焦急道:“你的东西,你难道不去追?” 纳兰真低头道:“白大哥,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做什么魔教的公主。” 白云飞沉默着。 陆新月冷冷看着他们,心中却是在直叹气:“这也许就是前世修来的缘份吧,谁让你先认识她呢?” 想及于此,她心里一痛,不禁也纵身跳了下去。 “新月!”白云飞一惊,大喊道,“不要下去。” 可惜陆新月根本就不理他,使出轻功急速下落。 纳兰真皱眉道:“不能让新月姐姐一个人去冒险,我去!”说完她主动松开手,纵身跳下。 白云飞叹了口气:“真凶都没出来,你们先下去干什么?”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一百九十三章 海底的圣殿 白云飞跳下洞穴的时候,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低头往下一看,这洞竟深不见底,他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按照自己轻功降落的速度,这洞恐怕埋在地底少说深好几十丈。 若非四壁狭窄双脚可支踮,凭空落下必被摔成肉酱。 尽管白云飞艺高人胆大,但惟恐这洞穴有什么机关埋伏的话,落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其实落下去的人个个都是武功了得之人,要说武功稍弱的那就是纳兰真了,白云飞担心着她的安全,不得不加速落下。 也不知落了多久,天开眼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人影,凭借着人形判断,白云飞认出那是陆新月和纳兰真,但其他人却一概没有影踪。 他心中正有疑问,这时候“轰隆”一声巨响,上面好象落下来一个巨大的物体,白云飞纵身一避开,一块大石就彻底把洞穴堵住了。 “还真有机关。”白云飞骇然道。 “白大哥!”纳兰真在黑暗中摸索着。 “真儿别乱动,这里很可能到处都是机关。”白云飞能看见她们,可惜的是她们却看不见自己,只能凭借声音方位移动。 洞穴很狭窄,白云飞赶紧跑过去拉住她们二人。 陆新月迟疑道:“你在黑暗中也能视物?” 白云飞沉声道:“我练有天开眼,不要怕,跟着我不要走散了。” 陆新月和纳兰真都点了点头。 白云飞这番话是有道理的,在蓬莱岛上的凤凰宫他也是吃过这种苦头的,人多力量大,大家齐心一致,自然比自己单枪匹马硬闯好得多。 “十一郎他们人呢?”白云飞问道。 “在前面。”纳兰真道,“黑侠走在最前面的。” 白云飞点点头:“好,我们追,不要让他们捷足先登。” “白大哥。”纳兰真抓紧了他的手,“咱们回去吧,不要留在这里。” 白云飞和陆新月都愣住。 纳兰真立即又道:“我知道路回去。” 白云飞惊讶道:“怎么回事?真儿,难道你真如风愚子所说,真的是魔教的公主?” 纳兰真忽然站住不动了。 白云飞和陆新月都怔怔的注视着她。 这洞穴暗无天日,尽管明明看不见,但他们还是看着。 纳兰真无奈的点点头:“白大哥,大师的话都是真的,我的确是魔教的人。”说这句话时,她又背转身去,似有些不敢面对白云飞。 白云飞忽然就明白她坚持要回去的原因了,这善良的姑娘其实不希望他知道真相,因为他是白云飞,是侠义的化身,恰恰这句话又被纳兰真说了出来:“白大哥,你是正道人士,是侠义的化身,而我却注定是黑道中人。” 白云飞顿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但事已至此,他不禁点头道:“好,我们回去。” 陆新月冷冷道:“十一郎还在这里面。” 白云飞又是一惊。 纳兰真忽然道:“这里其实是西方魔教的埋骨之地,是第一代圣教主精心构筑的海底圣殿。” 白云飞和陆新月忍不住又想问“你怎么知道”出来,这时候纳兰真忽然转过身,双眼盯着他们二人。 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黑暗中,纳兰真的眼睛竟然神奇般的冒出了紫色的光芒,就像黑暗中的两盏明灯。 白云飞和陆新月惊得倒退了好几步。 “真儿,你……”饶是白云飞见多识广,也无法解释这等怪事。 纳兰真微微一运功,光芒又消失,她叹了口气:“这是时光之眼。” “时光之眼?”白云飞瞪大了眼睛。 纳兰真点头道:“恩,是时光之眼,它本来就是我们西方魔教的嫡传武学,我也是在你离开的这一年时间里练成的。” 白云飞吃惊道:“这是什么武功。” 纳兰真道:“这时光之眼可以预测未来发生的事情,同时可释放内家治疗法术,它需要心灵纯洁的女子辅以我魔教的心法练成,只是我功力尚浅,只能预测半刻钟发生的事情,而且十分消耗内功。” 白云飞和陆新月简直像在听天方夜潭,魔教不愧是魔教,这等奇妙的武功居然也有。 陆新月忍不住道:“这就是西方世界常说的占卜术?” “新月姐姐说得对,这就是占卜术。”纳兰真回答,“但它比占卜术更加具有威力。” 白云飞吐了口气:“难怪,难怪你要回去,前面莫非有什么危险不成?” 纳兰真道:“白大哥,这海底圣宫不可以动用内功和气功。” 白云飞立即沉下了脸:“为什么?” 纳兰真道:“前面有个大殿,你一去就知道了,十一郎大哥他们都在前面。” 白云飞沉默着,忽然拉紧了她们二人的手,沉声道:“无论如何,我白云飞今时已不同往日,我有那个能力保护你们。” “但是魔教……”陆新月迟疑道。 “去他妈的什么魔教。”白云飞立即打断她,叹息道,“当初我流落月河村,武功尽失,若不是真儿,白某人哪来的今天?魔教又如何,妈的纵然是杀人魔鬼,一样是我白某人的朋友。” 陆新月顿时语塞,纳兰真则感激的看着他。 白云飞转头向陆新月道:“我知道你们追随于我到此,不过你们放心,今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如往常一样东躲西藏,也不会再让我身边之人离开我。” 陆新月叹了口气:“你明白那是再好不过。” 白云飞不禁握住了她二人之手,时别一年,牵挂之人再度重逢小会片刻竟是在这魔教之地,人世之变化实令人难以预料。 白云飞猛然想起花如玉,不由得心下又一阵沉重,他喃喃道:“你们其实都不知道我是谁?” “哦?” 白云飞想了想,还是道:“算了,反正这次陆震风和金元正我是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轻易跑掉。” 纳兰真不禁道:“白大哥,花如玉她……” 白云飞面无表情的打断她:“不要管她,对我来说你们更重要。” 纳兰真点头道:“白大哥你放心,真儿绝不会动用魔教的黑太阳令牌的。” 白云飞道:“其实我也想见识一下这魔教的圣物,看看它似乎真如传说中那般无敌于天下?” 陆新月道:“我们不妨现在追上去看看!” 白云飞道:“也好。” 三人边说边往前走,这洞穴阴暗而潮湿,不过四壁和地面却全是以坚硬的钟乳石和花岗岩铺筑而成。 走了许久,道路前方终于见到些许光亮,就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大小。 渐渐的光点越来越亮,越来越来。走得近了,白云飞这才注意到那是一个洞口,这洞口的直径约莫五六丈之长。 真正走到洞口处,白云飞才是真正的吃了一惊。 他吃惊的还不仅仅是十一郎等所有人都相安无事的站在这里发呆,而是这地方的构筑与布置。 白云飞自信在蓬莱国凤凰宫见过那么复杂的机关暗道,但这时见到眼前景象,他又觉得蓬莱岛算不上什么了。 “这里就是西方魔教的海底圣宫。”纳兰真走上前,缓缓说道。 这句话在场没有一个人怀疑,倒不是因为她是魔教公主,而是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大厅长宽恐怕占有好几里地,地上全是光滑而精美的岩石铺成,正个大厅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本不奇怪,奇怪的是大厅的四周。 四周没有墙壁,全是水。看似水,但更像玻璃。 如果不是身临其境,白云飞断然怀疑这是一个水族馆,因为所有人都可以看清楚海底的一事一物,甚至连那些鱼和草在清澈的水中飘浮都能看清楚,可是这些水就是偏偏涌不进来。 这等奇观,足够把众人震得目瞪口呆,就连陆震风和金元正都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云飞走上前,伸出手在水幕上捅了捅,水幕软绵绵的立即凸了出去,再把手伸回来,水幕又变得平整了。 这当然不是玻璃,这个时代也不可能有玻璃出现,更怪的是白云飞手上并没有沾染半分水滴,这水幕与大厅之中好象有层看不见的屏障,看不见、摸不着、刺不穿,白云飞道:“这到底是什么……” “我们现在在海底中央。”纳兰真说道,所有人都把她看着。 陆新月道:“真儿,这是不是魔法?” 纳兰真向远处的台阶上走去,只见台阶上有一张神案,案上有尊金像,金像很简单,就是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的形状。 纳兰真走上去后对着金像拜了三拜。 金元正和陆震风恍然大悟:“魔教就是日月神教,日月光辉,永垂不朽,这就是魔教圣物。” 金元正暗自握紧了剑柄,谁知纳兰真转过身忽然道:“圣教主纳兰天在上,第二十七代后人真儿见过你老人家。” 一行人顿时紧张起来,因为她刚这么一拜,大厅地上角落的油灯忽然亮了起来,绿油油的火光映衬着海底蓝色的水光,蓝绿光不断闪现,大厅里顿时有种阴森古怪的气息,任何人身临其间,都会感觉到发冷、发慌。 每个人都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一百九十四章 新一代气功 “魔教的开山祖师叫纳兰天,看来真儿确是魔教嫡系。”白云飞暗地寻思着,“却不知这魔教的圣殿到底是东方魔教还是西方魔教。” 所有人几乎都与白云飞俱是相同的疑问。 这时候纳兰真缓缓的捧起桌上的一盏小灯,淡淡道:“我教本名日月神教,比喻日月的光辉永照大地,保佑人间太平,我教武功博大精深,攻可伤人于无形,退可救死扶伤,进入这海底圣殿,各位千万不能运用内功和气功,否则圣殿将会倒塌,海水将会涌入,大家都会葬身海底。” 众人皆是一惊,金元正大笑:“魔教妖女在这里妖言惑众,你这几句话难道还能唬住老夫么?” 白云飞冷冷道:“她若是魔教妖女,你呢?你来这里干什么?找魔教圣物么?” 金元正顿时无言可答,只得把白云飞瞪着。 纳兰真缓缓道:“先辈纳兰天是我祖上,天教主本是一代武学奇才,剑中之魔,最后因情所困,败于驷马关摩天岭。” 每个人都静静的听着,纳兰真要说的必然关系到魔教的渊源。 不过一听她说到驷马关摩天岭这个熟悉的地名,白云飞心里不禁动了动。 纳兰真道:“天教主本来是我们西方仙林国神教教主,在仙林国救死扶伤,挽救过无数贫苦人的性命,同时也阻挡落叶国铁骑大军,在仙林国境内颇受尊敬。” 十一郎点头道:“这件事我倒也听说过,看来这还不是传说。” 心眉合十道:“阿弥陀佛,心魔即魔,心佛即佛,魔教除恶扬善却胜过正派人士为非作歹,魔教也好正派也罢,天下人皆为一家。” 听到这句话,白云飞就直望着金元正和陆震风冷笑。 纳兰真接着道:“有一天,天教主在仙林国境内救起了一位东胜女子,东胜女子身受重伤,教主不忍心看她惨死,于是施展神功把她救活,这位东胜女子就是后来我西方神教的教主夫人。” 这时没有谁再打岔了。 “教主夫人本是东胜人士,她所受的伤其实是被少林寺的袈裟伏魔功所至。”纳兰真平静的说着,心眉和心向面面相觑。 心向道:“请问纳兰姑娘,你们的教主夫人当时为何被本寺武功所伤?” 纳兰真道:“只因教主夫人原本是东胜国一位剑客的恋人,而且又是东方魔教的人,东方魔教多以任姓和纳兰姓为主,历代流传却又作恶多端,正道人士势将他们铲除。” 陆新月道:“这就对了,上任魔教教主任天行在三十年前已被击毙。” 白云飞忽然道:“东胜大陆各门各派要铲除魔教,那么那位剑客必将保护自己的恋人对吗?” 纳兰真似有些惊讶,她看着白云飞道:“是的,那位剑客因此与天下英雄决战于天剑山,杀尽各门各派高手共计三百多人,最后力竭而败,坠下山崖,飘落于传说中的蓬莱仙岛。” “我明白了。”白云飞忽然吐了口气,喃喃道,“那位剑客流落到蓬莱岛,被仙上的村姑救起才得以活下去,这个村姑后来成了他的妻子,他康复后思念旧日的恋人,也就是你们的教主夫人,但他又寻思着报仇,无时无刻不想法回去。” 白云飞顿了顿,接着道:“他知道自己一人之力难敌千万人之手,故而穷尽一生心血创出一套奇门武学,也就是他的独门绝技,化形为虚,练气为无,采集蓬莱岛上的气流转为自身功力,驱入七经八脉使用,名为先天气功,无须打通任督二脉,也可以发挥无穷无尽的威力。” 所有人都把惊讶的目光转向白云飞,纳兰真似也未想到白云飞居然知道得比自己还多。 白云飞吐了口气,道:“这位剑客同样是一位不世的武学奇才,他在蓬莱岛上修炼了五年的光阴,研究了各门各派武学的缺陷弱点,集大成于一身,最后杀回东胜,报他当年坠崖之仇,当时各门各派的高手,无论黑白两道,死在他剑下的人一共一千六百三十名,没有一个人能逃掉。” 众人听得大为震惊,就连陆震风都忍不住道:“这个用剑的高手是谁?” 白云飞悠悠道:“他也算是我半个师傅,姓云名飞扬,在当时的东胜大陆,人称天下无敌之剑。” 云飞扬的名字也许知道的人还不多,但不知道天下无敌之剑的人却是很少。 历代叱咤风云的剑客高手,谢三少、燕十三、铁开诚、荆无命、独孤求败、冷傲天……这些人虽说都是一世传奇,但比起云飞扬来说或多或少都有些失色。 一个剑客真正要到无敌于天下,付出的代价远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云前辈杀光仇人后,对昔日的恋人思念越加深刻,盼望着找到教主夫人,他几经辗转,反复打听,最后才查到仙林国去。”白云飞叹息着道,“谁知昔日的恋人已嫁作人妇,云前辈盛怒之下大打出手,誓要诛杀你们的天教主,最后与天教主会战于驷马关摩天岭,激战三天三夜,他终于还是胜了天教主一招半式,天教主最终不敌他的先天气功,力竭而亡,教主夫人也被他杀死,整个事情就是这样对不对?” “是的!”纳兰真点点头,“不过,事情并未这样结束。” “哦?”白云飞大为惊讶。 纳兰真道:“其实那一战天教主并未死,他身受重伤后苟以活命,不过教主夫人已死,教主伤心不已,誓要为夫人报仇,但云飞扬武功实在太高,尤其是先天气功威力太强,他自思不是对手,故而决心研究克制之道。” 听到这里,众人渐渐有些明白了。 “天教主在仙林国日夜修行,谁知落叶国大军大举来犯,仙林国无法抵挡,教主率众离开,为了远避战火才来到这海南岛,最后他亦用自己毕生心血研究出了克制之道,名为逆天气功。”纳兰真说道。 白云飞的眼睛瞪圆了:“逆天气功?这是什么武功?” 众人也都睁大了眼睛。 “武功由浅入深,外门练内力,内力练气,气功又可分为两大分支。”纳兰真不紧不慢的说着,“云飞扬前辈的气功走的是阳刚一路,威力巨大,而且还辅以生生不息的法门,故而力量无穷无尽,一般人绝难抵挡。” “那么天教主呢?”白云飞忍不住问道。 纳兰真道:“天教主走的是阴柔一路,威力看似不大,但临阵时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虽不能生生不息,但可瞬间爆发巨大的力量,足够克制先天气功。” 白云飞张大了嘴巴:“还真有这种事?看来这世上武学是没有颠峰的,只有越练越强。”吃惊了半晌,白云飞又叹息道:“只不过云前辈一生为情所困,最后老死在蓬莱岛上,天教主这仇看来是报不了了。” 纳兰真忽然对心眉大师道:“是以武功越强,责任就越大,天教主练会了这么强大的武功,反而慈悲之念就越盛,再说他本来就不是嗜血如命的人,慢慢的放弃了报仇的念头,最后也老死在这海南岛上,不过他修行的这个海底圣殿却一直存在着。” “而且……”纳兰真缓缓转过头,看着陆震风道,“这个圣殿隐藏得这么神秘,知道的人在当年都是少之又少,经历了二十七代人的变化,陆城主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陆震风闭着嘴,没有回答她。 纳兰真道:“这逆天气功是运用四两拨千金的手法支撑着这个海底宫殿,四周均无墙壁,全是精纯内力辅以微弱气功来对抗海水压力,故而能多年无法倒塌。” 白云飞听得又是惊奇又是佩服。 在蓬莱岛上,云飞扬释放的气场能够阻挡一切外力冲撞,若非神门如意剑这等神兵,那他恐怕一辈子都出不去,云飞扬的气功着实是门绝学,但看这个纳兰天更加了不起,微弱的气息居然能够抵抗海水压力。 “如果云前辈和天教主再次一决胜负的话……”白云飞喃喃的念着。 纳兰真道:“云前辈必败无疑。” “哦?” 纳兰真道:“这海底圣殿本就是天教主准备用来和云前辈决斗的地点,这大殿虽布有逆天气功,但外强内弱,倘若稍微一用真力催动,气场内部就会迅速迸毁,到时海水汹涌而入,任何人都无法生还。” “啊!”众人大惊失色。 白云飞沉吟着,道:“也就是说,在这里面不能催动内功和气功,倘若对敌,只有以外门招式和普通体力来致胜。” 纳兰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是的。” 白云飞吐了口气,现在他终于明白纳兰真为什么会拥有如此精纯的内功,而且也明白她不愿意自己来到这里原因了。 现在每个人都不能轻举妄动,可说之前无论你武功再高,到了这里面大家都一样,谁的招数新奇谁就是最后的存活者。 金元正忽然冷笑道:“纳兰姑娘,你说了这么多,我想这逆天气功的心法就记录在那令牌上吧?”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一百九十五章 原始的剑式 纳兰真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神教第二十七代公主,绝不允许黑太阳令牌落到心怀叵测的人手中。” 心眉合十道:“阿弥陀佛,纳兰檀越虽是魔教中人,但一心向善,乐善好施,贫僧与檀越有数面之缘,知晓檀越乃是心地善良之人,檀越有难,贫僧自会助檀越一臂之力。” 金元正怔了怔,大笑道:“少林秃驴果然迂腐,居然与魔教中人为伍。” “你给我闭嘴。”白云飞怒道,“你这正派中人到头来却是小人,魔教就算是黑道,也比你光明正大好几倍。” 金元正冷笑道:“我就知道今天不可能顺利的收场,早也是杀,晚也是杀,上次在金家堡算你命大,今天可没有那么好的事情了。” 说完,他忽然后退了几步,看情形是准备扬起了那柄短剑。 白云飞冷笑道:“懒得跟你废话,这海底圣殿今日就是你埋骨之地。”说完,他缓缓的抽出了暗夜流光剑。 一看两人亮出了兵器,众人纷纷退后了几步。 现在劝也是徒劳,白云飞和黑侠早就积怨已深,谁都劝不住。 冯青梅和陆新月不约而同的站到了纳兰真身边,意欲护住她;陆震风却是拉着花如玉走到一旁。 这时殿中蓝绿光闪现,映衬着白云飞和金元正二人的身影,两人虽未动,但心中却骤然紧张起来。 其实白云飞自己也知道,此刻动手实在是太不明智。 在蓬莱岛上的修炼使得自己功力大增,尤其是内功和气功,这完全是他克敌制胜的根本所在,但现在却不能冒险使用,完全凭借外门剑招出手,这实在是用剑之人的大忌——去做没有把握的事。 白云飞虽没有把握,但金元正却是暗喜不已,他一生纵横江湖,身经大小百余战,见多识广,可说临阵经验十分丰富,以他的老迈对白云飞的年轻自然大有优势。 其实众人都是这么想的,刚这么一想,金元正就先出手了。 “唰”的一下,一道乌光疾闪而过。 “当”的一声,电光火石之间金元正的第一剑就刺了出来。 这一剑虽比当初在金家堡的那一剑犹为逊色,但也足够快了,这不是剑快,而是他人快,轻功够快。 剑光一闪,白云飞的剑就竖立起护在自己咽喉处。 暗夜流光剑乃是神器,金元正的短剑凭借自然的体力力量当然是刺不穿的,但他的移动速度快,速度叠加的力量也足够惊人,一剑未中要害,短剑就在暗夜流光剑剑身上一滑,在众人眼中看来,金元正就像是从白云飞的身体里穿过去一样。 一剑穿过,剑势未停,人影急返而回,第二剑眨眼又到。 几乎是相同的一招金元正就用了两次,看似平平无奇,但速度之快方位之准,若没有几十年的苦练绝难办到,而且第二剑刺来的时候剑光乱闪,人影乍合又分。 其他人都看得暗自心惊,尤其是冯青梅,她猛然想到在风陵城和白云飞的那一战,那一战她可算是战得痛快淋漓,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弹过去反弹过来,利用力量叠加的原理增强速度,她本以为那是非常高明的杀着了,但看现在的金元正,没有任何物体可供反弹,速度竟有这么快。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关键在于金元正无论人还是剑,说停就停,说发就出,这一点就很难办到了。 冯青梅忽然觉得这东胜地大物博,高手多得不可胜数,什么奇人异事都能发生。 而白云飞却更加出乎众人意料,金元正连续好几剑横刺而来,白云飞看似抵挡不住,摇摇晃晃的几个踉跄后居然神奇般的挡住了,而且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 “嘿嘿,剑法又精进了不少,居然能连接我五剑。”金元正笑道。 白云飞笑道:“再来五十剑我一样接得了。” “哦?是吗?”金元正冷笑道,“这剑法我看你如何接?” 说完,他人突然直冲而来。 在场的人可说无一不是目力绝佳的好手,每个人都看得很清楚,金元正的步伐明明就是以刚才那样的速度斜斜的奔向白云飞左侧,手中的短剑却是直刺白云飞身躯的右下方,这样一来他反而把自己左肩卖给了对方。 白云飞正欲出手对方空门,金元正的身形突然变了,他脚步急停,以更快的速度转向白云飞右侧,短剑反手撩向白云飞左侧上三路,这一停一发简直险到极点,也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白云飞吃了一惊,自己差一丁点就中了金元正的险招。 冰冷的剑锋贴着他脸庞冲天刺去的时候,白云飞全身都感到了一股寒意。 这种剑法也许没什么神妙的地方,但它变得实在是太快太急,谁也琢磨不出它的后着和下一剑将刺向哪里? 这种极高的轻功和剑法运用让旁边人着实为白云飞捏了一把冷汗。 金元正不愧是黑侠,也不愧是成名剑客,不但速度快,而且收发自如这一说法确实被他运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要闪避这种快剑确是太困难了。 十一郎不禁也有些发怔,江湖传言辛梦来在金元正手底下走不过二十招,起初他还不太相信,但现在他终于信了。 一时间白云飞左突右闪,险象环生,看得人人额头上都是汗水。 大殿中的利剑破空声也越来越大,劲风也越来越强,油灯的绿光全被剑光所替代,气壁上的水纹也开始褶皱起来。 望野三起喃喃道:“这二人仅仅是外门剑式都这么了得,如果他们运用内家真气的话……”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完,但大家都知道下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运用内功,这里纵然是铜墙铁壁筑成恐怕迟早也会被打垮。 忽然间,“哧”的一声,金元正的短剑一下子挑破了白云飞肩膀上的衣襟,白云飞倒退了好几步。 现在只要是个人都看得出白云飞招架显得吃力起来,已经开始呈现败象。 “白大哥!”纳兰真正欲跑上前,却一下子被十一郎抓住。 “别去干扰他,让他自己想办法。”十一郎面无表情的说道。 纳兰真吃惊的看着十一郎。 十一郎冷冷道:“你现在是他的累赘,不要再为他多添麻烦。” 纳兰真咬着嘴唇不动了。 她和陆新月都知道这个中道理,其实当初十一郎在天剑山上把苏长灵一剑刺死,陆新月到现在渐渐有点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了,怕的就是有一天会出现这种情况。 要保护女人,他必分心,分心必败。 金泽林满脸通红,他忍耐许久终于摸出金剑一剑向自己老爹刺去。 “当”的一声,金剑居然被短剑硬生生的挡开。 “爹,白兄是我好友,你何必……”金泽林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金元正打断,“他害你大哥你还帮他,你这逆子。”说完又是“当”的一声,金剑就被震飞。 金泽林剑法不弱,但金元正还未用内力就把他的剑震脱手,冯青梅的脸色沉了下去:“原来他一直在和这么强的人交手,唉,我不知道在这金老贼手下能走多少招?” 冯青梅虽这样想,白云飞却不像她一样乱想,金泽林一退开白云飞就像只豹子一样窜了上去,唰唰唰的连刺了三剑,每一剑都是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招数,这种懒得管自己死活的不要命打法他倒是得心应手,金元正的攻势顿时化为守势。 “好小子,你还真有一套。”金元正冷笑着往后退。 其实白云飞外门剑法也不弱,他属于那种十分开窍的人,在蓬莱岛上他曾和律丽红交过手,律丽红用的是刀,刀法特别精奇,白云飞干脆生搬硬套的拿来练剑,不过饶是如此,金元正的剑法经验还是比他丰富。 心眉这些高手还是看得出,白云飞的剑式表面上迅猛,实际上对金元正起不了什么作用,根本就威胁不到他。 “这样下去再过最多十五招,老爷子可能就要反击了。”陆震风说道。 “燕南来,这次用不着我出手,你也会死在他手上。”陆震风心里这样想着。 花如玉握着他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事情发展到现在,她早就六神无主,她不希望白云飞和陆震风打起来,但更不希望白云飞死于非命。 不过这些都是想法,事实情况远远出乎他们意料。 白云飞一味抢攻,三下两下就把金元正逼到了海水边。 “嗖”的一声,暗夜流光剑突然一变色,本是黯淡的剑身立即化为了一道淡蓝色的光华,就像一道彩虹贯穿大殿。 金元正当然是个识货的人,一见神剑变色,就知道白云飞开始暗中催动内力。 “好小子,你真不要命了。”金元正惊讶的说道。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断升级战 白云飞根本不理他,任凭这一剑猛刺而去。 其实依照白云飞的武功,说到底还是金元正的那种说法,功力虽强,但始终达不到收放自如的境界,他人一急,内功就不知不觉的催动了上来。 这一剑的后果是任何人都没想到的。 “噗”的一声,暗夜流光剑刺穿了水壁。 这一次连白云飞自己都看得很清楚,半截剑伸到海水里去了。 那一瞬间,白云飞顿时觉得剑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反弹力,这股力量迫使他不得不拔出剑来。 剑一拔出,水壁上的漏洞“嗤”的一声飙进来一股形同利箭的水流。 水流又长又细,直喷白云飞胸口。 白云飞竖起剑身,水箭就疾射在剑上。 这一喷居然把白云飞喷得倒退滑行回去十几步。 看到这等怪事,冯青梅等人恍然大悟:这里是海底,水的压力太大,一个小孔射进来的水流拥有巨大的力量,一般人挡得住那才是怪事情。 不过更怪的还在后面,只见那被剑刺破的小孔喷得许久,小孔四周忽然产生了一片辉煌的光芒,这种光芒白云飞当然见过,纳兰真为月河村村民们疗伤的“风沙甘霖露”是这种光芒、神门如意剑劈开蓬莱岛气场缺口也是这种光芒。 小孔真的就像一个人的伤口一样,渐渐的被光芒包围,渐渐的愈合,最后水壁完全透明光滑、恢复如初。 “这……”一群人惊讶得目瞪口呆,说不话来。 金元正皱眉道:“这就是逆天气功布下的结界么?” “当真像戏法一样神奇。”陆新月忍不住道,“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金元正愣了片刻,大笑道:“看你这次还能有什么招?”说完,他主动掠起,剑光又闪。 白云飞当然只能退,一退就退到了大殿另一侧的水壁边。 这一次,众人充分见识到了白云飞的足智多谋和应变能力,只见金元正的剑马上就要送到白云飞面前,白云飞的暗夜流光剑又刺了出去。 只不过剑却不是刺向金元正,而是反手向身后的水壁上刺去。 “噗嗤”一声,剑的晶蓝光芒在海水中显得扑朔迷离,分外耀眼。 等剑再抽出来的时候,一道迅猛的水箭飙向半空中的金元正,金元正猝不及防,顿时被冲了回去。 等他落地的时候,水壁上的小孔又恢复了。 白云飞这种巧妙而狡猾的手段真应了那句话,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这一着别说金元正没有想到,其他人也万万没有想到,白云飞只要站在水壁边,就可利用这法门。 金元正咬了咬牙,再次凌空而起,手中剑式未变,但剑上劲力却大大的增强,显然也是怒火上升,暗自催动真力。 他这一掠起,剑身一挺。 大殿里立即就产生了十分震耳的剑啸声,而且短剑刮起了一股劲风,众人的衣襟都被激得飞扬。 “不要用内功,否则圣殿将会倒塌。”纳兰真大喊道。 金元正哪里听得进去,高手的剑一刺出去,根本就不可能收得回来,就算要收回来,那也不是因为别人的劝告而收回的。 这一剑的威力起码增强了好几倍,白云飞不敢怠慢,暗夜流光迅速在水壁上搅动着刺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出来,箭杆般的水流迅速变为了一股棍子般大小的水柱直冲金元正。 水的力量不可忽视,金元正一见白云飞下狠手,他也剑式一变,身形像只老鹰一样俯冲下来。 仔细一看,这一剑居然是燕南来的成名绝技——“横剑摆渡”。 十一郎等人的神情都为之一震,只见金元正的身影迎着水流正面直刺下来,水流的力量竟然还挡不住他。 “小心了!”十一郎都不禁喊了一声。 白云飞自然不会愣住,握剑迎上,身形在半空中旋转,这一剑用的正是他自己的飞燕绝技——“凤舞九天”。 金元正一看对方剑式变化,“横剑摆渡”居然又变了,变为了金家堡的“九气破霄”。 金元正一变,白云飞跟着再变,众人都看得目眩神驰,谁也想不到这两个剑中高手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和距离内连变三式。 等到两人身影交错的时候,两人具体用的是什么招数,众人已经看不清楚了。 只听得空中“轰轰轰”三声脆响,好象有几股猛烈的气劲对撞开来,再一眨眼,这二人又落回了原地。 这时大殿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金元正瞪着白云飞沉声道:“小子,你真不要命了?” 白云飞冷笑道:“我看你是不想要令牌了?” 金元正的脸奇寒无比,不等白云飞再说话,又一次向前猛冲。 这一次,他速度更快,力量更大,剑光更炽人;这一次就算是个再不懂武功的人都看得出金元正是绝对把真气提了上来,决心把白云飞击毙在水壁边。 白云飞索性也豁了出去,暗夜流光剑上的蓝光更冰寒更耀眼,剑在水壁上一搅合,水壁竟被他搅出一个井口般大小的大洞出来。 海水顿时汹涌而入,巨大的浪花和水流冲向金元正,众人纷纷向两旁退开。 金元正大怒,一声厉喝,猛的一剑劈出,水流当场一分为二,一道无形的凌厉剑气横贯大殿中央。 “糟!”冯青梅急得直跺脚。 白云飞突然投身于水流,迎着剑光横向旋转而来,标准的“浪里寻花”迎上金元正的剑气,三下两下就把剑气搅得粉碎化为了无形。 两人的内功不断在升级,大殿的颤抖程度也更加剧烈,望野三起和陆新月都只觉得有些站不稳了。 “这二人这样打下去,怕是真要把大殿给打垮。”陆震风注意到白云飞在水壁上搅出来的那个大洞“愈合”速度显得很慢,大殿里的油灯都被水冲熄不少,光线已有些黯了。 陆震风的想法其实和金元正差不多,金元正担心的不是白云飞有多了得,而是这样拼下去,若真要把对手杀死,恐怕不拿出真本事是不行的,问题就在于内功真气一提上来,这大殿四周的水壁是经不起几下折腾的。 到时候剑气纵横,三下五除二就把水壁滑破割碎,届时海水汹涌进入,逆天结界的“愈合”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再在海底形成一个大殿的真空地带。 “耗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和心机,现在令牌的影子都还没有看到,难道就这样毁灭了这圣殿,那真是得不偿失,反而让陆震风拣了便宜。”金元正暗自担心着。 白云飞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想拿令牌简直是妄想,大不了大家今天就一起葬身海底。” 心眉心向都合十道:“阿弥陀佛,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看情形这二人还真准备死在这海底了。 陆新月和望野三起脸上都是惊骇之色。 金元正咬牙道:“好,你今天要找死我就成全你,我拿不到令牌大家今天也别想活着出去。”说完,他猛一挥手,短剑立即变了,一柄普普通通的短剑幻化为了一把巨型长剑,仿佛是把方方正正的古朴大剑如同海上战船一样直冲白云飞。 剑气本来就是剑法中相当高明的境界了,但众人都想不到金元正居然还有这等神功可以把剑气变化运用。 如此巨大的剑气,要躲开简直不可能,因为它的体积比白云飞人都要大出去十来倍,就算躲得开些许,难免也会被剑气边缘划伤,就算不被划伤,那又还有什么余力抵挡人家的后着? 这一剑要的不仅是白云飞的命,而且要的也是所有人的命,连他自己的命也要。 “你若敢躲开,大殿就会倒塌。”金元正眼露凶光。 白云飞一挥手,暗夜流光剑通体血红,他怒吼道:“你给我去死吧!” 战船型剑气马上就要冲到白云飞胸口,只见一道宽约七八丈的淡紫色弧型新月形状剑光忽然被暗夜流光剑推了出来。 这神州万里剑的绝学也被运用了出来。 “战船”喀嚓一声就断为两截向两旁飙去,而“弧光”却是带着一股尖锐猛烈的杀气涌向金元正。 众人呼吸几乎停顿,这两剑的后果……只怕…… 果然,被斩断的两半截“战船”轰在了水壁上,紧接着金元正拼死躲开白云飞的绝杀,“弧光”硬挺挺的也削在了水壁上。 “轰隆”一声巨响,这道剑光威力过于生猛,七八丈宽大的口子里涌进来的海水似千军万马在奔腾,虽然逆天气功的辉煌光芒在愈合,但三处缺口都在进水,大殿瞬间就被海水给吞噬了。 危急中,白云飞飞快的掠向纳兰真和陆新月,迅速把她二人抱起钻如潮水大浪中。 而金元正躲开剑光后居然突然向陆震风突施杀手,冷冷一剑撩去。 陆震风却不知是计,正欲把拔刀,金元正突然剑式一变,剑锋转向了花如玉。 谁也不知道他为何向花如玉突施杀着,陆震风惊呼着,但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的洪流瞬间阻断了所有人活动的空间和视线。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一百九十七章 圣殿的出口 魔教圣殿顷刻之间倒塌并没有给众人造成太大的难题。 深海之中水压极强,大殿倒塌,其实就是无数的空气爆裂不断上浮。 白云飞抱着纳兰真和陆新月拥在一个巨大的气泡之中,气泡不断的上浮着,其他人也均在大殿倒塌的时候运起真气钻入气泡中,远远看去,每个人都像鱼儿一样在水中上浮。 只不过随着每个人的功力深浅不同,气泡大小也不同。 其实气泡是在不断的分裂,一个人如果功力浅薄、真气不足,还未浮上海面,气泡就彻底碎裂,人就只能憋气或者使用龟息大法等着浮出水面,如果“气”支撑不了浮上去,那么人就只有等死了。 这纳兰天的确是个厉害的人物。 当初运用神功筑成了圣殿,想必就是意欲邀云飞扬在殿中决斗,两人肯定只用外门打斗。 但是两人经验都是十足的丰富,随着打斗加剧,必然动用真力,真力施展后迟早打垮大殿,云飞扬气功生生不息,在水中依旧可以支撑,那么这时候普通刀剑一样可以伤人,说到底纳兰天和他的决斗还是停留在外门武功上。 “想必纳兰天的令牌或者武功外门必然精奇。”白云飞如此想道。 白云飞的这个水泡极大,容纳着三个人,而且水泡始终不分散,这当然是真气在支撑它的坚固。 但是水中另一头,金元正却是挟持住了花如玉躲在另一个更大的气泡里。 其他人根本就看不见,金元正狞笑着,忽然出剑。 剑尖刺穿了水泡,一连串的小水泡居然像铁弹一样直冲白云飞。 每个水泡中都带着一团强劲的真气,比剑到了现在已经变为了斗气。 其实这种攻击伤不了人,但是随着不断冲击,水泡会巨大的消耗对方真气,对方最后力竭而导致“保护泡”消失而不得不憋气,就算不死等浮出水面时,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战斗了。 白云飞顿时就明白了金元正的险恶用心。 这时“铁弹”已经撞了上气壁“嘭嘭嘭”的作响,每撞一次,白云飞都觉得力不从心的感觉在加剧。 “妈的,我怎能就这么放过你?”白云飞大怒,挥剑还击。 同样是一串“铁弹子”游过去撞在金元正的气泡上,气泡顿时也变小了不少。 白云飞清楚的看见花如玉仿佛是被金元正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他一时还真想不通陆震风此刻到底哪去了? 两人相隔好几丈远,不断挥舞的剑式带起的“真气”接二连三在水中相撞。 白云飞此时出手已有了顾忌,毕竟花如玉在对面,而且更让他感觉不妙的是陆新月好象有点不行了。 气泡虽大,但空气毕竟是有限的。 空气一旦用完,人没法呼吸,气泡里的温度越来越高,白云飞忍不住道:“真儿。” 纳兰真抬起头:“白大哥,我还撑得住,新月姐姐快不行了。” 白云飞回头望去,陆新月果然双目禁闭,显然是呼吸已经没有空气可提供了。 “挺住啊。”白云飞再一次施力,气泡内的真气更强,水泡也上升得更快。 这场海底大战远比在圣殿里争斗危险,其实无论白云飞和金元正,体内的内功真气消耗都十分巨大,白云飞实在是迫不得已硬挺着施展气功,而且还开动天开眼,体内的各项数值飞快的下降。 这时白云飞还感觉到海底好象有股暗流涌上来,不断的把自己三人垂直往上冲。 气泡在不断分裂,海中还是看不见上面的光线射下来,陆新月武功虽好,但内力却不怎样,眼看着越来越支撑不住了。 “哗”的一下,气泡破裂,白云飞只得拉起二人的手往上游。 浮出水面时,白云飞惊讶的发现水面并非海面,自己三人而是从一个山颠谷口冲出,这谷口就像火山爆发一样,不断喷出海水高达十多丈,海水又纷纷扬扬的落下汇集为一条河流向前方涌去。 “这圣殿构筑还真是精巧,这纳兰天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才。”白云飞不禁暗自想到。 这时陆新月已经躺在地上不停的咳嗽,纳兰真在一旁照顾着她。 白云飞也已筋疲力尽,坐在河流边直喘粗气。 再看四周,心眉大师等人纷纷坐在地上打坐运功,闭目养神,显然是在海底把真气耗尽了,就连陆震风都显得呼吸紊乱。 金元正挟持着花如玉站在河边哈哈大笑:“白云飞,你想不到吧。” 一听到这笑声,白云飞惊骇的回过头,金元正的笑声中气充沛,他实在是想不出金元正是怎么熬上来的。 “嘿嘿,是想不到,你居然毫发无损。”白云飞笑着,但笑容已经有些不自然了。 这姜到底还是老的辣,金元正年龄虽大,但老人的功力往往很深厚很奇妙,就像远山上的冰峰,一时半刻还是融化不了的。 “老夫欣赏你剑法出众,年轻有为,本想让你与老夫一起打这天下,无奈你执迷不悟,非要去自寻死路。”金元正放开花如玉,扬起短剑,大笑道,“现在我们再战的话,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谁胜谁败?” 白云飞苦笑道:“看来我非得承认我失败不可。” 金元正大笑道:“你知道就好,我现在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过来,把纳兰真也一道带过来,我饶你不死。” 白云飞心里一动:难道魔教的秘密在真儿身上? 纳兰真在伏在陆新月身上喘气,她喃喃道:“白大哥!” 白云飞立即走过去:“真儿。” 纳兰真喘息着道:“白大哥,你……” 白云飞立即道:“你不要说话,分散真力,这里有我,不要怕。”说完,他转过身,提起暗夜流光剑,暗中运气。 无奈暗夜流光剑剑身的冰蓝光芒已经远不如先前那么冰蓝光亮了。 金元正当然也清楚这神剑的属性,一见白云飞力气衰竭,不禁笑得更狂妄了:“白云飞,你以为以你现在的功力,老夫还会对你有所忌惮吗?你若再不过来,那老夫就只有亲自出手了。” 白云飞皱着眉头没有答话,这时反而是金泽林率先清醒过来:“爹,白,白兄和我一场朋友,爹你不要为难他。” “你这不肖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帮着外人,你忘了你大哥是怎么死的?”金元正怒道。 金泽林喘息着,道:“古语云,多行不义必自毙,反正现在魔教宫殿已经倒塌,爹你也拿不到令牌,何必再为难大家呢?” 白云飞叹了口气:“金兄确实是个诚实君子,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是非分清,恩怨分明。” 可惜金泽林的情况好不了多少,说着说着就“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双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金元正喃喃道:“这魔教令牌我不要也罢了,反正我大事已成,不愁将来武功还有谁能敌,此刻我就杀了你们这帮人,然后回我的金家堡一统我的天下。” 心眉、心向、冯青梅、望野三起、陆震风等人都坐在地上双目紧闭,虽然都在运功调息,但这些话听在耳里,人人都不觉眉头皱得更紧。 金元正本是黑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许现在大家担忧的都还不是他的阴谋,而是自己的命了。 白云飞看似沉默着,忽然转身一把抓起纳兰真的肩膀,脚尖一踮,整个人像燕子一般顺着河流上空飞翔而去。 这“翱翔白云间”的轻功速度并不快,但却有个好处却是整个人轻飘飘的在空中翱翔,对手万难打中自己。 “想跑?”金元正冷笑着,纵身追了上去。 山颠上的河流并不宽阔,一直斜斜的顺流而下。 纳兰真抱着白云飞的脖子惊慌道:“白大哥,你……” 白云飞面无表情道:“放心,我对我的轻功一向很有信心。” 这显然是句安慰的话,因为金元正的身影一直在身后就没有落下过,而且距离越来越近。 很快,河流尽头就出现在白云飞视线里。 这河流尽头竟然是条宽大的瀑布,瀑布少说高十余丈,下面是一潭浪花飞扬的清泉。 白云飞想都未想,纵身就跳了下去。 浪花激扬,瀑布壮观,白云飞像是力竭一般,十分狼狈的与纳兰真跌入水中扑腾着。 只不过,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才惊讶的发现,这瀑布前方林木森森,萧碧幽翠,一道木桥如彩虹般横卧池上,一个六角古亭静立前方,亭旁,正是那天下闻名的海南洗剑池。 圣殿在海底,海底有暗流涌上来,涌到谷口喷出,谷口顺流而下,这地方居然是风愚子大师的雅居客舍。 白云飞忽然觉得,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难道说,风大师也……”白云飞惊骇的想道。 他刚这么一想,一个声音就从六角亭中传来:“白公子,我就是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这声音不是风愚子的,那还能是谁的?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最后的真相 白云飞牵着纳兰真一走上亭,风愚子就迎了上来,拱手道:“老朽见过公主。” 纳兰真头发蓬乱,全身精湿,冷得一阵又一阵哆嗦,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这时尾随而来的金元正也从半空中跃入水中,白云飞一回头,金元正的笑声就传了过来:“哈哈哈,穷途末路,我看你轻功不错,跑得再快到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白云飞还是没有说话。 他在等,等风愚子说话。 风愚子当然没有让白云飞失望,他那双眼睛眯了起来:“黑侠?” 这一次白云飞就不等金元正回答了:“他当然是黑侠,他如果不是黑侠的话,你也不应该是风愚子。” 风愚子不禁笑了:“公子这话何意。” 白云飞长长的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洗剑池,悠悠的说道:“本来我一直都觉得总有些地方不对劲,从圣殿出来后来到这里,我才明白,原来你们两个竟是串通在一起的。” 这句话本来足够惊人,但金元正和风愚子居然一点也不吃惊。 风愚子嘿嘿一笑,道:“其实我也猜到这事瞒不了公子太久。” 白云飞冷笑道:“当然瞒不了太久,你本来以为我会死在圣殿里,结果我福大命大又活了过来。” 金元正这才有些惊讶:“白云飞果然有一套,这样也能把我们看穿。” 纳兰真早就听得怔住。 白云飞索性在亭边的围栏上坐了下来,紧紧的拉着纳兰真的手,叹息道:“其实我也早该猜出来,令牌在真儿身上。” 这次纳兰真也惊讶了。 风愚子盯着他笑道:“公子是怎么猜出来的?” 白云飞沉思着,道:“我想请问,大师是不是魔教长老?” 风愚子怔住:“你怎么知道的?” 白云飞笑了,道:“东西魔教,虽是一家,但东邪西正,这江湖传言倒也不是假的,我奇怪的是,金老爷子是怎么知道这魔教秘密的。” 纳兰真忽然也有些明白了,站起来诧声道:“对,我日月神教的秘密为什么会被陆震风知道?” 白云飞笑道:“陆震风和海南国交兵多年,知道的事情当然不少,这个消息,其实就是大师故意给透露出来的。”白云飞顿了顿,继续道,“我在想,大师所知道的令牌并不假,其实这令牌是魔教的不传之秘,应该说只有魔教嫡系子孙才能拥有这秘密,而大师却知道三件事,一是真儿就是公主,二是圣殿的位置,三就是只有真儿才知道令牌怎样获得?” “你是怎么知道的?”风愚子吃惊的问道。 白云飞道:“我一来到海南岛就被大师邀请作客,大师告诉了我关于真儿的身世,其实这一点已经足够证明大师是魔教中一个地位很重要的人,我曾听人说三十年前任天行统领黑道,魔教大一统,这任天行不但野心极大,而且笼络了很多奇人异士,大师当然就是其中之一。” 风愚子盯着他不说话了。 白云飞悠悠道:“任天行本身是非常厉害的高手,在他的麾下,其实还隐藏着好几路特别厉害的人马。” 金元正厉声道:“哪几路?” 白云飞叹道:“第一路就是十三路黑道,十三路黑道本来是江湖上独立特行的帮派,一开始还没有这么作恶多端,最初是‘铁掌无敌’朱刚的总瓢把子,然后流传到了江一闪那一代就被任天行收服,成为六亲不认无恶不作的十三路联盟,这是任天行魔教的表面力量。” 风愚子愣道:“我原以为我知道得算多的了,想不到白公子知晓的事情更多。” 白云飞冷笑道:“魔教其实还有三个高手,人称他们三大长老,这三个长老身份极其神秘,化身万千,但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高手。” “哪三个?”风愚子的目光如利箭一样盯着白云飞。 白云飞不紧不慢的说道:“第一个是落叶国边境上的徐鲁子大师,此人铸得一手好剑;第二个是东北神剑蓝大先生,此人深谙采集之术;第三个就是你,海南的风愚子大师,大师最擅长的其实不是铸剑,而是相剑之术;你们三个人在当年一起把这黑太阳令牌造了出来,任天行知道你们三人素来不和,于是这令牌的使用之法就没有外传,他传给了自己的女儿任青青,但你却骗我,说令牌是公孙家族的人造出来的。” 风愚子忽然觉得心跳在加速,这白云飞确实知道得太多事情了,他忍不住道:“江湖传言任何阴谋诡计都瞒不过白公子,老朽今天确实得承认这句话真是太对了。” “你们三大长老各有神功,各有独特的武器制造之术,但你们三人性格各异,貌合神离。”白云飞道,“令牌到了任何一个人手上都不可能完全发挥出威力。” 金元正也感兴趣了:“为什么这么说?” 白云飞笑道:“任天行大一统的魔教覆灭之后,三大长老离奇失踪,徐鲁子大师流落落叶国边境,生活穷苦,那江一闪背信弃义反复无常,就连他这魔教长老也要追杀,徐大师深感生前罪孽深重,于是专替名剑客名刀客铸造刀剑,以此除去江湖败类,洗清他的罪孽。” “而蓝大先生在东海仙山浩劫时被逍遥侯的断阴掌打成重伤,少林寺的高僧玄月大师慈悲心肠,不计前嫌,反把他救起,用少林圣物舍利子为他治伤,蓝大先生深受感动,康复后回到东北老家潜入深山,从此再也不问江湖世事,不求行善,只求无过。” 白云飞冷笑道:“我知道你们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风愚子和金元正都惊骇的看着他,就连纳兰真也睁大了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白云飞微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剑:“你们首先不要忘记这把暗夜流光剑是谁铸出来的?” 风愚子恍然大悟:“那该死的徐老头,什么事情都告诉了燕南来。” “不错!”白云飞正色道,“燕大侠的神剑既已传于我,这秘密我自然也知道。” 金元正不禁道:“那么蓝大先生的秘密你又怎么能够知道?” 白云飞冷笑道:“蓝大先生的爱徒冯姑娘于我交战风陵城北门,有人意欲让我们自相残杀而死,结果我一看冯姑娘剑法如此狠辣,我就知道她用的是魔教剑法,后来知道她是蓝大先生的徒弟当然也不足为奇。” 风愚子和金元正都静静的听着。 “魔教其实还有一股力量就是任天行之女任青青,这任青青武艺高强,聪明伶俐,而且她本性不坏,在少林寺中一躲六年,她躲的不是别人,而是你,风大师。”白云飞振声道。 风愚子这才真正露出了震撼的表情:“你,你到底,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白云飞冷哼道:“当初连我都差点信了辛梦来的鬼话,认为任青青偷窃武学秘籍,其实这说法本来就有问题,她既怀有黑太阳令牌,退可修炼武功,进可号令全天下魔教子弟,何必屈居在少林寺,她要在少林寺躲着,原因就是因为她知道你,风大师你早就图谋不轨,试图夺牌篡位,而她为什么选择要躲在少林,更深的一个原因就是风大师你隐藏得太好。” “我隐藏了什么?”风愚子盯着他。 白云飞冷冷道:“我若未猜错,你风愚子就是海南国的国君。” 风愚子顿时沉默。 沉默也通常意味着默认。 白云飞道:“海南与东胜交战这么多年,海南是叛逆这早就人所周知,这块战火之地本是民不聊生穷困潦倒,看风大师你这雅居,哪像战火之地呢?那日我来到海南下船,连当朝值勤的卫兵都对你的童子恭恭敬敬,难道你的来头真有天那么大?除了一国之君外,我实在想不出你还有什么身份,当然,你也可以说我这只是猜测而已。” 风愚子不禁哈哈大笑:“好,好,好,白公子,你所说的,我全都承认,我今天就要再听听,你还能有什么高见。” 白云飞转过头,看着冷得瑟瑟发抖的纳兰真,目光中充满了爱怜:“当年任青青和慧彦大师发生私情,任大小姐受佛法感化,明明知道这是一段没有结果的蘖缘,但还是固执的留在少林寺,结果这段私情终究还是被少林僧人发现,恰恰那个时候仇家寻上门来,我没猜错,那些厉害的杀手恐怕就是大师派去的,假如不是大师派去的,那么大师必然也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抓住机会抢夺令牌,于是你挑拨当时的黑道盟主江一闪前去拦截。” “这江一闪本来就是因为垂涎任小姐的美貌当初才加入魔教,这时候任小姐已经身受重伤,其实她完全可以拿出令牌阻挡敌人,但任小姐早就把令牌交于他人了,最终她为保清白只能自杀身亡。” 风愚子冷冷道:“这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白云飞哈哈大笑:“你们忘了一点,心眉大师乃是我白某人的良师益友,金老爷子在仙林国边境掳走真儿时,少林寺这段陈年往事大师早就告诉了我。” 风愚子和金元正面面相觑,这些细节完全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 也许一步棋走错,换来的就是满盘皆输的局面。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一百九十九章 魔教大长老 白云飞点了点头,道:“恐怕还有件事是我也不知道的。” 风愚子道:“说!” 白云飞盯着他,冷冷道:“你为什么知道真儿的身世?” 白云飞的目光并不尖锐,但那种目光却是风愚子不敢逼视的,他忍不住笑了:“白云飞啊白云飞,我确实是太轻视了你,我发现一件事,你做的所有事中,有很多都是我做不到的,我不得不说,你若肯和我们联手,那……” 白云飞立即就打断了他:“任大小姐在少林寺和慧彦大师的私情发生后,她其实不只生有一子,而是一男一女两婴,男婴就是后来平天下安万民的皇帝,而女儿……”说到这里,白云飞的目光落在了纳兰真的身上。 纳兰真目瞪口呆:“白大哥,难道我是……” “是的。”白云飞平静的回答着,“你就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妹妹,同时也是魔教的嫡传公主。” 这句话真如惊天霹雳一样,就连金元正都不知道这个大秘密,他不禁瞪着风愚子:“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当然不会把这秘密告诉你。”白云飞淡淡的说道,“如果你知道了这秘密,你直接就挟持了天子的妹妹,然后指挥蝗虫大军直袭京都,而那令牌你要不要都无所谓,但他却不同,他要的不但是令牌,而且也要你的命,最后还要这东胜的江山。” 金元正看了看白云飞,又看了看风愚子,神情显得惊疑不定。 白云飞冷笑着,风愚子面无表情。 金元正顿时手足冰冷,他忽然发现更可怕的事情,这个计划到底是谁在利用谁? “你肯定很奇怪,为什么风大师不去海底圣殿?”白云飞冷笑着,那冷笑的表情让金元正寒毛都竖了起来。 金元正赶紧道:“你说!” 白云飞道:“因为那地方他很可能早就去过,因为他是魔教长老,知道的事情可不少,他去了之后发现那里什么玩意都没有,他就知道令牌只有公主才能拿到。” 纳兰真眼睛红红的,咬牙道:“我很小的时候,娘就告诉我,令牌只能由我保管,绝不能交给其他人。” 白云飞喃喃道:“任大小姐从小就对两个孩子淳淳教导,她发现男孩胸怀大志,心系天下,是以抱负越大,将来责任就越大,压力就越强,如果把令牌交给他,即使他将来有所作为,一辈子也脱离不了魔教的恶名,说不定还会招来一场江湖上的腥风血雨。”白云飞又叹息道:“但是她的女儿从小就善良淳朴,一心向善,不求名利武功,于是把令牌交于她女儿,还传了她一身救死扶伤的本领,并且央求心眉大师把她放逐到边境上与那些善良的村民一起,要她一辈子过着平凡的日子,世世代代把秘密保守下去,于是就有了今天可爱的真儿姑娘。” 纳兰真忽然仰起了头,注视着白云飞,目光中充满了爱慕和温暖。 这番话也许是他的推测,但这番话已经足够说明白云飞对她的关怀和了解,心上人的真心赞美,这比世上任何话都动人。 不过白云飞的脸色又沉了沉,道:“可惜这件事还是被诡计多端的风愚子知道,还好,你并不知道令牌就在真儿身上。” 风愚子好半天才开口道:“但我现在已经知道。” “那是因为这么大群人都进入圣殿出来后还是没有令牌的消息,你当然可以断定令牌在公主身上。”白云飞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本不知道你们两个奸诈小人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但是我可以确定一点,你风愚子实在是我白云飞见过的人中野心最为可怕的一个。” 风愚子狞笑道:“能博得公子的赞扬,我实在是有感荣幸!” 白云飞沉声道:“为什么海南国要谋反?而且两国交战一打就是五六年,这中间的原因的确值得深思,海南弹丸之地要对抗地大物博的东胜,这实在件很不明智的事情,五六年前,大师的心志也许还不如今天这么成熟,拥有的时机更是天不合地不利,如果凭借军队,就算一鼓作气把陆震风的长州城推成平地,十来万海军进入东胜纵深陆地地带必然十分不适应,要灭东胜国,至少要把陆震风和苏长星这两股力量消灭。” “但大师却不这么想,我若是大师,干脆直接谋朝篡位,暗夜流光剑一案,金家大公子、辛梦来和苏长贵三人的计划我在想正是大师的好机会,如果那件事一成功,大师就成了国师,届时复兴东方魔教难度就小了很多。” 风愚子脸色有些难看,他冷冷道:“可惜的是十一郎和白云飞联手,那么绝妙的计划居然功亏一篑,我真不得不佩服你白公子的威力。” 白云飞叹了口气:“是可惜,我若是你金家中人也难免为之遗憾,其实叛乱与战火根本动不了国之根本,真要复兴魔教,首先要具备的就是拥有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因为你的军队要面对的首先就是护国大将军苏长星和天下第一刀陆震风两大势力,这两人麾下掌握了几十万大军,你海南军队虽厉害,但陆战却不怎样?于是,‘蝗虫’计划就应运而生。” 白云飞叹息声更重:“蝗虫大军的威力简直可说无敌,粮食短缺、运输中断、军队断炊、城池毁灭,天下谁人可挡,当然,这种事情你一个人是做不到的,所以你邀来了金老爷子,而这个人选也必定是金老爷子,金老爷子本来不问世事,但报仇心切一重,自然受不了诱惑。” “你错了。”金元正忽然正色道。 白云飞顿时愕然:“我错了?” “是的,你错了。”金元正的目光落向远方,显得悠由远长,“这种事情你不会懂的,永远也不会懂。” 白云飞的瞳孔在收缩,他确实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他忽然想起当初在天剑山上刺杀辛梦来也是这番雷同的对话。 一个人武功这么高,也许就意味着境界有多么高,境界高的人总是难免的获得一样东西,那就是——寂寞,世上任何高手都躲不开。 寂寞深处,人生失去了意义已变得无聊,一件在旁人看来无聊的事做得彻底,也就是回馈这个无聊的人生。 这种事,确实没几个人懂,因为这世上的高手都是寂寞的。 白云飞渐渐有点明白金元正的想法了,他还是忍不住道:“大师的计划有了内应,如果夺取东胜江山后最担心的事不是谁争天下,而是——”白云飞顿了顿道,“而是民心。” “哦?”风愚子盯着他。 白云飞道:“要复兴魔教谈何容易?大师本是国君,深知国之存亡,在乎民心,民心一失,国将必亡,而这,就是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要拿到令牌的原因,令牌一到手,不但武功大成,而且号令全天下魔教弟子,这江山自然也就牢固了,所以,这也是你为什么不直接向真儿动手的根本原因,你布置了这么多的圈套,耗了这么多的心血,就是要把陆震风、我、金元正、真儿、十一郎等一大批人吸引到圣殿里去,让我们自相残杀,最后你不但获得令牌、而且还能铲除异己,更能让自己隐居幕后,别人根本就不知道你才是主谋,真是一举多得,这,就是你的如意算盘。” 听到这里,风愚子长长的吐了口气,喃喃道:“我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这么好的计划,居然还是被你看穿了,确实,那确实,人算不如天算,我看白公子就是天。” 白云飞冷笑道:“我也对大师佩服得不是一般的佩服,这不是人想得出来的计划,大师还是想得出来。” “其实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有点疑问。”风愚子道。 白云飞盯着他:“什么疑问?” 风愚子道:“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是我做的?” “公子楚这件事足够证明与你脱不了关系。”白云飞笑了,“公子楚的白日飞云剑说拿就拿,而且还是连日快马加鞭从海南送到秦州府,据我所知,大师早在几年前就不再为人铸剑了,白某山野陋夫,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当然知道大师绝不会为了我而专门铸剑。” “哦?” 白云飞又道:“真儿被掳走后,公子楚公开叫嚣下战书,黑侠要与我决战芳草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么?公子楚要这么做的原因表面上是逼我上绝路,其实是你们是试图把我拖在秦州府,阻止我南下,同时又让诸葛先生把白道中人拖住,等你们的蝗虫培植好,我们再南下追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否则的话黑侠真面目哪有那么容易暴露的。” 风愚子仰天长叹:“本来我以为你是个无关轻重的人,这台戏你本不是主角,谁知道你消失一年,在蓬莱岛上获得奇遇,武功大增,你反而从一个配角成为了主角,从一个小角色成为了一个主宰的神,唉……” “世上根本没有神,认为自己是神的人都是疯子。”白云飞沉声道,“真正的黑侠,并不仅仅是金老爷子,而是你们两个人,你们两个人才是真正的黑侠。” 风愚子嘿嘿一笑:“好吧,我也承认,我们都是黑侠,那么老总,谁又是老总。” “谁是老总已不再重要。”白云飞振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的结局不会有好下场。” 风愚子又笑了:“恩,说得好,我们不会有好下场,也许在我们的下场来临之时,你白公子的下场恐怕比我们还惨。” 白云飞叹息道:“不错,我真是该听真儿的话,不该进圣殿,但我还是进去了,又出来了。” “所以你的好运气已经用光了,现在就快倒霉了。”风愚子狞笑道。 纳兰真紧张的握着白云飞的手,她也知道白云飞在水中为了保护她和陆新月已经把力气耗得差不多了,现在众多高手和强援都在山谷上运功恢复力气。 白云飞现在以一敌二面对这两个顶级高手,纳兰真只觉得心在跳,那是死亡来临之前的心跳。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章 无剑胜有剑 纳兰真把白云飞的手握得无比用力,白云飞似也感应到了。 他知道这善良的姑娘在害怕,在犹豫。 这时风愚子忽然道:“公主,老朽其实知道你对白公子一往情深。” 纳兰真瞪着他也不说话,天晓得风愚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风愚子轻轻咳了两声,道:“公主,东方神教其实和西方神教本是一家,公主是大小姐的爱女,老朽若对公主不敬,岂非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一听这话,白云飞忍不住哈哈大笑:“你都做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了,现在才来说什么以下犯上的屁话,你还真是有趣,有趣极了。” 风愚子也不理他,继续道:“公主,我若伤了白公子,你定然会怀恨我一生,老朽自然不愿意加害白公子,公主现在若是把令牌交给老朽,老朽保证,将来公主仍是我神教的圣女,白公子肯定也会和你百年厮守,共结连理。”他这番话竟是说得十分诚恳,就算他是个再会耍阴谋再会说谎的人,此刻看上去也绝不像是在说谎。 山涧的泉水“哗哗”的流入洗剑池,四下都很安静,纳兰真竟是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白云飞冷冷道:“不要听他胡言乱语,绝不能把令牌交给他。” 纳兰真不禁抬头看了白云飞一眼,目光里尽是担忧的神色。 天下女子的心思俱是一样,一个女子为了心上人,有时候那还真是什么事情都会去做,纳兰真对白云飞的爱远远超出陆新月和花如玉这些人。 一看纳兰真闪烁的目光,白云飞就暗叫糟糕,这风愚子显然是摸准了她的弱点,白云飞厉声道:“不要中了他这奸计,我们都知道了他这么多的秘密,他会放过我们他就不是风愚子了。” 纳兰真这才如梦惊醒。 风愚子冷冷道:“公子,你早就力气耗尽,现在是自身难保,何必自寻死路呢?” 金元正也冷笑道:“白云飞,我劝你最好还是先顾着你自己,现在不是你能逞强的时候了。” 白云飞忽然笑了,大笑起来,看样子就像是眼泪都要笑了出来。 几个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白云飞转过身,看着山谷上飞流直下的瀑布悠悠道:“其实我知道我是逃不了的。” 金元正道:“你想死?” 白云飞笑道:“我不想。” 风愚子和金元正都把他看着,白云飞的心思不是旁人可以揣测的。 白云飞吐了口气:“七年前在天剑山,我已经死过一次;去年暗夜流光剑一案,在秦州府、朱家镇、扬州府、如意镇、锦官城、紫禁城、小界山、天剑山我至少应该死十次以上;后来到了蓬莱国,我少说也该死二十次以上。” 金元正忍不住道:“但你现在还活着。” “不错。”白云飞转过身笑着,“直到现在,我都还是好好的活着,你们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风愚子冷冷道:“你说!” 白云飞长叹道:“因为像你们这种人是没有朋友的,而我有朋友。” 风愚子也大笑起来:“难道你还认为此时此地你的朋友能救你?你别指望有第二个关东会出来。” 白云飞仰望着天际喃喃道:“朋友就像天上的白云一样,他们无处不在,有朋友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不用惧怕。” 金元正大笑道:“一个人无助到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哈哈,你放心,我这一剑刺来,我保证你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的死法了。” 白云飞又转过身看着他,一字字道:“老爷子,你的剑其实并不是最快的。” 金元正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谁是?” 白云飞不再说话,但就在这时,风愚子和金元正两人同时都感觉到背脊上多了一股森严的剑气。 二人同时转身。 他们并没有看到剑,只看到一个人。 这个人静静的站在六角亭边的小木吊桥上,静静的看着他们。 一袭白衣,如同远山白雪一般圣洁。 静谧中有孤傲,孤傲中埋藏着寂寞,这个人手上并未拿剑,但是风愚子和金元正都觉得这人散发出来的剑气有如暴风骤雨。 剑气不是剑上发出来的,而是从他人身上发出来的,那股凌厉的杀气,简直让人睁不开眼睛。 他人就是剑,剑就是人。 他的一生,是不是把自己的生命融入了剑道? 风愚子忍不住道:“剑神十一郎?” 他并未见过十一郎,但他知道这个人就是十一郎,因为除了十一郎外,谁还能拥有这种气势? 金元正的瞳孔在收缩:“你竟然……” 十一郎冷冷道:“如果你认为海底圣殿区区道行就可以耗尽我的真力,那么现在你就已经是个死人。” 这句话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在众人都动用真气应付水中压力和空气时,十一郎早已轻松浮出水面埋藏在这里。 白云飞央求心眉请十一郎出山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路途的耽搁,关东才惨死于芳草集。 十一郎忽又道:“关东今日的在天之灵可得已安息,我的任务也算完成。” 白云飞在微笑,纳兰真也在微笑。 十一郎是他们的朋友,并不仅仅因为是他能救他们,而是他能懂他要追杀到这里的意义,这才无愧为真正的朋友。 友情总是情,一个剑客无论修为再高,永远不可能做到无情,否则他的剑术也永远无法窥得剑道真谛。 金元正冷冷道:“好,我也想试试,当初一剑就能杀死辛梦来的十一郎到底有多厉害。” “我劝你最好不要试。”十一郎冷冷的说道。 金元正道:“哦?” 十一郎看着他手上的乌鞘短剑:“你的剑法比辛梦来要高很多。” 金元正冷笑道:“你知道就好。” 十一郎道:“但你不是我对手。” 金元正的瞳孔猛然收缩。 十一郎淡淡道:“非神兵,却能驾凡剑发挥神兵威力,是以剑道凡中见奇,返朴归真,你的剑法已初窥门径了。”他居然把金元正这么厉害的剑法形容为“初窥门径”,换个人说只怕别人认为他是在吹牛,但这些话却是十一郎亲口说的,这不是玩笑话。 这些话很短,但是短短几句已概括了金元正剑法阶段中的要领,就连白云飞都惊讶极了。 他不得不叹服十一郎真是一个天生就该学剑的人,一年未见,他想到十一郎的剑法必然会精进,但却没想到精进了这么多。 金元正的目光也在惊疑,在闪烁。 风愚子更是吃惊的看着他。 十一郎道:“你手中有剑,心中无剑,有形之剑焉能对抗无形之剑。” 这句话金元正总算是懂了,无剑胜有剑,这是传说中的剑理,他真不信十一郎能徒手对抗他的利剑。 金元正忍不住道:“你的九州神光剑呢?为什么不拿出来?” 十一郎道:“我不拿!” 金元正盯着他:“你不敢?” “不是我不敢。”十一郎冷冷道,“是你不配。” 金元正的脸色还是没变,但是眼睛里却腾的一下布满了血丝。 他的手已经垂下,握住了腰上的剑柄。 风停,水静。 唯有瀑布冲入剑池的流淌声在哗哗作响。 剑虽还未出鞘,但白云飞已在冥冥之中感到了力量的聚集。 金元正在凝神聚气。 他不但在运功,而且神色空前的严肃。 因为就凭十一郎这番话,他就知道十一郎已经不仅仅是难对付那么困难了。 像白云飞这种对手,要斗的是智慧和应变,那也许还有很多次机会周旋;但是像十一郎这种对手,要斗就是精气神形元的全部投入。 倘若你一击不中,败的就是自己。 十一郎这种剑客,他可以死,但他绝不可以败。 金元正显然也深谙此中道理,无论他和十一郎谁先出手,一招就要判定胜负,不是他死就是十一郎亡。 金元正暗自运气,而十一郎却一动不动的站在溪边小木桥上,两手空空的看似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突然间,金元正一声厉喝,“铮”的一声,手腕一抖,短剑终于拔出。 一柄平平无奇的短剑在拔出来的那一刹间就忽然变了,变为了一道辉煌夺目的光华,就像是天外划过的流星一样,飘忽不定,难以琢磨。 四周的凉亭、池水、山涧、瀑布猛然惊亮。 白云飞、纳兰真、风愚子三个人都还看得清楚,这剑一拔出来,剑四周的景物都好象被一下子点燃,剑身四周仿佛有股无形的气浪在升腾,就连人的视线都被扭曲。 这是全身真力和精神附在剑上的结果。 金元正一剑既出,整个人贴地掠去,剑在前,人在后,掠过瀑布、掠过凉亭、掠过剑池,让人惊讶的是这一剑本来威力就足够骇人,但他人飞到木桥上时,剑又变了。 有形的短剑瞬间变化为一把巨大的长剑,就像在海底圣殿时他刺白云飞的那一剑,那是剑气膨胀,只不过这次剑气更强更炽,人剑难辩清楚,长短难分真假,白云飞和风愚子都注意到金元正掠上木桥时,远在两三丈外的瀑布水流都像布条一样被撕裂开。 剑气到了这种真真假假地步,拥有这么巨大的威力,不得不说金元正的剑道修为确是一流。 白云飞出了身冷汗,如果这一剑是刺向自己,他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徒手接住。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零一章 快剑对快剑 “呛”的一声清吟。 如虹的剑气消失了,木桥上的杀气消失了,剑池中的秋水好象也已停止了流动。 天地万物一片死寂,唯有瀑布的水流还在激扬,水花雾气还在扩散。 水冷,人更冷。 “噗嗤”一声。 十一郎和金元正面对面的站着,两人相距不到一米远。 金元正的短剑在滴血。 剑尖上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长满青苔的小木桥上,很快就被一片片的水雾冲走。 这是他自己的血。 他自己的剑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这柄剑从他的后背刺入,再从他的前胸穿了出来。 他一低头,就看见那半截乌黑发亮的剑尖从自己胸口冒了出来,这种惊悚的感觉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同时也是最后一次。 剑不再他手上,剑是怎么到的十一郎手上再从他背上钉进去的? 不知道。 金元正不知道。 别说他不知道,就连白云飞和风愚子都没看清楚。 金元正惊骇的看着十一郎,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十一郎冷冷的看着金元正,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我说过劝你最好不要试。”十一郎冷冷的说道,“因为你不配。” 金元正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他狂吼一声,就像发怒的野兽一样反手拔剑。 剑拔出,鲜血跟着狂飙。 这是金元正的最后一剑,这一剑仍指向十一郎的喉咙。 剑气虽无先前那般恢弘,但剑光仍然精亮,可惜的是十一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因为剑锋在距离他喉咙不到半寸的地方就垂落了下去,他算准了金元正无论怎样挣扎反抗都伤不了他。 “扑通”一声。 金元正跌下木桥,尸体和短剑迅速就被瀑布的水流卷走,水流同时也把木桥上的鲜血洗刷得干干净净。 这地方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谁也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有位绝代剑客被击毙于此。 风愚子看着神情冷漠的十一郎,只觉得呼吸都快停顿了。 这个人的武功他不怕,他怕的是这个人的气势,这个人内在的一些东西。 十一郎叹了口气,看着剑池中奔腾的水流,神情很是萧索寂寞。 这世上,从此又少了一个对手,虽然这对手不配让他出剑,但毕竟又少了一个。 “关东没有白死,真凶已伏法。”十一郎淡淡的说着。 白云飞在听,风愚子也在听。 “真凶虽已伏法,但主谋还未死。”十一郎又道。 风愚子立即紧张起来,迅速退后几步,从怀中摸出一根小巧的笛子吹起来。 本是优雅空灵的笛声,但白云飞一听到却立即变了脸色:“这是召唤蝗虫的笛声。” “不要白费力气了,没有用的。”十一郎冷冷的看着风愚子。 风愚子立即停止了吹动。 十一郎淡淡道:“在我们全部跳下圣殿的时候,长州城的战船已经抵达码头,你们的蝗虫军团早就被几万水军烧为了灰烬。” “什么?”风愚子彻底变了脸色,他宁死不相信这句话。 十一郎又道:“金元正上岸时指挥蝗虫扫平码头本是混淆陆震风的视听,但你万万想不到码头一旦被夷平,海南国的防线就迅速崩毁,为东胜军队开出了一条进攻的阳光大道出来,其实你们的蝗虫毁了你们自己。” “你……”风愚子气得脸发乌,这种结果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不禁大怒,“你引来大军占我海南,又毁我蝗虫,今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十一郎不再说话,白云飞却哈哈大笑起来:“烧得好,烧得妙,你的蝗虫到头来害了你自己,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风愚子冷笑道:“你就尽情的笑吧,让你多笑一会就去地府作客。”说完,他猛的一挥手,手上就多了一把剑。 这把剑和金元正那把短剑看上去几乎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风愚子的剑竟然是把断剑。 没有剑尖,只有剑身,剑身仿佛被某种利器削断,缺口闪亮发光。 看上去也许没有那种锋利逼人感,但那缺口却显得更诡异更古怪,一股压力迅速从白云飞的心中升腾而起。 他算是见多了用剑的高手,但这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使用断剑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剑应该是完整的,但剑若不完整那个人却仍能驾驭,那么这人的剑法路子非但不走寻常路,而且必然更为可怕惊人。 看到这柄断剑,十一郎这才露出了严肃的神色:“昔年魔教三大长老,号称魔教三大神剑,风长老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风愚子瞪着他:“你千里迢迢跑来海南国,难道就是为了我的剑?” “你错了。”十一郎冷冷道,“我为剑术而战,绝非为人和剑而战。” 风愚子叹道:“江湖传言十一郎乃是当今剑之神,为剑可终其一生,老朽今天信了。” 十一郎也不答话,只是缓缓的扬手,手上多了一把薄而锋利的软刃剑。 白云飞失声道:“白日飞云剑。” 十一郎沉声道:“关东和公子楚死后,此剑被心眉在芳草集找到。” 他没再说下一句话,因为下一句话就不再是用嘴说。 那用什么? 用剑! 风愚子的身形已经掠起,掠出凉亭、掠过瀑布、掠上吊桥、掠向十一郎面门。 十一郎没有动。 但白云飞的脑门上又开始出汗。 风愚子却不像金元正那样一出手就是漫天剑影,石破天惊。 他虽也是贴桥飞行,但剑式普通,看上去毫无劲力,毫无花样。 正是这简单朴实的一“刺”,十一郎反而不敢怠慢。 “呛”的一声,断剑缺口杵在白日飞云剑软绵绵的剑身上,十一郎退后了几步。 风愚子剑式一变,整支断剑开始旋转,就像个螺旋桨一样正旋十一郎面门,十一郎一挥手,软绵绵的白日飞云剑立即变得又坚又硬,像支利箭一样直冲旋转着的剑影中央。 又是“呛”的一声,瀑布中央的木桥上空“嘭嘭嘭”的发出闷响,也不知那是剑式劲力的撞击声还是空气的爆裂声。 而那一声“呛”响竟似许多声,只是间隔时间太短,听来就如同一声。 白云飞惊讶道:“也就是说,这一招其实是很多招。” 他话未完,风愚子和十一郎各自倒退了好几步。 “好剑法。”风愚子忍不住赞叹道。 “好剑法。”十一郎也脱口而出。 白云飞脸上也露出了尊敬的神色,两人无声无息之间居然用了这么多招,这份速度让人望尘莫及,但最关键的是旁人看去就只有一招。 这等高明的剑法难怪让十一郎不把金元正看在眼里。 “好小子,果然有本事。”风愚子大喝一声,再度凌空掠出。 这一次,断剑终于不再温柔,迅猛的招数和劲气向十一郎排山倒海似的涌了过去。 十一郎同样一声清啸,人与剑几乎合为一体,白色剑光纸片般满桥乱飞迎上风愚子的剑气。 “叮叮叮叮叮叮……”兵刃撞击声密得根本听不清楚,让纳兰真不禁都捂住了耳朵,白云飞也是感觉耳朵一阵又一阵刺痛。 直到这时,白云飞才用天开眼勉强看清楚,十一郎这一年来不是剑法精进了,而是身法速度大大的提高,甚至比他白云飞都还要高。 木桥上无数人影幻影,虚虚实实的剑影中,十一郎明明在木桥上滑行着一剑直刺风愚子面门,眼看着剑就送到了他眼睛前面,但随着瀑布飘下的水雾猛然间一浓,人就影变了,十一郎的人和剑居然突然出现在风愚子的背后,以相同的姿势和剑式刺向风愚子后脑勺。 白云飞清清楚楚的看见剑已经刺入风愚子大脑,但风愚子的身影又莫名其妙的在十一郎上空出现,而木桥上的残像和幻影依然存在。 “残像剑?”白云飞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背脊在发凉,残像剑没有什么特别高明之处,就是速度奇快无比,人移动到了别处,但幻想还残留在原地。 如果按照《剑光》数值的计算方法,这两人的身法至少在1500点以上,这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身法,但白云飞此刻终于见到。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天开眼此刻的等级只能勉强看清楚不断消失又乍现的人形的剑影,而在纳兰真的视野里,她是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听到兵刃撞击之声,以及感觉到炽热的气浪一股又一股的涌来。 速度都如此之快,剑式和招数的运用更加难以想象。 风愚子是断剑,十一郎是软剑。 白云飞看不清也实在想不出两人的诡异交手那是一种怎么惊险和可怕的场面。 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他感激的是自己拥有十一郎这种朋友,今天如果没有十一郎在场,让他来对付风愚子,他的胜算实在不大。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零二章 剑神的代价 也不知过了多久。 “咔嚓”一声,木桥经受不起如此强大的剑气摧残,忽然断裂开来。 风愚子和十一郎双双坠入洗剑池中。 人虽坠落,但剑气却一直在纵横交错。 在两位绝顶剑客的眼中,仿佛人已不再,只有剑的存在。 日月、山川、河流、瀑布、剑池、浮萍……世上一切事物都不能阻止绚丽剑光的盛开,他们的精神已融入冰冷的剑中,他们的生命已跟随永恒的剑光绽放。 那一瞬间的光辉闪烁,却足够永恒。 本是平静的池水,忽然涌起了汹涌的浪涛,仿佛池中游动着两条上古洪荒时代的猛龙,正在作生死相搏。 两人在水底一战,受到了水流的压力,动作就慢了许多,白云飞也终于能看清楚不少。 风愚子的断剑剑走偏锋、剑招怪异、一停一发、一快一慢,令人难以琢磨、难以想象;但十一郎的剑却像水蛇一样,时而坚固、时而柔韧、弯弯曲曲、虚虚实实、飘忽不定但却无处不在。 看上去更像是无数水蛇缠上了一片片的浮萍。 白云飞这才有些惊悟,十一郎剑法钻研之深、剑道修为之博,实是常人不可比拟的。 池水忽然壁立而起,阳光下就宛如一道碧绿的水晶墙,灿烂生光,不可方物。 很快,这水晶墙忽又消失,水面上接着泛起了一连串的涟漪和旋涡,旋涡越旋越大,越旋越快,劲力激起的水雾也在山涧旋转,形成一片片轻烟水云,好象地底下的神魔在向天空释放妖术,万物都为之震撼,这景象壮丽奇幻,而且带着一种不可形容的妖气,令人见了不但目眩神夺,而且毛骨悚然。 终于,随着水底一声剧烈的闷响声扬起,剑池“轰隆”一声掀起了一股高达十余丈的浪花。 烟波浩渺,浪花散尽。 十一郎和风愚子不知何时已站在对面山涧的一块岩石上,两人面对面站着再也不动了。 “咔嚓”一声,十一郎剑已入鞘。 风愚子的断剑还拿在手中,一脸惊骇的表情看着十一郎:“不是,不是人,你不是个人。” 十一郎却带着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那神情像是在惋惜,但更像是落寞,他喃喃道:“心诚之人忠于剑,那是因为心境到了一种极至,是以剑法也可发挥极至,故而有形之剑亦能化为无形。” 风愚子在听着。 白云飞和纳兰真也在听着。 这些话是十一郎剑法中的精粹。 十一郎接着道:“心邪、心正、心悲、心苦、心欢都是心境中的极至,剑法的修行亦是性情的陶冶,你一心想复兴魔教,灭绝东胜,野心勃勃而又意志坚定,算无遗策而又阴险狠毒,是以心邪到了极至,故而剑法也能大成。” 说完这番话,十一郎做了一件任何人也想不到的事情出来,他躬身向风愚子微微一揖。 风愚子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表情,像是感激、像是尊敬、像是激动,那是一种永远不会为其他人所了解的表情。 他似乎也懂了,纵然有一天他能复兴魔教,君临天下,他永远躲不过一件事,那就是寂寞,没有知己朋友的寂寞。 寂寞之无形,远比利剑取人性命更加可怕。 十一郎忽又道:“你剑法虽至邪,却不通诚、正、悲、欢、苦、乐,故而一旦遇上其他极至之剑,永无牵制之法,我能胜你,就在于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白云飞和纳兰真这才知道这一战,十一郎才是真正的胜者。 风愚子自己铸的白日飞云剑最终杀了他自己。 “多,多谢相告。”风愚子好象已力竭,他惶恐道,“我,我终,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死你的情人了,你不是人,不是,绝对不是。” 十一郎没有再说话,只是表情很萧索很寂寞,他悠悠的注视着天空的一朵白云,神情像是在回忆那段快乐的时光,回忆与苏长灵在一起时的一点一滴。 那是剑神成长的代价。 许久,风愚子才纵声大笑起来:“你,你这种人,活在世上,永远没人知道,你,你是多么的寂寞……” 大笑声忽然断绝变为惨笑,风愚子全身抽搐着,额头、肩膀、胸口、手腕、大腿、脚踝,全身上下起码不下十多处突然飙出鲜血来。 十一郎的快剑挑断了他全身经脉。 血流尽,风愚子人也站立不住,连人带剑一下子跌下山涧,跌入剑池,尸体迅速被汹涌的水流卷走。 天下闻名的海南洗剑池,从此又埋葬了一个剑客的名剑和尸骨。 十一郎怔怔的注视着激荡的浪花,随手一扔,白日飞云剑也坠落池中。 “你怎么把剑也……”白云飞惊讶道。 十一郎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也是一个寂寞的人。”说完,他纵身一跃,人就消失不见。 他来的时候突然,走的时候更突然。 就像天上的白云,山涧的清风,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更不懂他的内心。 “十一郎大哥,十一郎大哥……”纳兰真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回答她的是她自己的回音。 “别喊了,他走了。”白云飞叹息着道。 纳兰真不解的看着白云飞:“十一郎大哥就这么走了?” 白云飞的目光带着忧郁,但更像是同情:“这里已经没有了值得他出手的对手,所以他走了。” 纳兰真睁着一双大眼睛,她不懂这种话。 她不懂有的人一生是为理想而活着,为了追求剑道的最高境界,有的人可以忍受一切的不幸和寂寞。 白云飞没有说,十一郎是为了关东才追杀到这里,十一郎的心中也有友情。 他没有说,也不必说。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能用言语表达,只能用剑来表达。 白云飞注视着洗剑池,猛然想起了心眉大师的话:倘若有一天,你和十一郎一争高下,谁又才是真正的剑中之神呢? 也许这个问题的答案,白云飞永远也不想知道。 出神许久,纳兰真才央求道:“白大哥,我们走吧?” 白云飞反问道:“离开这里么?” “恩!”纳兰真点了点头。 白云飞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们现在不能走。” “为什么?” 白云飞一字字道:“因为,现在我们已经走不了了。” 纳兰真皱起了眉头。 白云飞忍不住纵声大笑:“黑侠恶行累累,现已伏诛,黑侠虽已死,但老总呢?老总这只老狐狸却还未现身,我说老总,你也该下来了。” 纳兰真吃了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地方居然还有敌人。 这时,山谷顶上终于响起了一个洪亮的笑声:“哈哈哈,好厉害的眼力,我不过长出了一口大气居然都被你发现了。” 只见半空中出现一个魁梧的身影,这人竟似从午后浓烈的阳光中“飞翔”而来。 白云飞不禁笑了:“长州有忠仁,天下第一刀,除了陆震风陆城主有这种‘仙山飞云’的轻功外,谁能还有呢?” 陆震风缓缓的降落在凉亭边的青石板路上,笑道:“想不到仙山飞云你也知道?” 白云飞笑得更厉害:“我当然知道,我若不知道,我就不是我。” 陆震风收起了笑容,盯着他:“你是谁?”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白云飞面无表情的说道。 陆震风叹了口气:“是不是有七年了?” “是!”白云飞冷冷道,“你一定想不到,七年后我还能站在你面前。” 陆震风又大笑起来:“七年后又怎样?我能杀你一次,自然就能杀你第二次。” 纳兰真惊诧的注视着他们二人,听他们二人的口气,好象是熟识已久。 白云飞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这七年时间,你能收敛很多,想不到你这七年却是一点未变。” 陆震风盯着他不说话。 白云飞缓缓道:“其实我本不怪陆夫人当年的选择,纵然她要那样对我,究其原因,还是我的问题,七年时间我以为你会真正成为‘长州有忠仁’的一代名刀,我错了,你成为不了,因为有句话足够形容你。” 陆震风道:“什么话?” 白云飞冷笑道:“狗改不了吃屎。” 陆震风的表情震了震,但他并未生气,反而笑道:“行,随便你怎么说,今天无论你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白云飞冷笑着反问道,“你杀了我,然后从真儿手上夺走令牌么?” 陆震风一怔,正欲说话却反而被白云飞先抢道:“你若认为你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谋有用的话,你就又错了。” 陆震风面有惊色:“你怎么知道?” 白云飞叹息道:“你真是太大意了,我问你,七年前,你我武功相比如何?” 陆震风沉声道:“你要胜我一筹。” 白云飞笑道:“你这倒是实话,那么今天呢?” 陆震风道:“今天就难说得很了。” “对,是很难说。”白云飞点点头,“想必这七年来你的武功只进不退,我也一样,不过就算你有通天之能,你我武功的差距想必也不会太大。” 陆震风恍然大悟:“原来你在圣殿倒塌时也是佯装真气不足,等着金元正和风愚子露出真面目。” “你总算还有点悟性。”白云飞笑道,“我真正要等的人是你,十一郎不走,你自然不会轻易现身。” 陆震风大笑:“十一郎就算不走,你们二人联手我也不惧。” 白云飞笑道:“城主和陆夫人联手对抗我和十一郎,你认为你们的胜算很大?” 陆震风笑道:“至少比我单独对付你和十一郎胜算大出去好几倍。”说完这句,他又转头向上喊道:“夫人,你也下来罢。” 山谷中又飞下来一个人影。 衣诀飘飘,风姿卓越,此人正是花如玉。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零三章 联盟大老总 看着花如玉轻烟般的飘落而下,白云飞拊掌道:“好,现在人终于到齐,这件事终于可以水落石出了。” 陆震风冷笑道:“风愚子和金元正狼狈为奸,同流合污,这二人是为罪大恶极的黑侠,已被十一郎击杀于天下闻名的海南洗剑池。” 白云飞大笑起来:“你是不是想说,白云飞是为十三路黑道联盟大老总,最后被陆震风与其夫人花如玉识破,同样击杀在海南洗剑池,陆震风卫国多年有功,于此一役又击杀叛逆,消灭黑道,铲除蝗虫,一举攻下海南国,皇上大喜,自然会加封属地,届时你既为长州城城主,又可获得海南国属地,而且还铲除了金元正这个大敌,陆城主的霸业不知不觉又完成了一大步。” “最妙的是陆城主的霸业绝未建立在杀人取地之上,而是巧妙的利用了几股势力,双手不沾半点血腥。”白云飞微笑着看着陆震风,“其实我一直都很佩服你,我最佩服你的就是你喜欢动歪脑筋,而且一次比一次有进步。” 陆震风也冷笑着。 有些人往往也用笑容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因为他的弱点一下子就被对方说出。 一旁的纳兰真早就听得呆住,这件事从头到尾别说让她去想,就算是复述一遍也都困难得很。 白云飞看着花如玉,喃喃道:“七年前在天剑山,你那句话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花如玉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更没有动。 “你爱的人应该是个英雄。”白云飞叹了口气,“但你知道英雄是定义是什么吗?” 花如玉迟疑着,好在白云飞也不再问她。 白云飞继续道:“现在以我一人之力对付你们二人,确实是只有败不可能胜。” “你知道最好。”陆震风冷笑。 白云飞看着他:“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因为众多高手在圣殿倒塌的时候已经耗费了过多的真元,此刻仍在山那边调息,而你修为精湛,佯装调息骗过众人,借十一郎之手杀死黑侠二人,现在你若杀了我,再把我先前的话给他们复述一次,一切真相就被湮没了,再说你陆城主金口玉言,你说出来的话更是无人怀疑,这样一来,陆城主的声望就更上层楼,岂非就是当今江湖中一位空前的大英雄?” “呵呵,这不正是你陆夫人喜欢的类型?”白云飞无不嘲笑的说道,花如玉还是没有反应。 陆震风盯着他,叹道:“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你知道我的底细,我并不奇怪,但是你除了知道金元正二人的计划外,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计划的呢?” 白云飞也叹道:“你总算问到点子上来了,我现在说的话你最好听清楚。” “我在听。”陆震风静静的说道。 白云飞道:“真正的十三路黑道联盟老总,不只是你陆震风。” 陆震风没有惊讶,仿佛这句话他早就心理准备。 “不是陆夫人。”白云飞继续道。 “那么他是谁?”陆震风继续冷笑。 白云飞点点头,忽然大声道:“心向大师,难道你还想躲下去么?” 这次不光纳兰真吃惊了,就连花如玉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这得高望重的少林大师心向居然是十三路黑道联盟的大老总。 这种事未免太可怕了。 果然,山头再次飘下来一个人,一身袈裟佛装,正是慈眉善目的心向。 心向合十道:“阿弥陀佛,檀越好厉害的眼力,好高深的功力。” 白云飞道:“大师也是好智慧,好计谋。” 心向道:“但与檀越相比,贫僧实在不足挂齿。” “大师出生佛门,我也是万万想不到佛门高僧会做出这种事来。”白云飞笑了,“这个世界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 纳兰真忍不住道:“白大哥,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大老总的?” 白云飞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因为它牵涉太广,而且要上溯到三十年前的魔教。”他向心向道:“大师若有兴趣知道的话,我说出来也无妨。” “贫僧也很想知道檀越是怎么洞悉一切的,愿听檀越明示。”心向恭恭敬敬的合十,看上去真是一点也不像大老总。 白云飞点点头,望着飞流不息的瀑布道:“三十年前,任天行魔教覆灭,黑太阳令牌传于大小姐任青青,任小姐遭逢劫难,把令牌传给女儿,那时候任小姐与慧彦大师的私情被发现,其实在那个时候,我想心向大师就已经见识过这令牌的威力。” 心向合十道:“正是,可说这三十年来,真正见过令牌威力的人除了纳兰姑娘外,就是贫僧我了,其他人绝不可能亲眼看见。” 白云飞道:“其实我很好奇一点,这令牌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让大师也动了心?” 心向没有说话,倒是纳兰真迟疑着,缓缓道:“白大哥,这令牌上面附有魔力。” “魔力?”白云飞和陆震风都吃了一惊。 纳兰真点头道:“令牌一出,犹如日月交辉,令天下人无不为之膜拜,倘若令牌发挥临阵威力,就算是千军万马,也会被迷失心智,中者无不大脑失神,任人宰割。” “原来如此。”白云飞喃喃道,“魔法可能倒是很小,但迷失心智我却一点也不怀疑。” 心向也露出了回忆的神情:“早在三十多年前,北方落叶国女王三十多万铁骑大军西进仙林国,仙林国西方魔教教主驱动黑太阳令牌拒敌。”心向忽然露出了惶恐的神色,“一夜之间,令牌上的魔力返照人间,三十万骑兵双目失明,大脑中风,一个个成为行尸走肉,最终被仙林国小股部队全线歼灭,这三十年时光,落叶国无论如何兵强马壮也不敢进犯仙林国。” 白云飞惊疑的看了看纳兰真,纳兰真点点头:“是的,那一战确是如此,祖辈认为令牌威力太强大,杀戮太深,故而告诫我们后辈子孙,不到国破人亡时,令牌绝不能动用。” 白云飞倒抽了一口凉气:“心向大师那时候恐怕年龄还小,但仍对这令牌十分好奇。” “檀越这话何解?”心向道。 白云飞悠悠道:“我的意思就是如今的少林寺,三位最得道的高僧,玄月、心眉、心向大师是唯一知道任大小姐实情的三个人,这三十年来,玄月大师后来成为少林方丈,心眉大师关心民间疾苦,而心向大师你,是三人其中精研佛法最深的人。” “白檀越的心思确实天下无双。”心向长长的叹了口气,“佛法讲求普渡众生,解救大众,供人飞升西天极乐世界,倘若贫僧拿到令牌,自然可让全东胜百姓得以解脱。” 纳兰真听得全身直冒冷汗,这德高望重的大师居然要用“令牌”让百姓“解脱”,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话。 白云飞笑道:“其实大师不是凶残之徒,只不过研究佛法误入了歧途,最后越陷越深,一心想为世人超度,结果最终难以自拔,走了魔道。” 纳兰真惊骇的看着白云飞,白云飞的话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心向合十道:“万事万物都不可永恒,惟有‘死’才能永垂不朽。” 白云飞叹了口气:“看来你是无可救药了,佛家的确推崇飞升极乐,但你忘了,佛祖慈悲为怀,绝不会破杀戒,滥杀无辜,倘若令牌到了大师手上,大师一下子就可以让全东胜几亿人都超脱了。” “正是如此。”心向合十道,“阿弥陀佛,功德无量。” 这话若是让其他的少林高僧听见了不被气得发疯才怪,但白云飞还是很镇定,这件事本就在他预料中。 “大师心魔也重,所以随着三十年佛法的研究,反而就越加想要拿到令牌,七年前大师就开始了这个计划的进行。”白云飞缓缓的说着,“七年前,燕南来燕大侠在落叶国边境上诛杀十三路黑道联盟总瓢把子江一闪,恰恰暗夜流光剑又是徐鲁子大师所铸,徐鲁子是魔教长老,大师理所当然的会赶去打听令牌线索,只可惜还是晚了燕大侠一步,等大师赶到的时候,燕大侠和陆夫人已经诛灭了十三路黑道联盟,不过大师那一趟并没有白走,你在那一战中知道了令牌埋藏在海南国的海底圣殿之中,而知道这个圣殿位置的人就是魔教长老风愚子,更重要一点,大师那时候暗中收复了十三路黑道中人。” 心向面有惊色:“檀越如何知晓这些事,七年前檀越似乎还未出道。” “你错了。”白云飞正色道,“真正的我,七年前已经名动天下。” “哦?”心向更加诧异。 陆震风面无表情道:“他,就是燕南来。” 这句话说出来,心向和纳兰真都惊呆了。 “你也错了。”白云飞看着陆震风,“我是燕南来,但我也不是燕南来。” 陆震风皱起了眉头,这句话他不懂。 白云飞叹息道:“这话我知道你们不懂,因为说出来也没几个人懂,就连我自己也不懂,不过那不要紧,最重要是我知道你们干的好事。” 陆震风冷冷道:“你给我说下去。”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零四章 计中套奇计 白云飞看着陆震风,一字字道:“在十三路黑道被灭那一战中,陆城主和燕大侠为争天下第一而约定那年秋天决斗于天剑山山顶,那一战轰动全江湖,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陆震风冷冷道:“这又怎样?” 白云飞的脸色变了变:“这当中有个故事,燕大侠生前的情人本是惊鸿仙子,也就是如今的陆夫人,陆城主爱这花如玉爱得死去活来,在天剑山那一战中,花如玉竟然向自己的情人背后偷施冷箭,导致燕大侠在决斗中分神,被陆城主一刀刺中胸口,最后坠下山崖身亡。” 纳兰真又吃惊的看着脸色冰冷的陆震风和花如玉,她完全不敢相信这些所谓的英雄大侠们竟是如此卑鄙。 这江湖之复杂,确实不是她这么单纯的女孩儿所能理解的。 白云飞冷笑道:“事后,陆城主厚颜无耻的向全江湖宣称,天剑山决战中,燕大侠不小心坠下山崖,以当时陆城主的身份,全江湖的人当然深信不疑,最妙的是这位花如玉爱慕虚荣,背叛情人,跟着陆城主撒下弥天大谎,从此一心一意做她的天下第一刀夫人,我是该嘲笑你们的卑鄙呢还是该说燕大侠的运气太背了?” 陆震风面色铁青,花如玉则垂下了头。 作贼的人,心总难免是虚的。 心向忍不住道:“檀越说的这个故事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问得好。”白云飞冷笑着,“天下第一战,这背后的真相本来就应该被湮没,但却不知道真相无意中被大师知道了,这个绝妙的计划在那时候就被大师想了出来。” “令牌在圣殿,圣殿在海南,知道的人又是风愚子,大师那时候绝对不可能孤身前往海南,因为风愚子意图反叛,东胜和海南交兵了五六年,护国将军苏长星和陆城主共同拒敌于长州海岸线,两国水火不容,再说风愚子本是高手,大师一个人前往,不但遭人怀疑,而且连回不回得来都是个问题,所以,大师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一个人在前线为你刺探消息,这个人本事不但要大,而且手眼通天又还不会被人怀疑。” 听到这里,纳兰真忽然道:“这个人就是陆城主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白云飞悠悠的回答道,“陆城主的秘密被大师所知道,自然受他要胁,但是陆夫人爱慕虚荣,她爱的人应该是个大英雄,陆城主就要去完成他的霸业,所以不得不借助各种各样的力量,既然黑侠可以是金元正和风愚子两个人,那么大老总也可以是心向和陆震风两个人,这一点确实不容易被发觉,不过也正是这样,他们两两之间才可以相互勾结,相互利用,合作下去对谁都有好处。” 陆震风的脸色冷得像块寒冰:“还有呢?这样就没有了吗?” “你不要着急,我还没说完。”白云飞笑道,“其实海南国和我们东胜国的交战蔓延了五六年的时光,这与你从中作怪不无关系,皇上爱民如子,不愿久烧战火,海南弹丸之地本一年时光就可被苏将军的军队灭亡,但你从中作怪,让战事迟迟结束不了。” 陆震风大笑:“我疯了吗?打仗真有那么好玩么?” “你当然没疯。”白云飞冷冷道,“你不过是要一步步的逼得风愚子走投无路,让他在巨大的压力下启动圣殿令牌,这样一来你们两个人的阴谋就得逞了。” 心向的脸色也难看起来,白云飞简直聪明得要命。 白云飞又叹了口气:“可惜这事又出了意外,意外就是去年的暗夜流光剑一案,金家大公子谋反,金泽远被十一郎杀死在天剑山,你们无意中又知道了金元正寻思报仇,他暗中勾结风愚子组织蝗虫大军,于是你们的计划又变了,你们要利用他们二人为你们开路,这时候黑白两道三股力量聚集,你们干脆退出去,让别的人自相残杀,等风愚子把魔教秘密发掘得差不多了,你们再出来拣便宜。” 白云飞的解释不但合情合理,而且终于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抖清楚了。 陆震风长长的出了口气:“这真是一件极端复杂的事情,白云飞,你以为你是在编故事么?这么能吹。” 白云飞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我知道,我知道这种事别说别人不敢相信,不肯相信,有时候就连我都自己不敢相信。” 他又叹了口气:“可惜这世上邪不胜正,世事之离奇同样令人难以置信,但是,真相却只有一个,无论再伟大再绝妙的计划,总有你露出马脚的地方,再复杂的阴谋诡计,破解之道往往也很简单。” 陆震风干脆环抱起双手,嘲笑道:“好呀,我就看看我什么地方有破绽?” 白云飞的脸上又呈现复杂的表情:“你们都不知道,今天也是我第一次说出来,七年前,轰动全江湖的天下第一战,可怜燕大侠被自己最心爱的人阴谋暗算,但是老天有眼,你们谁也想不到燕大侠坠下山崖后并未死去,只是武功尽失,功力消亡。” 陆震风、花如玉、心向、纳兰真全都耸然动容。 白云飞道:“真正的燕大侠被海上气流阴错阳差的送到了传说中的蓬莱仙岛,他在岛上茹毛饮血,受人欺凌,过着原始野人的生活,六年时光,燕大侠不但功力恢复,又自创了绝世神功化功大法,恰恰去年我也坠下山崖流落仙岛,燕大侠传我一身武艺,要我回到东胜亲自为他手刃仇人,此仇不报,燕南来就不是燕南来,白云飞就不是白云飞。” 花如玉顿时惊醒:“原来你不是燕南来,你,你,你……你好卑鄙。”她终于明白自己被白云飞所利用。 白云飞目光里露出了冰冷的神色,他厉声道:“卑鄙的人是你,你没资格说别人卑鄙,我只不过是用同样的方法来回敬你。” 陆震风也大骇:“夫人,你,你,你难道……” 花如玉脸色发红,发紫,气得说不出话来。 陆震风大怒:“白云飞,我今天不把你碎尸万段我就不姓陆。” “你现在终于体会到你心爱的人被人**的滋味了吧?”白云飞冷笑道,“你不要急,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陆震风突然又冷静了下来,冷笑道:“我让你多活一会,我再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白云飞继续道:“我从蓬莱岛回来的时候在东海之滨绿野山登陆,那时候我就发现金家堡中人在海边招揽养殖村民,如此大规模的招揽,顺着这条路查下去,金元正的‘蝗虫’很容易就被我查了出来,而且我更知道你们两个大侠大师搞的好事。” 心向的目光也变得狠毒起来:“难道你把舍利子送回少林就是你的计谋?” 白云飞哈哈大笑:“你莫忘了,心眉大师和玄月大师老早就在怀疑你,我们三个人共同布下这场戏,让你们钻圈套,你们以为你们利用了我们,其实黑侠和老总都被我们所利用,我不送还舍利子,你们怎么可能露出狐狸尾巴来?再说陆震风你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 所有人再次惊得目瞪口呆。 千算万算,谁也算不到真正阴谋家居然是白云飞。 “我刚就说了,无论再伟大再绝妙的计划,总是露出马脚的地方。”白云飞冷笑道:“心向,你自以为你很聪明,其实你笨如蠢猪,我送还舍利子不久后少林寺就被洗劫,你为什么不仔细想一想,少林寺高手如云,难道连颗舍利都保护不了,要三位小师傅送出寺去,这是为什么?这就证明玄月大师老早就知道少林寺有叛徒,而且也怀疑是你下手,舍利藏在少林更加危险。” 心向的脑门上忽然冒出了冷汗。 白云飞又道:“三位小师傅在风陵渡口被十三路黑道三个分舵的好手追杀,这一点就更加证明少林寺必有内奸,否则黑道中人哪能追得那么快?轻易就掌握了舍利子的逃亡路线呢?” 心向的冷汗一滴滴的从脸上滑落。 白云飞冷笑道:“你们的计划就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改变,你们把舍利子的路线卖给金元正,金元正安排人假冒廖七星和千日红在风陵城杀害三位少林师傅,抢走舍利子,这正是你们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否则蝗虫培养不起来,黑侠二人也露不出原形。” 陆震风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白云飞说的话。 “为了不让我和冯姑娘来破坏你们的好事,你们又安排了真正的蒋行空在风陵城北门现身,企图让我和冯姑娘自相残杀而死,但是你们低估了关东,关东是所有计划的转折点。”白云飞沉声道。 心向彻底沉默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云飞道:“但是你真正暴露身份是在秦州府,真儿被黑侠掳走,你真以为我会相信那是金元正干的?” “难道不是?”陆震风反问。 “当然不是。”白云飞回答,“在仙林国小道上真正掳走真儿的人是心向,当时就我和心眉大师以及他一起,只有他最有机会下手,而且当时我根本怀疑不了是他干的,他神不知鬼不知的掳走真儿,其实那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令牌就在她身上,但大师这一手总是没错的,你让我误以为黑侠轻功极高,怀疑到黑侠头上去;而事实上金元正正在南方培养蝗虫,这个时候他一定要依靠公子楚和诸葛先生把我们拖住,大师干脆冒充黑侠直接下战书,金元正当然知道这中间有人搞鬼假冒,但他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阵吃哑巴亏,到时候无论我和黑侠谁胜谁败,对你们来说是都好事,因为蝗虫那时候已经由风愚子接手培养了。” “我若死了,你们就不必担心白道力量;金元正死了,你们对付风愚子更容易,这一石二鸟之计当真用得。” 陆震风的脸色此刻已经没办法用任何语言形容了,只能把白云飞望着。 白云飞道:“陆夫人在嵩阳假冒黑侠其实就是提醒我金老爷子就是真凶,但我执意要来长州,陆夫人,你有没有想过我当时是在装傻?” 花如玉目光中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白云飞道:“我料到风愚子要在长州用蝗虫捣乱,也知道你会追查而去,其实你追不追都一样,你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承认一切呢?偏偏要在我面前演戏呢?” 花如玉冷冷道:“那你又为什么能看穿?” 白云飞大笑:“陆夫人比陆城主更有爱心,绝不能让敌对力量威胁到长州城。” 这时候陆震风哈哈大笑:“白云飞呀白云飞,你真是个天才,不过你说这么多就算我们承认又有什么用呢?现在该死的人都死了,其他人全在山顶调息,你这番话就算再怎么正确,也没有人听得见?以你现在的力量能对付我们?十一郎也走了,你就不要指望还有谁能帮你。” 白云飞也大笑起来:“哈哈哈,是吗?你以为我这些话会没有其他人听见?” 陆震风脸色变了:“难道还有其他人?” 白云飞悠悠道:“我的朋友向来很多,不仅仅只有十一郎。” 陆震风眨眼道:“是么?我倒要看看还有谁?难道天底下还有谁比我天下第一刀说的话更值得相信?” 白云飞笑得更厉害了:“陆震风,你总是喜欢靠偏门来取胜,但是我告诉你,这个地方还有人说出来的话比你更值得相信,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陆震风怔了半晌,忽然狂笑起来:“金元正那话确实没错,一个人无助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可怜。” 纳兰真顿时紧张起来,她也知道接下来很可能真正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她也实在想不出来此刻还能有谁帮白云飞。 白云飞笑道:“我知道你陆城主、陆夫人、心向大师三人功力深厚,耳目灵通,有人若在这附近五六丈内,的确是瞒不过你们;别人在五六丈外自然也不会听见我们的谈话,但是这些人不但功力比你们精深,而且耳目更加灵通,我们的话,他们全都听见了,更重要一点,他们说出来的话,更加值得人相信。” 陆震风忍不住厉声道:“什么人?到底是谁?” 一个威严的声音立即从林子深处穿来:“我!” 陆震风三人不禁转头望去,一见到这个人,三人立即面如死灰。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零五章 复仇之决战 第二百零五章 复仇之决战 瀑布飞流,水雾弥漫。 烟波浩渺的密林深处缓缓的走来一个人。 明黄长袍,八宝分水裙,领袖俱石青片金缘,绣文金龙九,列十二章,间以五色云。 陆震风就算不认得人,也不应该不认得这身龙袍装束。 这个人,竟然是东胜国当今年轻的天子。 而且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大群人,少林寺的方丈玄月大师、大内高手于蔓青、秦州府的郡主秦千寻,护国将军苏长星,另外还有两个携剑的白须老者。 其中一个蓝衫老者一派道骨仙风,双目炯炯有神;而另一个黑袍老者却是精神矍铄,脚步沉稳有力。 陆震风一眼就看出这两个老人绝对是非常厉害的高手,他搞不懂白云飞什么时候搬来了这么厉害的救兵。 年轻的皇帝看上去还是那般英俊,只是神采有些黯淡,眉宇间已隐约有些皱纹,想必是终年操劳国家大事所致。 “草民白云飞,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白云飞弯腰行礼,并未下跪,但皇帝却一点都不怪他:“白爱卿辛苦了,若非爱卿之神勇与计策,海南叛逆便无法彻底消除,东胜江山又将陷入阴谋战火之中。” 事实上如果不是白云飞,东胜国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皇帝对白云飞实如朋友一般亲近,他走上前向白云飞点点头,把目光落向纳兰真,纳兰真立即就躲在白云飞身后,不敢正视皇帝。 “这就是朕的皇妹么?”皇帝问道。 “应该是公主。”白云飞点点头,拉了拉纳兰真的衣角,纳兰真这才站出来,手足无措的看着皇帝。 皇帝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一丝宽慰的笑容。 白云飞暗自推了推她:“去那边,去蓝大先生那里,白大哥很快就回来。” 陆震风这才大惊失色,原来那边那个蓝衫老人竟是名震江湖的神眼神剑蓝大先生。 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少林寺请来了冯青梅追查舍利子,原来这出戏早就被白云飞和玄月等人商量好了的,否则蓝大先生这种魔教长老怎么可能和皇帝在一起。 而白云飞在天剑山救过皇帝一次,皇帝自然会对他言听计从,更何况上次是拯救皇位,这次是帮皇帝寻回妹妹,这个精心设置的圈套,他这下算是栽得深了。 陆震风顿时手足冰冷,看着那个黑袍老者道:“既然蓝大先生在此,那么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魔教三大长老之一徐鲁子大师了。” “陆城主好眼力。”徐鲁子的衣着很寒酸,但他的态度却很温和,谁也不敢轻视他。 白云飞笑道:“暗夜流光剑乃是徐大师亲手所铸,冯姑娘乃是蓝大先生嫡传爱徒,真儿是皇上的嫡亲妹妹,玄月方丈和心眉大师都是白某人的良师益友,十一郎更是与皇上渊源非浅,他们都是白某人的朋友,陆震风,你现在总该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吧?” 陆震风铁青着脸不说话,现在是个人都知道就算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从这么多的高手手中逃掉,就连心向的脸色都“唰”的一下变得苍白。 蓝大先生拱手道:“白小友侠名远播,朋友满天下,且智勇双全,老夫年轻时也莫过如此,此番为老夫友人寻回圣物,在风陵城对小徒未下杀手,老夫对白小友实是感激不尽,此刻若有吩咐,老夫自当效劳。” 白云飞还礼道:“蓝大先生过谦了,前辈胸襟,后辈实是望尘莫及。” 徐鲁子也拱手道:“白大侠,燕大侠乃是老夫生前至交,暗夜流光剑是我耗尽毕生心血为燕大侠所铸,旨在除恶扬善,保家卫国,可惜燕大侠为奸人所害,但名剑与绝学均已传给白大侠,白大侠惩奸罚恶,老夫也自当助白大侠一臂之力。” 白云飞也躬身还礼。 这时玄月走了上来,合十道:“阿弥陀佛,师弟你到此刻也该悔悟了。” 心向好象全身在发抖:“方丈,你,你怎么也来了?” 玄月合十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心向没有再说话,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他这少林叛徒的真面目暴露,今天在劫难逃。 不过玄月却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师弟,皇上爱民如子,体恤民情,以慈悲为怀,纵然是昔年的魔教长老蓝大先生和徐大师都不再追究责任,你一心超度世人已入魔,若是此刻回头,跟我回少林诚心受罚悔过,将来还能得道。” 这玄月大师果然是慈悲为怀,句句诚言发自肺腑。 谁知心向满脸通红的咬着牙,隔空一掌向合十的玄月拍去,谁也没想到他居然穷途末路还敢出手,而且出手得这么突然。 只见凉亭上空眨眼间升腾起一股巨大的气浪,游龙般的掌风瞬间就把树林草木刮得东倒西歪。 在场的人都不是弱者,一看他这掌风如此威猛霸道,白云飞惊讶道:“如来神掌?” 再看玄月大师一动不动,低眉合十,好象毫无反应的样子,众人都暗叫糟糕。 但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玄月大师本来合十的双手忽然动了动,气浪中出现一道淡黄色的气流,看上去隐隐呈现一条金龙的模样。 金龙在如潮的掌风中游动,三下两下就游到了心向面前,那金龙就像一条黄金绳索把他紧紧缚住,紧接着玄月再轻轻挥了挥手,心向全身好象微微颤了颤,胸前穴道已尽数被点。 如潮掌风迅速消失,树林又恢复平静。 白云飞惊讶道:“方丈大师的气功和擒龙手居然练到了如此境界,白某真是自愧不如。” “阿弥陀佛。”玄月合十道,“白大侠言重了,白大侠为我少林找回圣物,找出内奸,贫僧无以为报,只愿在少林供奉斋茶以待白大侠将来能作客。”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丝毫不像是刚刚发出绝代神功的人。 皇帝忽然道:“方丈还是把人带回少林吧,朕绝不会因此责怪少林。” “多谢皇上恩典。”玄月回答着。 众人都惊呆了,蓝大先生叹息道:“天下武功,源出少林,这可是一点不错。” 陆震风还站在原地**,皇帝忽又道:“长州有忠仁,天下第一刀,陆爱卿,你实在是让朕失望透顶。” 陆震风沉声道:“难道十一郎引来的军队就是你们?” 苏长星走了出来:“陆震风,皇上体恤灾情,早已接到消息,亲率大军和押送队伍开到你的长州城,九重天威岂是乱臣贼子敢犯尔?” 陆震风这才明白过来,在海南码头一把火烧光蝗虫大军的人不是他的军队,而是苏长星,他的计划其实早被白云飞等人看穿。 陆震风转过头,看了看花如玉,心中无数话语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花如玉还是沉默着不说话。 这时白云飞走了上来,看着陆震风笑道:“你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陆震风确实做梦也想不到。 白云飞转过身,沉声轻吟道:“天下第一战,名动九重天,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北有燕南来,南有陆震风,燕陆刀剑出,天下谁争雄;还是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就是燕南来。” 陆震风和花如玉再次抬起了头,白云飞的真真假假已经把他们彻底搞昏了头。 白云飞笑道:“我知道,你陆震风就这样失败肯定很不甘心。”他不等陆震风说话又继续道,“陆震风出道十年,刀法一流,身经大小四十多战未尝败绩,纵观东胜刀法名家,这天下第一刀的称号放在你的身上确实毫不为过。” 陆震风盯着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云飞道:“我想说的是,无论你刀法多么出众,在我白云飞眼中不过也是一堆废铜烂铁,七年前的燕陆之战,该取胜的应该是剑,而不是刀。” 陆震风的眼睛亮了:“燕南来同样出道十年,剑法超群,身经大小五十多战同样无一败绩,如今物是人非,燕南来摇身一变变为白云飞,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暗夜流光剑更强还是逐日追风刀更利。” 白云飞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机会?” 陆震风冷笑道:“你还记着七年前的那一战?” 白云飞的脸色忽的变得阴沉起来。 那已经是七年前的前尘往事了,但在陆震风记忆里那件事还是很深刻,很鲜明。 他甚至还能想起逐日追风刀刺进白云飞胸膛时,白云飞那种痛苦的表情;白云飞发现花如玉是背后偷袭者时的那种惊讶、刺痛而悲惨的表情。 尤其是那一句“我爱的人应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尤其是他搂着花如玉仙子般身躯时的那种快乐感觉,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确实足够美妙,足够痛快…… 对陆震风来说,那真是一个伟大而绝妙的计划,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计算之内,都天衣无缝。 但是,他从未替白云飞想过,白云飞当时是什么感受? 无论谁在受到了那种欺骗,那种侮辱,那种冤屈后,都绝不会轻易忘记的。 现在白云飞无疑也想到了那一战,但他又笑了,看着陆震风笑。 笑得高深莫测,笑得居高临下,就像将军看着俘虏那般笑,讥诮而嘲讽。 这个人变了。 确确实实变了,彻彻底底变了。 在这一刻,他变成了复仇者,不择任何手段也要复仇的人,深沉而可怕。 别说陆震风,就连旁边的花如玉、皇帝、纳兰真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零六章 名刀对名剑 白云飞缓缓的转过身,喃喃道:“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若能胜我,我放你走,也放你夫人走,将来的江湖,我永不过问你们。” “我若败了呢?”陆震风冷冷道。 白云飞没有直接回答他这句话,道:“我若败了,我立即就死;我可以死,但绝不可以败。” 陆震风冷冷的看着他,忽然大笑起来:“好,好,有气魄,够胆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白云飞遵守承诺,我若不信你我还能信谁?” 他这话里颇有几分嘲讽的味道。 白云飞道:“我之所以不会败,是因为这一战,我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陆震风还是冷冷的看着白云飞,但他的心里却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压力,白云飞这句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无疑把自己已置入一个死亡的境地,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人,才能说出这种狠话来,能说出这种狠话的人,要拼的,不是武功,也不是计谋,更不是智慧。 那是什么? 是命! 拼的是命! 再高强的武功,也怕不要命的人! 这时众人已退到了树林深处,纳兰真忽然道:“这个陆震风狡猾多端,白大哥为什么要单独和他决斗?” 蓝大先生回答道:“只因他是剑客,陆震风是刀客,刀剑之争,自古以来就不会停息。” 徐鲁子叹道:“白大侠用我亲铸之名剑,这一战倘若名动江湖,我亦深感荣幸。” 于蔓青道:“他们二人都是武功深不可测之人,这一战势必非常惊人。” 皇帝也道:“白爱卿今非昔比,今日一战朕也相信邪不会胜正。” 众人议论着,陆震风却扭头看了看花如玉,花如玉也怔怔的看着他。 这七年来,无论各种各样的决战,花如玉都在他身旁,他也是逢战必赢,他忽然有种自己是七年前的燕南来、白云飞是他陆震风的诡异感觉。 “夫人!”陆震风忽然握住花如玉的手,“放心,我们一定会安全离开此地。” 花如玉缓缓的点了点,神色复杂,但陆震风已经相信花如玉了解他心里的意思。 七年夫妻时光,他绝不能让她失望,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他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白云飞敢和他单打独斗那就是在找死。 但是,花如玉神色竟有些不正常,她注视着陆震风的目光好象隐隐中变得有些慌乱不堪,甚至有些扑朔迷离。 这七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目光。 陆震风心里忽然“咯噔”的跳了一下: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过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因为白云飞冷冷的声音已经传来:“请!” 陆震风转过身,道:“请!” 说完,两人同时纵身上掠,沿着山涧绝壁施展轻功。 山涧少说高达几十余丈,但两人眨眼之间就飞了上去,脚尖似乎都未在岩石上着落几下。 “好厉害的轻功。”于蔓青感叹道。 “这是他们二人的独门轻功,陆震风的仙山飞云,白云飞的翱翔白云间。”纳兰真解释道。 天象忽然低了下来。 阳光被天空卷来的乌云所遮掩,仿佛大地也全被阴影所笼罩。 山顶开始起风,风声萧索,伴随着山顶那道河流涌动,倒流下来的瀑布看上去仿佛也暗流涌动,预示着一场大战也即将开始,随之而来的就是千军冲杀,万马奔腾。 只见一白一黑两条人影分别在宽约十来丈的河流两岸对峙而立,大风刮过,衣襟飘扬,决战未始,这般风采已足够让众人目眩神驰。 花如玉神思的时光也倒流于那一年的天剑山,纳兰真更是想起白云飞第一次决斗何楚舞的情形。 名剑与名刀,是以刀光剑影争雄于江湖。 风过,豪气顿生。 陆震风缓缓的抽出了逐日追风刀,刀一出,猫眼明珠照亮大地,他整个人似也跟着光彩顿生。 “此刀乃三界天地之灵气所铸,吸取日月之精华,刀锋过处,可割碎一切正常视觉,故名逐日追风刀。”陆震风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山涧。 又宽又薄的锋利长刀赫然在手,刀锋光华流动,阵阵白光已让瀑布水流褪尽颜色。 白云飞纵声道:“七年前亦是此刀,此刀依旧光彩横生,人不老宝刀亦不老,果然好刀!” 陆震风得意道:“确是好刀!” 白云飞也跟着一抖手,闪着黄金色光芒的宽大长剑也跃然于半空中,光芒惊空、剑气纵横,漫天乌云都为之失色。 “此剑乃十九州神兵,上诛诸神妖魔,下杀奸贼凶徒,斩断人世间一切情欲,神光广照天地,故名暗夜流光剑!”白云飞手举长剑,意气风发。 陆震风点点头:“七年前也是此剑,此剑通神,用此剑者亦为剑之神,名剑如昔,好剑!” 白云飞傲然道:“本是好剑!” 陆震风道:“这一战你我自当倾尽全力应战。” 白云飞道:“这一战挥尽我英雄之热血豪情。” “请!”陆震风拱手道。 “请!”白云飞拱手道。 话音一落,两人平地纵身,斜飞河流上空。 “叮”的一声极其刺耳的脆响,河流中央掀起了一片浓烈的水雾。 水雾平息,两人站在原地仿佛动都未动。 看似未动,其实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完成第一式交手。 陆震风举刀平肩,心中暗暗赞叹:了不起,这七年来你的功力当真是涨得骇人。 白云飞握剑当胸,同样心生敬佩:七年的时间想不到你精进如斯,一点没有落下。 凝神片刻,两人再度飞身而出。 又是“叮”的一声,剑尖迎上了刀锋,劲力碰撞,两人均感手臂发麻发痛。 刀上的猫眼明珠腾的大亮,剑身的冰蓝光芒更是冰寒袭人。 这一次,白云飞和陆震风二人就没有再退回去,两人竟悬于河面上空猛烈厮杀。 在众人的眼中,白衣身影带着一道蓝光在河上盘旋,黑衣身影携着一片白光在半空变幻;一开始众人还可以看清楚,白云飞的剑像高山流水一样,挑、刺、削融会贯通,剑式连绵不绝;陆震风的刀也像泰山压顶一般,劈、卷、捅招招纯熟,刀招风卷残云。 渐渐的,暗夜流光剑开始有了变化,像高山上掠来的一阵阵清风,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清风中的蓝光幻化为有形之剑气,宛如游龙惊凤;暗夜流光剑一变,逐日追风刀也跟着起变化,刀仿佛海上的一艘艘战船,千军万马,奔腾不息,战船上的白光就像扬起来的片片白帆,仿似万里白云。 再等片刻,刀剑人都看不清楚了,只听得剧烈的兵刃撞击声密如雨下,甚至比瀑布垂流之声还要汹涌。 苏长星花如玉都是带兵打过仗的人,他们都相信此刻就算是军队开上去,倘若陷入这密集的刀锋剑气中也必然化为灰烬。 谁也想不到两人普通的招式都有着如此威力。 蓝大先生号称神眼神剑,此刻目力施展,只见白云飞和陆震风在河流上空不断盘旋而上,盘旋着的两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圆形轨迹内,那当然不是真正的圆轨,而是劲力激起的气场,就连顺流的河水经过二人身下时都旋转起来,瀑布倒流的水流都减弱很多。 河面渐渐的涌起水雾,水雾激荡,雾中高手也跟着激荡,到最后那水雾竟都跟着盘旋于上空把两人包围,宛如两人在仙境中决战,不分天上人间。 水雾随瀑布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弥漫于树林。 不知情的人恐怕还认为这是连绵不绝不细雨。 一时间众人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尽管如此,人人都还是看得目眩神迷,呼吸急促。 蓝大先生叹道:“依我看,这样打下去不是难分胜负。” 徐鲁子也喃喃道:“这一式交手后,依我看白云飞的飞燕六式和陆震风的风动四野是时候该使出来了。” 他这话刚刚一说完,就只见山顶河流中央“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水花掀起来少说十多丈高,水雾中好象两股巨大的力量相撞,雾气都像轻纱一样被瞬间撕裂为两半。 白云飞和陆震风又落回了原地。 于蔓青惊讶道:“看他们二人的脸色,好象连呼吸都没有紊乱呀。” 蓝大先生叹道:“不过才三十有余,这二人看上去就像有六七十年的功力一样。” 纳兰真却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往瀑布边移动了几步。 这时白云飞和陆震风经过了一场剧烈争斗,两人都在凝神聚气。 许久,陆震风哈哈大笑:“从来没有这一战让我如此痛快。” 白云飞也纵声长笑:“酣畅淋漓,叫我高兴得很。” 他话音一落,陆震风刀上的猫眼明珠忽然大亮,他反手一刀向河面隔空撩出,顺流的河水居然腾起一股股波浪向对岸的白云飞涌去。 “第一式,无风起浪!”苏长星拊掌道。 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陆震风终于动用了他的绝学风动四野。 这风动四野的第一式苏长星在长州城的时候就见过,陆震风的“无风起浪”其实是气功的一种,无形的气劲像铁骑一样横扫过去。 陆震风这一招曾经一口气就击杀了海南大军几百个剽悍骑兵,苏长星忽然激动起来,这么厉害的刀法白云飞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应付? 只见白云飞突然腾空而起,手握暗夜流光剑的剑尖。 但是陆震风又挥了挥刀,河面上的那排“波浪”居然也跟着腾空而起涌上白云飞。 “唰”的一声,白云飞燕子一样垂直落下。 徐鲁子忽然也激动道:“第一式,横剑摆渡。”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友情推荐:请大家订阅支持《师士无双》,http://xuanhuan..com/book/28258.html 第二百零七章 燕云十八刀 “横剑摆渡”和“无风起浪”虽然招式是死的,但人却是活的。 白云飞在上空一俯冲下来就遭遇了那片飞升而来的气浪。 “叮”的一声,剑柄撞上了波浪,但令人惊讶的是剑身并未弯曲。 “这是神剑,剑身怎可轻易弯曲。”蓝大先生恍然大悟。 剑未弯曲,弯曲的是波浪,那波浪仿佛极其柔韧,“扑”的一声就把白云飞反弹了回去。 白云飞在脚在河面一踮,身子横向腾空旋转,剑式也在眨眼间起了变化,“横剑摆渡”变为了“浪里寻花”。 这剑招真是用了不下无数次,此刻精湛的内功加上一股必胜的气势,白色人影迅速钻进了波浪中,看上去好象波浪把白云飞吞噬了。 众人正欲大呼,只闻得“哗啦”一声,白云飞居然又从波浪中钻出,剑锋搅碎了波浪,搅碎了北风。 旋转着的剑光就像龙卷风一样向陆震风涌去。 倘若说十一郎决战辛梦来时所用的“浪里寻花”还有些剑的优雅和艺术的话,白云飞无疑把剑的凌厉和精妙全都体现了出来。 这一次的“浪里寻花”绝不是单一的俯冲直线轨迹,而是忽上忽下,偏左偏右,叫人难以琢磨。 陆震风的表情微微一震,手起刀落,刀招终于也变了。 只见他人在水雾中同样腾空旋转而起,逐日追风刀舞起一片扇形的光华,光华也跟着旋转。 白云飞顿时感觉到又一股大风刮来,这股风让他联想到了蓬莱岛上上官秋虹的那种类似“水”的掌力,人陷身于洪流,进不能,退不了,越强冲越无力,越挣扎陷得越深,但这“水”又像一股清风,风力由微弱变为猛烈。 “第二式,清风徐来。”苏长星又叫道。 他的话音一落,陆震风的刀在大风中刺来,刀尖好象正对白云飞的旋转着的剑柄。 “不好。”蓝大先生惊呼,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白云飞一变再变,就在那股大风中,白云飞整个人好象变成一根箭,“嗖”的一声逆风而上,迎着陆震风正面斜冲了上去,只不过他的速度陆震风快多了,远远看去就像雾气中划过的一道闪电。 陆震风这才吃了一惊:“第三式银鹰掠地。” 陆震风采取了最原始的一招“醉卧红尘”仰头避过,仰起来的时候,他的黑衣都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他甚至都能感觉到锋利的剑锋贴着自己胸口划过去的那种冰冷感。 这一下要是躲慢了半分,暗夜流光剑完全可以把他穿个透心凉。 他当然知道这“银鹰掠地”的真正杀着是“燕返”返回来的那一剑,那一剑才是致命的。 果然,白云飞神迹般的在半空反弹回来,剑更快、更准、更狠,剑尖上出现了一层冰蓝圆弧,眨眼间就到了陆震风胸口。 陆震风的脚踩在水面上不断的倒退,逐日追风刀的刀光雪片般的闪起,只听得“叮叮叮叮”的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两人在水面上像一对仙鹤般掠起。 这等决战确实让人为之震撼。 众人只感觉心跳随着两人的绝技涌现在不断的加速。 白云飞的“银鹰掠地”仿佛用力过猛在水面上滑行出去五六丈远,陆震风堪堪避开他这一击后突然转身,大喝一声,隔空当头一记“力劈华山”劈了出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众人万难相信“力劈华山”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哗”的一声! 断了! 什么断了? 河流断了! 宽达十多丈的河中水流竟被这一刀硬生生的切断,就连瀑布在那一瞬间都没有水浪可流。 河面上像是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大坝阻断水流,但更像是河中有条面目狰狞的鲨鱼向白云飞游去。 苏长星目瞪口呆:“第三式,飓风突来。” 一直看着白云飞的徐鲁子几乎是同时喊道:“第四式,凤舞九天。” 那道大浪又把白云飞吞噬,但白云飞的白衣身影和蓝色剑光始终在浪花里闪现,谁也看不清楚那些神妙的剑招,谁也想不到这凤舞九天究竟有什么奥妙能让这飓风突来伤不了他。 只不过白云飞的身形还是抵受不了那股巨大的力量,浪花推着他不断向岸边退去。 当第五式“龙战星野”用出来时,暗夜流光剑“唰”的一声变为了红色,巨浪里好象有一条燃烧着的巨龙在围绕着浪里游动,但更像是在怒吼。 雾气更重,水花更浓。 又是“轰隆”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岸边被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这一刀的威力当真是开山劈石,无坚不催,如果这是长州城,高大的城墙很可能已不覆存在。 纳兰真的手心里的冷汗像下雨一般不断渗出。 众人忽然就理解了当年的天下第一战,为什么当代两名高手渴求与对方一战? 因为他们旗鼓相当,因为日月从来不会共存,天地从来不会合并。 众人再抬头时,白云飞早就悬于半空横剑在胸,而陆震风也举刀在地面上划拉。 “最后一式,风动四野。”苏长星的声音忽然平静了下来,他已看出陆震风的动作。 “最后一式,神剑傲州。”徐鲁子的声音也平静得不正常,他也知道白云飞已经动了真怒。 河流上空突然出现了幻影,那幻影仔细看去就是逐日追风刀的影子,只是这影子又大又长,比真正的逐日追风刀体积大了十多倍,四片刀光组合起来像根柱子旋转起来,仔细一看竟是个“风”字。 众人真不知道这种神功是怎么练成的,但陆震风就是练成了,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在于那“风”看上去弯弯曲曲的,不断在扭曲变化,最后从河流中腾空升起。 风岂非就是无形无踪的?岂非就是人类视觉看不到的,只能感受到的,只不过当你感受到它存在时,你的身躯也化为了无形。 这是逐日追风刀割碎了空气,割碎了视觉,就算对手能分辨真形,但也躲不过如此巨大的刀光,纵然天空中有座城池,也会被这绝技轰成碎片。 但是半空中却突然出现一片隐隐可见的红光。 那当然不是真的红光,而是白云飞快如闪电的剑挥出来的剑气,剑气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傲”字,这个“傲”字格外刺眼,因为它在半空中不断变化颜色,红、黄、蓝、白、绿、紫六种颜色,暗夜流光剑生平第一次一起发出了六种不同颜色的强光,这是前所未有的极限。 “傲”落了下来,“风”升了上去。 在交相错落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捂住了眼睛。 一声空前绝后的巨响,水流碎了、北风碎了、空气碎了,就连刀光剑影也碎了。 谁也不知道这种力量对抗的结果,谁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当众人再睁开眼的时候,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瀑布还在奔腾,山川依旧静谧,就连山涧里的莫名小虫都还在鸣叫。 唯一不同的是,山头好象比当初矮了些,瀑布变为了折叠式的两道水流依次从上面垂下。 原来,这“神剑傲州”和“风动四野”居然把山头给夷平了。 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巴,吃惊的看着在河流两旁对峙的白云飞和陆震风。 经过一场大战,两人又飞回了原位。 但是陆震风这时候身形已经站立不稳,他微微弯腰,张口“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而对面的白云飞只是额头不断在冒白气,除此之外他似乎没有受伤。 这一战,看来是白云飞胜了,不过蓝大先生却看着陆震风喃喃道:“他还没有败。” 徐鲁子点点头:“确实没有败,只是中了一记剑气。” 苏长星吐了口气:“一记剑气就有这么恐怖的威力,倘若那个傲字尽数打在人身上的话……” 于蔓青喃喃道:“那恐怕没有人能够承受。” 蓝大先生道:“但陆震风顶住了。” 徐鲁子道:“所以他还没有败。” 陆震风确实没有败,喘息了片刻很快就站稳。 白云飞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刀法确实精进了很多,七年前的你和今天的你不可同日而语。” 陆震风若有所思的看着白云飞:“没想到你的飞燕六式竟然可以附加先天气功,只怕世上无人可以抗衡。” 白云飞有些惊讶道:“果然好眼力,看来你还没有败。” 陆震风纵声大笑:“陆某人败不了。” 白云飞冷笑道:“难道败的还是白某人?” 陆震风大笑道:“你真力用尽,此刻若还能接住我这燕云十八刀,你就是天下无敌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才吃了一惊,陆震风居然还有余力,而白云飞看似好端端的没事,其实很可能已经气竭了。 白云飞凝注着他:“是时候让你看看我的神州万里剑了,七年前你就该死在这剑下,今天我就来完成这个心愿。” 说完,手中剑已扬起。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友情推荐:请大家订阅支持《师士无双》,http://xuanhuan..com/book/28258.html 第二百零八章 神魔白云剑 没有人看清楚白云飞和陆震风是怎么双双凭空飞起的。 只因刀和剑一扬起的时候,强光又一次迸发了出来,没有人可以形容这种刀剑交辉的景象。 倘若前面的交手是神器本身的威力和高手的内功之外,那么这一次仿佛是冥冥中有神灵主宰。 刀是兵中王者,剑是兵中君子。 只有当它们相遇的时候才会出现如此壮丽、如此恢弘的光芒。 这种光芒根本不是武学原理可以解释的,但它的的确确存在,就好象金凤玉露相逢,也像日月同在天空辉映。 暗夜流光剑和逐日追风刀同时变为了白色,这是白云飞和陆震风的功力都提高到了极限的标志,两人都像是被无形的手托着升了起来,升在半空中停顿。 停顿的时候,大风狂啸,风云变色。 整个山涧都在颤抖,每个人都感受到了绝代武学的惊人霸气。 众人虽然都听闻过这传说中的绝技,但此刻第一次见到,还是被深深的震撼了。 招还未出,但前奏已足够惊天动地。 他们虽然惊撼其中,但白云飞和陆震风比他们还要吃惊。 神州万里剑一共十三式,叫不出名字,没有渊源可寻;而燕云十八刀居然也是相同的原理。 天下武学本为一家,万事万物原理一样,路径不同,但都殊途同归。 半空中的白云飞忽然轻飘飘的隔空向下刺出一剑。 这一剑毫无章法,看上去笨拙无力,可是这一剑刺出去,天幕中“沙沙沙”的下起雨来。无数无形的剑雨群星坠落,纷涌而去,。 令白云飞吃惊的是陆震风的第一刀同样没有预兆。 刀,轻飘飘的隔空劈出,一刀撩起,章法就来了,变化就来了,就像风的灵动,刹间就变化万千,气象森严。 每个人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无数刀光和剑气在半空中相遇,仿佛那天外的流星雨相撞,五彩绚丽,金碧辉煌。 “流星雨”迅速四散飞溅,尘土被掀起、瀑布被阻断、山峰被钉穿、天幕被染色……无数的刀光剑影像是画师们手上的神笔,天幕上就是一块图画,上面迅速被不断涂鸦一笔笔武学的杰作,那仿佛流云破空、仿佛晨曦飞升、仿佛万马奔腾、仿佛千军冲杀…… 无数的光芒在不断闪现,交织出一幕幕绝美的令人永远也忘不了的画面,那些画面虽然只是一瞬而过,但那一瞬间却仿佛就是永恒。 轻描淡写,挥洒如意,曲水流觞,连绵不绝,逐日追风刀一招接着一招,那似乎是天生的流畅,浑然天成,就算不懂刀法的人都能感觉得出,这一招就应该这样发出,下一招在冥冥之中也能预知。 一剑如水,水无止境,剑本轻灵,流水连绵,神州万里,鬼神皆惊,暗夜流光剑的剑雨也是越下越大,越来越强,遇上对方的越刮越大刀风丝毫不逊色。 这不是决斗,这是武学极至,是刀和剑的精诚极至。 刀剑相撞声在众人听来虽刺耳,但那已不再杂乱,那更像是来自圣洁西天梵唱的乐曲。 有生离死别时的无可奈何;有世情冷漠的伤心寒冷;有情人相聚的甜蜜欢快,有高手一生的寂寞凄清,也有英雄热血的豪情奔放,更有垅亩耕民的万籁寂静。 刀与剑,不但体现了武学的极至,更是体现了这个世界的真义。 所以剑客和刀客追求的理想,就是那一瞬间的光辉。 那一瞬间的光辉,就是一生的光荣。 突然之间,白云飞剑式一变,曲音中断、画面破灭,一切回归现实。 一道淡紫色的弧型新月形状剑光破空而出,千万怒气集于这一剑之上。 陆震风同样一抖手腕,光辉消褪,永恒不再,万物再次惊动。 一记银灰色的弧型新月形状剑光凌厉而去,求生本能同样集于这一刀。 “咔嚓”一声,刀光和剑光相撞时断为四截,其中一截朝蓝大先生这边飞来。 “皇上快让开。”蓝大先生大喊道,与徐鲁子同时出手。 “轰隆”一声,那道剑光被二人合力用剑架开朝树林另一端飞去,本是茂密的树林瞬间变成平地,满林断木枝叶乱飞。 蓝大先生和徐鲁子同时坐倒在地,竟被这残留的剑光震成内伤,众人看得均是心跳都快停止。 当白云飞的金色弧型新月形状剑光挥下来时,陆震风的白色方形刀光也迎头冲上。 “轰”的一声,两人身影子彻底看不见了。 天晓得这一撞之势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其实这个时候由于两人招式发得太快,那“无我通灵”的招式转变众人已经看不清楚了,那一剑的“空”,那一刻所有刀法剑法的汇集与转化,那一刻空灵转神迹的经典,已永不为人知。 在天地风云变得一片死寂的时候,如恢的气浪中,两道凌厉的白色光芒破空相撞。 白云飞人剑合一,陆震风人刀合一。 这才是真正的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有一招——刺!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这是神州万里剑的最后一剑,也是燕云十八刀的最后一刀。 没有余地,没有转圜。 所有的精气神已集中在一起,集中的结果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死。 天地万物在这一刻已经陷入了“死”的静止状态,这是天下第一战的最终精华。 “叮”的一声,剑尖刀尖闪电般的撞在一起,半空中居然也真的迸发出一条粗如盘龙的紫色闪电出来,闪电“咔嚓咔嚓”作响,闪得人头皮发麻。 又是一阵大雾,雾气散尽,两人又落回原位,一切再次恢复如初。 这二人看上去好象居然没事一样,可是仔细一看,名刀名剑的光芒已经消失,暗夜流光剑和逐日追风刀的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颜色,但更像是生锈一般成为死物。 两个高手终于耗尽了真元。 就在这时候陆震风的狂笑声在迷雾中响起:“哈哈哈哈,我早就说过,我能杀你第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白云飞终于身形不稳摇晃着,一股鲜血从他额头顺着鼻子流了下来。 这一战,谁也想不到最后败的人居然是白云飞。 陆震风狂笑着,皇帝等人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不管你是白云飞还是燕南来,我看今天你还能有什么话说。”陆震风说完这句话,纵身掠起,刀在河流上空呼呼作响。 虽然这一刀的威力大不如刚才,但现在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刀要白云飞的命根本不成问题。 每个人都惊呼起来,人人都想上前,但山谷如此之高,谁人上得去?即使上得去也来不及了。 陆震风还在笑,一如既往的笑,爽朗的大笑。 只可惜笑到一半声音就断绝了,因为他看见白云飞也在笑,望着他笑,像看一个俘虏一样在笑。 等他发现有诈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来不及了。 白云飞重新站了起来,举剑向天,暗夜流光剑瞬间恢复了白炽的光芒。 陆震风这才意识到圈套在天上,他猛一抬头,自己头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朵白云,那朵白云好象距离自己不到十丈远。 “这是……”陆震风大骇。 众人也惊恐万分的看着天际:“这是什么武功?” 白云飞怒吼道:“拿你命来。”说完,手一扬,剑上透出一道光芒冲进白云中。 白云居然开始下雨,看似“剑雨”,实则为剑形的道道光芒,无数光芒落向河流中央的陆震风,当真是万剑齐发,势不可挡。 那一刻,整个山谷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不但有剑雨的沙沙声,而且还混杂着呜呜的哭声,仿佛那朵白云在哭,神鬼在流泪,数不清的地狱冤魂、深渊幽灵跟随着剑光嚎叫嘶叫。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种声音的恐怖,更没有人形容得出这是什么样的剑学绝招,每个人的呼吸差不多快停顿了。 陆震风全身四周忽然出现了一层金黄色的光圈,这护身罡气是他最后一分力量,倘若抵挡不住,他绝对化为碎片,那些白云中落下的剑雨一撞上这个光圈就乒乒乓乓的乱响。 但是他的护身罡气怎堪能敌这种剑招? 金黄色的光圈几乎是一瞬间就破裂了,破裂的同时,白云飞也不再追杀,他手一招,白云消失了,漫天的剑雨也消失了。 难道他真的不想杀陆震风? 而陆震风却失魂落魄一般看着白云飞,摇晃着道:“这,这是,是什么剑法?” 白云飞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缓过神来:“这叫神魔白云剑,没有人可以抵挡这种剑法。” 陆震风点了点头,道:“好,好剑法,真是好剑法。” “确是好剑法。”白云飞脸色苍白,看着他道,“你再练十年,或许能接我这一剑。” 令人惊奇的是陆震风居然没有反驳:“是,是,别说十年,二十年我都不能。” “那么你现在可以下去了。”白云飞缓缓的走进河流之中,走到陆震风面前,陆震风毫无反应。 白云飞伸出手轻轻一推,陆震风“扑通”一声跌进了河流中,很快就被瀑布冲进了洗剑池里。 剑池边,花如玉和纳兰真都怔怔的看着他。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友情推荐:请大家订阅支持《师士无双》,http://xuanhuan..com/book/28258.html 第二百零九章 冷酷的报复 陆震风从水池中爬起来的时候,忽然发现每个人都用一种很奇怪很惊骇的目光看着他,就连花如玉都用着这种目光看着他。 “夫人……你!”陆震风跌跌撞撞的爬上岸。 花如玉惊讶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脸。 陆震风这才看到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他苍白发青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字,一个大大的、鲜红的“狗”字。 鲜红的是血,是他自己的血。 没有人喝彩,连纳兰真都没有喝彩,因为没有人见过这种剑法。 每个人都手足冰冷,每个人都毛骨悚然。 白云飞刚才的“神魔白云剑”,刚才万剑齐发的剑光,不但打得陆震风没有还手之力,而且还在他的脸上划出这样一个字来。 那剑光是怎么划到他脸上去的,那剑光是怎么说停就停的,没有人知道,饶是玄月大师这等武学泰斗都不知道。 现在每个人唯一知道的事,就是那神魔白云剑如果彻底发挥,陆震风别说死,恐怕魂魄都会被撕为碎片。 而陆震风现在也终于明白,白云飞为什么不要他的命。 因为白云飞要让他脸上永远留着这个耻辱的印记,要让他永远活在耻辱中。 一个人若是这样活着,其实还不如死了的好。 “你,你,你……”陆震风惊骇的看着白云飞从山顶上跃下来,他说不出话。 白云飞的表情平静得叫人恐惧,他淡淡道:“天下第一刀,你也配?” “谁是天下第一?”白云飞喃喃的念着,“是我——!” 陆震风像见到鬼魂似的看着白云飞,他脸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渗血出来,他自己俨然就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魂,恐慌、惊骇而畏惧。 白云飞冷冷看着他,道:“你没想到自己有今天这个结果吧?” 陆震风确实想不到。 他其实没有输给神魔白云剑,他是输给了白云飞的仇恨,而白云飞的仇恨却又是他陆震风一手造成的。 “夫,夫人!”陆震风这个时候唯一能想起的就是花如玉,他踉踉跄跄的爬了过去,就真像一条狗似的爬了过去。 白云飞冷笑道:“长州有忠仁,天下第一刀,陆震风你为什么不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我是该叫你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呢?还是该叫你人见人恶的土狗呢?” 白云飞的话陆震风完全听不见,他现在只想知道花如玉会怎么看他? “我爱的人应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这句话陆震风其实也曾深深的理解过,所以他这七年来,他拼命的奋斗、拼命的练武、拼命的扩充自己的势力、拼命的让自己对她好,他要把自己打造成为江湖中一个空前绝后的大英雄形象,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女人骄傲,让花如玉骄傲。 但他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现在他败了,败得彻底,败得尊严全无,现在他只担心一件事,那就是花如玉还是不是认为他是个英雄? 英雄就应该能屈能伸,能败能战,如果花如玉此刻能扶他起来,能亲口说两句安慰他的话,那么他立即就站起来,立即就跪下向白云飞求饶,求白云飞放了他们两人,他要活下去,带着这耻辱的印记活下去,将来总有一天他要回来复仇。 毕竟,他和花如玉是七年夫妻,如此漫长的岁月他们有着很多共同的美好回忆,也有很深厚的感情。 “夫人!”陆震风轻轻的唤了一声。 花如玉还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动,只是目光中的神色很复杂,像是在惋惜,但更多的是在怜悯。 陆震风的心沉了下去,在渐渐的往下沉,沉入一个看不见的深渊里。 难道平时对他百依百顺的花如玉也变了? “她其实本不该是你的夫人。”白云飞缓缓的走了过来,“她本来应该是我的夫人。” 陆震风再次惊骇的转过头。 白云飞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你爱她爱得很深,但是你却不知道一件事情,她爱不爱你?虽然她跟了你七年,但她最终知道自己七年前做错了事。” 陆震风忽然露出了恐惧之极的表情:“难道,难道,你们在海上……” “不错。”白云飞冷冷道,“她在海上已经知道自己当年做错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陆震风脸色在变,脸上的肌肉忽然开始扭曲扯动,鲜红的“狗”字又被扯裂,鲜血又一丝丝冒了出来,流得满脸都是,连他身下的池水都被染红。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虽然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个大英雄,但我想没有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是条狗。” 陆震风的瞳孔忽然收缩,脸也变成死灰色。 到现在他终于知道白云飞这个圈套布置得是多么复杂多么可怕了,这圈套简直比他、比心向、比黑侠的圈套可怕一万倍。 白云飞不但要帮少林找回舍利、帮皇上找回妹妹、帮东胜铲除奸党、而且还要报他当年坠崖之仇。 他要给陆震风一个机会公平决斗,要证明他的剑术比陆震风的刀法更胜一筹; 他要找来一群身份地位非常的人,见证这场决斗,让这场决斗名动江湖; 他更要让陆震风也尝尝被至爱所背叛、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心爱的女人已变节,已在别人的怀抱,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还试图希望她给自己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 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这笑话不会博得别人半分的同情,别人只会认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疯子、是白痴是傻子是弱智。 就算他还能活下去,将来他在江湖上还能怎么立足?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这就是七年前他给白云飞安排的结局,白云飞今天还给了他。 现在他终于知道,白云飞当时是什么感觉了。 这就是报复。 白云飞的报复,巧妙、残酷、无情,而且非常彻底。 就像陆震风对付他的计划一样,这计划也同样经过精心的设计,每一个细节都设计得完美无缺。 “夫人。”陆震风还不死心,惶恐的又唤了一声。 花如玉还是那不为所动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条受了重伤的狗一样,神色复杂而同情。 威震江湖的天下第一刀,几时受过这种侮辱? 陆震风忽然站起身,倒退回池中,哈哈大笑起来,笑了许久他又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夫人,你这是怎么了?白云飞到底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把你迷惑成这样。” 没有人回答他。 陆震风悲凄道:“夫人,我们可是七年夫妻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我陆震风待你不薄,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花如玉淡淡的回答道:“他没有对我使诡计,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陆震风恐惧道:“难道,难道你今后要跟着他?你……” 花如玉淡淡道:“是的,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想再错。” 够了! 这句话已经足够! 已经足够让陆震风万念俱灰,万劫不复。 就在这时,陆震风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出来。 他缓缓的弯下腰,从剑池中重新拾起自己的逐日追风刀端详着,端详着这曾经给他带来过无数荣誉和声望的神兵,然后,他就反手一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鲜血像箭一般狂飙而起,漫天都是血雾。 “夫人,我若跟了别人我不怪你,我陆震风在地府等你,永远等你。”这是陆震风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扑通”一声,他的尸体也终于被水流冲走。 这海南剑池埋葬了第三个高手,也埋葬了当世的一代名刀。 白云飞看着陆震风的尸身,若有所思的说道:“他确实很爱你。” 花如玉还在出神。 白云飞又道:“据我所知,陆震风其实本来不是这样一个人。” 花如玉这才转过头看着他。 白云飞道:“陆震风其实和燕南来一样,本来也是一个纵情潇洒,浪迹江湖的侠客,只可惜七年前他遇到了你,从此就不一发而不可收拾,他为了讨好你,不得不放下面子接近你,为了你,他可以做出很多无耻的事情出来,他可以不在乎他自己,这七年来刻意把自己打扮为一个大英雄,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你。” 花如玉忍不住道:“白大哥,其实我爱的人是你……” 白云飞立即挥手打断了她:“你爱的人应该是一个顶天立地大英雄。” 花如玉静静的把他看着。 白云飞忽然道:“可是,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英雄吗?” 花如玉还是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不是因为她不知道,而是“英雄”在每个人的心中有着不同的定义和解释。 皇帝眼中的英雄是为国为民的忠臣、百姓眼中的英雄是救苦救难的大侠、朋友眼中的英雄是为知己而死的义士、男人眼中的英雄是叱咤风云的高手、那么女人眼中的英雄呢?那又该是个什么样子的呢?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一十章 结束与开始 花如玉正欲开口,白云飞却先道:“还是让我为你回答这个问题吧,你所谓的那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其实只是你自己的幻想罢了。” 花如玉这才把白云飞吃惊的看着:“白大哥,你……” 白云飞的表情冰冷起来:“其实前几日在来到海南国的战船上,我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这些事情,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件事,不是你的选择,而是我早就计划好了的。” 花如玉的瞳孔忽然也开始收缩。 白云飞叹了口气:“没有人可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只要活在这个江湖,那就没有人能够成为不败的化身。”他顿了顿,转头看着她,一字字道,“当然,我也很了解,一个女人无非希望自己的男人对自己特别好,能保护自己,希望他精明能干,希望他名扬天下,希望他出人头地,希望他像一个所谓的真正男人一样,其实,你不觉得这种想法很自私,也很可悲么?” 花如玉不禁道:“白大哥,你不就是一个大英雄吗?你现在……” 白云飞嘿嘿一笑,道:“是,在你眼中你会觉得,我做了这么多了不起的事,当然全天下都万人敬仰,其实你错了。” 花如玉愣道:“为什么?” “因为你这种无知的英雄观念会害人,会害死人。”白云飞冷冷道,“这观念虽然无知,但千百年来一般女人都会这么想,其实这么想也不错,你看看陆震风,他对你是多么的好,为了你不惜一切代价,不惜随时准备着牺牲自己,他甚至为了你心中的‘英雄’形象,不惜要做出疯狂的事出来,我相信,这世上没有人能比他对你更忠实,更诚心。” 花如玉忽然之间好象也读不懂白云飞了,她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白云飞复仇的棋子和计划。 白云飞哈哈大笑:“你没想错,对,你就是我的棋子,我就是要利用你让陆震风自行了断,让他绝望自杀。”说到这里,白云飞瞪着花如玉忽然厉声道,“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你害死了真正爱你的人。” 花如玉全身都凉了。 白云飞笑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么多?” 花如玉只得摇头。 白云飞冷笑道:“因为只有让你明白了这个道理,你才会后悔终生,你自以为自己做出了很正确的选择,其实你无比愚蠢,比世上任何女人都还愚蠢。” 花如玉这才如梦初醒,她猛然发现白云飞说得太对了。 这七年来,陆震风真的对她百依百顺,她每天要吃二十两银子一副的珍珠粉免得脸上起皱纹,陆震风几乎是为此倾尽所有的人力财力;她穿的衣服都是从仙林国运来的丝绸,好让别人永远觉得她年轻,陆震风每年都为此要去仙林国奔波;她每天要用羊奶洗澡要好几个丫头侍候着她,陆震风当然要满足她;她要陆震风陪她陆震风就陪她,她要陆震风怎样陆震风就怎样;她要陆震风懂得她的心陆震风偏偏就能懂得…… 对她花如玉来说,这世上确实没有人能比陆震风更爱她?对任何女人来说,这种男人确实值得托付终生。 但她呢,她懂得陆震风的内心吗?她以为陆震风爱恋她的美貌,只要她能跟着他一起他就心满意足了,男人对女人的好仿佛是天生的,天经地义的…… 错了,大错而特错了。 在陆震风刚才战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到她,在陆震风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又在干什么?如果她那一刻选择和他一起,真正失败的人还是白云飞,或许他们能够找个没人的地方,一辈子平静的生活下去,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看塞外牛羊,看落英缤纷,这是多么舒服、多么惬意的事,这不就是神仙眷侣么…… 但是,这一切都被她自己亲手所毁灭。 花如玉的心也在下沉,和陆震风临死前一样,渐渐的下沉,渐渐的冰冷。白云飞冷笑道:“其实你才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你为什么不想想,我白云飞大好男儿,怎么可能会与你这种女人旧情复合?” 这句话才是让花如玉真正的掉进了深渊,真正复仇的精粹,原来是在这里。 世上真正能让女人彻底“死亡”的,不是名刀名剑,而是“情爱”。 花如玉和陆震风一样,她不死心,颤声道:“白大哥,难道你还恨我?你难道真的忍心吗?” “你应该记得七年前你送给我的最后一句话。”白云飞面无表情的说道。 ——与你一起的日子很平静,我很感激你保护我,可是我爱的人不是一个只会在深山竹林里练武的疯子,我爱的人应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他应该懂得我的心。 不错,白云飞确实懂得她的心,不但懂,而且更会利用,倘若不懂怎么可能设计出这么冷酷的复仇计划来? 这和陆震风截然不同。 白云飞转过身去,冷冷道:“与你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我很感激你为我报了大仇,可是我爱的人不是一个满足虚荣的人,我爱的人应该是一个懂得爱的人,她应该懂得我的心。”说完,他向树林中走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这话与七年前花如玉送给白云飞的话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现在白云飞完好无损的还给了她。 这句话足够让她变成“死人”。 花如玉看着白云飞的身影渐行渐远,她并没有流泪,女人到了极度悲痛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眼泪。 她只是缓缓的朝天扬起了碧水落影弓,茫然的架起丹凤朱雀箭,这两样神器那都还是很多年前白云飞送给她的生辰礼物,现在她已决定用它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现在活着对她来说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她忽然发觉自己一直都不了解白云飞这种人,是她让白云飞成长,但同样也是她让白云飞改变。 而她更不了解的是人陆震风,她一直都看错了他,她一直认为陆震风是个色厉内荏的人,外表看来虽刚强,其实却很懦弱,不但懦弱,而且弱智,所以才会一直像小狗般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从未想过他这么样做是因为他爱她,真心真意地爱她,全心全意地爱她,为了她,他不惜为她而死。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因为她根本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感情。 可是现在她信了。 她心里忽然有了种远比恐惧更强烈的感觉,使得她忘记了死亡的恐惧。 她忽然觉得死并不可怕。 如果一个人到死都不知道“爱”,那才真的是可怕的事。 可惜的是一个人只有到了死,才知道真正的“爱”。 这就是江湖的悲哀,也是人类的悲哀,更是爱情的悲哀。 一道火红的光芒在山谷中升起,升到半空中后又垂直落下。 “噗嗤”一声,朱雀箭从天而降,穿进了花如玉的脑顶,箭柄都没了进去。 “扑通”一声,绯红如霞的池水也迅速把她的尸体卷走,卷走的时候,漫山的野花都簌簌而落,随着池水旋转漂流。 自古以来,红颜佳人的生命,正如这野花般脆弱而不幸。 迷雾中,白云飞回过头时,远处悠悠有笛声响起,响在他的心上,也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女人花,摇在红尘中 女人花,随风轻摆动 若是你闻过了花香浓 别问我花儿为谁而红 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 花开花谢终是空 缘份不停留,春风来又走 女人如花花似梦 …… * * * 夜又深了。 白云飞却醉了。 阴谋揭破了,大仇也得报了,该杀的人杀了,该死的人也死了。 但他并不开心,他很失落,他觉得四周太安静,太凄清。 一醉本该解千愁,桌上的竹叶青喝了一杯又一杯,但他却反而觉得比从前更加寂寞。 从开始到现在,他交了一个又一个朋友,但最后,这些朋友一个又一个的离开了他,有的朋友永远的离开了他,让他在这世上继续遨游,继续享受着寂寞。 玄月、心眉大师邀请他去少林作客,他拒绝了;皇帝想见他,他不想去;纳兰真和陆新月跟着皇帝回了京都,他没有反对;蓝大先生和徐鲁子大师邀他去扶桑天界,他累了不想动…… 好多事情都是后来才看清楚,然而他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也许好多事情要将来才觉得有一点点的苦,但是苦,他想自己也不会再去在乎…… 烛光黯淡,白云飞兀自出神的想着。 门口走进来一个紫衣人,紫衣人静静的看着他道:“花如玉的尸身已经找到,我已把她和陆震风安葬在海南国。” 白云飞道:“有劳冯姑娘,不如坐下喝杯酒吧。” 冯青梅默默的坐在他对面:“白大哥好象并不开心?” “开心就是不开心,不开心也是开心。”白云飞喝得不少,话都说不清楚。 冯青梅叹了口气,举起酒杯喃喃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白大哥何须太过介怀呢?” 白云飞苦笑道:“正是心中不介怀,又少了一个值得牵挂的人,反而更想谋求一醉。” 冯青梅无奈的点点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朝一别,相逢又不知何年何月,这次东胜之行,我总算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江湖,唉……” 她这一声“唉”叹得恰倒好处,白云飞不禁抬头笑道:“冯姑娘难道还在为十一郎决斗黑侠那一战遗憾么?” 冯青梅苦笑道:“其实不见也罢,我知道我差他还差得太远,但不见却又非得去找他。” “哦?”白云飞惊讶道,“还要去找他?” 冯青梅抬起头,望着窗外的黄昏喃喃道:“我在海南归来之时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白云飞盯着她。 冯青梅道:“几百年来,当代武林中最富盛名的两大剑客将会决战于落叶国。” 白云飞不禁笑道:“哪两位?” 冯青梅微笑道:“还说自己没有牵挂的人,其中一位就是你的好朋友,一剑惊天下,剑神十一郎。” 白云飞更加惊讶道:“他要和什么人决斗?” 冯青梅道:“他已和对方约定,三个月后在落叶国与西域边境上的云宵山大雁塔决一胜负,他这次的对手就是人称武功深不可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海逍遥侯。” 白云飞忽有些激动:“这么快,想必他为求剑道更高的境界。” 冯青梅也点点头:“而且更想不到的是一向不问江湖中事的逍遥侯爷这一次竟然答应了他的挑战,并保证三个月后一定与他会战于落叶国,这一战不但会轰动天下,而且必将永垂不朽。” 白云飞吐了口气:“你是在哪儿听到的这个消息?” “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龙吟风龙大侠告诉我,这消息绝不会错,而且已经传遍了整个东胜国,就连仙林国、落叶国、扶桑天界都知道这件事。”冯青梅说道。 白云飞的目光也看着窗外,窗外黄昏艳红,秋意渐浓,他喃喃道:“秋天就快来了,人生之中能有多少艳红之秋呢?” 冯青梅笑了:“看来你也要去?” “当然!”白云飞转头笑道,“有十一郎的地方,就会有白云飞的存在。” 冯青梅也点点头,沉声道:“落叶仙踪,大雁朝南,剑神一出,谁与争锋。”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一十一章 落叶国杀手 初秋。 艳阳暖暖的照在谢林身上。 谢林在卖切糕。 这里是落叶国边境小城六原镇,要从东胜国秦州府方向通往落叶国首都蓝彩城,这里是必经之路。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句话来形容这小镇的地理位置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现在谢林就在这小镇最中央的街边蹲着卖切糕,他当然不是真的在卖切糕,而是在等人,等一个从东胜国方向来的人。 这个人大名鼎鼎,名动江湖,是东胜大陆一代传奇剑客,剑法快如霹雳闪电。 曾有人形容:他的剑到底有多快?没有人知道,因为知道的人全都死了。 一想到这里,谢林就更加专心的卖切糕。 他必须要专致的做一件事情来冲散这份杀人前的紧张感。 因为,他是个杀手,当然也可以说是个刺客。 而这条街上,和他同样埋伏隐藏着的杀手还有三个人,他们分别是野空,赛雷,金风。 名字虽怪异不同,但他们四个人的目标却是一样的,那就是刺杀这名传奇剑客,让他死在六原镇,永远无法到达下一站。 野空来自扶桑天界,擅长“迎风一刀斩”的刀法,一柄东洋长刀往往从出其不意的角度杀死对手,以诡异古怪的刀法见长。 赛雷来自遥远的西域大罗国,用的是一把宽大的西洋骑士剑,特别擅长势大力沉的迅猛招数,以力量取胜。 金风来自东胜国南方偏远小镇,用的是一根柔软长鞭,最擅长轻功和鞭法,偷袭和游斗是他的拿手好戏。 而谢林自己是落叶国本土人,他用的是剑和透骨钉,以剑法与暗器著称,这场刺杀行动中,他是发出致命一击的最关键人物。 现在,谢林在路边卖切糕,野空装扮成收割完谷子的挑夫在街上走来走去,金风化妆成食客在路边三合酒楼的二楼里喝酒,赛雷则是一副西方传教士的装束拿着一本经书和十字架在街上见人就“哇啦哇啦”的说个不停。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正如没人知道这地方有四个刺客。 而他们四个人,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他们只知道有人出钱让他们杀人,于是他们就来了。 为了对付这个厉害的剑客,他们事先作了非常周密的布置和计划,然后在相同的场景里演练了好几十次刺杀行动,确保各种细节变化都在自己一方的预料和掌握之下,他们才埋伏在这里,而且这一等就是七八天。 作了这么多细致的安排,耗费了这么多的精力,那个剑客就算是名气再大,武功再高,应变再快,来的人再多,也不可能在这种刺杀行动中活下去。 江湖中成名剑客当然有成名的绝技,武艺越是高强的剑客名气就越是大,这个剑客就是这样的人,但杀手却完全不一样,杀人能力越是强的人往往越没有名气,否则他就不适合做杀手。 谢林四个人无疑是这种出类拔萃的杀手,他们的武功不一定要非常高强,只要能够杀人就可以了。 杀人和武功看似同出一家,但原理却完全不一样。 武功是修为的体现,杀人只讲究关键一击。 谢林这样想到,令他产生更多想法的还不只这些。 关键的是买主为什么要请他们四个人来完成这次行动,他们四个人,有不同的身份、来自不同的国家、拥有不同的武功,表面上看,这确实是杀手组合的最佳搭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谢林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如果这场行动失败,他们四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高手失败了可以再战,但是杀手失败了呢?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他们四个人死了,有人要追查的话就会十分吃力,因为那个人如果要追查他们的买主,要在四个国家去调查,还要从不同驳杂的武功里追寻渊源,恐怕等他查出来的时候,都不晓得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作为一个出色的杀手,谢林本不应该这样多想,但他偏偏就这样想了:“莫非买主是让我们故意来送死的?” 他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片乌云从天上飘来,恰恰给街道上投下一片阴影。 阴影中出现一个人。 一袭如雪的白衣,神态安详,不紧不慢的从镇门口走了过来。 他神态虽然安详,但表情却很冷漠。 那种冷漠绝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冷,一种傲视一切的气质,就像是名剑的锋芒,剑未出鞘,但剑气已迫人眉睫。 他整个人就似一把剑,可问题就出在他双手空空,腰背也根本没有剑的影子。 但他确实就是谢林他们要刺杀的那个名剑客。 这一点赛雷绝不会看错,只因为这个人确实太有名了。 见过他的人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的样子,就算没有见过他,也应该知道他是谁? 除了名动江湖的十一郎,天下还有谁能拥有这种非常的气势? 谢林用力切下四片蜜枣糕,这是行动开始的暗号。 赛雷会意的点了点头,他是行动的第一号人物。 落叶国地处东胜大陆北疆,国土面积十分庞大,这个国家的女王特别信奉各种教学,所以东西方的佛儒和教徒常常出现在各个城市。 赛雷金发碧眼,一幅西方传教士打扮,自然就格外引人注目。 十一郎走进熙熙攘攘的街道时,也忍不住对他多看了两眼。 赛雷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他立即就迎了上来,热情的喊道:“嗨,亲爱的朋友,欢迎你,你愿意听听上帝的声音吗?” 十一郎冷冷的看着他:“上帝是谁?” 赛雷立即就拿出十字架,操着半声不熟的东胜语言热情的说道:“瞧,这个是耶稣,在我们西域,耶稣是天上的神仙,是上帝大人派他来人间拯救世人的。” 十一郎忽然道:“你这十字架怎么卖?” 赛雷怔了怔,忽然笑了:“呀,亲爱的朋友,你的眼光可真厉害,我这个十字架只卖八个铜钱,朋友,这个十字架能保佑你逢凶化吉,一路平安,还能保佑你不惧任何妖怪,还能……” 赛雷滔滔不绝的介绍着。 这是他们的第一着棋,一定要让十一郎的注意力分散,这样野空才有机会。 而这时戴着斗笠,挑着扁担的野空从街那边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十一郎浑然不知,还在听赛雷的介绍,赛雷越吹越神:“对,这个十字架还可以变魔术,可以变银子出来,恩,还可以变个大大的姑娘给你……” 十一郎的脸上似乎都露出了一丝笑意,赛雷当然笑得更厉害了。 在野空经过十一郎身边的时候,扁担忽然断裂,刀光一闪,一柄扶桑长刀就卷了过来。 扶桑天界的“迎风一刀斩”是不传的秘技,讲究快速一刀割下对手的脑袋,那速度和风吹过差不多。 但看野空的动作,他甚至比风都还快,都还突然。 不过他忘了这个人是十一郎,在那柄长刀卷出去的时候、马上就要卷在十一郎脑袋上的时候,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十一郎手上的一枚铜钱居然架住了他长刀的刀刃,野空顿时觉得长刀上传来一股奇异的力量,这股力量瞬间从刀身蔓延到他全身各处,他竟动弹不得,而且连刀都抽不回来。 铜钱就像一块小小的磁石,把他连人带刀给吸住了。 不过他并没有慌乱,因为十一郎转过身看他的时候,赛雷几乎和他同时出手了。 一把宽大的大罗骑士长剑从赛雷的教士服下抽出来,赛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力劈华山”劈向十一郎面门。 对他这个大罗国人来说,这一招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内家真力,那完全就是凭借一口气精神合一,一招劈出照样杀气腾腾,要不了对方的命那就要自己的命。 这时人群惊呼,长街沸腾。 让谢林等人不敢相信的事情发生了,十一郎用那磁石一般的铜钱架住了野空的刀,然后眨眼之间又挥了挥手,铜钱附带着长刀又架住了赛雷的大剑。 “你现在可以去天上见你的上帝了。”十一郎冷冷的看着他,赛雷同样被那股奇异的内力震得动弹不得了,那表情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但十一郎居然就这样神奇的挡住了他们四个人的前两步杀着。 这时半空中落下来一个人,人未到,长鞭先到,鞭子在空中居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可见金风的内家功力确实有着不浅的造诣,他绝对要比野空和赛雷厉害好几倍。 一看长鞭卷向十一郎,谢林就知道这是自己这边最后的机会了。 形势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他手一扬,一柄两尺长的精钢短剑寒光一闪,他整个人以“长虹飞雪”的姿态从街这边掠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蓝彩城方烈 骑士剑、东洋刀、长鞭、长剑,四样兵器几乎是同时发出去的。 换四个人来,四种兵器顶多也不过是四种武功一起施展开,但是他们四个人却无疑把握住了最佳的时机,在对手注意力分散的时候从最意想不到的方位出手。 这杀手杀人的配合精粹。 十一郎用铜钱架住野空和赛雷刀剑的手法其实是以精妙的内功粘住对手,这一手谢林当然懂得,所以他毫不犹豫不遗余力的掠了出去。 掠出去的这一剑尽管有着强大的杀伤力,但是要打伤十一郎那还是困难得很,这一点谢林也很清楚,他作为一个出色的杀人者,从来不低估被杀者。 因为他很清楚金风的长鞭会比他的剑先到,鞭子柔韧肯定不会被粘住,但不管十一郎用什么手法阻挡,再腾出手来单独对付剑就更加困难了。 这种变化他们当然在他们的事先预料中,所以谢林放放心心的掠了出去。 这是万难闪避的一着,能在这一着合力攻击下逃生的人,天底下还没有几个。 然而,有一种变化是他们所有人、就包括十一郎都未想到的。 这种变化就是金风的长鞭。 水蛇一样的长鞭眼看着马上就要卷在骑士剑和东洋刀上,不知为什么长鞭在那一瞬间速度突然慢了下来,鞭子头像长了眼睛似的反卷回来,卷向谢林的剑。 这一下谢林吃惊了,野空和赛雷也吃惊了,十一郎更吃惊。 谁也不知道金风的鞭子为什么卷向自己人。 杀手本不应该有吃惊这种情绪的,但谢林偏偏有了。 这一有,长剑的剑式变了,直刺变为了反撩,剑就像一根棍子被绳索捆住,然后开始挣扎;这一挣扎,电光火石的刺杀速度就慢了下来,这一慢,所有的计划和行动就功亏一篑。 不过更让人金风想不到的是谢林的长剑被鞭子一卷住后就立即断为两截,一寸长的剑尖忽然脱离剑身冲十一郎疾射而去,速度反而更快。 金风这才意识到,谢林的剑本来就是断剑,里面装有机簧,这一点是他没想到的。 他没想到的还在后面,东洋刀和骑士剑架在一起交叉成一个十字架形状突然从十一郎手中的铜钱上震出来,“叮”的一道强亮火花,断剑当场被震得不知去向。 “这个‘十字架”会变魔术!” 赛雷被十一郎这等神功惊得目瞪口呆。 “十字架”击飞断剑后,撞在了谢林的胸口上,东洋刀的刀尖着着实实的没入了他的心脏,他人像断线风筝一样跌落出去,在跌落出去的时候,他居然还拼着最后一口气发出了三枚透骨钢钉出来。 这已是强弩之末。 他发出的钢钉明明飞到了十一郎的面门,十一郎的手扬了扬,“叮叮叮”三声,钢钉被铜钱磕飞,与此同时,一片白烟升腾而起,野空和赛雷同时倒下。 十一郎还是那么平静,平静的把金风看着。 金风也把他看着。 长街冷清,两人在三具死尸中相对而立。 “我就知道,没人能轻易害死你。”金风先开口说道。 十一郎看着他,目中带着沉思之色:“是你。” 金风道:“我在半路知道了他们四个人的行踪,他们是来这里对付你的。” 十一郎道:“你暗中劫杀了真正的神鞭手金风,然后冒充他来这里?” 金风道:“我本来以为我冒充人的本事很好,但想不到还是被他们看穿了。” “哦?” 金风注视着地上谢林的尸体道:“我认得这个人,这个人叫谢林,是落叶国非常厉害的一个杀手,据说落叶国很多富豪和高手都是被他刺杀而死的,我想不到他居然保留了这一手断剑,他要保留这一手连我们三人都没不知道,显然他已经知道我并不是真的金风,也预料到我今日会出手救你。” 十一郎道:“你救不了我。” 金风道:“因为你自己救了自己。” 十一郎道:“我一进来,就看见了这个扶桑人肩膀上的扁担。” “这条扁担有问题?” 十一郎点点头:“落叶国的挑夫常年挑着货物行走于荒漠,他们的腰从来都是弯的,但这个扶桑人的腰却太直。” 金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十一郎道:“真正的挑夫,扁担早就被压弯了,而他的扁担怎么也压不弯,我就知道里面肯定藏有凶器。” 金风叹了口气:“这两年来,江湖传言什么事都瞒不住你,看来果然是的。” “你又错了。”十一郎道,“刚才这个谢林的透骨钉上附有毒药,若非我运功抵挡,我和这两个人一样,当场就被那股白烟杀了。” 金风道:“看来我是多余的了。” 十一郎道:“你也没有多余,你的鞭子卷住他的剑时,旁边这两个家伙已被你那一手惊动,他们可能也没有想到你是个冒牌的,连我都没想到,不过正是那一瞬间,他们二人本来要暗中施放的毒药和暗器已被我觉察。” 金风吐了一口气:“他们居然还有杀着,这一点连我都不知道。” “可见要他们四个来刺杀我的人显然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他知道他们肯定不是我的对手,故意让他们来送死。”十一郎淡淡的说着。 金风道:“难道是要阻止你和逍遥侯的决战?” 十一郎缓缓的点了点头:“应该有可能。” 金风道:“还好你现在没事。” 十一郎道:“有事!” 金风惊讶道:“难道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十一郎道:“这扶桑人的暗器没来得及发得出来,但这个大罗人的毒烟却放了出来,就在我把他们兵刃震出去的时候,稍微提了一口气,不小心吸了一点进去。” 金风大惊失色,冷冷道:“他这点毒烟对你来好说,你应该没事吧?” 十一郎不再回答他,只是缓缓的捋起衣袖,露出一只强健的手臂,金风看得清清楚楚,十一郎左手手臂上的血管竟然呈现为黑色了。 “这是什么毒烟,这么厉害,我也算见过无数机关毒药的人,都未见过这么厉害的毒。”金风惊讶道。 这时十一郎的脸色已有些苍白:“这毒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来自大罗国那边的塞外奇毒,名叫‘七巧化骨散’,无色无味,中毒后的前七天,体力会慢慢的被腐蚀掉,全身无力,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全身溃烂而死。” 金风的脸色变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毒没有?” 十一郎冷冷道:“带我去个安全的地方,一定要别人找不着的地方,我要静下心来运功解毒。” 金风道:“距离你和逍遥侯一战还有两个月,来得及吗?” 十一郎道:“应该来得及,只要不受外界干扰。” 金风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他忽然感到一阵后怕。 这些杀手武功不怎样,但确实是万中挑一的杀手,一击不成还还二击三击,武功不成还有毒药暗器,像谢林那样的断剑暗器并不狠毒,但却出其不意;而七巧化骨散这样的毒药无色无味,不知不觉,目的就是即使他们死,也绝不能放过十一郎,也绝对要完成任务。 究竟是谁想要对付他? 光这些杀手就这么厉害了,不敢想象这些杀手背后的主使人那又会有多么厉害? 金风没有再往下想了。 天又暗下去时,落叶国首都蓝彩城的北京街被夕阳的光辉所笼罩。 阳光投下的阴影恰恰遮住了“百草堂”这块大红金字招牌。 百草堂当然是个药铺,这家药铺在蓝彩城里不算是名气最大最响的一家药铺,但很多沙漠中的受伤患病的旅客游人都会来这里。 因为这里的店主是对善良老实的中年夫妇,他们卖出的药是最便宜最有效的,而且价格也是绝大多数穷人能够承受的。 老板姓方,单名一个烈字;老板娘叫姓燕,叫燕如。 此刻太阳还未完全落山,老板方烈就背着一个白衣如雪的年轻人冲进了药堂。 年轻人双目紧闭,但神态还是很安详,他看上去就像是坐着在睡觉一样。 方烈把十一郎放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把店门给关了。 燕如的大嗓门立即就叫了起来:“干什么干什么,你干什么?好好的你把店门关了干什么?这会儿生意正是最好的时候,关了店咱们做什么生意?做不成咱们吃啥喝啥呀?” 她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连珠炮似的砸过来一大串,声音又尖又细。 再看她的年纪,约莫三十好几,但大概是由于长年泡在药草中,整个人就像四十来岁的人徐娘半老,人老珠黄了。 方烈最怕的就是他这妻子喋喋不休的唠叨声,他忍不住回过头一笑:“呵呵,路上遇着个受伤的人,顺路就把他背回来了。”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一十三章 百草堂燕如 “受伤?”燕如睁大了眼睛盯着正襟危坐的十一郎,盯了好半天才开口道,“受什么伤?我看他全身上下没有半点伤痕,瞧瞧他这身衣服,啧啧,多么好的料子,咱们蓝彩城好象没这种上好的料子卖吧,今儿我去隔壁的罗记布料庄瞧了瞧,都没看见这种料子……” 方烈的头又大了,索性不理她,只是在柜子上翻来覆去的到处找药。 “喂,喂喂,你,你干什么?哇,那可是落叶血丸,三两银子一颗,你,你要干什么?”燕如惊叫起来。 “你这婆娘罗里罗嗦的,我可是救人啊。”方烈看上去很焦急。 平时很少见他这么慌乱,就算是见到那些在荒漠沙尘暴中存活下来得了肺痨的人,他也没这么紧张过。 燕如狐疑的盯着他,然后冲上前伸手把了把十一郎的脉。 “我的妈呀,这人的脉搏都没跳了,你还救个屁呀。”燕如惊叫起来,“你是不是昏了头了,这人是个死人,你背个死人回来干嘛呀?” “诶呀,我真是懒得跟你这女人说,我进去了。”方烈给十一郎喂下一颗药丸后,就背着他向内堂走去。 “喂,喂,你是不是疯了?”燕如跟着冲了进去。 天色彻底黯淡下来,内堂里亮起了烛光。 烛光闪烁不停,方烈的脸色也跟着飘忽不定,因为十一郎服了落叶血丸之后,脸色更加苍白。 依方烈的经验判断,毒药还没蔓延到肩膀,只是十一郎运用了龟息大法让自己“假死”,如果他一旦醒来,血液一开始流通,毒性也会跟着蔓延,如果蔓延到心脏的话,那是绝世神功也逼不出来。 他实在是想不通十一郎所说的“运功逼毒”到底是个什么功,又是个怎样的逼法? 这一急,他便在屋子里找来找去,书架上的册子也是一本又一本的取下来翻阅。 燕如忍不住道:“你到底在找什么东西?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好的关了店门,又背了个死人回来,还在屋子里东翻西翻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不是死人,他并没死,而且也不能死。”方烈道,“他能活过来的。” 燕如道:“还没死?心脉都没动了,这还不算死那算什么?” 方烈叹了口气,忽然不说话了。 燕如也不再追问,她和她的丈夫成亲已有两年了,方烈是个很忠厚很老实的男人,虽然平常看上去很木衲,但从来没有骗过她,而他现在亲口说这死人不会死,她实在是很好奇。 “你这两天不是去龙丹山采药吗?”燕如忽然问道。 方烈道:“是呀,是去采药了。” 燕如道:“龙丹山靠近大罗国,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大罗国那边来的人,依我看他倒像是仙林国那边的人,你是怎么顺路遇上他的?”她刻意把“顺路”加重了语气。 方烈怔了怔,继而笑道:“你怎么说他是仙林国的人呢?” 燕如盯着他:“只有仙林国才能产出这么好的料子来,他不是从仙林国来的那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仙林国和大罗国相隔十万八千里,你究竟是从哪里把他背回来的?你这两天到底去了哪儿?” 方烈眨眼道:“我是去龙丹山采药啊,路上遇着他了。” 燕如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不会欺骗自己,问题是方烈为什么认为这个“死人”不会死。 她当然不知道她的丈夫这是第一次对她说谎,方烈事实上就是金风,他乔装杀手在六原镇阻截谢林等人,六原镇距离龙丹山有五百多里地,不是轻功极好之人万难在两地之间快速行动。 当然,燕如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丈夫的真正身份。 方烈忽然道:“夫人,我知道你对毒药很有研究,你知不知道这人中了什么毒?” 燕如道:“什么毒。” 方烈缓缓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七巧化骨散这种毒药?” “什么七仙女打伞?那是什么毒?” 方烈哭笑不得。 “算了吧,我自己想办法解,这人不能死。”方烈说道。 燕如狐疑的盯了他两眼,转身走了出去。 半夜,烛光“突突突”的跳动。 方烈来回不安的在内堂里走来走去,时间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他还是找不到解这“七巧化骨散”的法门。 他索性找来了一把小弯刀,一个小铜盆。 他先用弯刀在十一郎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小口子,然后就用盆子接了一小盆血,最后他为十一郎包扎好了伤口后就把这小盆乌黑的血液一口气喝了下去。 谁也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只有烛火不安的跳动着。 而此时“百草堂”的店堂里,已经来了一大群落叶国皇宫禁军装扮的人。 燕如那尖细的声音立即就响起:“哟,苏将军大驾光临,小店真是受宠若惊,不知是哪阵风把苏大将军给请来了。” 士兵里走出来一个面色严肃的人。 与其说是面色严肃,倒不是说是一个表情很冷的人。 这个苏将军一身落叶国将领打扮,神态非常沉稳,沉稳得让人感觉到冷。 他的这种冷不同于十一郎那种冷漠的气质,而是一种冷静,全身上下无一不透露着冷静与内敛。 最让人惊奇的,是这个苏将军竟然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长相冷傲,英气飒飒的女人。 落叶国多出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燕如对她自然不会陌生,立即陪笑道:“苏将军请坐呀,我吩咐下人给将军泡壶好茶。” “不用了。”苏菲冷冷道:“老板娘,女王陛下五十寿辰即将到来,本将收到消息,有不法之徒近日会来我们蓝彩城捣乱,本将奉旨行事,得罪之处请勿见怪。” 燕如骇然道:“不法之徒?奉旨行事?还请勿见怪?” 她显然是还未反应过来。 苏菲冷冷的一挥手:“搜!” “遵命!”士兵们立即四散开来。 燕如慌了:“苏将军,你这是做什么?我们百草堂可是陛下的良民,蓝彩城的安分商人呀。” 苏菲根本就不理她。 许久,士兵们带着方烈出现在内堂门口。 “将军,这里除了方老板外,没有其他可疑的人。” 燕如吃惊的看着方烈,方烈的脸色有些苍白,有些不正常。 不过最让燕如吃惊的是明明方烈就带回来一个白衣死人,为什么这么多士兵却没搜到?难道自己的丈夫悄悄把死人藏了起来? 苏菲冷冷道:“两位,多有得罪,请见谅。” 方烈也冷冷道:“苏将军辛苦了,我们夫妻二人经营百草堂已有两年了,忠于皇上她老人家,绝不会做不法捣乱之事。” 苏菲点点头,道:“如此便好,我也知道两位是陛下忠实的臣民,不过最近扶桑国和大罗国有些不法之徒已来到我落叶国,借皇上寿辰之际准备闹事,本将奉旨搜查,但望两位勿怪。” 燕如一看没事,立即就道:“没事,没事,将军为国立功,功勋卓然,我们理解,理解。” 苏菲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一群士兵立即退了出去。 一退出去,燕如就拉着方烈回到内堂,悄声道:“人呢?” 方烈道:“什么人?” 燕如盯着他:“你带回来的那个死人。” “我把他藏起来了。”方烈回答道。 “你,你……”燕如吃惊的望着他,“你,你真的窝藏奸细,这可是死罪呀,你……”她一害怕,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方烈道:“他不是奸细。” 燕如道:“刚刚朝廷的禁军都来搜查了,你还说不是奸细。” 方烈淡淡道:“他确实不是奸细,不过我也搞不懂,他是怎么惹上了朝廷的?” 燕如不禁拉紧了方烈的胳膊,害怕道:“你快把他找个地方埋了吧,反正他也是个死人,要是让朝廷知道咱们窝藏奸细,咱们,咱们的日子可,可就完啦。” 一看妻子害怕成这个模样,方烈忍不住拉着她柔声道:“咱们不能埋他,他也并没有死。” 燕如道:“可是,可是你刚才也看见了,连苏将军都带兵来搜查了,他说不定就是奸细呢?” 方烈叹息道:“他不是奸细。” 燕如道:“那他是谁?” 方烈又不说话了。 燕如抬起头注意到自己丈夫有些发白的脸色,又低头看了看案台上的弯刀和铜盆中的血迹,忍不住道:“你,难道你……” 方烈沉声道:“是的,我为他放了血,然后自己以身试毒,等我清楚了这药性,我就知道该怎么解了。” 燕如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她的丈夫会这么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居然冒这么大的风险。 若是在平时,他们接到重病的人,最多也就是看看病抓点药,但是这一次,她完全不了解老实忠厚的丈夫为什么要救这个死人? 看着妻子惶恐的表情,方烈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也不是隐瞒的时候了。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七巧化骨散 方烈转过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木盒子,盒子一打开,十一郎果然躺在里面。 燕如恍然道:“原来你把他藏在这里。” 方烈的目光怔怔的注视着十一郎,缓缓道:“夫人,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他到底是什么人?”燕如忍不住问道。 方烈缓缓道:“他的名字,叫十一郎。” “十一郎?好怪的名字。”燕如皱起了眉头,她终年看着药铺,显然对东胜江湖中事知道得并不多。 看着妻子懵懂的表情,方烈又叹息道:“是的,他叫十一郎,是仙林国的人,他是我的朋友。” 他是我的朋友,这句话说得是多么的简单,但又多么自豪,所以燕如只有把他看着。 方烈的目光又落向窗外的夜色,神情像是在回忆往事:“我年轻的时候,常常去仙林国。” 燕如道:“去干什么?” 方烈道:“去采药,仙林国出产龙诞香,我常常上山去挖。” 他的眼睛忽然亮了,充满了对往事的怀念和回忆,他缓缓道:“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最自由的日子,虽然那时候我还没认识你,但那时候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 燕如静静的听着,这些事方烈是第一次告诉她,她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他们是夫妻。 方烈继续道:“有一次,我在仙林国找到一株百年龙诞香,但半路却遇到了贼人抢劫,我受了很重的伤,但最糟糕的是龙诞香本那些人抢走了。” “是不是这十一郎救了你?” 方烈点点头:“就是他救了我,而且还帮我拿回了龙诞香,当时在落叶国还有很多穷苦的病人等着这龙诞香救命,所以这么多年来,这件事我一直都记得。” “其实我感激的是他不但救了我,而且还救了好几十个善良人的性命。”他的目光中又出现一种闪亮的光彩,“他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很冷漠,很无情,但是他其实比谁都热心,比谁都正直,只是没什么人了解他而已。” 这番话纵然是白云飞在场听到恐怕也会感到惭愧,这方烈确实是个很了解十一郎的人。 最关键的是他从一开始就认识了十一郎,虽然没有同甘共苦,但真正的朋友,有时候是需要机遇相遇的。 方烈接着道:“他后来知道我是个大夫,就常常请我去仙林国的周庄为他们的族人看病抓药,每次都会从仙林国护送我安全回来,再后来,我就认识了你,我们这两年的安稳日子,都是他给的。” 燕如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确实应该救他。” 方烈感激的注视着她,她毕竟是他的妻子,了解他的义气。 方烈道:“他这次来落叶国是跟人决斗的,但在经过六原镇的时候中了杀手暗算,中了一种叫七巧化骨散的毒,这是一种来自大罗国的塞外奇毒,无色无味,中毒后的前七天,体力会慢慢的被腐蚀掉,全身无力,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全身溃烂而死,我们必须想办法救他。” 燕如不禁道:“可是他的脉搏现在已经……” “他这是龟息大法,用自己的武功封闭了全身的血脉,看上去像是死了,其实他几天之后还会醒来,不过到时候血脉再次畅通,毒性就会蔓延,倘若蔓延到心脏,那可就无药可解了。”方烈无不担忧的说着。 燕如忍不住道:“七巧化骨散,这是什么毒啊,我可从未听说过这种毒。” “我也未曾听说过,所以现在只有先服了他的血来试毒。”方烈淡淡的说着,那表情相当的平静,就像在平淡的叙述一件事而已,仿佛以身试毒这种事对他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这在平时,那是绝无可能的事,但现在他硬是这么做了。 他的脸仿佛在发光,也不知是烛光还是他内心的光彩。 他的妻子已经感受到这种光辉。 她忽然发现自己还是不太了解自己的丈夫,或许女人不了解的是男人的友情。 他们不过是普通的药铺商人,十一郎受伤后从天而降,谁也不知道这将是祸还是福? 燕如道:“可是他是怎么惹上朝廷中人的呢?” “我也不知道。”方烈回答道,“只不过他是一个剑客,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有名的人,在东胜国那边,这两年他非常出名,或许因此结下了无数仇家。” 燕如忍不住道:“你们这些男人就是喜欢打打杀杀的,结果到头来自己讨不了好果子吃。” 方烈道:“不管怎样?我们现在得救他,不能让他死。” 燕如道:“怎么救?你现在找到法子了吗?” 方烈皱眉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我相信我迟早找得出来,你先去外边候着,我在里面弄些药草尝尝就知道了。” 燕如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一个晚上过去了,方烈试了几十种药物,没哪一种彻底有效,稍微有效的一种药草顶多也就能勉强控制住毒性蔓延,倘若说要逼出毒来那根本是天方夜潭,还好他的武功底子不差,功力暂时也能阻止毒性蔓延。 只是他不过才喝了一点点十一郎的血就感觉难受之极,而十一郎本身中的毒他完全不敢想象,更不敢想象的是赛雷的那些毒烟全部侵入人体后,那会是个什么后果? 天亮的时候,方烈疲倦之极,而十一郎的龟息大法还在继续,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倒是燕如又从外面跑了进来:“我想到一个法子。” 方烈立即追问:“什么法子?” “你不是说这毒是大罗国那边流传过来的吗?”燕如反问。 “是呀?怎么了?” 燕如道:“你可以去问问这城里大罗国人的大夫,说不定他们知道呢?” 方烈沉默着不说话。 燕如不解的看着他,她当然不知道方烈现在担心的是什么? 他把十一郎隐匿在这里,目的就是不希望别人找上门来,苏菲已经来过一次,这就意味着自己已经引起了朝廷中人的注视。 可是朝廷中人又是怎么得知这些消息的呢? 不过方烈却不愿意多想这些节外生枝的问题,他现在唯一盘算着的事就是到哪去弄解毒的法子来? 这是个大难题。 刚想到这里,外面就传来声音:“老板娘,有客人。” 燕如赶紧跑了出去。 一跑进店堂,燕如就瞪大了眼睛,店堂里居然来了个江湖郎中打扮的大夫。 这个大夫看上去倒是十分年轻,一身破旧蓝衫,手拿白幡,幡上写着“再世华佗”四个大字。 一看这个蓝衫人在店堂里东张西望着,燕如差点没气破肚皮,她没好气道:“这位兄台,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这是个好地方。”蓝衫人像是在自言自语。 燕如冷冷道:“这位大夫,你可看清楚了咱们门上的招牌,你若是看病抓药呢,就让我帮你瞧瞧;你若是来咱们这抢生意的话,那你就走错店了,你应该去南天街那边找找病人。” 蓝衫人一见她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吆喝着道:“看病喽看病喽,再世华佗专治百病,扁鹊重生药到病除。” “哪来的臭小子,居然来我店里吆喝卖药。”燕如气坏了,伸手拿起扫帚就把蓝衫人往外撵。 蓝衫人也不还手躲闪,笑嘻嘻的吆喝道:“专治百病,除去疑难病症,天花肺痨、血虫缠身、气虚肾弱、古怪毒药,一治就好……” “好哇,你这个疯子,还不出去。”燕如推着他往外撵。 不过方烈却神情冷淡的出现在店堂:“古怪毒药,你懂毒药?” 蓝衫人哈哈笑道:“哈,还是老板识货,我就是解毒的高手。” 方烈冷冷道:“你知道些什么毒药?” 蓝衫人摇头晃脑的笑道:“说到这毒药吗?百谷鹤顶红、蓬莱失心茶、海南仙棕麻、大叶合欢丸,七巧化骨散,我都知道。” 燕如顿时愣住,方烈还是没有表情,他继续冷冷道:“这位大夫你知道得还真不少,据我所知,这些毒药都是绝毒,根本无药可解。” 蓝衫人笑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知道,既然这里不欢迎我,那我走便是。”说完就往外走,方烈赶紧道:“大夫请留步,我正有疑难病症想请教大夫。” 燕如目光闪烁不定的看着方烈,又看了看这古怪的蓝衫人。 她当然做梦也想不到这蓝衫大夫是什么人,而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一十五章 解毒的法门 “在下方烈,是这间药铺的老板,请问这位大夫该怎么称呼?”方烈在内堂的花园里问道。 蓝衫人也坐在凉亭中,笑道:“在下山野闲人,途经此地,顺道一访,区区小名,不提也罢。” 方烈只得无奈的点点头,以他的江湖经验看,这蓝衫人不但古怪,而且也不是个等闲之辈,不过看来这蓝衫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 方烈道:“那么这位兄台,在下想请教一药方。” 蓝衫人笑道:“老板但说无妨。” 方烈沉吟着,道:“兄台可否知道,七巧化骨散这种毒有什么办法可解除?” 蓝衫人似知道他就会这么问,不禁笑得更厉害了:“老板自己方才不是已经说了吗?七巧化骨散是绝毒,根本就无药可解。” 方烈皱眉道:“在下不才,据我所知,世上的毒药再厉害,也总有它的化解之道,所谓的绝毒,只是化解之道特别困难而已,一般人无法办到。” 蓝衫人似有些惊讶:“想不到方老板竟有如此高深之看法,看来老板的药理知识早就超过在下了,在下又何必献丑呢?就此告辞罢。” 方烈赶紧拉住他:“兄台请留步,在下诚心向兄台请教。” 蓝衫人回头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道:“老板,我看是不是你自己中了七巧化骨散的毒?” 方烈失声道:“兄台高人不露相,果真是神目如电,竟然看出我中了此毒,在下实是诚心向兄台讨教解毒之法门。” 蓝衫人站起身,笑道:“七巧化骨散乃是西域大罗的一种奇毒,无色无味,中毒后的前七天,体力会慢慢的被消磨殆尽,全身无力;中毒后十天后,胸口会产生红印,红印会慢慢腐烂延至全身;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全身溃烂至死。” 方烈惊讶的看着蓝衫人,他想不到蓝衫人还真是个行家,知道的情况比他还多。 但蓝衫人却叹了口气,道:“不过老板,你脸色苍白,依我看,你中的七巧化骨散似乎并非十分精纯的七巧化骨散,而是少量浅薄的毒,你想知道解毒法门,或许不是为你自己而解吧?” 方烈沉默了许久才拱手道:“这位兄台,实不相瞒,在下一位朋友中了此毒,在下救友心切迫切以身试毒,还望兄台告知解救法门。” 蓝衫人这才收敛了笑容,表情赞许的点了点头,正色道:“七巧化骨散产自大罗国皇室禁宫,据传是大罗皇族的密传之毒,这种毒药在东胜、仙林、落叶、扶桑、海南这几国根本没有解药,老板若是想解救你的友人,恐怕得去大罗国一趟,然后央求皇族赐予解药。” 方烈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大罗国首都曼哈城距离这落叶国蓝彩城接近好几万里地,如此长途跋涉,即使备上几匹好马,带上充足的饮水,恐怕一趟来回,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也不可能完成吧?况且这途中还要经过环境险恶的大沙漠,而且即使到了大罗国,也未必能求到解药。” 蓝衫人笑道:“这倒是,就算脚程再快,也必须经过大沙漠,可惜的是这大沙漠面积实在太过广阔,没人能掘得过去,就算是大规模军队迁移也不是轻易能办到的事。” 方烈叹道:“难道除此之外,就再无他法了么?” “差不多没有了!”蓝衫人回答道。 方烈的表情更加黯淡,他倒不是不相信这蓝衫人的话,而是他自己也是个大夫,虽然不是一个出名的大夫,但他的确对药品见识之广博,如果连他自己都试不出解药来,那么这落叶国也确实没有几个人能试得出来。 “不过……”但是蓝衫人的话锋又变了,“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解这种毒。” “什么法子?”方烈迫不及待的问道。 蓝衫人道:“老板有没有听说过天眼神珠?” 一听到“天眼神珠”四个字,方烈的表情变了,变得深沉而惶恐。 有关“天眼神珠”的事,这落叶国境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真正见过这天眼神珠的人,可说几乎是没有。 因为它的收藏地就在蓝彩城的大内禁宫之中,保管在落叶国国师星楚大人手上。 还别说守卫地是多么森严,就算是在哪个具体的位置,都没人知道。 方烈忍不住道:“兄台,这天眼神珠是落叶皇宫的圣物,传言上面附有上古神仙鬼怪的魔力,它能预测落叶国行军打仗的胜负,能祈求上天让落叶国国泰民安,还拥有诸多神奇的法术,但是我却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它能够解除绝毒。” 蓝衫人笑了:“我问你,你见过这天眼神珠吗?” 方烈摇头:“没有!” 蓝衫人笑道:“你连见都未曾见过,凭什么认为它不能?” 方烈还是一幅难以置信的样子。 蓝衫人笑道:“在下见识浅薄,只知道有此法子可以解除七巧化骨散的剧毒,除此之外,我也是一无所知了,反正该说之事我已说完,不如就此告辞罢。” 说完,他拿起白幡就往外走,剩下方烈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他没有再挽留蓝衫人,他也不是怀疑蓝衫人的话,而是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潜入落叶国禁宫的经历。 那还是五年前的往事。 落叶国铁骑与东胜国军队交战于东北天马河,虽然落叶国幅员辽阔、铁骑剽悍,但东胜国地大物博、国君英明,两国交战之际,落叶国的大军遭到了东胜军队的顽强抵抗,战事一持久,落叶国十万大军的粮草供给就出现了严重的短缺。 恰逢落叶国境内又遇天灾——沙尘暴和冰雹,严重的苛捐杂税让黎民百姓生活疾苦,当朝宰相又大肆主张南下进攻,根本不管本国灾情,一时间民怨四起,遍地饥荒。 方烈就是在那个时候深夜潜入了守卫森严的落叶国禁宫中,神不知鬼不觉的盗取了国库里的六尊白玉马,然后高价卖给西域国家的商人,几百万银两几天时间就散发到全国各地贫苦人手中。 这件事当时轰动全国,人人都知道落叶国境内有一个人称“天行者”的偷王之王,但却没有人知道那位小偷之王就是方烈,就连他的妻子燕如都不知道。 他不但深谙各种偷术,而且还是一名侠盗,他只偷权贵,不偷穷苦,世上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也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白天,他就是百草堂的老板,专门为人治病;夜晚,他就是神出鬼没的偷王,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其实在他看来,偷也是一种病,一个人得了这种病,简直比任何病都还可怕,更何况得这种病的人还是一个神偷。 不过在他和妻子婚配后,他已决心金盆洗手,再也不行窃偷盗,毕竟他已经是一个有了家室的男人,“偷”迟早会连累了他那无辜懵懂的妻子。 但是现在,拯救十一郎也许就只有眼前这个天眼神珠的法子。 除了“偷”以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够弄到它。 问题在于“偷”天眼神珠,难度实在太大,就好比谢林他们几个人要刺杀十一郎一样,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落叶国禁宫的守卫森严程度,也没有人比他了解去禁宫偷东西是一件多么高风险的事情。 他宁可徒手去拔老虎的牙齿,也不愿意去禁宫偷东西。 五年前在国库偷白玉马的时候,他先乔装成每日进宫送柴火的伙夫,每天拖车进去一刻钟走马观花,花了半个月时间推测出了禁宫的地形,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然后他又花了一个月时间每天推车故意经过国库,经过国库就那么一瞬间的工夫,他就利用每天这一瞬间等机会。 等,无疑是最困难的一点,就像杀手的长久潜伏、高手的致命一击,那要忍受长时间的煎熬和寂寞才可以办到,但他办到了。 有一天,天象突变,禁宫上空雷电交加,暴雨倾盆,就趁着几百卫士跑到屋檐下躲雨的那一瞬间,他窜进花园假山中央,然后在一柱香的时间里挖出一条地道进入国库中央,在破除了无数机关暗卡之后,盗得白玉马全身而退。 离开的时候,雨刚好停了,他也丝毫没有遭人怀疑。 事后离开蓝彩城城门时,禁宫高手追杀而来,一场搏杀下来,若是他没有非常高强的轻功,恐怕就死在那里了。 五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想起那一次的刺激和惊险,他仍然心有余悸;但他那次冒那么大的险,他觉得值得。 即使让他死在那里,他也不后悔。 世界上有些事本来就没有对和错,对错只在人心,有些人,只要他觉得对的事,他就一定要去做;错的事,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去。 方烈就是这样一个人。 现在,他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再冒一次险。 他认为,为了十一郎这个朋友,这么做值得。 只因为,他也只有十一郎这个唯一的朋友。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夜行皇城会 又是黄昏。 天色眼看着就要黑下来了。 满天的浓云仿佛就要降下来一场暴雨。 方烈已经换好了蒙面夜行劲装,同时全身上下也准备好了所有的工具和武器。 他的工具当然是他以前神出鬼没的盗贼工具,长钉、飞爪、麻绳、手套等各类小巧的器械,工具虽多,但武器只得一件,那就是一条长鞭,一条长约三丈的鞭子。 这条长鞭曾经是边境上的铸剑名师徐鲁子为他亲手所制,其质地采用了金线、千年蚕丝、极品虎骨筋再辅以天池之水融合而成,不但水火不侵,金铁不断,还能发挥很多特殊的作用。 鞭上刻有“妙手无方,侠义无双”八个大字,意为使用此鞭者,不但技艺高强,而且还要本着一颗侠义之心,否则绝不可使用。 这条长鞭名为天行神鞭,是与暗夜流光剑齐名的十九州神器之一,徐鲁子大师为他铸造时,要他遵守承诺,终生佩此鞭,一生必行侠,绝不可祸及无辜,监守自盗。 不过方烈和白云飞、陆震风这些人却不一样,他的这把绝世神兵,几乎很少伤人性命,反而更多的功用被他运用在自己的绝活上,那就是偷。 神偷与高手、杀手绝不一样。 厉害的高手是武功的造诣、讲究自身的修为、体现艺术的境界;优秀的杀手是以绝对的杀人,以击毙对方为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而真正的神偷比起两者难度更大,任务更艰难。 他们不但要忍辱负重、厚积薄发、完成使命,而且还要一击得手后全身而退。 高手失败了可以再来;杀手失败了只有死;但神偷非但一次不能失手,而且一旦失败,那就是身败名裂,一辈子也别想再吃这碗饭了,那就是生不如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方烈认为,偷不但是门艺术,而且偷并不是关键,真正厉害的神偷,怎样懂得撤退才是最重要的,而怎样撤退,很多时候却不是武功和杀人就能完成的,那需要智慧、时机、运气和常人所不能及的勇气。 现在,他的准备工作已经做足,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还不是潜入皇城,而是回到内堂。 回到内堂的时候,他那平时懵懂又市侩的妻子恰好关了店门,在内堂里点算一天收入的银两。 方烈悄然无声的来到她身后时,她浑然不知。 她当然没有感觉,方烈的轻功出神入化,她又不是一个江湖人,怎么感觉得出来? 方烈闪电般出手,手指在她后肩连点数指,封闭了她后背几大要穴,她顿时趴在了桌上。 方烈叹了口气,他希望燕如醒来之前,他能够带着天眼神珠安全返回。 这时候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夜色笼罩着整个蓝彩城。 落叶国的皇城坐落在城市最中心,这一点和东胜国完全不同,东胜皇宫相当于一个全国处理政务的地点,而且落叶国皇城却是实实在在的城中城。 皇城是最外围的一圈,这最外面的一圈就驻扎着铁骑军队;皇城往里走便是皇宫,这是女王处理政务,宴请外国使节的正宫;皇宫再往里走就是禁宫了,这里面就不是普通人能进去的,不是皇室的机要人物和女王的亲信绝对进不去,就包括很多武林高手也无法进入,只因守卫不但森严,而且落叶国禁宫也招揽了各门各派的高手,不单单是武学高手。 当年方烈偷取白玉马的国库那也不过是在中间一层的皇宫外围,对于最里面纵深处,他也是一概不知。 要溜进禁宫,这个难度可想而知,不过他有的是办法。 此刻,禁宫虽在夜色笼罩中,但保和殿却是一派歌舞生平的景象。 再过几天就是落叶国女王的五十寿辰,宴会却早在今天就已开始。 落叶国地处北方,幅员辽阔,在东胜大陆几大国中,落叶国无疑是个强军大国,百万铁骑大军骁勇善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周边除了东胜国外,其他小国无一不俯首称臣。 这一切只源于落叶国有两位极其厉害的人物,其中一位就是战将苏菲,尤其擅长指挥军队行军打仗,北方边境她可说罕逢敌手;另一位就是落叶国的国师星楚,这也是个传奇人物,她人不但神秘,而且做的事更加神秘。 江湖传言,这个人懂得各种奇门法术,能预知过去未来,同时能预测国家命运,不过她的庐山真面目却始终无一人见到。 保和殿布置得精致富丽,台上一张青玉龙案,一行宫装女孩穿着件雪白的衣服站在青岸两侧,大殿玉案,人面珠光,就只这光景已是绝妙的图画。 案上坐的人正是落叶国的国君女王,她虽已年满五十,但看上去却只得三十左右光景,只是脸上的轻微皱纹让她人显得威严而深沉,现在她正满意的注视着台阶下两排大案。 这些大案后坐着的都是她的亲信大臣和各国前来祝寿的使节。 诚然,能来这种地方的人,无一不是女**得过之人。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台阶下左右首席的两个人,两个女人。 左首边坐着的一个冷艳女子就是苏菲,此刻她褪下战服,一身蓝衣华服,看上去格外冰冷美丽,就像是冰山上的一株蓝玫瑰,而她的冷傲还不是装出来的,那实实在在的冷漠,颇有些十一郎那种无形剑气的感觉,就连大殿中花枝招展的笙歌燕舞她也熟视无睹。 不过最吸引方烈注意力的还是右首边的香案。 香案四面软帐流苏、锦绣绮丽,案旁站着七八个天仙般的锦衣少女,面上都带着甜甜的笑容,单看这些跟随的宫娥就已是绝色,还不用说案中央坐着的年轻女子。 这个全身披着纯白轻纱的女子,她神态显得十分安静,仔细的聆听着女王与宾客的寒暄,不苟一丝言笑。 不是不苟言笑,而是她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只露出一双柔媚之极的眼睛,秋水一般的眼波偶尔落向台下,满殿的男宾大臣都觉得呼吸停顿。 那层轻纱隐约可见她秀脸轮廓和耳上一对金色耳坠,仅这轮廓都让人觉得此女必为绝色中的绝色。女王举杯时她亦缓缓伸出一只戴着白色长纱手套的小手握住酒杯,于是许多人的目光又盯在她的手上。 仿佛见到她穿戴的手套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如此尤物,纵是女子见了,也难免要心旌神摇,不能自主,更何况男子?就连一向冷静的方烈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见到这种情形,女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愉快。 但方烈却不愉快,因为这个人他没猜错的话,就是那个拥有天眼神珠的神秘人物星楚。 不知道为什么,方烈总觉得这件事一定会非常棘手,比以前所有的行动加起来都还困难。 此刻,他就躲在大殿上空的天窗里,通风的窗子只有一尺宽,九寸长,最多也只能伸进一个脑袋进去,但他整个人都缩在里面。 他的缩骨法,本就是武林中久已失传的秘技,所以这里根本就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但他却把大殿上上下下看得一清二楚。 一阵歌舞后,宫娥宾妃都盈盈退了下去。 女王举杯笑道:“朕每年生辰,都有众位爱卿和各国使节前来祝寿,朕甚是高兴,却不知今年众位使节长途跋涉而来,又为何事?” 一个金袍老者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寿辰,我等自当前来恭祝。” 女王微笑道:“原来是大宛使节张修大人,大人今年来我国辛苦了。” 张修也微笑道:“多谢陛下关心,北疆小国仰慕陛下风采,所以今年我国大王特意备了区区薄礼,命微臣带来落叶国以表寸心。” 说完,他手一挥,身后的随从立即捧上来一个红色锦盒。 锦盒一打开,里面居然有三匹小白马,大约拳头般大小,仿佛晶玉雕琢而成,远远看去栩栩如生,但锦盒一到了女王手上,这三匹小白马动了起来,居然是真正的三匹活马,如此活物,当真令在场所有人都大为震撼。 三匹活马本不足为奇,但要培养成这么小的三匹活马,可见这“区区薄礼”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表”得起的。 一见众人震动、议论纷纷,张修面有得色,道:“这三匹小马虽不能托人驾驭,但却是我国马中之尊品种,乃‘汗血天马’之后。“ 女王脸上的笑意也更浓:“如此神物,当真让朕是大开了眼界,南大王确实有心了。” 群臣更加震动,大宛国的汗血马名贵之极,今大宛国国君竟以如此神物来赠,可见这礼物之贵重,就连那些少女听得这“汗血天马”四个字,也不禁为之耸然动容。 女王端详着三匹乱动的小马,就像看着婴儿一般喜爱,然后才若有所思的说道:“大宛国与我落叶国相交多年,实是唇齿相依,大宛天马着实难得,本为神马,我落叶国铁骑大军多年坐骑都采用大宛名马,故而行军涉水丝毫无损军力,全依大宛国君的支持。” 张修微微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女王忽然笑了笑,道:“蒙南大王知朕心意,寿辰之后,我自会加派各类物资托张大人运回大宛国,沿途必然加以护送;落叶国通往大宛国路途险恶,风荆山一带流寇作恶,贼寇多以万数,严重影响我落叶国与大宛国之客商往来,故而每年大宛国损失的交易赋税难以计数,此番张大人回去,朕会拨五万大军陪大人同回,铲除沿途流寇,让两国永世修好,张大人你以为如何?” 张修这才千恩万谢:“多谢陛下,多谢陛下,愿陛下福寿安康,长命百岁。”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一十七章 迎风二刀斩 看到张修的模样,方烈这才明白过来。 这些各国时节来献礼,其实也是有事相求,而所求之事全部都是大难题,但女王大手一挥,几句话就解决了,难怪这么多小国都要巴结落叶国。 神思中,又有安息、千余、名旦等几个小国的使节纷纷上来献礼,所献之礼无一不是珍奇古玩,价值连城的宝物。 饶是方烈这种见多识广的偷王之王,也看得心旌动荡。 安息国使节献上来的是一条精致地毯,上面织的乃是安息后宫行乐图。 方烈识货,这安息后宫行乐图的手织地毯,代代相传,每家各有秘传绝艺,光这条地毯就要集合国中很多能工巧匠耗资巨资才能织成,可说普天之下这种地毯不会超过三条。 千余国的使节献上来的一本王羲之的佛经真迹,册子看上虽古老破旧,但在场的人都知道王羲之的真迹,当真可说是当世无价之珍宝,这种东西还别说它的价值,光是寻找就足够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但千余国时节愣是面不改色的献给了女王。 女王当然一一笑纳,并答应解决几国使节所求之事。 一时间大殿上下珠光宝气,语声不断,女王也是兴趣盎然,惟独苏菲和星楚面不改色,面对各种各样的奇珍,她们似乎根本就没有兴趣,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令各国使节和王公大臣对这二人更是想入非非。 落叶国本来就被东胜国称为北方蛮夷之徒,只会行军打仗,杀人见功,丝毫没有东胜的文化底蕴和优雅气象,但各国大臣都投其所好,纷纷献上各类珍奇的琴棋书画,女王当然乐不可支。 不过献得许久,不和谐的声音终于传了上来:“你们,礼物都大大的不好,大大的难看,无用,我国礼物,有用的好。” 这汉语说得极其生硬,极其难听,但在场的人个个都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来那话中的意思,意思就是你们的礼物中看不中用,只有我国的礼物对女王陛下才是有用的。 大宛、安息、千余、名旦等几国使节的脸色顿时难看得要命,只见一个扶桑流武士打扮的人走了上来。 女王微笑道:“原来是天界的长信大人,长信大人莫非有好物事献上?” 长信也不多礼,直接一挥手,他身后一个黑衣武士走了上来:“这就是我天界国国君要献给陛下的礼物。” 众人顿时皱起了眉头,都不明白这天界国的使节为什么要献个人上来。 女王不解道:“此乃何人?” 黑衣武士道:“回禀陛下,小人叫秋川。” 长信得意道:“此人乃是我天界国第一流高手,深得扶桑和天界武功真传,自创新一流的刀法,所向无敌。” 女王的笑容有些僵硬,沉声道:“献我何用?” 长信丝毫没有注意到女王的表情变化,继续得意道:“秋川仰慕陛下以及苏将军和星大人风采,愿意终生效劳落叶国,为陛下分忧。” 听到这番话,方烈都忍不住暗暗发笑。 这天界人太不会说话了,胡吹乱吹什么第一高手,所向无敌,他可能还不知道落叶国这禁宫多的是奇门高手,一个刀客有个屁用,这话显然有些蔑视落叶国无高手的味道,而且他还提到苏菲和星楚,在场这么多男人,显然知道他有些色心,说什么终生效劳,更加明显是屁话。 女王忽又笑了:“第一流的高手,两国真传,自创刀法,所向无敌,朕听闻扶桑天界向来以迎风一刀斩而闻名四海,你都自创了些什么刀法?” 方烈不禁有些吃惊,女王深居宫中,居然也知道迎风一刀斩,看来她还是知道江湖事的。 秋川道:“回禀陛下,小人自创的刀法名为迎风二刀斩。” 方烈差点没笑出声来。 “迎风二刀斩?”女王皱起了眉头,显然是没听说过这种刀法。 长信立即得意道:“就是,无论任何对手,秋川只要两刀就可以解决。” “哦?”女王惊讶道,“朕听闻东胜国长州城有一位刀法名家叫陆震风,人称天下第一刀,你比起那陆震风如何?” 秋川立即道:“小人自信两刀之内可以解决他。” 这明显是在吹牛了,别说女王不信,连方烈都不信,陆震风的死讯已经传遍天下,他现在当然敢说这种大话。 女王沉吟着,转头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星楚:“这样吧,朕向来喜爱那些名震天下的高手,朕这禁宫之中恰恰也有些懂得武功之人,让星大人手下就陪你过几招,朕也想开开眼界。” 长信迟疑道:“这……刀剑无情,恐怕难免伤着人。” 女王笑道:“你们尽管使出迎风二刀斩,伤人与否,不在话下,我落叶国崇尚武艺高强之人,技艺低劣者死不足惜,纵然死于此地,亦无伤大雅。”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长信回答道。 这时,星楚终于转过头,对着身后那七八个天仙般的少女淡淡道:“巧儿,你去领教秋大人高招罢。” 这话说得不紧不慢,但声音却有如黄莺出谷,简直说不出的好听,所有人几乎都听呆了,那长信和秋川连呼吸都急促了很多。 只见案后一个娇媚的语声道:“是!”一个宫鬓少女婀娜走了出来,她手上提着一把小巧的弧形弯刀。 长信和秋川顿时有些发呆,这小女孩看上去弱不禁风似的,难道她还有本事接得住秋川的东洋长刀吗? 巧儿一见秋川面色,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面带微笑道:“秋大人,奴婢巧儿请大人赐招。”说完,她缓缓拔出弯刀,单手举刀平胸,以示对对方的尊重。 秋川只得拔出武士长刀,缓缓一躬。 大殿立即就安静了下来,方烈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巧儿,他要看看星楚的手下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他很快就看到,看到的是一道耀眼的刀光。 秋川的长刀一挥,白亮的刀光就闪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这一刀很普通,采用的招式是“长虹贯日”,招式是很简单,但内力却不平凡,普通的东洋刀能够挥出一记刀光,这天界刀客看来果然有些门道。 “叮叮叮”连续三声脆响,弧型刀好象在半空空贴着长刀刀身旋转拉了几下,刀光消失了。 秋川有些发呆,女王脸上露出了笑意,星楚还是没有表情。 方烈却暗暗吃了一惊,这巧儿用的居然是剑法,武当剑派的太极剑法,四两拨千金,三下两下就把对方的刚猛招数化解了。 她把刀当剑使,而且使的还是东胜的剑法,就凭这两点,就让人不敢小看了。 秋川更加吃惊,他吃惊的不是对方的古怪招式,而是对方只不过是星楚身边一个了不起眼的丫鬟就如此厉害,看来自己是万万轻敌不得的。 这一次,秋川一声闷吼,当头一记“力劈华山”劈了过去。 扶桑天界的刀客对于这招非常纯熟,每个刀客都会合理运用自己的力量、速度、身法,一刀既出,自然就有了惊人的威力。 巧儿当然不会硬接他这一刀,只见刀光带着风声呼啸而来,她人影一闪,人就一个筋斗到了秋川身后。 谁知秋川这一刀砍到一半就收了回来,他砍得突然,收得更加突然,收的同时第二刀反手撩了回去,整个人也斜斜的掠上大殿半空,犹如大鹏展翅。 巧儿本就身形矮小,要避开他这一刀不是难事,难就难在秋川的身影突然从半空中反掠了回来。 这就是他所谓的迎风二刀斩,其实也就是白云飞的银鹰掠地,十一郎的燕返,只不过他这迎风二刀斩就没有白云飞他们那种惊天动地的威力,这一招若是十一郎使出,巧儿避得开才是怪事;而由白云飞使出的话,那她就已经是粉身碎骨了。 但秋川这迎风二刀斩也不是胡乱吹嘘的,他掠上半空时恰恰接近方烈藏身的那个天窗,好在秋川此刻全神贯注对付巧儿,丝毫没有发觉天窗里藏有一个人,但刀锋上刮起的丝丝劲风却吹进了天窗,方烈顿时觉得脸被吹得发痛。 看来这天界刀客这迎风二刀斩确实已经有了好几分火候,难怪那长信要吹嘘。 不过秋川做梦也没想到,他的燕返返回来时,巧儿不避反掠上来,两个人在半空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斜斜的交错而过。 巧儿抢在秋川发出致命一击之前脱离了他的劲力范围,她看上去也不过十**岁,但却拥有这么了得的轻功,确实让人惊讶。 “噔噔”两声,两人分别从空中落下站定。 巧儿双手抱拳握住刀柄,刀尖朝下,然后躬身道:“多谢秋大人赐招,奴婢受教了。” 方烈赶紧睁大了眼睛望去,只见秋川束身的黑衣紧身腰带断裂了几分,但并未完全断裂,显然是他们二人半空交错之时被巧儿的弧型刀划破的。 巧儿若要取他性命,那他此刻就已经是个死人。 但这里是保和大殿,她既不能拂了对方的面子又得给对方一个教训,所以腰带并未完全划断,这份力量虽不强,但手劲之巧,身法之妙,意在招先,着实要胜出秋川很多,若是全力相拼,秋川绝对讨不了好。 一时间,长信和秋川呆在原地面如土色。 他们认为的第一流高手,居然连星楚身边一个丫头都对付不了,还说什么终生效劳的话,这着实让各国使节看够了笑话。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罗国洋枪 其实真正吃惊的人不是他们两个,而是方烈。 方烈的脑门在冒冷汗。 刚才在这一交手不过是两三招的事情,但他看得出这个巧儿胜在一个巧字和临战的应变能力上,现在她又站到星楚身后去了,脸上还是带着甜甜的微笑,丝毫看不出是个武功高手,而她身边还站着七八个和她几乎是相同样貌的女孩儿。 方烈只觉得,别说去偷,要接近星楚都很困难。 而且那星楚的深浅,谁人又知道呢? 任务困难,极度的困难! 除了等以外,方烈实在想不到目前还有什么法子可圆满完成这次行动。 这时女王又开口笑道:“其实扶桑天界的武功朕是非常欣赏的,传言东北边境,神眼神剑蓝大先生剑术超群,可惜朕一直未能一睹蓝大先生的神剑,实是遗憾。” 她故意岔开话题,目的也是让长信有台阶下。 长信和秋川满脸通红,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两人只得灰溜溜的退下去。 至于此次前来所求之事,那是口都不能开了。 那张修忽然道:“想不到陛下深在宫中,竟也知晓天下大事,难怪四海闻名。” 女王笑道:“说到四海闻名,要论武艺出众,朕知道神眼神剑蓝大先生还并不是最厉害的一个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菲此刻忽然开口:“陛下,据传就在两个月后的初一,当代两位最富盛名的绝顶高手将在我国境内的云霄山大雁塔决战。” 女王点点头,叹息道:“东海之滨有逍遥,人称神龙不可替,行踪常在云霄外,天下英豪他第一。” 群臣立即议论起来。 张修惊讶道:“原来陛下竟也知道天外神龙逍遥侯。” 女王的目光显得悠由远长,她感慨道:“逍遥侯爷乃是世外高人,当代绝顶高手,他仙游东海已有数十年,朕还未继承皇位之时就已听说过侯爷之大名,四十年前,侯爷初出江湖 就已轰动四海,三十年前,侯爷决战日月神教教主任天行,把任天行击毙于东海之上,轰动了整个东胜国,就连北方偏远地域都闻其盛名,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侯爷再度出现。” 说到这里,女王低头道:“苏爱卿,逍遥侯爷与人决战云霄山,不可干涉他。” 苏菲点头道:“是!” 张修道:“我也想见识这当世第一高人的风采。” 安息国使节忙问道:“江山代代有人出,与侯爷决战之人想必也非同小可吧?” 女王笑了笑,仰头吟道:“落叶仙踪,大雁朝南,剑神一出,谁与争锋!” 苏菲道:“陛下所说的,就是仙林国周庄中那人称剑中之神的十一郎?” 女王道:“不错,这十一郎是这两年来冒得最快的剑客,人称剑法快如霹雳闪电,真正可说是无人可敌。” 长信忍不住道:“真的快如霹雳闪电么?我不信!” 张修没好气的看着他,冷冷道:“你真不信?” 长信道:“他的剑到底有多快?” 张修忽然道:“不知道。” 长信一怔,这算什么回答:“你不知道?” 张修叹了口气:“因为,知道的人全部都死了,只有死人才知道他的剑有多快。” 长信和秋川两人同时都抽了一口凉气。 就凭这一点,十一郎的厉害就可见一斑。 女王叹息道:“听说剑神十一郎为求剑道真谛,就连自己的情人也一剑封喉,求剑若此,也无愧为剑神二字。” 苏菲的目光闪了闪,就连一直很安详的星楚听到这句话,神色都有些异动。 剑侠风采,并不是落叶国能常见的。 而方烈听闻十一郎一剑杀死了自己的情人,不禁更是心下感慨。 有关十一郎和白云飞的故事,他也是听闻了很多,每每听到,总是热血沸腾而又有几分莫名的伤怀。 女王忽又道:“倘若他们二人能为我落叶国效力,何愁天下英雄不在我落叶疆土之内?” 看来这女王确实是个喜爱英雄良才之人,难怪落叶国军力这么强大厉害。在场的人无不这样想道。 但这句话立即又被一个生硬的声音接了下去:“亲爱的陛下,即使不需要什么剑神逍遥,微臣一样可以为陛下分忧效劳。” 女王低下头,道:“原来是大罗国时节罗宾大人。” 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罗宾身着大罗国衣饰,缓缓走上前,弯腰行大罗国的单手礼:“陛下安康多福,大罗使臣罗宾见过陛下,愿陛下万岁万万岁。” 这西方人看上去极有绅士风度,礼仪和东方绝不相同,他虽未行大礼,但谁也不会怪他失礼。 女王道:“大罗国距离我落叶国算有十万八千里路途,途中要经过方圆几千里的大沙漠,爬山涉水,环境甚是险恶,想不到大罗国国君鲁哈陛下竟然知道朕的生辰,还委派罗大人前来,这实是让朕惊喜。” 她顿了顿,立即道:“传我旨意下去,赏罗大人黄金千两,仙林上好丝绸百匹,夜明珠十颗,作为朕对大罗国的心意。” 罗宾受宠若惊:“多谢陛下的慷慨赏赐。”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大罗国乃是西域最大强军帝国,在西方算是大一统的国家,历来与落叶国争夺荒漠上的地盘,两军虽未打过大战,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国力不相上下,旗鼓相当,真要打起大战来的话,谁也讨不了好。 有道是江湖中冤家宜解不宜结,两国修好自然是为上策。 这女王额外赏赐罗宾,也足见她对大罗国的重视和礼遇。 所以在其他国家时节看来,这也不足为奇,就连冷淡的苏菲和星楚都把目光落向这大罗国人身上。 一看两位绝世美女都望着自己,罗宾也改不了男人的通病,那就是得意忘形。 他忍不住道:“其实我这次不远万里来到落叶国,也为陛下带来了实用的礼物。” 女王顿时感兴趣道:“哦?罗大人的礼物是什么呢?朕很想开开眼界。” 罗宾微微一笑:“我保证,这礼物一定非常实用,而且比什么刀剑流的更好。”他这话是冲着长信和秋川二人说的。 长信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只见罗宾挥了挥手,随从立即从捧上来一个大大的锦盒,锦盒放在地上一打开,所有人都被里面稀奇古怪的玩意所吸引。 女王好奇的看着盒子里的一堆废铜烂铁,不解道:“此乃何物?” 罗宾得意道:“这是我大罗国最新研究的武器。” 长信忍不住嘲笑道:“你这些废铜烂铁也叫武器?” 罗宾也不生气,微笑道:“是的,这种新型武器名叫火器,它还有个名字,叫‘枪’。” “枪?”女王不禁笑了,“这铁玩意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枪的形状。” 罗宾笑道:“还是让我为陛下演示一番,陛下以为如何?” “好啊,我就看看你怎么演示。”女王笑道,她当然不知道这大罗国火器的厉害。 只见随从在大殿门口竖起一块厚厚的木板,罗宾从盒子里拿出一把小手枪,瞄准后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震耳剧响,只见枪口火光一闪,木板顿时四分五裂,碎片淅沥哗啦的散了一地,殿门口木屑乱飞。 各国使节当场耸然动容,长信和秋川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这小玩意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女王怔了怔,叹道:“好霸道的暗器。” 罗宾得意的笑道:“这火器威力可削金碎玉,开山劈石,只要在十丈的距离内,中弹者无不立即丧命,比烈火攻城长弓都还好用。” 女王看着满盒火器沉默着,似在思考着什么。 罗宾笑道:“我这次前来落叶国,备了这一盒二十把火器献给陛下,让陛下可作防身之用。” 话音一落,旁边就有两个宫装少女走上来,捧着盒子退了下去。 罗宾一见众人被惊呆的脸色,更加得意的说道:“依我看,什么天外神龙逍遥侯,剑神十一郎,他们的武器再厉害,恐怕也没有我国的火器厉害吧?只要陛下有了这火器,陛下就是当世第一高手了。” 女王的神情恢复了过来:“如此厚礼,确实让朕开了眼界。”她忽又低头道,“星爱卿,你以为这火器如何?” 星楚淡淡的说道:“这火器乃为凶器,天下高手,无一不是凭武艺出色者成其名,单靠神兵之威力,未必能成大艺。” 方烈忍不住暗暗点头。 这话确实说得很在理,兵器的好坏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在于用兵器的人,绝世神兵落在凡夫俗子身上也不过是废铜烂铁,但废铜烂铁拿在绝世高手手上就是神兵利器,这条武学原理不是罗宾这样的大罗人懂得起的。 罗宾的脸色沉了沉,道:“星大人的意思是,难道凭我这么厉害的火器还不能对付什么逍遥侯十一郎的笨拙长剑?” 星楚还没有答话,大殿门口就传来一个声音:“你若是靠这些洋枪就能无敌的话,你就错了。”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个声音极其陌生,显然不是邀请而来的使节贵宾。 方烈也吃惊的向门口望去,一见这个人,他也呆了呆,这人竟然就是昨天在他百草堂里来卖药的那个江湖郎中。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一十九章 禁宫来强援 一袭破旧蓝衫,全身落魄潦倒,身上还批着一件蓝色披风。 方烈对这个人的印象实在很深刻,因为他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个卖药的野郎中,但他手上却偏偏拿着那块白幡,幡上写着“再世华佗”四个大字。 他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衣着虽穷酸潦倒,但神态反倒像是个国君走进自己的宫殿里巡视一样,但更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什么人?”殿前武士立即拿着刀剑盾牌涌了上去。 蓝衫人还是不紧不慢的走着,他根本就不怕这些人,边走边笑:“山野陋夫,闲云野鹤,区区一个郎中大夫,也值得你们动刀动枪的?” 这话本来毫无意义,但苏菲等一行大臣却顿时紧张起来。 这里可是守卫森严的落叶国禁宫,这个人居然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他是怎么通过宫外那十多丈高的城墙和那么多的拦截防守的? 就凭这一点,这个人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苏菲忽然冷冷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方烈忽然发现这苏菲等人也不简单,明明来了个不速之客,她和那星楚以及女王居然一点也不惊慌诧异,显然都是些久经风浪的人,就凭这份镇定的功夫,也可说是半个高手。 “知道!”蓝衫人笑了起来,“正是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所以我才来。” 苏菲忽然道:“殿前武士,把他拿下,夜闯禁宫,罪不可赦。” 女王却忽然摆了摆手,武士们都停下了脚步。 “你能如此孤身来朕之保和殿,想必本事大得惊人,既然有如此技艺,想必这些武士也是拿不下你的。”女王的神情分外镇定。 蓝衫人反倒有些惊讶了:“陛下之见识与镇定,我实在深感钦佩。” 女王忽又道:“此人是谁?”她这句话是向星楚问的。 星楚缓缓的转过头,一双晶亮的眼睛默默的望着蓝衫人,就像是一双电眼一样在透视蓝衫人全身上下,那目光令蓝衫人都感觉古怪。 许久,星楚才缓缓开口:“此人名叫白云飞,乃是东胜国名剑客,人称天下第一剑。” “哗”的一声,满殿大臣使节当场震动,就连女王和苏菲都神情为之一震。 白云飞,这个名字简直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下。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云上飞扬天下行,一剑尽扫妖魔道。 白云飞与陆震风决战于天下闻名的海南洗剑池,那一战惊天动地,神鬼皆惊,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白云飞的成名原赖于暗夜流光剑,剑神十一郎是他至交,少林高僧是他好友,魔教长老、各派掌门、江湖游侠无一不和他有往来,就连东胜国当今天子都和他有着不浅的交情。 这么一个大有来头的人突然闯入落叶国禁宫,不得不说让人为之惊撼。 女王忽然道:“原来是名满天下的白大侠,却不知白大侠来朕之禁宫所谓何事?”女王的口气显得有些客气,她本就是那种知人善用的国君。 白云飞笑道:“我方才听这位大罗国使节说,一把小小的火器比十一郎和逍遥侯都还厉害?” 罗宾一见白云飞抢了他的风头,不屑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剑客刀客,我的火器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云飞笑了笑,不再理他,道:“其实我今天来这禁宫,主要是想找陛下借一样东西。” 女王不禁好奇了,区区江湖中人居然敢来找国君叫板借东西,她不得不佩服这人的胆子。 女王道:“哦?借?不知白大侠欲借何物?” 白云飞笑道:“天眼神珠。” 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脸上全变了颜色。 天眼神珠是落叶国的至高圣物,就好比少林寺的佛祖舍利一样,怎么可能说借就借呢,而且听白云飞的口气,他就像是上街买大白菜一样随便。 谁知女王等人并不生气,反而沉声道:“白大侠名满天下,据说这普天之下,没有白大侠不知道的事,也没有白大侠去不了的地方,更没有白大侠拿不到的东西。” 白云飞微笑着看着她。 女王道:“白大侠快人快语,甚合朕意,不过朕也要看看,白大侠究竟能有什么本事来借。”她故意把那个借字说得很重,看来她并不惧怕白云飞。 方烈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大殿里的一切,心里七上八下的。 白云飞笑道:“据说这天眼神珠在落叶国国师大人手上,如果我能把国师大人带走,那么这天眼神珠是否也到手了呢?” 这实在是句极没礼貌的话,落叶国全国上下就包括女王,都把星楚敬为天人,但白云飞却居然要把人带走,在旁人眼中看来,白云飞简直是活够了。 但方烈却隐隐觉得白云飞这话好象是在暗示着什么。 一时间他恍然大悟,天眼神珠如果真是解毒的法门,那么,它是怎么个解法呢?没有这个星楚,谁也不知道怎样使用,所以要解十一郎的毒,就必须得把人和宝物带到他面前去。 方烈又提高了几分警惕。 这时女王等人还未说话,那长信却怒道:“八嘎,你这匹夫居然敢打星大人的主意,简直是想死了。” 白云飞笑道:“那你有本事就过来杀我呀。” 长信顿时满脸通红。 刚才他在星楚面前拂了面子,此刻又被白云飞嘲笑,一时间怒火攻心,不禁回头挥了挥手,秋川立即走了上来。 白云飞还在笑:“白某人今天就来领教下你们扶桑天界的迎风二刀流。” “我让你笑。”秋川拔出长刀,一个闪身就冲了过来。 刀光白炽,寒气逼人。 这一刀明显比刚才出手力道大了很多,毕竟秋川刚才有些轻敌,面对一个女孩儿没有全力以赴,现在一看是东胜的名剑客,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杀着。 他举刀猛冲,声势惊人,一看动作就知道是他的迎风二刀斩绝技。 “哇呀呀!”秋川口里也不知吆喝着什么,边吼边冲。 冲到一半他就停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 秋川的银鹰掠地再一次没发出来。 如果说刚才巧儿灵巧的破了他这一记绝杀还有些侥幸的话,那么白云飞却是实实在在的实力挡住了他的攻势。 因为,秋川就要掠起的时候,白云飞的两根手指头轻描淡写的夹住了刀身,仿佛一把铁钳把东洋长刀死死夹住,无论秋川怎么用力,刺不出去也抽不回来。 白云飞笑道:“还自吹什么所向无敌,二招之内可以打倒陆震风?你这种刀法拿去裁花剪布还可以,倘若真拿去对付陆震风,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 秋川满脸通红,长信更是无地自容。 两人本来想在星楚面前露一手,谁知一而再再而三的丢脸。 “回去罢!”白云飞笑了笑,稍稍用了一下力。 只听得“咔嚓”一声,长刀断为了两截,秋川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白云飞哈哈大笑,就连那些使节脸上都微微有些笑意。 天界国的人平时就是自以为了不起,今天终于吃了苦头,丢了大脸,人人都觉得心里十分痛快。 方烈也忍不住暗自笑了。 江湖传言白云飞和十一郎是一对好朋友,他没想到原来那古怪的江湖郎中居然就是这么样一个厉害的人物。 秋川一倒在地上,女王不禁道:“好身手,禁宫高手化解此招都要闪避制敌,想不到白大侠一招之内就可以夹断对方兵刃,东胜国真乃人才辈出也。” 一听这话,各国使节的脸挂不住了。 安息国使节身后的两名护卫站了出来。 一看这二人一身麻衣,肤色漆黑,一派苦行僧人的打扮,众人心里都在暗暗猜疑。 果然,女王忽然向安息国使节问道:“两位大师可是摩耶二法么?” 安息国使节立即道:“回禀陛下,他们二人正是我国高手摩耶二法!” 方烈听得暗自心惊,这大殿上果然卧虎藏龙,摩耶二法虽然远在安息国,但东胜江湖早已有关于他们的传说,这两人不但身怀极为高深的内功,而且还练有安息密宗里一种十分神奇的瑜伽秘术,入水不死,活埋不毙,砒霜不毒,赤足走火不伤,几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方烈也未想到在这里遇见这二人。 看来白云飞这次还真是闯入龙潭虎穴了。 摩耶二法也不说话,两人微微一合十,然后身形一闪,一人忽然打出一记刚猛霸道的掌风,另一人却是摘下手上佛珠扔了过来。 一掌一珠,一快一慢,一刚一柔,一强一弱,正是配合无间,刚柔并济,其间还夹杂着高深的内力。 安息国使节不禁得意起来:“没人可以在他们二人的联手下躲过这一击。” “是吗?”白云飞冷笑道。 话音一落,他忽然一抬手,双掌齐出。 一股内劲排山倒海般的涌了出去,涌出去时,大殿里掀起一股呼啸劲风,就连壁上宫灯的火苗子都拉得又细又长,足见这股掌力的厉害。 当然,白云飞在长州城时连陆家两兄弟的“长江三叠浪”都接得住,还别说什么摩耶二法了。 “砰砰”两声闷响。 佛珠不见了,掌风消失了。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方烈目力极好,他看得清清楚楚,白云飞这记霸道的掌风就像一面钢板一样,不但推开了对方的佛珠和掌力,而且还结结实实的隔空打在两人胸口上。 两人面如白纸,立即低头合十:“白大侠神功盖世,贫僧甘拜下风,多谢白大侠手下留情。” “什——么?”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安息国使节更是瞪大了眼睛。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二十章 快剑司空平 “确实是他手下留情了。”方烈暗自想道,白云飞的掌风如果多加一分力道,这两人当场就会被震成内伤,立即倒地身亡。 但白云飞只是恰倒好处的把掌力发挥到刚好能够抵消他们力量的程度,而这二人修为也高,知道是对方手下留情,这才不得不服,低头道谢。 白云飞点点头,继续笑道:“难道今日陛下寿辰,这落叶国禁宫没有高手了么?唉,也难怪,我这么轻松就进来了,这不能怪你们。”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是一幅惋惜的叹气神态,这简直把大殿上上下下的人都给气坏了。 女王还是用着十分欣赏的目光注视着他,而苏菲和星楚却微微有些动容。 江湖传言三分真七分假,现在她们看见的就是这三分真。 人人都说白云飞如何如何了得,落叶国的人还不太相信,现在每个人都信了一大半。 方烈一直缩在天窗里没有动,他忽然觉得这件事总有些不对的地方。 他是个神偷,思维一向转得很快。 白云飞为什么会告诉他天眼神珠可以解救十一郎?他是怎么知道十一郎中毒的消息的?还有,他为什么会孤身来这里?他既是十一郎的朋友,有这么大的本领,为什么不自己去偷宝珠,偏偏明目张胆的来这里? 这些疑问很快就缠上了方烈,但他的思绪也很快被打断,因为这时名旦国使节身后的一个随从走了出来。 这个人走出来的时候,方烈都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若不是他亲自背着十一郎回到百草堂,他恐怕都会认为这个人就是十一郎,连白云飞的神情都微微一震。 一袭如雪白衣,神态孤傲而冷漠,一种冰冷的气质,一把长剑斜插在腰带上。 这身装束,正是十一郎初出江湖时的打扮。 但他人却比十一郎年轻多了,而且也比十一郎俊俏多了,不过在白云飞看来,这年轻人虽然像极了十一郎,但更像是十一郎的影子。 白云飞收起了笑容,忽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没有理他,只是冷漠的看了看名旦国使节,使节点了点头,意思也就是同意他出去。 年轻人忽又转头看了看蒙着白纱的星楚,星楚好象也在看着他,眼波中仿佛也有几分赞许。 年轻而多情的俊美少年,有几个不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表现? 这个细节当然看着白云飞眼中,白云飞笑了,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忧郁。 江湖中那些少年剑客,谁不把十一郎当作自己心中的偶像?就连穿作打扮,都完全一模一样。 洁白的衣饰象征他的操守,冷漠的气质代表他的孤傲,天下无双的快剑印证他的信仰。 这年轻人冷冷的看着白云飞,冷冷道:“我不杀你。” 白云飞怔了怔:“哦?” 年轻人道:“因为你是白云飞。” 白云飞愣住,继而大笑起来,那样子好象肚子都笑痛了。 每个人都不解的看着他,谁也看不出他为何发笑。 好半天白云飞才止住了笑声,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傲然道:“你也配知道?” 白云飞眨眼道:“我若不配,这天底下那还有谁配?”这句话反问得很巧妙。 年轻人也不得不打量着他:“你真是白云飞?” 白云飞道:“如假包换!” 年轻人道:“十一郎怎么可能会交你这样垃圾的朋友?” 白云飞再次愣了愣,忽然笑道:“你确实很像十一郎,连我都不得不承认,如果我不是十一郎的朋友,光看你这身打扮,恐怕我都会认为你是十一郎,你这身衣服料子都是仙林国出产的上等极品,就连你手中的剑看起来都好象是把利器,不过你却搞错了一件事,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却不是衣服和武器就能决定的。” 年轻人冷哼了一声。 白云飞正色道:“你知不知道,无论你怎么学十一郎,有一点你绝对学不会。” “你指的是他的快剑吗?”年轻人冷冷道,“我保证,我的剑不会比他的剑慢半分。” 白云飞的目光中带着忧郁和同情,喃喃道:“你错了,十一郎的快剑人人都可以学,但有一点别人无论如何也学不会。” 年轻人盯着他,连苏菲、星楚、女王等人都把他看着, 白云飞叹息道:“那就是他的寂寞,没有人可以学,也没有人学得会。” 洁白的衣饰是一尘不染的心,冷漠的气质是高处不胜寒的淡漠,天下无双的快剑是追求剑道极限的寂寞。 这些寂寞,只有十一郎才能真正体会,而且甘愿去忍受它们。 只有深刻了解这些寂寞,才能达到他的那种境界。 “练剑二十载有余,我的生命已献于剑道,寻遍天下高手,奈何竟无一人是我对手,剑士无对手,其寂寞之苦何人知晓?” 这是十一郎曾经说过的话,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岂是这“学人者”的年轻人所能明白的?绝世雄才的剑客,已把他的生命融入一把冰冷的剑中。 年轻人还是没答话,因为他不懂。 名旦国使节却开口道:“陛下,此乃我名旦绝代剑客司空平。” 女王微微点了点头。 司空平看着白云飞冷冷道:“我的名字你已知道。” 白云飞笑道:“可惜你不是十一郎。” 司空平冷冷道:“因为我马上就要你知道,十一郎的剑没有我快。” 白云飞还是面不改色的笑道:“是吗,那你尽管过来试试。” 司空平并没有立即动手,他喃喃道:“东胜国传言,十一郎一剑就杀了金元正。” 白云飞淡淡道:“十一郎也可以一剑杀了我白云飞。” 司空平的眼睛亮了:“那么我现在一剑杀了你,想必也能证明我的剑快过十一郎。” 白云飞道:“是的,所以你现在不妨过来试一试。” 司空平道:“好。” “好”字出口,剑已出鞘。 他拔剑的速度也许还比不上十一郎,但却绝不比别人慢,他的出手快、准、狠,除了带有名旦国那种古怪的诡异剑招外,隐隐中还附加了极强的劲力在上面。 这一剑刺出,几丈范围内都被他的剑式所笼罩,根本无处可躲。 只见剑光一闪,每个人的呼吸都为之一迫,这司空平绝对比前面几个人都厉害出去好几倍。 “咔嚓”一声,剑已入鞘。 白云飞还是微笑着看着他没有动,司空平也退回原地,脸色好象还有些苍白。 谁也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司空平自己却清楚他的剑是怎么入鞘的。 剑本是刺向白云飞,眼看着就要送入白云飞的喉咙,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剑好象撞上了一面大墙反弹回来,把他的剑弹回自己的剑鞘中。 这种功夫他别说没见过,连想都没想过。 白云飞还在笑,好端端的站着,哪像中了剑的模样? 司空平又惊又怒,“唰”的一声,利剑再次挥出,寒光更冷,再不识货的人也知道这一剑非同小可。 白云飞这次终于动了。 这一动简直犹如鬼魅幽灵。 众人只觉得眼睛一花,白云飞就到了司空平身后,还微笑着拍了拍司空平的后背:“我在这里。” 司空平脸色变了,就连方烈脸色也变了。 方烈是轻功高手,他看得出来白云飞的轻功已经到了非常骇人的程度。 司空平怒极,回身反手又一剑刺去,这一剑就像火药被点燃,一发而不可收拾,剑式连绵不绝不展开,一浪高过一浪。 满殿光辉都被剑光夺走,每个人都看得目眩神驰。 不得不说,司空平的剑法确实够厉害,够快。 如果那辛梦来没死,恐怕他都能与其交手不下二三十招。 他如此年轻便有这番修为,确是难能可贵,白云飞心里不禁这样想道,他实在不想出手伤了他,那就像一个人见到美木良才,不忍心把他毁于一旦。 许久,司空平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他不是累了,而是所有的招数用尽,可是他的剑连白云飞的衣角都没挨着,再打下去也是徒劳。 司空平脸上已全无血色,他颤声问道:“十一郎真的可以一剑就杀了你。” “也许是的。”白云飞叹息着,他想起了十一郎对付风愚子的“残像剑”,那种身法绝不是他现在的武功可以达到的。 他白云飞也许功力要比十一郎深厚、见识要比十一郎广博,但拔剑速度和身法的运用就未必能超过十一郎。 司空平脸上终于露出了惊骇的神色:“以你这种的身手,你真的连他一剑都接不住?” “也许能,如果我拔剑的话。”白云飞苦笑道,“不过当你真正见到他时,你永远无法了解他出手的速度。” 听到这句话,司空平的脸变成了死灰色,他缓缓转过头去,向那边的星楚看了一眼,这时他做了一件任何人也想不到的事情出来。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二十一章 更比一山高 当每个人以为司空平会像长信秋川一样在星楚面前难堪尴尬时,只听得“噗嗤”一声,司空平反手一剑。 雪亮锋利的剑尖刺进了他的胸膛。 他用自己的剑刺向他自己,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众人惊呼着,但已经来不及了。 白云飞动容道:“你这是为何,我并不想杀你。” 鲜血在不断涌出,司空平头上的汗水亦如鲜血一样在渗出,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悲凉的神色,挣扎着道:“我学剑十五年,自信剑术已到颠峰,我这次不远千里来到落叶国,就是想亲见十一郎决战逍遥侯,倘若他战胜逍遥侯,我又能战胜他,我岂非就是剑中之神,届时我……” 说到这里,他回过头看了看那神秘又美丽的星楚一眼,星楚仍然看着他,不过那目光好象不再是赞许,而是失望。 司空平又喘息着道:“我虽无必胜之把握,但自信还是可以与他一战,但我今日见到你,我才知道……” 话语已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但他的意思所有人都已经明白。 十一郎也许真的可以一剑就杀了白云飞,但他司空平别说战胜十一郎,他就连逼迫白云飞拔剑的本事都没有,他与十一郎之间的差距可想而知,即使他再学十五年的剑,也未必十一郎的对手。 而此刻,他又在星楚的面前颜面尽失,这种屈辱在他看来比自杀都还大,所以他宁可自杀。 白云飞目光中带着同情,他知道这多情的少年很不愿意,很不甘心。 他走了过去,弯下腰,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更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但司空平的脸色变了,他的眼睛里露出一种谁也无法了解的目光,他盯着白云飞,然后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时候,他嘴角边带着一丝笑意。 无论谁都可以看出,他死得很安详,很平静,并不是带着懊丧和遗憾走的。 一个人能够这样死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是一个真正的剑客。”白云飞盯着司空平的那把利剑喃喃的说道。 剑仍在,剑光依旧清澈如水,它的光辉仍然闪亮耀眼。 但白云飞整个人看上去却更加闪亮,更加耀眼。 人性的光辉终究胜过冰冷的剑光。 每个人都看着白云飞,目光中都带着一种惊讶、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就连苏菲和星楚的表情为之震动。 这白云飞全身落魄潦倒,但没人再敢小看他,所有人甚至都觉得,他的形象反而更加高大。 方烈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十一郎和白云飞会是一对好朋友了。 这时大罗国的使节罗宾忽然冷冷道:“站着别动,把双手举起来,我的火器可是不长眼睛的。” 众人这才发现,罗宾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衣襟里掏出了一把小小的火器,乌黑的枪口对准了白云飞。 大殿里又安静了下来,剩下每个人的心跳声。 这火器的威力大家都见识过了,它绝对比司空平的快剑厉害得多,白云飞要躲开,那是绝无可能的。 不过白云飞忽然又笑了,笑得高深莫测。 罗宾惊奇极了,道:“好家伙,你不但厉害,而且胆子也够大,我罗宾倒是很佩服你。” “你佩服我?”白云飞笑道。 罗宾冷笑道:“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白云飞笑道:“我凭什么马上就要死?” 罗宾晃了晃手里的火器,道:“就凭这个。” “洋枪?”白云飞哈哈大笑,“凭你这把洋枪也能伤得了我?” 他笑得肆无忌惮,这让罗宾反而有些心虚了。 枪对白云飞来说当然不会陌生,子弹确实不长眼睛,只要是个人,哪怕你武功再高,要躲开子弹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罗宾却不懂得一个道理,就是高手相争,自信是必胜的条件。 一看白云飞笑得那么有把握,他就更紧张了。 白云飞忽然道:“你这把洋枪已经生绣了,铁子弹会卡在里面射不出来,不信的话你开枪试试。” “这不可能,我陛下一个月前专门赐给我的枪,怎么可能生绣?”罗宾说道。 白云飞笑道:“洋枪我也有些研究,生锈了的枪,枪口上有些黄斑,你这枪口上就有黄斑,哈哈。” 听到这句话,罗宾几乎是想都未想就低下头看了看手上的枪。 其实枪口上哪有什么黄斑,这纯粹就是白云飞信口开河,胡吹乱吹。 而罗宾偏偏上了他的大当。 他低头的那一瞬间,白云飞就像一只箭,一道闪电一样窜了过去。 罗宾又惊又怒,但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扣动扳机之前,白云飞的手指恰恰卡在扳机上,罗宾一扣扳机,顿时觉得手臂一麻,非但枪没响,而且枪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到了白云飞手上,枪口反而对准了他自己。 罗宾顿时面如土色。 白云飞笑道:“恩,好象是生绣了,不知道能不能发出铁子弹来,我就用你试试吧。”说完一副准备开枪的模样,罗宾吓得魂不附体,话都说不完整:“别,别,我,我……” 方烈看得暗暗佩服,这白云飞机智应变,当真是快得惊人。 不过白云飞并没有开枪,而是把缓缓的转过身,把枪口对准了另一个人。 对准了谁? 他对准的竟然是女王。 女王不禁都神情一震。 “大胆。”满殿文武大臣都惊呼起来。 白云飞笑道:“陛下如此镇定,想必是有那个本事躲开这洋枪里的子弹的。” 女王虽是神色为之一紧,但很快镇定下来,淡淡道:“你敢开这一枪?” “我为什么不敢?”白云飞笑道。 女王也笑了:“你若敢看看你身后,朕保证给你十个胆子也不敢。” 白云飞笑道:“学我?我这一招不是人人都可以用的。” 苏菲忽然道:“白云飞,这保和殿四周已布下了我数万禁宫卫兵和落叶国高手,你今天就算有三头六臂,插上一双翅膀也别想跑得掉。” 她这句话倒不是吓唬人的,方烈在天窗里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就在白云飞闯进来的时候,外面很远的地方有很多很杂的脚步声传来,显然是禁宫卫队赶来,而且屋顶上有很多轻微的脚步声,这些脚步几乎轻得听不见,显然是轻功高手赶来。 他粗略的算了下,这些轻功高手恐怕也不下三四十人。 这里确实布下了天罗地网。 方烈忽然觉得,白云飞单枪匹马明目张胆的闯进来肯定是别有深意的,否则哪个白痴吃多了才这样直冲龙潭虎穴。 “我知道。”白云飞笑道,“你们的卫队和高手现在都埋伏好了,我要是杀了陛下,我今天恐怕也难逃一死。” 听到这句话,女王松了口气,苏菲冷冷道:“你知道就好,还不放下火器,束手就擒?” 白云飞忽然笑道:“我的手好象有点发抖了。” 苏菲显然也被他这一手镇住,不禁怒道:“你吃了豹子胆了,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白云飞大笑道,“山野陋夫,闲云野鹤,白某区区一条贱命,陛下万金之躯,九五至尊,我若一命换一命,这买卖倒也划算。” 此刻,一直没怎么开口没什么反应的星楚终于缓缓的站了起来。 她站起来时同样没有说话,没有声息。 但是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的都感觉到一股特别的气息扑了过来,对白云飞、方烈这样的高手来说,那是一股极大的压力,只有一个绝顶高手才会发出的压力。 陆震风的怒气扑面,十一郎的剑气逼人,燕南来的声威惊人,辛梦来的老奸巨滑,金元正的急停急发……这些高手都有着各种各样临战前的气势。 现在,白云飞体会到了另一种气势,或许这完全不能叫气势。 因为星楚只是缓缓的向白云飞走了过来,长身玉立,楚楚动人,那种绝代佳人迎面走来的风姿本是优雅的,令人心动的,但是白云飞却感觉到了一种不安。 星楚依旧平静,只是用着一双柔媚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他,眼波令人神醉,白云飞一开始还不觉得怎样,因为那时他还在大殿中央。 现在这个人走得近了,白云飞才看清楚她,看清楚她的眼睛。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忧郁的眼睛,虽然他看不清她的庐山真面目,但他觉得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忧郁的气质,这样的女子应该是那种深闺里的大家千金,或者应该是个痴情的柔弱女子。 不知道为什么,白云飞总觉得这双忧郁的眼睛背后,隐藏着的是一种不为人知的力量,他从未面对过这样一个对手,他甚至觉得这个对手或许不比他以前遇到的那些绝顶高手强,但她的厉害,也许是那些人都还不及的。 大殿终于安静得鸦雀无声,方烈更是睁大了眼睛,这个传说中的神秘国师可能要出手了。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二十二章 神秘的星楚 第二百二十二章 神秘的星楚 星楚忽然开口,静静的说道:“白云飞,东胜国秦州府人士,师承不详,剑法与神州大侠燕南来出自同门,但剑路却更胜燕南来,而内家真力却又仿佛出自天下无敌之剑云飞扬之手,练有先天气功,且融合了西方日月神教逆天气功,其武功驳杂,还受有东胜国少林寺佛家武道心法,天下剑客中,功力可算一流境界。” 听到这番话,白云飞露出了惊奇的神色:“想不到传说中的星大人深居宫中,真能知晓过去未来,连我的来历你都知道,你果然有两下子。” 说完,他也做了一件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出来,他手忽然一用力,一把好端端的火器就把他捏成了麻花状,然后再一挥手,“麻花”就被他扔到了一旁。 看来,他似乎也明白,一把小小的火器是奈何不了对方的。 星楚也微微一怔,向白云飞投来几许赞许的目光:“白云飞眼力如神,见识广博,看来此言非虚。” 白云飞点了点头,拱手道:“星大人,请!” 星楚没有动,白云飞不解的看着她。 此时女王开口了:“白大侠,朕乃是一个爱惜良才的人,方才见你神功盖世,有心留你在我落叶国宫中作客,白大侠以为如何?”言下之意,她竟是十分诚恳。 白云飞冷笑道:“作客?白某人浪迹江湖,自由自在,从不愿伴君左右。” 女王又道:“白大侠若有什么要求,可尽管开口,朕相信这普天之下,还没有朕办不到的事情。” 白云飞笑道:“好哇,陛下若能把天眼神珠借我一用,我就答应陛下。” 众人听得一愣,女王的脸色沉了下去。 星楚忽然褪下了她那双洁白的手套,露出一双晶莹雪白的纤纤玉手来。 光看这双完美无暇的手,就足够让在场大多数男人呼吸急促了,这双手就像有魔力一般,她整个人更有魔力,想让人不多看她两眼都不行。 白云飞当然也在看她,不是因为她好看,而是因为她的手中忽然出现一片灿烂的光芒,就像纳兰真运用的那些“九龙化伤术”“风沙甘霖露”的光芒一样,灿烂夺目。 光芒褪尽,星楚的手上出现一颗龙眼大小的明珠。 这颗明珠看上去和普通的夜明珠差不多,但仔细一看,这明珠特别的清澈透明,就像一个人纯洁得没有任何一丝污垢的心灵,给人一种灵魂洗绦的感觉。 “这就是天眼神珠?”白云飞问道。 星楚道:“你若能拿去,它就是你的。” 白云飞没有说话,因为他在吃惊。 他吃惊的不是这明珠究竟有什么神秘力量,而是吃惊星楚这手法,她是怎么变戏法似的把这明珠拿出来的?这手法就和《剑光》里的那些魔法师区别不大,关键是白云飞见多识广也弄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像司空平想不出白云飞对付他的招数一样,未知的东西总是可怕的。 这种想法同样在方烈的心中产生,外界传言这国师星楚非常神秘,非常厉害,他也很想亲眼目睹这神秘国师的威力。 “星大人的话当真?”白云飞笑道。 星楚淡淡道:“是的。” 白云飞笑道:“那白某人就多有得罪了。”说完,他身形展开,“呼”的一声窜过去,动作虽不太快,但手指弯曲成爪,在空中微微旋转,爪子上带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劲风。 在旁边苏菲等人的感觉中,白云飞手上的劲风比刚才司空平等人出手的剑气掌力加起来都还要强大,一个人的功力到了这种地步,简直骇人听闻。 方烈识货,一看白云飞出手,就知道他这一招用的是空手入白刃的正宗七十二路小擒拿手,只不过这一爪内力极强,星楚就算能护住明珠,也难免会被白云飞抓伤。 她这么柔弱的一个小女子,怎堪能敌白云飞这等强大的内力? 很快,方烈就知道自己错了。 白云飞声势惊人的小擒拿手抓到一半,他整个人忽然就退回了原位,而星楚却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连动都没动。 只是明珠仿佛微微的闪了闪光,就把白云飞给震退了回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烈惊讶了,惊讶的还有白云飞,在他的感觉中,眼看着马上就要冲到星楚面前,但他忽然感觉到星楚手上传来一股更为强大的无形力量,把自己震退了回来。 女王微笑着点了点头,仿佛很满意这种结果。 群臣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星楚连动都没动就让白云飞退回去,一个个更加把她惊为天人。 白云飞的目光闪动,继续笑道:“好厉害的功力,星大人不过才二十来岁光景,却拥有这么强大的功力,连白某人都不得不说声佩服。” 星楚淡淡道:“你的功力已经非常强大了,只不过过于刚猛而已,所以被我宝珠反弹。” 一听这话,方烈似乎觉得,这星楚也许自身不怎样,但是那天眼神珠好象有极大的力量。 白云飞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暗自凝神片刻,他再次动了。 这一次,他用的就不再是七十二路小擒拿手,而是少林正宗的擒龙手。 只见白云飞和星楚相隔有四丈多远,一股柔韧的气劲呼啸而出,大殿上空出现两条隐约可见的蓝色龙形气浪,宛如天外神龙一般向柔媚的星楚缠绕而去。 这擒龙手乃是少林的至高武学,白云飞虽还不及玄月方丈练得那么纯熟,但此刻发出来,满殿蓝光,意在掌先,看上去令人眼花缭乱,目眩神驰,这等神功,女王等其他人何曾见过,当场目瞪口呆。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只见星楚手上的明珠忽又闪动光芒。 黄金色光芒跳动,星楚摊开的左手忽然出现一个球形气场,起场迅速膨胀扩大,就仿佛明珠变大了十余倍,形成一个保护罩,把星楚的左手保护起来。 “砰砰”两声闷响,两条蓝色神龙撞在了保护罩上迅速反弹了回去。 这气场好象没有什么攻击力,但防御力却是出奇的强大,连擒龙手都游不进去。 方烈本来还在为星楚考虑,但现在反倒为白云飞担心了。 女王笑道:“白大侠似乎对神珠也莫可奈何呀。” “是吗?”白云飞还在笑,“这宝珠果然是神物,连少林强功都不破,看来神物还得神器降。” 星楚还是那么淡定的看着白云飞,一动不动的伸手摊着明珠,明珠形成的黄金色气场并未消失。 白云飞暗暗运力,这一次他飞身而出,掠上半空。 这一掠之势看似飘忽,但半空中一道蓝色光芒突然闪现,白云飞的暗夜流光剑终于出手。 他人落下来时,剑光又一闪,如闪电惊虹,“叮”的一声脆响,剑尖居然刺破气场,冰冷的剑锋直取星楚脸上蒙着的白纱。 星楚的脸色变了:“暗夜流光剑。”话音一落,手上明珠黄光迅速变得火红,一只凤凰形状的火鸟出现,火鸟虽已被神剑刺破,但鸟的尖嘴却是对准了白云飞的面门。 白云飞的剑倘若刺进星楚喉咙,那么他自己的喉咙也会卖给对方,这一着围魏救赵的法子来得实在惊险,实在绝妙。 看到这里,方烈心中已经一片雪亮,他已知道该怎么做了。 殿中,暗夜流光剑当然没有刺入星楚喉咙,白云飞的身影好象在半空中倒翻回去,他整个人在大殿的几根柱子之间来回绕来绕去,三绕两绕,几个翻身人就到了大殿门口,这时众人才听到白云飞的哈哈大笑声:“果然有两下子,不过我现在要走了,这里就算是龙潭虎穴,老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谁也别想拦我。” 一听这话,苏菲才清醒过来,大喊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女王赶紧道:“给朕抓活的,要活人不要死人。” 白云飞岂是那么容易被活捉的? 只听到大殿门外忽然大哗,然后就是一阵“劈里啪啦”的兵刃撞击声,显然是白云飞已被卫兵们围住打了起来。 星楚吐了口气,手上的光芒逐渐褪去,她缓缓的收起了天眼神珠,重新戴起手套。 她这宝珠确实神奇,不过她们都低估了白云飞。 任何低估对手的人通常都会中招。 殿门口的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但破空之声同样越响越大。 首先破空而来的,是一把镔铁朴刀,这把刀在空中带着尖锐的呼啸之声向女王飞来。 苏菲等人早已拿起剑,站到女王面前合力将这把刀挡开,刚一挡开,一把长枪和一面盾牌又飞来。 台阶和殿门相距二十多丈,谁也不知道白云飞是怎样把这些卫兵手上的武器抢夺后反掷回来的,而且来得之猛,力量之强,挡得苏菲等人手心都隐隐发痛。 苏菲骇然道:“这人好深厚的功力。” 一时间,枪弓刀剑像下雨似的飞了进来,苏菲等人忙得手慌脚乱,卫兵和各国使节的随从都拿出武器开始抵挡,大殿上下乱成一团,“乒乒乓乓”的声音到处都是。 忽然间,两声格外刺耳破空呼啸声响起,苏菲眼尖,一眼就看见两把长剑飞了进来,来势古怪而且很慢,那两把剑上的光芒特别耀眼,一看就知道灌注了高强的内力,她正欲架剑,但那两把剑的来势方向变了,这两把剑的剑锋在空中交错撞击,剑身迅速断裂为七八截,雪亮的断剑瞬间向星楚飞去。 这一变化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星楚脸有惊色,不断后退着。 其实这些剑根本没有指向她全身要害部位,而是冲着她的衣服、白纱、手饰飞去的,其意图就是要让她全身上的衣衫脱落。 白云飞这一着虽然有些无耻,但他确实试对了。 这个星楚的神秘力量不是她自己,而是她依靠那天眼神珠发挥的,现在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这种普通刀剑稍微灌注真力她就无法抵挡。 而她身后那一行女孩子们全都在保护女王,一见断剑飞向她,一个个除了惊呼外也是爱莫能助。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方烈怎么会错过?他的长鞭在电光火石之间就伸了出去。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天行者神鞭 方烈从天窗里掠下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半空中有条黑影从天而降。 一抬头,那黑影好象还在数丈之外,再一眨眼,一条闪着黄金色光芒的长鞭灵蛇般的游了过来。 这身法动作真是快得惊人,比起白云飞甚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他选择了对方防备最薄弱的时候出击。 星楚失声道:“天行者?” 话音一落,鞭子瞬间就缠在了她身上,缠了好几圈,众人都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星楚的身影就腾空而起。 她并不是自己施展轻功,而是被鞭上的真力缚住,身不由己被拽着往外飘。 女王这才慌了神,大喊道:“来人,护驾,护驾,护住国师。” 她这话喊出来的时候,方烈已经拽着星楚飘到了大殿门口,此时的门口,赶来的卫兵简直是人山人海,一个人武功再高,几乎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瞬间逃脱。 “把人给我。”白云飞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那声音听似颇为焦急。 方烈踌躇着,显然对白云飞并不放心。 “快,你挡不住。”白云飞在人群里喊道。 这一次,声音刚刚响起,方烈只觉得眼前一花,大殿中忽有灿烂夺目的光华亮起,一道凌厉的白色剑光犹如天外流星一般划落过来。 发出这道剑光的人好象平地飞起,人未到,森严的剑气就已迫人眉睫,这一着的威力显然非同小可,虽然方烈对禁宫中的高手早有防范,但万万也没想到来人如此厉害。 来的这个人就是那一直不动声色的苏菲,苏菲的剑路和当初在风陵城与白云飞激战的冯青梅颇为相似,一出手就是“风卷残云”,剑光扭曲旋转,这一着不在乎伤人,而是拖住方烈。 如此危急,方烈也不敢应战,事实上他也很少应战。 手腕一抖,缚住星楚的鞭子松开,星楚整个人就像陀螺一样旋向白云飞,白云飞在人群中拔起,伸手就抓住了星楚的腰带,左手同时闪电般出手瞬间封闭了星楚肩井、环跳、智和等好几处大穴。 他这手法方烈已经无暇细看,因为苏菲的剑已经到了他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方烈的长鞭不知怎的就缠上了苏菲的剑身,神鞭本就是神器,她这种普通长剑自然削不断,只是“风卷残云”来势太猛,方烈整个人抓着鞭子也跟着横向旋转了几圈,苏菲的感觉中,这一剑就向旋进了水中不着边际,深不见底。 她再一抖手,方烈人就像只风筝似的飘上了宫殿的屋顶。 原来他借力打力,把自己甩上了天,这样一来先保住自己再说。 女王忍不住叹息道:“真想不到天行者竟然也潜入朕宫中,今夜高手云集,真是让朕大开了眼界。” 这女王果然是个爱惜武才之人,不觉其中凶险,反倒觉得有趣。 一听这话,白云飞真是哭笑不得。 他一抓住星楚,苏菲的剑式一变,剑光直奔他而来。 白云飞早就料到她有此一着,他伸手推出一掌,这一掌径直打在星楚腰上,星楚竟被这一掌震得轻飘飘的飞上了屋顶,方烈的鞭子当然也飞快的卷住她。 这两人仿佛心有灵犀,配合得毫无破绽,令苏菲都看得呆了,手中长剑也不知道该刺向谁。 方烈再次得手,迅速拉起鞭子就在屋顶上几个翻身,然后身影就消失在了夜空中。 天行者的轻功外界宣扬得神乎其神,此刻众人亲见,连白云飞都为之惊讶,他的翱翔白云间再厉害,也不过是长时间可以不换气的飘来飘去而已,但看方烈,他在半空中卷着一个人居然像在平地上“八步赶蝉”一样,那才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天行者不愧为天行者。”女王感叹道。 方烈卷着星楚离开的时候,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禁宫四周人山人海,刀光剑影一片雪亮,白云飞早就被淹没在人海中。 他的心中对白云飞充满了感激。 这白云飞才不愧是十一郎的朋友,告诉他救人的法门,还单枪匹马孤身犯险闯来这里,引得众多高手出手,目的就是告诉他不到最后关头千万不要轻易出手。 如果不是白云飞,他就算躲得开那大罗国的火器,也不可能挟持着一个人在苏菲等人的追击下全身而退。 都说白云飞怎么怎么厉害,方烈还有些不信,但现在他也信了六七分,这人简直料事如神,早就知道他会前来,所以暗中相助。 不过真正让他深信不疑的,是他回到了百草堂的时候。 内堂的烛光仍然惨淡,十一郎仍然躺在床头,燕如还趴在桌边昏睡着。 而白云飞却背对着他,看样子他早就到了这里。 方烈吃惊得无以复加:“你……” 白云飞转过身,笑道:“你的轻功确实了得。”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是谁?”方烈惊讶道。 白云飞笑道:“我在来落叶国的途中曾遇到了神鞭手金风,那还是在朱家镇郊外,结果一到边境,我就在一座荒山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而后来赶到六原镇的时候,听人说金风叛变救助十一郎,那时候我就怀疑金风应该是被人假冒了。” 方烈放下星楚,沉声道:“但你又怎么知道是我?” 白云飞笑道:“六原镇到蓝彩城相隔这么远,我一路上都没听说一个白衣人经过的消息,看来这假金风应该是施展绝顶轻功带十一郎到了一个很远很安全的地方。” 方烈道:“但你也不应该知道是在蓝彩城。” “假金风既然要救十一郎,自然也应该知道十一郎决斗逍遥侯的消息,既然知道,那么肯定不会带他回仙林国,要逃避那些杀手的追杀,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白云飞微笑着道,“七巧化骨散这种毒我知道几乎无药可解,所以……” “所以你就假冒郎中拿着个牌子到处招摇撞骗,挨家挨户的试,自然也就把我试出来了。”方烈冷冷的说着,一边说一边把脸上的黑巾扯了下来。 他话语虽冰冷,但神态却一点也没有让人感觉到冰冷。 相反,白云飞只感觉得到温暖,友情的温暖。 于是他笑得更厉害了:“谁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天行者,居然窝在这里做药铺老板,这确实让人想不到。” 一看方烈居然就是神偷王天行者,星楚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星大人受惊了。”白云飞躬身一揖,肃然道,“在下白云飞,只因友人身中剧毒七巧化骨散,白某救友心切,所以出此下策请大人前来,还望星大人海涵。”说完,他走上前,伸手“啪啪啪”的点了几指解开了星楚的穴道。 星楚这才开口冷冷道:“你们胆敢如此大逆不道夜闯禁宫,陛下的守卫瞬间就会封锁全城,你们逃不出去的。” 白云飞笑道:“在下既然来了,没就打算逃出去。” 看着白云飞的表情,方烈也点了点头:“朋友情义重于泰山,方某人也不惧暴露身份。” 星楚看着方烈冷冷道:“方老板,你的百草堂蒙皇上和苏将军关照,你竟也犯下此等大错。” 方烈沉默着,道:“星大人,方某家业乃是友人所赐,今友人有难,方某即使刀山火海,也得救友人一命,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救我朋友一命。” 星楚冷冷道:“哼!” 白云飞皱起了眉头:“星大人,难道你不愿意?” 星楚冷冷道:“妄想。” 白云飞沉声道:“要怎样做,大人才愿施救?” 星楚转过头去,也不回答,看神态显然是坚决不救。 白云飞又道:“星大人真的不救?” 星楚还是站着不动。 白云飞忽然又伸出手,在她胸前点了几下。 “你……”星楚瞪着他。 白云飞笑道:“反正大人不救,我朋友也只有等死的份,既然如此,那就让大人跟着陪葬罢。” 星楚瞪着他:“你敢威胁我?”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的胆子向来都很大。”白云飞一边笑一边走上前解她胸口的衣襟。 “你,你干什么?”星楚惊慌道,偏偏动又动不了。 白云飞笑道:“我不干什么,只是把你全身脱得精光光的,然后把你绑起来丢到这蓝彩城的街道上去,让大伙都看看国师大人的玉体,那场面想必精彩得很。” 星楚的脸都吓绿了:“你,你,你敢……” 白云飞当然敢,他的手一直不老实的在解她胸前的扣子,而且动作一点不慢。 方烈当然不傻,一看白云飞的动作,他倒是飞快的给白云飞递上一把雪亮的小刀:“白大侠,用这个更快。” 白云飞暗暗好笑,接过小刀一本正经道:“恩,这倒是,用刀划,衣裳破了,我谅她也不敢乱跑,多谢。” 星楚咬牙道:“住,住手,我,我救。” 白云飞立即停止了手上动作,眨眼道:“你救?” 星楚浑身都在颤抖:“救,救!” 白云飞笑道:“当真救?” 星楚咬牙道:“当真救!” 白云飞笑了,挥了挥手,衣襟上的扣子迅速扣好,她胸口的穴位也解开了。 星楚一看他居然能隔空解穴,这才知道对手武功确实非常高明了,而且刚开始在大殿之上,白云飞的所作所为显然都是装出来示弱的,倘若真正动手打起来,人家未必能吃亏。 白云飞笑道:“星大人,我知道你宝珠厉害,不过你放心,白某人一定保证你的安全,希望你尽快施救,你若不施救,白某也只有兵刃相见了。”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二十四章 神珠的功效 星楚不再搭理他,径直走到床边缓缓伸出手。 天眼神珠又出现在她掌中,白云飞和方烈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只见她双手微微托起,明珠就悬空于十一郎的头顶不断的旋转着,那情形让白云飞联想到西方那些传说中的巫师施法的魔力水晶。 果然,明珠放光,满堂生辉。 明珠仿佛变成了一面镜子,镜子中居然神奇的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图画。 这等奇妙的宝珠,着实让白云飞和方烈开了眼界。 首先出现的画面就是落叶国的边陲小镇,画中有一个白云飞特别熟悉的人,一看那竟是燕南来,燕南来正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两人好象在赶路。 白云飞惊讶道:“这是七年前燕大侠诛灭十三路黑道,带着丁原后裔去仙林国周庄的情形。” 星楚和方烈都不禁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紧接着画面又变了,变到了仙林国的周庄。 荒山僻野,雾气氤氲,大雾中一个俊美的白衣少年正在努力练剑,他剑法精妙,势如飓风。 白云飞更惊讶:“这是他苦练剑法的情景。” 星楚淡淡道:“神珠可窥见他一生的经历。” 白云飞和方烈都吃惊的看着星楚,这明珠确实神奇。 画面很快就变到了白云飞熟悉的地方,扬州如意镇的湖边。 湖水碧绿,烈日当空,华盖拥集,群英荟萃,写着“扬州论剑”四个大字的大红旌旗迎风飞扬。 画中人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十一郎,另一个就是那紫刀门的卓飞谷。 卓飞谷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剑一拔出,就必然要见血而归?” 十一郎面无表情的答道:“是!” 卓飞谷盯着他:“你能杀我?” 十一郎道:“是!” 卓飞谷道:“好,我看你怎么杀我。” 说完,他掠上半空,紫刀挥舞,但见擂台上寒光一闪,十一郎的剑一入鞘,卓飞谷就变为死人。 虽然那是一瞬间、是过去了很久的事情,但现在看来,白云飞还是觉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论剑大会的擂台上,十一郎的九州神光剑大开杀戒,见人杀人,见佛**,杀得天下英雄束手无策,血流成河,就连少林大师也命丧于他剑下。 “此剑名碎月断梦刃,剑长四尺二寸,净重八斤十一两,四十岁后,老夫持它纵横天下无敌已有六载,今日乃是老夫这六年来第一次拔剑!”辛梦来缓缓说道。 十一郎道:“此剑名九州神光剑,剑长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至今遍寻天下对手而不可得,今日一战,我自当倾尽全力!” 两人说完,画中再现了当日扬州那一场成名激战,只见湖面波澜壮阔,剑气纵横,飞燕六式施展完后,十一郎还是坠入湖底。 星楚面有惊色:“原来你们的朋友竟是人称一剑惊天下的剑神十一郎。” 白云飞和方烈此刻已被画中画所吸引,无暇理她。 这画中画竟也有十一郎不为人知之事。 皓月长风,高山之颠,竹林深处,一亭一案,亭中美酒,案上古琴,红颜在侧,把酒临风,檀香幽幽,月下剑光,琴剑合鸣,声名远播,剑光过处,落英缤纷,此时,江湖已经不在,天地间只剩下这一刻的空灵。 这是十一郎和苏长灵共同的回忆。 然而画面很快就转到天剑山山顶,十一郎的利剑洞穿辛梦来的胸膛,又一剑划破了苏长灵的喉咙,从此绝代佳人香消玉殒。 剑神为求剑道真谛,必须要学会无情,忍受寂寞。 白云飞忍不住长长的叹息着,星楚也为之动容。 明珠直到出现十一郎在洗剑池击毙风愚子的画面后才恢复为本来的透明。 星楚喃喃道:“这剑神之生命,亦是如此寂寞而不幸。” 白云飞立即拱手:“在下刚才多有得罪,请大人海涵,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救他一命。” 星楚转过身,喃喃道:“七巧化骨散这剧毒源自大罗国,本不是太难解救,只不过……” 白云飞不解的望着她。 “只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这神珠可解此毒呢?”星楚忽然问道。 白云飞怔了怔,笑道:“在下也是听闻一位朋友无意中提起过这天眼神珠的妙用,她说这神珠乃是圣物,妙用无方,可解奇毒,能预知过去未来,更有很多神奇的功效。” 星楚立即道:“请问你那位朋友高姓大名,今在何处?” 白云飞笑了笑,道:“在下那位朋友乃是一介女流,复姓纳兰,如今在东胜京都。” “哦!”星楚仿佛不甘心的应了一声。 白云飞盯着她,他似乎觉得,这天眼神珠关系着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星楚忽又道:“为十一郎解毒此事不难,但你们须得答应我两件事。” “莫说两件事,二十件也不成问题。”白云飞猛拍胸口。 星楚点点头:“白大侠一诺千金,这个我也久已耳闻,我要你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邀你那位纳兰朋友前来我落叶国蓝彩城。” 白云飞皱眉道:“这是为何?” 星楚也未回答他这个问题:“我要你们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救助了十一郎后,你得跟随我回皇宫。” 白云飞道:“去皇宫做甚?” 星楚道:“保护这天眼神珠。” 白云飞惊讶道:“保护?难道以星大人的实力还无法……”他忽然住了口,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这星楚自身并没有多高强的武艺,她的威力,全依赖这神珠发挥,但她为何又要白云飞来保护自己呢? 星楚转过头,把目光落向窗外即将亮起的天色,喃喃道:“我国祸事将近不远,急需良才保我落叶江山,白大侠武功盖世,若能解除我国急难,想必也是功德一件。” 白云飞沉默着,道:“大人此话若在平时,白某绝不会答应,但若大人救得十一郎性命,在下自当听从大人吩咐。” 星楚道:“十一郎与逍遥侯,都乃当世之雄才,我自当救他。” “但是大人预知的祸事,难道不久之后就要降临么?”白云飞怀疑的说道,“具体的祸事又是如何,大人可不可以明示?” 星楚道:“这预知未必准确,只有这天眼神珠悬于那人的头顶,才能看见那人的过去,以及预测未来,只不过此法太耗功力,预测也未必有效,譬如这十一郎和逍遥侯之战就无法预测。” 这些话,白云飞就不懂了,他隐隐中有种感觉,此番把星楚劫持而来,未必是件好事,但现在十一郎的命,那是无论如何也非救不可。 白云飞沉声道:“星大人请放心,只要大人解除剧毒,在下一定跟随大人回宫。” 方烈道:“白大侠,你……” 白云飞摆手阻止了他:“方兄轻功高强,日行万里,可去东胜国请我几位朋友前来蓝彩城相助,白某自当去皇宫,谅女王等人也不是无知无识之辈,想必也不会为难我。” 方烈沉思着不说话了。 星楚道:“既是如此,你们二人先请出去罢,把这个女人也带出去。” 白云飞点了点头,方烈扛着燕如就向外走。 当燕如的昏睡穴被解开时,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当场跳了起来,瞪着白云飞叫道:“又是你这个卖药的,你有完没完啊。” 白云飞苦笑道:“我的药已经卖光啦。” 燕如大叫道:“天杀的,你这卖药的怎么还不走?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天都快亮了?”她的意识显然还停留在昨夜,丝毫不知就在这一夜,皇城禁宫已经发生了一场惊人的打斗,而这场打斗正是眼前这个人和她的丈夫所为。 “我马上就走。”白云飞苦笑道。 方烈立即道:“白大侠,你……” 白云飞转过身,笑道:“我出去转转,蓝彩城乃是十大城邦之一,既然来了,肯定得好好看看。” 这话的意思方烈当然懂得,意思就是星楚还在施救,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出去看看情况,倘若女王有行动,他们也好应变。 诚然,女王是不会让他们随随便便把国师像玩具一样拿去任由摆布的,必然有所部署,说不定此刻,全城已经戒严。 白云飞是个聪明人,他选择这个时候大摇大摆的出去逛街反而让女王的卫队意想不到,正是越危险就越安全。 蓝彩城无疑是北方一座美丽的大城市,街道平坦宽阔,房屋整齐,就连每一家店铺的店面,装修得都远比其他的城市大气而豪华。 此时天已亮了,白云飞径直向城西的万华楼酒家走去,他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地方遇上什么人?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万华楼初遇 万华楼这个名字很俗气,但地方却一点不俗。 只因这酒家很是有名,而之所以名气大是因为这地方存在了几百年的历史,尽管店面时常在翻新,但出没于这里的名人却不少,曾经死于白云飞和陆新月之手的纤宵三公子都常来这里作客。 名人多的地方,总是容易打探到江湖中的各种消息。 白云飞走上三楼选了个靠窗位置坐下后,独自要了几个小菜慢慢吃喝着。楼下的街道已是清晨车水马龙的热烈景象,但无论怎么热闹,偏偏却没有他预想中的卫队出没、满城搜捕的情形。 这女王应该不是昏庸之辈,国师被劫这么大的事情整个皇城好象一点反应都没有,白云飞也想不通这其中是何缘故。 其实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行刺十一郎的那几个杀手。 这几个人都显得寂寂无名,但白云飞却知道做杀手这一行越不出名就越厉害,谢林那几个人显然都是深谙此道中人,几个人武功、身份、来源地全不一样,但配合无间、手段阴险,显是早有预谋。 最关键一点,他们确实胆大包天,居然行刺十一郎,难道他们真不怕死? 找出这杀手们背后的人,确实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到的事情。 奔波了一整夜,白云飞兀自出神的想着,丝毫没注意隔壁又来了一桌客人。 这桌客人他并不认识,因为这些人和那罗宾一样,全是西方大罗国来的人,一袭黑衣绅士服打扮。 在落叶国常见西方人士和扶桑人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奇就奇在这一桌为首一个金发人一直盯着白云飞看。 白云飞忽然笑了,拱手道:“未请教阁下大名?” 金发人也笑了:“嗨,你好,我叫都灵,很高兴见到你,朋友。” 白云飞注意到这都灵的举止、穿戴、谈吐似乎都比那罗宾都还更具风度,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没落的皇族。 白云飞还未答话,这都灵反而先道:“我认识你,你姓白,叫白云飞,是东胜大陆一个非常优秀的剑士。” 白云飞这才吃了一惊,不过他还是友好的笑道:“都灵朋友知道的事情好象很多?” 都灵笑了,有些得意道:“我知道的确实不少,虽然我是大罗人士,但对东方文化很有研究。” 白云飞笑道:“大罗国距这落叶国相隔数万里,中间隔有险恶的大沙漠,都灵朋友不远万里而来,其间想必非常艰险得很。” 这句话说得实在很巧妙,一来不问对方来历,正是英雄莫问出处;二来又表达出他对大罗和落叶两国地形知道得很清楚;第三点最重要,这个地方卧虎藏龙,他以不问的方式反问对方来这里做什么。 因为都灵如果真是大罗国某位富豪贵胄的话,必然与罗宾有所关系。 都灵果然笑道:“白朋友真是见多识广,不瞒白朋友,我这次来落叶国的目的,说不定和白朋友是一样的。” “哦?” “落叶仙踪,大雁朝南,剑神一出,谁与争锋。”都灵轻轻的说道,他的汉语居然说得一点都不生硬。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知道得果然不少。” 都灵笑道:“传说中,东胜大陆几百年来最富盛名的两位绝代高手将在两个月后决战落叶国边境,这一战不但会名震天下,而且就连我们偏远的大罗国都知道这两位高手的盛名,所以这次特意不远万里跑来看一看。” 白云飞斜斜的看着他,笑道:“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呢?刀剑无眼,届时他们一旦打起来,方圆数十里恐怕都会被他们的剑气所笼罩,旁观者怕是难以生还。” “这个我早就有所准备。”都灵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圆筒向白云飞晃了晃。 白云飞又笑了,这玩意居然是个简易的单筒望远镜。 其实对像他这种高手来说,望远镜根本没有必要,毕竟他内功深厚,目力超强,十一郎和逍遥候如果一旦开打,即使站在很远的地方,他一样看得清楚。 他感兴趣的是这大罗人为何对这一战也如此关心? 东胜大陆的江湖客,无一不是想一窥十一郎的快剑和逍遥侯的神秘武功,以求武功上的精进,但大罗人呢?白云飞从来也没听说大罗国有什么高手。 好在都灵又开了口:“我大罗国虽不及东胜大陆地大物博,底蕴深厚,但文化昌盛,科技进步,本自信我大罗国也是武力强国,但昨日听闻白朋友居然能破我国火器,可见东胜江湖同样能人辈出,所以这一战,我务必非看不可。” 白云飞暗自好笑,西方人可能永远都不懂得真正的武学之道,武学的高低并非武器,而在于人,不过他又暗暗叹息,江湖中的消息传得实在很快,那大罗国使节罗宾十有不离**都和这都灵有所关系。 都灵继续道:“白朋友务须忧心,你们东胜有句话,叫能者居之,白朋友虽然夜闯禁宫犯下大罪,但我向来敬重那些能人之辈,绝不会出卖白朋友的。” 白云飞又笑了,这都灵始终没把汉语学好,说的话有些词不达意,不过他话里的意思,白云飞还是听得懂。 “既是如此,那么就多谢都灵朋友了。”白云飞拱手道。 都灵笑道:“白朋友一早来万华楼,莫非也和我一样,等的是同一人。” 白云飞暗暗诧异,但他还是不露声色道:“也许是的。” 都灵拿出一块罗盘一样的怀表,看了看时间,道:“差不多该来了。” 白云飞没有再看他,而是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向长街下望去。 清晨清凉的微风徐徐从窗口拂过,长街仍然车水马龙,但喧嚣的空气中却飘来一阵又一阵的鲜花清香,但闻这股花香,就给人一种心怡舒怀的清新感。 花香中还有阵阵曲声,宛如天上仙乐。 远处,似乎有一位世外高人来到,人未至,超尘脱俗感已让人心生敬意。 只见长街远处有一顶朱顶大轿缓缓向这边行来,大轿的正前方,是八个乌发垂肩、身着五色灿烂衣衫、提着满篮金色菊花的少女,少女们的前方,是两个携剑的蓝衫随从在开路。 大轿后面,跟随的是一行人吹拉弹唱的随从。 这轿中人想必是个生性喜爱享乐的人,连出行都要倾听曲乐,细闻花香。 这等声势,就连神秘莫测的星楚、出生高贵的苏长灵、仙子气息般的花如玉都没他排场大。 不过真正让白云飞和都灵这些人吃惊的是,无论这些抬轿的脚夫、还是演奏的随从,甚至连那八个少女,他们的脚并未完全着地,而是悬空漂浮着在前行,而且前行得并不快。 连手下走卒的轻功都如此了得,还别说那轿中人身手是如何的了得。 白云飞的兴趣立即就来了。 因为他看得出这行队伍正是向万华楼而来。 都灵的脸色一直都很惊奇,他喃喃道:“都说东方人神功无敌,起先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也不得不信了。” 白云飞暗暗好笑:这不过是“草上飞“修炼到了极至的小窍门,你若连这都觉得神功无敌的话,你要是见到人家出手,你哪里还有命在? 轿子到了万华楼门口果然停下,一行随从停下来的时候居然连声音都未发出半点,这行人人来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侯爷,万华楼到了,你老人家请下轿罢。”蓝衫随从恭敬的说道。 轿子停住,布帘掀开,一个苍老的声音就响起:“上一次在万华楼,老夫和柳州剑客古云居士在此作长夜之饮,想不到这一别就是四十年,如今这里也面貌大换了。” 白云飞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侯爷?难道此人就是人称天外神龙的逍遥候? 轿中人很快走下来。 他的年龄看上去很年轻,也不过就三十多岁的模样,丝毫不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唯一能判别他是老人的地方就是他脸上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 这老人面容青矍,精神抖擞,尤其是他那双眼睛,亮得鲜明,亮得可怕,仿佛冬夜里的两颗寒星。 他走下轿时,就与普通人无异,没有什么气势,也不讲什么排场,只是静静的打量着如今的万化楼,神情感慨万千。 这时万花楼的乔老板已经快步迎了上来。 “老爷子大驾光临,乔某真是三生有幸,老爷子快里面请。” 逍遥侯笑道:“乔生,想不到四十年后,你竟成了万化楼的掌柜了。” 乔生有些腼腆道:“老爷子抬爱了,老爷子四十年前与古云居士在此会天下英雄之时,乔某还是个跑堂的,今天还能见到老爷子尊容,乔生甚感欣喜。” 逍遥侯哈哈大笑,然后阔步走进了万华楼。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二十六章 神龙逍遥侯 逍遥侯走上三楼的时候,那双寒星般的眼睛扫过白云飞和都灵的桌子,然后他就选了张靠近白云飞的桌子坐下。 都灵顿时觉得无形中万千压力扑面而来,尽管逍遥侯一直在谈笑风生。 他低头看了看白云飞,白云飞若无其事的喝着酒。 逍遥侯忽然转过头:“老夫游览群山众水,多年未涉江湖,想不到如今的江湖,新一代的高手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听到这句话,白云飞知道装是装不下去的,他抬头笑道:“行踪常在云霄外,天下英豪他第一,侯爷的法眼,晚辈着实佩服。” 逍遥侯微微一笑,道:“还未请教这位小友尊姓大名,老夫若未看错的话,小友年纪轻轻,却有着一身惊人的本领。” 白云飞道:“在下姓白,有幸目睹侯爷尊容,实在幸甚莫止。” 逍遥侯沉吟着,道:“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白小友莫非就是暗夜流光剑的新一代明主白云飞。” 白云飞拱手道:“不敢,正是白某人。” 逍遥侯还是在笑,而且那笑容看上去也仍然温和爽朗,他缓缓道:“传言白小友和十一郎乃是挚交好友,白小友都到了蓝彩城,而且昨晚大闹禁宫,还引得天行者出现,想必十一郎的足迹,也理应到了蓝彩城。” 白云飞沉默着不说话,逍遥侯就是逍遥侯,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传得可真快,这才发生多久?就连逍遥侯都知道了。 白云飞隐隐觉得这些事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他一时也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对。 幸好这时逍遥侯又开口道:“这万华楼幸存了好几百年历史,江湖中那些英雄名家曾都是这里的座上宾。” 白云飞感兴趣道:“哦?有哪些呢?” 逍遥侯笑道:“剑客燕十三、剑魔独孤求败、天下无敌之剑云飞扬、神剑山庄谢三少,就连日月神教教主任天行曾都在这里落脚过。” 白云飞似有所悟,道:“想必这个地方,是最容易知道各种消息的地方。” 逍遥侯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都灵,振声道:“就连远在十万里之外西域人士都要来这里坐坐,你说这个地方是不是个好地方?” 白云飞笑了。 这逍遥侯显然对都灵并无好感,不过都灵却一点也嗅不出逍遥侯话中的玄外之音,他开口笑道:“按老人家的意思,能在这地方坐上一坐的人,岂非都是英雄豪杰?” 逍遥侯笑道:“还未请教这位朋友大名。” 都灵赶紧起身,拱手道:“我叫都灵,是大罗国人士。” 逍遥侯忽然道:“那么大罗的朋友来到落叶国是何原因呢?” 这个问题问得真妙,这本应是白云飞问的问题,但逍遥侯偏偏先问了出来,而且更妙的是他明明就知道白云飞在这里,却闭口不提十一郎的事。 两雄相争,知己知彼那是最好的策略,为什么他不问十一郎反而来问都灵? 都灵笑道:“一直听说东胜大陆奇人异士无数,我本来不太相信。” 逍遥侯笑道:“那么现在呢?” 都灵也在笑:“现在仍然不相信。” 白云飞怔了怔,这个时候他已经看见罗宾从一楼下面走了上来。 罗宾还是那幅高贵傲慢的模样,带着两个随从摇头晃脑的走上来,连白云飞都不得不佩服他,这种情况下他居然沉得住气。 “白云飞?”罗宾对白云飞出现在这里一点不吃惊,反倒是白云飞感觉古怪。 白云飞笑道:“罗大人来这里,难道是专门对付白某么?” 罗宾傲慢道:“哼,你还用不着我对付。” 白云飞笑道:“那谁用得着你对付?” 罗宾没有回答,逍遥侯却笑道:“他要对付的人,是老夫我。” 白云飞大吃了一惊,这罗宾不怀好意的样子,果然是胆大包天,什么人不去惹,偏偏要去惹逍遥侯。 他实在想不出逍遥侯和这些大罗人有什么过结? 幸好逍遥侯替他回答了这个疑问。 “你的父亲是不是叫罗雷?”逍遥侯忽然问道。 罗宾咬牙道:“想不到你竟还知道他的名字。” 白云飞又怔住。 逍遥侯笑道:“罗雷本不是大罗人士,几十年前不过是任天行手下得力的暗器高手,助纣为虐,老夫也并未取他性命,只是要他永世不得进入东胜大陆,想不到他却去了大罗。”逍遥侯长长的叹了口气,“更想不到他的儿子居然这么大了。” 罗宾咬牙道:“他老人家不甘失败受辱,这四十年来,他研究出了新的暗器,就是为了一雪前耻。” 逍遥侯纵声大笑:“凭现在大罗国普遍使用的火器么?” 白云飞也不禁笑了,这罗宾似乎还没开窍,昨晚的失败他还没有去反省原因。 看着白云飞的笑容,罗宾冷冷道:“白云飞,你昨晚那不过是运气好,耍小聪明而已。” “哦?” 罗宾道:“天底下没有人能够正面接得住火器开火。” 白云飞不得不承认罗宾的话有道理,或许在罗宾的想象中,高手是快不过子弹的。 都灵一直微笑着看着逍遥侯,他一直不说话,不过从他的表情中,白云飞已可断定他二人绝对是一路货色,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来惹逍遥侯呢?难道真是来报仇? 这其间的原因已经容不得他去多想,因为乔生已把酒菜端到了逍遥侯的桌上,逍遥侯毫不在意的拿起了筷子,根本不在乎罗宾的无礼。 罗宾和两个随从忽然从衣服底下抽出了三根“铁棍”。 这并不是纯粹的“铁棍”,而是三把洋枪,这三把枪比起昨晚在禁宫献给女王的枪更大更长,模样也更凶悍。白云飞见多识广,一看枪的模样,就知道这三把枪已经隐隐呈现步枪的形状,显然威力要大出去好几倍。 罗宾突然瞄准逍遥侯桌上的酒杯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剧响,杯子连碎片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这洋枪威力当场惊呆了满楼的客人,连乔生都露出了骇然的表情。 这些江湖客哪里见过此等凶猛的暗器。 每个人都把目光投到了这边来。 罗宾吹了吹枪口冒起的轻烟,得意道:“谁能硬接我这一枪,我就彻底服气。” 逍遥侯坐着没动,他缓缓道:“罗雷倒确实是个人才,想不到他毕生心血竟然研究出这么厉害的玩意。” “你怕了么?”罗宾得意道。 逍遥侯又笑了:“一片废铁,何惧之有?” 罗宾的脸色变了:“废铁?你敢认为这是废铁?” 逍遥侯笑道:“废铁就是废铁,就算你再怎么运用,它还是废铁,就好象一个丑女,你给她穿上再华丽的衣衫,你始终也无法改变她是个丑女的事实。” 白云飞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话是罗宾和都灵永远明白不了的。 还是那个道理,武器不在于武器,而在于人。 “好,你马上就知道这是不是废铁了。”罗宾脸色大变,一挥手,他和身边的两个随从同时开了枪。 “砰砰砰”三声响起。 枪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也震碎了万华楼的喧嚣。 那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谁看不清楚子弹的运行轨迹,谁也不知道这三枪的后果。 逍遥侯还在慢吞吞的拿起筷子夹菜,夹碟子里的虾球,但罗宾身边的两个随从已经倒下。 不光是罗宾和都灵的脸色变了,就连白云飞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 他们开枪后,子弹好象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然后迅速反弹了回去,他们自己的子弹击毙了自己。 子弹是怎么反弹的,白云飞没看清楚,事实上他也看不清楚,但他听到了“叮叮叮”的金铁撞击声,逍遥侯仿佛用了什么法门挡住了子弹。 如果他用的是分劲功,子弹只能打歪,而反弹不回去;如果他用的是横练功夫,那么他就不是逍遥侯,横练功夫并不是高强的武功,只不过是金钟罩一类的硬功;如果他用是气功,也绝没有这么强硬。 逍遥侯究竟用的是什么武功,白云飞想不通,也说不出来, 他只觉得有种极大的压力压在了心上。 只因为逍遥侯可说是他至今真正亲眼见识到的最为厉害的一个人,仅仅是这挡子弹的一手,就可见他武功的冰山一角,但冰山一角并非全貌。 罗宾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妖法?” 逍遥侯大笑:“是妖法又如何?” 罗宾不再说话,只是又扬起手,“砰砰砰”三声枪响,他这一次连开了三枪。 逍遥侯明明在夹菜,手却不知什么时候扬起,再仔细一看,手指两两之间夹住了三颗子弹。 这就像两幅静态的画面,一幅是夹菜,另一幅是夹子弹,这之中的动态变化,没谁看清楚了,连白云飞都没看清楚。 “我说了,废铁就是废铁,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逍遥侯轻描淡写的说着,说完松开手指,三颗子弹掉向地面。 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却忽然不见了。 只听得“叮叮叮”三声,然后就是“啪、啪、咔嚓”的三声脆响。 这一次,白云飞看清楚了,这是先天气功的运用法门,第一颗子弹撞上罗宾的枪,枪脱手掉地;第二颗子弹在枪着地之前又撞去,枪被击飞;第三颗子弹再一次撞上枪身,枪断裂为两截,断枪也不知被撞飞到哪去了。 白云飞看得清楚,但罗宾和都灵却没有他这么高的修为,他们看不清楚,所以他们眼前似已变得空无一物。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二十七章 皇城聚高手 逍遥侯淡淡一笑,道:“两位还是请回吧。” 罗宾还在发傻,白云飞却笑道:“侯爷让他们回哪儿?” “从哪儿来当然就回哪儿去。”逍遥侯笑着回答。 白云飞注意到都灵的瞳孔在收缩,他的神态和罗宾一样,完全被逍遥侯的神功所震慑。 “要是他们不回去呢?”白云飞故意笑问。 逍遥侯笑道:“不回去也可以,只不过下场就和废铁一样。” 白云飞忍不住笑出声来,罗宾满脸通红,争辩道:“我是女王陛下邀来的大罗国使节,除了陛下外,谁也没有权力赶我走。” 逍遥侯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只是这时候楼下来了一队卫兵,为首一个将领打扮的人走了上来,拱手道:“罗宾大人,我是皇城禁军卫队正将苏亚,奉陛下之命,恭送罗大人及其随从出城回国。” 罗宾已完全呆住。 这一变化来得太过突然又十分巧合,白云飞惊讶极了。 逍遥侯这才把目光落到了白云飞身上,问了句正常的话出来:“十一郎呢?” 白云飞点头道:“他很好。” 这回答却是不知所云,但逍遥侯却仿佛很满意:“其实燕南来生前与老夫有过几面之缘,燕大侠行事光明磊落,暗夜宝剑传于白小友,想必白小友亦是一个讲信用之人。” 白云飞没说话,他知道逍遥侯接下来的话才是正题。 逍遥侯缓缓道:“其实我有几句话想托白小友代传给十一郎。” “侯爷请讲。” 逍遥侯正色道:“单凭剑法而言,老夫或许不是他的对手。” 白云飞立即对逍遥侯肃然起敬。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当之无愧的是高手中的高手,之所以高是他不但了解对手,而且更加了解自己。 逍遥侯抬起头,注视着远处喃喃道:“其实一个人武功越高,追求就越高,而有时候追求越高,失望就越大,此战也许无关胜负,但老夫希望他能多多保重。” 白云飞皱起了眉头,他不懂这些话的意思。 逍遥侯继续道:“剑中之神,不在于剑,也无关乎神,剑始终是剑,人始终是人,人生苦短,何必作茧自缚,倒不如四海遨游,逍遥自在。” 白云飞恭敬道:“侯爷的话,在下一定代到。” 逍遥侯笑道:“如此多谢。” “不敢。” 逍遥侯道:“那么,我们就此别过。” 白云飞只得起身。 逍遥侯要一个人走,那个人就只得走路。 连罗宾这种大罗时节这么有身份的人都得乖乖的跑路,更别说白云飞了。当然,白云飞并非是畏惧逍遥侯,而是他总算从逍遥侯的话里嗅出了线索,这线索就是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选择决战? 以逍遥侯这么高深的武功和宽广的胸襟,为什么要答应十一郎决战? 这决战前夕发生的各种事情绝非剑神之争那么简单,逍遥侯要他代传的话语仿佛暗示他,很多谜底要亲口问十一郎才知晓。 于是白云飞很快回到了百草堂。 百草堂依旧平静,惟独燕如的大嗓门还在嚷嚷。 “喂,我说你这个骗子,你怎么又回来啦?”燕如一看见白云飞进来就开始叫。 白云飞苦笑:“你怎么能说我是骗子呢?” 燕如瞪着他气呼呼道:“我相公哪去了?是不是被你骗走了?” “方老板不见了?”白云飞怔住。 燕如急得好象眼泪就快掉了下来:“天杀的骗子,我家相公不见了,说不见就不见了。” 白云飞很快反应过来,方烈去了东胜京都请纳兰真。 “你放心,方老板不过是外出办事,很快就会回来。”白云飞安慰她。 燕如似信非信的看着他,这时星楚从内堂缓缓走了出来,白云飞赶紧迎上。 星楚淡淡道:“人已没事了。” 白云飞赶紧拱手:“多谢星大人出手相救。” 星楚冷冷道:“你莫要忘记答应过我的事。” 白云飞笑道:“大人请放心,白某一定遵守诺言,跟随大人一道回皇宫。” 星楚根本就不正面瞧他:“你知道就好。” 白云飞还想说两句,十一郎已从出现在内堂门口。 他神态平静,脸色还带有丝丝血色,显然是恢复得很快。 “你醒了。”白云飞走了上去。 十一郎淡淡道:“逍遥侯是不是已经来到了蓝彩城?” 白云飞惊奇道:“你也知道?” 十一郎道:“不是我知道。” “哦?” “而是她知道。”十一郎的目光落向背对着他们的星楚,星楚似乎正在观赏庭院里的菊花。 白云飞又把目光转向星楚,这个神秘的国师确实有着非常惊人的本领,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 “逍遥侯已经赶跑了大罗国的人。”星楚缓缓说道。 十一郎忽然道:“但威胁并未消除。”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云飞猛然感觉到一股强烈杀气,从十一郎身上发出来的一股杀气。 只有当面对顶级高手的时候,才会拥有的那种紧张、冷竣、肃杀的氛围。 白云飞实在想不通十一郎为什么会对星楚产生这种敌对的气势,星楚似乎一无所知。 但杀气很快就消失,十一郎冷冷道:“走。” 白云飞道:“去哪儿?” “皇宫!”十一郎回答。 白云飞顿时愕然。 星楚忽然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十一郎:“你去皇宫做甚?” 十一郎也冷冷的回答:“做白云飞做的事。” 白云飞惊讶道:“你要保护这神珠?” 十一郎道:“不是。” “那你是……” 十一郎冷冷的打断他:“保护她。” 白云飞惊奇的看着十一郎,又看了看星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星楚冷哼道:“我用得着你保护?” 十一郎道:“你若有事,神珠也会跟着有事。” 这次白云飞总算明白过来,其实十一郎也知道了星楚本身不怎样,保护她等于保护神珠,只是白云飞想不明白,十一郎为什么会对这神珠有兴趣? 星楚道:“神珠不需要冷血之人护送。” 十一郎冷冷道:“你以为我对你的宝贝有兴趣?” 星楚没有说话。 十一郎一字字道:“我只不过是不想欠你的人情而已。” 这句话已经说得够明白。 白云飞不禁笑了,十一郎始终都是十一郎,始终是那个外冷内热的他。 但星楚还是不为所动。 十一郎慢慢走过去,走到她身边,一双眼睛老鹰般的盯着她:“走!” 星楚仍然不动。 十一郎道:“你若再不走,神珠怕是有事。” 听到这句话,星楚立即动了,白云飞也赶紧跟在十一郎身后。 “喂,喂,你们就这样走了,我相公呢?”燕如飞快的拉住白云飞。 白云飞转头笑道:“老板娘,你放心好了,你相公很快就回来。” 燕如半信半疑的瞪着他:“很快是多久?” 白云飞道:“最多就一天。” 这显然是安慰她的话,蓝彩城距离京都有好几万里,方烈就算轻功出神入化,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来回往返。 燕如又冲上去拉住星楚:“我相公几时回来?这骗子说的话我不信。” 白云飞当然只有苦笑。 星楚淡淡道:“方老板七日后将返回这里。” 白云飞忽然意识到,如果方烈真把纳兰真请来了落叶国,七天后他还得返回这里来。 问题就是七天后他还能不能返回这百草堂。 皇城里的女王难道不会追究他的责任?还任他自由出入皇宫?蓝彩城看似平静如水,其实绝不会平静太久,也许要不了几天,这城里就要掀起惊天风浪。 他的疑问在靠近皇城南门的时候终于有了回答。 “你们就打算这样进去?”星楚忽然问道。 “什么意思?”十一郎皱起了眉头。 白云飞笑道:“我们这样的装束,只要一进去,几乎是个人都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十一郎道:“你有什么主意?” 白云飞笑道:“不如装成卫兵进去你看怎样?” 十一郎冷笑道:“我用得着?” 白云飞怔住:“为何?” 十一郎冷冷道:“我要去哪里,难道还有谁能阻拦我?”说完,他头也不回率先向皇城大门走去。 白云飞和星楚只得无可奈何的跟在他身后。 城门口的士兵当然也是第一时间冲上来拦住他:“什么人?不出示令牌者斩。” 十一郎没有说话,星楚立即走了上来。 卫兵一见星楚立即躬身:“国师大人。” “这两位是我朋友,你们退下去。” “是!” 白云飞看了看星楚,又看了看十一郎,他总觉得这二人仿佛隐隐中有某种联系,具体的联系他又想不出思路,说不出话来。 这一路上发生的事虽然不古怪,但纷繁复杂却又是他生平第一次挖掘不出来。 现在只不过还是在外围,并没有入城中,真正的内幕和故事还等着他。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三雄会神力 星楚的官邸就在皇城正中央凤诚殿,寝宫的氛围安静得似人间天堂。 檀香氤氲,轻纱罗帐,四处都是一片神圣的洁白。 白云飞总觉得以她这样的身份,这地方不应该是这种布置,但他偏偏说不出是何原因。 “该怀疑的事你不怀疑,不该怀疑的你总怀疑。”十一郎如是说。 白云飞笑道:“哪些是该怀疑的事?” 十一郎冷冷道:“你大闹禁宫,这在落叶国是死罪。” 白云飞盯着他:“你的意思是女王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找我的麻烦?” 十一郎也不回答他,只是盯着寝宫大厅墙壁上各种图画。 “这些图画什么意思?又是星星又是月亮的。”白云飞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发现墙上的壁画竟是刻上去的,并非挂画,画中全是日月星辰,很有些像研究天文地理的八卦阵。 他们二人当然看不懂。 这时星楚的丫鬟徐徐走了进来,这个人白云飞昨晚刚见过,就是那几剑就破了天界迎风二刀斩的巧儿。 “奴婢巧儿见过两位大侠。” 白云飞赶紧道:“星大人呢?” “大人在寝宫沐浴更衣。”巧儿显得十分有礼貌,丝毫看不出来是个有武功的丫鬟,“两位大侠若是有心,请到隔壁的寝宫歇息吧。” 十一郎点点头,随即迈开脚步向前走。 白云飞心里一动,赶紧跟了上去。 巧儿为他们二人准备的寝宫不算大,只是这地方安静得出奇。 十一郎刚一坐下,白云飞就立即追问道:“你这也算保护人家?” 十一郎看了他一眼,也不回答。 “那批追杀你的杀手到底是什么背景?”白云飞小声问道。 十一郎还是没反应。 白云飞皱起了眉头。 十一郎索性闭起了眼睛:“我想休息了,我休息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来打搅我。” 白云飞怔住,怔了好半天,他又道:“像你这样下去,和逍遥侯决战,怕是体力难存,届时输多胜少。”他也不管十一郎爱不爱听,兀自说下去,“我今晨在万华楼已经见过逍遥侯了,也多多少少见识了一下他的武功。” 十一郎靠着柱子闭目养神,好象真的睡着了。 白云飞更愣,这样子都提不起十一郎的兴趣,他还真不知道十一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乱七八糟毫无头绪的说了好一阵,终于无心问了一句话出来:“你们这次决斗,我看你们的意思恐怕不在决斗之上。” 听到这句话,十一郎立即睁开了眼睛。 白云飞笑了。 “你笑什么?”十一郎盯着他。 白云飞笑得更厉害:“我笑你。” 十一郎道:“我很好笑?” 这次轮到白云飞闭口不说话了。 十一郎盯着他那副奸笑的模样,忽然叹了口气:“我就晓得,我又上了你的当。” 白云飞笑道:“这就叫不该知道的,随便你怎么问也不知道,该知道的,不用问也有人告诉你。” 十一郎道:“逍遥侯今天也来到了蓝彩城。” “是的。”白云飞回答道。 十一郎道:“那么现在他人呢?” 白云飞苦笑道:“天晓得他在哪里?” 十一郎道:“连你都不知道?” “是的,连我都不知道。” “行踪常在云霄外,天下英豪他第一,看来这话是没错的。”十一郎叹息道,“连白云飞都不知道,其他人看来是更不知道了。” 白云飞沉思着,道:“你想找他?但现在距离你们决斗的日子还有些时候,说不定他此刻已经找了个好地方,安心养精蓄锐,等着届时与你大战呢?” 十一郎缓缓道:“也许是的。” 白云飞不解道:“什么叫也许是的?” 十一郎道:“我的意思就是,既然我并未休息,那么他为什么又要去休息?” 这句话反问得很妙,绝顶高手之间,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应,仿佛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在干什么,毕竟他们的修为与境界是一样的。 白云飞立即懂了,逍遥侯没有养精蓄锐,那么现在他在干什么呢?难道和十一郎在做相同的事情?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立即就产生了,因为就在这时候,白云飞忽然感觉到寝宫门口的白色纱帐之间仿佛有人影飘过,就像幽灵一样飘过。 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以为是幻觉,是一阵风把纱帐吹起。 白云飞的瞳孔忽然开始收缩,这个人轻功之高,功力之强,竟然不在他之下,否则这寝宫方圆七丈之内,哪怕有一条小虫也躲不过他的耳目,但这个人却是说来就来,眨眼之间就飘到了白云飞和十一郎的面前。 逍遥侯! 这个人居然是逍遥侯! 白云飞做梦也想不到逍遥侯居然也来到了皇家大内,而且仿佛早就知道他二人在这里。 “侯爷!”白云飞起身行礼。 逍遥侯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是落在十一郎的身上。 十一郎的目光也落在逍遥侯身上。 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彼此,从见到的那一刻开始,一串无声无息的火花就在彼此的眼中闪现,但这些激烈的冲撞很快又消失。 “十一郎足下?”逍遥侯问道。 十一郎点点头。 逍遥侯收起了笑容,感叹道:“快,真快。” 十一郎道:“你也一样快。” “你知道我所说的是什么快?” 十一郎淡淡道:“知道。” 逍遥侯的瞳孔也忽然开始收缩:“原来你此行的目的竟和我一样。” 十一郎的脸色有些黯淡:“是的。” 白云飞惊讶的看着他们,他惊讶的不是他们没有动手,而是这两个人话里的意思他听不懂,他现在唯一懂的就是这二人话中仿佛隐藏着很大的一个秘密。 这秘密势必相当惊人,以至于都影响着他们决战的胜负,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秘密?难道他们二人之间还有联系不成。 逍遥侯盯着十一郎空空的双手,道:“你的剑呢?” 十一郎道:“剑在。” 逍遥侯冷冷道:“在你心中?” 十一郎的瞳孔也开始收缩,对方一下子就说出了他的优点,但这也意味着对方很可能知道他的弱点。 十一郎也盯着逍遥侯的手:“你也用剑。” 逍遥侯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知道?” 十一郎冷冷道:“侯爷子午年出生,今七十六岁,七十多的老人,绝不应该有这么修长、这么整洁的一双手。” 这是大行家说出来的话,能在这种年龄拥有这样一双手的人,那是许多倾国佳人多无法做到的事,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是个剑中高手,只有一把毫无生命的剑,才能使剑客的手生命常在。 “我现在在庆幸一件事。”逍遥侯静静的注视着十一郎,“幸好我们这场决战不是在四十年前。” 十一郎道:“四十年前,你的年龄应和我一样。” 逍遥侯道:“倘若那时候动手,我必输无疑。” 十一郎竟也不否认:“是!” 逍遥侯叹息道:“你可说是我生平中见过的唯一的一个剑学奇才,也是近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剑手。” 十一郎没有回答。 即使是逍遥侯这样身份的人说出的这种话,他也毫不放在心上。 他关心的是剑道的修为。 逍遥侯看着他冷漠的表情,叹了口气:“剑道无止境,想必你已窥得十之六七,我这一生的对手中,想必也是你最为可怕。” 十一郎淡淡道:“剑无道,故而剑长存,求剑道,须知最后的王道精神即是无道。” 这话白云飞都能懂,多年的苦修,终年的素食,对情欲的克制,与青山白云为伍,无尽的寂寞,成就剑中之神,这也是剑神的代价。 逍遥侯忽然道:“那未必,大剑有道,得道天下,求剑道须有道而为,无道即无情,无情终难成大道。” 十一郎沉默着。 他是第一次这样沉默着。 白云飞顿时觉得十一郎很不正常,这与以前的他太不一样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让他对这场决战产生了顾虑? 白云飞实在是很好奇。 这时那已经离开许久的巧儿去而复返,巧儿恭恭敬敬的走到寝宫中央:“三位高人,陛下已知三位到达皇城,已在通明殿专程设宴邀请三位同去品尝。” 白云飞没什么表情,但内心却是七上八下的,从昨天晚上开始,他的行踪和动向似乎瞒不过谁,不但逍遥侯知道,而且这女王居然也了如指掌。白云飞有种置身于云里雾里的感觉,大家隐隐中都把矛头对准皇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逍遥侯大笑:“好,老夫这就去,四十年前前任国君都极其有手段,想不到今任国君也一样厉害,竟知道老夫来也。” 说完,他看了一眼十一郎,十一郎冷冷的向巧儿道:“你,带路。” 巧儿微微一笑,又对白云飞道:“白大侠,请。” 白云飞只得点头:“好,走。”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二十九章 通明殿议事 在很多人的想象中,国君特设的宴会一定是莺歌艳舞,红袖添香,但此刻的通明殿没有丝毫这样的气氛。 女王依旧在台阶上的龙椅上坐着,台下两边是香案,案上只简单的摆着几样精美的小菜和美酒,大殿中央的红地毯上有一行宫装少女在表演霓裳羽衣曲,不过她们用的并非是羽扇,而是人人都手持宝剑,展转腾娜,风情万千。 白云飞一见到这些少女,就看出这些人剑法不弱。 他还是想不通,女王为什么要参合这件事? 宴会是很简单,就连陪同的群臣也只有两个。 苏菲还是冰冷的表情坐在案边,但星楚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湖水蓝的衣裙和蒙面蓝纱,静静的注视着白云飞三人。 至今都还真没有人目睹她的庐山真面目。 金色烛光照在她满头乌发间的珠花上,使得她一改先前的冰冷,看起来艳光四射,她比白云飞想像中更美,不但美,而且艳,不但艳,而且媚。 她无疑是那种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吸引绝大多数目光的女子,连十一郎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不曾移开。 白云飞心里一动,十一郎并不是个喜恋美色的人,为什么死盯着人家不放? 一看逍遥侯到来,女王赶紧站了起来,缓缓道:“四十年未见,侯爷还是一如当年一样清朗。” 逍遥侯不愧是真正名动全天下的人,连女王都要敬他三分。 逍遥侯哈哈大笑:“子卿安好,老夫四十年前应你母亲邀请来此作客时,你还是个孩童,如今却是一国之君,果然今非昔比。” “他果然和这女王是旧识,难怪消息这么灵通?”白云飞暗想道。 女王笑道:“这位白衣大侠,朕若未看错,定是一剑惊天下,剑神十一郎罢。” 十一郎根本就不理她,只是目光像老鹰一样盯着星楚,星楚反而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在纱巾蒙着脸,表情也不为人知。 一看这情形,女王微微一笑,又朝白云飞道:“白大侠的风采,昨晚朕已见到,实感有幸。” 白云飞笑道:“陛下若要动手抓白某,此刻当真是个大好机会。” 女王笑了:“朕虽掌管天下大权,却一直敬重那些侠名义士,白大侠朋友遍天下,朕若是敢动白大侠毫发,白大侠在东胜国的那些朋友们,岂非日日夜夜的找朕麻烦?” 白云飞微笑着也不再说话,他现在终于明白一件事,他,十一郎、逍遥侯三人聚集到一起这绝对不是偶然的,他现在就要看看女王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寒暄一阵后,女王才坐回龙椅,拊掌道:“上座。” 白云飞自然是不会客气的,有位置他就坐,有美酒他就喝,有好菜他就吃,有好歌好舞他就欣赏。 无论何时,他从不亏待自己,他都看得开,这也是他比很多人都强的原因。 逍遥侯的情况和白云飞差不多,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些舞剑的少女,惟独十一郎面色严肃,坐在案边一动不动。 歌舞表演许久,逍遥侯忽然笑道:“子卿,你与你母亲果然是一脉相传。” 女王笑道:“侯爷此话何解?” 逍遥侯笑道:“四十年前,老夫会西方魔教教主纳兰潜凛于仙林国,那一战我身受重伤,友人一路照料落魄于蓝彩城,蒙先皇护送,老夫得以活命,先皇自幼崇尚武力,亦喜武艺高强之人,故而东胜大陆几国之中,落叶国军力最为强盛,先皇故友虽已仙逝,但落叶国强军传统却一直保留,即便是到了你这一代国君,依旧是军力大国,从这霓裳羽衣曲就可见一斑。” 女王轻轻笑了笑,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苏菲挥了挥手,这些舞剑的少女们立即盈盈退了下去,大殿也迅速安静了下来。 女王这才微微叹了口气,缓缓道:“我落叶国虽然疆土广博,但人才却不如东胜国博济,我国地处北疆严寒之地,物资短缺,全蒙邻国支持,尤其是东胜国君,这些年来对我落叶国可说是唇齿相依。” 白云飞皱起了眉头,女王这话显得很是矛盾。 他疑惑的表情自然被女王看在眼里,这时苏菲忽然拱手道:“倘若落叶国被外来大军侵犯,想必东胜、仙林、扶桑、天界、名旦这些国家也是保不住的。” 逍遥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落叶国铁骑大军骁勇善战,无坚不催,在苏小友的带领下可说是无人能敌,何故还有外来大军入侵?” 白云飞也有些心惊,他所知道的这个世界上真有人能抵抗落叶国百万骑兵的,那恐怕就只有纳兰真手中传说的黑太阳令牌了。 白云飞忽然有些醒悟,星楚为什么要见纳兰真,难道她想对付真儿? 苏菲看了看星楚,又道:“星大人乃是我国国师,国之兴衰,行运昌盛,她都能预知。” 逍遥侯也看了一眼星楚,道:“早已听闻星小友深谙各类奇门异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能预知过去未来,能被子卿重用,想必传言不虚。” 白云飞已见识过这星楚的法力,他也知道星楚的确是有这个能力的。 女王道:“三位贵客可知西域大罗国?” 逍遥侯点了点头:“有所耳闻,但真正的西域大罗,老夫倒未曾亲临,据说西方世界是个高度文明的世界。” 女王点点头:“不错,大罗国文化虽与东土不同,但也一样人才济济,繁荣昌盛,最关键一点,大罗国君鲁哈是个野心极重之人。” 逍遥侯皱眉道:“野心?” 女王点点头:“是的,野心,人的野心无非是金钱、权力、美色这三样。” 白云飞笑道:“这鲁哈属于哪一样?” “白大侠问得好。”女王笑道,“论金钱,国君自然不会在乎区区钱财。” “那倒是。”白云飞笑道,“国君一挥手,苛捐杂税就重了,血汗钱就多了。” 女王并不生气,继续道:“据我所知,美色也不在此列,大罗皇宫美人成群,个个都是天资国色,但鲁哈却从不亲近。” 白云飞笑得更厉害了:“说不定人家是嫌弃这些女人长得不好看呢?” 逍遥侯道:“那么子卿所言之事,便是这野心了。” 女王点头道:“侯爷所言甚是,大罗国弹丸之地,本不足为道,但近一年来却大一统西方诸多小国,足见军力之强横,令人不可小看。” 白云飞总算听出一点门道来了:“莫非,就是那火器的原因?” “正是火器。”女王拊掌道,“昨晚白大侠破那罗宾火器似乎不费力气,只因白大侠武功盖世,但行军打仗,人人都装备火器,这就不是铁骑大军可以抗衡的,哪怕是几百人的小队,也足以覆灭万人大军。” 这是实话,人人都持有“枪”的话,传统的古代大军一跃变为先进的现代远程部队,这绝不是落叶国和东胜国能抗衡的。 白云飞眨眼道:“陛下的意思,难道是大罗国意图进军落叶国?” 女王脸上出现了深深担忧的神色:“倘若火器部队开来落叶,我落叶国何军能挡?届时这大好河山便会沦落,百姓受苦,倘若落叶被灭,则危及东胜、扶桑、天界、仙林等诸多国家。” 白云飞终于懂她的意思了,他不禁笑道:“那又关我们什么事?自古以来行军打仗在所难免,国与国的交战那是家常便饭,天下形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陛下应该比我们更懂这个道理。” 女王沉声道:“话虽如此,但白大侠为国为民,世人皆知,去年东胜国暗夜流光剑一事,白大侠和十一郎足下联手惩治奸人,扶正朝纲;一月前的海南国,又是白大侠和十一郎足下联手,共同揭发长州阴谋,消灭魔教,以天下苍生为念;国之兴亡,世人焉能袖手旁观?” 白云飞大笑道:“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直接说正题的好。” 女王也笑了:“白大侠果然快人快语。”她忽然收起笑容,露出了严肃的神色,“实不相瞒,朕借今朝机会请得三位当世高手,希望三位能共同护我落叶疆土,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人能比三位声望更高,武艺更强,能力更大呢?” 逍遥侯沉吟着,道:“老夫遨游四海,早已厌倦俗世,只怕难以从命。” 白云飞沉下了脸:“你说了一半天,是想我为你效力,做你身边奴才?白某浪迹江湖,绝不会陪伴君王。” 十一郎冷冷吐出两个字:“废话。” 女王、苏菲、星楚三人的脸色顿时变了。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三十章 神珠的变化 女王道:“求人之事,投人所好,三位若有什么条件可尽管开口,朕相信这普天之下,力所能及之事朕可达十之**。” 逍遥侯沉默着不说话,十一郎的态度更加不屑。 白云飞却笑了:“条件?我开什么条件陛下当真答应?” 女王道:“国之兴亡,对于一国之君来说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那好。”白云飞忽然指了指星楚,“陛下,你若把她赏赐给我,我马上答应你的要求。” 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的表情都为之一震,星楚更是瞪大了眼睛,这白云飞还真是色胆包天,居然敢打她的主意。 女王的脸色沉了下来。 一看她这脸色,白云飞就笑得更厉害了:“不敢?” 苏菲沉吟着,道:“白大侠,这件事并非陛下不敢,而是关系更加重大。” “什么样的关系,你说说看。”白云飞道。 苏菲面色冰冷的说道:“白大侠,星大人乃是我国国师,手持神珠,执掌大权,这天眼神珠唯有星大人可以利用它预测未来,占卜吉凶,星大人倘若嫁作人妇,她人便无法与神珠通灵,这占卜的本领将会丢失,届时我们更加无法得知战事进展事态。” 白云飞心里一动:原来这星楚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就和纳兰真一样,只有处子才能驾驭那么强大的法宝,这种事还真是奇怪。 他兀自寻思着,逍遥侯却忽然开口道:“子卿,老夫当年蒙你母后恩情,今日你有所请求,老夫若是真拒绝的话,将来九泉之下难以面对友人。” 女王赶紧答谢:“侯爷大义。” 逍遥侯又道:“只不过那大罗国火器,老夫虽有见识,但若说大罗军队会开来落叶国,老夫倒是不太相信。” 这句话终于说到点子上来了。 苏菲道:“请侯爷明示。” 逍遥侯沉声道:“大罗国首都曼哈城距离落叶国西面边境近十万里路程,中途隔有荒芜人烟的大沙漠,别说行军困难,纵然是轻功高手,也难以往返两地之间,只因大沙漠中缺水短粮,尘暴居多,中途还未到达目的地,就已经渴死于半路,大罗军队如果超过五万进军落叶国,那么五万人的粮草水源可该如何解决?” 说到这里,逍遥侯把目光落向苏菲:“老夫不才,对行军打仗自然是不如苏小友,但苏小友也总该明白,军力若无后备粮草供应也必不能持久。” 逍遥侯的话当然是实话,苏菲点头道:“侯爷所言甚是,不过大罗军将来确实要进犯我国,这也是必会发生之事。” 逍遥侯惊奇道:“将来之事你也知道?” 女王道:“星大人的神珠早已预知此事,故而朕也深信不疑。” 逍遥侯笑了,笑得很是牵强:“那么就请星大人也让老夫开开眼界,老夫也很想看看这神珠是否如外界所言,真能预知未来?”言下之意,他对天眼神珠的功能似乎也不太相信。 所有人立即把目光投向星楚,但星楚的目光却是瞪着白云飞,显是很愤怒。 白云飞倒是满不在乎。 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 苏菲忽然道:“星大人连日奔波,想必是有些累了。” 星楚转过头看了看女王,女王点点头:“星爱卿还是回宫休息罢,不便劳累在身。” 星楚点点头,转身离去。 这一下,白云飞和逍遥侯都深感意外,这岂非搬砖自砸手脚么? 星楚一动,十一郎立即跟在她身后,这更让人众人始料不及。 苏菲立即伸手拦住十一郎,沉声道:“十一郎足下,星大人回寝宫,你不便跟去。” 十一郎缓缓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一股冰冷的杀气顿时扑面而至,苏菲浑身一寒,她还未见识过这种如剑锋的眼神。 星楚忽然回过头看了看十一郎,目光闪动些许,又转身离开。 十一郎冷冷道:“你要挡我?” 苏菲躬身道:“不敢,只不过星大人为女……” 她的话迅速被十一郎打断:“你想死?” 苏菲这下说不出话来了,这话是别人说那还没什么,但由十一郎亲口说出来,没谁敢怀疑,连逍遥侯都饶有深意的看着十一郎的背影。 “侯爷的决战,想必并不会如想象中顺利。”白云飞说道。 逍遥侯面无表情道:“谁摊上这么一个对手,都不会顺利。” 白云飞笑道:“其实我若是你们二人中任何一人,此刻我一定会找个好地方养精蓄锐,不理外界琐事。” 逍遥侯笑了:“只可惜你不是我们二人中的任何一人,你是你,不是别人。” 白云飞道:“不过侯爷也是侯爷,十一郎也是十一郎,这是别人取代不了的。” 逍遥侯道:“怕就怕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十一郎不是十一郎他自己。”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打禅机,女王似乎并未听见,她脸色凝重,似在思考着什么极为重要的难题。 好端端的一个宴会,莫名其妙的就被冷场,她想不通其中的原因,现在白云飞和逍遥侯还在这里,但她却不再开口说话,事实上她也无话可说。 看着她的表情,白云飞心里雪亮,这件事他基本上已经明白了一大半。 所以他很快告辞,向星楚寝宫这边走来。 寝宫外的小殿,十一郎正靠着柱子在闭目养神,白云飞走来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未睁开,但看他那表情,似乎也很焦灼。 白云飞忍不住叹息道:“很少见你这个样子。” 十一郎没有睁眼。 白云飞又道:“真打算在这大内皇宫修养?” 十一郎还是一动不动。 白云飞叹了口气:“你怎么还不告诉我事实真相呢?” 十一郎睁开眼睛,冷冷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白云飞道:“决战之日很快就来到,你这样下去非输不可。” 十一郎道:“我的事我自会处理,用不着别人来管。” 说完,他又闭起了眼睛,看似不愿再搭理白云飞,白云飞无奈的耸耸肩,又向门口走去。 门口一直呆着的巧儿立即盈盈一拜:“白大侠。” 白云飞笑道:“我要见星大人。” 巧儿愣了愣,道:“白大侠,大人在寝宫休息,恐怕不太方便。” 白云飞面色严肃道:“你若不让我见她,只怕大事不妙。” 巧儿又愣住,对这位神通广大的名侠,他的话她也不敢去怀疑:“白大侠,大人她……” 白云飞懒得跟她罗嗦,径直向星楚的寝宫正殿冲了进去。 巧儿一尾随着追进来就听到了星楚的声音:“巧儿你下去罢,我有要事和白大侠商量。” 巧儿只有退下,白云飞笑道:“看来大人是早有准备了,知道我要来。”说完,他大摇大摆的向殿中的白纱帐中走去,丝毫也不避什么嫌。 星楚仍然蒙着纱巾,在那片氤氲的檀香中席席而坐。 她的衣饰依旧冰蓝亮丽,但眉宇之间似乎却带着一种深深的忧愁,就连新月般的柳眉都已皱起,这种表情就和殿外十一郎的表情根本毫无区别。 见到她这模样,白云飞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想不到千算万算,我还是卷了进来。” 星楚好象根本听不见白云飞的话,她兀自出神的想着,她就像是个深宫中为相思而苦恼的女子,看上去太过忧郁,她的这种忧郁让任何见到她的人都有种不忍心的感觉。 白云飞叹息着,许久才道:“我现在知道困扰你的问题是什么了。” 星楚对白云飞似乎并无好感,只是冷淡道:“白大侠,时候已不早了。” 白云飞笑道:“我是迟早要走的,但却不是现在。” 星楚也不再说话,只是扭过头去看着墙上的九星连珠图。 白云飞也望着那天象图笑道:“大人的寝宫四处都是九宫八卦,太极两仪,以及天文地理,起先我还以为是宫殿布置,其实大人对这些奇门异术颇有研究,否则大人年纪轻轻,怎么又可能被陛下赏识成为落叶大国的一代国师呢?” 星楚道:“白大侠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云飞悠然道:“我想说的,是大人你的法宝天眼神珠。” 星楚目光闪动:“你已见过这神珠,不知还有何疑问?” 白云飞盯着她:“大人你为十一郎解毒时动用过这宝物,对于这宝物的神奇功能,白某人丝毫不怀疑,它悬于人的头顶,能看到过去,预知未来,我完全相信,同时陛下和苏将军也相信。” 星楚静静的听着。 白云飞道:“但是方才在宴会上,陛下邀请我们三位为落叶国出力,侯爷似乎不太相信神珠的妙用。” “信者自信,不信者无论如何也不会信。”星楚淡淡的说着。 白云飞道:“信不信是一回事,但示不示范又是另一回事。” 星楚的表情动了动,道:“什么意思?” 白云飞道:“大人方才在通明殿上为何不动用神珠给侯爷示范一下呢?”他不等星楚回答,抢先道:“难道大人生我的气?或者说大人真是劳累过度,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吗?” 星楚的脸色终于变了,冷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三十一章 爱上剑的人 白云飞盯着她,一字字道:“我若是猜得不错,大人不是不肯示范,而是大人根本无法再示范了。” 星楚霍然转过头,瞪着他:“白大侠,区区小女子敬重你是一代名侠,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一些无礼的话来。” 白云飞沉着脸,道:“十一郎中的七巧化骨散并不是神珠彻底解除的。” 星楚瞪着他。 白云飞道:“我有位朋友,也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小姑娘,她能施展的法术和拥有的宝物几乎和你同出一撤,我也相信你们之间必定大有渊源,否则那天在百草堂你也不会对我提那样的要求。” 星楚道:“你的那位纳兰朋友?” “不错。”白云飞道,“想必你应该隐隐猜得出她的师承,她的武学路子其实和你一样,原理就和那少林硬功完全没有区别,星大人,你总该知道少林的十三横练、金钟罩,铁布衫吧?” “知道。” 白云飞道:“要练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硬功夫,修炼之人一辈子不能近女色。” 星楚冷冷道:“那又怎样?” 白云飞冷笑道:“因为,你的天眼神珠方才苏大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若不是一个处女,身有杂尘,你就无法发挥神珠的威力。” 星楚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白云飞道:“我在想,七巧化骨散的剧毒你当时并未完全驱散,因为十一郎的龟息大法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你只有委身于他,最后让毒流传于你体内。” 这个猜想实在是太惊人了,偏偏星楚沉默着,咬牙道:“不错,我是委身于他,但我为此丝毫不后悔。” 她的回答让白云飞反而怔住了。 白云飞看着她那双忧郁中又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喃喃道:“这也许是个错。” 星楚缓缓的站起身,仰望着九星连珠图,神情像是在回忆:“剑神一出,谁与争锋?我很早就听说过一剑惊天下的威名。” “你真不后悔?”白云飞凝注着她。 星楚缓慢但又坚定的点了点头:“白大侠,你有没有过深爱你的情人?” “有。”白云飞也慢慢的点了点头,他想起了跟随他不顾一切跑出蓬莱岛的公主上官晴,那实在是一段令他黯然的回忆,但他立即懂得了星楚的意思,一个女子为了她中意的男子,无论做任何事,那都是值得的。 星楚道:“所以白大侠应该能够了解我的心情。” 白云飞叹息道:“你爱上的也许不是一个人。” “哦?” “你爱上的,是一把剑,一把冰冷的利剑。”白云飞道,“他已把他的一生奉献给剑道,把他的生命融入了冰冷的剑中,所以才能有剑神之美名,剑是不能有情的,有情之剑未必能通神,所以我才说这也许是个错。” 星楚顿时默然。 白云飞的话诚然是实话,同时这之中的道理她也明白。 十一郎的剑之所以快如霹雳闪电,就是因为他无情,他的无情并非真正的残暴好杀,而是无儿女小情,胸藏剑道大情。 一个剑客若为儿女私情所困,他的心中就会有顾忌,对敌人就会有同情,那么他的出手就慢了,剑就弱了。 弱剑焉能称神? “我不懂,为什么一个人要把自己的生命献给一把毫无感情的剑?”星楚幽幽的说着。 白云飞淡淡道:“那是因为这个世界只有少数人是为理想而活着的,你岂非也是为你的理想而活着?” 星楚没有说话,但表情却无疑默认了。 在很多女人心中,爱情是要占据相当重要位置的,但对于男人们那就未必,像十一郎这种剑客就是独特的存在。 “所以你的爱恐怕到最后是个悲剧。”白云飞淡淡的说着,他没必要欺骗星楚,只因他更清楚十一郎绝不会因这种事影响他的决战,“只不过我不太明白,十一郎为何到现在不走,他呆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问他他也不说,决战之日很快就要来了。”白云飞的皱眉道。 门口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那是因为天眼神珠已经不再她的身上了。” 白云飞赫然一惊,回过头一看,十一郎面无表情站在门口。 星楚惊讶道:“你……” 十一郎摆手制止了她:“昨日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体内毒已解除,而你脸色淡黄,而到现在你的脸色越来越差,想必毒性已开始蔓延。” 星楚更加吃惊:“原来你都知道。” 十一郎表情出奇的冰冷:“你的恩情十一郎永生记得,但厚意却只能心领,你现在不妨说出神珠下落何处,我定当为你追回,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白云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十一郎是怕欠她情,呆着不走是还她人情之后再走,问题就在于星楚她肯不肯说呢? 星楚果然不吭声。 她情愿毒性慢慢蔓延下去,也换得十一郎和她相聚片刻的时间,哪怕是彼此有着一门之隔。 十一郎冷冷道:“我知道你不会说出来,恐怕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星楚凝视着他。 十一郎的眉头也皱起:“昨日你为我解毒后,在我身旁睡着,那时我全身经脉还不能提气,人亦无法醒来,但我已可感应四周动向,百草堂内来了不下四个轻功高手,这四人似乎先是打晕了老板娘,然后动手盗走了你袖中神珠,不过我很奇怪的是他们为何不向我们下杀手?” 星楚沉默着,道:“别人拿去神珠,倘若不知晓使用之法,一样毫无是处。” 十一郎冷冷道:“倘若有人知道怎么使用呢?” “那你可告知我何人能用?”星楚淡淡的说道。 十一郎注视着她:“看来你也不知道是何人盗走了神珠。” 星楚不再说话,但神态却无疑也承认了这个事实。 他们二人的对话都显得沉稳冷淡,但一旁的白云飞却是听得心惊肉跳,他盯着十一郎冷冷道:“你知道这天眼神珠的事情,仿佛比我都还多。” 十一郎道:“的确比你多。” 白云飞注视着他的目光开始柔和起来:“你应该告诉我关于这神珠的事情。” 十一郎叹了口气,道:“看来什么事要瞒住你那还真是不容易。” 白云飞不禁笑了:“确实不容易。” 十一郎看了星楚一眼,道:“其实一年前我前往落叶国修行时,就已经见过你了。” 星楚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红晕:“哦?” 十一郎沉声道:“你运用神珠的手法,当时我并不识得。” 听他这么一说,白云飞顿时也有兴趣了。 十一郎继续道:“结果一月前我在海南国的魔教海底圣殿中见到那海底的气场,又问了纳兰姑娘,我才知道原来你的手法出自魔教的逆天气功。” “哦?”白云飞大为惊讶,“逆天气功我也会些粗浅的法门,怎么我就不知道……” 十一郎立即打断他:“你那逆天气功不过纳兰姑娘传授的简单的治疗法门,真正的精粹,你和我都还差得远。” “噢!”白云飞不甘心的应了一声,他虽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纳兰真的内功精纯,那些神奇的术士治疗法门他确实是学不来的,因为那需要人本身的资质。 白云飞可能是个柔弱纯洁的姑娘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十一郎道:“这逆天气功是根据武当的太极两仪分化而来,纳兰姑娘虽然也会疗伤化血之术,事实上那是她本身的魔教嫡传心法练来的内功,这种内功精纯,在逆天气功中走的是阳刚类型,特别适合救治。”他转头看了一眼星楚,缓缓道:“星姑娘的逆天气功恰恰相反,你走的是阴柔类型,本身不具备很强的功力,但却可以驱动神珠发挥极强的杀伤力,一般人绝难抵抗。” 白云飞不但听呆了,而且连星楚都彻底惊呆,她的师承来历,十一郎居然知道得比她自己都还多,而十一郎这时说了一句让他们更吃惊的话出来:“逍遥侯也是为着这神珠而来,否则以他的武功和声望,怎会答应我的挑战。” “原来如此。”白云飞叹了口气,“我本就在奇怪,以逍遥侯的性情和声名,本不应该答应这次决斗的,但他却出人意料的答应了,想不到他对这天眼神珠居然也有着极大的兴趣。” “他不是图谋这宝物。”十一郎冷笑着,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他是为什么?”白云飞赶紧追问。 十一郎的目光落向墙上壁画,目光闪烁不定。 “你也不确定?”白云飞试探着问道。 十一郎许久才缓慢的点头:“是的,我也不确定,他对这一战的把握有多大?” 白云飞长长的吐了口气:“我简直不敢相信,原来你也对这一战也毫无把握。” 十一郎冷冷道:“如果要打一场有把握的战,我宁可不战。” “你们双方都知道这一战举足轻重,非同小可,决战并未开始,但已轰动全江湖,外界盛传这一战不但名动天下,而且必将永垂不朽。”白云飞振声道,“所以无论你还是逍遥侯,你们其中一人绝对是万万败不得的。”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三十二章 剑道有大情 十一郎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没有哪次决战比这次更惊人,更可怕,更让人紧张、激动。 对决辛梦来,他有股气,一股傲气,遍寻天下对手而不可得的傲气,在天剑山上一招就击毙对方就是凭的这股气。 对决金元正和风愚子,他凭的是正气,邪不能胜正,所以最终这二人也倒在他剑下。 但对决逍遥侯这一战就不同了,这逍遥侯行踪飘忽,不但性情难定正邪,而且武功深不可测,迄今为止,也就白云飞目睹了他显露的一招半式,剑法到了他们这种境界的人,要想在决战中胜出,只怕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十一郎没有把握,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逍遥侯为什么也没有把握呢?”白云飞不禁问道,“难道他阅人无数,还畏惧你这后辈剑客。” 十一郎缓缓道:“他和女王的母亲是旧识,又赶到了蓝彩城要见星姑娘,我总觉得他的目的和我是一样的。” 白云飞惊讶道:“原来,你们是要单独激星大人使用天眼神珠出手,倘若能获胜,你们自然也就多了很多把握?” 十一郎面色铁青的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星楚缓缓道:“你救了我,实在是你的运气,因为我的剑一旦拔出,就势必要见血而归。” 星楚不禁暗自打了个寒蝉,她可不想像苏长灵那样,冤枉的死在十一郎手中,此时她实在是不知道神珠被盗这事是幸运还是不幸。 白云飞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什么话都不再说,只是静静的走到墙上壁画下面,好象望着壁画出神。 然后,他挥了挥手,本是檀香氤氲的雾气中忽然蓝光大炽,就像雾中闪现一片精灵,暗夜流光剑已握在他手。 “呼啦”一声,白云飞突然转身一剑向十一郎刺来,这一剑可说出其不意,声威十足,只见蓝光一闪,剑尖眨眼之间就送到了十一郎面前。 十一郎和星楚与白云飞站着的方位本是形成一条直线,但剑光闪起的时候,星楚注意到劲风突响,剑气森寒,但暗夜流光剑从她脸旁掠过去的时候,锋利的剑锋居然没把她脸上的蓝纱划破,而旁边的铜制宫灯却反而应声断为两半,还别说这一剑的威力怎样,就凭这分手劲的把握,白云飞的剑法也是登入大堂,已窥剑道真谛十之五六了。 星楚正惊讶白云飞那天在保和殿没有这样对付她时,白云飞的剑突然刺在她的衣裙腰间的银燕挂坠上,“叮”的一声,剑居然反弹了回去,而星楚却没有任何感觉。 剑法的运用到了这种程度确实匪夷所思,更让她目瞪口呆的是剑弹回去的时候,十一郎不知怎的到了白云飞身后,暗夜流光剑倒飞回去直取他咽喉。 白云飞的一发一弹,不但险,而且绝;但十一郎的身法却更加让人感到惊奇,感到神乎奇技。 又是“呼”的一声,劲风忽然消失,蓝光也黯淡下去。 白云飞站在原地不动了,他又挥了挥手,暗夜流光剑又被他藏进披风下。 十一郎若有所思的看着白云飞,他的表情显得很平静,一点也看不出像是刚刚施展了绝妙身法的高手。 星楚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都不敢相信这瞬间的交手是真的。 这多么快,多么诡异,又是多么厉害的杀着?难怪蓝大先生盛赞白云飞是天下第一剑,而十一郎是剑神。 白云飞注视着十一郎,喃喃道:“你刚才为何不拔剑?” 十一郎淡淡道:“你这一着是什么时候练成的?” “海南归来的途中。”白云飞回答道。 、 十一郎冷冷道:“你这一着起码有七八处破绽,刚才我若出剑随便指出一处,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白云飞面带沉思之色,喃喃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十一郎把他看着。 白云飞道:“在万华楼,我见到逍遥侯出手破解大罗国使节的火器,当时我若用这一着向他出手,他绝无可能一招之内要我的命,即使他用剑。” 这句话一说完,殿中的灯光仿佛忽然亮了,但十一郎的目光却更加明亮。 没有什么话能比朋友的激励更加让人自信,十一郎一刹间仿佛就恢复了那种侧目的剑神本色,冰冷、无情、杀气,每一样都让星楚真切的感受到他的风采,他人就是剑,剑就是人。 白云飞没有说错,她爱上的是一把剑,而并非人。 十一郎道:“但是现在天眼神珠已经丢失。” 白云飞道:“星大人可知那些贼人是何面目?” 星楚摇头。 白云飞沉思着道:“依我看来,这件事恐怕还另有内幕。” “哦?”十一郎和星楚耸然动容。 白云飞看着十一郎:“我总觉得,这天眼神珠仿佛和埋伏在六原镇对付你的那批杀手有着莫大的关联,当然,这只是我的直觉。” “你的直觉往往很准,目前还没有哪一次不灵验过。”十一郎淡淡的说着,这也是一句话相信白云飞的话,“因为你天生就是个排除阴谋的专家。” 白云飞喃喃道:“这些杀手虽然寂寂无名,但无一不是杀手中的好手,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武功,而且还有组织,有计划,我相信他们背后有个主使他们的人,问题在于他们要这神珠何用呢?” 星楚道:“这恐怕就得等你那位纳兰朋友来到蓝彩城才能解答这些问题了。” 白云飞道:“难道这神珠还有来历学问?” 星楚默默道:“神珠妙用无方,上代前辈传我神珠时就已说过很多次,这颗神珠可说是当世十大神器之一,得者并能合理使用它,它的功效甚至是连其他神器都不可比拟的。” 白云飞饶有兴致道:“请问大人是哪十大神器呢?” 星楚道:“你的暗夜流光剑就是其中之一,它曾被燕南来的神州万里剑激发出最强劲的威力,剑还有两把,一把是神门如意剑,它是神剑山庄谢三少的成名利器,可破除一切气功法术。” 白云飞点点头,这神门如意剑就曾帮助他逃离蓬莱岛。 “另一把剑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轩辕剑,此剑下落不明,在不在人间都不得而知。”星楚道:“刀剑本为一家,刀有逐日追风刀,是长州陆震风的成名利器,此刀和暗夜剑齐名。” 白云飞道:“这才四样而已。” 星楚道:“已故的花如玉手上的碧水落影弓也是攻击型的神器之一。” 白云飞道:“莫非还有不是攻击型的玩意?” “当然。”星楚道,“日月神教的黑太阳令牌,我手上的天眼神珠,这三样都是多样妙用的宝物,对于武学者来说有很多神奇的辅助功效。” 白云飞道:“七样了。” 星楚叹了口气:“另外三样也只是传说,并没有人真正的见识过。” “哦?” 星楚道:“另外三样分别是东皇钟,昆仑镜,神农鼎,东皇钟为十大神器力量之首,足以毁天灭地,吞噬诸天;昆仑镜拥有穿梭时空的力量;而神农鼎可练仙药,驱除百病。” 十一郎道:“据说十大神器还有另一种说法,它们分别是轩辕剑,东皇钟,昆仑镜,神农鼎,炼妖壶,盘古斧,伏羲琴,女娲石,崆峒印,昊天塔。” 白云飞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真是越吹越神,那些只是传说,根本不存在。” 星楚点头道:“是的,十一郎说的十大神器确实是传说,但我说的这十大神器,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而且有人目睹过它的存在,那东皇钟,昆仑镜,神农鼎,这三样,我的先辈就曾亲眼见过其中威力,我自然是相信的,而且就包括昆仑镜这种传说中可以穿梭时空的神器,我自信先辈传我之术可以开启使用它,只要它在我手上。” 白云飞半信半疑的盯着她:“你说的那些玩意似乎暂时和我们无关,现在我只觉得要尽快找回那天眼神珠。”他虽看着她,其实这话是对十一郎在说。 毕竟找到了神珠,十一郎就可离开,安心修养,然后面对与逍遥侯的决战,至于什么神器,什么大罗国军队要开来,要打仗,要死人,那关他屁事,他只希望他和他的朋友都能安然无恙,继续逍遥这个江湖。 十一郎忽然道:“你走罢。” 白云飞笑道:“你要我走?” 十一郎冷冷道:“查案件找线索你是专家,难道要我去?” 白云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来你想留在这儿,恩,不错。” 十一郎面无表情道:“她中的毒已蔓延到手臂,我可用我功力稍作阻止,七巧化骨散我已有所体会,知道该怎么阻拦。” 白云飞点点头:“好吧,待我寻回神珠,你也可安心离开。”说完,他缓步走了出去。 星楚看着白云飞的背影,似信非信的说道:“他真能找回我的宝珠?” 十一郎冷冷道:“这世界上若说真有一个人能有那个本事,那就是他了。”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丰桥驿惊变 白云飞走出皇城大门时并未受到士兵的阻拦盘问,一切仿佛都显得很顺利。 但他知道其实不顺利的事现在才正式开始,因为这一次绝不同于以前,以前那还有线索可追可查,这次非但没有半分线索,而且有关天眼神珠的信息更是乱得毫无头绪。 此时天早亮了,白云飞来到了百草堂,脚步刚一迈进大堂的门槛,燕如的声音隔老远就传了过来:“天杀的,我相公呢?已经好几天了,我相公怎么还不见人呢?你不是说很快回来吗?” 一见老板娘大声嚷嚷,白云飞就觉得头疼。 不过他还是灵光一闪,赶紧问道:“对了,那晚十一郎在内堂,你可曾看见这店中有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燕如斜着眼睛看着他:“可疑的人?有啊。” 白云飞大喜:“谁呢?” “你!”燕如没好气道。 白云飞哭笑不得:“我很可疑?” 燕如道:“就是你,自从你来我家店之后,咱们的生意可就没得做了,连老板都失踪了。” 白云飞笑道:“是是是,我是可疑,你仔细想一想,那晚你到底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奇怪,或者有什么事不对。” 燕如道:“说到奇怪倒也奇怪,那晚我明明在大堂里收药材,不知怎么就闻到一阵花香,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内堂里躺着了,而你那两个朋友好象已经醒了。” 这就对了,白云飞暗忖,燕如不是被人点了穴道而打昏,而是中了什么特别厉害的迷毒,所以晕了过去,贼人就是通过这个时间段,盗走了星楚的神珠。 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贼人为什么不杀人灭口?像燕如这种普通小民,他们为什么要迷昏她,难道是害怕她看见这些人的真面目?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些贼人的身份就一定不能见光,兴许是白云飞他们认识的熟人。 白云飞的脑袋不愧反应极快,他立即追问:“你说你闻到了一阵花香,什么花香?” 燕如皱眉回忆:“像是菊花。” “菊花?”白云飞失声道,“这落叶国蓝彩城地处北方寒冷极地,纵然是深秋,菊花也难以生长存活,这些盗贼怎么可能携有菊花?” “什么贼不贼的?老娘我在这里守了两年店铺,没哪个胆大的毛头小贼敢来偷东西。”燕如振振有辞。 白云飞笑道:“有菊花的香气,也就说这伙人,他们并不是蓝彩城的人,兴许是从他国而来,能把菊花带到这里来的人,这需要多大的物力财力?这样的人,天下还能有几个呢?”他就从这丁点的线索里找到了答案。 这答案就是——逍遥侯! 白云飞和逍遥侯第一次碰面时,逍遥侯的那种排场,那八个提着金黄色菊花篮的少女,那满街的花香仙乐,这是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线索。 尽管这线索不一定正确,但白云飞现在也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向城里的丰桥驿馆走去。 逍遥侯的车队马队全安顿在那里,他人却到了皇宫。 白云飞只希望能这里找到线索,他内心并不希望这件事真是逍遥侯所为,但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丰桥驿座落在西郊,满庭青松苍翠。 巨大的迎客松下是一个宽大的雨花岩铺成的庭院,现在雨花岩上躺满了死人,遍地鲜血。 看到这等景象,白云飞已完全怔住,完全惊呆。 逍遥侯车队中的那八个少女,两个带剑随从,以及那些吹拉弹唱的佣人,一个不剩的全躺在这里。 从他们躺着的姿势看来,他们临死前几乎没有抵抗就遭人毒手。 白云飞的脸色沉了下来,有人已经比他先到一步,斩断了一切线索。 不过他很快就手足冰冷,因为他又看见了活人。 四个活人。 这四个人本来应该是死人,但现在他们活了,而且都在尸体堆中。 谢林蹲在尸体边,拿着切刀在切枣子糕,他真给死人卖切糕? 野空一派脚夫打扮,挑着根扁担走来走去,他挑的是尸体。 金风坐在松树下的石桌边喝酒,一边欣赏死人一边品酒,连酒的颜色都是血红的。 赛雷拿着十字架和经书,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为死人做祷告。 若是别人看到这情形倒还不怎样,但白云飞却毛骨悚然。 在赶往蓝彩城经过六原镇时,白云飞见到的就是十一郎杀死这几人后尸横遍野的场面,现在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四个人居然复活了。 难道真是阴曹地狱人满了,阎王爷要他们回来? 白云飞虽在惊惧,但脚步还是迈了进去。 一迈进去,四个人就同时抬起了头。 白云飞的目光落在金风身上:“神鞭手金风?” 金风笑道:“白大侠好厉害的眼力,不如过来同饮一杯酒如何?” 白云飞点点头,走过去坐在金风对面拿起桌上的酒壶,居然硬是面不改色的喝了一大口,然后道:“这是最正宗的女儿红,要从江南那边带到这儿来,阁下果然有本事。” 金风笑得更厉害了:“白大侠的胆识和气量真是令人佩服,江湖传言果然不假。” 白云飞沉声道:“你本来应该死在朱家镇郊外,想不到你又活了。” 金风大笑:“方烈以为他真可以杀死我,然后冒充我进行那个杀人计划?” 白云飞道:“他难道没有冒充?” 金风笑道:“他是冒充了我,他以为他营救十一郎的计划天衣无缝。” “结果呢?”白云飞面无表情的问。 金风大笑:“白大侠聪明绝顶,应该知道结果如何?” 白云飞转头看了看谢林几人,这几个人好象全在为尸体忙活,白云飞喃喃道:“谢林、野空,赛雷,这三个人是杀手中的好手。” 金风道:“确实是。” 白云飞叹息道:“但他们要杀十一郎,那还差得远。” “确实是差得远。”金风的回答显得很机械。 白云飞道:“所以唯一可以解释的,他们根本就是别人让他们去送死的,死得可真够冤枉。” 金风还在笑:“确实够冤枉。” 白云飞道:“但他们至少完成了真正的任务,让十一郎中了毒。” 金风哈哈大笑,拊掌道:“厉害,厉害。” 白云飞却笑不出来:“既然你知道方烈冒充了金风,你将计就计,让方烈救走十一郎,把十一郎背到百草堂,方烈自然要为十一郎求救而奔走,这恰恰正中你们下怀,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 “问得好。”金风笑道,“要找十一郎,就得先找白云飞,白大侠见识广博,知道七巧化骨散这毒药厉害,情急之下必然要夜闯皇宫抢劫天眼神珠。” 白云飞叹息道:“好厉害的计谋,好厉害,这一条穿针引线之计,真是演绎得淋漓尽致,想出这个计策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金风阴恻恻的笑道:“白大侠也是天才,这计划不也被你看穿了么?” 直到现在,白云飞才明白,原来所有不安的感觉源自星楚的天眼神珠,这些杀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十一郎,而是要把星楚引出宫,让她毫无防备,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最后丢失神珠。 但是这中间又有很多疑团,白云飞隐隐觉得棘手的还不在于怎么拿回神珠,而是在于眼前这四个人,他叹息道:“天才之所以聪明,就是因为他总是不知不觉的被人利用,天才其实就是傻蛋。” 金风笑道:“我常听人说,东胜国的白云飞聪明绝顶,料事如神,起先我还不太相信,现在亲见尊容,我真是不得不信。” 白云飞沉下脸,道:“你们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了?” 金风笑道:“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更早,更快,恐怕也只有你才能摸到这里来。” 白云飞冷笑道:“你们的胆子可真是大得惊人,连逍遥侯的人都敢杀,你们就不怕逍遥侯返回来追杀你们?” 金风大笑:“难道我们站在死人堆中就是凶手?白大侠凭什么认为逍遥侯的人是我们杀的?这地方的人都死光了,这些人兴许是你白大侠杀的呢?” 白云飞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这次终于遇上劲敌了,他沉声道:“那么,我该怎样洗脱我的冤名呢?” 金风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白大侠确是聪明,逍遥侯神功无敌,谁惹上他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看来白大侠也是忌惮得很。” 白云飞也笑了:“你们又何尝不是?” 金风收起笑容,冷冷道:“其实洗脱白大侠的罪名很简单。” “怎么个简单法?”白云飞问道。 金风道:“我要你回去。” 白云飞的瞳孔忽然收缩:“回去?回哪儿去?” 金风冷冷道:“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回你的东胜国,继续做你逍遥自在的大侠,再也莫要来搅这趟浑水。” 白云飞道:“倘若我不回去呢?” 金风笑道:“你执意要查下去,只怕对你不利。” 白云飞忽然拿起了酒杯,笑道:“我就要看看怎么个不利法。”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三十四章 青龙会高手 第二百三十四章 青龙会高手 庭院里忽然掠过一阵凉风,满庭俱是凉意。 这股凉意同样直袭白云飞全身。 以前无论遇上什么样的对手强敌,白云飞总是无所畏惧,毕竟那些对手各有各的缺陷。 像辛梦来,过于自信自己的武功;像金元正,算无遗策却不敌十一郎快剑;还有陆震风,说到底他是个外强中干的人,但这次却不一样,因为金风缓缓道:“白大侠,你见识非凡,总该对‘青龙会’有所耳闻吧?” 白云飞的眼皮如针刺一般跳了一下。 他当然有所耳闻,岂止是耳闻,简直是听得太多了。 几百年来,江湖中最神秘最可怕的组织就是这青龙会了,传言这青龙会一共有三百六十五处分舵,势力遍布全天下,里面的高手是多得数不胜数,早在很多年前一代枭雄上官金虹创立的金钱帮比起它来根本就是一根小草,就连任天行的魔教都差他差得太远,甚至连小李飞刀、谢三少爷、燕十三这些名侠都奈何它不得。 不过这青龙会却不同于一般的组织,像陆震风的长州城、风愚子的海南国、金元正的金家堡,辛梦来的静月山庄,任天行的日月神教,这些帮会门派都在明,都有野心,都喜欢出风头,但青龙会却不是这样,他们在暗,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更没人清楚他们要干什么;他们虽没有什么野心,但他们以自己定的规则行事,谁要是阻碍了他们,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逃避惨死的厄运。 就是这样一个组织,一直以来白云飞都以为是个传说,想不到这个传说竟然是真的,青龙会竟然真的存在。 他白云飞若是真的要和对方斗,那无疑是一个痴人要和天斗。 金风笑道:“白大侠,我奉劝你还是赶快回东胜国吧,我可以保证,我们丝毫不会难为你。” 白云飞沉默着,忽然哈哈大笑:“原来如此,你们四个老家伙背后是有青龙会在撑腰,难怪胆大包天,连逍遥侯的人都敢动。” 金风的脸色变了变。 白云飞笑道:“江湖传说,西方大光明顶一直是个武学邪教的集中地,三十六妖岛、七十二鬼窟,全是些邪派高手,而这么多高手中,其中四大光明护法武功最高,也是百年来最杰出的高手。” 白云飞的眼光一一落向谢林、野空、赛雷、金风,然后缓缓道:“青风、古松、山岩、流云四位居士本是红尘俗世之外的得道高人,真想不到居然做了青龙会的傀儡走狗,任人摆布。” 他虽在笑,但内心也十分紧张,这四个人已近四十年不曾在江湖中出现,几十年前在江湖中出现时早就被人们惊为天人,连魔教教主任天行都对他们四个忌惮三分,现在经过四十年的苦修又重出,不得不说,要对付这四个老怪物,白云飞毫无半点把握。 流云哈哈大笑:“好,好眼力,白云飞确实是个人才,老夫三十年不曾出来,想不到后辈中人居然还能认得我们。”他一边说一边撕下了脸上精美的人皮面具,其他三个人也跟着撕下面具和伪装的衣衫。 四张苍老的面孔出现在白云飞眼前,这四人就真如他们的名号一样,青风居士一派仙风道骨的道装打扮,手里拿着一根白色拂尘,旁人若不知情,恐怕真认为他是个道士; 古松居士穿着件绣着古怪符号绿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把大折扇,像是个游山玩水的老者; 山岩居士更是人如其名,他的脸不但苍老,而且面部肌肉硬邦邦的就像是一块灰色的山石,又臭又硬,他拿着的是一把奇形怪状古剑。 这种剑连白云飞都叫不出名字,弯弯曲曲的神似金蛇郎君的金蛇剑,但它形状却比金蛇剑更古怪,更狰狞,更可怕,让人一看就觉得毛骨悚然。 而流云居士拿着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虽然长剑看去似乎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一样给人一种剑气迫人眉睫,剑光寒冷彻骨的感觉。 “我就说死人不可能复活。”白云飞吐了口气:“看样子打起来我似乎绝不是你们的对手。” 流云笑道:“早就听闻暗夜流光剑从燕南来手中流传于白云飞之手,今天我也想见识见识。” 白云飞笑道:“我看最好还是不要见识的好。”说这句话时,他就像条滑鱼一样眨眼间就退到了进来的墙角边,这一退当然出人意料,其目的就是一退一跃,越墙逃走。 流云四人当然不是省油的灯,白云飞的脚尖几乎在就要踮起凌空后翻的时候,一把大折扇就像风筝一样从空中飘了下来。 看似轻飘飘的无力,但扇上的劲力却让白云飞顿时感到呼吸一窒,这一扇犹如泰山压顶,虽并未直接压向他,但他若敢向上倒翻,这扇子恐怕会把他连人带墙碾得粉碎。 白云飞本以为那折扇公子单小楼算是把扇子用得出神入化的人了,现在见到这古松居士的第一扇,他觉得单小楼那扇子简直就是一张烂纸。 白云飞忽然斜上双拳齐打,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浪朝天呼啸而去,“砰”的一声闷响,半空中拳头的劲风和扇上的劲力剧烈碰撞。 然后就是“哗啦”一声,墙倒塌了。 原来白云飞借着这冲撞之力破墙退走,这一着无疑高明,原因就在于他反应快。 他虽快,但青风居士更快。 青风居士的拂尘忽然张开,旋转,突前,这一着居然酷似白云飞的“浪里寻花”,拂尘掀起的劲风旋开了灰尘渣滓,而且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尽管白云飞退了出去,但速度却因这股吸力而大为减弱。 他还没来得及运功抗拒,山岩居士的剑又到了,这把怪剑不但形状奇特,而且连剑式也古怪飘忽,白云飞明明看见那剑从拂尘的正下方钻上来,不知怎的却像蛇一样左扭右摆的摆到了正上方,而酷似三角蛇头的剑尖居然隐隐指向他腿上的环跳穴。 他们三人出手不但快,而且险,更重要的是经验相当丰富,对白云飞也是相当的了解,三人先后出击,不先求一击毙命,而是紧紧的缠住白云飞,让他没时间提气施展绝顶轻功溜掉。 这种情况下白云飞只有退,一退再退。 流云居士的长剑当然不会闲着,他的剑式如天外流星,剑光一闪,一道白亮的光芒就直飞白云飞咽喉。 也许他出剑的速度还不及十一郎那么快,但在这种其他三人夹击的情况下,这一剑的致命程度就不容小看了,因为它没有后顾之忧,就像两军交战,防御措施已经完全妥当,他只顾放手进攻,对手迟早要中招,随便中一招,后果就是死。 拂尘、折扇、怪剑,外加一把处处都从意想不到方位作致命一击的长剑,这配合简直毫无瑕疵,逼得白云飞喘不过气来,白云飞就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有好几次,白云飞愣是凭借强大的内力用肉掌强行推开流云的剑身,否则的话他足够死上六七次了。 丰桥驿馆的庭院外,落叶簌簌,剑光阵阵,一场令人心惊肉跳的打斗正在进行。 随着白云飞渐渐的退到湖边小桥上时,青风的拂尘和古松的扇子同时封死了白云飞的退路,流云和山岩的剑“唰唰”两声,冰冷的剑锋分别架在了白云飞的脖子两侧。 这下白云飞终于不敢动了,缓缓的举起了双手,不禁笑道:“我早说了,一打起来我绝对不是你们的对手。” 流云看着他,目中闪动着沉思之色,道:“你居然能接下我们四人联手的四十招,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他并没有说出他心里的疑惧,那就是白云飞这么年轻,却有这么高强的内力,还真不知道他这内力是怎么练成的,而且他们四人若不是抢得先机引白云飞入局,一旦白云飞拔出剑来,一旦单打独斗,结局怎样那又很难说了。 白云飞虽投降举起双手,但脸上仍然笑嘻嘻的:“流云先生怎么不杀我呢?” 流云冷冷道:“我要你回去。” 白云飞笑道:“我现在若再说不回去,恐怕你这剑上就要见血了。” 流云笑道:“早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要求对你来说一点不难。” “是不难。”白云飞忽然放下双手,笑道,“好,我回去。” 山岩冷冷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白云飞笑道:“我既已答应,自然会遵守诺言,我若反悔,你们一样可杀了我,这之间难道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么?” 流云忽然撤下了剑,笑道:“那当然,我们肯定相信你,人人都知道白大侠一诺千金,不但对他的朋友讲义气,而且也对他的敌人讲信用,我们若不信你的话,那还能信谁?” 山岩半信半疑的也撤下了剑。 白云飞边退边笑:“好,我现在就回去,回去继续做我的大侠,绝不再来管闲事。”说完,他猛的转身,居然不紧不慢的向大门外走去。 走得几步,流云冰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给我站住。” 白云飞转过身,笑道:“流云先生还有何吩咐?” 流云道:“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我不能让你回去。” 白云飞终于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反悔。”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三十五章 前往大沙漠 山岩盯着流云,冷冷道:“你不让他回去?” 流云还未答话,白云飞却抢先笑道:“他当然不会让我就这么一走了之的。” “为什么?”山岩想都未想就问了出来。 白云飞笑道:“我都知道了你们不少秘密,若就这样走了,你们四位居士的消息就会被我传出去,试问流云先生怎么放心我回去?” 古松摇着折扇哈哈大笑:“我说白兄弟,你肯定不会传出去,因为你一向是个讲信用的人,你说是不是?” 白云飞也哈哈大笑:“对,我就算是个很讲信用的人,问题在于流云先生却不是,纵然我答应对这件事守口如瓶,流云先生仍然不会相信我。” 古松道:“哦?” 白云飞道:“只因像四位这种为青龙会卖命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别人?老狐狸的毛病就是不但怀疑别人,通常也怀疑自己。” 流云居然一点也不脸红,他沉吟着,道:“这小子诡计多端的太狡猾,不能这样放他走,我们可用他来作开路先锋。” 这下轮到白云飞疑惑了:“开路?” 流云注视着他:“你不敢?” “我敢。”白云飞道。 流云冷冷道:“青龙会的话你也信?” 白云飞悠悠道:“你是那种人,所以你把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看得和你一样。” 流云沉默着,道:“好,我就姑且信你这次。” 白云飞道:“我还有个问题。” 流云冷冷道:“说。” “这些逍遥侯的门人,究竟是不是你们杀死的?”白云飞注视着满地尸首。 流云冷冷道:“不该问的你最好不要多问。” “那么该问的是不是有人自然要告诉我?”白云飞笑着,他虽在笑,但就凭流云这句话他已经明白,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们杀的。 逍遥侯门人的武功他也是见识过的,至少那两个蓝衫随从有着“草上飞”**成轻功的火候,八个少女也不是普通角色,但从他们死亡的情况来看,几乎是被人一击毙命,而且好象是被十分霸道的掌功打死的。 这么多人同时死亡,流云四人联手也未必能做到。 难道说青龙会派出来的人不仅仅有流云四人,而且还有其他帮手,如果真有的话,那这个帮手也确实太强了。 想到这一点,白云飞就觉得压力更大,要从这些棘手人物手上把神珠夺回来,那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其实最关键一点,青龙会要神珠干什么? 连大光明顶四大护法都出来参与这件事,足见这神珠的份量也是举足轻重了。 白云飞笑道:“不知流云先生要我去哪里开路呢,说到地形,我倒是蛮熟的。” 流云阴恻恻的笑道:“我现在要你出城,往西面走。” 白云飞的脸色变了变,继续笑道:“往西走,走多远?” 流云笑道:“有多远走多远。” “哦?”白云飞疑惑着,“往西是六原镇,天星桥,再往西就是云宵山大雁塔,难道四位也想去凑热闹,看看旷古烁今的决战么?” 流云笑道:“我还要你再往西。” 白云飞的笑容凝结了,再往西出了落叶国边境就是大沙漠了。 大沙漠环境险恶,多的是风沙尘爆,人力怎能胜天?再往西岂非是自寻死路? 流云盯着他笑道:“白大侠难道不敢?” 白云飞也盯着他手中的剑笑道:“去沙漠里渴死,也总比被乱剑刺死的好。” 流云大笑:“早说了白大侠识时务。” 丰桥驿很快人影闪动,一行人缓缓走出大门,只留下满地尸首。 白云飞走在最前面,四个老头子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看这四人悠然自得的表情,似乎根本不怕白云飞溜掉。 “他会不会耍滑头溜走?”山岩悄悄的问道。 “他不会溜。”流云一万个放心的表情。 “哦?” 流云淡淡道:“他才从宫中安然无恙的出来,想必是那皇帝和星楚要他出来找神珠。” 青风道:“何以见得?” 流云道:“你们发现没有,十一郎没有和他一起,他们两人向来是锤不离秤,秤不离锤,那国师为救十一郎与十一郎有鱼水之欢,想必十一郎已被她缠上,一时半会脱不了身,白云飞才会出来找那宝物。” 山岩道:“难道他们也对神珠有兴趣?” 流云道:“他们有没有兴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小子是想利用我们。” “利用我们?”青风问道。 流云道:“这小子很聪明,知道宝珠被我们劫走了,想通过我们找到线索。” 青风无不疑虑的说道:“但是大龙头如果知道我们暴露行踪的话,那恐怕……” 流云冷笑道:“你忘了谢林他们几个人是怎么死的,难道你想学他们一样的下场。” 青风、古松、山岩点点头,对流云的看法深以为然。 走在前面的白云飞更是胸有成竹,悠然得意的模样。 流云四人在后面议论,其实他也猜得**不离十。 这四大护法不但武功高强,而且阴险狡猾,其中以流云为甚。 天眼神珠不一定在流云他们手上,但流云他们知道的信息却绝对比他白云飞多,而且白云飞隐隐觉得,流云要自己开路去大沙漠,里面大有学问,这个学问就是——“怕死”,他要利用自己神通广大的本领去避开沙漠里那些天灾。 但是这大沙漠和神珠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云飞没有问,他也不必问。 因为流云迟早要追上来找他。 果然,在城中逛了半天,流云终于忍不住走了上来,面带怒色:“我要你往西边走,你绕来绕去的绕了半天究竟搞什么把戏?” 白云飞大笑:“沙漠里那么干燥,起码要带点水才行。” 流云盯着他不说话。 白云飞眨了眨眼,继续笑道:“如果我们走得远,最好是去马行,找两匹骆驼驮点水和干粮。” 流云冷笑道:“不错,是个好主意。” “当然是好主意。”白云飞干笑着,其实他在城里逛来逛去目的无非是在拖延时间。 倒不是说他不想去大沙漠,而是想撞上一个熟人,告诉那熟人,他白云飞到大沙漠里去找天眼神珠了,然后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那么后面的人自然就会追上来。 流云四人当然不是傻子,知道他在打这样的如意算盘,不过也并未反对,他们就要看看白云飞到底要搞什么把戏出来。 “我说流云先生,沙漠里白天热夜晚冷,很容易染上风寒,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们可以去买店药。”白云飞振振有辞。 流云道:“你还怕风寒?” 白云飞道:“我当然怕,难道你们不怕?” 流云四人不禁笑了,白云飞既然怕风寒的话,那么证明一件事,他的内功还不怎样。 这四个老家伙内功精湛,早就到了冷暖相容,寒暑不侵的境界,用白云飞的思维来解释,也就是900点以上的内力,其实他白云飞早在蓬莱岛上的时候也达到了这种境界,此刻不过是佯装而已。 所以白云飞大摇大摆的又来到了百草堂。 这里已是他最后的希望,他现在只希望那多嘴婆燕如聪明点,把这消息散播出去。 遗憾的是燕如并未在铺子里,白云飞反倒在这里遇见一个久违的人。 一袭华贵的蓝色衣衫,清丽而娇美的容颜,举手投足之间虽然已带了一些王家贵族的气息,但仍掩盖不了她淳朴可爱的气质。 一看见白云飞,纳兰真就飞快的跑了过来。 “白大哥。”纳兰真开心的笑道。 白云飞更加开心,看来方烈无愧为天行者,这才几天,居然把纳兰真从东胜京都请到了这里,这脚程实在够快。 “就你一个人?”白云飞问道。 纳兰真道:“不,还有冯姐姐,蓝大先生,心眉大师他们随后就到蓝彩城。” 白云飞喜出望外:“太好了。” “这可一点都不好。”流云沉着脸走了上来。 白云飞笑道:“流云先生又有什么高见?” 流云冷冷道:“你若是想搬救兵的话你就错了。” “哦?” 流云道:“我现在就要你走。” 纳兰真迟疑的看着白云飞:“他们是……” 白云飞眨眼笑道:“这四位老先生都是我的护法,保佑我去西天取经,一路上护送我。” 纳兰真注意到古松身上那件绣满各种古怪符号的绿袍,不由得一阵寒颤。 这四个人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好人。 不过纳兰真冰雪聪明,一听白云飞这么暗示,再看眼前情形,也知道白云飞是受这四人要挟,要往西行。 流云冷冷道:“白大侠,你要再拖延时间,我们也不妨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了。” 白云飞嘿嘿一笑,道:“流云先生的话我怎敢不从?不过这位姑娘可是我的好朋友,我们说两句话就走。” 山岩冷笑道:“这个小妮子这么漂亮,我看是你的小情人罢。” 纳兰真立即瞪着他。 白云飞笑道:“是小情人又怎样?难道山岩先生不允许白某幽会情人?” 山岩道:“想不到你好这一口。” 白云飞不再理他,拉过纳兰真溜到大厅里,两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好一阵。 谁也不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三十六章 新龙门客栈 沙漠。 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片黄色的海。 只不过这片汪洋大海热得实在令人受不了。 从蓝彩城出发,经过六原镇,天星桥,云宵山等地,白云飞和流云四人牵着五匹骆驼一路西行。 他们行走得并不快,尽管五个人的功力都了得,但谁也不愿把力气浪费在沙漠上,更何况现在还未走出落叶国边境线,这只是大沙漠的边缘入境地带,进入中心区域还早得很。 落叶国和大罗国之间的沙漠险恶之地方圆几十万里,要通过这片鬼地,对任何一个武林高手来说都是一种考验,尤其是对白云飞他们这种不会瑜珈武学的人来说。 但他们五人却走得也并不慢,白云飞注意到一路上流云四人每到一地坐下就吃喝,从不掏钱付帐,换句话说,青龙会果然神通广大,一路上为他们扫出了不少障碍。 现在这个地方是沙漠边缘的一个小镇,站在这小镇惟一的客栈门口,已可望见那无边的大沙漠。 白云飞看着骆驼驮着的那几十个装满清水的羊皮袋子,喃喃的说道:“要撑过这片大沙漠,我看这点水是不够的。” 流云道:“当然不够。” 白云飞道:“你明知道不够,那还坚持要来?” 他不等流云回答又继续道:“这沙漠里难道还有奇珍异宝不成?你们坚持要来?” 流云道:“水不够也不用怕,反正你有办法走得过去对不对?” 白云飞苦笑道:“你真把我当救苦救难的菩萨了?这大罗沙漠几百年来都没有几个人能往返来回。”他抬头看了看烈日当空的天色,吐了口气:“听说大罗国的使节来落叶国给女王祝寿,一行二十人牵了五十匹骆驼,装了近千个水袋,还带了磁石和指南针等装备,最后到达这里时,骆驼一匹都没活下来,五个人都是被这镇上的人救回来的,可见穿越大沙漠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流云道:“但你不是大罗使节。” 白云飞道:“但我也不是神仙。” 青风冷冷道:“那你可以回去,我们绝不为难你。” 白云飞嘿嘿笑道:“青风先生要赶我走?” 古松大笑道:“只怕现在赶白兄走,白兄弟也不会走?” “哈哈,我当然不会走。”白云飞大笑着,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天眼神珠的去向就在沙漠里,现在流云四人真要赶他也赶不走他。 客栈并不像蓝彩城的万华楼那样宽阔大气,倒像是个破败的庙宇,不过它却有个响亮而老套的名字:新龙门客栈。 一般来说,叫龙门的客栈都处于极地边缘,有道是一出阳关无故人。 见到白云飞这种江湖客的打扮,老板迎了上来:“几位客官住店么?已经没房间了。” 他做生意的态度倒是直接,开场白就直接把白云飞五人震住。 山岩冷冷道:“你这生意倒是做得,我们还没问你,你想赶我们走?” 老板看了看他腰上的怪剑,也不害怕,只是淡淡道:“几位若是喝酒吃菜,小店倒可以招待,要住店休息后再往西行那便恕我不能招待了。” 流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道:“掌柜好象知道得不少,不过你好象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我管你们什么人,来这里就是顾客,掏钱付帐。”老板冷冷的说道。 白云飞忽然笑了,他看得出来,这里已经脱离了青龙会的势力范畴,流云这四个老家伙虽然做了青龙会的走狗,但前往大沙漠似乎并非是他们大龙头的主意。 客栈中人并不多,流云找了张桌子坐下:“把吃的喝的端上来。” 老板是个痛快人,立即就把吃的喝的摆到他面前。 一盘烙饼,一盘冷馒头,一碟豆角,外加一壶淡酒,酒的颜色就像是沙子,但更像是马尿。 山岩脾气火爆,顿时一拍桌子:“你就让我们吃这些?” 老板冷冷道:“这两天能吃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 山岩正欲发作,白云飞却立即笑道:“这极地偏远之处是不能和大城市相比,有得吃就不错了。” 老板干笑了两声:“还是这位公子明事理。” 流云似从老板的话中嗅出了什么,道:“掌柜的意思是这两天,也就是说不是在这几天里来这儿,掌柜就有好酒好菜?” 老板斜着眼睛:“吃就吃,哪里这么多废话?” 流云阴恻恻的笑道:“好,我不问。”说完他动手拿起一个馒头。 白云飞忽然发现这客栈老板好象还不简单,不过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江湖上有这样一号人物。 白云飞也吃喝着道:“我们吃了就走?”这话是冲流云问的。 “没房间住,不走的话去哪儿?”流云道。 白云飞道:“难道去沙漠里睡大觉?” 流云冷着脸不说话,反倒是老板瞪大了眼睛:“你们要去大罗沙漠?” 白云飞笑道:“是啊。” 老板忽然一言不发的走上前,把桌上的酒菜收起就走。 “你干什么?”山岩怒了。 老板冷冷道:“你们要去自杀与我无关,别糟蹋我的酒菜。” 白云飞笑道:“我们怎么可能是去自杀的呢?” 老板冷笑道:“去大罗沙漠的人,我还没见过有谁活着回来过,你们不是去死是干什么,走走,快走,别让我这店里沾上晦气,要喝酒去阴间喝冥酒,别来我这里搅合。”他一边说一边就推着白云飞往门外赶。 白云飞只有把流云看着,流云阴沉着脸站起身:“掌柜的,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死?” 老板冷冷的看着他,道:“你们又凭什么认为在大罗沙漠里不会死?” “就凭这些。”山岩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门口停着的那五匹骆驼。 老板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几匹骡子扛点水就可以在沙漠里活下去?简直是小毛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他居然把山岩这个老家伙说成是小毛孩子,白云飞忍不住想笑。 古松忽然拱了拱手:“掌柜,在下等有要事前往大罗国,势必就要穿越这大罗沙漠,老先生若是有什么高见,不妨请指点迷津。”这古松倒是谦谦君子的模样,说起话来彬彬有礼,不过老板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鼻孔里哼着气不说话。 白云飞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大锭银子放在桌上,笑嘻嘻道:“还是让这个来请掌柜的开开尊口吧?” 一看到银子,老板立即就笑了:“还是这位公子懂事。” 白云飞立即恭敬道:“请掌柜指点。” 收了银子,老板立即就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前两天这里过去了好几批旅客,都说是要去大罗沙漠,我这家客栈开了二十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多人要去大罗沙漠的。” 这第一句话就让流云四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无疑是个重要的消息。 白云飞赶紧道:“掌柜,这大罗沙漠真有那么可怕?” 老板瞪了他一眼:“你也是年轻不知天高地厚,还不知道大罗沙漠的可怕,敢去找死,这沙漠地带共分三层,外围是戈壁,中间是沙丘,至于最中心……”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可怕的表情,忽然不说话了。 流云四人面面相觑。 白云飞悠然道:“我也知道戈壁滩荒芜人烟,寸草不生,要活下去确是困难,而沙丘上却是多风沙尘暴,流沙肆虐,稍不注意人就死于非命。” “知道就好。”老板冷冷道。 青风道:“那最中心地带又是个什么情形。” 老板依旧是那冰冷的态度,但就是不说话。 白云飞笑嘻嘻的在怀里摸啊摸,终于摸出来一张千两银子的银票。 一见银票,老板又笑了:“懂事,懂事,公子确实是个懂事的人。”他这才开口道,“你们总该听说过沙漠妖城吧?” “妖城?”这次连流云四人都瞪大了眼睛。 老板道:“不错,这沙漠妖城存在于沙漠最中心地带,据说是上古妖魔存在之地,老头子我在这里开店大半辈子,见过无数人去寻找那妖城,可惜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 “真的假的?”白云飞怀疑似的盯着他。 “当然是真的。”老板振振有辞,“这妖城中藏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喝不完的美酒佳琼,看不完的绝色美女,学不完的武功秘籍,乃是这百年来大罗沙漠里的大宝藏埋藏地。” 白云飞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流云:“看来果然沙漠中果然有宝藏。” 老板忽又道:“只不过,这妖城谁也不知道它在哪里?有人说是天上,也有人说在地下,里面有数不清的妖魔鬼怪,至今为止,去寻宝的人还没有一个人回来过。”他顿了顿,道:“你们若是去寻宝,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去了,前几天那些客人死活不听我的劝告,他们执意要去,是死是活我也管不了。” 流云忽然道:“我们并不是去寻宝。” “哦?”老板盯着他。 流云道:“但我们也必须要经过这沙漠中心地。” 老板淡淡道:“你们过不去。” 青风忍不住道:“为什么?” 老板看着门口的骆驼道:“凭你们这点骆驼和清水,根本是去送死。” 一行人全部愣住。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三十七章 邪派大集合 老板道:“每年大罗国的使节罗大人都会经过我这里。” 山岩冷哼道:“那又怎么样?” 老板道:“前几天他回大罗国去,你们知道他带了多少东西么?” “多少?” 老板缓缓伸出三个指头比了比。 “三十个人?”流云问道。 “不是。”老板摇头道:“是三百匹骆驼。” “啊,这么多。”众人惊讶道。 老板道:“这三百匹骆驼不但驮满了清水,干粮,帐篷,被褥,而且还带着磁石,指南仪,火药兵器等等,这么多年,只有他每年能够顺利穿越中心地,而且来回往返一次,死伤惨重。” “都是那妖城所至么?”古松问道。 “他要是敢去寻那妖城,那他还能来回往返么?”老板道,“像你们这样马马虎虎的上路,不去妖城也是死路一条。” 白云飞眨了眨眼,道:“看来这次要去大沙漠的人还不少哇。” 流云面无表情,不过白云飞话里的意思他还是听得出来。 这么多人恐怕都是冲着天眼神珠去的,而这天眼神珠也许就和那妖城有什么关系,问题是神珠现在流云手上还是在青龙会手上?白云飞并不知道,他也并没有开口问流云。 像流云这种老江湖,问是问不出来的。 所以他还是问老板:“掌柜,你这里有没有现货出售,有多少我要多少,价钱不是问题。” 他倒是问了个很务实的问题。 老板冷冷道:“有现货,骆驼,清水,干粮,帐篷等等。” 流云大喜:“有多少,我全要,你开个价。” 老板道:“可惜的是前几天都被那大罗国的使节买光了,他们已经带着上路了。” “这……”流云四人张大了嘴巴,这是他们万万想不到。 不过流云又把白云飞盯着:“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白云飞笑道:“老板,我们想住一宿,你老人家看看能不能方便方便?” 老板斜着眼睛瞟着他:“看在公子出手阔绰的份上,现在还有一间柴房,你们方便就挤一晚上。”说完这句,他的手就伸到了流云面前。 这老板可算是个见惯了江湖世面的人,一眼就看出流云是他们这五个人的头,所以他那双要银子的手就伸到了头儿的面前:“拿来。” “干什么?”流云愕然道。 “住店不要银子么?”老板理直气壮。 流云一边把手伸进衣袖一边问道:“多少价钱?” 老板道:“五十两一晚。” 山岩差点跳了起来:“你这破店的柴房一晚上要五十两银,你怎么不去抢呢?” “不错,我就是抢。”老板冷冷道,“你们不干大可以去沙漠里去睡觉。” 山岩正准备大发雷霆,白云飞又把一张银票送到了老板手上:“呵呵,这里有五百两,我们住个十天八夜的没问题吧?” 收了银票,老板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当然没问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这人变脸倒是变得很快。”青风注视着老板远去的背影哭笑不得。 白云飞悠然道:“他虽市侩,但却诚实,你若是在这里开上二十年的店,你不爱钱我都不信。” 青风看着白云飞:“公子这话好象另有意思?” “嘿嘿。”白云飞干笑了两声,“有什么意思青风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 青风当然清楚,他们四大护法本是得道武人,却被青龙会收买,钱?权?美色?宝藏?这几样中肯定要占一样,否则什么样的东西能请得动他们四人呢? 流云干咳了两声:“这掌柜的看来不简单。”他这话也是冲着白云飞问的,意思就是问这老板的来历。 白云飞一脸无奈的表情:“我也不知道。” 流云道:“连神通广大的白大侠都也有不知道的事,看来这边荒之地果然多的是奇人异士。” 白云飞淡淡道:“我向来都不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我只知道一件事。” “哪一件?”流云赶紧追问。 白云飞道:“一间柴房都要收五十两银子,不知道上房和厢房一间要收多少?又有几个人有那么多钱住这么贵的房子,何况现在房间已经全满了。” 流云目光闪了闪,白云飞这句话说得实在很妙,那老板说这里客房满了,看来这些房间里住着的人都不简单。 他还再准备问些什么,白云飞却大摇大摆的向柴房里走去。 “他倒逍遥自在。”古松喃喃的说道。 一轮金黄色的圆月从沙漠中缓缓升起。 这个边陲小镇显得美丽而寂静。 白云飞和流云四人就拥在狭小的柴房里,一边看着明月,一边吃着干瘪的馒头。 这种事在旁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名满天下的白大侠和大光明顶四大护法居然在挤在简陋的柴房里。 而流云四人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山岩抓着馒头啃着,只觉得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但他却偏偏不能发着。 这时有人忽然敲门:“请问白云飞白公子是住这里吗?” 五个人顿时都抬起了头。 白云飞道:“请进。” 门开了,一个淡装白服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这妇人修长白皙,体态风流,乌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在灯光下看来,皮肤犹如少女般娇嫩,无论谁都看得出,她年轻时必定是个美人,现在虽然已到中年,却仍然有种可以令男人心跳的魅力。 她走进来的同时,身后还跟着两个佣人,其中一人端着一个食盘,另一人却端着两壶酒。 白云飞拱手道:“敢问阁下?” 妇人挥了挥手:“我家小姐得知名满天下的白大侠暂居此处,特送两份薄礼,望公子笑纳。” 两个佣人立即把东西放在白云飞面前,食盘里装着的是一盘白切牛肉,但闻香味就知是江南口味;而那两壶酒更让白云飞五人吃惊。 因为这是产自遥远安息国的葡萄酒,而酒中居然还飘浮着冰块。 如此沙漠,如此炎热,如此偏远,酒中藏冰,这种事只怕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简直可说不是人做得到的,但看这妇人丝毫不惊的神态,这种事好象平常得很。 这两份薄礼,远比什么礼物都贵重。 白云飞不敢怠慢,赶紧还礼:“恕白某冒昧,还请动问小姐芳名。” 妇人笑了笑:“区区贱名,不足为公子动听。”说完,她又挥了挥,退了出去。 白云飞还没来得及动,流云却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只见门外庭院静悄悄的,只有一片月光柔如轻纱,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这妇人居然是个轻功高手,来无影去无踪的,流云的瞳孔顿时开始收缩。 这小姐的老妈子仆人身手都如此了得,简直不敢想象她本人是何方神圣,这边陲小镇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多高人? 流云阴沉着脸走回柴房,白云飞半壶酒半斤牛肉已经下肚。 “知不知道是什么人?”流云冷冷道。 白云飞笑道:“来,过来吃一点,好酒好肉真是难得啊。” 流云冷笑道:“你还有心情吃得下去。” 白云飞道:“有好酒好菜,你却不吃不喝,你这人实在古怪。” 流云叹了口气:“看来你也不知道。” 白云飞笑道:“我只知道现在有吃的有喝,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岂非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 流云道:“你倒是乐观。” 白云飞笑道:“我难道不能乐观?” 流云沉下脸:“这家客栈腻也古怪,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江湖中人。” 白云飞放下了酒壶,笑道:“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 “什么话?”流云问道。 白云飞道:“又有人送礼来了。” 这句话一说完,流云就感觉到院子里好象有人正缓缓的向这里走过来,他一回头,那人就到了自己身后。 这一次,不光是流云,而且连山岩几人都神情一震。 且不说来者轻功有多高,仅是白云飞的感应本事就足够骇人,他们没发觉的,白云飞却先发觉了。 流云隐隐觉得白云飞在耍花样,但他却想不通白云飞耍的是什么花样。 “请问哪一位是白云飞白大侠?”这完全是句废话。 四个老头子,一个年轻人,谁是白云飞一眼便知。 与上次不同,这次走进来的是个年轻公子,他手上拿着一把扇子,颇有几分当初单小楼的那种潇洒神态。 不等白云飞他们先问,年轻公子先躬身拱手:“在下复姓西门,单名一个青字,早已听闻名满天下的白云飞白公子,恨未识荆,今夜花好月圆,良辰美景,愿请公子到院中品酒赏月,共叙人生。” 这里明明是偏僻的沙漠小镇,他却给你来个花好月圆良辰美景,简直让人笑得大牙,然而白云飞等人非但没有笑,脸色反而更加凝重。 西门青,这个名字倒与西门庆谐音。 一听这个名字,十个人有九个人要笑,可是十个人有九个人也被这西门青扭断了脖子,这就是嘲笑他的下场,只因十个人有九个都不知道茅山派。 这实在是江湖中一个很老的门派,自古以来就存在,这西门青就来自茅山。 相传茅山老道们都擅长各中奇门异术,虽是相传,但白云飞始终认同一句话,越是古老的东西往往就有它存在的道理。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三十八章 妖城的内幕 月是圆,但却没有花。 夜深是良辰,庭院却无美景。 院中石桌上准备了一桌子酒菜,虽不是江南风味和冰镇葡萄酒,但对吃了几天干馒头的白云飞等人来说,也无疑是美味佳肴了,毕竟在这种地方弄到这些吃的那还得颇费周章。 “公子在东胜国侠名远扬,小弟我今日见到公子实是三生有幸。”西门青显得很客气,说起话来的神态丝毫也不做作。 白云飞笑道:“西门公子过谦了,公子虽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白某却是深知公子大名,今日一见,颇是投缘。”他这话倒不是恭维,只因他也感觉得出,这新龙门客栈里这两天住着的都不是寻常人物,而且也都不是江湖上的正派人士,而是邪派人士。 其实如今的江湖并无正邪之分,只是邪派高手神出鬼没,做事都以自己的原则为准,在白云飞的概念区分中,十一郎可说是邪派剑客至尊了,而少林的心眉大师他们算是正派里的典范。 西门青恭恭敬敬的为白云飞倒了杯酒,正色道:“其实小弟并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心里有什么话都藏不住,今日在此见到白兄,正好畅所欲言。” 白云飞见他如此客气,立即道:“西门兄但说无妨。” 西门青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流云四人,道:“流云老先生,家父生前常提及四位大名,小生在此有礼了。” 流云也赶紧还礼。 西门青的父亲西门飞成名于四十多年前,一身武艺和道术神鬼莫测,当年在江湖中很是做了几件大事,就连当时相当出名的逍遥侯和最能惹事的任天行都要让他三分,流云四人当然不可不知。 西门青道:“其实小弟这次前来沙漠,正是奉家父之命前来。” “哦?”流云惊讶道,“传言西门兄这么多年在海外仙修,这次居然让贤侄前来所为何事?” 西门青笑了笑:“人人都敬重白大侠是当今江湖上的第一英雄侠客,小弟不敢客套,直言一句,小弟此行的目的恐怕和白兄一样。” 白云飞暗暗吃惊,这人的消息好灵通,天眼神珠失窃这件事可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不知这西门青是怎么套来的消息。 他虽吃惊,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西门兄可是为那天眼神珠而来么?” 西门青拊掌道:“白兄果然快人快语,小弟正是为此而来。” 流云四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极其难看。 西门青举起酒杯:“家父常提,当世十大神器之一天眼神珠乃是开启大罗沙漠的千年宝藏地之匙,有了它,凡人就可进入那沙漠妖城,一窥妖魔宝藏之地。” 这句话一下子就道破了玄机,白云飞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过他又觉得奇怪,在蓝彩城和纳兰真分手的时候,纳兰真却告诉他:天眼神珠可以寻找大沙漠中的水源。 当然,这个寻找的法门,她也告诉了白云飞。 白云飞忽然大笑道:“西门兄若是要寻神珠,找到白某可就找错人了。” 西门青笑道:“小弟并未找错人。” “哦?”白云飞盯着他,“白某身上可没什么神珠,唯一的千多两银票,也笑纳给这里可爱的掌柜了。” 西门青大笑:“白兄不但诚实,而且有趣,小弟这次见到白兄,实是人生一大快事。” 白云飞知道他还有下文,也不说话。 西门青又道:“其实小弟来到这小镇前就已打听清楚,神珠在最近被青龙会所得,而神珠的去向又往大罗沙漠方向而来。” 说这话时,他又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流云:“流云先生恐怕也知道这件事吧?” 流云心里一惊,看来对方早就搞清楚他们四个是青龙会的人,他也索性不再争辩,冷着脸道:“不错,神珠是被青龙会所得,西门公子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 西门青道:“白兄前来大沙漠,想必也为宝藏所动吧?” 白云飞道:“白某为友人所托,旨在寻回神珠,至于那宝藏被人传得这么神奇,白某倒也心动得很。” 西门青拊掌道:“这就对了,白兄意在神珠,小弟有个提议,不知白兄可愿接受。” “请说。”白云飞道。 西门青道:“这妖城中藏有长生不死之药,小弟只求这仙药,那神珠小弟丝毫不感兴趣,白兄若能帮我寻得仙药,小弟定当竭尽全力为白兄找到神珠。” 流云怔住:“长生不死的仙药,我怎的就没听说过?” 白云飞悠然道:“这交易倒也划算,只不过以西门兄之名望,难道还对那妖城有所顾虑?” 谁都知道妖城神秘险恶,不知座落何处,这本来是一句明知故问的话,但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西厢房的台阶上远远的传了过来: “顾虑之人又岂止西门公子一人呢?” 白云飞转过头,西厢房那边缓缓走来一行人,而说话之人,正是刚才来送酒菜的白衣美妇。 只见她扶着一个紫衣少女,缓缓的走下台阶。 原本白云飞等人都觉得这白衣美妇已经足够动人了,但她现在站在这紫衣少女的旁边,所有的魅力和光彩都显得微不足道。 没有人能形容这少女的美丽,正如没有人能够形容牡丹花在庭院里绽放时那种使群芳低头的惊艳。 她缓缓走过来,眼睛虽没有注视任何人,但所有人都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和那星楚都有一种令人折服的奇异魅力,星楚让人一看就体会到一种神秘、尊贵、圣洁的美,而这少女却是让人一看就让人想入非非,让大多数男人联想到一件事。 看到她,白云飞才明白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叫天生尤物。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旁边连流云四个老家伙都呼吸急促起来。 白云飞赶紧起身,拱手道:“不敢动问姑娘尊姓大名。” 紫衣少女还未说话,倒是西门青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神女峰的月影姑娘,想不到月姑娘居然也下峰入凡,来到了大沙漠。” 白云飞和流云等人顿时耸然动容,这个天生尤物居然是神女峰的人,这事真是越来越烫手,牵扯越来越大了。 神女峰实在不能算个门派,而江湖中知道她们的人也很少,但这却不意味着她们不出名。 神女峰的主人“玉观音”也算是当世的几大奇人之一了,她和逍遥侯、西门飞、任天行这些顶级高手齐名,在神女峰上多年专研道术不问世事,一身本领更是神鬼莫测,据说江湖中无论有多么难以解决的纷争,只要玉观音一句话,立即就可以解决,足见此人威力。 月影忽然道:“西门公子奉父亲之命前来,我亦正是奉家师之命前来,本是同路人,何必再相识。” 原来她是玉观音的徒弟,而且还有这样一个优雅的名字,月影。 果然是沙漠明月,光影秋纱,这种美是多么朦胧,多么有意境。 月影又向白云飞盈盈一拜,恭敬道:“白大侠名满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云飞只得还礼:“月姑娘有礼。” 月影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遍:“看来人都到齐了。” 流云几人面面相觑,这女子居然对这里的情况相当熟悉。 月影又对西门青道:“我见几位聊谈甚欢,本不想打搅,岂知我此行的目的竟和西门公子也一样,所以也不得不出来。” 西门青的脸色变了变,忽然笑道:“我也想不到,月大师终年在神女峰上静修,据说也得道成仙,难道也好那长生不死之药?” “家师无心江湖,我辈小徒自然要为家师分忧,故而代师出行,这难道有错么?”月影微笑着道,她这淡淡一笑,真是百媚横生,令流云四个老家伙不由得痴了。 白云飞暗暗好笑。 西门青叹了口气:“我道是神女峰的圣女不问世事,想不到也与世人无异,那又何必叫神女呢?” “西门公子这话是在说自己么?”月影微笑着回击他。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相互明讽暗刺,白云飞悄悄道:“他们二人看来是要动手了。” 果然,这句话一说完,西门青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他看似要喝酒,而酒杯忽然“呼啦”一声燃起了一片怪异的绿色火焰。 火焰燃烧本应该是光明而炽热,但这片绿火却莫名其妙让人感觉寒冷无比。 绿火向月影飞去,飞得不快不慢,白云飞只觉得,无论谁沾上了这火焰半分,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而西门青看上去好象连手都没动,轻描淡写的就把这酒杯挥了出去。 他虽轻描淡写,但月影更加漫不经心,白云飞注意到她的手指好象动了动,她手上好象有什么物事迎着酒杯飞了出去,飞出去时,白云飞就只能看见月光下的黑暗中,一团绿火与一团紫火相撞。 这些邪派高手的邪功真是匪夷所思,白云飞这种剑客简直是闻所未闻。 古松低头道:“怕是火上有毒吧?” 白云飞点了点头,古松眼力倒是很好。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临行前之夜 白云飞的猜测是对的,这两个人确实用的是毒功。 光看那一绿一紫的火焰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两团火焰在空中还并未像暗器交加那样,撞得劈里啪啦之响,碎屑乱飞。 两团毒火就像有两只看不见的手托着它们,在空中相互对峙着,燃烧着,仿佛两个内家高手在拼内力,连空气都“咝咝”作响。 许久,两团火终于渐渐的黯淡,火光逐渐消失。 西门青挥了挥手,酒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白云飞顺眼望去,那酒杯烧得就跟一块黑炭似的,还在冒青烟。 “这到底是什么武功?”青风面无表情的问道。 白云飞面色凝重的摇头,这邪派毒功他知道得并不多,但西门青和月影能把酒杯御起来飞舞,这份手法就不能让人小看了,那手法像内家功夫,也有些像先天气功,不过都似是而非。 到底是什么功夫,白云飞也说不个所以然来。 只听得月影轻笑道:“原来西门家的御气功也不过如此嘛。” 西门青脸上的肌肉动了动,正欲挥手再出招。 这时白云飞却忽然向柴房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各位我先睡了,你们变戏法慢慢变,反正这里四位老先生的兴趣都很大,他们看你们变。” 西门青和月影几乎同时道:“白大侠请留步。” 白云飞转过身笑道:“两位还有事?” 西门青立即换上恭敬表情:“小弟技艺拙劣,刚在白兄面前献丑,望白兄见谅。” 月影也肃然道:“白大侠请留步,小女子有要事和要白大侠磋商。” 其实这个时候,流云基本上已经清楚了今夜为什么会这么热闹了。 现住在这新龙门客栈里的人,无一不是顶尖的江湖高手,而且都是些世外高人,单论各自的武功可说都有各自的独道之处。 但大沙漠里环境险恶,危机四伏,要找寻那天眼神珠,很多困难和危机都不是武功可以解决的,那需要人智。 当今武林中,最能解决各种难题的人当然非白云飞莫属。 流云要留住白云飞,其目的就是要他在大沙漠里面开路,但西门青和月影岂非也是打的相同的主意? 果然,月影开口道:“白大侠,我知晓你为友寻宝,这份义气小女子非常钦佩,不过我可以保证,倘若没有我的话,你纵然能找到妖城之地,却无法进入。” 这句话才是白云飞真正感兴趣的,这月影显然知道天眼神珠的下落。 流云更是一怔,今天来的这些人怎么个个都这么神通? 月影缓缓道:“恕我直言,当今江湖,势力之大的第一派会莫过于青龙会。” 白云飞和西门青都盯着她。 月影道:“现在青龙会拿到了神珠,必然先我们一步赶往大沙漠,白大侠身在其后,沿途必然为青龙会各种势力所阻挠,月影可为你保证,普天之下,青龙会胆子再大,也不敢和神女峰作对。” 她这话确是实话,全江湖几百年都没谁敢和神女峰作对,就连当初震撼全天下的神剑山庄,都没有和神女峰有过任何冲突。 白云飞干笑道:“白某和神女峰素无瓜葛,月姑娘如此盛情,叫白某怎么好受?” 西门青道:“白兄,千万莫要听这女子胡言乱语,小弟与你联手,难道还惧一个区区的青龙会?” 白云飞盯着月影笑道:“还是再听听月姑娘如何解释。” 月影道:“白大侠倘若站在我这一边,月影同样可以保证,将来神珠一样可以落到你的手上。” 白云飞沉吟着,道:“这交易倒也不错,神女峰和西门家的人,我都信得过。” 流云冷冷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云飞笑了笑,道:“众位,我有个提议。” 西门青道:“白兄请讲。” 白云飞拱手道:“各位,大家此行目的都一样,现在那宝珠下落未明,妖城也不知身在何方,倘若我们这一闹,大家要的东西不但得不了手,反而让青龙会拣了便宜,况且大罗沙漠险恶,风沙多变,依白某愚见,大家不如结伴同行,同舟共济,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所有人都低下头沉思着。 听到这句话,月影忽然笑道:“倘若有行动细节,白大侠今夜不妨到我房内细商吧。”说完这句,她忽然率众转身离开。 白云飞笑了,看来这月影是赞成的。 流云却冷冷道:“她邀你去她房里。” 白云飞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你也可同去。” 流云居然脸红了红,道:“我……” 他的话立即被西门青打断:“白兄,我们明晨出发你看怎样?” 白云飞知道他也赞成了,不禁道:“好,就明晨。” 流云有些发傻,这些人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白云飞居然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打发了,他不得不惊奇。 流云看着西门青潇洒离开的背影道:“你找的帮手倒是不错。” “是不错。”白云飞笑道,“不过你却错了。” “哦?” 白云飞道:“流云先生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想去的地方不是妖城吧?” 流云冷着脸不说话了。 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的变化都看在白云飞眼中。 “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耍什么滑头。”山岩冷冷的说道。 “我当然不会耍。”白云飞笑道,“山岩老爷子莫非也是想去月姑娘房内?” 山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白云飞大笑。 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月光陪伴着白云飞。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客栈老板不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在了石桌边,端起了酒杯。 白云飞并不吃惊,笑道:“掌柜真是好雅致。” 老板抬头望着明月,出神的叹着气:“唉。” “掌柜为何叹气呢?” 老板喃喃道:“人生有八苦,爱恨离别,生老病死,想不到你们居然把最后一样给占了。” 白云飞笑道:“我们要死了?” “是啊。”老板叹气,“是要死了,你们要去找妖城,不死都难。” 白云飞沉默着,忽然道:“掌柜你这里卖不卖棺材?” 老板反倒怔了怔:“你想要我为你找副棺材?” 白云飞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把金叶子,正色道:“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这些身外之物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送给掌柜,倘若我死了,掌柜给我挑一副上好的棺材吧。” 这一次轮到老板吃惊了,这些金叶子少说价值千两黄金,白云飞愣是面不改色的把它送了人。 老板忽然大笑起来:“我在想一个问题,你生前朋友一定很多。” “哦?” 老板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你小子倒是很合我的胃口,也很懂朋友的心,想必你是一个很会交朋友的人。” 说完,他毫不客气的把金叶子接了过来。 这老板果然是个贪财的人。 白云飞也笑了,就凭这句话,这不近人情的老板已把他当作了朋友。 老板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像我的儿子,真的很像。” 白云飞目光闪动:“掌柜的儿子我倒没有见过。” 老板叹息道:“唉,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客栈,独自出去闯荡了,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不过他真的很像你,他若能有你一半就好了。”老板的口气里忽然有了一丝惆怅。 白云飞道:“我一直都未请教掌柜的贵姓。” 老板道:“我姓林。” 白云飞道:“林掌柜是个高人。” “哦?”林老板笑道。 白云飞道:“我若是林掌柜,也情愿一辈子守着这家店。” 林老板的神情很是萧索:“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了,不过看在你这千把两金叶子的份上,我送你一件礼物。” 白云飞道:“那太好了。” 林老板忽然从袖子里摸出一样物事。 白云飞定睛一看,他的礼物居然是一把小火器。 黝黑的枪管,坚硬的撞针,小巧的造型,白云飞对枪也算熟悉,一看这枪的小巧,也知道在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这算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枪了。 他不禁笑道:“这枪是上等货。” 林老板笑道:“好眼力,这是大罗国使节送给我的。” 白云飞眨眼道:“罗宾?” 林老板道:“拿去防身吧,我并不想真的给你挑副棺材。” 白云飞并未客气,伸手就接过。 这客栈老板确实很不简单,不过白云飞也并未深究他的身份,他只是有了种感觉,这次妖城之行,绝对比以前所有的经历都还艰苦,都还困难。 毕竟,到现在他都还没搞清楚,天眼神珠到底在不在流云四人手上,如果不在那么它又该在谁手上呢? 青龙会么?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四十章 沙漠有怪事 大罗沙漠比白云飞想象中更广阔,更不着边际。 以前在《剑光》中,这个区域已经是世界的边缘之地了,但现在他不但深入了沙漠中心,而且根据风向和沙丘的移动来看,这个区域之外的西边,也许还有更为广阔的天地。 这显然和《剑光》不同,至少大罗国的存在就不是空穴来风。 现在,白云飞一行共有十三人。 白云飞和流云四人,西门青带着两个随从,月影带有五个女仆。 这十三人一共牵了三十多匹骆驼出来。 开路的,当然是白云飞;流云四个老家伙跟在他身后;西门青和月影倒是像出行游玩的王公贵族,两人都高高的骑在骆驼上,不时望望这里,看看那边。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看的,除了黄沙还是黄沙,惟有不同的是就是沙丘的形状,以及太阳像个炉子一样从东边飘到西边。 白云飞和流云热得简直想把全身衣服都脱光,尽管众人都练有寒暑不侵的内功,但都不敢施展,这大沙漠无边无际的,浪费体力实在是一件不明智的事。 倒是月影身边的那个白衣美妇不时给月影递上冰块,月影就用纱巾裹着冰块敷脸。 “难道说她还练有寒冰掌这一类的阴柔内功?”白云飞暗自想道,“而且内力也到了生生不息的境地,这些神女峰的女子果然邪门。” 山岩几人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们虽有那个内力,却不懂凝气成冰的法门。 “出来已有几日了?”西门青向身边的黑衣仆人问道。 这个带刀的黑衣人恭敬道:“公子,今日已是三日四个时辰了。” 西门青擦着脸上的臭汗,喘息道:“这妖城到底在何处呢?走了三日都没半点影子。” 月影笑道:“哪有那么好找的?” 流云道:“传言上古之密地,怕不是一时半会找得到的。”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发现白云飞从昨晚开始,就带着众人尽拣风沙极大、僻静难走的沙子上走。 流云忽然停下了脚步:“你这是干什么?” 白云飞纳闷道:“什么事?” 流云冷笑道:“你带的什么路?风沙越来越大,现在连仙人掌都看不到一颗了,黄泉路么?” 众人顿时惊醒,全都齐刷刷的把他看着。 白云飞笑道:“黄泉路也是大伙选的,再说了,那要命的妖城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山岩冷着脸道:“但你也不能选死路。” “死路?”白云飞笑道,“你怎么能说我选的是死路呢?” 月影道:“白大侠似乎对大沙漠的地理也并不熟悉。” 白云飞笑了笑,道:“昨晚开始我便发现这些沙丘在往南移,显然大风是北面刮过来的。” “那又怎样?”流云冷冷道。 白云飞道:“如果大罗国的使节在我们前面,再顺着西面的沙丘走下去,你要是偶尔看见再有仙人掌,我们就是往安息国方向在走,妖城之地恐怕不是在安息国吧?” 流云想了想,觉得白云飞说得有理。 白云飞又道:“事实上我们的方向已经偏离了,如果青龙会的人真在我们前面,我想他们也一定在往北走。” 月影皱眉道:“为什么?” 白云飞道:“此刻往北,乃是最难走最险恶、变数最大之地,既然妖城如此神秘不为人知,我想偏僻之地撞上它的概率总比我们胡走乱走要大得多吧?” 月影沉默着不说话,白云飞的逻辑虽然怪,但比正常的逻辑更加令人信服。 白云飞沉声道:“现在风沙往南,沙丘过去地形还容易辨认,我们若再走五天没有收获,即可返回落叶边境。” 流云道:“为何?” 白云飞沉声道:“水源只够维持十二天了,不及时返回的话,难道流云先生神功盖世?可以不喝水?” 西门青笑道:“让白兄带路看来确实是对的,白兄思维缜密,实是无人可及。” 白云飞笑了笑,倒不是西门青拍他马屁,而是大家都对沙漠地理不熟,全靠误打误撞碰运气。 但白云飞恐怕自己也没想到,他硬是把运气给撞了出来。 几个时辰后,一片辽阔得几乎不见地平线的沙漠出现在众人眼中,这片沙漠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更加金黄耀眼,就像是片黄金之地。 白云飞忽然停下。 “什么事?”流云忽然紧张起来,因为白云飞的表情很阴沉。 “我踩着流沙了。”白云飞面无表情的说道。 众人顺眼望去,白云飞的脚陷在沙子里,脚踝已经看不见了。 流云正欲上前拉他一把,脚下一软,自己也莫名其妙的陷了流沙中。 “都别动了。”白云飞大吼一声,众人吓了一跳。 “有人来了。”白云飞低低的说了一声。 这时所有人才真正吃了一惊。 有人? 哪里有人? 四周全是茫茫沙漠,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人在哪里? 其实别说人,哪怕此刻有只鸟飞过,以这么多高手的修为,都感觉得出来。 流云四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四周。 西门青喃喃道:“是土遁,在地下。” 这茅山派的人果然对这些怪招很熟悉,只见滚滚沙漠上有几道黄沙好象水一样在流动,但又像是几根看不见的线在拉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确实有人。”流云感叹着,他的小腿已经全部陷进流沙里了,不过他并不惊慌。 西门青的那两个带刀和带剑的黑衣仆人分别把两根绳索扔到了他和白云飞手中,意图拉他们上来。 就在这时,那流动着的“水”眨眼间就游了过来,游得近了,唰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起,地面居然冒出来一段精亮的剑尖,那剑锋竟是冲着绳索割去的。 看来地底下的人也很聪明,不刺人,先断你后路。 “什么人?”山岩大吼一声,他那把怪剑更快更狠,利箭般的刺进沙中。 “咔嚓”一声,剑好象刺进了人的骨头里,但更像是刺在石头上。 地面的剑尖顿时沉入了沙中,“水团”消失了。 山岩的脸色变了变,他这一剑绝对不会失手,但为什么不见血? “小心背后。”西门青突然喊道。 山岩回过头,自己屁股后面居然出现两个“水团”,两段剑尖直指他腿上两处大穴。 这一着叫人防不胜防,这种土遁的道术最厉害的莫过于剑士没办法辨别他们的移动方位。 “呼啦”一声,青风忽然出手。 他并未用他的拂尘,而是径直一掌直拍地面。 掌未沾地,但掌风之凌厉霸道,似乎比少林的大力金刚掌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个土遁的对手纵然来势诡异,但把两段剑尖当场被这一掌拍断拍飞,就连西门青等人也被掌风掀起的风沙睁不开眼。 掌风消失,风沙平息。 西门青和月影同时睁开眼睛,只见流云、山岩的剑已分别刺入地面,没入沙中。 这二人剑法不但强得出奇,而且配合着青风的掌势更是默契。 西门青拊掌道:“好掌法,好剑法。” “出来。”流云大喝一声,与山岩一起挑起剑式,又是一阵沙土飞扬,地底下的偷袭者终于被他二人挑了出来。 这两剑,分别从对方的肩膀刺进去,没入五脏六腑,足见其剑法凶残老辣。 但是偷袭者被挑出来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两具尸体。 乍一看是两具尸体,穿着已经生锈的银灰色铠甲,头上戴着钢盔,这本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但仔细一看,铠甲里的人并不是人,而是两具骷髅骨架,骨架发黄发黑,显然已经死了很久,绝不是流云和山岩杀死的。 尽管此刻烈日当空,每个人都还是手足冰冷,这种诡异的事令人毛骨悚然。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青风失声道:“这两人至少死了有五年的时间。” 流云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青风的判断绝没有问题。 月影骇然道:“死人也可以土遁?” 西门青皱眉道:“很多道术可以操纵死尸,但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人能操纵骷髅的。”他本是精研道术的人,连他都说出这种话,每个人更觉得这种事可怕。 白云飞蹲下来,翻动着两具穿着铠甲的骨架,一股股恶臭扑面而至,月影等几个女子不禁捂住了鼻子。 古松道:“西门公子此言差矣,此间已是极地,哪来的人操纵死尸呢?” 古松的话也有道理,这里四周黄沙漫漫,一望无际,要藏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问题是这两具到底从何而来? 白云飞站起身,缓缓道:“大家还是小心些,这地方太过邪门。” 流云瞪着他:“你带的好路。” “是好路。”白云飞笑道,“这鬼地方居然还有人来偷袭,这说明一件事。” “哪件?”流云冷冷道。 白云飞道:“这说明,我们很可能已经接近妖城了,否则平白无顾冒出来两具骷髅?” 流云没有说话。 白云飞冷笑道:“流云先生怕了么?你若是不敢去,那我先走了。”说完他又抬腿向前走去。 西门青吐了口气:“真是个疯子,真疯了。”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四十一章 队伍有内奸 明知虎山有猛虎,偏向虎山行。 这就是白云飞的一贯风格,谁也不知道他还敢往前的原因是什么。 众人也只得跟着。 很快又到了夜晚,一行人连续走了多天此刻也不得不搭起帐篷停下,武功再高的高手也得需要休息。 从遇上那两具土遁的尸体到现在,这一路上白云飞等人共计遭遇了二十多次偷袭,当然,这些靠古怪法门偷袭的尸体自然是伤不了他们的,但众人却越来越感到畏惧和可怕,神经也时刻紧绷着。 “如果这是人为的,那么操纵这些尸体的人在哪里呢?”流云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此刻夜幕降下,夜空中还有点点繁星,白云飞的运气实在不错,摊上这么个好天气。 “你觉得人会在哪里?”西门青坐在沙堆上反问。 这也是反问了很多次的问题。 沙漠无边无际,若是有人以白云飞他们精湛的目力一眼便知。 “如果他们在地下呢?”古松忍不住问了出来。 西门青哈哈大笑:“古松先生乃是大光明顶的高手,怎的也说出这种外行话来?” 古松沉着脸不说话,他当然知道,一个人就算真的练成了无敌神功,那人起码还得呼吸?要换气吧? 长时间埋在沙子里,那人不换气简直可说是个仙。 “如果真的有人作崇,那么这个人必定没有换气,因为我们没有看到人在地面上出现。”山岩的语气十分肯定。 青风点点头:“这当然是人为的,不管他是武功还是道术,这些骷髅总不是凭空而来的吧?” 西门青也不得不承认青风的话有理。 “那么这人也未免太恐怖了,只怕我们……”古松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一只手“啪”的一声从背后搭住了他的肩膀,古松中箭似的跳了起来。 “别动,是我。”白云飞面无表情的说道。 古松松了口气。 白云飞喃喃道:“你们在这里疑神疑鬼的,该讨论的不讨论,不该讨论的你们却偏偏去乱想。” 这时月影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白大侠有什么高见呢?” 白云飞叹了口气:“操纵这些骷髅的不管是人是鬼,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断的搞偷袭,弄得我们神经兮兮,惶惶而不可终日,最后大家疑神疑鬼,丧失意志和判断,最终遭他毒手。”说这话时,他看了看古松。 古松居然有些脸红。 看来白云飞一语就切中要害,这古松就被吓得不轻。 山岩一砸拳头,怒道:“妈的,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出来决一胜负。” 白云飞暗暗好笑:难道你又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 月影沉吟着,道:“白大侠的见地确实高明。” 白云飞继续道:“其实这些人的最终目的不仅于此。” 西门青赶紧道:“难道他们还另有所谋?” 白云飞道:“我在想,我们这一路走过来,尽拣别人没有去过的地方,我们很可能已经接近那妖城了,他们的偷袭越多,就越证明我们接近妖城,他们的目的就是阻止我们进入妖城。” 流云骇然道:“难道那地方真是上古妖魔的聚集之地?” 白云飞的目光扫过众人:“问题在于他们为什么要专门来对付我们呢?而且我们走到哪里,这些骷髅就跟在哪里呢?”话音一落,他忽然毫无征兆凌空一掌向身后打去,众人吓了一跳。 这记劲力十足的劈风掌直接把沙地炸出来一个深坑,坑中一阵劈啪乱响,烂衣服、碎屑、断剑、骨头散了一地。 众人放眼望去,坑中竟有三具骷髅,还是那般模样,铠甲、头盔、长剑。 流云四个老家伙顿时面无人色。 西门青喃喃道:“这三人比之前来的人要厉害多了,居然无声无息的,而且还非常准确的清楚我们的位置。” 这句话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点醒了。 每个人都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脸上俱是怀疑的神色。 白云飞笑道:“西门兄果然见识卓越,依我看今晚这个觉是睡不成了。” 月影忽然冷笑道:“看来我们这群人之中应该是有内奸了!” 帐篷四周忽然死一般的沉默,只剩下那些风沙轻微“呜呜”声,就似远处有妖魔鬼怪赶来一样,气氛更加诡异可怖。 就在这时,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古松忽然披头散发,像着了魔似手舞足蹈对着远处的黑暗狂吼起来:“死,你们要死,你们全都要死在这里,到了妖城你们一个个非死在那里不可。” 流云、青风、山岩的脸色变了。 古松就像是个疯子一样,但更像是被吓傻了,他开始大哭起来,又开始大笑起来,口中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念些什么,就像是在念着什么可怕的咒语一样。 西门青惊疑的看着他:“古松先生,你……” “你去死吧。”古松狂吼一声,手腕抖动,他的那把折扇猛的扇向西门青面门,这一着来得之快,西门青大惊,一个鸽子翻身翻了出去。 不过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古松这一着竟是虚招,那扇子扇到一半,忽然金光大盛,白云飞定睛一看,扇轴上竟带着无数根毫毛般的芒刺,显是金针一类的暗器,再不识货的人也看得出来上面沾满了剧毒。 扇子飞到一半离开了古松的手突然转向,他竟把扇子当暗器用,而且暗器中还藏着暗器,这种手法就算擅长暗器的陆新月都不会,这一着凶险的杀着是他的隐藏绝招,不知伤过多少强敌。 西门青本已是仓促应战,正惊讶于古松的突然时,他这才发现扇子攻击的人不是他,而是站在另一旁的月影。 “噗嗤,噗嗤”两声。 月影没有动,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金光闪动的扇子飞到自己咽喉处,然后扇子掉在了地上,她似乎早就算准了这毒扇伤不了她,也算准了古松手上的力量还未完全使出,古松就该倒下去,是以发出去的扇子力道不足,才会半途坠地。 白云飞惊讶的看着古松,他的胸口有两段乌黑发亮的剑尖冒了出来,是流云和山岩的剑。 古松的表情更惊讶,鲜血从他口中溢出,他吃力的回过头,目光中带着怀疑与不信,也带着一种复杂和悲哀:“原来,你们,好毒的手段,我……” 这是他最后一句话,话没说完就断了气,因为流云和山岩同时抽回了剑。 古松的尸体“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这一次总算见血了。”山岩吐了口气。 他那口气仿佛是在说,终于刺杀到了活人,而不再是骷髅。 流云目光中带着沉思之色,喃喃道:“我想不通。” 月影道:“流云先生有何疑虑?” 流云道:“我们四人共同修炼多年,他不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和妖城有染,竟然是内奸。” 西门青惊魂未定,从地上爬起来,长长的吐了口气:“我就在奇怪,我们的行踪为什么处处被人知道,原来是他在暗中报信。” 月影笑了笑:“还好白大侠机警,一语道破天机。” 白云飞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蹲在地上翻动着古松的尸体,翻来覆去的好象在找什么。 流云忽然向白云飞道:“你干什么?”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白云飞这才吐了口气,笑道:“确实,我也没有想到他是内奸,问题是他是怎么通风报信的呢?” “这恐怕是个谜了。”西门青叹了口气,“可惜他出手实在太快,他不死的话,月姑娘怕是有危险了。” 月影轻笑道:“他这点道行还伤不了我。” 白云飞道:“也许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青风还有怀疑的问道:“这些骷髅兵还会不会来,我看还是生堆火的好。” 白云飞笑道:“青风先生难道也被吓傻了?这大沙漠你上哪去找柴来?” “这个不难。”青风走向骆驼群,在一匹骆驼上摸上摸下,居然拖出一袋硝石和木炭来。 白云飞冷笑道:“青风先生果然准备充足,连这些细节都想到了,真不简单。” 青风怔了怔,笑道:“有准备总比束手待毙的好。” 白云飞目光闪动,也不再答话,径直向自己的帐篷里走去,西门青赶紧跟在他身后。 火光渐渐的大了起来,隔着帐篷看去,众人似乎都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了,但这时白云飞却感觉更热了,一热起来,思维就更加不顺。 现在天眼神珠非但没有半分线索,而且他总觉得事情变得更加诡异古怪,扑朔迷离。 困意朦胧中,白云飞渐渐合上眼睛睡下。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四十二章 妖城的鬼魂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午夜沙漠的宁静。 白云飞一个鲤鱼打挺跳起,然后飞快的冲出了帐篷。 帐篷外,所有人也全都出来了,看来所有人都被这声惨呼给惊动。 火堆还未完全熄灭,西门青面无表情站在火堆边看着地上的人,火光飘忽,他的脸色也跟着阴晴不定。 白云飞望向地上,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地上躺着的人竟然是西门青那个黑衣带刀仆人,只不过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胸口突突突的冒着鲜血,口中溢出的却是乌黑的血液,脸色也已发黄发黑。 “他中了剧毒。”流云冷冷的说道。 西门青的表情难看得要死。 青风又把火堆拨大了些,火光一亮,众人走得近了,这才真正清楚的看清楚尸体,看清楚的时候,每个人都露出了骇然的表情,就包括白云飞都忍不住感到毛孔收缩,背脊发凉。 西门青仆人的胸口插着一面扇子,古松的那把折扇。 扇面深深的没入了他的心脏,扇轴上的那些带毒的芒刺当然也刺了进去,所以他才会毒发身亡。 “但他却不是被毒死的。”青风说道。 “哦?”西门青冷冷问道。 青风道:“他是被人用高强的内力催动扇子而导致一击毙命。” 众人不得不点头,一把柔软的扇子的扇面已没入心脏,这份手劲当真高明。 西门青看着尸体面无表情的说道:“此人本是我家人忠实的老仆,我八岁的时候就入我门来,这些年跟随家父,真想不到他竟然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白云飞吐了口气:“看他手上用的这把刀,应出自六合刀法。” 西门青道:“不错,他原先是六合门的人,刀法相当厉害,只不过这次杀他的人更厉害,仿佛一招之内就要了他的命,而且来无影去无踪。” 青风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蝉,颤声道:“难道,难道是古松的鬼魂显,显灵?” 他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每个人脸上的寒意就更重。 “放屁。”白云飞冷冷的说道,“这世上哪来的鬼魂?” 月影忽然道:“但是古松的尸体呢?哪去了?” 众人这才发现,古松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这次轮到青风恐慌了:“我,我,我本,本来把他的尸体放在火边,边的,现在……”他一害怕,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但他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听得出来,白云飞走上前盯着他,厉声道:“你真把尸体放在火边的?” 青风道:“我,我确是放在火边,大家本是同门,我打算明着火化了他,然后把骨灰,带,带回大光明顶,结,结果……” 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白云飞叹了口气,蹲下来,翻动着尸体。 这西门青的仆人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在临死前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人,极可怕的事一样,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人一招之间就杀了他。 一时间,每个人仿佛都被震慑了。 这一夜之间发生的怪事实在是太离奇,太可怕。 白云飞出生入死无数次,也没有哪次比这次更怪异。 “这难道又与那妖城有关?”月影皱着眉头,神情很是凝重。 现在一切的疑问隐隐中都指向那妖城。 流云冷冷道:“但刚才这里绝不可能有骷髅兵。” 白云飞点点头,流云的话更有道理,他淡淡道:“也许真正的内奸并不是古松。” 众人的脸色又变了,流云道:“难道还是我们中间的人干的?” 白云飞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西门青沉声道:“白兄,你若知道是谁干的不妨说出来,小弟现在一定当场手刃仇人,保证白兄的安全。” 这西门青看来也是处于极度悲愤之中。 白云飞叹了口气,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了一圈,然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每个人都有杀人的嫌疑,但每个人也都有不杀人的理由。 流云三人虽然武功高强,但一招之内击杀这六合门的高手显然不大可能;月影的武功深浅他并不知情,但月影又有什么理由要杀这仆人呢?西门青就更不可能了,自己人杀自己人?理由是什么? “是谁先发现这尸体的?”白云飞问道。 “是老身我。”月影身边那白衣美妇走了出来。 白云飞点点头:“白某一直未请教你的大名。” 白衣美妇有礼道:“白大侠客气,老身身随家师姓月,单名宁字。” 白云飞道:“月大师发现尸体时可曾看见什么可疑之人没有?” 月宁道:“老身本出来取火,听到那一声惨呼,看见的就是公子爷的仆人倒在地上的情形,待老身走过去时,公子爷的仆人已气绝身亡,老身并未看见其他什么人,片刻后,白大侠你们就出来了。” 白云飞沉吟着,道:“月大师的话白某相信,看来这凶手轻功简直了得,居然没有人觉察。” 青风骇然道:“难道此人上天入地,来无影去无踪?” “你给我清醒点。”流云瞪了他一眼,“难道你也被吓破胆了么?” 青风不敢说话了。 白云飞吐了口气:“此人确实厉害,白某自行走江湖以来,确实还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高手,恐怕连十一郎和逍遥侯都没有这种本事。”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流云等人打死也不会相信,但经白云飞的口说出来,每个人更感可怕。 难道那上古妖城真的有妖魔鬼怪,专门来对付他们这群寻宝的人? “依我看,大家还是小心点的好。”白云飞面无表情的说着,“不管是谁干的,这凶手的目标是冲着我们这群人来的。” 月影点了点头:“我刚看过,此地好象地图日志已全无记载了,应是到了妖城附近。” 流云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怀疑的神色,白云飞心里动了动。 西门青则是一脸悲愤,蹲在地上注视着尸体没有说话。 一夜相安无事。 天亮的时候,白云飞早早的走出了帐篷。 对面一个小沙丘上,青风独自一人正站在上面,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天色已失去阳光,青风的脸色就和天一样阴沉。 “青风先生这么好的雅致,一大早就起来观赏沙漠风景。”白云飞笑道。 青风回过头,一见是白云飞,立即拱手道:“白兄。” 他的态度一夜之间就转变了很多,对白云飞也很客气。 白云飞不解道:“青风先生好象诸多心事。” 青风立即道:“白兄请借两步说话。” 白云飞看着他,知道他恐怕是被吓得不轻,是时候对自己吐出秘密的时候了。 两人走到小沙丘背面,青风才躬身道:“白兄,你我本是在蓝彩城相逢,无论是敌是友,老夫这里先给白兄弟说声对不起。” 白云飞心领神会:“青风先生客气了,白某知道青风先生也是迫于无奈,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青风点点头:“白兄弟君子之心,实叫老夫惭愧啊。” 白云飞笑道:“人各有志,各为其主,这也怨不得。” “唉。”青风长长的叹了口气,“老夫若是早些年重出江湖,定是白兄的好友,只可惜,只可惜,唉……”他似有诸多难言之隐,话都说不下去了。 白云飞笑道:“只可惜四位先生把柄被青龙会所挟持,做出很多无奈之事对不对?” 青风目光闪动,他似未想到白云飞居然这么聪明:“白兄之聪明才智,老夫着实钦佩。” 白云飞沉吟着,道:“四位护法先生本是大光明顶邪派高手,多年静修武功,白某始终觉得,一个高手既然能潜心修道,心境亦是凡夫俗子不可达到之程度,青龙会神通广大,手眼通天,这点我不怀疑,要说青龙会威逼四位老先生,白某那还真是不信。” 青风讶然道:“白兄弟神目如电,果真厉害。” 白云飞笑道:“威逼不成,只有利诱,只不过我在想,青龙会能开出让四位老先生心动的条件,这条件只怕是相当的困难,但其实也很容易。” 青风恭敬道:“愿听白兄弟详谈。” 白云飞道:“以四位老先生的武功,金银财宝这些凡俗之物只怕是打动不了你们。” “哦?” 白云飞道:“大光明顶本就有着成群结队的邪派高手,权力这个东西四位自然也不屑一顾。” 青风没有说话。 不说话往往也意味着默认。 白云飞笑道:“至于武功秘籍,青龙会若靠这个来买动你们,那就不是青龙会了。” 一个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青龙会不是青龙会,那它该是什么?” 白云飞和青风赫然一惊,两人同时回头,流云和山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二人身后。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四十三章 真正的内奸 “老三,你不在帐篷里呆着,跑到这里来与白大侠聊什么呢?”流云面无表情的问道。 青风顿时面如土色。 山岩怒道:“我们兄弟共事多年,想不到你竟勾结外人。” 白云飞笑道:“我和青风老先生不过是聊聊这大沙漠,又何来勾结之说呢?” 流云沉声道:“这几晚上怪事颇多,人心惶惶的,我们不得不防。” 白云飞哈哈大笑:“有趣,有趣极了,现在倒来个贼喊捉贼,我真不得不佩服流云先生的脸皮。” 流云冷冷的望着他。 白云飞笑道:“其实在丰桥驿的时候,我就在想,流云先生明明可以要了我白某的命,却偏偏要把白某这条小命留下,要白某来这大沙漠带路。” 流云沉着脸:“这有问题?” “有,当然有,而且问题大得很。”白云飞振声道,“我想请问,流云先生四人前往大沙漠寻找神珠,是不是青龙会要你们这样做的呢?” 流云没有说话,但一张脸却绷得和山岩的石头脸一样,硬得出奇。 望着流云的表情,白云飞笑了:“我就晓得你们不是。” 山岩忍不住道:“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白云飞笑道:“真是青龙会要你们来沙漠,你们恐怕早就宰了我,但你们却偏偏要放我一马,这里面的原因很值得玩味。” 流云冷冷道:“哦?” 白云飞笑道:“因为来这大沙漠根本就是你们自己要来,你们怕死,就让我开路;不过你们怕的不是死在这险恶的沙漠里,你们怕的其实是青龙会知道你们违反他们的游戏规则,然后派出高手来追杀你们,你们那个时候就可以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让我做替死鬼。” 他不等流云插话,继续道:“在丰桥驿,你们假扮那四个已经死掉的杀手,目的不是等我,你们等的是十一郎,你们以为十一郎会很快查到那里去,结果偏偏是我这个倒霉蛋先撞上了。” 山岩冷笑道:“就算是十一郎先来,我们也有把握宰了他。” “当然。”白云飞道,“因为那四个杀手是十一郎亲手杀的,你们冒充他们死人复活,十一郎初一见肯定惊疑不定,你们就可利用这个好机会先下手为强,占了先机,兴许真的把十一郎给杀了也说不一定。” 流云淡淡道:“但毕竟还是你先来了。” “不错。”白云飞道,“正是因为我先来了,才让你流云先生改变了注意。” “哦?”流云道。 白云飞一字字道:“那是因为,你们四个老家伙绝不想像谢林他们那样,被青龙会派出去故意送死。” 流云的脸色变了。 白云飞笑道:“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应该猜到,天眼神珠并不在你们身上,配合着你们行动的,还有青龙会的另外一组人马。” 流云冷冷道:“说下去。” 白云飞道:“我如果没猜错,青龙会要你们在丰桥驿目的是阻击十一郎,防止有人继续追查神珠的下落,这个任务本来你们已经完成,但你们偏偏不甘心,非要跑来大沙漠。” 山岩大笑道:“我们吃多撑着了,没事跑来大沙漠受这活罪干什么?” “你没有吃多,更没有撑着,你们清醒得很。”白云飞冷冷的说道,“你们要来沙漠,非但不是青龙会的命令,而且是你们故意要来的,你们来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那神珠,毕竟那宝物你们拿去也没什么用。” 流云冷冷道:“那我们来沙漠干什么?” 白云飞转过身,看了看清风一眼,缓缓道:“我刚说了,青龙会还有另外一组人在行动,你们四个老家伙劫到神珠后其实是把它交给了那一组人,那一组人劫杀了逍遥侯派来追查神珠的门人,然后这组人向大沙漠出发,带着神珠寻找妖城,至于是不是寻找妖城,这一点我无法肯定。” 青风似没想到白云飞这么厉害,忍不住骇然道:“那白兄弟能肯定的是什么?” 白云飞冷笑道:“我能肯定的是,在新龙门客栈里,青龙会的另一组人我已经见到,因为这么多高手想避开都难,世事就是这么巧合。” 流云怀疑道:“你指的是西门青?” “错。”白云飞道,“是月影。” 这种话说出来,旁人若是听到必定大吃一惊,但流云和山岩的表情居然很冷静,一点也不惊讶。 尤其是流云忍不住冷笑道:“你是在说梦话么?” 白云飞也冷笑道:“本来我也不相信她是,但她就是。”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白云飞悠然道:“大光明顶的四大护法,居然做了青龙会的狗奴才,这种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但是什么原因呢?我刚才已经说了,钱财、权力、武功是买不动你们的,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女色,而且是倾城绝色才能让你们这种人乖乖的俯首称臣,甘愿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为她卖命。” 白云飞眨眼道:“月姑娘岂非就是这样的绝色?” 流云和山岩就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两人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白云飞也笑道:“我知道这个推论是让人好笑。”他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像你们这样的高手,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衣裳,多年的苦修,终年的素食,对情欲极度的克制,都是促成苍老的原因,而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成为高手中的高手。” 白云飞长长的吐了口气:“只不过你们忘了一点,一个男人对情欲越是压抑越是按耐,有朝一日一旦爆发,就一发而不可收拾,它甚至让你们丧失理智和判断,正所谓欲令智昏。” “哈哈哈哈。”流云和山岩笑得更厉害了,“有趣,有趣,这种笑话你都编得出来,我真是不得不佩服,白大侠,我是该佩服你智慧过人呢,还是该佩服你满脑子糨糊,哈哈哈哈。” 白云飞冷笑道:“你们就尽管笑吧,不举出证据,你们是死不认帐的。” “哦?” 白云飞道:“虽然我不知道青龙会是怎么把神女峰的人买动的,但我有理由相信神珠在月姑娘身上,而且我也不知道月姑娘要拿这神珠到这大沙漠里来干什么,但她就是凶手。” 流云和山岩还在笑,笑得连眼泪都好象都要出来了。 白云飞淡淡道:“你们四个老家伙为了她争相卖命,争宠讨好,这种恬不知耻的事居然也做得出来。” 青风骇然道:“白兄弟你……” 白云飞道:“据我所知,昔年神女峰掌门玉观音发明一种极其厉害的毒药,叫化血粉,也就是说,这种毒药只要一见到血,片刻之间就把人的血肉吞噬,只剩下一具骨头,那些能够土遁的骷髅兵,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一旦中刀中剑,迅速毒死自己,故而在我们看来全是妖魔骷髅作怪,而训练自杀这一点,也只有青龙会这样严密的组织才能做到。” “而之所以要这么做,目的就是要吓唬我们,让我们怀疑是妖怪干的,最后心神失常,全部遭她毒手,其实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了,因为我把古松、西门公子仆人和那些骷髅兵的尸体反复比较过,确是这种毒药所致。” 流云和山岩渐渐的有点笑不出来了。 白云飞笑道:“其实怕死的又岂是你们,古松先生很可能无意中发现了月姑娘这个秘密,并且装疯卖傻企图杀死她,谁知道他反而遭了你们自己人的毒手,你们之所以要这么做,我看也是争风吃醋,三个人抢一个姑娘总比四个人抢一个姑娘的好,想不到你们为了自己的淫欲连自己人也杀,不愧是邪派高手。” 流云和山岩的笑容已完全凝固,但流云还有些迟疑:“我没必要杀自己同门吧?” 白云飞道:“本来是没必要的,但我刚说了,欲令智昏,再说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有时候做些疯狂的事也是值得理解的,但你们却不要把我当傻子,我这双眼睛向来掺不得沙子,虽然这里是沙漠。” 流云久久的注视着白云飞没有说话,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白云飞。 白云飞道:“还有一点也可证明你们心中有鬼,古松先生死的时候,他那扇子飞到月姑娘咽喉前落下,月姑娘连动都未动,显然算准了他不能得手,因为你们二人的剑比他的扇子快,你们二人同时出手,配合默契,显然是早有预谋,而这……”白云飞转过头看了看发怔的青风,“青风先生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也害怕同样的下场落到自己身上,所以现在我们不怕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二人才会在这里聊聊。” “好,好,好!”流云连说了三个好字,“老夫我真的不得不承认,白云飞,当之无愧的是天下最聪明的人,连这么隐秘的事居然都被你发现了,老夫我行走江湖多年,从来也未见过你这么厉害的人。” 白云飞笑道:“客气,客气了,要怪还是怪你们自己太愚蠢,早点把我杀了屁事没有,明明知道我就是追查天眼神珠的人,还偏偏把我带到沙漠里来,这岂非是你们自掘坟墓?” 流云差点没气破肚皮,他强忍住怒气,沉声道:“我们那日在丰桥驿可以不杀你,是因为我们有把握杀你,今天也一样,你别以为你跑得了。” “哦?是吗?”白云飞冷笑道,“你怎么就不想想,那日在丰桥驿是不是我故意让你赢呢?凭你流云先生的功力,真要对付我白云飞你又有几成把握呢?” 听到这句话,流云和山岩的背脊都在隐隐发凉:狗日的白云飞果然阴险狡猾。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为知己者死 “是的,凭他们几个老家伙确实不是你白大侠的对手,但是加上我们呢?”一个声音缓缓响起。 月影等一行五人出现在沙丘上,月影,月宁,还有另外四个女仆。 白云飞老早就注意过这几个女仆,他看得出来这几个人虽是月影的仆人,但其实个个都很厉害,武功甚至还有可能不在流云他们之下。 月影还是那么处惊不乱,她的神态和风姿让人看来就为之一震,流云和山岩虽面不改色,但注意力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白云飞的面色一紧,冷冷道:“青风先生。” 青风紧张道:“白兄弟。” 白云飞道:“你想活命的话,就赶快走,一直朝东南方向就可回到落叶国边境。” 青风怔住了。 白云飞厉声道:“这群人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我。” 这一次,青风总算懂了他的意思,流云、山岩、月影他们这群人一联手,白云飞恐怕也不能抵挡。 青风忍不住道:“白兄弟,你……” 白云飞微微一笑:“青风先生,白某人敬你是一代高手,况且你能迷途知返,那日在丰桥驿也是你并未对白某人痛下杀手,白某人生平最不喜欢欠别人的情,你快走吧,否则连你的命今日也会搭在这里。“ 青风彻底愣住了,他实在不懂白云飞这种人。 他们三番五次的要害他,要威胁他,但他却只记得自己的好处,并且时刻不忘着要回报,这种生死时刻,他居然还要掩护自己跑路。 青风忽然觉得,这些年自己的武白练了,那是因为——寂寞,没有朋友的寂寞。 青风忽然拱手道:“白兄弟,青风永远记得你今日的恩情,倘若你今日不幸遇难,青风一定返回落叶国告知你的朋友,将来为你报仇。” 白云飞笑了:“青风先生此刻岂非就是我白某的朋友了?白某的朋友岂能做无耻之事?” 青风只觉得体内的血液开始在发热了,他已经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不过这时月影却忽然道:“不能放他们跑了。” 话音一落,月影那四个紫衣女仆的身影鬼魅般的欺了上来。 神女峰的“柳絮轻烟掌”本就是十分诡异、十分阴柔的掌法,四人联手,上下错落,高低起伏,四个方位同时杀到,远远看去,仿佛千百只手都向白云飞拍去,分不清虚虚实实,单凭地上刮起的沙子劲风,白云飞就知道这四个女人的掌法至少有着十年以上的苦功。 论功力对付他白云飞也许还不够,但四人联合之巧妙,就不是四个一相加等于四的威力。 “轰”的一声闷响,空气中几股强大的气流相撞了。 沙土掀起来三丈多高,白云飞强大的掌力正面相迎,巨大的气流居然奇迹般的把这四人震退了回去。 那是当然,白云飞拥有的那是至少有八十年以上的功力。 然而此刻却不是一对一的过招,白云飞接招的时候,月宁早就跃上半空,手腕一抖,一道紫色的布绫凌空直卷地面,身法功力显然也比那四个女仆强出去很多。 她这一着看似偷袭,其实真正的目的是冲着青风去的。 月影绝不能让这里的人回到落叶国,她不能让这些秘密落入江湖中。 所以月宁一出手就是杀着,这种柔软的布绫被她的内功催动,其威力不下刀剑。 青风武功不弱,一见有人袭来,手里的拂尘自下而上,同样正面迎击。 布绫和拂尘都是柔中带刚的兵器,空中一相遇,拂尘上的轻丝和布绫就像两条蛇一样相互围绕旋转,试图缠上对方。 这种招数本是青风的拿手好戏,但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那布绫的尖端好象有什么东西在闪光,仔细一看,竟是无数轻微得几乎看不见的金针,与古松扇子上的芒刺一样,都带有剧毒。 等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布绫上无数的金针“飕飕飕”的飞了过来, 情急之下,青风竟然以肉掌挡毒针。 “噗噗噗”,毒针直透他掌心,青风顿时觉得整条手臂都麻了,再一看,掌心已呈乌色,而且连一点血都不见,可见这毒药之厉害。 白云飞叹息着,青风本不应该死的,可惜还是中了对方的阴招。 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青风在中毒针的那一刹那,一张脸猛的变得杀气腾腾,他不顾一切的飞身而出,奔向月宁。 他一条手臂已经废了,他竟然用头撞向对方,这种不要命的招数本是高手所忌用的,但此刻经他这么拼死使出,自有一股壮士断腕的气势,令那月宁都不禁倒退了几步。 武功其实并不是可怕,怕就怕人拼命。 “神女峰的**们,我绝不能毁在你们手上。”他像个恶魔一样咆哮着撞了过去,月宁当然后退。 这一退就是好几丈远,但青风撞到一半,左手一扬,拂尘脱手而出,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借势追击,这一着不但更拼命,而且用上了他全身的功力修为。 白云飞看得出来,青风他宁可死,也不愿意死在这群女人手上。 他虽然是大光明顶的邪派高手,但他无愧为一个有气节的人,就因为这拼死一扑,白云飞之前对他的偏见,已全都化为了尊敬。 可惜这拂尘的一掷之势其实已是强弩之末,毕竟一个人中了毒,功力难免大打折扣。 “砰”的一声,那四个女仆的再次同时出手,四股掌力推到了月宁面前,合力把拂尘震了回去。 又是“嘭”的一声闷响,拂尘反弹回来,仿佛一把铁锤重重的击在青风胸口,青风像断线风筝一样跌了回去,空中洒下一大串鲜血。 “区区道行,居然也敢在我们神女峰武功面前撒野。”月影冷笑着,表情相当轻蔑。 青风趴在地上咳嗽着,鲜血不断从口中渗出,现在无论谁都看得出,他已是一个将死之人。 白云飞长长的叹了口气:“想不到青风老先生原来是这么一个有气节的人,白某真是好惭愧。” 青风惨笑道:“我生平最愚蠢的这件事就是来到这大沙漠,想不到不仅死在这里,而且还毁了我声名。”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奈,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屈辱。 他总算意识到一个高手,宁可死,也不愿败,他似也没想到,自己原来死在女人手里。 白云飞喃喃道:“青风老先生虽跟随流云作恶,但迷途知返,尽管生前无奈,但在白某心中,老先生无愧为高手。”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而且就在说完的那一瞬间。 白云飞动了。 这一动简直快如霹雳,事前没有半点征兆。 一道晶蓝的光华划过焦黄的沙漠,暗夜流光剑闪电般的刺向地上,“叮”的一声,剑尖居然隔空刺中那把拂尘,拂尘竟被剑上奇异的内力激起,盘旋着飞向月宁等人。 剑虽快,但拂尘却不快。 那四个女仆和月宁几乎是同时出掌抵挡,但是…… 晚了! 只要她们一挡就晚了。 五股强劲的掌力本来配合无间,万无一失,但是那拂尘上仿佛有着无形的手握着它,在掌力压过来时,拂尘速度突然加快,以横扫千军这一招扫过,这正是先天气功的绝技。 “唰”的一声。 劲风消失,凄风阵阵。 五个女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们永远不相信,这世上竟存在这么厉害的武功,这么神奇的剑法。 她们不信,所以她们倒了下去。 “扑通,扑通。” 倒下去的时候,每个人的喉咙上都有一道极细的口子,这口子显然是拂尘上的细丝划出来的。 流云、山岩、月影都惊呆了,但青风的眼睛却亮了,他挣扎着向白云飞说出了他断气前的最后一句话:“谢谢你。” 白云飞为他报了仇,保全了他的名声,这正是江湖中无论正邪都看得极重的两件事。 所以他要谢他,由衷的感谢。 青风慢慢的倒了下去,躺在沙子上,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最后的微笑。 风吹过沙丘,烈日红如血。 白云飞收起了暗夜流光剑,怔怔的注视着地面。 月影还在冷笑:“很好的剑法。” “是好剑法。”白云飞淡淡的说着。 月影叹息道:“可惜要对付我们三人,这剑法还不够。” “确实不够。”白云飞很清楚这一点。 月影道:“本来我并不想杀你,但你知道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白云飞道:“所以你非杀我不可。” 月影道:“如果你答应我,你永远跟随我,为我效力,我不但保证让你活命,而且让你享尽人间齐福。” 白云飞淡淡道:“可惜我这个人是天生的贱命,从来都与漂亮女人绝缘,不懂享受女色。” 月影的脸色变了变:“难道你有龙阳之癖?” 白云飞道:“那也得等你们死了之后,我才会有。” 月影的脸色彻底变了,她挥了挥手:“杀!” 流云和山岩的剑终于伸出。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com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为爱而疯狂 推荐俺曾经的编辑兼好朋友老C的新书《无字天书》,书号:31735,很好玩的小白书。 ________ 月影喊出“杀”字时,她自己并没有动,但流云和山岩却动作快得惊人。 尤其是山岩,他对刺杀白云飞有绝对的信心,毕竟丰桥驿一战,他对白云飞的身法变化很是了解,虽然此刻没有青风和古松的配合,但他自信自己与流云联手,白云飞就算可以闪避,也已失去先机。 他看得出白云飞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手极大的消耗了他的内力,一时半会是恢复不了的,此刻正是他们下手的最好时机,再说他们有月影撑腰,还担心什么? 所以山岩冲得最快,冲在了最前面,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冲得这么快,然而也是最后一次。 “噗嗤”一声。 这一声利剑刺入血肉的声音格外刺耳。 山岩的胸口突然有鲜血乱飙出,一截精亮的剑尖随着鲜血冒出。 他吃惊的看着这截剑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他嘴里也有鲜血涌出,他像垂死挣扎的狮子一样,狂吼一声,然后就向前扑倒在地。 他倒下去后才看见,流云脸色阴沉的站在他身后,手里提着剑,剑尖在滴血,滴的是他山岩的血。 “你……”山岩的目光里闪动着怀疑、恐惧和不信。 他做梦想不到,流云居然给了他背后一剑。 “为……什……?”那个“么”还没来得及问出来,山岩就断了气。 流云的剑法一如既往的迅急辛辣,果然也是一击毙命。 “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流云看着山岩的尸体,表情像是在叹息,但更像没有表情一样冷漠。 白云飞长长的叹了口气,问道:“想不到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杀光了你多年的同门师兄弟。” “你错了。”流云道,“我不是为了一个女人。” 白云飞沉默着,道:“以你这么苍老的年龄,难道真的会爱上一个人么?” 他说出这句话后又有些怅然,爱是没有理由的,人类的爱虽并不全等同于爱情,但有时候爱却足够让人类疯狂,它不在乎那个人是不是老人。 白云飞忽然就回想起了花如玉,他忽然也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和眼前的流云其实并没有差别。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你……” 流云立即打断了他:“我知道我并不是你对手。“ 白云飞笑了:“你是你们四个人中之首,原来这不无道理,因为最阴险、最狠毒、最狡猾的一个就是你。” 流云冷冷道:“我虽不是你对手,但你也此刻也杀不了我。”说完,他看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月影。 白云飞当然懂得他的意思,意思就是他必定不是月影的对手,毕竟他并不知道月影的深浅。 白云飞又笑了,只不过这一次他笑得很凄凉:“既然如此,你走吧。” 剑尖的鲜血干了,流云缓缓收回他的剑,把剑入鞘,他走到月影面前,淡淡道:“我们可以走了。” 月影冷冷道:“你在说什么?” 流云道:“为了你,我连自己师门的人都杀了,现在你总该相信我对你是一片真心吧?” 诚然,一个男人若像他这样,那确实是真心无疑。 月影瞪着他:“你不杀白云飞?” 流云道:“杀他何用?” 月影面无表情道:“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流云道:“他可以为青风保密,当然也可以为我们保密。” 白云飞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淡淡道:“我确实可以为你们保密,我也想不到你们两个人居然有一腿。” 流云道:“现在该死的人都死光了,我们不妨利用这个机会溜走,脱离青龙会远走高飞,过两个人的日子。” 月影沉着脸没说话。 白云飞看着她,流云也看着她。 月影忽然道:“你要我跟你走?” 流云道:“是的,我要你跟我走。” 月影道:“你要我跟你这么一个老得掉牙的老头子走?” 流云的脸色变了变,道:“我人虽老,但对你却从没变过,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永远都不会。” 这是实话,同时也是恋人之间才会出现的情话,它听来本应是甜蜜动人的誓言,但白云飞听来却忽然觉得流云很可怜,他其实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老人而已。 月影忽然笑了,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这样的绝色美人笑起来本是百媚横生,风情万种,但看到她这种笑容,白云飞才知道有时候笑容甚至比利剑更伤人。 流云脸上已全无人色,他颤声道:“你本答应过我,铲除了这些人,你就和我去……” 月影的笑声忽然停顿,冷冷的打断他:“滚!” 所有爱的结局,几乎都可以用这个字来解释。 这个字此刻比世上任何武器都具有杀伤力,因为它不但要人的命,而且连人性尊严,也一同剥夺。 流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缓缓的转过身就走。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月影终于动了,她这一动的速度也和白云飞差不多,但她要的却不是白云飞的命,而是流云的命。 她手一招,流云腰上的长剑就倒了她手里。 “你这没用的废物,去死吧!”她杀人的表情就和魔鬼没有区别,甚至比流云他们杀人时更加狰狞更加可怕,但流云却根本就不闪避,任由剑尖从自己后背穿透,然后再从前胸冒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不躲避,正如没人可以解释一个迟暮老人的感情。 与山岩一样,流云也被一剑穿心,但他居然还能非常镇定的转过身来,冷冷的把月影看着。 月影的脸色变了变,她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如此能撑,她的手猛的再一用力,“噗嗤”一声,剑锋旋转着捣碎了流云的心脏。 “你答应过我,铲除了这些人,你就和我去一个无人的地方,过两个人的日子。”这句话,他总算是完完整整的说出来了,而且他还说了一句话,“你知道,我死都不可以离开你。” 月影的脸色彻底变了,但已经来不及了。 流云的双手死死的抱住了她,就像把钳子,丝毫不肯放松半分。 而且他胸口上冒出来的那截剑尖也刺进了她的胸膛,他生前不能和她一起,但死后却能一起长眠,他总算对得住自己残杀同门的代价。 爱的代价。 这种结果,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 随着月影的喘息越来越粗,眼睛越凸越大,血越流越多,终于,他们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干燥的沙漠上。 这片像黄金之地的沙漠上,四处都是鲜血、尸体和兵刃,它们共同组成了一幅凄厉的图画。 白云飞就站在这图画中间,长长的叹息着。 强敌已逝,他似乎并不觉得庆幸,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他是个很忠实的老人。”西门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沙丘上,看着流云的尸体喃喃的说道。 白云飞转过身:“哦?” 西门青叹息道:“至少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且不惜代价去实现,所以我说他是个很忠实的人,他对自己的爱忠实,虽然他很老。” 说完这句,西门青身后的黑衣仆人走上前,来到月影的尸体面前,“哧”的一声撕开她的裙子,然后从她两腿之间摸出一个水晶球。 这正是天眼神珠。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17K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西门青喃喃道:“她本是个高手,把神珠藏在她的内裤里,要取得实在不容易。” 白云飞一点也不吃惊,他淡淡道:“确实,我看得出来,她的修为相当高了,只有接近她的男人才有机会获得神珠,本来我以为流云能够拿到,谁知她居然还是个处女,这真是希奇。” 西门青有些惊讶,不禁笑道:“看来白兄对辨别女人的本事,那是相当有造诣啊,果然也是个忠实的人。” 白云飞看着西门青和黑衣仆人,喃喃道:“你们岂非也一样忠实。” 西门青讶然道:“哦?” 白云飞冷笑道:“对青龙会忠实。” 西门青笑了,笑得阴险狡诈:“白兄,我真是不得不服你,要瞒住你的眼睛,简直比从她内裤里取东西都还困难。”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是啊,我都差点进入一个误区,以为他们两拨人是受青龙会指使,其实呢,西门兄也是青龙会的人。” 西门青更惊讶:“请问白兄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白云飞笑道:“其实在龙门客栈第一次见到西门兄和月影姑娘,我就知道你们都是青龙会的人。” 西门青居然恭恭敬敬的拱手道:“莫非是那龙门客栈掌柜告诉你的?” 白云飞道:“那倒不是他告诉我的。” 西门青道:“难道白兄自己看出来的?” 白云飞笑道:“这件事本来就不难看出。” 西门青道:“愿听白兄详加解释。” 第二百四十六章 风暴来临前 天忽然阴了下来,天象也越来越低。 苍穹好象有层灰雾在渲染、弥漫、扩散。 白云飞抬头望天,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还得从六原镇的那四大杀手说起。” 西门青道:“白兄请说。” 白云飞道:“落叶国的军师星楚平时深宫居住,很少外出,青龙会虽然势力庞大,但要拿到天眼神珠无疑极其困难。” 西门青点点头:“不错,落叶国禁宫高手众多,守卫森严,毕竟是国君之地,天威不容侵犯。” “所以你们就布了一个局,利用十一郎决斗逍遥侯这件事,成功引蛇出洞。”白云飞缓缓道,“你们派出去的四大杀手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十一郎中毒,至少他们的死活,你们可以不管;十一郎中毒后唯有神珠可解,你们算准了我和方烈要进宫掳人,所以早早的在百草堂埋伏好。” 西门青点头以示正确。 白云飞道:“星楚委身于十一郎,这些细节自然在你们掌握中,但真正下手盗宝的人应该是月影,她得手后没有对十一郎两人下毒手也是有道理的。” “什么道理?” 白云飞道:“她不下杀手,几乎所有的嫌疑和线索在同一时间都要指向逍遥侯,这是其一;其二,她若敢下毒手,我白云飞绝不会让她舒舒服服的死。” 西门青赞赏道:“白兄和十一郎是天下英杰,尤其是白兄,朋友满天下,得罪了白兄,恐怕连东胜国皇帝也一并得罪了,届时东胜和落叶两国国君联手追凶,恐怕我们分舵在劫难逃。” “对。”白云飞道,“既然你们得手,那就要栽赃嫁祸,把戏演到底,所以你们又派出了流云四个人乔装四大杀手在丰桥驿截击前来寻察线索的人。” 西门青若有所思道:“但来的人却不是十一郎,而是你白兄,而且流云他们四人也确实不是你的对手。” 白云飞道:“这本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划,可惜还是出了意外,无论多么精密,多么复杂的计划,总有一两处破绽,这道理其实和武功原理也一样。” 西门青静静的看着他:“什么意外?” 白云飞道:“这意外就是流云要我来大沙漠开路。” “难道这也算破绽?”西门青怀疑的问道。 “当然算。”白云飞道,“流云四大护法就算杀不了我或者被我杀了,他们的阻击任务其实已经完成,因为这个时候月影已经带着人马的神珠前往大沙漠。” “这又怎么样?”西门青问道。 白云飞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流云要我开路,显是畏惧沙漠险恶,不想命丧于此,但根本原因是他太狡猾,他害怕他们四大护法将来的下场和四大杀手一样,落得个被人利用送死,而且最关键一点,是他爱上了这个月影,他要想法子追上来。” 白云飞继续道:“我自信天眼神珠失窃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恐怕就连落叶国女王都还不知道,而且别人肯定也没有我这速度追查到青龙会头上去。” “这一点我相信,天下最能拆除阴谋的人,那当属白兄无疑。”西门青点头道,“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白云飞笑道:“这就说明,神珠的去向和下落,只有青龙会的人才知道,而我们一行人赶到龙门客栈时,却恰恰碰上神女峰的月姑娘和西门家的长公子,我想西门公子就算是天底下再会诡辩的人,也无法洗脱与青龙会的嫌疑。” 西门青喃喃道:“那确实,无论再绝妙的计划,总有一两点疏忽。”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白云飞笑了笑,道:“其实西门兄和月姑娘也是聪明人,那龙门客栈的掌柜生性古怪,爱财如命,我看不像是个普通客栈老板,这种边荒小镇,几天之内过去好几路人马,他当然有利可图,故意抬高房价,让我和流云他们住在柴房,柴房一晚就要五十两银子,那么西门兄你们住的上房和厢房岂非贵如天价,要出这么高的价钱,显然说明你们也不是常人。” “当然,这个时候你们害怕我会怀疑到你们头上来,主动找我,亮明你们的身份,还故意在我面前演了这一出打戏,我差点都相信你们真不是青龙会的人。” 西门青道:“但白兄还是看穿了。” 白云飞笑了笑,道:“我在想,青龙会买动四大护法,就是因为月影的关系,然而这个小毛病一弄不好就会酿成大患,我若是青龙会的大龙头,如果要顾全大局,那么我就会派出西门兄沿途一起,保护神珠安全,绝不能让神珠有闪失,西门兄其实在沿途起到了一个监管的作用,防止因月影和流云几人的感情纠纷而节外生枝,而这,不得不说是个妙策,你们大龙头的行事作风,令人钦佩。” “你错了。”西门青道。 “哦?” 西门青淡淡道:“他不是我们的大龙头,他只不过是我们落叶分舵的舵主而已。” 白云飞耸然动容:“一个小小的分舵舵主竟然买动了西门家、神女峰、光明顶这些世外高手,那青龙会的大龙头到底是何方神圣?” “三百六十五,青龙处处有,谁也不知道大龙头是谁,更不知道他在哪?”西门青道。 白云飞叹息道:“如此神秘,这谜底一时半会是解不开了。” 西门青道:“我还是想不通,白兄是怎么看出我的。” 白云飞大笑道:“这更简单了,这些骷髅兵看似好象月影的人,其实应该是你西门兄暗中指使的,因为只有茅山的道术才能有这么快的土遁,神女峰的人万万做不到。” “哦?” 白云飞道:“古松首先就发现情况不对,他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进入了一个误区,毒药人人都可以到手,但土遁却不是拿来就可以会的,所以在帐篷外面,他佯装向你出手,然后直袭月影,其实已经选错了目标。” 西门青道:“白兄的意思,是古松真正应该对付的人,是我。” 白云飞道:“对,因为你已经看出,月影恐怕因为和流云他们的纠纷,而导致无法完成青龙会交给你们的任务。” 西门青叹息道:“完不成任务者,死。” “好毒辣的规矩。”白云飞冷笑。 西门青道:“规矩不严,焉能成就一个百年长存的帮会?” 白云飞盯着西门青身后的黑衣仆人,忽然道:“这位黑仁兄很眼熟。” 黑衣人没有说话。 白云飞盯着他脸上的黑巾,道:“可否让白某一睹阁下庐山真面目呢?” 西门青咳嗽了两声,笑道:“白兄,你我相识一场,其实我对白兄素仰已久,白兄揭发暗夜剑阴谋、灭杀黑道高手、风陵渡激战冯青梅、长州城血洗大军、破获蝗虫案,最后在海南击杀陆震风而名扬天下,能结交白兄这样的英雄豪杰实在是人生中一大幸事。” 白云飞盯着他不说话。 西门青道:“小弟我有一言,不知白兄愿不愿听。” 白云飞道:“西门兄谦谦君子,确是比流云他们高明许多,但说无妨。” 西门青一字字道:“白兄,我之所以把你打听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为你惋惜。” 白云飞讶然道:“哦?” 西门青振声道:“白兄虽然浪迹江湖纵横四海,博得生前侠名身后美名,其实纵观其一生足迹,白兄是个寂寞的人,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寂寞之人。” 白云飞的脸色沉了下来。 西门青道:“白兄,你为了这个江湖做过什么,你又得到过什么?扬州城一战,你和你的友人十一郎几乎无法相见;天剑山一役,你与你的红颜知己陆新月天各一方;芳草集与黑侠一战,你又害死了你的仆人关东;长州阴谋又让你对自己的情人花如玉痛下杀手;而海南国大战,你虽诛了陆震风,却又丢失了你的红颜纳兰真,因为她是天子皇妹,白兄一介江湖草寇诚然不能高攀,你白兄不念庙堂之高,气节固然令人起敬,反退江湖之远,胸襟海阔天空,可是……”他顿了顿,“白兄你又得到过什么呢?你无非是孤身一人在这世间流浪,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知己,品味寂寞,纵然生老病死,也是孑然一生,这样一生,又有何意义?” 白云飞还是没有说话,西门青这些字字命中他心坎,像西门青这种对手,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太了解自己。 有时候了解自己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敌人,只有敌人才肯花大力气去研究对手。 西门青仰天拱手:“白兄剑法超群,智慧过人,乃是旷世奇才,男儿丈夫,生作人杰,死为鬼雄,在世之身理应轰轰烈烈成就一番大事业,白兄以为小弟这话如何?” 白云飞冷笑道:“好口号,好响亮,白某服了。” 西门青却没有嗅出白云飞的冷意,继续道:“白兄若是有兴趣,小弟愿以性命担保,为白兄作铺路石,引荐给大龙头,从此让白兄身居我青龙会,尽情施展白兄才华,也不枉白兄此生。” 第二百四十七章 绝处再逢生 “说半天,你是要我加入你们。”白云飞冷冷道。 西门青道:“小弟我思考再三,确实认为青龙会才是你白兄的真正归宿。” 白云飞冷笑道:“轰轰烈烈的大事业,这恐怕就与天眼神珠有着莫大的关联。” 西门青道:“实不愿隐瞒,这将是空前的霸业,白兄倘若答应,小弟愿意全盘托出,跟随白兄完成此事。” 白云飞盯着他笑道:“西门兄真是太看得起我白云飞了,你就不怕我假意答应你,套你内幕?” 西门青哈哈大笑:“白兄一言九鼎,天下谁人不知?” 白云飞望着北面天空,喃喃的说道:“我若不答应,只怕今日真的难逃此劫。” 西门青赞赏道:“白兄是个审时度势之人,敌强敌弱,每一战白兄都计算精确,成竹在胸,此刻我与这位黑仁兄联手,白兄,我相信你应该看得出来月影之流不过是风前残烛。” 白云飞沉默着。 西门青果然不是平庸之辈,这一战绝对是最为艰苦的一战。 白云飞的手抚着袖子,暗夜流光剑的剑柄露了出来。 西门青脸变了变,叹息道:“这又是何苦呢?唉。” 说完,他缓缓的抽出了长剑,暗中凝神静气。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种声音。 一种就像是金属交错的尖锐摩擦声,而且这声音竟是从地底下的沙子里发出来的。 大沙漠里多有响沙,这本并不奇怪,但西门青接着就发现白云飞呆呆的望着远方,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一种恐惧之极的表情。 白云飞并不是一个容易受到惊吓的人。 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袭遍西门青全身,他忍不住转过身去。 他慢慢的回过头,远处的情景让他当场震惊。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只见遥远的北方天际昏黄一片,已经与下面的大漠沙海连成一片,根本看不到地平线,也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昏黄的混沌中,上空出现一小片黄云,黄云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膨胀着,翻滚着,涌动着,地面无数的黄沙被激起,整个地面都像汹涌的波涛一样在翻腾。 相比远处的恐怖景象,白云飞这边却是晴空无云,阳光普照,脚下细沙温婉如水,唯一不同的就是空气中多了丝丝浑浊的风,地面在轻微的颤动,帐篷边的骆驼群也不安的在来回走动。 “这是……”西门青惊骇道。 “这是沙漠风暴,最多一刻钟就会到我们这里。”白云飞面无表情的说着。 西门青和黑衣人都呆住了,彻底的呆住了。 大沙漠里的风暴他们虽有耳闻,但却未亲身经历,此刻亲见风暴,不光他们两人,连白云飞都被吓傻。 白云飞苦笑道:“你们上辈子祖坟一定冒了青烟,这种百年难遇的事居然被你们遇着了,现在好了,不必动手了,大家一起死在这里。” 他这话当然不是吹的,沙漠风暴这种天怒之威,你就算是武功再高,再它面前也是一根葱。 西门青和黑衣人愣了半晌后反应过来,两人突然向后飞掠,施展轻功向南面狂奔。 白云飞没有跑,他知道根本跑不了,轻功再强也无济于事。 这种风暴每秒钟以数十里地的速度前进,跑得越快就死得越快。 这时风大了起来。 劲风卷起的沙砾肆无忌惮的扫过面庞,微有刺痛之感,站立风中,不知不觉间已是黄沙满身。 白云飞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火速冲到骆驼边,尽可能的把能摘下的羊皮清水袋全都揽在怀中,然后他就站在原地,高高的举起暗夜流光剑。 狂风过处,火舞黄沙,一代剑侠举剑指天,隐隐中一所前所未有的英雄气概跃然于大沙漠之上,面对风暴,生死存亡全听天命。 他这样做倒不是逞强,而是尽可能保存体力,让剑升高,不让沙子把自己完全淹没,或许还能有一线生还之机。 风暴终于涌了过来。 先是低沉的风沙咆哮之声,初时是低沉的声音在回响,听去像是一个人的沉重喘息;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如闷雷从远处传来,似无数远古洪荒的齐声撕叫,像千军万马的奔腾冲杀,更如身临百丈垂泄的瀑布之下,任凭风吹浪打。 沙漠上只剩下一种声音,汹涌、苍凉、浑厚。 天地间一片混沌。 风暴终于刮到了沙丘上,“哗”的一声,骆驼、帐篷、尸体一瞬间就被吞噬了,黄沙中人根本睁不开眼。 白云飞凝神聚气,纵情长啸,“铮”的一声,他全身出现一层蓝色保护罩,这正是护身罡气,蓝光虽耀眼,但在风暴中却微不足道。 无数风沙像暗器一样“噼里啪啦”打在保护罩上,声音听得白云飞耳朵刺痛,但他却一点不敢放松。 不过随着风暴中心的冲击,护身罡气的光芒不断的减弱。 白云飞的脚埋入了沙中,渐渐的,腿看不见了,腰看不见了,胸口看不见了。 又是“呼”的一阵狂风飙过,“咔嚓”一声,保护罩终于消失,白云飞还没来得及发出一阵呼喊,整个人就彻底被卷入沙中,被掩埋。 天晓得他能不能躲过这一劫,毕竟,他已经尽力了。 * * * 风暴声仿佛渐渐遥远,由狂风暴雷变成了一个婴儿的哭泣。 风暴好象是过去了。 黑暗。 一片黑暗。 永恒的黑暗。 黑暗中好象有沙沙声,像是沙子在流动,可惜白云飞什么也看不见。 他知道自己很可能已经被埋在了沙漠底下,可惜的是全身毫无力气,根本提不起气来。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感觉到这黑暗中的轻微响声,就像清风拂过山岗的声音,但更像是情人的轻盈哭泣声。 是纳兰真,还是花如玉?是陆新月,还是上官晴? 白云飞忽然想笑,一个人在临死之际为什么总会想起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不过他刚一张口,一股沙子就流进他的口中。 跟着流进来的,就是一股灼热的空气。 沙漠下怎么会有空气? 他刚这么一想,“哗啦”一声,沙流裂开了,随即他整个人就被一只手给拉了上去。 他终于看到了可爱的蓝天白云,还看到了一张笑脸。 “大师。”白云飞吃惊得无以复加。 心眉看似累得不轻,脸上污痕连成一片,被汗珠浸合着,但他却在笑:“谢天谢地,檀越完好无损。” 白云飞笑了:“大师怎么不谢佛祖了呢?” 心眉大笑:“能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下还生并还能谈笑风生者,试看当今天下,舍檀越其谁?”说完,他赶紧递过白云飞一个羊皮水袋。 白云飞猛灌了几口这才发现,心眉身后居然还有几匹骆驼。 他忍不住道:“大师,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心眉笑道:“檀越,你的宝剑救了你的命。” “哦?” 心眉道:“我赶到这里时,这里已空无一物,唯有你的丁点剑尖还在沙漠上闪光,贫僧熟悉你的暗夜流光剑,便判定檀越被风沙埋在此处,故而能将檀越挖出。” 白云飞注意道心眉双手已经挖得皮肉模糊,心下一阵感激:“大师为了区区白某人,这已不知是第几次救助我了。” 心眉笑道:“檀越言重了。” 白云飞从地上爬起来坐着:“对了,大师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心眉合十道:“天行者赶往京都求援,纳兰姑娘求援皇上,皇上派人快马加鞭往我少林报信,好在贫僧常年于落叶国传经,经女王特许赶到蓝彩城时,听说你和大光明顶邪派高手在丰桥驿激战,死伤无数人,贫僧挂念檀越安危,便一路追查到边境。” 白云飞感激道:“大师对我白某,实是情深意重,令白某永生难忘。” 心眉道:“檀越,其实贫僧不过是区区绵薄之力,前来落叶国境内助檀越之各路英雄都在寻找檀越下落。” “哦?”白云飞感兴趣道,“还有哪些人来了?” 心眉道:“当今公主纳兰姑娘,天行者方烈,蓝大先生与其爱徒冯青梅,六扇门陆新月和望野三起,江东大侠龙吟风,黑风山的罗平兄弟,以及十三路黑道中人。” 白云飞叹息道:“也难为大家了,来了这么多人。” 心眉笑道:“当今一人有难,能够上动天听,下惊庙堂,黑白几路人马为之牵挂的人,那便只有檀越你了。” 白云飞寻思道:“此次行走事关重大,险恶仓促,这大沙漠之极地,想不到大师也能寻来,着实不简单。” 心眉道:“贫僧也经过龙门客栈,找那掌柜详细打听,才知你数日前经过,故而向他求助,才能在此找到你。” 白云飞惊讶道:“那林老板爱财如命,他怎会肯为大师施援?” 心眉点头笑道:“出家人四大皆空,自是身无钱财外物,所以贫僧只有把本寺所嫡传之袈裟、禅杖、以及百年佛珠当作钱财送于他,故而才打听到了檀越下落。” 白云飞看着心眉那张慈祥而苍老的脸,喉咙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心里的感激,不是任何言语可以表达的。 许久,他才道:“大师为了白某区区一条贱命,竟不惜把少林至宝送于他人,这份恩情,白某实是无以为报。” 心眉笑道:“檀越不也曾为了黎民苍生,为了少林,三番五次置生死于不顾,舍命奔波么?贫僧区区几件物事,为檀越舍弃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师对白某,白某深感愧疚啊。”白云飞叹了口气,望着万里碧空,心下不由得一阵感慨,这世上唯一不分信仰,不分门派,不分正邪,不分你我的,那就是友情了。 友情永远是没有界限的,哪怕是一个浮萍漂泊的浪子和一个四大皆空的和尚,那也可以是一对忘年的朋友。 第二百四十八章 沙漠的奇观 还是沙漠。 焦黄、灼热而令人烦躁。 这已是白云飞被心眉救起后的第五天了。 获救本是一件好事,但获救之后两人遭遇了一个更大的难题,那就是——迷路。 在大沙漠里迷路那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风暴过去后,所有的地形和沙丘位置都已经改变移位。 根据太阳的方向,白云飞二人牵着骆驼一直往东南方向行走,连续走了三天本应该回到落叶国边境小镇,两人非但连小镇影子都看不着,而且感觉就像在原地打转一样,连沙丘的模样都未改变过。 这种怪事两人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白云飞却不再坚持往东南方走,而改为朝东北方向直行。 这是第五日,麻烦问题越来越大,首先就是大沙漠虽然没有再发生风暴,但太阳却看不见了,因为上空全被一层浑浊的雾气所遮掩,似黄非黄,似乌非乌,天地之间就像个蒸笼,非但分不清方向,而闷热极了,大沙漠的险恶就在于此。 其次还是饮水问题,两人虽然都有着深厚的内力,可以连续多天不吃饭,但一个人内功再强也得喝水。心眉带来的几匹骆驼虽装载了不少清水干粮,但毕竟有限,不可能这样一直耗下去。 白云飞估计再过十天,若是再走不出这沙漠,他和心眉就准备渴死在这里。 “阿弥陀佛,当初方丈师兄总说大罗沙漠是极地边缘,十分险恶,贫僧与檀越这一路行来,总算是见识了。”心眉一边说着一边擦汗。 他此刻看来也不像是个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袈裟没了,全身黄衫这里破一块,那里是撕裂一条,满面污痕,大汗淋漓,看上去倒像是个落拓的安息国喇嘛。 白云飞本就穿着破旧,又连日遭遇劫难,此刻看上去哪还像什么剑侠,倒像是逃难的难民。 不过他还是不停的说说笑笑。 人类的确无法对抗大自然,但人类的微笑却对抗不幸和灾难的强力武器。 大沙漠还是一望无际,心眉忍不住道:“已经改变方向走了两日,还是未有新发现,莫非我们二人已在歧途中更加误入歧途?” 白云飞道:“我来时是根据日月星辰的移动来辨别方位的,现在这鬼地方连日不见太阳,我想我们坚持往一个方向走,始终会走出去的,就算不是落叶国,但只要走出去,也许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心眉似觉得他的话有理,不过还是道:“方丈师兄常说大沙漠是世界之边缘,倘若这里就是世界的尽头呢?你我二人岂非已到了绝境?” 白云飞暗暗好笑,老和尚恐怕还不知道这个地球是圆的,但他还是暗暗担心,这毕竟是个虚构的真实世界,根据《剑光》演变而来,但是《剑光》里都没有这一区域,这里到底是不是边缘之地,那还真的难说得很。 白云飞长叹道:“红尘俗世,极地边缘,江湖就是一个游戏的地方,而游戏就是一个江湖的世界,以游戏江湖为目的,江湖不过是如是也;把江湖当游戏,江湖则不再险恶。” 这当然是句安慰的话,毕竟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心眉却合十道:“檀越之胸襟,着实令贫僧佩服,如此险恶的环境,檀越还是很乐观,想起那日与檀越初见,贫僧就说过,檀越不但剑法高明,而且定力惊人,见识广博,假以时日就可纵横四海,其实今日之檀越,早已美名远扬,名动天下。” 白云飞感慨道:“当日只愿在小山村过些与世无争的日子,想不到终究还是身陷江湖风云,一个人越是不念江湖,其实就越是抛不开红尘俗世,这就是江湖。”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心眉合十道:“只因檀越本非池中物,这一路行来,本是天命所定。” 白云飞笑道:“大师也信天命么?” 心眉道:“佛祖曰,有因必有果,有果也有因,因果相成,这岂非就是注定?” 白云飞大笑道:“那么大师,你觉得你我二人能不能走出这大沙漠呢?倘若走不出而渴死于此,岂非也是命中注定? 心眉合十道:“正是。“ 白云飞大笑:“我看未必,白某天生就是一个不信命的人,只因白某信奉尽人事,听天命,此刻,我看我们还未尽到人事。” 心眉赶紧道:“檀越莫非又有新发现?” “新发现倒是没有,我只是一直在想个问题。” 心眉道:“什么问题?” 白云飞道:“一个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大沙漠里受这份罪呢?” “檀越的意思,就是每个人的目的不同?”心眉沉吟着,道,“光明顶四大护法是为情所困惑;神女峰数人则是受青龙会指使;那西门青最后抢走神珠,莫非……” 白云飞拊掌道:“对,就是这样,那流云和月影毕竟还有理可寻,但这西门青就不一样了,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他不可能来这里受活罪,这大沙漠里肯定埋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也是我们的求生之地。” 心眉道:“这几日听檀越所说一路怪事,莫非那上古妖城真的存在?” 白云飞摇头道:“依我看,这上古妖城很可能是个幌子,根本就不存在,我这几月来,我的天开眼已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倘若地下真有妖城,二十丈之内的距离,我必可透视,但那日风暴前夕,我反反复复观察四周地形,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 他接着道:“如果妖城真的存在,那么也就建筑在地下二十丈之深的地方,大师你看这沙漠四处都是流沙,二十丈之深的地方别说存在另一处洞天,恐怕这些沙子也足够把它吞噬了。” 心眉点点头:“看来这妖城纯粹是传说罢了?” 白云飞长叹一声,拿过一个羊皮袋子,仰头喝了点清水,继续牵着骆驼向前走去。 又过去了两天,沙漠还是没有尽头,骆驼上的水袋却越来越少了。 傍晚时分,白云飞和心眉都坐在骆驼边歇息。 “看来此行凶多吉少了。”心眉叹气。 白云飞也沉默了。 连续走了七天七夜,他也累得筋疲力尽。 心眉看着即将落幕的天色,喃喃道:“出家人一具臭皮囊,生死本不足挂怀,但也并不想客死他乡。” 白云飞点点头:“白某也是如此,看来大师和白某是同一心情之人,大师若是不出家,兴许还可和白某共谋一醉。” 心眉笑道:“檀越虽身在红尘,但这一路行来,贫僧即便无酒,也为檀越是贫僧知己而引以为荣。” 白云飞笑道:“大师虽身在佛门,却极重情义,彼此无酒,却已醉了。” 两人正聊甚欢,心眉忽然站了起来,望着北面天空,脸上全是惊异之色。 “又出事了?”白云飞赶紧站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北方天际出现一片五彩祥云,这与先前遇到的风暴浓云全然不同,因为那片祥云慢慢的扩散着,天空一片清朗。 清朗中,一片壮观的景象让白云飞眼睛一亮,那天上居然出现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显得非常的古老,与其说是一个城池,倒不如说成是一个原始部落,部落里的人们在忙碌,耕种、打猎、纺织。 忽然间,画面变了,部落变成了一块宽阔的平原。 这平原虽不是沙漠,但却是靠近沙漠的戈壁地形。 只见无数铁骑雄兵手持武器,身穿铠甲,看样子整装待发,即将冲上战场,这支部队密密麻麻的少说都是数以十万计。 战场的另一边,一个小山头上也存在另一支人马,相比那边的几十万雄兵,这边却只得寥寥七八个人,七八人轻装简骑,看装扮应该是王公贵胄一类的人物。 心眉骇然道:“难道以他们七八人之力,要对抗这百万大军?” 他刚一说完,这群人中,一个剑客模样的俊朗少年走上前,缓缓的抽出了一把剑。 剑身宽大,黄金色的光芒堪比阳光,整把剑从剑柄到剑锋,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神秘古老而尊贵的气质。 “这把剑绝不简单。”白云飞喃喃道。 果然,那少年缓缓走上前,面对涌来的百万铁骑兵猛的一挥手。 无数辉煌的光芒从剑上发出,白云飞眼力厉害,一眼就看出剑柄上有颗明珠,这些光芒就是明珠上发出来的。 刹时间,天地昏暗,地动山摇,光芒犹如无形剑气,剑气过处,尸积成山,血流成河,百万大军顷刻之间灰飞湮灭。 白云飞和心眉吃惊得张大了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剑,莫非,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上古十大神器,轩辕神剑。”心眉喃喃道。 白云飞更惊讶:“轩辕剑?真有轩辕剑?” 心眉点了点头。 这时候画面再次变化,惨烈的战场忽然变为了另一个城市。 这个城市就不同了,高耸的建筑,典雅的教堂,神秘而透着西方艺术气息的宫殿,这是一座中世纪才会有的西方文明城市,就像是那部落在发展,最后演变为这样一座城市,城市里来来往往的人们都是金发碧眼的西方人。 心眉看得傻了,他这一辈子哪里见过这等奇观。 白云飞也吃惊着,只是这时夜色渐渐浓了,天空上的虚幻奇观也逐渐消失,天空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这莫非是幻觉?”心眉无法解释。 白云飞沉吟着,道:“这不是幻觉,是海市蜃楼。” 第二百四十九章 廷占国小村 “海市蜃楼?”心眉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白云飞点点头:“不错,这确实是海市蜃楼,这种景象,一般只会在沙漠、大海、戈壁滩上才会有。” 心眉合十:“请檀越详示。” 白云飞道:“这是一种光学幻象,沙漠、大海、戈壁等地地质构成特异,上空多层气流回旋,地质的矿物含量很重,于是太阳光在云层里就会产生折射,把过去或者远处的景象展现出来。” 心眉虽不懂得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其中原理隐约也听了个大概,他忍不住道:“依檀越的意思,也就是说,这景象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它的真身不在那里对吗?” “对!”白云飞猛的拉过缰绳,“我看我们终于有救了,现在是傍晚时间的东北方向,我估计这片幻象是从西北方向折射过来的,如果我们现在一直向西北方行走,一定会到达那个城市。” 心眉沉默着,道:“但看这城市外貌和人文,似乎与东胜各国有着截然不同的文化,难道这世界极地之边缘,存在着另外的文明?” 白云飞笑了笑,道:“我若是猜得不错,那地方应该是西方世界了。” 心眉吃惊道:“西方极乐之地?” “不是。”白云飞道,“应该是比东方国度更先进的西方文明国度,大师咱们出发吧,去陌生之国也远比在这里等死的好。” 心眉当然深以为然,伸手就牵过骆驼。 此时两人一扫刚才疲累之颓势,快步向前疾走。 人的求生欲望是本能,常常让人忘记疲劳和恐慌。 白云飞和心眉这一走就又是两天两夜,沙漠还是那般不着边际,中途好几次心眉都几乎放弃,但白云飞却一再坚持要走下去。 终于在第三天的清晨,两人在拐过一个大沙丘后,眼前景色忽然一亮。 戈壁地形终于出现在眼前。 白云飞哈哈大笑:“能看到戈壁地形,看来我们已经走出了沙漠中心,已经在向边缘之地靠近。” 心眉这时才是对白云飞五体投地:“阿弥陀佛,檀越见识之广博,机智应变之神速,贫僧又服了一次。” 白云飞笑道:“大师,你看这戈壁上的枯树,虽然寥寥几棵,但它们还能活下来,证明这附近应该水源,找到水源,我们就有救了。” 说完,两人又马不停蹄的赶路。 在傍晚时分,白云飞二人的清水已经彻底喝光,两人也是彻底的筋疲力尽。 不过这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绿洲,也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这村子就和月河村几乎没有区别,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这村里的人。 这村里的人个个金发碧眼,穿戴很简朴,但绝不是东胜大陆的装扮。 白云飞两人的脚步一踏进村门口,一群手持家伙的人就把他俩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大罗国派来的奸细。”为首一个彪形大汉握着的居然是一把火器,不过他这把洋枪看上去也是破破烂烂的。 心眉显然听不太明白外国语言,不过白云飞却听得明白,他立即道:“这位兄台,我们是从东方国家逃难过来的。” “凶态,什么凶态?”大汉皱眉道。 白云飞暗暗好笑,立即改口:“这位大哥,我们是难民,不是奸细。” 大汉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身旁的村民。 白云飞注意道这群村民里杂七杂八的混着不少妇孺老弱,其中一个领口扎着蝴蝶结的女孩子显得尤为可爱,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白云飞忽闪忽闪的,最关键一点,是她手上提着一个小炉壶。 白云飞笑道:“嗨,你好。” 女孩立即就笑了:“嗨,你也好。” “能给我们一点儿水吗,我们在沙漠里走了很多天,快要渴死了,你若能给我一点水,我就把这匹骆驼送给你。”白云飞笑道。 女孩显然被他的条件打动了,颤微微的伸出手。 白云飞和心眉接过水壶就仰头猛灌。 喝完,白云飞拍了拍骆驼:“去吧,到那边去,那边有你的新主人。” 那骆驼居然还真听话,立即就走到了女孩的面前。 女孩个头很矮,她一把就搂住了骆驼的脖子,骆驼不禁呼哧呼哧的喘了两声气。 看到这个情形,村民们把枪撤了下去,看样子这个村也是个穷村,骆驼这种东西也显得特别珍贵。 带头大汉见他二人没有恶意,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从什么地方而来?” 白云飞立即道:“你好,我叫白云飞,是从东方大陆的落叶国而来,我旁边这位叫心眉,是佛家的僧人,我们是从大沙漠里逃难而来的,我们不是奸细,请你们放心。”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 起 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带头大汉面有惊色:“你们,你们竟然是从十万里之外的落叶国而来,竟是东方世界的人,这太惊人了。” 白云飞道:“怎么了?” 带头大汉的脸色大为缓和:“你好,这里是格宁村,是廷占国最西面的边境小村,我就是这里的村长,我叫埃迪。” 白云飞纳闷道:“廷占国?怎么我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国家呢?” 他想了想,道:“请问村长,这里距离大罗国还有多远的距离呢?” 一听大罗国三个字,埃迪的脸色顿时变了。 “又怎么了?”白云飞大为不解。 那女孩怯生生道:“大罗国的远征军再过几天就要打这里来了。” 白云飞和心眉面面相觑:“敢情这里距离大罗国还很近。” 埃迪叹了口气:“的确很近,我们廷占国是靠近戈壁上的一个西面小国,几天前,大罗国的远征军在边境线上调集了十万大军,说是要东征,我国已经和他们交战,我国疆土狭窄,军队不多,一再败退,大半个国家都被他们占领,听说再过几天,军队就会打到我们村这一带来了。” 白云飞道:“也就是说,这里距离大罗国已经很近了。” 埃迪道:“也有几百里地吧。” 白云飞笑道:“你们国家也真够小的,不过我也很不明白,依我看这几百里地都是戈壁地形,再往东就是大沙漠,他们打你们这样一个小国,丝毫没有战略意义啊。” 小女孩忽然道:“不对。” “哦?”白云飞笑了,“小朋友,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女孩脸上挂着严肃的神色:“相传大罗国是古代一位剑士用一把神剑创立的,这位伟大的剑士用的那把神剑就来源东方世界的神秘武器,叫轩辕剑。” 白云飞和心眉同时呆了呆。 白云飞赶紧道:“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埃迪立即道:“呵呵,这是我的妹妹,她叫莫妮卡,是我们村的占星巫士。” 白云飞更呆,想不到西方世界真有这些巫士这一行,而且眼前这个巫士居然这么年轻。 白云飞立即道:“莫妮卡,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就把这些骆驼全送给你。” 莫妮卡又笑了,她显然很喜欢这些动物。 埃迪赶紧道:“谢谢你,东方朋友,白云飞。” 莫妮卡道:“这个大罗国的剑士曾说,轩辕神剑需要一颗具有东方神力的明珠才可以启动它,神剑一旦镶嵌那颗明珠,便可以发挥毁天灭地的威力,当初那位剑士使用神剑铲除外国强敌,由于神剑威力太大,从而形成了现在的大沙漠,这片大沙漠也存在了好几百年。” 白云飞顿时张大了嘴巴,这种说法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莫妮卡继续道:“不过那位剑士后来病死了,他说轩辕神剑本是东方文明之物,不属于我们西方世界,他要把它物归原主,于是他就派他的部下把神剑和明珠送到东方去,这两样东西虽然送了回去,但是那些部下全都渴死在沙漠里,再也回不来了。” 白云飞叹息道:“他的确是位伟大的剑客。” 莫妮卡道:“轩辕剑是上古神器,拥有巨大的能量和魔力,而那颗明珠也同样有着非常神奇的力量,据说它能点石成金,驱魔除病,预测运势,更能寻找水源、火源、光源,就在最近,这颗明珠听说已被大罗国的国君鲁哈获得,鲁哈决定开始东征。” 白云飞这时才是真正吃了一惊,他立即追问:“这颗明珠是不是叫天眼神珠?” 莫妮卡道:“对,它的名字就叫东方天眼神珠,据悉是东方一个教会历代相传的宝物,到了如今这一代,是由一位美丽的姑娘掌握,不知怎么落入了大罗国之手。” 听到这里,白云飞长长的吐了口气,从开始到现在,他总算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青龙会派出这么多的高手拿到神珠,目的是穿越大沙漠,把它运送到大罗国,有了它,大罗国就可以在沙漠里寻找到水源,数以十万计的大军就可以顺利开到落叶国边境,一场大战跟着就会爆发。 这个计划不但复杂,而且一环扣一环,最终演变为一场超级战争,这正如西门青所说:“这将是空前的霸业。” 那确实是! 第二百五十章 前往雨花城 莫妮卡一番话说完,白云飞二人早已震惊。 这件事牵扯之广泛,繁琐之复杂,非但惊动两个超级大国,而且来牵涉正邪各门各派,饶是白云飞经历过无数阴谋诡计,但此刻还是为之吃了一惊。 他想不通西门青是怎么躲开那场风暴的,而且还在他们之前把神珠送到大罗国; 而大罗国和青龙会又有什么样的关系?中间远隔十万里之遥的沙漠,这些主脑人物是怎么联系的? 不过这些问题白云飞已经无暇去多想其中缘由了,他猛然想起那日在百草堂星楚说的话:“我国祸事将近不远,急需良才保我落叶江山,白大侠武功盖世,若能解除我国急难,想必也是功德一件。” 她显然早就预知了这场阴谋和灾难即将发生,所以才会说出那翻骇人的话来。 那确实,以她一人之力,也难敌这么多在明在暗的各类力量。 白云飞沉吟着,道:“据我所知,天眼神珠虽然有这么神奇的力量,但绝非普通人可以驾驭的,而且它对驾驭之人的要求也特别奇特。” 莫妮卡道:“有什么要求?” 白云飞道:“这天眼神珠,必须由纯洁的女子使用,而且这女子必须精通各类奇门道术,就像你一样,是个小小的占星巫士。” 莫妮卡笑了:“在我们西方,像我这样的占星士很多的,几乎每个村子和城市都有。” 白云飞又吃了一惊:“真的?” 莫妮卡道:“不过白先生你别担心,那神珠是圣物,真正懂得使用法门的人其实并不多。” 白云飞道:“他们既然费了这么多功夫弄到神珠,必然有人能够使用,否则拿来何用?” 莫妮卡点点头,以示赞许。 心眉叹道:“檀越一直追查神珠,想不到此事竟弄得如此复杂难办。” 白云飞沉默着,道:“其实两国战事本与我这种江湖人士毫不相关,但是有一点却不得不提。” 心眉道:“什么事?” 白云飞皱眉道:“那日我在蓝彩城万华楼遇到了天外神龙逍遥侯,亲见他神功击退大罗国的使节罗宾和都灵,那时才得知一件陈年往事。” 心眉静静的看着他。 白云飞道:“那罗宾的父亲叫罗雷,本是四十年前任天行的手下,精通暗器,岂知后来魔教覆灭,这罗雷被逍遥侯遇上而战败,逍遥侯并未取他性命,只是赶他出境,要他永世不得进入东胜大陆,机缘巧合之下,罗雷流落到大罗国;他本是天生的暗器高手,能工巧匠,经过这么多年的苦心专研,他穷尽毕生心血研究出火器,也就是洋枪,这种武器在西方国家普通使用,已经取代了东方国度的冷兵器。” 心眉叹道:“我在落叶国传经之时见识过这洋枪,这确实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暗器,其实威力就与那传说中的孔雀翎差不多了。” 白云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这洋枪用来对付内功炉火纯青的高手用途是不大;但倘若为军队广泛使用,几十万雄兵都用洋枪,落叶国纵然百万铁骑,顷刻之间也会死得干干净净。” 心眉这才有些明白过来,他忍不住骇然道:“檀越,你的意思,难道是……这大罗国的远征军队一旦有了神珠开路,越过大沙漠,开到落叶国边境,战事就会爆发?” 白云飞冷笑道:“届时别说百万铁骑无法抵挡,就算落叶、东胜、仙林、扶桑、天界五国军队联合起来,只怕也难敌洋枪;我早就听闻大罗国国君鲁哈,这个人野心极大,南征北战,在西域用武力已统一了多个国家,看来他对东胜大陆也虎视眈眈,这次远征,显然早有计划。” 心眉黯然道:“阿弥陀佛,帝王多权术之心,兴亡都苦了百姓,这样的战事一旦爆发,却不知道比东胜各国战事凶恶多少,无数百姓都会死于非命,正是生灵涂炭,黎民受苦。” 一直没说话的莫妮卡忽然忿忿道:“这鲁哈是个暴君,他的军队所到之处,全都会烧杀抢掠,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幸存,我们廷占国的军队失败,他的远征军绝不放过任何俘虏和百姓,现在已经死了好几万人了,没有一个活下来,我们这里已是最后的幸存之地。” 埃迪叹道:“只怕我们这里也挨不了几天了,如果大家逃难,只有逃往沙漠,但是去大沙漠,岂不就是等死么?” 他忽然振声道:“各位,与其等死,不如拿起武器,保卫我们的家园,大家说好不好?” 四周村民顿时齐声响应:“好!” 白云飞和心眉对望了一眼,两人脸色都十分沉重。 刚刚脱困沙漠,现又陷入了兵荒马乱的战地,灾难真是一波接一波啊。 心眉叹息道:“阿弥陀佛,贫僧跟随檀越到此,看来回归故土已是无望,此番旅途,想必此地便是终点了。” 白云飞笑道:“大师何出此言呢?既然身处险地,依我看倒不如冒险前进,说不定依咱们的努力,也可找到办法阻挡战事,咱们则可以在此安顿下来,再思考回去之事宜,你看如何?” 心眉道:“也只好如此了。” 莫妮卡静静道:“我们这里欢迎你们,你们是东方来的朋友,我相信白先生,也许你会拯救我们大家的。” 白云飞笑了,忍不住轻轻笑道:“你真是个可爱的人。” 莫妮卡也望着他吃吃的笑了:“你别忘了我是占星士,也许有很多地方我能帮助你的,我有种感觉,白先生和这位高僧会成为我们这里的英雄。” 白云飞大笑起来:“哈哈,是吗,不过就算是英雄那也得喝喝水,否则我们就渴成狗熊了。” 一群人顿时也跟着笑了起来。 傍晚。 天又渐渐的暗了下来。 此刻的夜空终于辉煌,点点繁星连成一片,空气也格外清新。 格宁村虽穷,但村子里的人对白云飞二人却很友善。 吃了点干粮,又喝了不少清水后,白云飞和心眉都静心调息,体力渐渐的恢复过来。 两人都在埃迪家的小院子里歇息,莫妮卡一直坐在火堆边,静静的聆听心眉谈论东方世界的佛家经文,倒是很有兴趣。 而埃迪一个晚上都和村民们来来回回的忙碌着,忙着拭擦枪支,清点弹药。 白云飞看得出格宁村平时不像是一个擅长打战的村落,这些人的武器不但落后,而且弹药也相当缺乏。 “我想问个问题。”白云飞忽然道。 埃迪道:“白先生请讲。” 白云飞道:“大罗国的军队是否全以火器装备?” 埃迪道:“是的,他们的军队一般都分前后三部分作战,最前面是骑兵盾牌方阵,辅以小型短枪;然后中间是步兵,一般装备长杆步枪;最后面都是清扫战场的步兵,多以达摩剑和骑士刀为主,不过有时候有精锐部队的话,他们还有火炮。” 白云飞沉吟着,道:“那就是了,以你们这样的装备,别说对付他们,恐怕就对付落叶国没有火器的铁骑兵都很困难。” 埃迪面带忧色,道:“我也明白我们一个小小的村子不是他们大军的对手,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再退的话,就只有退入沙漠,但是白先生你是从沙漠里过来的,你应该知道沙漠里人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 起 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白云飞沉默着,道:“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水和骆驼,我们也许可以退到沙漠里去。” “哦?” 白云飞笑了笑,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退进沙漠,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如果有足够的骆驼,我们可以用来装载清水和干粮,兴许可以退到东胜大陆去,东胜大陆是和平之地,没有战事,也不会赶你走,况且东胜国的国君是个爱护人民的好国王,他是我的朋友。” 埃迪忧郁着,莫妮卡却一下子跳了起来:“好啊好啊,我一直都想去东方呢?” “你这主意是不错,只不过哪来这么多骆驼呢?”埃迪道,“我们这儿骆驼非常珍贵,很难得,白先生你白天送给我们的那三匹骆驼是这村唯一的骆驼。” 白云飞反而怔住:“哦?那么你知不知道哪里能弄来骆驼?” 莫妮卡忽然道:“先生,我们廷占国的首都雨花城有很多骆驼,虽然那里已经被敌军占领了,但是只要你有金币,你不但可以从商人手里买到骆驼,而且还能买到各种各样的东西,包括武器。” 白云飞道:“从敌人手里能买东西?” 莫妮卡道:“可以啊,只要你有金币就可以,西域六国你都可以买到东西。” 白云飞笑道:“这点倒和东胜大陆不一样,看来在西方国家只要你有钱,就什么都能搞定,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不过他又很快犯了愁:“金币,我哪来的金币呢?” 莫妮卡立即从小口袋掏出一枚金币:“喏,我这里有一枚,不过买一匹骆驼需要十枚金币,白先生,你会赌博吗?” 白云飞道:“哦?什么意思?” 莫妮卡道:“雨花城是个赌博之城,各国的皇室都喜欢去那里最大的赌馆赌博,如果你赌术够好,或许就能赢得很多金币。” 白云飞的眼睛顿时亮了:“赌博我倒不会,但是我这个人运气往往出奇的好,我可以去试一试。” 莫妮卡笑了:“先生,我就知道你能行的。” 白云飞笑道:“你能不能把你这个金币借给我,我保证以后还你许多个。” “当然,乐意给你,我拿它没用的。”莫妮卡笑道。 白云飞道:“我们这里到雨花城有多远?” 埃迪道:“有两百里地。” 白云飞笑道:“好,我保证最多三天就可以搞到金币和骆驼回来。” “三天?”埃迪睁大了眼睛,“这里过去就算有匹快马一个往返也得需要三天,你怎么去?难道你还会飞不成?” “不错,我就是会飞。”说完,他忽然施展“翱翔白云间”的轻功,一个翻身就消失在了月光下。 埃迪一群人顿时呆了。 莫妮卡笑道:“我就说了,白先生他一定能够拯救我们的。” 埃迪还有些不信,不由得向旁边心眉问道:“大师,他能行吗?” 心眉莞尔道:“这世上如果真有一个人能行的话,那就是他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赌场大丰收 雨花城比白云飞想象中大多了。 不但大,而且壮观、辉煌,他实在想不通廷占这样一个小国家,首都居然如此宏伟大气,处处都透着西方文明的尊贵与优雅,就算在夜色里,这里真有点现代夜会的感觉。 其实廷占国本就靠近戈壁,这里的人们根本无以为生,只有豪华的赌博盛宴才能吸引西域各国的皇室贵族前来玩乐,这样一来,金币就流通到了这里,小国也就有了财力。 当然,一个人只要有钱,有时候比会神功都还有用,更别说国了。 城中最大的赌场有个很独特的名字:圣金皇廷。 看到这个招牌,白云飞就想笑,不过皇廷门口到处都是豪华的马车和卫兵。 白云飞那一身破烂且是东方人穿着出现时,卫兵立即拦住了他:“站住,你是哪的人?” 白云飞笑嘻嘻道:“我是从落叶国来的商人。” 卫兵打量了他一番,立即投以鄙视的眼神:“滚开,黄种人。” 白云飞也不生气,笑道:“我是来这里玩的。” 卫兵冷冷道:“穷鬼敢来这里充大佬?这里可不是你们下等人来的地方。” 白云飞也不争辩,只是缓缓的摊开手掌道:“你让我进去,这玩意就是你的。” 卫兵本来一幅不屑的态度,但看到白云飞手上的三根金叶子,眼睛顿时放了光:“我靠,金子呀。” “你想不想要?”白云飞笑得很奸诈。 卫兵左顾右盼,见四下也没什么人,若无其事的把金叶子抓过来,掂量掂量,然后挥手放行:“你进去吧?” “多谢,我等会赢了大钱,少不了你的份。”白云飞笑道。 卫兵立即对白云飞刮目相看:“呵呵,想不到你还真有钱啊。” 白云飞眨眼道:“你最好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西门青,是从落叶国来的。” 说完,他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皇廷的大门。 皇廷不愧为皇廷。 仅是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就足够让人眼花缭乱。 这个大厅金碧辉煌的程度丝毫不逊色于落叶东胜的皇帝金鸾殿,宽大的赌桌,迷人的香宾酒,镶金的墙面,穿着各式夜礼服的西方贵族男女们,形成了极其奢华而热闹的场面。 若不是亲眼所见,万难相信这地方居然会是这样。 那确实,西方的文明在这个世界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东方。 不过就算两个区域的文化不同,但有一点东西方都是通用的,那就是赌。 各种各样的赌桌有着各种各样的赌局,塔罗牌、骰子、牌九等等。 现在雷贝卡就坐在最大一张掷骰子的赌桌边,一面品着香宾,一面玩着骰子。 她品酒的姿势很优雅,主要也是因为她本身就很美丽。 她的确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一种东方和西方混合的美。 她的眼睛是浅蓝色的,正和她身上穿戴的一套蓝宝石首饰的颜色相匹配,华丽的长裙不但衬托那晶莹雪白的皮肤和匀称的身材,而且突显她是某个国家的皇室贵族。 当然,能来这个地方的人都不是普通人,非富即贵。 只可惜,她今夜的手气很不顺,一连掷了好几把骰子都是输,这一输就是一百多个金币。 一百个多金币,在廷占国已经足够买下五十多袋大米了,足够莫妮卡他们全村人生活几个月,但对她来说,这只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可无论如何,输钱总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来这皇廷赌场的人,谁不是来图开心的? 又是一局,庄家打开蛊钟,三颗骰子分别是5、5、6点,居然又是大,雷贝卡忍不住心烦气躁。 上来几个搭讪的男子,雷贝卡冷脸道:“都给我滚开,别来烦我。” 几个贵公子灰着脸离开了,但就在这时候,白云飞恰恰出现。 他一出现,全场几百人同时愣住。 谁也想不到这地方居然进来这样一个人,而且还是个黄种人。 他披着一件东方国度才会有的蓝披风,满脸带着自信的微笑走了进来。 披风经过大沙漠的重重磨难,已经破烂得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使得白云飞看上去就像是个乞丐。 所有人的吃惊的看着他,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卫兵是怎么把这种人放进来的。 一个身着黑色绅士服的男子立即走了上去,看样子是赌场的保镖:“先生,请问你是谁?” 白云飞笑道:“我,叫西门青,是落叶国的商人,我来这里玩。” 保镖顿时也愣住,西域各国的王公大臣他几乎都知道,对落叶国的情况恰恰是一无所知。 看见白云飞,雷贝卡就更加心烦意乱。 本来就手气不顺,想不到来了这样一个乞丐,这就更加让人败兴了。 而更加让她郁闷的是,白云飞什么赌桌都不去,偏偏就来到这张掷骰子的桌子边。 这时庄家已经摇定蛊钟,等着这些贵族们下注。 白云飞基本上是连看都没看,就掏出了莫妮卡送给他的那个金币,往桌上已经划好的格子里一扔,然后大声喊道:“我买大,18点。”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18点的格子里躺着一个金币。 不少人已经顿时笑出声来,这乞丐不但邋遢可笑,而且只下注一个金币。 来这里的人,谁一把大小不是几十金币? “真是可怜的家伙。”众人一致认定这人不但可笑,而且疯了。 事实上,赌桌上一共有18个格子,也就是3到18点,然后另外两个大格子分别是“大”和“小”,如果一个赌客既买“大”又准确的买下点数,那么庄家通常要赔两倍,不过此刻桌边虽然不少人下注,但没有一个哪个人敢买点数的,都是买大或买小。 而白云飞一上来就直接买点数,难怪这些人要嘲笑他。 连庄家都觉得这个乞丐太喜剧了。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 起 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不过他看见赌场的保镖头子在向他递眼神,他立即懂起了,意思就是“赢了这个乞丐的金币就让他快点滚蛋。” 但是,随着蛊钟打开后,庄家傻眼了:6、6、6,共18点。 白云飞赢了两个金币。 其他人也愣住了:这小子运气可真好,真能蒙呀。 雷贝卡这一次押的是“小”,二十个金币顿时被庄家的刷子给刷走了。 又一次开始摇蛊,庄家开始叫嚷:“请下注,请下注。” “大,18点。”白云飞把三个金币全扔在18点的格子里,扔完后看了看这边的雷贝卡。 雷贝卡顿时被他这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给惹火了,像她这么高贵的人,怎能忍受乞丐的无礼眼神? “我买小,4点。”雷贝卡一口气扔了三十个金币,其他人一看雷贝卡押得这么大,纷纷把金币扔到“小”格子里去。 “开。”白云飞笑着喊道。 庄家手起蛊开,一打开所有人又呆了。 三个6,果然是18点大。 这一把,唯有白云飞一个人赢了六个金币。 白云飞干笑了两声,接过庄家递来的金币。 “有没有搞错?”雷贝卡暗骂一声,不等庄家喊话就随手“噼里啪啦”的扔了一把金币出去,全扔在“5点”上。 白云飞笑了笑,道:“18点,大!” 这一次,众人更加吃惊。 其实稍微懂得骰子的人都知道,要扔出三个6的几率是很小的,但这白云飞却偏偏连扔了两把,而且这一次他是径直扔了九个金币出去,看来是不赌就不赌,要赌就把全部家产押上,正是要赢就赢他个天翻地覆,要输也就输个屁股朝天。 标准的赌徒形象。 “这家伙疯了不成?”众人议论着。 雷贝卡一阵冷笑:落叶国的乡巴佬,别以为运气好就能连过三关。 不过她的笑容很快凝结,因为庄家的手一拿开,桌边四周就响起了嘘声,这次竟然又是个18点。 白云飞揽了十八个金币回去,雷贝卡也惊呆了。 人们不禁一下子就对白云飞刮目相看,这小子还真有两手啊。 白云飞似看穿了她的心思,喃喃道:“别以为我穿得烂就认为我不行,我可不像有些花瓶一样,中看不中用。” 雷贝卡气坏了。 庄家和保镖也面面相觑,这家伙恐怕还不知道雷小姐是什么人吧? 又一局开始,雷贝卡不再生气,她放下酒杯,凝神静气,仔细的倾听着庄家摇蛊的“叮叮”声,她这手听声辩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用出来的。 直到蛊钟尘埃落定,雷贝卡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一把金币扔到了“17”的格子上,心想道:这一次不是17点那才真是希奇了。 看见她嘲笑的表情,白云飞大手一挥,面前二十七个金币发出一串动听的声音,然后高山流水一样又落到“18”的格子上。 “靠,这人真疯了,18点赌上了瘾。”其他人惊呼。 “给我开。”白云飞喊道。 庄家只得开蛊。 又是18点。 “这不可能。”雷贝卡终于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庄家也觉得不可思议,他长年当庄,也从来没连摇出四次18点,这当真邪门。 “我明明听到是17点的声音,怎么变成了18点?”雷贝卡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颜色。 白云飞笑嘻嘻的又揽走了54个金币,然后故意贪婪的摸着它们,好象是在数钱。 看见他那幅数钱的样子,真让人恨不得在他鼻子上揍两拳。 此时,赌场里已经没有谁再敢小看白云飞,每个人都觉得惊奇,都觉得神奇。 东方怪人真多呀! 第二百五十二章 雨花城豪赌 “18点大。”这是白云飞的声音,这声音已经连续响了好几次。 每响一次,人们都会报以惊奇的眼神,有的甚至是崇拜的眼神。 这家伙实在是太厉害了,厉害得邪门。 每把必押“18”点,而且每押必中,最强悍的是每一押就是全部家当,一幅恨不得全输出去的样子,可他偏偏每押必胜。 这时震惊的不仅仅是雷贝卡,还有赌场里所有人,几百号人全都围在这张桌子上来了。 庄家已是心惊胆战,满头冷汗。 按白云飞这种赌法,赌场只要赢他一次,他就血本无归,问题就在于白云飞每把必赢,这也当真希奇。 赌场从未出现过这种怪事。 这一局,白云飞径直押了6561个金币在18点上,其实桌上的格子已经装不下这么多钱了。 白云飞只是示意桌边的保镖:“就押6561个金币,输了的话你们就全部把这些搬走。” 保镖们当然巴不得他这样做。 问题就是蛊钟再次打开后,三个骰子全是6点。 庄家傻了。 雷贝卡也看得眼睛发直,她死活不相信真有这么邪门。 这一把,白云飞赢了13122个金币,还未等庄家摇蛊钟,他又懒洋洋道:“18点,大。” “先生,你全押吗?”保镖小心翼翼的问道。 “全押。”白云飞满不在乎的回答。 赌场沸腾了。 一把押上去19683个金币,也就是一把押了接近两万个金币,纵然这里是富豪权贵的赌场,但还没有谁敢一把押得这么大的。 而且更惊人的是,这一把雷贝卡押了一万五千个金币在3点上,显然是受不了白云飞这种气,分明要和他对着干。 这种赌局实在是太疯狂,太刺激。 这些皇室贵族们平时就受够了深宫的无聊生活,越是刺激他们就越是觉得过瘾。 几乎每个人都在为白云飞呐喊助威了,异口同声喊道:“大,大,大!” 赌场里喊声震天。 抖! 发抖! 庄家的手在发抖! 这一局不但赌得大,而且倘若白云飞再赢,那就是要赔上39366个金币,接近四万。 台面上已经没有这么多钱了。 最要命的是像他这样赌下去,赌场要赔得死去活来。 “上帝保佑这小子死吧,阿门!”庄家祈祷着,手按在蛊钟上。 白云飞阴笑着:“开。” “开,开,开!”这些贵族们此刻也顾不得风度了,一起开始有节奏的嚎叫。 蛊钟终于开了。 18点! 又是18点! 贵族们顿时一片狂呼乱叫。 庄家只觉得大脑一片眩晕,差点当场昏厥。 雷贝卡极度郁闷,她不心疼钱,她就是受不了这股气。 白云飞大咧咧的伸出双手,道:“拿来!” 庄家面前的三个箱子立即被抬到了白云飞面前,里面全装的是金币。 保镖们一个个脸色无比沉重。 雷贝卡忽然站起身,道:“这位先生,我单独跟你赌,我做庄,你当闲,你敢不敢来?” 白云飞瞟了她一眼,笑道:“来啊,怎么不来?只不过,你有那么多钱吗?我这一把可又是全押。” 雷贝卡冷着脸,招来一个保镖低头耳语可几句。 随后,一群保镖就抬来了五个大箱子,看样子估计里面全装的是金币。 人群顿时更加沸腾了。 雷贝卡已经走到了庄家位置前。 不等她动手,白云飞就开始道:“这一把,我押五万九千零四十九个金币,18点,大。” 人群又是轰然叫好。 雷贝卡暗暗冷笑:“我看你怎么输。” 说完,她缓缓拿起蛊钟,飞快的摇了两下,然后“啪”的一声重重的扣在了盘子里。 “你确定18点大?”雷贝卡按着蛊钟冷冷的问道。 白云飞忽然收起了笑容,道:“这一把我不赌了。” 人群“哗”的一声炸开了锅,谁都想不到白云飞居然临阵退缩。 雷贝卡冷笑:“你怕了?” 白云飞正色道:“我不是怕,而是你这一次掷出来的点数,这桌子上没有相应的数字格子。” “哗。”人群更加骚动。 谁也不懂这话的意思。 雷贝卡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对方靠的不是运气,而是一个具有真本事的赌博高手。 她这一把骰子,经她的手劲催动,已经全都被震碎,每颗骰子都变为了25点,三颗也就是75点,白云飞显然是听到了声音,所以立即改口。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 起 看 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雷贝卡冷冷道:“你若有本事能猜到我掷的点数,我照样赔给你金币。” “此话当真?”白云飞眨眼道。 雷贝卡道:“你不信?” 白云飞道:“我信。” “那你敢不敢猜测?” 白云飞道:“好,我猜。” 人群立即平息下来,大厅里安静出奇,每个人都把白云飞盯着,人人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白云飞忽然笑道:“这一把骰子的点数是……” 每个人顿时都把跳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得白云飞一字字道:“这一把骰子的点数是,根本就没有点,零点。” “很遗憾,你要输了。”雷贝卡笑得很是开心,她的笑容十分的迷人。 不过她的微笑再一次凝固,因为蛊钟打开后,根本就看不见骰子,三颗骰子全都变成了一堆灰。 刨开灰,一个点子也找不到。 “这……”雷贝卡彻底傻眼了。 她哪里知道,在她震碎骰子的时候,白云飞的天开眼不但透视了出来,而且暗中催动先天气功,隔着桌子传劲,早就把骰子碾成粉末了。 白云飞之所以每把都押18点,就是利用天开眼和气功在暗中搞鬼,别说赌得大,就算是赌得天大,他也照赢不误。 雷贝卡这样的西域人士哪里知道东方世界的种种神奇武功呢?结果她使诈反而吃了闷亏。 “拿来。”白云飞又伸出了他那双手。 雷贝卡面前的三个箱子抬到了白云飞面前,每个箱子都装着好几万金币,这一把白云飞直接赢了接近十二万金币。 十二万金币,别说拿去买骆驼,光是找人抬都够呛的。 贵族们此刻对白云飞又是羡慕又是佩服,一把就赢这么多,这皇廷里还没出现过这种人才。 雷贝卡咬牙道:“再来,你还敢不敢来?” “来,怎么不来。”白云飞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关键是,这位小姐,你还有没有钱跟我赌下去,我又是全押,你要是再输,就得赔24万个金币。” 雷贝卡忍不住一下子怒了:“别说24万金币,就是几百万,几千万,几亿我都拿得出来。” “哦?是吗?”白云飞笑了,“那你就拿出来让我瞧瞧啊,在下山野陋夫,倒也知道赌场的规矩,现金付帐,银货两迄。” “这……”雷贝卡的神色有些尴尬。 她倒不是吹嘘,她确实有这个能力弄来无数金币,问题就是这次来这里玩并没有带着这么多钱,谁犯傻才带这么多钱来。 白云飞嘲笑道:“我看你是没这么多钱吧。” “那倒不是。”一个保镖走上来道,“我可以证明,雷小姐确实有这么多钱,只是一时无法运送到这里来。” “哦?” 保镖道:“我是这里的赌监,我不但可以保证,而且这里很多认识雷小姐的人都可以证明。” 白云飞转过头去,看了看围观的人群。 贵族男女们窃窃私语,都在讨论雷贝卡,这雷贝卡显然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 白云飞万万没想到这赌场的人会帮着她,不过从古到今赌场向来都是这样。 白云飞冷笑道:“好,你既然没有这么多现金,我们也可以赌,你若赢了,这些钱都是你的。” 雷贝卡面无表情道:“如果我输了呢?” 白云飞笑道:“那也简单,你若输了,你就把你这身裙子给我脱下来,让大家都瞧瞧。” 这句话一说完,人们脸上都变了颜色。 一个绅士壮着胆子走到白云飞身边,小声道:“先生啊,你可别这么莽撞,你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吧?” 白云飞笑道:“我管她什么人,这天底下还没有我动不了的人。” 雷贝卡彻底被激怒了:“好大的胆子,你太无礼了。” 她话一说完,赌场里几乎所有的保镖都在暗中向白云飞移动。 其实这一着白云飞早有预料,开着这么大赌场,必然与西方贵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赌场绝不敢得罪她,再说他赢了这么多钱,赌场正好用这个机会借题发挥。 即使不在赌场里动手,他带着这么多金币一旦走出这个大门,也会遭人黑手。 “对雷小姐无礼,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三个保镖冲了上来。 白云飞仍然微笑着,连屁股都没抬一下,脚稍微动了动,他身旁一张椅子就冲那三个人腾空而去。 “哗啦”一声,椅子被砸得粉碎,三个保镖捂着手腕退下了。 雷贝卡的神情微微一惊:“这人果然有些邪门。” 贵族们一见到打架,非但不跑,反而更加起劲:“打,打,打。” 白云飞忍不住一阵苦笑:“你们这些人才是疯子。” 话音一落,赌桌两边分别有两个人扑了过来。 “你们这种货色也配我出手?”白云飞冷笑着,手在桌上一拍,桌上的几瓶香宾突然弹起,然后变戏法似的飞了出去。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满地的玻璃渣滓,满地的鲜血,鲜红的地毯变得暗红,染了好一大块。 贵族们哪里见过这等功夫,一个个更加兴奋。 “魔术?”雷贝卡吃惊了。 “不错,我就是会变魔术。”白云飞哈哈大笑。 他虽笑着,但注意力却集中在大厅二楼的围栏上。 围栏上站着一圈人,这些人尽管没有扑过来,但眼睛却一直盯着白云飞,每个人的手都悄悄的伸入了衣襟。 这些手再伸出来的时候,就多了一把枪。 “你们敢动?”白云飞手一挥,一阵黄金色的光芒闪过。 二楼上的保镖们“扑通扑通”的摔了下来。 直到躺在地上,人们才发现,每个人的头骨已经碎了,额头上都钉着一枚金币,鲜血横流。 这些保镖们死亡的表情狰狞而可怕,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显然是直到死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个人居然能用一枚金币电光火石之间取人性命,这就不是魔术了,而是实实在在的武功。 雷贝卡吃惊道:“你,你果然不是一般的人。” 白云飞笑道:“你现在还敢不敢赌?” “我,我……”雷贝卡说不出话来了。 白云飞站起身,扫视着四周,笑道:“不过如此而已,还有谁敢来赌的?”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来。” 白云飞一回头,就看见一支漆黑发亮的枪管对准了自己的眉头。 一把精致而小巧的手枪握在一只稳定的手里。 撞针已扳开,食指正扣着扳机。 这个人的声音也同样稳定,冰冷,而且不夹杂着任何感情:“把双手慢慢的举起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大罗神枪手 白云飞慢慢举起了双手。 他忌惮的,不是这把别致的手枪,而是这只握枪的手,这个握枪的人。 他穿着黑色的绅士服,里面露出一件纯白的衬衫,再配上黑色的领结,钻石领针在灯下闪闪的发着光。 他的装束和别的绅士完全没有什么不同,看上去就像个贵族公子。 可是他眼睛却冷得像块冰,盯着白云飞始终没有眨一次眼,只有目力极强的人,才会有这种修为,也只有这种修为,才是一个真正能驾御枪的高手。 白云飞注意到他的手很白,而且手指纤细,就像是双女人的手,但是指甲却修剪得很短,很整齐,只有剑道高手,才会有这种良好的习惯。 不过从某中程度上来说,剑和枪都是同一种武器,因为它们的目的都相同,那就是一瞬间就要人的命。 白云飞从未见过一双如此稳定的手,就因为这双手,这双眼睛,白云飞就照着他的话做了。 现在这个人就站在雷贝卡身边,他的年轻英俊和雷贝卡的富丽美貌有着一种特别默契的般配。 不过雷贝卡一看到这个人就笑了:“你终于来了。” “我是来了。”面对身边的美女微笑,他竟看也不看一眼,一双眼睛还是盯着白云飞,眼神冷如冰雪岩石。 这个人绝不简单。白云飞暗道。 雷贝卡笑道:“是不是我父亲让你来保护我的?” 他冷冷道:“没有人值得我保护。” 雷贝卡的笑容收敛了,这个人就像是根刺,你一问他就会刺伤自己。 不过他接着道:“我收了你父亲十万金币,让我在雨花城保证你一次生命安全,我刚才已经救了你一次,现在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雷贝卡脸色顿时有些发青。 这个人比白云飞更大胆,更无礼。 不过白云飞却觉得这个人很特别,又很熟悉。 他收人钱财,为人消灾,帐算得很清楚,他既不愿欠别人,也不愿别人欠他。 这岂非正是一个标准的杀手形象? 只不过这个杀手的买卖代价十分高,杀人救人,一次就是十万金币,西域各国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出得起这种价,白云飞忽然发现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 起 看 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雷贝卡忍不住道:“那好,我现在给你十万金币,你帮我杀了他。” 他冷冷道:“可惜你现在没有现金,我也从不帮穷鬼,这是我的原则。” 雷贝卡气得七窍生烟,她大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淡淡的回答着:“我只知道你现在是个一文不值的穷鬼。” 他居然把这么美丽的女人称为穷鬼,这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雷贝卡怒道:“我父亲一向对你不错,难道你只认钱不认人?” “不错,正是因为看在我和你父亲多次买卖的份上,我已经救了你第二次了,换个人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管。”他冷冷道。 雷贝卡彻底没有语言了。 他又道:“你知不知道你眼前这个人是谁?” 雷贝卡看着白云飞道:“不是落叶国的人吗?名字好象叫什么西门青来着。” 他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西门青,他叫白云飞,是东胜大陆最厉害的几个高手之一,如果刚才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死了无数次,他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要你的命。” 在场的人显然没有听说过东胜大陆的事,但白云飞却惊讶了:“你知道我?” 他冷冷道:“我早就听说过你,你是个极其厉害的人,只怕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雷贝卡在惊讶,白云飞也在惊讶。 雷贝卡惊讶的是枪法如神的他居然会说这种话,而白云飞惊讶的是对方知道自己,自己却一无所知,这绝对一个极其强硬的对手。 白云飞忽然道:“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他冷冷道:“我叫林夕。” 白云飞心里一动,道:“你不是西域人。” 林夕的眉头皱起了。 白云飞道:“你是东方人。” “你知道?” 白云飞道:“只因一个人无论再怎么改变,也改变不了他的本性,我们东方国家有句话,叫落叶归根,意思就是一个人最终会回到他的故土。” 林夕没有说话。 白云飞道:“我看得出来,你是来这地方对付我的。” 林夕道:“但你却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白云飞盯着他道:“你是为了钱来对付我?” 林夕道:“这有问题?”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如果别人为了钱,我一定会笑他很浅薄,但你却不同,你为了钱,却一定有你的原因,因为你绝不是个浅薄的人。” 林夕目光闪动:“只因钱最忠实,它不会背叛你,在西域上流社会,钱有时候比权势都还重要,你来这里岂非也是为了钱?” “我们岂非本是同一路人?”白云飞道。 “哦?哪路人?” 白云飞道:“沦落的人。” 他似有感触,接着叹息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萍踪漂泊,最是浪子心声。” 林夕还是毫无表情,但那双冷漠如冰的眼睛里却隐隐透出一丝哀伤之色。 这句话透出了一个沦落天涯的浪子心声。 太多流浪的人,有时不是为了流浪本身,而是为了不停的向前走,向上爬。 林夕选择的是一个最直接的法子,他无愧是一个纯粹的人,就连选择的武器,都是手枪这样最直接最有效的武器。 林夕神情虽有些恍惚,但握着枪的手依然对着白云飞,他若有所思道:“我刚才本可以杀了你,我相信你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我的子弹。” 白云飞静静道:“我也相信。” 林夕道:“就是因为你相信,所以我现在给你个机会,我们不妨来赌一次。” 白云飞盯着他:“掷骰子?” “不是。”林夕忽然放下手中的枪,把它扔到了地毯上,缓缓道,“你可以拣这把枪来杀我,你若能杀得了我,我相信离开这里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白云飞静静的看着他:“我若杀不了你,只怕今晚我永远不要想离开这里了。” 林夕道:“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大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不少贵族已经悄悄的在向大门移动。 这个时候没人再觉得刺激了,因为这次赌的不再是金币,而是命。 这种豪赌就绝不是这些贵族做得出来的,别说做,连想都不敢想。 因为输赢只有一次机会,输了的人就只有死,再也无法翻本。 枪弹无眼,很可能会央及鱼池,谁也不敢上前,也不敢像刚才一样大声嚷嚷了。 枪就躺在鲜红的地毯上。 但白云飞和林夕两人都凝神静气,凝视着对方,站在原地谁也没有移动半分。 他们看似平静,而且两人都两手空空,全身上下无一不是空门,但正是如此,谁也不敢妄动。 他们一定要在此时保持内心的空明状态,绝对不能冒然冲动。 谁先冲动,谁就死。 他们绝不能给对方这样的机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雷贝卡已经忍受不了这样的压抑气氛了,率先道:“你们两个人傻了吗?怎么还不动……” 那个“手”字还未完全说出来,林夕忽然发现白云飞的眼神动了。 白云飞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动到了地上,就在这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地上那把手枪居然神奇的升了起来,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把它握住。 贵族们哪里见过这种怪异的情形,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林夕也大为意外,他对这场决斗作过种种设想,但这种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白云飞拼尽全力在运用气功,通过天开眼发力,隔空传送真力,这一手是他在海南国洗剑池从风愚子身上学成的,只是这一手实在太过消耗内力。 于是在手枪升起来的那一瞬间,林夕闪电般出手。 他的手就像十一郎拔剑一样伸入腰间,手再伸出时,手上就多了另外一把枪。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白云飞如果刚才冲上前拣枪,动作再快,也没他把自己身上的枪拔出来快,等白云飞拣起枪,林夕的子弹就已经出膛了。 这个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不过林夕动作虽神速,但白云飞却绝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的。 在他拔枪的一瞬间,那把升在空中的手枪“唰”的一下向赌桌上的那五箱金币撞去,“砰”的一声闷响,五个大箱子居然被一把小巧的手枪撞得脱离桌面,然后在空中优雅的划了五道抛物线,直砸林夕面门。 白云飞的高明之处原来是在这里,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出其不意。 “砰!砰!砰!砰!砰!”连续五声枪响,林夕不但眼力极好,而且枪法如神。 五个箱子飞到空中的时候,他手起枪响,五颗子弹精确的击中了箱扣。 箱子打开,大厅上空哗啦啦的下了一场金币雨。 枪声一响,赌场当场大乱。 安静高尚的大厅,立即就乱成一团。 金币、香宾、纸牌、鲜血到处乱飞,惊呼、尖叫、奔走、晕厥四处都有,原来上流社会的人在惊慌失措时,也是如此的滑稽可笑。 混乱中,林夕非但不乱,而且打完五枪迅速掉转枪口向前瞄去。 这时他的视线中哪里还有白云飞的影子? 白云飞已经掠到二楼的窗户边,笑嘻嘻的看着林夕:“我这个人运气一向很好,想输一次也难。” 林夕的脸色沉了下来,白云飞神不知鬼不觉的挟持住了雷贝卡。 雷贝卡惊慌失措道:“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快救我,快。” 林夕缓缓抬起了手枪,瞄准了白云飞。 白云飞笑了:“你敢开枪?” 林夕冷冷道:“你以为我不敢?” 雷贝卡一见乌黑的枪口对准了自己,那幅高贵骄傲的姿态哪里还在,她挣扎着道:“快救我啊,我父亲知道会……” 她的求救声迅速被林夕打断:“你虽然挟持了她,但我一样可以要你的命,我不在乎多打死一个花瓶。” 白云飞笑道:“这点我相信。” 林夕淡淡道:“所以你可以走了,我们现在扯平了。” 白云飞笑道:“多谢手下留情。” 雷贝卡听到林夕居然要放走白云飞,顿时呆了,大叫道:“林夕,你疯了,你敢不救我?你要后悔的,你总有一天要后悔的。” 林夕立即把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冷冷道:“我现在就要你后悔。” 雷贝卡一阵哆嗦,再也不敢说话。 林夕冷着脸:“我还有一句话。” 白云飞道:“请讲。” 林夕道:“下次你再遇见我,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因为我这次的任务就是杀掉你,我若不能亲手杀掉你,我无法获得那二十万金币的酬劳。” 白云飞沉吟着,道:“如果我给你五十万金币,你愿不愿意帮我做件事。” 林夕冷冷道:“等你有了钱,再来找我,我会考虑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现在还是个穷光蛋。” 白云飞笑了:“等我有了钱,我一定会来找你。” 林夕道:“就怕有些人是天生的穷人,注定一辈子发不了财。” 白云飞笑道:“也许我就是这种人。” 林夕淡淡道:“我今天不杀你,是因为我不能欠一个死人的人情,不妨让你多活两天。” 这时外面乱糟糟闹哄哄的,响起不少脚步声和马蹄声,显然是大队卫兵正向这里赶来。 白云飞抓住雷贝卡的细腰,“哗啦”一声,破窗而出。 第二百五十四章 神珠与公主 深夜。 雨花城乱成一团糟。 从林夕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无数卫兵顷刻之间就冲着赌场来了。 赌场一片狼籍,显然刚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卫兵们手持各种武器冲进来时,林夕正蹲在地上检查那些被白云飞用金币击毙的尸体,这种暗器手法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就是太快、太准、太狠,没有高强的内力是办不到的。 “雷小姐呢?”卫队里一个将领打扮的人走了上来,这将领竟是那日在落叶国蓝彩城万华楼出现过的绅士都灵。 “走了。”林夕头也不抬。 都灵愕然道:“走了?” 林夕淡淡道:“被白云飞劫走了。” 都灵吃惊道:“白云飞竟然来到了廷占国。” 林夕道:“你好象很吃惊?” 都灵道:“难道你不吃惊吗?这家伙居然穿越了环境险恶的大沙漠。” 林夕冷哼道:“连你和罗宾都可以往返大沙漠,他为什么不可以?” 这种尖酸刻薄的话本极度难听,但都灵却偏偏不敢发作,他冷冷道:“他把雷小姐劫到什么地方去了?” 林夕站起身来:“不知道。” “不知道?”都灵的脸色极其难看。 林夕冷冷道:“我的任务是击毙白云飞,至于他要劫什么人,那与我无关。” 都灵面无表情道:“雷小姐如果有什么闪失,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件事你有责任。” 他刚一说完,一把乌黑的手枪就抵在了他的额头上,林夕盯着他,一字字道:“我再重复一次,我的任务是杀死白云飞,其他人是死是活与我没有关系,不过我有时候也不在乎免费杀一个蠢货,你再废话,我让你长三只眼睛出来。” 都灵浑身一片冰冷,他知道林夕从来不开这样的玩笑。 都灵道:“雷小姐来雨花城游玩,我的职责是保护她的完全。” 林夕冷冷道:“既然你保护不了,那为何要把责任推在我身上。” 都灵全没脾气,道:“抱,抱歉,这不是你的责任。” “你这种蠢货,以后说话给我小心点。”林夕收回了枪。 这时赌场大门又走进来一个黑衣绅士,这人竟是那大罗国使节罗宾。 见到林夕,罗宾十分有礼貌,他恭敬道:“林先生。” 林夕看着他:“你有事?” 罗宾道:“林先生,我已经知道雷小姐被白云飞劫持了,希望你能营救她出来。” 林夕道:“那只是你希望而已。” 罗宾立即递上一封书信。 林夕接过看了两眼后,这才伸出手来。 罗宾笑了:“林先生要多少代价?” 林夕淡淡道:“五十万个金币。” 罗宾还没回答,都灵差点跳了起来:“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救一个人要五十万金币?你做梦吧你?” 林夕冷笑道:“你认为雷小姐的命不值五十万,你们也可以不给,如果没有什么事,我现在要走了。” 罗宾笑了:“林先生,你们的大龙头关照过我,无论林先生要什么样的代价,我们一定要满足。” 大龙头? 这林夕竟是青龙会的人。 看来青龙会为了对付区区一个白云飞也是下足了本钱,接二连三派的出各路高手,先是流云四大护法,然后是月影和西门青一行人,现在又派出一个神枪手林夕。 白云飞面对的对手是一次比一次更厉害,一个比一个更难缠。 罗宾笑道:“这个白云飞确实不好对付,据悉这个人出道后一直未尝败绩,我认为林先生开的价并不过份。” 林夕冷笑道:“救人不比杀人,救人的风险太大,再说是从白云飞手上救人,如果不是看在你们陛下的面子上,我起码要一百万金币。” 都灵倒抽了一口气凉气:“你们这些东方杀手的胃口可真大。” 林夕冷冷道:“那也没有你们陛下的胃口大。” 罗宾又掏出一张银票:“这是十万金币的定金,在大罗国各城可以通用,随时兑现,如果林先生能够生还并能把雷小姐安全带回来,就能拿到剩下的四十万。” 林夕接过银票,一言不发的就向大门走去。 都灵看着林夕背影,半信半疑道:“他真能杀死白云飞,而且还能救雷小姐回来?” 罗宾冷冷道:“白云飞死不死现在都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雷小姐一定要活着回来,否则我们前面做了那么多事就全白费了。” 都灵道:“这个白云飞真不简单,居然摸到这里来了。” 罗宾叹息道:“这个人终于成心腹大患了,无论花什么样的代价也得把他除去,但愿这五十万金币没有白花。” 都灵道:“那我们现在还继续前行么?” 罗宾道:“传我的命令,全军向东再推进二十里地,往边境线的落日峡谷里进发,一路要严格盘查,发现白云飞的消息就立即上报。” “是!”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 起 看 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 * * 落日峡谷。 白云飞已经停止施展轻功,他放下雷贝卡,缓缓在半山腰的碎石堆上走着。 星空辉煌,照亮了整个峡谷。 雷贝卡出生高贵,哪里半夜三更在这荒郊野外里来过? 见白云飞并没有多大的恶意,她忍不住壮了壮胆,叉腰道:“你,你白云飞,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白云飞回过头笑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地位,很有权力的人。” 雷贝卡道:“你要是敢动我,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 白云飞笑道:“我没动你,你现在也可以回去了。” 从雨花城飞出来,来到这个地方,少说也是好几十里地,夜色中别说回去,雷贝卡就连回去的路都找不着。 她忍不住急得差点哭出来:“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我保证,你送我回去,我会给你很多金币,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白云飞笑了:“真的?你有那么多钱吗?” 雷贝卡的傲气又上来了,她挺起了胸膛道:“我是大罗国的公主,鲁哈陛下的女儿,难道我的话你不相信?” 白云飞怔了怔,笑道:“相信。” 雷贝卡道:“那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不好。” 雷贝卡怔住:“为什么?” 白云飞笑道:“正是因为你是公主,我才不能放你回去。” 雷贝卡又担心起来:“你,你到底要把我怎样?” 白云飞笑道:“我要把你变成骆驼。” “啊?”雷贝卡惊骇的倒退了几步,她丝毫不怀疑白云飞有这个本事,“你,你……” “你小心。”白云飞喊道,只见雷贝卡一个不小心,水晶鞋踩着了乱石,一个踉跄就往山谷里栽落下去。 “啊——!”雷贝卡在空中尖叫着。 她头朝地,脚朝天,眼看着脑袋就要撞在谷中的尖石上。 忽然间一阵天旋地转,她又好好的站在半山腰上。 雷贝卡惊魂未定,她四周望了望,发现自己不知怎的又躺在白云飞怀抱中,显然是白云飞又神出鬼没的救了她,白云飞一双大手紧紧的把她搂着。 “你,你放开我。”雷贝卡脸色一红,不停的挣扎着。 白云飞立即就放开她,又往前走。 雷贝卡又急了,这地方鬼气森森的,叫人不害怕都难。 “救命啊,救命啊。”她索性放开喉咙开始大喊,峡谷里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这地方非但没有人,更不会有人来救她。 “你别喊了,乖乖的听话跟我走。”白云飞又神奇般的出现在她身后。 雷贝卡这下没辙了,她气呼呼道:“你,你这个坏东西。” 白云飞笑了:“难道你是什么好东西?” 雷贝卡瞪着他:“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白云飞收起了笑容,道:“你们大罗国的军队四处发动侵略战争,残杀无辜百姓,你是那暴君的女儿,难道你敢说你是好人?” 雷贝卡争辩道:“那不是侵略战争,那是大一统国家。” 白云飞道:“哦?” 雷贝卡道:“西域小国众多,经济并不繁荣,如果所有小国统一为一个大国家,那么经济就能很好的流通,文化会更加繁荣,这是功德,我父亲就是一个伟大的国君,怎么能说是暴君呢?” 白云飞笑了,这公主显然没经历过战争的残酷。 白云飞道:“你们西方国家要统一,这与我没有关系,但是你们的军队这次打进廷占国,进军格宁村,那又是为什么呢?” 他不等雷贝卡回答,继续道:“是不是要打到沙漠那头的落叶国去?” 雷贝卡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呢?” 白云飞道:“你的父亲是不是勾结了青龙会,阴谋盗取了天眼神珠,企图利用它在大沙漠里寻找水源,然后一举东征?” 雷贝卡这才吃了一惊:“你,你竟然什么都知道。” 白云飞忽然不说话了,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高耸的胸膛。 她无疑是个很吸引人很成熟的女人,全身上下各部位总是引得各种男人对她想如非非,这本是她最引以为荣的,但现在她发现有时候这未必是件好事。 “你,你,想干什么?”雷贝卡又倒退了几步,因为她发现白云飞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而且脚步也慢慢向她移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死人又复活 白云飞虽然一向行侠仗义,但也不是林夕那样的风度绅士。 他很不客气的抱过雷贝卡,雷贝卡哪里躲得开。 白云飞的手很不老实从她礼服上的开领上摸下去,在她胸膛上摸了一阵。 雷贝卡的脸都绿了,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吃了豹子胆,连我,我……” 白云飞放过她,笑道:“不好意思,我本不想这样的,谁叫你把这玩意藏在里面。”说完,他摊开手,手掌心躺着一颗明珠,明珠在月光下闪着动人的光芒,一种悸动人心灵的光芒。 这正是天眼神珠。 神珠居然挂在雷贝卡的脖子下。 从白云飞走进赌场的时候,他的天开眼就开得清清楚楚。 劫持雷贝卡当然也在情理之中,这绝对不是偶然。 雷贝卡现在才是对白云飞真正怕了,这个家伙无所不能,什么事都瞒不住他。 雷贝卡忍不住扑过去:“还给我。” 白云飞闪身躲过,笑道:“为什么要还给你,这不是你的东西。” 雷贝卡生气道:“但它也不是你的。” “你错了。”白云飞正色道,“这颗宝珠原本是我朋友的东西,我受我朋友的托付,越过大沙漠,不远万里来找寻它,现在它终于被我找着。” 雷贝卡瞪着他:“你骗小孩子吗?” 白云飞道:“我没有必要骗你,你知不知道因为这颗神珠而死了多少人?” 雷贝卡不知道,只能闭嘴。 白云飞道:“已经很多人为它而死,如果它落在你们大罗国人的手上,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雷贝卡不屑:“那些人又不是我杀死的,关我什么事。” 白云飞道:“有事,我看得出你好象有发挥这神珠力量的本领。” 雷贝卡暗暗吃惊,但脸上还是尽量装着若无其事:“我哪有?” 白云飞笑了:“但它为什么在你身上?” 雷贝卡索性不说话了。 白云飞道:“我要是没猜错,你就是那个负责利用神珠在大沙漠里寻找水源的女子术士,刚才在赌场里,你震碎骰子的手劲就是用这神珠的力量。” 雷贝卡还是低着头不肯说话,她似乎以为沉默就能打消白云飞的怀疑,事实上她还不知道白云飞这样的人精有多聪明。 白云飞笑道:“还有一点,你是个处子,你才能驾驭它。” 雷贝卡的脸不自然的又红了红。 白云飞大笑:“我绝不能让你们大罗国的军队侵犯格宁村,更不能让你们开到东方去,这颗神珠我不但要带回去,而且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更不能让你将来再次使用它。” 雷贝卡抬起头,骇然道:“你,你想,干什么,你?” 白云飞故意露出了淫笑:“你说呢?如果你现在失去了处子之身,我看你拿神珠还能有什么用?” 这句话本是故意吓唬雷贝卡的,谁雷贝卡呆了半晌,一下子扑倒在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不要啊,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是无辜的。” 白云飞反而怔住了,他是最见不得女人痛哭的。 这雷贝卡一哭,好象月亮都美得心碎了。 白云飞笑了:“我不动你也可以,但是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好好。”雷贝卡赶紧答应。 白云飞暗暗好笑,女人的善变还真是快啊。 白云飞道:“你们大罗国的十万大军是谁指挥的?是不是你的父亲?” “不是,是罗宾将军和都灵将军指挥的。”雷贝卡飞快的回答。 白云飞暗忖:“这两个家伙竟然是大罗国的远征军将领,早晓得在落叶国的时候就不该放过他们。” “那么这神珠是谁交给你的?” 雷贝卡道:“是我父亲给我的,让我跟着大军来到雨花城。” 白云飞道:“你无聊透顶,所以就跑去赌场玩耍?” 雷贝卡低下头,她心里想的又被白云飞猜中了。 不过她很聪明,立即就反问道:“你是不是想问神珠是怎么到我父亲手中的。” 白云飞笑了:“是的,我本来很想问的,但是现在不必问了。” 雷贝卡好奇道:“为什么?” 白云飞一字字道:“因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答案的人,已经来了。” “哦?什么人?这地方有人?”雷贝卡扭过头四处望望,四下一片月光如纱,哪有什么人影? 白云飞沉声道:“西门兄,难道你还想躲下去么?”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从远处的乱石堆中传来,“白兄,你真是个神,小弟我又服了一次。” 西门青和他的那个黑衣仆人出现在石堆边,黑夜里,他们就像月光下的两个幽灵,神不知鬼不觉的冒了出来。 雷贝卡吓了一跳。 白云飞对雷贝卡笑道:“把神珠送到你父亲手上的人,就是他们两个。” 雷贝卡似信非信的看着西门青和黑衣人。 西门青拱了拱手:“雷小姐,我和鲁哈陛下是朋友。” 雷贝卡什么也不顾了,赶紧跑了过去,白云飞也不阻止,只是淡淡道:“我也得佩服西门兄,那场沙漠风暴你们居然躲了过去。” 他不等西门青回答,立即又道:“其实我也是才想通,那罗宾和都灵深谙沙漠地形,大罗皇室和青龙会又有染,那么西门兄很可能事先早就通过他们知晓大漠地理天文,生还的几率自然也就比白某大多了。” 西门青忍不住笑道:“白兄啊白兄,小弟我实在不想与你为敌,有你这样一个敌人,任何人都寝食难安,大龙头和舵主已下达死命令,务必把你除去。” 白云飞的目光落在黑衣人身上,笑道:“你们青龙会真是人才济济,这位黑仁兄,白某还未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黑衣人没有答话。 西门青道:“白兄,我有个提议。” 白云飞道:“说。” 西门青道:“雷小姐是无辜,我希望白兄最好不好伤害到她。” 白云飞愕然,续而大笑起来:“我真想不到你会说出这种话来,你真是个人才。” 面对白云飞的嘲笑,西门青充耳不闻,继续道:“现在神珠落到了白兄手上,我相信以白云飞一人之力,要对付我们二人,恐怕还是很有难度。” 白云飞看着雷贝卡,笑道:“雷小姐,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雷贝卡道:“他们当然是来救我的人。” 白云飞大笑:“你真以为他们是来救你的?” 雷贝卡冷哼道:“就算不是来救我的,那也是来对付你的。” 白云飞笑了:“好,我看他们怎么来对付我?” 说完,他凌空一跃,身形一闪,整个人像只飞鸟一样飞上了半空,消失在月光中。 自从陆震风死后,还没有人能比白云飞的“翱翔白云间”轻功逃跑更有效。 白云飞一眨眼就消失了。 西门青叹了口气:“想不到居然把他吓跑了。” 黑衣人冷笑道:“都说白云飞如何如何聪明,我看也不过如此。” 西门青道:“他就是太过聪明,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黑衣人这才把目光落到雷贝卡身上:“这个女人怎么办?” 西门青冷冷道:“全是因为这颗神珠和这个女人,他们才那样对我们,既然要那样对我,那么今天我也不会让他们成其好事。” 雷贝卡忽然觉得气氛不对,这两个人显然不是她父亲的朋友,更不像是来救她的。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雷贝卡发现两人的眼神都不怀好意,她惊得倒退了几步。 西门青淫笑道:“月影那样的货色居然被白云飞等人害死了,不过他们却把这样一个西方货留给我们,看来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啊,哈哈哈哈。”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雷贝卡忽然尖叫起来,她还真是够霉的,才脱离虎口,又掉入狼窝。 “你就尽管叫吧,叫破喉咙这里也没有人听见。”西门青一边笑一边扑了上来,把雷贝卡按倒在地,两人同时开始撕扯她的礼服。 雷贝卡心都凉了,全身更是冰凉一片。 看来今晚她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了。 她的身体无疑是完美无暇的,裸露的肌肤在月光下更是晶莹剔透,很容易激起男人原始的冲动。 西门青迫不及待的压在了她身上,一张臭嘴在她身上拱着。 “真是比月影好上好几倍呀。”他贪婪的说着。 刚一说完,背后就传来一股阴森的气息。 西门青和黑衣人猛一回头,白云飞不知怎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又返了回来,正站在他们身后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西门青脸色变了:“你居然没走。” 白云飞大笑:“凭两句话就能吓走我,这种人还没生出来。” 雷贝卡赶紧裹着被撕碎的衣服爬了起来。 白云飞道:“你们两个不要再装了,好色的真面目再怎么伪装也没有用。” 西门青的脸色彻底变了。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 起 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二百五十六章 漏网的凶徒 白云飞叹了口气:“我原来以为天眼神珠在月影的身上,其实不然。” 西门青两人脸色冰冷,没有说话。 白云飞道:“如果我是罗宾和都灵的话,本就拿到了神珠,为什么还要青龙会的人负责在大沙漠里押送,岂非多此一举?” 西门青冷冷道:“什么意思?” 白云飞道:“我的意思就是无论西门青也好,月影也罢,还是流云四个老家伙也好,这一群人本就是青龙会的棋子,青龙会要他们死。” 西门青在听着。 白云飞道:“百草堂神珠一丢失,就转手到了罗宾和都灵的手上,因为那个时候我也在万华楼作客,恰恰碰到逍遥侯,结果流云四个家伙却在丰桥驿等我,其实他们等的不是我,等的是来寻找神珠下落的人,这个人不是我就是十一郎。” 西门青索性放松姿势听他讲。 白云飞道:“然后我们很快赶到了龙门客栈,其实这时候罗宾和都灵已经走在了前面,真正的神珠也在他们手上,而我又恰恰遇上月影和西门青两伙人,奇怪的地方就出来了。” “哪里奇怪?”西门青道。 白云飞道:“如果真正的神珠在月影身上,那她为什么要故意来找我?仿佛就怕我不知道神珠在她身上似的。” 西门青道:“为什么?” 白云飞道:“其实她也不知道那神珠是假的,真正知道这神珠去向的,只有青龙会幕后的主使和罗宾他们几个,青龙会要西门青前来,目的是把这么一大群人集中起来,引到沙漠里去自相残杀,最后一个不剩的死干净,毁尸灭迹,半点线索都没有,就包括追查的人,都得死在那里。” 西门青道:“那他们岂非很冤枉么?” 白云飞道:“对,这群人无论谁都不是傻子,流云四个人自相残杀就是例子,这个青龙会的幕后主使实在是个了不得的人,他不但清楚每个人的武功,而且更知道这些人的人性弱点,非常合理的利用了它。” 白云飞继续道:“本来我以为西门青是这件事的执行人,其实我后来想了想,他不应该这么笨,应该看得出青龙会都要他们死。” 西门青忍不住道:“为什么?” 白云飞冷笑着,一字字道:“那是因为,连你古松先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真正的西门青为什么不会发觉这些?” 西门青这才吃了一惊,他叹了口气,喃喃道:“原来你早发觉了?” 白云飞笑了:“我本来一点也没有发觉,要不是你们两个人刚才对雷小姐无礼,我是做梦也想不到你古松先生居然没有死,还有,这位黑仁兄,那天晚上你中毒装死,你骗得过真正的西门青,却骗不过我白云飞,你的龟息大法,我都见过十一郎用过好几次。” 西门青这才叹了口气,缓缓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苍老的脸,这人居然真是古松。 古松叹道:“白兄,好眼力啊。” 白云飞笑道:“不是我眼力好,是你的破绽太大,我想不通一件事,那天晚上你明明中了流云他们两剑,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古松忿忿道:“我在路上早就发觉事情不对,流云这个奸贼想一个人霸占月影,早就有除去我们之心,那晚我佯装发疯,知道他们要对我背后下手,我在中剑的那一刹那故意歪了歪肩膀,那两剑虽然刺中我,但却没有伤着我的心肺。” “你的命可真够大的。”白云飞感叹着,道:“那就对了,你不但没死,而且勾结了这位西门青的黑衣带刀仆人,然后你们故布疑阵,把扇子查在他身上,让他佯装死亡,这样一来,我们不但会更加疑神疑鬼,而且你们两个也可以成功脱身,因为谁也不会怀疑到死人身上去。”他顿了顿,继续道,“本来这件事我以为是西门青干的,后来又觉得不对,因为这位黑仁兄当时使用龟息大法,别人看不出,我却看得出来。” 古松苦笑道:“那天晚上我在暗处见你一直在翻动尸体,我就知道因为你,我们要坏事。” 白云飞正色道:“但是他们一群人全都死了,而且我没猜错,真正的西门青和他另外那个仆人已经葬身于那场沙漠风暴中了。” 古松脸色一沉,冷冷道:“那又怎样?你还是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你以为我们今天会让你活着离开?” 白云飞笑道:“你们背叛了青龙会,本想来西域避难,恰恰遇上了我,刚才要不是你古松先生色心大起,我完全想不到你们两个还活着。” 黑衣人道:“你怎么看得出我们好色?” 白云飞笑得更厉害了:“流云几个老家伙都好色,但凡好色之人都枯瘦如柴,看来终年中气不足的样子,尤其是老人,更枯瘦如柴,我亲见流云几人死在我眼前,除了古松先生外,还能有谁冒充西门青呢? 雷贝卡吃惊的望着他们,她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这么回事,但她隐约感觉得出来,这是一场可怕的阴谋,因为这天眼神珠引起的残杀和祸事,那些杀戮必然非常可怕,非常血腥。 “你知不知道因为这神珠而死了多少人?”这句话雷贝卡刚开始还不信,但现在也渐渐的信了,她此刻忽然也觉得白云飞好象不是想象中那么坏。 古松拔出扇子,冷冷道:“你既然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我们也不可能让你活着。” 黑衣人也跟着拔出了刀。 刀锋和扇中芒刺都在月色下闪闪发光。 白云飞哈哈大笑:“你以为凭你们两个能是我的对手么?” 古松冷笑道:“你别忘了在丰桥驿你连我和流云四人联手都敌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们两人联手,绝对比流云厉害。” 白云飞笑得更厉害了:“古松先生,你知不知道,但凡喜欢搞阴谋诡计的人总是忘记一件事。” “哪件事?”古松想都未想就脱口而出。 “那就是,他们往往低估了自己的对……”那个“手”并未完全说出来。 雷贝卡只觉得眼前的月光突然变得更亮,月光中,一道冰蓝的剑光乍现,势如夜空飞虹,飞虹过处,不但寒气袭人,而且快如闪电。 剑光闪现的那一瞬间,仿佛流星划过天际,仿佛那一瞬就是永恒。 “叮,喀嚓”两声。 蓝光消失了,古松和黑衣人还是保持着拿刀拿扇的姿势不变,只不过刀扇各自断为了两截,被削断的还有他们的手指。 鲜血在不断涌出。 雷贝卡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剑法,这样的神剑,不由得惊呆了。 白云飞脸上还是挂着笑容,缓缓的走过去,伸手推了推古松两人,笑道:“躺下罢。” “扑通,扑通。”两人当真倒在了地上。 白云飞笑道:“你们纵有天大的本事,这次也休想再死而复活。” 雷贝卡彻底呆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在冷风中又裹了裹自己被撕碎的衣服,然后害怕的退后了几步。 白云飞望着她又笑了。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关怀和同情。 无论谁看见这样的目光,都不会再惊惧。 白云飞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 虽然这件蓝披风烂得不能再烂,但雷贝卡却一瞬间觉得很是温暖。 就因为这件烂衣服,她对白云飞之前的各种偏见全化为了感激。 “谢,谢谢你,白先生。”她胆怯的说道。 白云飞说道:“我要带你走。” 她看着他。 白云飞道:“你刚才也看见了,因为这颗神珠,随时随地都是阴谋和杀戮,现在就算你安全回去,迟早也会沦为战争阴谋的牺牲品,当然,我的话你还是可以不相信。” 雷贝卡看着古松两人死不瞑目的尸体,迟疑着道:“我,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要带我去哪儿呢?” 白云飞笑道:“带你去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我不能让你再回去,但也不能玷污你,所以只好带你走。” 雷贝卡信服的看着他,她相信白云飞,不是因为白云飞本事大,而是眼前这个人能给她一种莫名的信任。 他绝不像那些皇室贵族一样,处处对她献媚,更不会对她像饿狼一样贪婪。 于是,白云飞揽过她的腰肢,施展轻功腾空而起,向格宁村方向掠去。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追兵至边境 天还未亮,但月色却已西下。 迷雾中,落日峡谷里开进来一串长长的队伍。 领头的将领罗宾和都灵挥了挥手,队伍就停下了。 因为林夕就蹲在前面的乱石堆中,好象翻动着什么。 罗宾一走过去,就看见了古松和黑衣人的尸体。 他忍不住惊讶道,“他怎么会死在这里?”他的印象中,青龙会的人沿途都在保护他们,同时也拖住白云飞。 林夕道:“雷小姐距离这里应该不远了。” 罗宾皱眉道:“这两个人是白云飞杀的?” 林夕面色沉重的点点头。 都灵道:“什么地方看得出来是他的杀的?” 林夕道:“首先是这地方已经没有什么比较厉害的人了,度过大沙漠的高手十有八个都死于风暴中,西门青就算活得下来,我也会杀掉他。” 罗宾道:“古松先生是大光明顶护法,我也见过他武功,难道他竟不是白云飞的对手?” 林夕冷笑道:“那你见过白云飞的武功没有?” 罗宾道:“没有。” 林夕喃喃道:“纤宵三公子,天下第一刀,十三路黑道,金元正,黑侠,魔教长老,这么多高手死在在他手上,更别说区区一个古松,但我还是想不到他竟然一招就要了古松的命。” 罗宾和都灵惊讶道:“一招?他用的枪么?” 林夕沉声道:“他用的不是枪,而是剑,这一剑,不但同时割断他们两人的喉咙,而是还削断了他们的手指,他们看上去一点反抗都没有。” 罗宾轻蔑道:“还什么武林高手,这么不经事。” “你错了。”林夕打断他,“古松和这西门家的人武功都不弱,只是他们太轻敌了,他们临死前以为两人联手就可以结果白云飞,只要有这种想法,他们就得死。” 任何低估对手的人通常都得死。 罗宾和都灵都是带兵打仗的人,这个道理他们当然懂得。 罗宾沉思着,道:“林先生,你的意思是……” 林夕道:“白云飞和十一郎都是那种不会轻易亮剑出手的人,古松这种人还不值得他亮剑,但他这时突然一剑杀了这两人,证明他有急事,急于脱身。” 罗宾无不担忧道:“宝珠在雷小姐身上,想必此刻白云飞已经拿到了手,他很可能和那和尚要返回落叶国去,否则不应该这么急。” 罗宾分析得很有道理,林夕不禁点了点头,道:“你们两国交战之事与我无关,我只想拿到我的钱,不过这也有可能是白云飞布下的迷魂阵。” 罗宾道:“林先生请解释。” 林夕道:“他敢在这种大路上明目张胆的把这两个人杀了,也不一定非要急着返回落叶国,因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不可能找到骆驼和水源;其次,他也知道我们在追杀他,很可能利用我们急于求成的心理等着我们前去自投落网。” 都灵骇然道:“我们这次可是五万大军前来搜救雷小姐,难道他以一人之力可敌我这么多人?” 林夕冷笑道:“你以为你这五万铁骑枪兵可置白云飞于死地?” 都灵道:“难道不能?” 林夕缓缓的站起身,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人你是千万小看不得的,无论你是军队还是武林高手,一样拦他不住,当初在长州城,白云飞几个高手以一人之力就挡住了海南国千万蝗虫大军,难道以你这区区五万把步枪,还比那千万蝗虫更厉害?” 罗宾道:“那么,林先生,请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雷小姐毕竟还在他手上,我们也不可能任他胡作非为。” 林夕沉吟着,道:“此去前方只有格宁村一个村落了,除此之外就是大沙漠,白云飞应该藏身于这村中,你们可先在这峡谷中呆着,我先前去寻人,倘若两个时辰后我还未回来,你们可率领大军直袭前方,白云飞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再往沙漠里退。” 都灵立即把罗宾看着,罗宾想了想,道:“那就依林先生的意思办吧,我相信林先生有法子把雷小姐带回来的。” 他一说完,林夕忽然纵身前掠。 他的轻功居然也不弱,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浓雾中。 望着林夕消失的方向,罗宾冷笑道:“哼,只要有青龙会的高级杀手,对付白云飞这些人完全不成问题。” 此刻的格宁村天色已经亮起。 全村几百人已被归来的白云飞团团围住。 “你带来的骆驼呢?”埃迪发现白云飞非但没带来骆驼,反而带来了一个美貌的女人。 白云飞笑了:“骆驼倒是没有,不过这个人比骆驼值钱,而且也比骆驼更为有用。” 莫妮卡注视着雷贝卡,静静道:“她是大罗国鲁哈的长女。” “哗”的一声,全村人炸开了锅。 埃迪这时对白云飞服气得不行,白云飞神通广大,看来没有什么不能办到的事。 雷贝卡经过一夜折腾,已经疲惫不堪,她既不敢争辩,也不敢说什么,因为她也知道这里是敌国的村落,弄不好这些人盛怒之下就可能把她杀了。 莫妮卡用着一种忧虑的眼神看着雷贝卡,喃喃道:“这个女人会给我们大家带来灾难的。” “哦?”心眉合十道,“檀越何出此言呢?” 莫妮卡道:“这个女人象征着权贵,但也代表着灾难,她也许会引来大罗国军队的,我建议此刻把她除掉,以绝后患。” 听到这话,埃迪立即就和村民们讨论开了,他们显然从来不怀疑莫妮卡的话。 但白云飞却心里动了一下,这莫妮卡看上去美丽可爱,全身都流露着一种朴素与恬静的气质,绝不像是残忍好杀之人,为何突然要求杀掉雷贝卡呢? 雷贝卡一听要杀掉自己,吓得脸都白了,她不禁抓住了白云飞的衣角。 白云飞笑道:“莫妮卡,这个公主似乎没做什么坏事吧?我之所以带她回来,一则取回天眼神珠,二则让大罗国投鼠忌器,绝不敢轻易进军,我们为何要杀她呢?” 莫妮卡的脸色很凝重,道:“白先生,我知道你是一个英雄大侠,你要的是你的梦想和江湖,可是这与我们不一样,我们要的是和平与宁静,你要知道,和平的代价就是战争,没有战争的和平,永远都不是真正的和平。” 她人虽年轻,但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着实令人不敢小看。 心眉合十道:“阿弥陀佛,女檀越见识独特,贫僧甚感钦佩。” 一看是心眉说话,莫妮卡立即礼貌道:“我愿意听大师的高见。”经过几天相处,她对这位得高望重的东方大师充满了敬重。 心眉道:“女檀越,在我们东方国家,流传着王道与仁政的说法。” 莫妮卡道:“请大师传授。” 心眉道:“这王道仁政的意思就是,一个国家想要昌盛繁荣,人民想要安居乐业,这个国家的君王就一定要勤政爱民,只有人民安定,国家才能安定,杀戮和战争只会加快这个国家的灭亡,大罗国烧杀抢掠,四处发动侵略战争,乃是逆天而行,尽管他们的军队看上去强大无比,但是贫僧相信天意不可违,大罗国的战争最终会以失败告终的。” 莫妮卡道:“大师的教导,我自然相信,可是眼前这个公主被白先生带来,她会引得大罗军队追来,据我所知,暴君鲁哈最疼爱的一个女儿就是她,白先生劫她而来,必然迁怒鲁哈,我们这里也难逃战争的厄运。” 白云飞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总觉得莫妮卡这番话有问题,但是具体的问题他却找不出在哪里? 莫妮卡忽然道:“白先生,你拿到了天眼神珠,你介意让我看看吗?” 白云飞点点头,道:“好。” 神珠很快到了莫妮卡的手上。 她一双小手轻轻的抚着神珠光华的表面,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发生了。 就像当初星楚为十一郎疗伤时,神珠开始放光,仿佛变成了一面镜子,镜子中又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图画。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些画面所吸引,每个人都觉得神奇而不可思议。 只见画面出现的场景竟是雨花城,城门口出现了大队的士兵,军队正在集结,出发的方向竟是冲格宁村方向而来。 莫妮卡望了一眼白云飞,白云飞愣住了。 莫妮卡再一招手,画面切到了荒郊野外。 有个人在郊外的乱石堆上走着,他走得不快,但也绝不慢。 只不过看到这个人,白云飞的脸色就变了。 这个人就是林夕,林夕此刻行走的场景,正是白云飞带着雷贝卡回来的路线。 “想不到他的追踪本事这么强。”白云飞喃喃道。 莫妮卡道:“白先生认识这个人?” “不但认识,而且也许你说得对,大麻烦来了。”白云飞面无表情的说道。 莫妮卡道:“这些人也许就是来找你的。” 白云飞看着雷贝卡道:“不是来找我的,是来找她的。” 雷贝卡没有说话。 “找到她时,我怕我们就都没命了。”说完这句话,白云飞忽然揽住雷贝卡,向村外的山头掠去。 “出什么事了?”埃迪发现心眉也跟着追去。 “大师,请把我也带上。”莫妮卡收起神珠,尾随着他们而跑去。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二百五十八章 枪手和剑神 浓雾。 白云飞和雷贝卡静静的站在山顶的岩石边。 林夕就从苍茫的雾色中缓缓出来。 一看白云飞安静的站在对面,林夕的目光中露出了赞叹之色:“我真想不到,你会等我。” 白云飞道:“你要找我,我就算躲一辈子也躲不掉。” 林夕静静的凝注着他:“你是我见过的,恐怕是最难对付的一个人。” 白云飞道:“你也一样。” 林夕道:“但是我们现在终于扯平了。” 白云飞道:“是的。” 在赌场的时候,林夕出现时本来就可以一枪要他的命,但他选择了和白云飞赌一次,白云飞没有让他失望,在赌的时候,白云飞并未使用神功直接要林夕的命。 他们各自已把对方的人情还了,现在两不相欠。 虽然他们并没有把话说出来,但心中却是一片雪亮。 这时心眉,莫妮卡,埃迪几人已经跑了上来,每个人看见林夕,都不由得浑身一震。 西域这个地方多的是战争军队,有些人长相凶恶,面目可憎,也不怎么样;但像林夕这样一派绅士,谦谦君子的模样,反而叫人感觉可怕,只因他安静得可怕,冷静得可怕。 高手不一定非得用剑,高手的定义就是无论用什么也能够杀人,林夕就是这样的高手。 心眉悄声道:“檀越,此人显是东方人,为何却是西方打扮?” 白云飞笑道:“他叫林夕,是青龙会派来的杀手,而且我有理由相信,在杀手这一行中,他是最出色的一个。” 心眉怔住。 白云飞叹道:“可惜他是杀手,如果不是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林夕冷冷道:“我的朋友只有一个。” 白云飞眯起了眼睛:“谁?” “钱!”林夕道:“只有钱才是我的朋友,没有谁比我这个朋友更忠实。” 白云飞沉默着,道:“你说的是实话。” 林夕道:“我看得出来,你的朋友很多,你也是个很会交朋友的人。” 白云飞道:“但我不会把钱当作朋友。” 林夕道:“正是如此,我也知道今天注定不会和和气气的收场。” 心眉道:“阿弥陀佛,林檀越,你亦是东方人士,何必为了青龙会而卖命,为了大罗暴政而行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为钱走天涯,岂非不智。” 林夕冷冷的看着心眉:“你是出家和尚,六根清净,自然不明萍踪浪子心声。” 心眉道:“但贫僧与白檀越岂非也是朋友,世上之事,很多并非为钱财而生。” 林夕冷冷道:“人各有志,毋须讳言,我既收人钱财,自然也为人消灾。” 白云飞沉吟着,道:“这也许就是你们青龙会的大龙头和分舵主、为什么要杀掉西门青一大群人、而不杀你、反而把你派来西域的原因所在了,因为无论是谁,要对付你,那真是一件非常的困难的事,只因你的坦白和率直。” 林夕点点头,扫视了一眼众人,道:“我此刻只做两件事,一,我要带雷小姐离开,二,我要白云飞的命。” 心眉愕然道:“难道这也是为了钱?” 林夕不再说话,只是全身好象都放松下来,用着庸懒的目光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笑了:“有没有兴趣再赌一次。” 林夕不解的看着他。 白云飞转头对雷贝卡道:“雷小姐,你现在可以去林先生那边。” 雷贝卡迟疑的看了看白云飞,又看了看林夕,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多事,她实在是不知道该相信谁。 林夕道:“雷小姐,我带你回大罗皇宫,林某人可以保证,只要林某人在,任何人都不能对你怎样,包括你的父亲在内。” 这句话说出来,雷贝卡心中的疑虑打消了一大半,她知道林夕是青龙会中最高级别的杀手,而且信用一直良好,他的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无疑比她父亲的话都还可信。 雷贝卡不禁又看了看白云飞。 白云飞笑道:“你过去吧,我不会为难你。” 莫妮卡叫了起来:“不行,不能放她走,她活着回去,我们将会更加危险,雨花城的远征军正向这里开来。” 白云飞笑道:“你们信我这一次,我也可以保证林夕没法把她带走,否则我不会和他再赌一次。” 每个人都望着已经开始向林夕走去的雷贝卡,一时间气氛紧张起来。 白云飞和林夕之间少说了十多丈的距离,雷贝卡走得很慢很小心,她就怕白云飞的剑和林夕的枪突然出手,这两个人的厉害她都亲眼见过,哪怕是挨上半点,这条小命就没了。 林夕仍然很安详,白云飞也仍然微笑着,但其他人却骤然感觉到了杀气瞬间在大雾中弥漫开来。 这段路,雷贝卡注定走不完。 果然,雷贝卡战战兢兢的走到一半。 林夕突然抬手,“砰”的就是一枪冲着她脑袋打来。 雷贝卡当场就傻了,直到子弹擦着她耳根飞过去,她都感受到那股冰冷的劲风,她才发现这一枪,林夕居然打的不是自己。 林夕打的是白云飞,而且子弹是冲着白云飞的额头飞去的。 他出手不但险、绝、快,而且枪法好得出奇。 众人回过头时,白云飞仍然在笑,连动都没动。 子弹竟从白云飞脑袋上穿了过去,白云飞还在笑。 众人又是一呆,因为子弹穿过去时,白云飞好象变成了一片影子,影子逐渐变淡。 这是十一郎的绝学“残像剑”,以极快的身法移动,但在别人眼中看来,人好象还在原地。 白云飞也无愧是个剑学奇才,在沙漠里的这一段时间,他也把这招给学了去,并练会。 林夕也就愣了那么半秒钟,他猛然发现不对,再一抬头,白云飞和他的暗夜流光剑从自己头顶正上方落了下来。 林夕向后急退,“叮”的一声,暗夜流光剑来势太猛,剑尖一下子就钉在了地上岩石上,不过这并未完,剑身好象微微弯曲了一下,然后猛的向前反弹,剑式“唰唰唰”的展开,正如浪花激扬,波澜涌动,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种剑法和速度,对于雷贝卡他们这些西方人来说,只见其形而不见其中凶险程度,虽然不知剑上力量和变化,但一行人还是感觉到头皮发麻。 因为换他们随便一个人上去,不被一枪打爆头,也会被一剑削掉脑袋。 这林夕确实不是个等闲之辈,不但枪法如神,而且轻功也相当不错,他退后几步,不慌不忙,面对白云飞突如而来的剑式抬手就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枪声如连珠炮响起,密集而大声,连续五枪,他竟是冲白云飞的胸下射去。 看来他对白云飞研究也挺深的,知道暗夜流光剑乃是神器,小小子弹破不了他的剑式,他不破剑,反射人,以达到围魏救赵的目的。 “叮叮叮叮叮”,白云飞身上闪出五片火花,也不知是子弹击在剑上还是击在了他身上。 他虽没事,但整个人却还是倒掠了回去。 事实上,洋枪火器在这个世界里的发展程度还不够发达,像林夕手上这样的精致手枪,颇有些现代世界的左轮手枪,可以连发六颗子弹,除此之外就等着漫长的换弹时间,而且那些军队所用的步枪,都得打一枪拉一次撞针。 白云飞退回去时,林夕动得更快,他忽然前冲,一边冲一边扔掉了手枪。 他无愧是个绅士,连跑路、扔枪、拔枪的姿势都潇洒无比。 看到这个场景,莫妮卡几乎忍不住想欢呼了。 问题就在于白云飞的脚刚一落地,林夕手上又多了把手枪。 “砰砰砰砰砰砰!”,这一次,枪声响得更急,更快,而他人也是借前冲之力缩短距离,提高命中率。 看来林夕果然是个神枪手,深谙用枪的原理、和出击的时机。 一个优秀的枪手,身上绝不可能只带着一把枪。 “叮叮叮叮叮叮!” 这一次,白云飞身上的火光闪得更快,更刺眼。 交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瞬间出了好几招,林夕则是直接两把枪的子弹都打光。 每个人的心都在跳,都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换我上去,一招剑式和一颗子弹都接不了。 这时林夕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看着白云飞,脸色一片凝重。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白云飞站在一块大岩石上面,他的全身好象有一圈隐隐发亮的淡蓝色光圈把他全身上下罩着,显然那些子弹击在上面就被磕飞。 这当然是护身罡气,如果内功达不到这种境界,任他白云飞武功再高,血肉之身也不能承受子弹。 林夕淡淡道:“你的内功之强,实属罕见。” 想不到他见识居然也不凡。 白云飞握着剑,盯着他道:“你的枪法之好,我也深感意外。” 林夕道:“你是第一个连接了我十二枪的人,从来没有人能够躲开过我连续三枪。” 白云飞道:“我相信。” 林夕道:“你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相信别人。” 白云飞冷冷道:“所以我比别人活得更长。” 话一完,林夕手中的枪又响了,白云飞又动了,金铁撞击之声又响起。 众人只闻其声,不见其形,这两人的动作实在太快。 不过心眉的脸色却微微沉了下去,他看得出白云飞的护身罡气也是通过激发全身劲力而支撑的,它每被子弹击中一次,其光芒就会减弱,也就是说,被子弹打中一次,就会损耗极大的内力,白云飞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但林夕其实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好过的。 林夕的武器似乎就依赖于手枪和轻功,如果手枪子弹用光,白云飞还撑得住的话,林夕也许连白云飞一剑都接不住。 现在是白云飞在防,林夕在攻,两人都在打消耗战,谁先消耗光,谁就走上了绝路。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佛门狮子吼 停了一天的电现在才来,更得有点晚。 —————————————————————— 枪声还在蔓延,剑式也一直变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每个人的衣襟都湿了,只因每个人都看得心惊胆战。 这两人一来二去,谁也伤不了对方。 林夕的子弹好象是打光了,白云飞也不再追击,再是拿着剑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他,看着地上那些被他扔掉的枪,被扔的枪多达八支。 雷贝卡就站在中间,她已被吓傻了。 白云飞笑道:“你可以拣起你的枪。” 林夕表情冰冷,并没有答话。 这时每个人都听到了一种声音,“隆隆”的响声,好象是地面在震动。 莫妮卡和埃迪快步走到山崖,放眼向下望去,两人顿时面如死灰。 山下的乱石大道上,无数身着铠甲的步兵方阵,骑兵大队正缓缓的向格宁村方向开来。 黝黑的火器,尖利的达摩剑,高大的骏马,这支军队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尽头,少说好大几万人。 “天呐,他们是冲我们村子里去的。”莫妮卡叫了起来。 埃迪长叹道:“大罗国的人终于还是打过来了,这场劫难,难道真是注定的,没有人可以躲避?”他的叹气声好象是在哭一样。 莫妮卡忽然大哭起来:“大罗国的军队不会放过我们这些异族人的。” 她不哭还好,这一哭,每个人的目光就冲着村子方向望去。 军队的先锋队列已经开到了村子门口,一时间,狼烟升腾,惨叫声四起,枪声大作,白云飞等人虽看不到具体的景象,但却听得到村民们被杀戮的惨叫声,那简直就是来自人间地狱的冤魂哀嚎,令人不忍再听。 林夕呆住了,他虽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但也从未见过这等战争的残酷场面,雷贝卡甚至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白云飞叹息道:“这样的军队别说打到落叶边境,无论到任何地方,那里都不会发生好事。”说完,他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剑柄,准备掠下去。 忽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白云飞赫然一惊,抬头道:“大师!” 心眉道:“阿弥陀佛,檀越你的护身罡气刚才消耗真力过重,此刻下去,岂非自寻死路?” 白云飞皱眉道:“大师难道你忍心看着这些大罗人的屠杀么?” 心眉放开他的手,转眼看着远处,喃喃道:“檀越,你还记得你我第一次相遇么?” 白云飞看着他,他不明白心眉为何此刻问出这句话来。 “记得。”白云飞缓缓道,“白某和大师相遇,乃是在秦州府远郊的乱石山,大师对白某的提携和教导,白某不敢忘记。” 心眉看着远方喃喃道:“我自幼出家少林,绝非看破红尘俗世,更非消极避世,少林是江湖之远,江湖却又有庙堂之高,但凡身在其间,难忘一个人活在尘世,总会寻思做些有意义之事,贫僧不是佛祖,却一心只想拯救世人,贫僧也不是九五之尊,无法恩泽苍生,佛家不愿多做杀蘖,于是贫僧生前只能到各国周游,说法传经。” 每个人都把他看着,莫妮卡更是仔细的听着。 心眉道:“檀越,贫僧自认识你后,欣慰江湖有你这样的侠士,这一路行来,这段路途,贫僧也许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白云飞大惊:“大师,你何出此言呢?” 心眉摆了摆手,道:“檀越,贫僧最后有几句话想告诉你。” 白云飞恭敬道:“大师请讲。” 心眉道:“檀越一直以来心魔深重,是以不能摆脱情关纠缠,贫僧深信檀越是剑法大家,剑术越高,责任便越重大,但愿将来檀越不再为情关所困,以拯救苍生为己任,也不枉贫僧和檀越相识一场。” 白云飞隐隐感觉不妙,他赶紧道:“大师,你这是……” 心眉道:“佛家有曰缘起缘灭皆有因果,贫僧与檀越之缘今日似乎也有了定数,这一段旅途虽多灾多难,但贫僧与檀越之缘情,足以铭记不忘,贫僧还有一事请檀越相助。” 白云飞道:“大师请讲。” 心眉道:“贫僧此次若无法生还,请檀越把贫僧的骸骨带回东胜国少林寺火化,若能形成舍利子,愿贫僧骨灰能为世人尽点滴之力。” 白云飞忽然觉得全身发热,那是热血在沸腾的感觉。 心眉叹了口气,低头合十悠悠道:“清音俗世流,纷争何时休,若想破名利,太虚任遨游;江湖惊微澜,义本非笑谈,凭佛仁爱心,万世永流传。” 诗句本应是隐士达人看透红尘江湖的吟唱,但此刻在战火中听来,却有一股英雄离去的豪迈与无悔。 白云飞还想问些什么,但心眉却展开身形,沿着山颠上的岩石掠了下去。 他本是少林得道高僧,武艺比起白云飞来似乎都还不在白云飞之下。 格宁村的杀戮仍在继续。 男女老幼的哭喊声,求救声仍然响得十分悲戚。 村门口宽阔的道路中央,忽然出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 看见这个东方装束的僧人,罗宾和都灵都忍不住吃了一惊,这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 凭着直觉,两人都觉得此人绝不简单。 “你是什么人?”都灵骑在马上,挥舞着马鞭喝道。 心眉低头合十:“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罗宾皱起了眉头:“你是东方的修行僧人?” 心眉道:“我佛慈悲,绝不愿多作杀孽,你们大罗军队,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罢。” 罗宾怀疑的盯着他,然后挥了挥手,旁边的士兵扬起了步枪,“砰砰”两枪放了过去。 “叮叮”两声,心眉的身上出现的是一圈金黄色的光圈,他的内功同样可以支撑护身罡气,而且金黄色的光芒远远看来,正如佛祖重现人间,普渡众生。 一看火器居然伤不了他,罗宾和都灵大骇。 “砰砰砰砰砰砰”,连续一阵排枪齐声对鸣,二十多个人一起开枪。 心眉还是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双手合十。 这时所有士兵的视线都转到了他身上。 都灵骇然道:“妖僧,这是妖僧,给我灭了他,谁灭了他我重重有赏。” 号令一出,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挥舞着达摩剑冲了上去。 “哈!”心眉喝了一声,单掌隔空拍出,一股无形的气流冲两个骑兵涌去。 这是少林寺的大伏魔掌,本是力量生猛的掌法,但从心眉手上拍出,却成了一股柔韧的气劲,它旨在除魔卫道,绝不杀戮众生,于是那气流撞上马匹时,两个骑兵飞出去五丈多远,但却并未毙命。 这德高望重的大师,即使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也不愿痛下杀手,这种事是山顶上林夕、雷贝卡、莫妮卡都无法理解的事,也许他们无法明白的,是东方国度的佛家仁爱,佛祖慈悲为怀。 一看火器奈何他不得,一瞬间几十个骑兵步兵就涌了上去。 “砰砰砰砰”的闷响声不绝于耳,上去一个飞一个,大罗国的卫兵就像风筝一样被打飞出去,一个个趴在地上狼狈急了。 “听我号令,全军压上,给我灭了这妖僧。”都灵喊道。 落叶国一行,他深知东方高手的厉害。 一时间,几万人的军队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去,眨眼间就把心眉湮没了。 明明淹没了他,可是一刹间随着心眉的低喝声响起,几十个人像开花一样也被震飞出去,一个个跌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完全有能力杀掉这些蠢货,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林夕显然不理解心眉这种做法。 白云飞激动道:“因为他是一个心慈的高僧,从不妄开杀界,这些士兵也是人,人人都是平等的,谁也没有对别人生杀予夺的权力。” 林夕皱眉道:“但是像他这样下去,一人功力修为再高,也经不起几万大军的消耗。” 白云飞点点头:“我们下去。” 随着后面的士兵源源不断的涌来,心眉开始双掌齐发,气浪也是排山倒海的涌出去,无论大罗军队的声势有多么凶猛,只要一接近他就四散飞开,这等神功和壮观的景象令人叹为观止,也令人为之感慨。 罗宾惊呆了,士兵们惊呆了,那些村民们也惊呆了。 谁也不会想到这种事情发生。 “妖怪啊,这是妖怪,东方的妖怪。”不少人开始这样惊呼。 罗宾喃喃道:“东方国家的人就是这样执迷不悔,他居然不杀死我们的人,给我上去,我看他撑得了几时。” 话音一落,又一波人浪涌了上去。 “啪啪啪啪啪”,掌风过处,没有人能近得了心眉的身,心眉眼带正气,面容慈祥,双手合十,仍然安静的站在那里,他就似一尊佛像在保卫着身后的村落和沙漠,以及沙漠那头的泱泱大国。 “上,给我上,上去,都上去。”罗宾发了狠。 士兵们还在冲,虽然不少人又被拍飞,但攻势显然不如刚才那般生猛了。 不少人心里已经产生了畏惧,这个打不死的僧人完全就是个妖怪,他在那里,就不容任何人侵犯。 “砰砰砰砰”的声音不断响起,由于响得太快太密,已经分不出这是枪声,还是掌声,还是人被击中的声音。 白云飞心急如焚,他已经发现心眉身上的金光越来越弱,这样下去,心眉一旦失去护身罡气的保护,绝不能抵挡子弹,而且力量一旦竭尽,血肉之身怎堪能敌几万之众,这也是武林高手对付军队最畏惧的事,经不起消耗战。 就在白云飞跑下山时,心眉身上的金光忽然消失,他面前又涌去一大片人。 也就在这时,震撼的事情发生了。 心眉双掌合十,面带红光,忽然凛然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旷野戈壁都回荡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的声音,这声音四处回响传开,简直天雷炸响,仿佛苍穹都在嗡嗡颤抖。 白云飞回头大喊道:“小心了,大家快趴下,快捂住耳朵。” 一行人刚一趴下,就听到心眉这句话不断在回响,这回音好象到处都是,天空、山涧、戈壁、村落,这四面八方好象在冥冥之中出现了无数的神灵,在跟着吟诵,呐喊。 只不过这声音听在人的耳朵里就像是在打雷,无数的士兵倒在了地上痛苦捂住了耳朵双脚乱蹬乱动,强大的音波把罗宾和都灵都震下马来。 这就是佛家最高的武学“佛门狮子吼。” 这一吼,群山动摇,飞沙走石,仿佛山崩地裂,天地变色,连白云飞这么高强的功力都抵挡不住,趴在地上埋头捂耳。 强烈的风沙已让人睁不开眼睛,但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声音仍然清晰可辩,恍如西天佛祖传来的焚音,凛然正气那是任何邪魔歪道都不可抗拒的,凭佛仁爱心,又岂止是万世永流传,而是要荡尽世间不平。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二百六十章 舍身取大义 许久,那仿佛来自西方天国的声音终于渐渐的消失了。 人们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都趴在地上,惟独心眉还低头合十站在那里,犹如神柱一样,巍然不动。 看到这一幕,不少士兵站起来就落荒而逃。 他们的意识里,这个东方僧人绝对是妖怪,杀不死的妖怪,人力怎可抵挡妖怪? 罗宾呆呆的看着心眉,失神道:“退,退兵,前军改为后队,后队改为前军,往雨花城方向退。” 都灵忍不住道:“将军,我们就这样退了,陛下倘若知道……” 罗宾的眼睛一直望着远处的心眉:“退,我说退就退,就为了这个东方僧人的信念,我要退兵,有什么责任我一人担当。” 看着罗宾惊畏的眼神,都灵刹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罗宾不是畏惧这妖僧的厉害,他是尊重这个东方高僧,这位高僧具有如此毁天灭地的法力,却没有伤害他们大罗军队一兵一卒。 这种气节,他们若还不退兵,那他们就不再是军队,不再是军人,甚至不再是人。 都灵颤抖着爬起来:“退,全退,往雨花城方向退。” 大罗国的军队不愧训练有素,即使惊慌之中,几万大军顷刻之间也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目创痍的村落和戈壁。 白云飞等人这才爬起来向村口跑去。 风在呜呜作响,浓雾也并未散去,凄风冷雾中仿佛有神灵在哀叫。 心眉仍然低头合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师,大师!”莫妮卡走上前,轻轻的喊道。 心眉没有反应。 “大师,大师,你这是怎么了?”埃迪吃惊了,但更多的是惊慌,心眉好象石塑一般。 白云飞和林夕都怀疑似的走上前,走得近了,看得就清楚了。 白云飞呆了许久,忽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心眉的面前。 他从来不曾在任何人面前跪下,即使东胜国天子的天威,也不能令他低头,但这一次,他心甘情愿的跪下。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对这位胸怀广博的大师的敬重。 莫妮卡等人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白先生,你这是……” 林夕面无表情的走上前,看着心眉道:“他已经死了。” “啊?”所有人大惊失色。 林夕沉声道:“他的护身罡气和佛门绝学已经耗尽了他的真力,他已气绝多时,只不过他还是站着而死,显然是不容对方再前进半步。” 莫妮卡呆呆的望着心眉,他低头合十,目光仍然注视着脚下大地,也像是在注视着白云飞,但更像是在俯视芸芸众生。 他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凛然正气和高僧风范,令四周一切都为之失色。 风还在吹,不停的吹。 风虽冷,但每个人胸膛都在发热。 白云飞跪在地下,戚声道:“大师虽为佛门高僧,实乃是白某良师益友,大师之气节自当永世流传,白某更会终生铭记在心,白某定当完成大师遗愿,为大师报仇雪恨。” 他语声虽悲戚,但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其中的冲天怒火。 莫妮卡呆呆的望着心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想不到这世界上有这种人,他可以为了一个陌生国度的陌生村庄的陌生人而牺牲自己,难道这就是心眉说的佛家真理?舍身取义? 这世上唯一没有国界种族之分的,那也许就是道义了。 林夕唏嘘着,喃喃道:“他本不应该死的,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你错了。”白云飞缓缓站起来,“他这么做,是为了证明舍身成仁的精神,不单单是为了别人。” 林夕道:“那又能怎样呢?最后他还是死了。” 白云飞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朋友的人,永远不懂他为什么这样做,有朋友的人,都会为他自豪而骄傲。” 这句话也不知是他故意说给林夕听的,还是他在提醒自己? “也许,有很多事一定非要报酬而存在。”林夕回味着白云飞的话,他望着心眉的遗体,久久的沉思着。 “铮”的一声,暗夜流光剑燃起了熊熊火焰,剑身通红。 每个人又吃了一惊。 “白先生,你……”莫妮卡发现白云飞的眼睛里好象也有团火在烧。 白云飞面无表情道:“你们就呆在这里。” 莫妮卡道:“那你呢?” 白云飞忿声道:“我绝不能让罗宾和都灵这两个祸害跑了,他们这几万大军,今天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说完,他纵身一掠,朝着大军撤退的方向追去,速度犹如鬼魅。 他才和林夕激战,体力消耗过半,但心眉的壮烈死亡却激发了他身体里的最后一分力量。 他一路疾行如飞。 戈壁上,大军的撤退速度还是相当快,不过再快也没有白云飞的轻功快。 “将军,前方有陛下的禁卫队前来接应,好象是雷贝青将军的部队。”卫兵在报告。 都灵道:“果然坏了事,陛下的禁军开来了,我们就这么撤了……” 他话音未落,又有卫兵从后面跑了上来:“将军,后面有敌人追了上来。” 罗宾和都灵闻言一惊,回头望去,戈壁的小山上空好象有个小黑点,黑点好象在动,正在往这边动,慢慢的黑点变大,好象是只燕子,再近些好象又变成了一只老鹰。 “这沙漠边缘怎么可能有飞鸟?”都灵纳闷道。 “不好,是白云飞这个祸害,他和那僧人是一伙的。”罗宾忽然叫了起来,因为他已经看见了白云飞的暗夜流光剑闪着红光。 队伍一阵大哗。 这些士兵们刚才本就被心眉吓得不轻,现在一听是心眉的党羽追来了,一个个更加慌乱。 “不要慌,不要慌,放枪,放枪。”罗宾骑在马上大叫。 但哪里还来得及? 白云飞就如一只老鹰一样从上空俯冲而下,掠下来时,只见戈壁平地上好象有道光芒落下,就像天外流星坠入大地。 “扑哧扑哧”声响成一片,罗宾没看见白云飞是怎么出手的,他就看见后面的队列里断胳膊断腿满天乱飞,鲜血狂飙,然后不少人的铠甲全着火烧了起来。 空旷之地风势本来就大,暗夜流光剑的剑锋掠在人身上,不但要人的命,而且还要烧起火,风一吹,火势呼啦一下就向前方蔓延开去,不少人全变成了火人,扑腾着痛苦的大叫,其哀嚎声比格宁村的屠杀声还惨。 “现在也让你们尝尝被屠杀是什么滋味。”白云飞双眼血红,冷冷的说道。 话一说完,手开始挥舞,“唰唰”两道新月弧型的冰蓝剑光隔空贴地而飞,这两道剑光比他以往使用的神州万里剑的任何一道剑气都要宽都要锋利,而且还在变化。 两道剑气飞到一半在空中交相撞击,顿时断为四截,这四截断剑专门冲着队列的纵深处飘去。 “喀嚓喀嚓”声不绝于耳,人的骨头断裂声,兵刃断裂声,马腿断裂声连成一片,地上瞬间就尸积成山,鲜血红得让人麻木。 罗宾和都灵被吓傻了,他俩就算再不会武功也看得出,凭他们这几万人,怕是难敌白云飞一人之剑。 天下第一剑这个称呼绝非浪得虚名。 这时还有些人壮着胆子在人群里向白云飞放冷枪,枪声一响,就只见白云飞的剑身火花乱闪,“叮叮”作响,显然是子弹全打在上面。 而他人却毫发无损。 “妖怪,这也是个妖怪。”不少人惊呼。 “你们找死。”白云飞冷笑着,左手一招,一道火红的龙形气浪朝人群里钻去,气浪消失时,一个士兵竟然身不由己的飞出人群,手忙脚乱的朝白云飞飞去。 “救命啊……” 他的求救声被“砰”的一声闷响打断。 这是白云飞的拳头打在他肚子身上,他整个人又飞了回去。 飞到人群头顶时,“轰”的一声,人他整个人爆裂开来,而这气劲爆炸的气浪又掀倒了一大堆人。 平地上空下了一阵血雨。 一段肠子居然飞到了罗宾的脸上,罗宾吓得摔下马来。 见到这种景象,所有人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逃,无论如何也要逃,逃不掉的结果就是死无全尸。 白云飞也不再施展轻功,而是缓步向前走,见到一个杀一个,只要有活人,不是被他劈成两半,就是被砍为两截。 白云飞此刻怒气冲天,杀红了眼,全然忘记了心眉平时对他的教导:本剑士之侠心,行天下之大义。 他现在哪管什么义不义,一心只想复仇。 心眉的死,他甚至感觉比花如玉的背叛都还愤怒。 忽然间,溃散的大军又喧哗起来,前面好象又发生了什么事。 白云飞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小山上又出现一支军队,这支军队就不同罗宾的先遣大军了。 不但密密麻麻的看不到边际,而且旌旗涌动,阵容威严,光看气势就比罗宾的大军厉害好几倍。 “援军么?”白云飞暗想道,他不退反进,索性挥剑上前。 反正此间已是险境,他也无所谓再冒不冒险了,大不了死个痛快,也胜过憋屈而回。 队伍开得近了。 为首一个骑在马上的将领道:“他就是白云飞?” 都灵战战兢兢道:“正是。” 将领的眉头皱起了,他仪表清秀,看上去竟和那公主雷贝卡很是相象。 白云飞道:“雷贝卡是你什么人?” 雷贝青道:“好小子,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不但掳走我妹妹,还杀我士兵。” 都灵悄声道:“雷将军,这个人把天眼神珠也抢走了。” 雷贝青沉下了脸:“确实如陛下所说,这个白云飞果然骁勇善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白云飞冷笑道:“我现在已经不想废话了。” 雷贝青轻蔑的看着他:“那你想干什么?” “我现在只想杀人。”说完,他身型展开,手一招,人和剑就冲着雷贝青掠去。 白云飞自出道以来,也不知胜过多少强敌,暗夜流光剑也不知诛过多少贼寇。 但是这一次,白云飞终于还是中了招,也许是唯一一次中了对方的阴招。 掠到一半,雷贝青仍然骑在马上,神态之间非常冷静。 无论谁看见白云飞人剑出击,都不可能这么神态安详。 显然是对方早有准备,绝不可能原地等死。 白云飞猛然发现其中有诈,因为雷贝青手招了招,他身后一大片烟雾飘了出来。 普通烟雾俱为白色,但这一大片烟雾却是粉红色,显然是毒烟,而且飘得又宽又广,来势极快。 就算不被毒中,要瞬间躲开也是不可能的事。 白云飞赶紧屏住呼吸,但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了,他连番冲杀,体力徒损,呼吸急促,这片毒烟还是被他吸了一小部分进去。 “扑通”一声,白云飞当场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这剧毒果然厉害,只是这么一小点,就达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我西门家的毒药从来都不会失效。”西门青和他那个黑衣仆人这才缓缓从雷贝青的身后走出来。 他们两人果然还活着,竟没有被那场风暴致死。 诚然,也只有他,才能瞬间发出这么厉害的毒药来。 “把他绑起来,带回曼哈城。”雷贝青面无表情的说道。 都灵骇然道:“将军,这个人杀了我无数兵士,为什么还要留下他的命。” “这是陛下的意思,要活捉他。”雷贝青冷冷道:“把人带走。” 一大群士兵立即走上前,七手八脚就把白云飞捆了严严实实,然后就把他拖上了马。 随即,大军潮水般往后退去。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二百六十一章 真实的梦境 又是黑暗。 黑暗中有人惊呼,只可惜这并不是救援的声音,而是各种记忆凌乱的碎片。 “檀越只是懂一点点小窍门,这小窍门就已是剑术中的高深境界了,檀越若是懂得剑术之真谛,他日恐怕能纵横天下!”这是心眉的声音。 “天地无极,想不到这世上终于还是有一个人能作我的对手……”这是十一郎的声音。 “是,这六年来我每日花半个时辰沿着海岸线行走寻找破绽,花九个时辰练功,然后花两个多时辰睡觉,就在这海岸线上,六年来我风雨无阻,寒暑不间!”这是燕南来的声音。 “等等我,等等我,白大哥,不要丢下我!”上官晴仿佛正对着自己呼喊。 “你叫白云飞,你是我铁牛的朋友,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这是铁牛。 “公子为我洗脱罪名,关东愿意一生追随公子……”这声音是关东的。 “夫人,我若跟了别人我不怪你,我陆震风在地府等你,永远等你。”陆震风的声音竟也响起。 “我叫白云飞,就是天上的白云自由自在飞翔的意思……“ …… 各种各样的声音突然响起,各种各样的画面也凌乱的闪现,最后出现的是格宁村小山山头那一代高僧离去的沧桑背影,以及大师最后的吟唱:“清音俗世流,纷争何时休,若想破名利,太虚任遨游;江湖惊微澜,义本非笑谈,凭佛仁爱心,万世永流传……” “请檀越把贫僧的骸骨带回东胜国少林寺火化,若能形成舍利子,愿贫僧骨灰能为世人尽点滴之力……” “大师,大师请留步,大师……”白云飞焦急的伸出手,可惜什么也抓不到,心眉突然消失不见…… 白云飞大叫一声,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和以前一样,他醒来的时候总是到了陌生的地方,躺在枯草堆中、躺在木板上、埋在沙子里,但是这一次,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头痛如裂,仿佛有千万根针刺在自己头骨里,感觉稍微动一动,那种尖锐的针刺感就让眼前一花。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刚才梦中那些事仿佛也被刺得模糊了。 白云飞生平第一次产生了这个念头:“我是谁?” 看来他这次伤得不轻,连心智俱都迷失。 躺了许久,他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看清四周了。 这是一间布置极其奢华富贵的房间,而且还是西方国度的风格。 壁橱好象都是镶金的,大床的四周是挑高的衣架子,上面挂着骑士服,墙头悬挂着达摩剑,窗帘也是淡紫色的,空气中仿佛还扩散着淡淡的香水味,但这香味绝不应该是他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地方?”白云飞缓缓走下床,惊奇的打量着四周。 房间门很宽绰,走出去,白云飞更是眼睛一亮。 这地方岂非就是人间仙境? 一个宽阔的庭院,竟然一眼都望不着边。 亭台水榭,花香鸟语,不远处还有个湖泊,湛蓝的湖水上居然还有几只鹤驻足而立,仙鹤在雾色中隐现。 再回过头,白云飞发现房间原来是一座小巧精致的宫殿,宫殿也雾气氤氲,仿佛飘在天上。 “我死了吗?这里难道就是人死之后的仙界?”白云飞喃喃自语道。 “将军,你醒啦!”远处有两个美貌的女仆走过来,彬彬有礼的对他说道。 “将军?什么将军?你们是谁?”白云飞纳闷道。 其中一个身着蓝色短衫的女仆答道:“将军,我们都是你和公主的仆人啊,你已经昏迷了很多天了,今天才醒,这实在是大好了。” 白云飞大惊:“将军?仆人?公主?” 两个女仆笑了:“将军,你大病初愈,实在是可喜可贺,我们马上去通知公主过来。” 白云飞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们二人远去,喃喃道:“发生什么事了?” 远远的,一个蓝衣身影出现了。 她身着蓝色的长裙,雪白细腻的肩头肌肤露在外面,光看这匀称纤瘦的锁骨,就知道她是个美人。 她确实是个美丽高贵的女人,而且是一种东方和西方混合的美。 她的黑发光亮柔顺,但眼睛却是碧蓝色的,就像远处的那汪湖水,清澈、晶莹、而又深邃。 她的身材无疑很动人,该大的地方绝不小,该圆的地方绝不方,全身上可说没有一丝不协调,她是那种男人一见就会动心的女人,只因她太美,太高贵。 白云飞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怎么这么面熟?” 不但面熟,更惊人的还在后面。 她一看见白云飞,一下子就扑上来,一头扎进他的怀抱,激动得好象在哭泣:“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了,真是把我吓坏了。” 她就像一只美丽的波斯猫,蜷缩在白云飞怀里,喃喃的低诉着。 白云飞没有推开她,无论任何人一下子这样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脑袋只会更昏。 许久,白云飞终于沉声道:“你是谁?” 她终于抬起头,吃惊的望着他:“天呐,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你的妻子啊。” 白云飞犹如五雷轰顶:“妻子?” 她更吃惊:“你真不认得我啦?” 白云飞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点头的意思是他对这个女子有印象,他觉得一定在哪里见过她。 当然,白云飞确实见过她。 因为,她就是雷贝卡。 白云飞摇头的意思就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但他至少还清楚一点,自己绝对没有妻子。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很大一部分记忆。 雷贝卡的手还带着白色的长手套,她轻抚着白云飞的脸:“夫君,我可是你的妻子雷贝卡呀,难道你都忘了?” 白云飞皱起了眉头,表情很是吃力:“雷贝卡?好熟悉的名字,我的妻子?” 雷贝卡惊喜道:“是呀,我们已经完婚两年了,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白云飞更加迷茫:“我们已经结成夫妻两年了?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雷贝卡露出了爱怜的表情:“你现在当然不会马上想起的,因为你指挥远征军东征的时候不幸中了敌军的毒烟,昏迷了十多天,好在我的父亲让御医为你治伤,老天终于让你醒来了。” 白云飞纳闷道:“远征军?东征?毒烟?” 雷贝卡笑了:“是啊,夫君,你是我们大罗国的开国远征将军,是直属我父亲的第一重臣,这些年你跟随我父亲南征北战,立下了不朽战功,我父亲,就,就把我许配给你了。” 说着说着,她一张美丽的脸居然慢慢的红了。 白云飞更加不解:“大罗国将军,你父亲?” 雷贝卡道:“我父亲就是大罗国国王呀,夫君,你就是我的丈夫,也是我国的驸马呢?你虽然从小生活在东方国家,但却是我们大罗皇室最有名最厉害的将军呢,你知道吗,所有西域国家的皇室都以你为典范。” 她露出了骄傲的表情,显然是为自己有这样一个丈夫而自豪。 白云飞忽然道:“不对,我叫白云飞,我……暗夜流光剑……” 他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往事,但刚一想起,脑袋就像刚才那般针刺骨髓一般刺痛。 白云飞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雷贝卡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他:“呀,你才醒,还没有康复,你别乱动。” 她这一抱,高耸的胸脯顶在白云飞胸口上,一股热力隔着薄薄的衣衫传了过去,白云飞的呼吸都为之一促。 雷贝卡猛的发现白云飞看着自己的胸口的眼神有些异样,她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忍不住把头深深埋尽他的怀中。 白云飞忽然发现,自己的妻子居然像个少女一样害羞。 他不禁笑了。 雷贝卡感觉到他搂着自己腰肢的手有些不老实,立即抬头甜甜道:“夫君,你才醒来,还没有康复,咱们先进房间里歇着吧。” 白云飞只得点头:“好。” 两人携手回到房间,白云飞就坐在了精致的桌边。 桌上燃着一炉檀香,而且还摆放着一套茶具。 雷贝卡道:“夫君,你自幼在东胜大陆长大,很多习惯一直都保留着东方人的习俗,我给你倒一杯茶吧,这种云雾山茶是我每年专门托人从东胜带来的,也是你最喜欢喝的茶了。” 白云飞没有说话。 雷贝卡见他沉默的表情,不禁道:“怎么了,不想喝吗?” 白云飞笑了笑,道:“没有,我在想,我有你这样一个妻子,那还真是好福气。” 那确实,把茶叶从东胜运送到大罗,这之间得付出什么的代价? 你若有个妻子能为你做到这些,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云飞很快把茶喝了下去,茶里的香味香得令人头脑恍惚。 “怎么样?”雷贝卡微笑着看着他。 白云飞叹了口气:“很久没有喝到这么好的茶了,实在令人怀恋。” 雷贝卡笑了,笑容显得甜蜜而欣慰。 白云飞也笑了,他虽然在笑,但心里却始终在问着一句话:“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答案当然是现实,因为那两个女仆此刻走了进来:“将军,公主,陛下得知将军醒来,特意前来看望。” 第二百六十二章 梦境仿似真 白云飞的目光落向外面庭院时。 鲁哈正缓缓向这边走来。 他走得不快,但也并不慢,每一步都显得沉稳有力,步伐更是稳健自信。 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个接近六十岁的老人。 他意志坚强,精明果断,而且精力十分充沛。 即使没有身着国王的礼服,但从外表看来,他也是个非常有威仪的人。 这种人正是天生的首领。 他带着两个士兵一走进来,雷贝卡和两个女仆都施以贵族绅士礼。 白云飞愣了愣,面对西域国家的一国之君,他实在不知道该施以何礼,他正准备拱手,谁知鲁哈却摆手制止了他:“我知道你习惯东方人的礼节,不过不必客气,你大病初愈,理应好好休息才是。” 白云飞道:“多谢陛下。” 鲁哈道:“你是我小婿,自己人不该客气。” 白云飞只有回答:“那是。” 鲁哈这才坐下,雷贝卡赶紧道:“父王,喝点茶吗?这是东胜大陆的名贵茶叶。” 鲁哈笑道:“不必了,你应该知道我一向不喝茶的。” 白云飞心里一动:“难道陛下喜欢喝酒么?” 鲁哈转眼看着白云飞,道:“我也不喜欢喝酒,我只喜欢喝水。” 白云飞沉声道:“喝水之人,头脑清醒,做事果断,陛下不愧是人中之杰。” 鲁哈忽然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把白云飞盯着,他仿佛从白云飞这句话中嗅出了一丝不对的味道。 “你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好象神智有些不清。”鲁哈说道。 白云飞道:“陛下怎么这么说?” 鲁哈道:“小婿,我听御医说,你的记忆失去了一大半,你还能不能记起东征前的敌国军队?你是怎么中了敌人埋伏的?” 白云飞努力的回忆起来,但脑袋中一想这些事,那种刺痛感就又来了。 白云飞沉思了很久,才忽然道:“陛下,我有一件事想知道。” 鲁哈道:“说。” 白云飞道:“我真是远征军的将军?” 这句话问出来,雷贝卡脸上顿时变了颜色,那两个女仆也吓得一阵哆嗦。 在大罗国皇室,没有人敢质疑国君。 鲁哈哈哈大笑起来,他不笑还好,一笑反而令所有人都感到紧张。 鲁哈道:“你跟随我多年征战,出生入死,也不知见过多险恶,你一心扑在为国请功上,这次丢失记忆,唉……”他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知是福是祸?你累了,应该在家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白云飞沉默着。 鲁哈笑道:“你们在家好好准备准备,今晚我国皇宫将举行一场大型迎宾宴会,小婿你若觉得身体还撑得住的话,不妨也过来参加,你的很多朋友和部下都还等着你。” 白云飞立即道:“如此那就多谢陛下。” 鲁哈站起身:“我先回宫,你们要好好照顾将军,直到他完全康复。” “是!”士兵和女仆都齐声回答道。 说完,鲁哈起身离开。 直到房间里众人都出去,雷贝卡才叫道:“天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些什么话呢?” 白云飞不解道:“哦?有问题?” 雷贝卡道:“父亲最宠爱的将领就是你了,你却怀疑你自己的身份,这岂不就是怀疑他吗?要知道,他最恨别人怀疑他了,如果今天换个人是你,他会被立即处死。” 白云飞盯着她,道:“我不但怀疑他,而且我还怀疑你。” “你……”雷贝卡吃惊了。 白云飞眼神犹如刀锋:“你真是我的妻子吗?” 雷贝卡呆住了,许久才道:“你怎么了,你一直都好好的,怎么这次昏迷醒来后就变了呢?你怎么能怀疑你自己的妻子呢?” 白云飞眯起了眼睛,回忆道:“我叫白云飞,应该,应该是东胜大陆秦州府的人,还有,我应该是暗夜流光剑……” 他眼睛一花,看似又要晕倒。 雷贝卡立即扶住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云飞生平第一次这样惊骇。 “夫君,你还是听我慢慢给你说吧。”雷贝卡的脸色缓和下来,“这些天你昏迷了,天天都在说梦话,说什么暗夜流光剑,什么十一郎,什么大师,什么天剑山,还有什么神珠,我知道那是你在做梦,梦里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当真呢?” 白云飞喃喃道:“我真的是在做梦?” 雷贝卡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无限爱恋道:“是啊,你是在做梦,你是我雷贝卡的丈夫,是我们大罗国最伟大的将军,也是很多少女的梦中情人呢,你知道吗,你立过很多战功,也有很多朋友,你要是还不信,今晚我们去皇宫参加父亲的宴会,你一定会看见你以前的很多朋友,那时候你就信了。” 白云飞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看见他点头,雷贝卡的笑容又绽放开来。 只要他一笑,她也跟着开心,他就是她的天。 看见雷贝卡的笑容,白云飞内心也彻底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欣慰和温暖,他道:“我口渴,还想喝那种茶,还有没有?” 雷贝卡欢快的跳起来,道:“当然有啦,只要你喜欢,我马上就去砌来,你等等。” 她一走出去,门口边的两个女仆立即道:“公主,这种事我们去做就行了,你还是陪着将军大人吧。” 雷贝卡道:“将军喜欢喝的茶只有我知道怎么砌份量,你们退下。” “是。”女仆退了下去。 白云飞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一个男人有这样一个妻子,那他还愁什么呢? 茶很快端来。 雷贝卡亲手端来,也亲手送到白云飞嘴边。 她虽是贵为千金之躯的公主,但在白云飞面前,俨然真是一个贤惠的妻子一样,只要白云飞要什么,她就给他什么。 整整一个白天,他们两人就在这胜似人间天堂的庭院里游玩,这里本就是他们的官邸。 白云飞渐渐的也从她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过去,自己竟然是一个远征大将军,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把大罗国的版图扩大了好几倍。 不过白云飞始终还是觉得,那些她所谓梦中的事情仿佛也很真实,好象就在昨天发生一样,那不应该是梦境。 下午的时候,白云飞有些疲累,倒下床头睡了一会。 很快他就被这些相同的梦境惊醒。 “本剑士之侠心,行天下之大义,檀越,这段旅途,贫僧已经尽力,贫僧只能陪你走到此了,他日之缘,望檀越好之珍重。”心眉合十说道。 “大师,不要下去,你这次下去会没命的,站住。”白云飞焦急的大喊。 但是心眉还是跃了下去。 “大师,大师……”白云飞急了。 …… “大师,大师。”白云飞浑身大汗,手脚乱舞。 等他睁开眼睛,发现雷贝卡就作在床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目光带着无限心疼:“你又做相同的梦了?” 白云飞惊魂未定,呆呆的看着远处,喘着粗气。 那个梦中的世界竟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这是梦。”白云飞喃喃道。 雷贝卡已摘下手套,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抚着他的脸,白云飞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他这才暗暗开始运气,恐怖的是他感觉到丹田竟然提不起一丝气来。 “难道我真的不会武功?我的剑呢?我的暗夜流光剑呢?”白云飞骇然了。 雷贝卡美丽的脸上忽然流下泪来:“夫君啊,你别去想那些梦中的事了,你这样下去会害大病的。” 一看见自己的妻子流了泪,白云飞的心就软了下来。 白云飞吸了一口气:“好的,我不想了。” 雷贝卡心疼道:“我晚上就让城里的罗医生再来看看你。” 白云飞喃喃道:“有劳你了,谢谢。” 雷贝卡抬起头,目光里充满了关怀:“为你做这些,是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你谢什么呢?” 白云飞叹息着,也不再说话。 他实在是很恍惚,被搞昏了头。 美丽温柔的妻子、身居高贵的身份、人间天堂的家、与世无争的家庭,该有的他全有,一个男人想要的他也得到,一个正常人不应该乱想,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做这些怪梦呢? 雷贝卡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会我们就去皇宫,见到你的那些朋友们,你一定就会好起来的。” 白云飞苦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雷贝卡依偎着在他怀里,甜甜道:“因为我是你的妻子,你在想什么,我当然知道呀。” 白云飞只有叹息。 叹息中,天色渐渐黯淡下来。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以假来乱真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以假来乱真 西域诸国多异族风情,更是西方边缘之地。 夜色下的曼哈城万家灯火,仍然如白天一样车水马龙,极其热闹。 如果不置身其中亲眼所见,白云飞断然怀疑这绝不是一个西域之国的城邦。 人们来来往往,夜市繁华,整个夜晚犹如现代都市一样,难道这里的人们也喜欢夜生活? 雷贝卡微笑着,道:“这街头十个人九个人都知道你的大名。” “是么?”白云飞笑道。 雷贝卡道:“当然,曾经你带领大军远征,无数城民就在这街上为你壮行呢。” 白云飞饶有兴致的听她说着,马车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皇城。 皇城门口听着很多和他们一样乘坐的豪华马车。 白云飞摸了摸自己的绅士礼服,他很不习惯这种西方国度的晚衣服,但是出发前雷贝卡坚持要为他换上,他执呦不过。 身着蓝色礼服的雷贝卡挽着他的手,缓缓走进皇城。 皇城和白云飞想象中大为不同。 非但是建筑有别于东方皇宫的大气奢华,而且这里根本见不到有什么巡逻士兵。 正是如此,白云飞才觉得鲁哈这个国君真不简单。 这里三步一兵,五步一卒,他反而会看轻他。 “你的父亲不简单。”白云飞看着那些过往的仆人正对着他和雷贝卡微笑施礼。 雷贝卡笑道:“他也是你的父亲啊。” 白云飞笑笑,不再说话,径直来到国会殿的大门。 门打开,极其奢华极其热闹的场面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里说是一个殿,倒不说成是一个大厅,因为这个大厅不但大,而且丝毫感觉不到一点空旷。 布置精美,灯光辉煌,穿着各种礼服的高贵男女们,都拿着香槟谈笑着,微笑着。 白云飞和雷贝卡走进去的时候,每个人都在他们面前含笑为礼。 女人们都在惊叹雷贝卡的美丽惊艳,男人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白云飞。 雷贝卡的脸上也充满了骄傲和自信,她一向喜欢这种场合,所以她不停的为白云飞介绍着眼前经过的人,这些人不是贵族之女,就是皇室之亲,看来这场宴会邀请而来的,都是大罗国上流社会的人。 可惜白云飞一个也不认识。 “将军,恭喜你终于康复了。”一个穿着绅士服的英俊男人向白云飞问候,神态很是恭敬。 雷贝卡笑道:“他叫汤若,是你的部下副将,还记得吗?” 白云飞摇了摇头,显然不认识。 汤若笑道:“将军才康复,恢复记忆也许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那没关系,现在人没事就是大幸了。” 两人又向前走去,一路全是前来答礼的绅士,雷贝卡一一为白云飞介绍,听她的介绍,这些人不是白云飞的朋友,就是白云飞的部下,每个人都对他的病情特别关心,而且神态之间更是相当恭敬。 “难道我以前真的是个战功显赫的将领?”白云飞暗忖道。 他刚这么一想,大厅门口一阵喧哗。 只见远处,鲁哈和一个气质冰冷、英气飒飒的女子出现,人们立即安静下来。 这场宴会既然叫迎宾宴会,那么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国君要接待的宾客。 白云飞没有猜错。 只见鲁哈走上中央的高台,挥手道:“各位皇室爱卿,今天我国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有请哈萨国的苏将军。” 那个英气飒飒的女子立即走上去,向所有人施以军士礼节。 白云飞低头道:“哈萨国苏将军?” 雷贝卡笑道:“哈萨国也是我们西域的一个大国,更是我们的同盟国,这位苏将军也是一位名将,她协助我国的军队连连打胜仗,和你一样齐名呢。” 白云飞盯着她,她身着将领服饰,显然和这种宴会的格调格格不入,相反这里没有一个人瞧不起她,反而每个人对她都很尊敬。 白云飞总觉得这女人面熟,他皱眉道:“她叫什么名字?” 雷贝卡道:“她叫苏菲。” “苏菲?”白云飞似有耳闻,但仔细一想,脑袋就又开始发痛了。 他若是真想起这个人是谁的话,这里不闹翻天才怪。 一看白云飞捂着脑袋,雷贝卡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头痛病又犯了?” 白云飞点了点头,雷贝卡赶紧扶着他在桌边坐下。 宴会这时已经开始,至于鲁哈和苏菲都讲了些什么,可惜白云飞是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大厅里又热闹起来,每个人都就坐。 鲁哈拍了拍手,皇宫里的达摩剑表演队已经进来。 一群骑士表演装的男女手舞长剑,为这豪华的盛宴助兴。 鲁哈笑道:“苏将军长途跋涉而归,想必已是大功即将告成。” 苏菲道:“其实我早已回到大罗国,只是这计划已经准备多年,容不得半分闪失,故而在廷占国停留了一阵才到。” 鲁哈微微一笑,道:“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我已选择了良辰吉时,只待时机一到,大军即可出发。” “难道时机现在还未到?陛下还有顾虑?”苏菲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台下。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鲁哈发现苏菲竟是盯着白云飞在看。 苏菲冷冷道:“陛下,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鲁哈笑道:“我当然知道他是谁。” 苏菲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既然陛下知道,那么对他好象还很不错似的。” 鲁哈大笑:“我一向极其爱惜良才,不愿意让有本领的人成为我的对手。” 苏菲冷笑道:“所以大罗军队始终战无不胜,原因就在这里。” 鲁哈道:“苏将军这些年在落叶国练兵,看来也锻炼出很好的洞察力了。” 苏菲冷冷道:“陛下,这个人必须除去。” “哦?” 苏菲道:“你可以把所有人的招为己用,但这个人却绝对不行,因为,只要有他在,什么不可能都会变为可能。” 鲁哈哈哈大笑:“你多虑了,他也许以前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但是现在,不过是个体弱多病之人,而且还是我的女婿,将来自然也就是我大罗的良才。” 苏菲面有忧色,道:“我希望陛下这绝妙的计划成功,倘若成功,那天下则无不成之事,倘若不成,恐怕会酿成无穷无尽的后患。” 鲁哈笑道:“苏将军就等着好事大成吧。” 苏菲道:“但愿如此。” 两人在台上议论着,可惜白云飞是听不见的。 倒是这时下人为白云飞奉上美酒,白云飞顿头晕目眩。 以前他一嗅到酒味,说什么也得喝,但是现在一闻到酒,忽然一阵恶心。 这种事连他自己也解释不出原因。 雷贝卡慌了神,连连扶住白云飞招来下人。 鲁哈和苏菲走了下来。 “你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鲁哈说道。 白云飞只得点头。 苏菲忽然道:“白云飞。” 白云飞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她,那目光显然在表明,他并不认识她。 苏菲笑了:“希望你早日康复,重返战场。” 白云飞叹息道:“多谢好意。” 说完,雷贝卡扶着他往大门方向走去。 直到走出很远,苏菲才道:“看来陛下的计划是成功了,他果然想不起以前的事了。” 鲁哈道:“倘若他刚才想起了呢?” 苏菲道:“他若想起,我想陛下刚才也有法子对付他。” 鲁哈点点头:“不错,只要时间一长,我相信他可以彻底忘记过去。” 苏菲道:“但陛下却要保证这之中一定不能出意外。” 鲁哈道:“你们舵主送来的消息我一直都在牢记。” 苏菲道:“什么消息。” 鲁哈道:“白云飞朋友满天下,倘若一旦没有了外援,他再厉害也不过如此。” 苏菲若有所思道:“现在看来,他身边这次的人应该是全被除掉了。” 鲁哈忽然冷冷道:“不过还有一个人得注意。” “谁?” 鲁哈道:“雷贝卡。” 苏菲道:“难道你怀疑你自己的女儿?” 鲁哈冷冷道:“无论是谁,只要破坏这个计划,一个都不能放过。” 苏菲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二百六十四章 解毒的烈酒 这到底是梦境还是幻觉? 白云飞再一次被相同的梦所惊醒,这次醒来雷贝卡依然在床边寸不不离的守侯着他,她的眼圈又红又肿,显是长时间也没安稳睡过觉。 白云飞心里暗暗涌起一股忧郁。 他虽然忧郁,但雷贝卡却开心道:“你总算好点了。” “哦?” 雷贝卡笑道:“至少你不再说那么多的梦话。” 白云飞看着她,无力的笑道:“夫人,辛苦你了。” 雷贝卡笑道:“不辛苦。” 白云飞走下床,看了看天色,这时已是深夜。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喃喃道:“又过去了一天。” 雷贝卡道:“是不是挂念着远征战?” 白云飞沉默着不说话,他脑袋里想的仍然是梦境。 雷贝卡从他背后环抱着他,喃喃道:“夫君,你别想太多了,早点歇息吧。” 白云飞转过身,看着她一双红肿的眼睛,忽然道:“夫人,你也长时间未休息,不如也一同休息吧?” 雷贝卡的脸微微红了红,低头道:“好。” 门很快关上,灯光亮起。 两人都坐在床边相对无言。 白云飞的手忽然搭在她肩上,有些不自觉的揉捏着。 红霞飞快的爬上雷贝卡的脸。 白云飞柔声道:“夫人,你不用担心我,今晚就在此好好休息。” “恩!”雷贝卡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白云飞的手一直在动,动得很巧妙,他并不像很多心急的人急于褪下对方的衣服,他只是轻轻的揉捏着,享受着她肩上裸露在外的肌肤。 他不着急,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这种事本就是很正常的。 雷贝卡就像个初经人事的少女,一直坐着不动,她害羞,满面通红。 直到白云飞的手落在她腰间的长裙带子上时,意外的事情终于发生。 雷贝卡忽然按着了白云飞的手,小声道:“夫君,你身体还为康复,还是休息要紧,我,我,我今晚还是到隔壁房间休息。” 白云飞心里一动,点点头道:“也好。” 雷贝卡低着头站起身,害羞着往门口走去。 门一打开,外面的士兵走了上来:“公主。” 雷贝卡道:“什么事?” 士兵道:“城中御医罗克求见将军,说是陛下让他来为将军治疗伤势的。” 雷贝卡大喜道:“快请罗医生进来。” “是!” 雷贝卡转头向白云飞娇媚一笑,然后飞快的跑开了。 白云飞不禁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罗克很快进来。 进来的时候白云飞大吃了一惊。 这个罗克显然是个西方名字,但他一身穿着打扮却是东方大夫,手上还提着一个包裹。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面熟?”罗克先问道。 白云飞点点头:“是面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罗克笑了,大声道:“将军,你的伤势不宜在屋子里闷热过度,此刻外面空气清新,不如去院中呼吸。” 白云飞怔了怔,不过还是道:“好吧。” 两人来到庭院的湖边石桌上,星光夜色立即洒在了他们身上。 白云飞顿时觉得这个罗克十分古怪,但他心里却偏偏说不出是怎么回事。 罗克笑道:“只要你觉得我面熟,那就证明你还没有病入膏肓,你还有救。” 白云飞恭敬道:“请大夫指点。” 罗克点点头,把那个大包裹放到石桌上,然后打开,里面有两样东西,一个宽大的盒子,这个盒子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大夫用的。 而另一件东西,居然是一壶酒。 白云飞立即皱起了眉头。 罗克道:“是不是觉得难闻,恶心,或者想呕吐。” 白云飞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罗克点点头:“我现在要你把这壶酒喝下去,你敢不敢喝?” 白云飞凝视着他的脸,他的脸苍白,眼睛就像夜空中的两颗寒星,但更像是一块冰。 他虽然冷,但白云飞却忽然拿过酒壶,仰头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罗克笑了:“你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相信别人,所以我说过,正是因为这一点,你往往就比别人活得更长。” 酒一下肚,白云飞立即趴在了桌子上。 罗克这才闪电般出手,连续点了他胸前、背后、肩膀、大腿二十多处穴道。 这御医居然身怀东胜大陆的点穴武功。 然后白云飞哇的一声就吐了一大口黑血出来。 罗克盯着他,沉声道:“你现在试试运气,看看不能提气,把你脑袋上的毒针给逼出来。” 白云飞没有再问什么,他已经知道这个罗克不简单,最好照着他的话做。 凝神片刻,白云飞深吸一口气,暗中运功,丹田居然有了气息运转。 罗克这才打开那个盒子。 刹间蓝光闪耀,鸣声通灵。 盒子里躺着一把锋利的名剑,暗夜流光剑。 剑通灵,见到主人自发的鸣叫,白云飞就盯着剑出神。 罗克嘿嘿一笑:“现在是不是可以想起很多事情?” 白云飞微微一笑:“原来是你。” 罗克讶然道:“你恢复得真快,一般中了七彩慑心毒和失魂大法的人,起码要三个时辰才能复原,想不到你瞬间就恢复,这还得依靠你本身高强的功力,所以那些毒针万万封闭不了你气穴的。” 白云飞点点头,全身忽然一震,“扑哧扑哧”声不绝于耳,只见七八根芒刺般的金针从脑袋上飙出。 白云飞挥了挥手,金针全到了他手里。 他端详着这些金针,道:“看来只有西门家的人才可以使用这些武林中久已失传的剧毒和邪功。” * * * 寝宫这边,雷贝卡褪去长裙,正准备睡下。 忽然间,一股浓烈的烈酒味道从窗户那边飘了进来。 雷贝卡皱起了眉头,她最受不了这种东方烈酒的味道,她一直认为这种酒只有那种下等人才会喝,他们上等人只品尝香槟。 问题就是在白云飞这时忽然撞开门,醉醺醺的走进来,手上就拿着一瓶这样的酒。 雷贝卡吃了一惊:“夫君,你……” 她语音忽然断绝,因为她惊讶的发现白云飞虽然喝醉,但眼睛却无比的明亮,全身上下神采奕奕,哪像什么有病的样子?而且他腰间还佩着一把很宽大的长剑,这种剑绝不是达摩剑。 白云飞哈哈大笑起来:“夫人,来,喝一杯。” 雷贝卡顿时吓坏了:“夫君,你怎么了,医生说你是不能喝酒的啊,酒喝了对你的病不好。” 白云飞朗声道:“人生本是一场梦,最后犹如在梦中,既然已经生在梦中,不如醉眼看人生,说不定会更加清醒。”说完,他仰头喝下去一大口酒。 雷贝卡吓得不轻,赶紧夺过他的酒壶,然后拿起桌上的茶杯送到他嘴边:“夫君,你喝杯茶吧,茶能解酒的,瞧你醉的。” 白云飞忽然一把打翻了她的茶杯。 雷贝卡呆住了,白云飞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凶过? 白云飞忽然收起笑容,冷冷道:“这茶喝不得。” 雷贝卡道:“为什么?” 白云飞道:“什么都可以喝,惟独这茶不能喝。” 雷贝卡彻底呆住:“这茶不是你最喜欢喝的吗?” 白云飞道:“这茶有毒,越喝毒就中得越深,而这酒,却恰恰是这毒的解药,越喝就越清醒,夫人,你也可以来点。” 白云飞边说就边把酒壶往雷贝卡嘴边塞。 雷贝卡愣住,忽然抱住他,哭泣道:“夫君啊,你真是病得不轻啊,我知道我错了,我刚才没有答应你,你才会这样不开心去喝酒,对不起,你以后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白云飞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中毒的不是我,而是你。” 雷贝卡道:“你在说什么呀?” 白云飞盯着她,道:“难道你到现在还认为我是你的夫君么?” 雷贝卡道:“你难道不是?” 白云飞推开她,转身道:“我叫白云飞,是东胜国剑客,最爱管江湖上的闲事,我不是什么大罗国的驸马,也不是你的丈夫,我就是我,独来独往,自由自在,是天上的白云。” 雷贝卡呆呆的看着他,白云飞绝对不像是在说梦话,他冷静得可怕,可说再也找不出看上去比他更冷静的人了。 白云飞道:“你确实是公主,鲁哈的长女雷贝卡,但是我告诉你,我们两个人是夫妻,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设计这个骗局的人,不但要把我困住,而且还要害你终生,这个人不但非常可怕,而且我认为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雷贝卡傻了,她还是不相信白云飞的话:“不对,你是我的夫君啊,我都还记得我们完婚时的情形。” 白云飞冷笑道:“那好,还是让我来给你解释是怎么回事。” 雷贝卡将信将疑的盯着他。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二百六十五章 想不到的人 白云飞道:“廷占国格宁村的小山上,我中了你们大罗军队的埋伏,被那西门青的毒烟放倒,然后被你的兄长带回这曼哈城。” 雷贝卡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七天前。”白云飞道,“在我昏迷的时候,西门青施展邪功失魂大法,这是东胜大陆久已失传的神功,用带毒金针刺进脑部,让人处于失忆状态,如果一想起以前的事,脑袋就会痛苦不堪。” 雷贝卡冷冷道:“可是你说我中了毒,为什么我的头不疼呢?” 白云飞道:“施了邪功后,西门青还用了一种毒药,叫七彩慑心毒,这是西门家嫡传的秘毒,中毒之人不但全身提不起真气,而且精神更加恍惚,身体虚弱无力,记忆会停留在一片空白状态,别人说什么,他就会信什么。” 白云飞顿了顿,指着桌子道:“这种毒药,就在每天我们喝的茶叶里,和燃烧着的檀香里,事实上我们每天都在中毒。” 雷贝卡惊骇的看着桌上的茶具和香炉,她不相信这里面有毒。 白云飞沉声道:“你我夫妻完婚大喜,我为将军远征西方各国,我想请问,这些事情都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雷贝卡摇摇头。 “我就知道是有人告诉你的。”白云飞冷笑着,“因为你中的毒太深了,对这些故意编造的事深信不疑,而且你本来就是公主,身临其境,当然不会怀疑。” 雷贝卡拼命的摇头:“你说的话,我根本就不相信。” 白云飞也不理她,道:“这种毒和邪功,它的克星是酒,只要酒一喝下去,很多事情你就能清晰的记起了。” 雷贝卡忽然蹲下来,捂住耳朵:“你胡说,这些都是你乱编的,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信。” 白云飞冷笑道:“你不信也好,你不是当我是你的夫君吗?你若相信这一点,你不妨把这壶酒喝下去,我相信你会清楚的。” 雷贝卡又站起身,静静的看着白云飞,凝视了很久很久,才开口道:“夫君,你说的这些事我本来不信,但你是我的夫君,我相信你。” 她美丽的眼睛忽闪着,里面透着一种无比诚恳的信任,这种光芒让白云飞为之一震。 雷贝卡忽然冲过来拿过酒壶,仰头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然后她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白云飞叹了口气:“本来我也不敢相信,现在看见你倒下去,我却深信不疑了。” 说完,他走上前扶起她,闪电般出手在她全身各处点穴,然后用真力逼出她脑袋里的毒针。 白云飞内功精深,雷贝卡很快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瞪大了眼睛:“白云飞,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云飞笑了:“你现在总算是清醒了。” 雷贝卡面色一红,赶紧跑向床边抱起一叠被子挡在自己胸前,她只批着一件薄薄的轻纱,动人的胴体在白云飞眼中若隐若现。 白云飞笑道:“你现在终于应该知道,这是一件多么荒谬,多么可笑的事情了。” 雷贝卡低头着头,想起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她的头不禁埋到被子里去了。 白云飞注视着她许久才道:“你不会内家心法,但是中的毒太深,一时不可能全解,每天只要多喝酒,不出三天就可以彻底解除。”说完,他转身向门外走去。 雷贝卡赶紧道:“你,你去哪儿?” 白云飞道:“离开这里。” 雷贝卡嗫喏着道:“你,你要走?” “是的。”白云飞沉声道,“我是要走,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雷贝卡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千言万语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这件事实在太荒唐,太离奇,就像是个难以置信的梦,可是这个梦却又太真实,太甜蜜。 有时候,女人宁可守着一个虚无飘渺的美梦,也不愿意接受真实的现实。 星光美丽,夜色宁静,白云飞走出去很远,雷贝卡号啕大哭的声音才从屋子里传出来。 这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他的心里,他仿佛更忧郁了,是不是他的心也跟着梦一起碎了? “看你的表情,好象舍不得她。”罗克从石桌上站起。 白云飞注意到石桌上的两个酒壶好象已经空了,罗克好象也醉了。 只有寂寞的人,才会在月下独酌,也只有孤独的人,才会心碎。 “也许是的。”白云飞回答道,“但我现在已不再欠她什么,她已经恢复了大半。” 罗克注视着他,道:“你这个人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相信别人,但你也有个最大的坏处,就是喜欢说实话。” 白云飞也看着他,笑了:“因为我不喜欢骗别人,尤其不喜欢骗朋友。” 罗克立即转过身去:“但我却不是你的朋友。” 白云飞道:“我知道,我也懂,但你却做了一个朋友做的事,无论如何,不是你来救我,恐怕我一辈子要恐在这里。” “你错了。”罗克道,“我要救你,不是因为朋友的关系。” “那是为了什么?” 罗克道:“我不喜欢欠别人。” 白云飞笑道:“你欠了我什么?” 罗克道:“在雨花城的赌场,我们扯平了。” 白云飞道:“是的。” 罗克继续道:“但是在格宁村的小山上,你并没有杀我。” 原来这“罗克”居然就是那青龙会的神枪手林夕,谁也想不到前来营救白云飞的人居然会是他。 白云飞道:“那是因为我杀不了你。” 林夕也笑了:“想不到才夸你诚实,你马上就撒谎。” 白云飞道:“我没有撒谎呀。” 林夕道:“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内功深厚么?那一战我们两人耗下去,死的人迟早都是我,但你没有杀我。” 白云飞道:“就因为这样,所以这次你来救我?你这样做似乎有违于杀手的职业道德,而且你们的大龙头和舵主知道了你这样做,你应该清楚后果。” 林夕长长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是的,从我第一天进入青龙会开始我就知道,背叛的代价比死都还要可怕。” 白云飞沉声道:“可是你还是这样做了。” “我这么做,只不过为了一点原因。” “什么原因?” “因为你同情我。”林夕这样回答。 星光映在他那双冰一样的眼睛中,他的目光更深邃,也更寂寞。 那寂寞仿佛又化为一种又辛酸又苦涩的讥诮之意:“这个世界上的人,他们怕我、恨我、利用我,讹诈我,但是只有你,只有同情我,就凭这一点,我就应该救你,起码我还是一个人。” “起码我还是一个人。”这句话是多么的无奈,多么的可怜,只有天涯沦落的浪子才懂得这话中的自嘲和哀伤。 林夕仿佛就像是在对白云飞说:“只有你把我当人看,只有你把我当是一个朋友。” 但他却不能这样说,因为他是魔鬼杀手,他是英雄大侠,他们不是同一路人,也许结局注定是离别,更也许他们都不能承受诺言最后带来的伤害或是背叛,所以他们对待彼此只能是冷漠,抑或是不负任何的责任。 但,这就是友情! 它可以跨越地位和身份,它可以为知己者死,更可以为朋友上刀山下火海,甚至不惜背叛恐怖的青龙会。 只有真正的男人,才配拥有这样的友情。 白云飞沉默着。 星光虽然冷,但热血却已沸腾。 林夕道:“其实你早就看出我的手有问题。” 白云飞道:“是的,那日在格宁村小山上,我是很惊奇你这么好的轻功和内家功力,为什么偏偏要使用枪这种武器。” 林夕叹息道:“我一生下来,双手经脉已废,不能用力。” 白云飞道:“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恐怕很多人都瞧不起你,看轻你。” 林夕道:“连我那固执的父亲都认为我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废物。” 白云飞叹息道:“但是你后天发奋苦练,练成了百步穿杨的夺命神枪手,就凭这点,连我都望尘莫及。” 林夕叹息道:“我加入青龙会,就是要让所有看轻我的人都知道,我林夕不但不是个废物,而且还要做一番大有可为的事业。” 白云飞叹道:“世事无常,这个江湖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是的,太多欺诈交易,太多阴谋诡计,一入江湖岁月催。”林夕道,“最近我也才觉得,大有可为的事,有时候并不需要钱也可以做到。” “比如?” “比如那位少林大师的舍生取义,这几天我老是梦见他,至少在我心中,他是一个大侠大英雄,比起他,我觉得我以前做的,似乎都很愚蠢。”林夕说道。 白云飞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低头轻抚着暗夜流光剑,剑身在轻微颤抖。 许久他才岔开话题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二百六十六章 破解大谜局 第二百六十六章 破解大谜局 林夕道:“我的任务是刺杀你,然后救回公主。” 白云飞笑道:“结果你非但没有刺杀我,而且也没有救回她。” 林夕道:“只因鲁哈改变了主意,让雷贝青和西门青来执行这个下毒计划。” 白云飞道:“那你的钱呢?” 林夕苦笑道:“分文拿不到。” 白云飞沉声道:“青龙会对此恐怕也是一无所知吧?” 林夕道:“青龙会这次组织行动的,就是西门青,他这一计划不杀你,那么我就没有用处了。” 白云飞惊讶道:“难道他们要杀你?” 林夕苦笑道:“西门青要我回落叶国,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只身一人回去在大沙漠里那是死路一条。” 白云飞恍然道:“我忘了,只有雷贝卡才可以驱动神珠,没有她,独自去大沙漠里和自杀没有区别。” 林夕道:“所以西门青要我回去和要杀我也没有什么区别?” 白云飞叹道:“想不到青龙会如此狠毒,连自己人都不肯相信。” 林夕道:“那日你为心眉大师报仇追杀败军,我赶到的时候,雷贝青的大军已经撤退,我只有尾随在后面追来。” 白云飞道:“真正的罗克医生现在哪里?” 林夕道:“现在躺在棺材里。” 白云飞笑道:“你做的?” 林夕道:“我本来也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但我不是杀他,死的就是你,而且我恐怕也活不长。” 白云飞忽然不说话了,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林夕顿时也警觉起来。 远处的凉亭边缓缓走来两个人,这两人就是服侍白云飞和雷贝卡的那两个女仆。 “将军,罗医生,已很晚了。” 白云飞笑道:“那你们为什么还不去睡觉?” 女仆恭敬道:“将军还未休息,我等下人自然不敢休息。” 白云飞笑道:“那么现在你们可以去休息了,不用管我。” 两个人都低着头不说话,但是也呆在原地不肯移动脚步。 白云飞笑道:“你们为什么还不走?” 两人就像木偶一样钉死在原地,林夕的眉头皱了起来。 白云飞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走。” “不敢,我们绝不敢违抗将军的命令。”女仆回答道。 白云飞大笑:“你们还以为我是你们的将军?” 女仆的脸色终于变了。 白云飞盯着她俩,叹息道:“在东胜大陆,西门家最擅长旁门左道,古怪兵刃、奇门道术、易容改扮、消息机关、精巧暗器等等,可说是样样精通,尤其是易容,足够把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若非佛家天眼,根本看不出。” 林夕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 白云飞盯着两个女仆,道:“只可惜,无论多么完美的易容,总有一两处破绽会露出来,你们两个,最大马脚就是不应该装扮成女人。” 林夕讶然道:“难道她们不是女人?” 白云飞冷笑道:“当然不是,一个男人要化妆成女人的容貌这并不难,就包括说话声音也能装得惟妙惟肖,但是化妆后举手投足之间,那种女人的气质与动作,这是一个男人无论怎么学也学不来的,我本就在奇怪,前几天我苏醒的时候总觉得你们两个人有问题,却一时想不起问题出在哪,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两个女仆面无表情道:“将军你病情不稳,还是请回房休息吧。” 白云飞大笑:“你们两个就不用装了,难道非要我把名字说出来你们才肯认帐么?罗宾和都灵。” 林夕这才大吃了一惊。 随着人皮面具的撕裂,这两个女仆果然是远征军先锋部队的将领罗宾和都灵。 白云飞道:“我若没有估计错误,你们两个装成女人一定是奉命来监视我的。” 罗宾沉着脸道:“你是怎么看穿的?这毒药就算喝了酒也未必能解。” 白云飞冷笑道:“我是中了毒,但我脑袋里的记忆一直都在抵抗毒性的蔓延,让我一直很怀疑这里,今晚我准备和公主亲热,公主贞洁和忠贞让她产生本能的抗拒,就凭这一点,这个计划迟早也会败露。” 罗宾沉声道:“我早说过,你是心腹大患,那日在格宁村就应该把你杀掉,可惜陛下对我的意见听不进去。” 白云飞纵声大笑:“难道现在凭你们两个,也会是我的对手?我告诉你们,你们要为你们这次幼稚的计划付出惨重的代价。” 罗宾冷冷道:“白云飞,你不用得意得太早,我知道你已经清醒恢复,你的消息刚才已经被我们暗中散播出去,这会陛下他们已经知道,你别想跑出曼哈城。” 话音一落,他和都灵闪电般的出手。 手腕一抖,早已准备好的枪就响了。 “砰砰”两声,枪声划破了官邸的宁静。 但倒下去的人却不是白云飞,而是他们自己。 两颗子弹正中他们眉心骨,鲜血“突突突”的往外冒。 林夕手上握着一把精巧的手枪,乌黑阴森的枪口正在冒青烟。 只要是用枪,罗宾都灵再快也快不过他。 林夕面无表情道:“已经暴露了,现在杀了这两个蠢货也没用,这曼哈城是重兵集结之地,多停一刻就是危险。” 白云飞冷冷道:“我们不跑,跑是跑不掉的。” “哦?” “像格宁村那样,到时候退无可退,非死即伤。”白云飞沉声道,“我不跑,老子现在就杀到皇宫去,看谁能拦我。” 林夕不禁向他投去了敬佩的目光,这种不退反进,深入虎穴的做法,不但需要真实本领,而且需要过人的胆识和勇气。 白云飞静静道:“大师的血不能白流,白某人今夜就用贼寇鲜血祭他在天之灵。” 说完,他腾空而起,身影消失在星光下。 这时,雷贝卡跌跌撞撞的从房间里冲出来,她披头散发,满脸泪痕,似要阻止白云飞:“你们,不要……” 林夕看了她一眼,似也懒得再多管什么,飞身而起向白云飞消失的方向掠去。 * * * 夜色下的曼哈城气氛紧张。 虽是夜深,但满街都是巡逻的卫队士兵。 白云飞清醒的消息早已惊动大内皇室,鲁哈等人不得不作出应对。 雷贝青此刻就在皇宫正殿来回不安的踱着脚步。 殿外不断有士兵前来汇报最新的消息。 “白云飞已经离开公主的官邸。” “南城方向没有发现白云飞。” “北城门也没有任何人出入。” …… 雷贝青沉着脸,道:“这么厉害的毒药和神功都困他不住,这人果然非同一般。” 一旁的西门青道:“应该说,从我第一天见到白云飞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个极其厉害的人,在那么强大的沙尘风暴下,他都有法子活命,这种死不了的人,一旦成为敌人,死的就是我们。” “将军,公主的官邸里发现罗宾大人和都灵大人的尸体,他们都是被人一枪打死的。”又是士兵前来报告。 雷贝青愣了愣,盯着西门青,道:“能一枪打死他们两个的人并不多。” 西门青面无表情道:“是不多。” 雷贝青沉声道:“一枪毙命,这么好的枪法,除了你们青龙会的林夕,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做到,西门公子不会认为是白云飞做的吧?” 西门青冷冷道:“白云飞杀人都是用剑,不会用枪。” 雷贝青道:“那显然是林夕无疑了。” 一直坐在龙椅上的鲁哈沉吟着,道:“这并不能怪西门公子。” 雷贝青道:“哦?” 鲁哈悠然道:“无论多么纯种的金子里,也难免会有杂质,更何况是青龙会这么庞大的帮派呢?” 西门青笑道:“还是陛下英明。” 雷贝青冷冷道:“可是现在,白云飞和这林夕去了哪里?他们知道的事情太多,也许会干扰我们大军的行程。” 西门青道:“所以这个人绝不能让他活下去。” 鲁哈摆了摆手,道:“那倒未必。” 西门青道:“陛下有什么高见?” 鲁哈道:“白云飞可以不死,也可以清醒着离开,但我敢肯定,他不会破坏我们的大计。” 西门青笑道:“陛下就这么有把握?” 头顶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他当然有把握,否则的话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劲搞这么多事出来。” 众人大惊,抬头一看。 宫殿上空轻飘飘的落下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白云飞。 雷贝青嘴角动了动,正准备挥手,就被白云飞的声音阻止:“最好不好喊卫兵,我保证你的嘴巴一动,人头就落下来。” 雷贝青呆了呆,白云飞已经到了面前。 现在整个空旷的正殿就只有五个人,白云飞,鲁哈,雷贝青,以及西门青和他的黑衣带剑仆人。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二百六十七章 神秘的剑客 “哈哈,真想不到能在这曼哈城中见到白兄,白兄真是让小弟好生挂念。”西门青大笑着走上前拱手。 白云飞也大笑起来:“哈哈,想不到西门兄历经大难,脸皮变得更加厚了。” 西门青意味深长的笑道:“白云飞醒得可真快。” 白云飞冷笑道:“那还得多亏西门兄一番好心意。” 鲁哈一直静静的看着白云飞,沉思着道:“你比我想象中醒来得快。” 白云飞冷笑:“凭毒药和邪功也想困住我?” 鲁哈微微一笑:“我本就没打算困住你,即使困住你一时,也不可能困住你一世。” 白云飞盯着他,盯了很久才道:“你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 他说得很诚恳,一点也不像是在讽刺。 鲁哈反而严肃起来,不再微笑。 白云飞道:“你竟然不惜用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作为代价,试图让我坠入甜言蜜语的温柔乡,意志消沉,斗志丧失,最后为你所用,这种事,换我我绝对做不到。” 鲁哈皱眉道:“其实你不妨换个角度想一想,像你们这些终日在江湖上流浪的人,谁不希望与自己的红颜知己携手走天涯呢?我为你安排的环境,可说没有其他人能为你缔造了,甚至连你自己都不能。” “我承认。”白云飞静静的回答。 鲁哈缓缓站起身,道:“自古以来,东西方的发展差异都是很大的,我相信你穿越了大沙漠来到我西域大陆,你应该可以看见,我西方文明之昌盛,远远领先东方诸国。” “那又怎样?” 鲁哈正色道:“倘若我西域文明流传东胜大陆,东西文化结合,经济繁荣,国富民强,这是不是一件普天万民值得庆祝的兴事?” 白云飞面无表情道:“是的。” 鲁哈长长的叹了口气:“就譬如这大罗沙漠吧,占据如此辽阔的地理面积,阻碍了东西各国的交流和发展,它因环境恶劣以至于人类无法生存,但我想倘若东西方大一统,集万民诸国之力,共同把它灌溉为良田,构筑为城邦,这岂非壮哉?” 白云飞道:“你想法是好的,只可惜永远无法实现。” “为何无法实现?”鲁哈道,“只要我大罗能工巧匠进入东胜,我自信有这能力做到,即便地理环境再险恶,我相信人力也可胜天。” “这一点我也相信,你也确实有这个本事。”白云飞淡淡的说道,“只不过你集结重兵,穿越沙漠,开往落叶国方向,是何用意呢?” 鲁哈道:“东胜诸国国君愚昧,每每为疆土边界争夺得头破血流,发动阴谋战事,最终不过是扩大一丁点毫无用途的版图而已,毫无实质上的意义。” 白云飞笑道:“难道你的军队进军他国,就没有尸积成山、血流成河?就没有扩大你大罗国版图?” 鲁哈笑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几年,我大罗国军四处征战,虽然烧起不少战火,但是战后由我大罗统辖接管,无一不是国力飞速发展,文化显著进步,即使有过错,功也大于过吧?” 白云飞忽然道:“那么你这次准备开往东胜大陆的军队有多少呢?” 鲁哈盯着他,道:“我也可以不瞒你,我大罗三十万铁军即日就准备出发,我相信七日之内,大军可以到达落叶国边境云霄山。” 白云飞心里动了动。 鲁哈道:“届时东西大一统,就连你们浪子游侠的江湖都会再大好几倍,这个世界将会更加精彩。” 白云飞正色道:“你错了。” 鲁哈道:“错了?” 白云飞道:“不错,你的想法是好的,只可惜你还不懂得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白云飞道:“你错就错在根本不理解东方的文化,且不说你的大军发动战事将让无数黎民百姓受苦,你完全就是把你自己一个人的想法强加在别人头上,殊不知道你越是强加,就越会激发别人的反抗,正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鲁哈笑道:“那么我问你,我强加你和我女儿的这个局,你和她都可以真心问自己,你们真的反抗了么?换句话说,你们愿意反抗么?” 白云飞心里不禁跳了一下。 这鲁哈真是命中了他的软肋,非常清楚他的弱点。 白云飞正色道:“东胜大陆多的是热血男儿,不容外族侵略,把自己想法强加于别人的人,不但幼稚可笑,而且根本就是疯子一个。” 鲁哈的脸色终于变了,西门青等人也铁青着脸。 白云飞纵声大笑:“你们以为用这些鬼蜮伎俩就能让我白云飞臣服?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脸色一变,沉声道:“我今夜敢来你这皇室大内,你们就不要再想玩什么把戏,统统把命拿来。” 说完,他暗中凝神静气,全身的力量都运集到手上。 众人也都知道今夜不会和气收场,西门青早有戒备,趁白云飞还未出手,他反倒先挥手。 只见阴森森的宫殿正中央,一团紫色火焰出现,然后向白云飞飘去。 火焰飘得不快不慢,但看上去诡异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白云飞也知道西门青最擅长搞这些奇门怪术,深知其中有诈,不敢硬接,于是双掌齐推,一股劲风猛然推了出去。 他不求伤人,先求把这团鬼火给逼开。 鬼火确实被强大的掌风推后好几丈远,推了西门青面前,但那鬼火好象有生命一样,只是停了停,随着西门青的冷笑声响起然后迅速反弹回来。 其实他这种隔空御火的法门也是气功的一种,只不过这火却大有问题。 因为这次一飘上来,火未到,白云飞就先闻到了一大股腥臭腐烂的味道,还有一股焦烂味道,显然是上面燃烧着剧毒,沾上半点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有了上次中毒的教训,白云飞也谨慎了很多,一个纵身沿着柱子掠上宫殿的天花板,先明哲保身再说。 西门青冷笑:“白兄,这火却不是那么好躲的,你就算用先天罡气,它也一样可以毒翻你。” 话音一落,鬼火居然向上空飘去,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白云飞飘向哪里,鬼火就跟到哪里。 尽管速度不快,但这么耗下去,西门青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鲁哈和雷贝青忍不住都笑了。 白云飞在上空掠了几个来回,似乎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他手一招,整个人突然下落,一道冰蓝的光芒闪电般刺向西门青。 暗夜流光剑的光芒迅速湮没了鬼火的紫光。 这本是非常凌厉的一剑,白云飞自信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接得住,但这次他忽略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西门青身边的那个黑衣剑客。 这个一直蒙着面,从来不说话的黑衣人也是闪电般突然出手,白云飞万万没有想到这人出手居然这么快。 最古怪的就是这人出手时,白云飞就发现不对,因为他用的剑长达七尺有余,剑身极其狭窄,如此细长,一般都是擅长阴柔轻灵一路剑派的人才会使用。 这剑果然是把软刃剑,暗夜流光剑刺下去的时候,软刃剑就像条毒蛇一样围着暗夜流光剑缠了好几圈。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白云飞这么厉害的人,硬挡硬拼根本抵抗不了。 所以软刃剑根本就不接触暗夜流光剑的剑身,绕了几圈后,剑尖直刺白云飞鼻子。 大概是中毒后才恢复没多久,白云飞显然功力并未完全恢复。 这一剑刺来,他采取的是收剑后身体往后空翻,翻得比平常慢了一点,对方的剑贴着他的鼻子擦过。 鼻子上居然被划了一道细微的口子。 这个黑衣人的剑法非但不弱,而且阴险、狡猾、方位令人意想不到。 等白云飞落地后,西门青的鬼火又飘了过来。 这一次,白云飞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放火了。 原因就是这黑衣剑客贴身保护他,他就用毒功进行远程攻击,这配合路子确实很简单,但也很绝妙。 白云飞冷笑道:“旁门左道,你还敢来?” 这一次,白云飞猛的一挥手,大殿中央腾的紫光大盛,一道宽约三丈的新月型淡紫色剑光从白云飞手上呼啸而出。 “小心,这是神州万里剑。”那黑衣人大喊道,声音又尖又细。 西门青本来还在得意,一把自己施展的毒火遇上这片剑光就灰飞湮灭了,这才知道白云飞的剑法和内功,实在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轰隆”一声巨响,大殿里的柱子当场被削断了三根,整个正殿仿佛都在摇摇欲坠,似要垮塌。 西门青躲开这道剑光,站在一旁惊魂未定,白云飞眨眼之间又来了。 “唰”的一声,黑衣人的软刃剑旋转着刺向白云飞胸膛。 “住手!” 雷贝青的声音传来。 白云飞果然住了手。 因为这个时候,他看见了正殿后门走进来两个人,这两个人的脖子上分别被架着一把短刀,刀锋已经把他们的脖子割出了轻微的伤口,伤口在流血。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二百六十八章 阴险的国君 “白云飞,想他们活命的话,马上给我停手。”雷贝青的冷冷的说道,手上锋利的短刀稳稳的停在莫妮卡和埃迪的脖上大动脉处,两个人都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莫妮卡静静的看着白云飞,神色非常冷静,而埃迪却是满头大汗,神色之间仿佛想努力对白云飞说什么,可惜什么都说不出。 白云飞心里一动,鲁哈的声音远远传来:“我知道他们两个人虽然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可惜你偏偏是个心肠很软的人,绝不忍心看着他们被活生生的割断脖子。” 白云飞的心沉了下去。 他现在总算明白这个鲁哈是个多么可怕的人了。 东胜国年轻而睿智的天子,蓬莱岛气功无敌的上官秋虹,落叶国沉着冷静的女王,这些国君纷纷比不上他,因为他太了解白云飞了,准确的说是他太了解白云飞的弱点了。 白云飞确实不忍心。 他的心远不如他自己想象中那么硬,那么无情,就算知道此时深处敌军皇宫,莫妮卡和埃迪迟早也难逃一死,但他还是不忍心看着他们像羔羊一样被人活生生的割断脖子。 因为他们是无辜的,而且他们的性命是心眉拼死换来的,就这样死去,任何人都会扼腕叹息。 “你想怎样?”白云飞冷冷问道 鲁哈冷笑道:“把你的暗夜流光剑放下来。” 白云飞也冷笑:“你想要一个剑客放下他的剑?” “你不放也可以。”雷贝青的手又微微一用力,埃迪脸上的表情已开始扭曲,鲜血涌出来更多。 白云飞立即就把剑放下了。 也许只有他这样的剑客才会这么做,如果换十一郎在这里,今夜的皇宫所有人不分敌我,一个不剩的死干净。 剑放下的时候,白云飞忽然闻到一股焦味,好象是什么东西烧糊了。 鲁哈叹了口气,道:“白云飞啊白云飞,我本来不想让你死的,可惜你太执迷不悟了,枉费我女儿对你一片心意,看来只有让你死了。” 白云飞忽然道:“你的大军是不是已经出发了?” 一个人得意忘形时,难免就会骄傲大意,鲁哈忍不住笑道:“你就是太聪明,不过已经晚了,我的军队已经开过了雨花城,你现在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白云飞的心彻底沉了下去:“雷贝卡呢?你难道已经把她掳走了?” 鲁哈大笑:“她对自己的父亲都不忠诚,既然她真的爱上了你,我只有让她陪你一起死,你该满足了,这城中还有几万卫队,你万万跑不了的。” 说完,他和西门青、黑衣人转身走出后门。 雷贝青忽然出手,一掌击在莫妮卡的腰上,然后又一脚踢在埃迪臀部,两人一起向白云飞飞来,白云飞赶紧接住。 再一抬头,雷贝青人已不见,正殿的四扇铁门忽然全部合上。 白云飞一时也来不及多想,端详着莫妮卡和埃迪。 莫妮卡的表情冷得奇怪,埃迪却是满头大汗,拼命的挣扎着。 白云飞沉思片刻,忽然伸手在埃迪的喉咙上飞快的点了几指。 埃迪猛的咳嗽起来。 “你们果然被点了哑穴。”白云飞说道。 埃迪忽然拉住了白云飞的衣襟:“白先生,咳,咳,大师没说错,你会拯救我们大家的。” 白云飞伸手扶起他:“你不要说了,我们走。” 埃迪又抓紧了他,赶紧道:“,来不及,白先生你答应我一件事,你将来一定要把我妹妹救出来。” 白云飞讶然道:“莫妮卡不是……” 埃迪忽然道:“她不是我妹妹,她是奸细。” 白云飞惊骇极了,飞快的在莫妮卡脸上摸着。 人皮面具很快被撕开,这人居然是个金发碧眼的陌生女人,看样子也是被点了穴,说不了话也动不了。 白云飞呆了呆。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埃迪又道:“你一定要答应我。” 白云飞沉吟着,道:“你放心,白某人言出必行,一定救回你妹妹。” 埃迪那张痛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快走,我们身上都有炸药,已经点燃了,很快就要爆炸了,这宫殿下也埋了炸药,他们出去的时候已经点着了。” 白云飞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自己闻到一大股焦味,原来如此。 这个鲁哈真是阴险狡诈,算无遗策。 白云飞飞快的解开埃迪的衣服,一解开顿时目瞪口呆。 埃迪全身上下都是火药竹筒,七八处引线马上就要燃完了。 “埃迪先生,我带你走。”白云飞扶起他。 “来不及了快走。”埃迪一把推开他,声嘶力竭的大吼一声,“走。” 白云飞当然也不是傻子,愣了片刻后迅速拾起剑施展内劲,连人带剑冲着大门方向撞去。 他要救埃迪的话,恐怕也撞不出去。 “哗啦”一声,墙壁愣是被他撞出个缺口来。 埃迪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白先生,拜托你了。” “轰隆”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 曼哈城中央升起一道冲天火光,就像夜空中绽放的烟火,辉煌、壮观而耀眼。 这鲁哈竟不惜炸毁自己的皇宫大殿,也要把白云飞炸死在里面。 但白云飞的机智又一次救了自己。 站在街道僻静处望着远处皇宫燃起的大火和呼喊奔走的士兵,白云飞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惆怅。 这一路行来,就为了这颗天眼神珠,为了各种阴谋诡计,死了不知多少人,不少都是无辜的人。 这次死里逃生,白云飞心里又涌上来不少疑问。 这鲁哈把自己宫殿炸了,那么他人呢?现在去哪儿了呢? 还有个最大的疑问,为什么他要炸死埃迪,而不把真正的莫妮卡炸死呢? 白云飞忽然觉得事情没完没了的,他仍然一头雾水,也许此刻要做的,就是立即追上已经出发的大军。 想到这里,白云飞就往东城门走去。 但是脚步刚一移动,大腿就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左腿鲜血淋漓,有道又长又深的口子,显然是刚才撞墙时用力过猛,落地后被爆炸威力给炸伤的。 白云飞叹了口气,要恢复不难,只可惜短时间里是绝不能施展轻功的。 “难道快速步行追上去?”白云飞硬着头皮向东城门方向走去,现在他只期望莫要再遇上麻烦了。 可惜他的希望再次落空。 东城门此刻灯火通明,荷枪实弹的士兵密密麻麻的看上去不下一百多个。 看似一个将领的人正在大声呼喝:“大家不要慌乱,禁卫军已经前去灭火了,我们就在这里守着,发现白云飞如果还活着,格杀无论。” 看到这个场景,白云飞只有苦笑。 这鲁哈不但厉害,而且多疑,连这种地方都事前作了布置,显然极为重视白云飞。 不过这也说明一件事,鲁哈应该是从这个方向离去的。 白云飞有些后悔起来,为什么自己当初在《剑光》里,不好好把易容这些本领学学,现在也不至于弄成这种尴尬的地步。 打吧?对付这些虾兵虾将当然不成问题,但对付枪却极度耗费内家真力;不打吧,追上大军恐怕还得有几天,出了曼哈城白云飞也并不清楚地形。 就在踌躇不定的时候,远处街道飞快的驶来一辆豪华马车,看情形是急奔东门而来,似要出城而去。 白云飞的眼睛亮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马车正是此刻脱身的绝佳道具。 马车很快被守城将领给拦下,虽然将领知道只有皇室大内的人才拥有这种价值千金的马车,但他一样拦下,因为这个鲁哈下达的死命令,绝对留下丁点机会放过白云飞。 “对不起,末将奉陛下之命例行公事。”将领施以贵族绅士礼。 车厢里一个声音冷冷道:“那你就上来检查吧。” 这竟是雷贝卡的声音,谁也想不到她居然要在这个时候出城,更不知道她要出城去干什么。 将领显然被震住:“原来是公主,实在抱歉。” 雷贝卡还是身着那种贵族长裙,稳稳的坐在车厢中,她的仪态无论在什么时候看上去都像个高贵的公主,只可惜此刻眼睛又红又肿,仿佛刚刚流完泪。 谁也不知道她为何流泪。 将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车厢,除了雷贝卡和一个女仆外,没有其他人。 他似有些不放心,又钻到车底下看了看,也没有发现其他人,于是只有挥手放行。 当然,白云飞就这样被他放行了,这群人死也想不到白云飞是怎么躲开他们检查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患难见真情 车厢宽大舒服,马匹训练有素,车夫善于驾驭,人在车上,就像是坐在水平如镜的西湖画舫上那么平稳,甚至感觉不出马在行走。 天渐渐的亮起。 雷贝卡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他此刻到了哪里?” 女仆道:“公主,我想他应该走得不远,据说昨晚皇宫正殿的爆炸,好象就是为了炸死白云飞。” 雷贝卡:“他不会就这么被轻易炸死的。” 女仆讶然道:“这么大的爆炸也炸不死他,难道他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是有这么大的本事。”车夫说道,“我听陛下说,这个白云飞是东方人,神出鬼没无所不能,无论什么样的敌人都打不倒他,也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是个心腹大患。” “唉。”那女仆长长的叹息着,语气仿佛很是忧郁。 马车依旧飞快的行驶着,下午时分,马车终于停在了一个小镇城门口。 那车夫道:“公主殿下,我们只能送你到此了。” 雷贝卡走下车,道:“知道,你们回去吧,我也不想为难你们。” “多谢殿下。” 马车很快调头离去。 雷贝卡一个人静静的走进了小镇。 这是大罗国和廷占国边境线上的龙古小镇,过了这个镇,就进入廷占国边境。 小镇还很热闹,看来没有受到前线战事的影响。 不过雷贝卡却没有在小镇上多作停留,只是到马行买了两匹快马,然后又换了轻装便服,策马继续东行。 她可能不知道,白云飞一直就跟在她身后。 离开曼哈城的时候,白云飞就躺在马车顶上躲开了士兵的拦截。 这一着虽然老得掉牙,但越老的法子往往越有效。 尽管他并不知道雷贝卡要单独出行的原因,但看她行走的方向,显然是向大军行动的边境线走去的,这又为自己带了路。 不过白云飞奇怪的是,鲁哈一行如果也是沿着这条路线行动,那么动作也够快的了。 廷占国靠近大沙漠,多是戈壁地形。 雷贝卡不愧是西域皇室出生的人,不但选马的目光一流,而且骑术也十分了得。 白云飞利用躺在马车上的大半天时间运功疗伤,伤口很快恢复,但此刻施展轻功跟着雷贝卡,他发现雷贝卡的速度竟是相当的快了。 这一跟,一直到下半夜,白云飞才进入雨花城。 雨花城此刻犹如一座死城,见不到几个人影。 “难道大军早已出发了?”白云飞骇然的想道。 不过直到现在他才想起一个关键性质的问题:大军如果出发,那么也就意味着有人能够驱动天眼神珠进入沙漠寻找水源了,这个人莫非就是雷贝卡,难怪她这么着急的往前赶。 想到这里,白云飞再也顾不上什么了。 他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她追上鲁哈一行人。 雨花城的东城门。 雷贝卡快马加鞭赶到这里,马儿终于停下。 白云飞缓缓转过身。 雷贝卡立即跳下马来,飞快的跑上去。 “你不该来的。”白云飞淡淡的说道。 雷贝卡的神色很是憔悴。 “我为什么不能来?”她这样问道。 白云飞道:“你的父亲此刻想必已经率领了几十万大军出发东征去了。” 雷贝卡道:“你以为我是为了我父亲而来的吗?” “难道不是?” 雷贝卡静静的看着他,道:“不是。” 白云飞迟疑道:“那你……” 雷贝卡脸上的表情坚定起来:“我是为你而来的。” 白云飞怔住。 雷贝卡道:“我知道你要回你们东方世界去,我决定跟着你走,我已经想了很久了。” 白云飞久久的注视着她,叹息道:“你何必呢?那不过是场梦,你何必当真呢?” 雷贝卡吸了一口气,道:“人生本是一场梦,最后犹如在梦中。” 白云飞立即就笑了,苦笑。 这本是他说过的话,但雷贝卡却理解得比他深刻。 人本身就是为梦而活,为了把梦变成真实,这才是人。 你有没有梦?这不重要,关键你是不是个人。 看着白云飞苦笑,雷贝卡又道:“你走吧。” 白云飞愕然道:“你要我走?” 雷贝卡道:“我看得出来,你根本没有带我走的意思,与其这样,你不如独自上路的好。” 白云飞再次愣住了。 他想不到这个西方贵族女子居然能看穿自己的心思。 是的,在林夕为他解毒的那一刻,所有真相立即被想起,无论任何人,只要他一想到这种阴谋这件事,难免都会因为这种无耻的欺骗而愤怒,甚至会迁怒所有参与这个局的人。 那一刻他白云飞也不例外,他简直怒不可揭,他不杀西门青这些人简直难以息怒。 但是等他冷静下来后,他忽然发现这件事比想象中复杂可怕,而且这件事雷贝卡也是一个受害者。 他有什么理由要去怪她呢? 更加要命的是,这场荒唐的梦实在是太真实,太甜蜜。 人间仙境一样的家,无忧无虑的生活,温柔多情的妻子,一个可以为他分忧的妻子,人生此境,当复何求? 雷贝卡无疑被这个梦打动了,或许她是真的爱上了白云飞。 白云飞虽然已把梦埋在心底,但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温柔忠诚”的妻子也动了心。 否则的话,鲁哈也不会准确的命中他的弱点。 白云飞叹了口气:“你真的与我想象中很不一样,想不到你也是这样的人。” 雷贝卡没有再问他,只是冷冷道:“你不走还想干什么?难道还想回去么?” 这句话极为锋利。 白云飞没有走。 他知道自己这一走,或许会把一生的伤心留给她,将来倘若还能重逢,也许只是形如陌路,难免因此而伤怀,但是不走的话,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她改变主意。 他又愣住了,真的愣住了。 这件事他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雷贝卡看着他,目光渐渐的变得温柔起来。 诚如他们在还未清醒时她说过的话:“因为我是你的妻子,你在想什么,我当然知道呀。” 她确实看得出他并不是那种登徒浪子,她看得出他心中多情软弱的一面。 白云飞忽然道:“我是要回去,不过不是回曼哈城,而是回东胜大陆,你若跟着我,今后少不了你的苦头吃。” 雷贝卡忽然笑了,笑容就像黑夜里绽开的烟花,美丽而多彩,仿佛所有的黑暗和苦难都已离去。 就凭这句话,她已经知道白云飞不会抛下自己。 天上的白云固然自由自在,但倘若没有动人的蓝天和阳光,白云不过也是空悠悠的,空洞无物。 雷贝卡忽然跑上前,扑进白云飞怀里大哭起来。 这一次他们都很清醒,不再受任何外界所干扰,他们都甘心情愿,仿佛这一刻的相聚就是花开直折,水到渠成。 战争中的爱情,本就像山谷中的野花,或许没有太多的惊人骇俗,但它绝对能经受考虑。 两人相拥了许久,雷贝卡才放开他,道:“你是不是去追我父亲了?” 白云飞皱眉道:“是的,他们已经出发。” 雷贝卡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道:“但是神珠早已不再我的身上,不过你也可以放心,我知道为了发动这次远征战争,已经死了很多无辜的人,我就算拿到神珠也不会驱动它。” 白云飞点点头:“我早也知道你是占星士,你有驱动神珠的法力。” 雷贝卡看着他,道:“我可以把什么都给你,这样子你可以放心,战争一定会发动。” 说这句话时,她的脸变得绯红。 这句话的意思,白云飞当然也听得出来,他不禁笑了:“你也应该放心,我白云飞不会趁人之危。” 雷贝卡害羞的把头埋进他的怀中。 白云飞道:“我们现在应该走了。” 雷贝卡道:“去哪里?” 白云飞道:“我要是没猜错,西门青等人应该到了落日峡谷,我们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雷贝卡点点头:“那好,我们上马吧。” 白云飞笑道:“你在龙古镇买了两匹马,看来也是有备而来。” 雷贝卡尴尬道:“我这么做,也是想和你一起。” 白云飞笑道:“不过现在靠马是追不上的。” 雷贝卡道:“你还有法子?” 白云飞笑道:“那当然。” 说完,他抱起雷贝卡,施展轻功,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百七十章 第一站阻截 时间已接近凌晨,夜色虽还迷茫,但四周已开起雾。 白云飞和雷贝卡就在雾中穿梭,两旁的景物向后不断的飞闪而过。 雷贝卡搂着白云飞的脖子,任脚下的道路在一点点的逝去,她相信以白云飞这种速度,最多在天亮之前就可以赶到落日峡谷。 天并未亮,但前方已经出现光明。 像是一只萤火虫,萤火虫渐渐变大,仿佛变成了一团火焰,最后这团火焰放大,白云飞才轻飘飘的从空中落下。 一个帐篷,一堆篝火,一张行军的大案。 这就是那光明的全部。 最叫人惊讶的是大案前就只坐着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像是专程在等白云飞来到。 白云飞微微有些惊讶:“怎么只得西门兄一个人呢?” 西门青笑道:“白兄难道要追大军么?” 白云飞道:“看来西门兄是专程在这里等我了。” 西门青缓缓站起身,笑道:“白兄若是就那样轻易被炸药给炸死了,那就不是白兄了。” 白云飞道:“西门兄和鲁哈果然都是胸有城府之人,什么事都算得精,知道我在后面追赶,所以索性就坐在原地以逸待劳,等我上门。” 西门青大笑道:“我们自家兄弟就不必客套了,白兄,你不但没有让我们失望追了上来,而且还把公主殿下也带来了。” 白云飞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鲁哈为他们设计的这场荒唐美梦,也许并没有白费功夫。 西门青把目光落向雷贝卡:“公主是追大军呢?还是去找你父亲?” 雷贝卡有些紧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西门青笑道,“公主,你如果是想去追大军的话,我劝你不必了。” “为什么?” 西门青道:“这场远征战事,整个大罗皇室已经筹划了两年之久,每一个细节每一环计划都耗费了巨大的人力财力,公主若是听白云飞的话去阻止战争发生,但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你父亲,他会回头吗?” 雷贝卡忿忿道:“你们阴谋害人,残杀无辜,连皇宫也炸,可见这场战争不会带来什么好结果。” 白云飞点点头,看来雷贝卡也已经认识到了这场阴谋的恐怖了。 “哦,是吗?”西门青眨了眨眼睛,笑道:“公主,正是因为这场战事的筹划,我们才成全了你的好事,你应该感谢我们才对。” 白云飞恍然大悟,他现在终于能够明白西门青为什么敢只身一人在这里等他并有恃无恐了。 他和雷贝卡的感情发展显然早就被鲁哈他们料到,这样一来,他白云飞若是真有机会杀掉鲁哈,雷贝卡恐怕也不会答应,那毕竟是她的父亲。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这一手比炸毁皇宫不知高明了多少。 而且现在他带着雷贝卡上路,一旦打斗起来,雷贝卡就是个累赘,难怪西门青会独自一人在这里阻击自己,显然把握十足。 白云飞忍不住叹了口气:“从一开始,我就不想管这件事的。” 西门青道:“但是有时候你越是不想管一件事,却恰恰陷得越深,想不管也难了。” 白云飞道:“我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望西门兄指教。” 西门青笑道:“白兄但说无妨,小弟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说话的语气神态之间客气之极,此刻似乎已把白云飞当成了死人。 白云飞道:“倘若大罗国军队推进了落叶国的蓝彩城,那么西门兄又会有什么好处呢?” 西门青笑道:“白兄也知道青龙会三百六十五舵,每一府每一州每一县都有我们的人,倘若东西大一统,我们的势力至少扩展两倍以上。” 青龙会的势力本就大得惊人,如果还要扩展两倍以上,这简直就不是人们敢想象的了。 白云飞沉思着,道:“天外神龙逍遥侯是不是你们青龙会的人?” 西门青道:“不是。” 白云飞又道:“那么,鲁哈应该认得你们青龙会的大龙头了。” “认得。”西门青道:“不过白兄若是要问谁是大龙头或是问蓝彩城的护法,那么我只能说,连我也不知道。“ 白云飞道:“这一点我相信,因为我没猜错的话,西门兄本应该是蓝彩城的舵主,负责神珠这件事,倘若这事一成,就是大功一件,那么西门兄将来就是护法之一了。” 西门青正色道:“白兄当初若是答应我的话,这事一成,那么白兄就是护法之上的二龙头,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唉,可惜,可惜。” 白云飞这才把目光转向雷贝卡,缓缓道:“你现在听到了,你的父亲和你们大罗国几十万铁军不过是被青龙会的大龙头利用而已。” 雷贝卡立即道:“我一定能说服我父亲,撤消这场战事的。” 西门青笑道:“这怎么能说是利用呢,这是合作,投其所好,共享其成,对谁都有好处,再说没有我们,公主殿下也不可能跟着你的意中人一起吧?” “卑鄙。”雷贝卡怒道。 西门青大笑道:“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今天你们的路也到头了,我现在就送你们去西天,黄泉路上你们这对恩爱夫妻也好有个照应。” 白云飞哈哈大笑,道:“我知道西门兄你敢单独在这里一定有你的原因,不过你还是忘记了两点。” 一般人都会说忘记一点,但白云飞偏偏说是两点。 西门青忍不住好奇道:“哪两点?” 白云飞笑道:“第一点,但凡喜欢玩弄阴谋诡计的人,虽然能够准确的估计对手,却不能准确的估计自己,因为他们总喜欢把自己估计得太高。” 西门青也哈哈大笑起来:“我从来不高估自己,我还有些自知之明,因为我知道要真正把你白云飞置于死地,就凭我西门青单独一人,那是不可能的。” 这句话说完,白云飞忽然就感觉到背后一股极其冰冷猛烈的杀气袭来,这个人的气息非常独特,以至于白云飞都觉得面前那堆篝火骤然间都变得冰冷起来。 但他没有回头,他知道一回头,背后那个人就要出手,那个人一出手,必然非同寻常。 他要保持稳定、冷静、空明的状态,他绝不能给那个人丁点机会。 因为现在他不但要制敌,而且也要保护雷贝卡。 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一个剑客心中有了情,有了牵挂,出手就会变得顾忌,变得担忧,所以十一郎为什么那么冷漠绝情,就是害怕影响到出手。 只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剑客能够真正做到绝情,有时候你可以拒绝感情,但感情找到你的时候,你哪怕是用剑割,就刀斩,也休想甩掉,正是剪不断,理还乱。 西门青笑道:“白兄,你怎么不回头看看你背后呢?” 听到这句话,雷贝卡忍不住就要转身了,白云飞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雷贝卡愣住,但很快恍然,这是示意她不要看,看的后果不堪设想。 西门青一看他二人的手握在一起,心中更加有数了,他知道白云飞休想再逃过这一劫。 “他不转身,是对的。”这是一个冰冷得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冷得刺骨。 白云飞叹了口气:“那确实,我怎么也想不到是你。” 雷贝卡也听出来了,她惊骇道:“为什么?林先生,你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救了白云飞为什么还要杀他?他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 林夕站在一块岩石旁边,手里握着一把乌黑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白云飞的后脑勺。 “你错了。”林夕冷冷道,“我没有朋友,我唯一的朋友就是钱。” 雷贝卡的心顿时变得冰冷一片,到现在他才意识到林夕这种人的可怕。 这世上没有比朋友背叛更可怕的事了。 白云飞长长的叹息着,忽然笑了:“其实我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运气了,现在能死在你的手上,我也觉得很满足,再说我现在有个红颜愿意陪着我一起去黄泉路,我开心得很。” 一个人只要想得开,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烦恼忧郁的事。 听白云飞这么一说,雷贝卡不禁把他的手握得紧紧的,她本已决定跟随他,现在他在劫难逃,她自己也不会独活下去。 她决定跟着白云飞一起死在这里,她忽然间觉得死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林夕冷冷道:“我现在又发现了你这人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白云飞问道。 林夕道:“你的运气好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你想得开,一个人想得开,运气就格外的好,这话现在我信了。” 西门青冷笑道:“不过运气再好,也是死路一条。” 林夕道:“当然,我保证,这一枪不但可以破你的护身罡气,更不会让你们感到痛苦的。” “还不动手。”西门青眼睛一瞪。 林夕的枪终于开火。 “砰”的一声脆响,然后又是极其尖锐的“叮”的一声,好象是金属物撞击的声音。 “扑通”一声,有人倒了下去。 西门青的脸色变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英魂重显灵 西门青之所以脸色大变,那是因为倒下去的人不是白云飞,而是雷贝卡。 他想不到林夕为什么不先杀白云飞,要杀雷贝卡。 这一枪来得实在太快太过突然,雷贝卡连呼喊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扑倒在地,西门青实在是想不到。 当然,他想不到那一瞬间就是最好的空隙。 白云飞动了,暗夜流光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怪异的“S”型蓝色弧线,直飘西门青面门。 这一剑本来相隔五丈,剑法再厉害的剑客,只要不用剑气,也不可能一剑刺得这么远,但白云飞来势太过怪异,西门青不敢大意,向旁边急速闪开。 其实他不闪还好,这一闪才是真正糟了。 又是“砰”的一声,林夕的枪又响了。 枪一响,又有人倒了下去。 这个人无愧是个神枪手,只要一开枪,就有人得中弹,所以西门青倒了下去。 这颗子弹直接从他左胸穿膛而过,鲜血泉水般的喷了出来。 这一枪是西门青至死也想不到的。 他想不到林夕居然掉转枪**自己,这之中的原因,他恐怕永远也别想知道。 “你……”西门青倒在地上,惊骇的看着林夕的枪。 林夕的枪在冒烟,杀人的青烟。 “你想不到吧?”白云飞落在地上,笑眯眯的看着他。 西门青只有把他望着。 白云飞笑道:“你以为他收了你的钱,就会为你杀人,那你就错了。” 西门青心里更骇然,白云飞的话命中了他的弱点。 “难道白云飞给了你更高的价?”西门青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林夕忽然点了点头:“不错。” “他给了你开了什么价?”西门青实在是很想知道。 林夕冷冷道:“他的开价是你永远也开不起的。” 这种话西门青当然不相信,财雄势大的青龙会难道还开不起一个杀手的要价? 白云飞淡淡道:“我刚说了,喜欢玩弄阴谋权术的人总是忽视两点,一是过高的估计自己,还有就是他们往往忽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所以……” 白云飞并没有把话说完,但后半句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阴谋之所以往往失败,就是因为他们不把人类可贵的品质也算进去,这也是邪不能胜正的根本原因。 不过西门青还是想不通,林夕这个杀手的原则是必须有合适的价钱才会杀人,而白云飞这个一穷二白的人是怎么买动林夕的? 也许他不知道的是,友情在这个世上是无价的,甚至还有超越友情的东西,譬如心眉大师的舍身成仁,这是金钱永远无法衡量的。 这也西门青为什么必死的原因,只可惜他此刻已经断气。 白云飞蹲下身盯着西门青的尸体,尸体几乎是几秒钟之内就迅速融化为一滩黄水外加一堆骨头,这种情况就和白云飞来大沙漠时遇上的骷髅兵偷袭一模一样。 白云飞喃喃道:“这确实是西门家的毒药?” 林夕道:“这种毒叫流沙蝴蝶,是西门青那有着毒王称号的老子西门飞所发明的。” 白云飞又发现林夕击毙西门青的这颗子弹竟以纯钢铸成,难怪连护身罡气也穿得透,白云飞喃喃道:“你的枪法的确没有让人失望。” 林夕道:“那是因为我不想被人利用而已。” 白云飞笑道:“利用?” 林夕道:“你知不知道一个杀手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效率么?”白云飞问道。 “不是。”林夕淡淡道,“是信用,一个杀手如果失去了信用,那就与死人没有差别,只因杀手也是人。” 白云飞忽然明白了林夕的意思。 林夕本来就是青龙会最讲信用的杀手,然后顾主却对他不讲信用,要他杀白云飞却又救白云飞,救了白云飞又要杀白云飞,弄了半天,他的酬劳一分都没有兑现。 他对组织讲信用,但组织似乎对他并不讲信用。 青龙会对他不讲信用,也许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他林夕,他实在是太了解青龙会的行事手段了。 这已经不是背不背叛的问题,而是尊严的问题,只因杀手也是人。 林夕的目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这时雷贝卡已从地上爬了起来。 林夕这一枪擦在她腰带的玉牌上,倘若稍微歪了半分,她就没命了。 雷贝卡惊魂未定,她看着地上西门青的尸体道:“为什么死的是他呢?而我却没事。” 白云飞道:“这个家伙太阴险狡猾,如果我一出剑,他就会躲开放毒。” 林夕道:“所以要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意想不到。” 雷贝卡不满道:“原来你们两个早有计划,竟然用我来做诱饵,要是这一枪他打歪了呢?” 白云飞笑了,道:“不会歪。” “你知道?”雷贝卡盯着他。 “我当然知道。”白云飞看着林夕,“因为我相信他。” 林夕转过身去,神态间依然冰冷,他似乎从来不愿轻易把内心的情感写在脸上。 “走吧,西门青既然能在这里等着,前面恐怕还有很多重拦截,不能再依靠我了。”林夕说道。 白云飞点点头:“我要是没猜错,这是第一波拦截,第二波应该在落日峡谷。” 白云飞确实没有猜错。 第二波拦截也确实是在落日峡谷,但拦截的对象却不是他们三人,而是大罗军队的大队人马。 落日峡谷的出口就在格宁村外的那座小山山脚下。 此时的格宁村早就化为一片瓦砾废墟,在一片乳白色的雾色中若隐若现。 清晨的山颠有一两只孤鹰在盘旋,凄厉的鸣叫声让这空旷的戈壁更显苍凉而萧索。 白云飞三人悄悄飞上小山头,低头放眼望去,三人不禁吓了一跳。 下面的峡谷出口处,大罗军队犹如一条长龙开来。 仔细一看,骑在马上走在队伍最前的领头人正是鲁哈。 “难道我父王要带兵亲征?”雷贝卡无比惊骇。 林夕道:“国君亲征,只有极大规模的战事才会有,可见这场大战,大罗国势在必得。” 白云飞默默的注视着大军,没有说话。 他好象又发现了什么。 只见大军全都停下,四周一片寂静。 卫兵已经跑上来跪倒:“启禀陛下,前面就是格宁村,那妖怪上次正是在此阻挡我军的。” 鲁哈沉声道:“我从来不信什么妖怪,那都是东方人施的障眼法,传我旨意,大军步行前进,如有人阻挡,格杀勿论。” “是!” “他们要开始前行了。”林夕喊道。 “不行,我要下去,我要劝说父王。”雷贝卡站起身。 “别动,有状况。”白云飞赶紧拉住她。 三人赶紧向前望去。 古怪的事情又来了。 通往格宁村的小道中央,雾色中缓缓出现一个人影。 人影一现,大雾更浓,四周山壁开始嗡嗡作响,仔细听那声音,好象是人的凄厉呼声,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千军万马在杀戮,但更像是在痛苦的哀嚎,仿佛那大雾深处有一堆来自地狱的妖魔在嚎叫。 所有人停下了脚步,听得浑身发毛。 饶是白云飞见识多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古怪情形,不禁毛骨悚然,不颤而栗。 “这是……”鲁哈显然也被吓住了。 “妖怪,妖怪,是那东方的妖怪。”人群里不少人开始惊呼。 这时四周终于响起一阵阵洪亮而恢弘的声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大师!”白云飞惊呼。 雷贝卡和林夕定睛一看,那雾色人影一身东方僧人装束,正是那日在此舍身取义的心眉。 “这……”两人目瞪口呆。 心眉低头合十,口中像念经文一样念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雷贝卡害怕了:“这是鬼魂显灵么?” 军队忽然震动了:“有鬼,有鬼啊,那妖怪的鬼魂显灵了。” 话音一响,不少人夺路而逃。 这种闷雷一样的熟悉声音本就让人惊恐,但看这人影,更是让人害怕,连马匹都开始不安的仰头嘶叫起来。 “这不是鬼魂,这是海市蜃楼,是光的折射现象和声音的回响原理。”白云飞叹了口气,“想不到大师生前多行大义,他的壮举连死后都保护着这村庄,大师风度及教诲,令白某铭记终生。” 看到大师显灵,白云飞忍不住眼泪都快掉下来,他全身的血液都已沸腾。 他忍不住在山头上跪下,向人影深深的鞠躬行礼。 鲁哈和雷贝青在马上大叫:“不要乱,不要乱,邪魔歪道自有办法破解。” 听到这话,白云飞又赶紧向大军那边望去,又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此刻发生了。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发了疯的人 鲁哈和雷贝青的身后,一个骑兵装束的人策马缓缓上前。 这个骑兵和那些普通军士并无两样,全身铁甲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在盔甲缝里忽闪,马上挂着铁戟枪。 但是铁戟枪上却有样东西在闪光,闪着动人的白光。 “天眼神珠。”白云飞失声道。 骑兵摘下神珠,捧在手上,举手向前,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一道极其刺眼的光芒从神珠上发出,直射大雾深处。 那一刹间,神珠犹如太阳一般散发光辉,普照大地。 乳白色的浓雾渐渐褪去,仿佛变成了一层轻纱,轻纱也渐渐的消失,空气变得彻底透明,大雾已然不见。 一条宽阔的大道清晰的出现在戈壁滩上。 所有的海市蜃楼全部消失,连声音也跟着消失。 “这是妖术吗?”林夕忍不住吃惊道。 “不是。”雷贝卡道,“这是东方天眼神珠的法力,可破除一切幻象和妖法。” 白云飞呆呆的注视着这不可思议的场景,他万万没想到天眼神珠居然这么厉害,连光的折射和声学原理都可以改变,也难怪西门青这些人付出了这么多代价也要拿到它。 可是那个骑士又是何许人也?他竟然可以驱动神珠,难道这神珠男人也可以使用么?难道说星楚当初所说的话有问题? 这些疑问白云飞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因为他看见军队已经稳定下来,试图继续前行。 “不行,我绝不能让天眼神珠落入他们的魔爪。”说完,白云飞拔出暗夜流光剑,一个纵身跳下山头,老鹰般向下俯冲而去。 “回来。”林夕大叫道。 但白云飞哪里听得进去? 白云飞这次出击极具声势,半空中剑和衣诀带起的声音呼呼作响,隔着大老远都可以听见。 久经沙场的鲁哈当然不是白痴,一看有黑影飘来,自然知道有武林高手破空袭来。 “保护陛下。” 大罗国的军队不愧训练有素,队伍最前面一瞬间就排好了步兵方阵,阵前镰钩枪、,三叉戟等阻击兵器密如芒刺,方阵背后迅速竖起了七八面铁甲盾牌,以保护鲁哈。 白云飞飞到一半,最前面的军队就开始放冷枪。 子弹击打在护身罡气上的声音“乒乒乓乓”乱响,火花迸得刺眼。 白云飞这次也确实有些冒失了,他可能还不知道这种正规军的厉害。 以前在蓬莱岛,只要他摆好架势,施展绝学,神州万里剑任他千军万马也休想近得了身,毕竟那是冷兵器的军队。 但大罗国军队就不多了,不但多,而且各种各样的兵器都有,最要命的就是这些士兵捍不畏死。 前面的步兵方阵全是一排排铁甲装备的军士,这些人一挨上暗夜流光剑,连人带甲被削为两半,前面的阵势一破,两翼的士兵迅速围上来合拢,只要一有人死亡,空缺马上就有人补上,枪和刀剑一起响。 其实一个武林高手并不畏惧军队,只是护身罡气也不是无限制的持久施展,全凭高深的真力支撑,纵然支撑,也经不起大军的来回冲击。 如果一口气提不起来,一旦落单被包围而脱不了身,迟早被耗得筋疲力尽,那时候就危险了。 白云飞一掠下来,前面的阵势就是一片人仰马翻。 无数刀剑刺来,白云飞用剑削断,落地,硬生生的使用“铁板桥”往后一仰,然后平地向前反弹,“铁板桥”迅速变为“长虹飞雪”,这是那银雪来的绝技,此刻被他使用,远远看去真如一道飞虹,不但动作优雅迅急,而且险到极致。 “真是好身手。”鲁哈由衷的赞叹。 不过话音一落,白云飞的剑就到了他的喉咙面前。 鲁哈也不吃惊,静静的骑在马上看着他,神态相当镇定。 白云飞心知有诈,剑式一变,旋转着向鲁哈身后绞去。 “当”的一声清脆响声,暗夜流光剑明明就要刺中那名骑士的咽喉,谁知剑却一下被反弹了回来,白云飞整个人也轻飘飘的向后飘去,然后就附在了山壁上。 这一着反弹招数竟和那日在落叶国皇宫星楚所用的完全一样,那神珠上面仿佛有股无形的气场,任你什么神病利器也会被反弹回去。 白云飞惊讶极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想不到这西域异地也卧虎藏龙,多的是奇人异士。 鲁哈笑了:“白云飞,神珠在我手上,你能奈我何?” “呵呵,是吗?”白云飞笑了笑,猛的一挥手,一道淡紫色的新月型剑光冲着鲁哈等人呼啸而去。 这当然是威力极其强大的神州万里剑剑式,白云飞自信没有人可以躲开。 事实确实如此,剑光如镰刀一般杀人割草,队伍前列的方阵士兵无一幸免被削为两截,无数道血柱冲天而起。 这格宁村前的官道彻底成为战场的坟墓,不再有人记得这里是一个和平宁静的村庄。 剑光眼看着就削到了鲁哈面前,神珠的光芒突然大盛,这次轮到白云飞吃惊了。 自己挥出的那道剑光居然莫名其妙的被反弹了回来,而且还是旋转着弹回来。 “轰隆”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山壁被炸出一个深坑,岩石“哗啦啦”的往下掉。 白云飞落到了平地上,这口气他终于停了下来。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父王,不要伤害他。”雷贝卡不知何时从山顶上跑了下来,站在了道路中央。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也一路跟来了。”鲁哈大笑道,“白云飞啊白云飞,想不到你也是个多情种子。” 白云飞微微喘息着,这一通连杀确实耗了他不少真力。 雷贝卡张开双手护住白云飞:“父亲大人,白云飞他并不想伤害你,只是希望你能退兵而已。” 鲁哈笑道:“我也不想伤害他,只不过希望他老老实实的做我大罗国的驸马而已。” “你在说梦话。”白云飞冷笑道。 鲁哈大笑:“我本来也给了你机会让梦话变成真话,只是你不懂珍惜而已。” “你这种机会,不珍惜也罢。” 鲁哈仰天大笑,就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笑话一样:“白云飞,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就可阻挡我?我告诉你,这天底下再也没有谁能阻挡我大统一东西方。” 白云飞冷冷道:“你这是暴乱当政,连你自己的女儿都反对你,可见你是逆天而行,最终不会有好结果。” 鲁哈仍然大笑着,突然间,他神情大变,猛一挥手,手上居然多了一把枪。 “砰”的一声,枪口冒出了火花。 这一变化令人始料不及,谁也没想到他大笑是假,暗算是真,而且这一枪竟不是射向白云飞,而是射向他亲生女儿的额头。 “叮”的一声,一块盾牌挡在了雷贝卡面前,子弹被磕飞了。 白云飞出了身冷汗,雷贝卡吓得脸色都青了。 这盾牌倘若慢了半分,雷贝卡当场香消玉陨。 林夕慢慢的走了出来,缓缓道:“你的父亲已经发了疯,你来劝说他不但毫无作用,反而丢了性命。” 白云飞和雷贝卡都骇然的望着他。 鲁哈脸色变了变:“林夕,你居然敢背叛你的青龙会。” 林夕淡淡道:“无所谓背叛,你们给我的钱都无法兑现,我只有另找买家。” 鲁哈愣了愣,咬牙道:“全军听令,无论是谁,阻拦我军前行者,杀无赦,公主也不例外。” 话音一落,无数火枪一起乱响。 白云飞和林夕抓起雷贝卡就向格宁村方向掠去。 “你们现在看到了,一个人发了疯就是这个样子。”林夕冷笑道。 雷贝卡面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白云飞额头上全是汗,若不是林夕早有预见,恐怕今天连他都难逃此劫。 “难道说这事就这样算了?”白云飞忍不住问道。 林夕道:“我们还是先逃进大沙漠里再说。” 白云飞愣道:“进大沙漠,这不是找死么?” 林夕道:“不见大沙漠,只怕我们死得更快。” 白云飞怔了怔,回头望了望。 从落日峡谷的谷口到格宁村的官道,一路上的旌旗飞扬,大军密密麻麻的蜿蜒不下数十里地。 白云飞叹了口气:“回头耗下去的话,确实不是个办法,唉。” 三人的身影像飞鸟一样快速掠向黄澄澄的沙漠,背后,大罗国的军队潮水般涌了上来,瞬间就吞噬了格宁村。 看来这场灾难的发生也是天意了,想避也避不了,白云飞如此想道。 然而沙漠茫茫,来时就已是九死一生,现在重新返回,天晓得是福是祸。 “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林夕如是说。 第二百七十三章 妖城大秘密 大沙漠不再陌生。 对于一望无际的“黄色恐怖”白云飞也不再担忧,他自信有办法走得出去。 “什么办法?”林夕问道。 白云飞道:“我们绕个圈子,回到格宁村的官道上去,然后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沿着他们的路走,这样至少不会迷路。” 林夕不禁轻轻笑了笑:“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雷贝卡却担忧道:“可是我们哪来的骆驼和清水呢,要知道沙漠里没有水那可是会死人的。” 林夕道:“你不用担心这个。”说完,他从身上掏出一个密封的透明小袋子,里面全是青翠的小草,看样子就与普通的小草无异。 “这是什么?”白云飞好奇道。 林夕道:“这叫仙林草。” “仙林草?”白云飞道,“莫非与仙林国有关?” “你说对了。”林夕笑道,“这种草就产自仙林国,是仙林国的国草,也是难得的至宝。” “国草?”白云飞笑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林夕笑道:“你千万莫小看这些东西,要在沙漠里脱险,还全得靠它。” “哦?” 林夕道:“这种草在仙林国的万年冰窖里生长,极易吸收水分和寒气,倘若到了大沙漠,你带着它行走,越是靠近水源,它就显得越翠绿,若越是远离水源,它就会慢慢的枯萎。” “这么神奇?”白云飞和雷贝卡都惊奇看着这小草。 林夕从袋子里抽了两根出来递给白云飞二人:“放在你们身上,我们继续向前,三个时辰内可以看到它的功效。” “倘若三个时辰后呢?”白云飞问道。 “如果枯萎了只有又用新草来试。” 白云飞叹了口气:“我估计以你这包东西,顶多可以支撑半个月。” 林夕道:“如果半个月内我们无法走出沙漠,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白云飞道把小草捏在手上凝视着:“我本来就在奇怪,你是怎么从落叶国那边穿越沙漠过来的?现在我明白了,你靠的就是这玩意,这法门你是怎么找到的?” 林夕笑了笑:“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就告诉了我这个方法,只不过这种草极其难得,这一小袋东西,是我花了五万两黄金在仙林国大内托人弄来的。” 白云飞目光闪了闪,道:“看来你对求生的办法也有一套。” 林夕道:“一个真正的杀手不但要会杀人,而且更要会救人,否则的话,死一万次不足惜。” 沙漠里行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况且这一次没有骆驼,一切全依靠步行,中途还要辨别沙丘方向以及流沙陷阱。 连续三天三夜,白云飞三人都沿着大罗军队的足迹尾行。 三个人很快就被烈日黄沙折磨成三个“乞丐”了。 铁戟枪用来当拐棍,绅士礼服又破又烂,行军的帐篷还得随身带着。 雷贝卡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天在赌场见到白云飞时,白云飞穿得又破又烂了,全是在这沙漠里给陶冶出来的,她忍不住笑道:“原来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样子,是在这里玩耍造成的。” 白云飞见到她还有心情说笑话,不由得心下稍宽。 这天生丽质的公主,比他想象中更能吃得苦头,更坚强。 说到底也是为了他,白云飞忽然发现自己遇见的红颜知己个个都不简单,她们的忍耐力从某些程度来说比自己都要强。 走得累了,白云飞和林夕轮流背着雷贝卡施展轻功,也不至于与大军落下距离。 但是在这四天的时候,三人终于还是和大军失去了联系。 原因是一场大风沙过去,沙丘上的脚印全被覆盖,骆驼不见踪影,沙地平整如昔,根本瞧不见任何痕迹,白云飞施展轻功急速追赶了大半天,竟然还是不见大军踪影。 “三十万大军,队伍少说也会蔓延数十里地,怎的你连影子都看不到?”林夕问道,“是不是你追错了方向?” 白云飞的脸色有些凝重:“绝不可能追错,我眼力一向很强,再说我身上也带着罗盘,总不能说我自己迷了路。” 林夕的眼睛如针刺般的跳了跳。 雷贝卡道:“不如这样吧,我们改行正东方,然后快速去落叶国,会同你的那些朋友。” 白云飞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回落叶国,说服女王出兵抵御大罗大军?” “恩!”雷贝卡点头。 白云飞沉思着不说话。 林夕纳闷道:“这也奇怪,几十万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他们再快也不可能快过我们的轻功,难道说这么多人真被沙漠里的妖怪给吃了?” 白云飞沉思了好一会才道:“依我看,鲁哈的军队根本就没有三十万之多。” “哦?”林夕和雷贝卡都惊讶了。 白云飞道:“三十万大军,而且还要亲征,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暂且不提,单从战争的角度看,如此跋山涉水的远征,供给相当困难,实在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此举未战,败象已呈现三分。” 林夕叹道:“想不到你对兵法也颇有了解。” 雷贝卡也用着佩服的目光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道:“据我所知,大罗国侵吞了西域周边很多小国,这么多的小国加起来,版图也不及落叶国一国之大,集小众对付落叶国百万雄兵,哪怕是以一换三,也未必能胜,我总觉得以鲁哈这么精明的为人,不会干这种很白痴的事。” 雷贝卡吃惊道:“你的意思是我父亲是去送死的吗?可是那天我也听得很清楚,他集结了三十万大军东征,我也清楚我们大罗国有五十万兵力,他这次动用了一大半出去。” 白云飞笑道:“大罗国有五十万军队,这一点我不怀疑,但是你想想,如果真的动用了三十万,而且还是国君亲征督战,那么本国防守将十分空虚,难道他就不怕后方空虚,西域其他各国趁虚而入么?” 雷贝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白云飞的话不无道理。 白云飞道:“在格宁村时,我见到的大军虽多,但至少我没亲见有三十万之巨,而且这一路上的炊烟和痕迹显示,大军应该只有五万人左右。” “五万人?”林夕冷笑道,“即使装备火炮和枪,五万人进犯落叶国,那纯粹是找死去的。” “恩,对。”白云飞道。 雷贝卡吓坏了:“那我们赶快追上去吧,我这次一定能劝说我父亲退兵。” 白云飞又笑了:“追上去也没用,何况我们现在已经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雷贝卡呆了:“那怎么办?” 白云飞沉吟着,道:“鲁哈的这次亲征是有他必胜的原因的,否则他不会这么蛮干,再说他之前联合青龙会费了这么多的周章那是为何?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大沙漠中,必然隐藏着一件惊天大秘密,鲁哈就与这秘密有关。” 林夕的神情忽然震了震,脸色变得恐惧而惶恐,他呆呆的望着远方,就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一样。 白云飞盯着他,道:“林兄应该也是知道这秘密吧?” 林夕忽然苦笑起来:“我若是知道,我早就发财了,还在这里受罪?” 白云飞道:“是不是妖城?” 林夕低头不说话。 雷贝卡忍不住道:“妖城?妖城是什么地方?” 白云飞道:“我来的时候,在落叶国边境云霄山下的新龙门客栈里听那儿的掌柜提起过,这大沙漠的中心地带有一个叫妖城的地方,那里是上古妖魔的集存之地,听说那里藏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喝不完的美酒佳琼,看不完的绝色美女,学不完的武功秘籍,乃是这百年来大罗沙漠里的大宝藏埋藏地。” “哼哼,看不完的绝色美女……”雷贝卡盯着他。 白云飞笑了笑,道:“几十年来,去那里寻宝的人不计其数,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回来,据说那个地方多的是妖魔鬼怪,人力无法抗衡。” 雷贝卡害怕了,身子不停的往白云飞身上靠。 林夕道:“但那也只是传言。” 白云飞点点头:“不错,一开始我也认为那是子虚乌有的事,但空穴来风总有三分实,鲁哈这次联合青龙会做了这么多事,而且这次大军出来许多地方都显得很古怪,我总觉得一定和那妖城有关,而且我有种感觉,妖城十有**都存在。” 林夕长长的叹了口气,蹩着眉头叹道:“是的,沙漠妖城确实存在。” 这次轮到白云飞吃惊了:“你知道?” 林夕叹息道:“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必要对你隐瞒。” 白云飞道:“请教。” 林夕缓缓道:“因为,只有天眼神珠,才可以开启进入妖城的路。” “啊!” ……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二百七十四章 古老的传说 这又是天大的惊人消息。 不过更惊人的还在后面,只听得林夕道:“我小时候就听我父亲说过,妖城是西方最神秘最可怕的地方。” 白云飞道:“令尊想必也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人物。” 林夕道:“妖城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的金山银海,酒池肉林,那个地方实在太可怕,太骇人。” 白云飞道:“愿闻其详。” 林夕看着远方的夕阳,悠悠道:“你们知道轩辕剑吗?” 雷贝卡赶紧道:“我知道,相传那是你们东方世界威力最大的神剑,据说是上古时代一位叫黄帝的伟人所用的武器,这武器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林夕点点头,道:“在很久很久以前,西域最中心的地带,也就是今天的大罗国,这里还是一片绿洲,绿洲上全是游民部落,人们安居乐业,生活美满,后来,一个小国的国君开始征战,这个国君擅长打仗,很快就统一了整个西域。” 白云飞和雷贝卡静静的听着,这些历史是他们都没有听过的。 “但是这个国君是个暴君,他统一西域后非但不勤政爱民,反而实行武力暴政,奴役人群供他玩乐,苍生受苦,百姓民不聊生,各地人民纷纷揭竿而起,武装起义反对他,但是这个国君本就是以强大的武力打来的天下,数百万军队骁勇善战,各地的起义军队都被镇压了下去,老百姓过得比从前更加痛苦不堪。” 雷贝卡道:“难道就真没有人能打败他吗?” 白云飞道:“历来的暴君,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是的。”林夕点头道:“这样持续了很多年,西域终于出了一名伟大的剑客,这位西方剑客一生颠沛流离,历经艰难困苦,到东方世界去探索王道精神和至尊剑法,他在东方世界的东胜国遇到了当世的第一剑客云飞扬。” 白云飞耸然动容,云飞扬也可算是他半个师傅,这天下无敌之剑一生都是难以琢磨的谜团,一生都是惊心动魄的传奇。 “云飞扬传了他至尊剑术,同时他也找到了传说中的轩辕神剑和天眼神珠,最后他携带着这两件神器回到了西域,决心武力推翻暴君。” 雷贝卡道:“结果呢?” 林夕道:“结果,那一战就在这里进行,这位剑客只得区区七八轻骑,但那暴君却是百万精锐部队,不过轩辕剑嵌上神珠后威力无穷,那一瞬间,百万军队顷刻之间灰飞湮灭,被消灭得一干二净,那暴君也在此战中被击毙。” 白云飞忽然想起了来时和心眉在戈壁上看到的海市蜃楼,那景象其实就是林夕所说的历史,这么多年下来,沙漠奇特的地形竟然把这段历史阴错阳差的保存了下来。 雷贝卡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赢了。” “不过这并没有完。”林夕道,“这一战虽然赢了,但是嵌上了天眼神珠的轩辕神剑威力巨大,据说这位剑客在使用它的时候,轩辕剑通灵,招来了洪荒上古的妖魔,妖魔发挥魔力才能使暴君百万大军毁灭,但是神剑魔力实在太过巨大,它不但毁灭军队,而且剑锋过处,土地寸草不生,万物俱灭,几百年过去,这地方就形成了险恶的大罗沙漠。” 林夕的话与当初莫妮卡的解释完全一模一样。 雷贝卡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 白云飞道:“但那妖城又是怎么形成的呢?” 林夕道:“这名西方剑客击毙暴君后,继续浪迹天涯,他周游世界,四处探险,流浪了很多年后又回到这里,这时候他剑法大成,境界极高,只可惜年事已高,他预见到自己将患疾而死,临死前大彻大悟,他觉得轩辕剑和神珠都是东方的文明之物,不属于西方世界,他决定委托自己的一群好朋友把剑送回东胜国,他的朋友们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顺利把两样神器送了回去,但是在返回来的路上,这些人全都无一例外的全都渴死在沙漠中。” “噢!”雷贝卡不甘心的应了一声。 白云飞沉思道:“按理说,这位剑客和他的朋友应该对沙漠地形非常熟悉了解,我不明白怎么去的时候没事,回来的时候反而出了事?” 林夕道:“是的,当时这段往事几乎是没有人知道的,但是过了很多年,随着这沙漠周边出现了很多国家与部落,老一辈的人们流传下来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林夕道:“当年这剑客的朋友们之所以死在沙漠中,就是因为误入了妖城,最后被妖魔围困,耗得筋疲力尽,最后缺水渴死。” 雷贝卡又害怕了。 林夕道:“据古文记载,那位剑客使用轩辕剑的时候,他还没有真正完全的具备驾御轩辕剑的实力,以至于上古妖魔不能被回收回它们的妖魔世界,最后存在于这大沙漠中危害人间,久而久之就形成现在的妖城。” 白云飞骇然道:“难道这世上,还真有妖魔存在?” 林夕道:“妖魔其实也并非无敌,当时那位剑客也有好几个办法把它回收。” “哪几个?”白云飞赶紧问道。 林夕道:“第一个,剑客拥有真正驾御轩辕剑和天眼神珠的实力,在消灭暴君后,顺利招回妖魔,但除非是千年难遇的剑学天才才可以做到这一点,而这种人是万中无一的,而且还需要上古神器炼妖壶。” 白云飞叹息道:“想必那剑客并不是这样的天才,他若想练成无敌剑法,只怕一个甲子的时光都不够,等他练成,不但自己的阳寿已尽,而且苍生也已死尽,我想当时他的救世心切急迫,拿到神器必然立即出发,换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 林夕叹道:“正是如此。” 雷贝卡道:“那么第二个办法呢?” 林夕道:“第二个办法就是天眼神珠,天眼神珠法力无边,具有封印妖魔鬼怪的能力,只可惜这神珠只能由熟悉其法门、而又必须是冰清玉洁的女子使用,才能发挥这一功效,那位剑客一生为求王道精神、为登剑道颠峰,早就绝情绝爱,禁欲禁性,别说当时让他来找这样的女人,他就连认识的女子都没有几个。” 白云飞叹道:“看来这第二个办法也不可用,那么第三个呢?” 林夕叹了口气:“唉,那第三个就更不可能了。” “为什么?” 林夕道:“第三个法子就是找到上古十大神器之中的昆仑镜,这昆仑镜具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如果当时那位剑客找到了这个东西,大可不必使用轩辕剑,他可以通过昆仑镜直接回到暴君统一征战的时代,把暴君和他的军队扼杀于摇篮之中。” 白云飞摇头道:“这法子也不可行。” 林夕惊讶道:“哦?为什么?” 白云飞道:“我也听说过这昆仑镜,它法力虽然奇妙,但历史却是不可改变的,如果非要改变历史,那么有得就必有失,暴君就算被提前消灭,那么很可能其他的灾祸也会随之而来,或许那样的灾祸,已不是人间力量可以战胜的。” 林夕沉默着,道:“但不管怎么说,那位剑客倾尽一生之力,也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经历了多少艰险,才非常困难的获得了轩辕剑和神珠,如果还要找到昆仑镜,恐怕是没有那个精力与机缘了,要知道神器这些东西,太多的时候也得看上天的天意。” 白云飞道:“那倒是。” 林夕道:“妖城虽就这样形成了,但后人还有办法克制它。” 雷贝卡忍不住道:“还有办法?” “是的。”林夕道,“自从妖城出现后,关于它的来历也是众说纷纭,就如白兄起初所说,那里是个宝藏埋藏之地,这种说法也不无道理,几百年来,江湖中的高手前去寻宝的人多得不计其数,但是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够活着出来。” 雷贝卡害怕道:“那里可是有真正的妖怪呀,人去的话那不是送死么?” 白云飞笑道:“宝藏对人类的诱惑,有时候会让人忘记一切恐怖。” 林夕点头道:“五十年前,东胜国出现一个势力庞大的组织,叫日月神教。” 白云飞讶然道:“任天行的魔教?” 林夕道:“这日月神教横行江湖,教主任天行是当世最厉害的高手之一,其本身武功卓绝,而且他还找到了失落已久的天眼神珠。” 白云飞脑中的思路已经渐渐有些清晰了。 “这任天行不愧是个天才,他得到了天眼神珠后,自知没有轩辕剑便无法发挥威力,于是他召集天底下的能工巧匠和各种精通道法的奇人异士,终于研究出了名震江湖的一代利器——黑太阳令牌。”林夕如是说,“只要天眼神珠一旦镶嵌到这块令牌上,同样也能发挥巨大的威力,其威力虽然不及轩辕剑,但也足够骇人了,据说李探花的小李飞刀和孔雀山庄的孔雀翎都不能和它相比。” 白云飞叹道:“原来真儿的令牌是这么一回事,没有神珠便无法发挥威力。”他不禁又苦笑,金元正、陆震风、风愚子等人就为了这个空壳,平白无故的搭上了性命。 林夕道:“我知道白兄的红颜知己纳兰真便是当年日月神教的嫡传公主,手上有这样一块令牌,这令牌曾经发挥了惊世骇俗的威力。” 林夕喃喃道:“当年落叶国三十万铁骑大军进犯仙林国,大军至境,令牌出山,一夜之间,三十万人双目失明,心智俱失,被仙林国小股部队全歼,这黑太阳令牌让整个东胜大陆为之震动。” 白云飞道:“那么这天眼神珠,是被任天行从哪里找到的呢?” 林夕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就是妖城。”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临别在边境 林夕道:“其实在那位西方剑客之后,民间已有高人把天眼神珠封印在妖城,只不过几百年来没人知道而已。” 白云飞点点头:“这倒是,民间卧虎藏龙,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但是奇就奇在神珠被任天行取出后,传说中的妖魔也并未现世,这之中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林夕喃喃道,“黑太阳令牌在仙林国边境大发神威,这件事引起了江湖中不少正派人士的注意,每个人都担心任天行用它祸害江湖。” 听到这里,白云飞渐渐有些明白了。 林夕道:“四十年前,天外神龙逍遥侯与魔教教主任天行战于东海仙山,任天行被杀,令牌和神珠同时下落不明,不过这四十年来,不少人依然去妖城寻找传说中失落的宝藏。” 白云飞叹道:“可惜这些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那也未必。” “哦?” 林夕道:“我所知道的,有几个人是活着进去,也活着出来了的,不过这些人却并没有找到什么宝藏。” “有哪几个?”白云飞感兴趣道。 林夕道:“神眼神剑蓝大先生,大罗国的使节罗宾,神州大侠燕南来,天外神龙逍遥侯,静月山庄辛梦来,惊鸿仙子花如玉,以及纤宵三公子银雪来、九如天、单小楼都去过,并且还活着出来了,不过这些人如今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而且不少人是命丧于白兄之手,有关这神珠的秘密,白兄都不知道的话,那就没人知道了。” 白云飞听他说罗宾也去过,暗自有些不好的预感,而且逍遥侯也去过,他也怀疑云霄山大雁塔的决斗,与这之中莫不有巨大的关联。 所有的事件和阴谋,其实都指向这个妖城,而鲁哈却又带着大队人马去那里,那又是为什么呢? “就算他手上现在有天眼神珠,但是令牌却在真儿手上,他若是想从真儿手上把令牌抢过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白云飞说道。 雷贝卡道:“为什么?” 白云飞道:“真儿是当今东胜国天子的皇妹,同时在我们这群人中也颇得人缘,不但有无数禁军保护她,而且还有许多高手在她身边,你的父亲不可能把令牌拿到手。” 林夕道:“但是轩辕剑却没有人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这就证明鲁哈前去妖城绝不是为了这两样东西。”白云飞道,“那么他去妖城是为了什么呢?也许那妖城还有着另外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句话是冲着林夕问的,不过林夕却默默的看着远方,不再说话,他似已觉得话说得够多的了。 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表情,白云飞忽然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不够了解林夕,这冷漠而执着的枪手,内心不但有很多忧愁,仿佛也承载着更多的秘密与责任。 不过他不愿意说,白云飞也不再问。 白云飞从来都是一个不勉强别人的人,更何况他早把林夕当作朋友。 白云飞忽然挺直了腰板,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去妖城。” 雷贝卡几乎跳了起来:“我的天,你疯了吗?” 白云飞笑道:“我没疯,我只过太想知道你父亲是去干什么的?” 林夕冷冷道:“去妖城我不反对,只不过被杀死是小,被渴死才是大。” 白云飞笑了笑:“林兄,你我相识一场,我想在林兄这里买点东西。” 林夕似知道他要这样说,立即把手伸了出去,也不问他买什么,直接道:“五十万两黄金。” 雷贝卡张大了嘴巴:“什么呀,什么东西这么贵呀?” “人。”林夕回答道,“只有人才能这么贵,而且还是个女人。” 雷贝卡道:“谁?” “你!”林夕不紧不慢的回答。 雷贝卡吃惊的望着白云飞:“你要把我卖了换钱?” 林夕道:“他不是要卖你,他是要我把你送回去。” 雷贝卡道:“送我回去?去哪儿,回曼哈城吗?哦不,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跟他跑出来,说什么我也不回去。” 白云飞笑道:“不是让你回曼哈城,你现在回曼哈城反而是自投落网,我要你去落叶国找我的朋友十一郎,通过他再找到落叶国的大国师星楚,然后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雷贝卡道:“但是你呢?你要去哪里?” 林夕冷冷道:“他要去妖城。” 雷贝卡尖叫起来:“你真不要命了么?” 林夕冷笑道:“他这样做本来就不要命了,一个人要去死,就算别人拉也拉不住。” 雷贝卡吃惊道:“为什么?” 白云飞却不回答她,向林夕道:“把你的仙林草卖一半给我,以你的轻功,十天左右的时间,也可以到达云霄山下的龙门客栈。” 林夕冷笑道:“钱呢?我只晓得你身上分文没有,你应该知道我的原则,我从不和穷鬼做生意。” 白云飞笑了,低头将一把铁戟扔在沙子上,拔出剑“唰唰唰”的舞了一阵,只见铁戟的枪杆上出现一行字:“白云飞欠林夕黄金五十万两整。” 剑锋峭拔有力,字迹清晰工整。 雷贝卡不禁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道:“林兄把这铁戟带到落叶国皇宫去,随便找个人,那人绝对会给你兑现的。” 雷贝卡惊奇的看着白云飞,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做生意,她脸上的表情就好象看到一个人发了疯。 但林夕却笑了:“倘若别人说我伪造纸据也不太可能了。” 雷贝卡使劲吞了口口水,忍不住道:“林先生,这样的纸据也,也能当现金?” 林夕笑道:“这剑法,这功力,这字迹,除了名满天下的白大侠,没有任何人可以伪造得出来。” 雷贝卡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用剑在兵器上刻画出来的字,没有极大的力量是做不到的,而且她此时也知道,白云飞那把暗夜流光剑更是难得的神器,普通人刻这几个字,只有把兵器烧溶了重新打造,那样一来,别人就知道 “这欠条值五十万两黄金?”雷贝卡似乎不敢相信。 林夕笑了:“白云飞白大侠名满东胜,一诺千金,朋友遍天下,要钱的话,那还不是手到就来,就为了雷小姐,更是开了这么高的价钱,我若不接这桩生意,那我就是傻子。” 白云飞笑道:“这买卖又不要你杀人,你不接下确实是傻子。” 林夕摸出那包草,分了一半给白云飞,道:“如果运气够好,这草足够你维持两个月。” 白云飞道:“我看要不了两个月,下月十五,就是逍遥侯决战十一郎的日子,我不能白白错过这场百年难遇的经典。” 林夕悠然道:“落叶仙踪,大雁朝南,剑神一出,谁与争锋?当代两位最富盛名的剑客决战,我也不想错过。” 白云飞道:“希望届时我还能顺利返回。” 雷贝卡忍不住道:“你要去干什么?” 林夕道:“他要去妖城送死。” 雷贝卡道:“你这……” 白云飞看着她,笑了:“你若真想我活着回来的话,就跟着林兄弟去落叶国。” 雷贝卡何等聪明伶俐,立即就听出了白云飞话里的意思,那意思就是她如果也同行妖城,那么就是给白云飞增加负担。 不过她还是不懂白云飞,为什么越是危险困难的地方,他就越是要去。 白云飞喃喃道:“你一定以为我这样做是发了疯?” 雷贝卡瞪着他:“你难道不是?” 白云飞叹息道:“大师为了区区一个陌生小村庄都能舍身成仁,白某人这个时候临阵退缩的话,只怕辜负了良师曾经的教诲。” 林夕凝视着他:“你去吧,我既然收了你的钱,肯定会把你要求的事办妥。” 白云飞道:“如此那便多谢。” “我第一次见到有雇主说谢谢的。”林夕静静的说道。 白云飞又笑了,心里涌起一片温暖,他的朋友之中,林夕算是最特殊的一个。 烈日炎炎,阳光撒在沙砾上,整个大沙漠就像一片黄金海,有友情的地方,岂非就是黄金的海洋。 看着林夕和雷贝卡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沙丘上,白云飞这才缓缓转过身,向沙漠深处走去。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二百七十六章 鬼魂显真灵 妖城到底在何方? 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白云飞到底有多聪明? 沙漠茫茫,堪比大海,大海捞针,又何其容易? 不过白云飞还是有他的法子。 他首先选择向沙漠的纵深地带行走,来时他和心眉曾在风暴中心迷过路,那片区域分不清东南西北,既然妖城不容易找到,那么那片区域存在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其次,白云飞早早的就把仙林草拿出来探路,这个思路就又对了。 鲁哈既然要把这么多人带进去,那么妖城就一定得有水源,仙林草也就跟着派上用场。 不过妖城却不是一时半会就找得到的,三个时辰内仙林草也会枯萎,只要草开始发黄,白云飞脱下裤子撒泡尿,延缓一下枯萎的速度,尽可能的不浪费每一根草。 这法子既简单又有效。 一人一剑,孤身于茫茫大漠深处,只见漫天乌云黄沙,热浪一阵接一阵扑过,又饿又渴,每一秒都在消耗人类的体力和精神,每一步都在考验高手的耐力和意志,这种滋味绝不是普通江湖客想象得出来的。 这就是英雄大侠的代价。 也不知行走了多久,天色又渐渐的黯淡下来,天边乌云更浓更密,眼看着天又黑了,白云飞仍然不知疲倦的行走着。 他的神态还是很镇定,一点也不慌乱,倘若有人看见他这个样子,还真以为他胸有成竹。 乌云又散去,黑夜骤然而至。 一轮新月居然挂在夜空,远处的沙丘隐约可见,沙丘上好象有一个白色的影子闪了闪。 白云飞怔了怔,那影子竟似人影,但又像是幻觉,如此恶劣极地,若说有人的话,那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但是走得近了,看得清楚了,沙丘之上果然有个人。 月影沙丘,白衣飘飘,寂夜星晴,佳人望月。 这人竟是个女人,她站在沙丘上,望着明月抬头吹笛,笛声空旷,仙乐飘飘,即使背对着白云飞,但这般风姿却自有一番动人的美。 “泪洒苍天,不问月是圆缺,梦里婵娟,醒又难全,人已无眠,不赴高处寒烟; 今宵离别,怎奈他日相见,爱也眷恋,恨也缠绵,人已疲倦,历历痴情成怨; 可是天可是月,相逢不改变,可是梦可是路,都还没有变; 歌舞生平,灿烂中是否有我的明天; 几时天几时月,都已走到边,晓风残月,依稀中是否有你的从前?” 笛声优雅,动人之极,一曲听完,白云飞竟似听得呆了,不由得陶醉在那笛声之中。 他久久没有说话,生怕打搅了此情此景的意境。 这时那女子终于开口说话:“你是何人?” 她的声音十分婉转,说不出的好听。 白云飞拱手道:“在下东胜国白云飞,冒昧打搅了姑娘雅兴,还请见谅。” 女子道:“原来是东胜国天下第一剑白云飞白大侠,白大侠到此一游,莫非是来寻找传说中的妖城?” 白云飞赫然一惊,不过他很还是不动声色道:“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前来寻妖城。” 女子的声音冷淡起来:“前来妖城所谓何事?莫非也是和那些江湖人一样,一欲贪念,妄求宝藏?” 白云飞道:“难道姑娘也知晓妖城下落?” 女子冷哼道:“妖城乃上古妖魔集会之地,凡人不可妄入,妄入者,上不了天堂,下不了地狱,人不像人,鬼不似鬼。” 白云飞笑了:“姑娘既然如是说,那么姑娘应该是知道妖城之所在了。” 女子道:“不错,我正是去过,所以不能再活着。” 白云飞笑道:“姑娘现在岂非就是活着的么?” 女子道:“我还活着,但我已经死了。”她的声音忽然变得飘悠悠的,活像是厉鬼在说话,白云飞没来由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云飞笑道:“我还没见过活死人能够吹笛子的。” “呵呵,是吗?”那女子冷笑着,转过身来。 转过来的那一瞬间,白云飞顿时手脚冰冷。 他也不知见过多少奇人怪事,经历多少九死一生,但从来也没见过如此恐怖怪异的事情。 因为,那女子竟然没有脸。 她的脸好象已被人挖去,血肉模糊一片,根本就没有五官,她是怎么说话的? 而且,她的一双脚是悬在空中的,根本就没有着地,难道她真是鬼魂怨灵? 白云飞瞪大了眼睛。 换个人在这里,不被吓得半死才怪。 女鬼忽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尖笑,声音响彻夜空,白云飞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到底是人是鬼?”白云飞倒退了几步,手已经按在剑柄上。 女鬼阴恻恻的笑着,然后身影缓缓的变淡,慢慢的消失在沙丘上。 这一次,白云飞还真被吓着了,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这种可怕的事,终于让他给撞着了。 过了好一会,四周恢复了平静,白云飞定了定神,爬到沙丘上检查。 沙子上除了几滴血迹外,看不出有任何痕迹。 那血迹仿佛就是那女鬼脸上流下来的。 白云飞一屁股坐在沙丘上,喃喃道:“还真是撞了邪了,难道我真的活见鬼了?” 妖城还没见到点影子,反而遇上女鬼,看来这妖城还真有些名堂。 白云飞呆坐了一会后又爬起身,继续向前走。 也只有他才有这么大的胆子,换别人的话早就知难而退了。 走了许久,新月渐渐西下,看来已是下半夜了,这地方除了沙丘还是沙丘,也没看到什么异样的东西出来。 但是转过一个小沙丘,怪异的事情又出现了。 只见远处有点点火光,走近一看,那火光居然是堆篝火,篝火前还盘腿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西门青的带剑黑衣仆人。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头巾,黑色的剑鞘,黑色象征着灾祸和不祥,他坐在那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但眼睛却又是闭着的,像是在闭目养神,在等白云飞送上门来。 白云飞心下稍微宽了宽,沉声道:“原来是黑仁兄,黑仁兄在这里赏月么?” 黑衣人这才睁开眼睛。 他一睁开眼,白云飞就失声道:“西门青?” 西门青嘿嘿一笑,缓缓摘下头巾,道:“白兄,如此良辰美景,你我真是缘份不浅,又相逢了。” 白云飞只觉得事情越来越怪,他实在想不通西门青是怎么死而复活的,那天他是亲眼看到西门青中了林夕一枪,然后又亲眼看到西门青的尸体化为了骨架子,纵然世界上再神奇的武功,也不可能把人这样子原原本本的复活过来。 西门青似也知道白云飞心里再想什么,笑道:“白兄,你想不到我复活了吧?” 白云飞脸色苍白,看样子也是被吓着了。 西门青大笑起来。 好半天白云飞才冷笑道:“你笑够了没有?” 西门青这才止住笑声:“白兄,你我来阴曹地府相聚,不如痛饮一杯罢。” 这次白云飞反倒大笑起来,西门青反而愣住。 “你根本就不是西门青。”白云飞忽然道。 “哦?” 白云飞也不答话,突然一剑撩了过去。 这一剑奇快无比,任何人都想不到这种时机他会出手,事前毫无半点征兆,即使是十一郎在此,也会为他出手的时机惊叹。 白云飞自信对方绝无可能避得开他这一剑。 西门青也确实没有避开,但他也并没有受伤,因为,剑明明就撩进了他的胸膛,可是他整个人竟是一个影子,剑一撩进去,影子就变淡了,他人也大笑着消失了,白云飞的剑不过是在撩空气而已。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而且更可怕的,是这影子绝对就不是“残像剑”的运用身法,因为他消失的时候,连同火堆都一起消失了。 那是凭空消失,而不是身法快速移动的结果,如果对方是身法移动,内功总能感觉到。 这地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半点痕迹都没有。 四周一片静寂、黑暗,月光也显得幽冷。 白云飞的手心在出汗,这种事简直没有道理可解释,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这地方真的有鬼魂。 篝火明明就在燃烧,可是自己来的时候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热意。 再看地上,地上哪里有什么燃烧过的物事?连根毛都找不到,只有一堆细沙在那里。 白云飞又呆在了原地。 江湖之博大,世事之离奇,沙漠之诡异,人智之弱小,他再次真切的体会到了这句真知灼见。 一时间,白云飞握着暗夜流光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妖城在哪里?人在哪里?究竟有什么秘密?自己能和鬼魂妖魔抗衡吗? 这些疑问如同潮水一样向他扑来,他甚至一度有这种想法:这次若是能活着出去,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是打死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寻找出入口 又继续前行。 白云飞感觉好象进了极其复杂的迷宫,走来走去都在原地打转,没多时他又回到了方才碰见女鬼的地方。 “看来这地方被人布下了一种极其厉害的阵法,一旦进来就出不去,而且也前进不了了。”白云飞暗忖。 不过这到底是人布的,还是鬼布的呢? 答案当然是人,因为他这个时候终于又看见了人。 依旧是那黑衣人。 黑衣人正站在沙丘边,静静的看着白云飞。 他整个人就与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觉,但仔细看难免又会被吓一大跳。 白云飞“呼”了一口气,道:“这次总不是假冒的西门青了。” 黑衣人转过身来,冷冷道:“我现在给你指条出路,你可以出去。” “如此多谢。”白云飞立即笑着回答,他也不问黑衣人为什么说这种话。 黑衣人道:“你现在转身,向东走八步,西走二十步,然后看见正南方向有一个沙丘,绕过沙丘,你就可脱离这个阵。” 白云飞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动。 黑衣人皱眉道:“你为何不走?” 白云飞笑道:“你们想我走?” 黑衣人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白云飞道:“你们搞这么多花样,就能吓退我?” 黑衣人忽然不说话了,他一不说话,白云飞就感觉到一股猛烈的杀气迎面扑来。 果然,黑衣人一抖手,他那把软刃剑就以怪异的招式绞了过来。 白云飞冷笑着,也不动,等着他的剑来。 剑马上就要送进他的咽喉,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白云飞连剑都未出,径直双掌推出,一股劲风就像一把铁槌打了出去。 迎上这股劲风,软刃剑就仿佛草船陷于汪洋洪流之中,进退两难。 不过驾御这草船之人绝非泛泛之辈,剑光突然一闪,软刃剑抖得笔直,呼啸着破风直行。 这一剑居然破了白云飞的掌风,再次刺来。 白云飞吃惊不小:“好家伙,想不到你居然是一流剑法的身手。” “叮”的一声,暗夜流光剑在空中与软刃剑交错撞击,闪出一道精亮的火花,随后两人的身影各自向前落去。 还未着地,白云飞又感觉到地上有什么东西来了。 低头一看,沙子上有三截闪亮的剑尖从三个不同的方位夹来,显然是沙子底下有人,这些人的攻击目标是白云飞的下盘。 白云飞空中一个空翻,整个身子纵向盘旋起来,剑式盘旋着“唰唰唰”的展开。 “给我出来。”他大叫一声,沙子下的人果然被凌厉的剑气绞了出来。 绞出来时,白云飞这才真正吃了一惊。 这并不是三个人,而是三具骨架,和他来时与流云他们刺杀的那些偷袭者完全一样,三具尸体,穿着已经生锈的银灰色铠甲,头上戴着钢盔,铠甲里的骨架已经发黄发黑,显是死了很久。 这时的形势容不得他去多想什么,黑衣人的剑去而复返。 虽说黑衣人伤不了白云飞,但白云飞也只能招架。 电光火石之间,地面上不断涌现杀人的剑尖。 若非白云飞高绝的轻功和剑法,换个人在这里足够死几十次。 地面上的骷髅兵架子越积越多,黑衣人的剑反反复复的去而复返,一次比一次快,剑式一次比一次古怪阴险。 白云飞惊讶的发现,这黑衣人厉害的还不是剑法,而是轻功。 他的轻功路子非常独特,白云飞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而且轻功也似乎不在他白云飞之下,因为他一击不成立即利用白云飞强大的剑气格挡反弹退后,一退就是好几丈,然后又风一般的掠来。 要刺杀他,白云飞一时间还真是想不出有什么好点子。 又是“当”的一声,暗夜流光剑迸发了真怒,强大的劲力把黑衣人挡飞了出去,黑衣人只觉得手心发麻,手臂颤抖,剑险些脱手。 “白大侠好剑法,好功力。”他脱口赞道。 “你不是西门青的仆人。”白云飞落在沙丘上,面色有些严肃。 “哦?” 白云飞道:“西门青的仆人,怎么可能比他自己的武功还高?” 黑衣人目光闪动。 白云飞道:“你应该是青龙会的人,而不是西门家的。” 黑衣人目中闪动着沉思之色,缓缓道:“都说白大侠聪明绝顶,看来我想不承认都难。” 白云飞道:“你才是负责这次行动的真正指挥,可能西门青都不知道,兴许青龙会派你来,就是监视这么大一群人。” 黑衣人缓缓收起了剑,道:“白大侠,你也看到了,妖城这个地方鬼魂显身,遍地怨灵,此去艰险,你应自知。” 白云飞哈哈大笑:“前面碰上的女鬼和幽灵,全是你们的把戏。” “哦?” 白云飞沉声道:“这是海市蜃楼,我不知道你们中有多少能人,把光学和声学的原理研究透了,居然能把幻想展现到人的面前,这种本事,白某佩服。” 黑衣人阴笑道:“幻象?白大侠应该看见那女鬼脸上流下血来,怎么可能是幻象?” 白云飞笑得更厉害了:“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你事先就在那里滴上血液,引我上当。” “呵呵,是吗?” “当然是。”白云飞收敛笑容,“你最大的破绽就是不应该滴骆驼血,而该滴人血,女鬼流的血怎么可能是骆驼血?” 黑衣人的笑不出来了。 “还有,燃烧的火堆也有问题。” 黑衣人盯着他:“什么问题?” 白云飞道:“火堆和那血滴一样,下面都是流沙,我想你们就是利用流沙和响沙的原理,把地底下的幻象和声音传上来,我看到的是在地面上,而真正的人却在地底下。” 黑衣人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什么事情要瞒住白大侠,确实不容易。” 白云飞冷笑道:“你们搞这么多把戏,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 “什么原因?” 白云飞一字字道:“传说中的妖城,就在这个地方,而且应该就在地底下,你们装神弄鬼,又来耗我真力,无非是想我知难而退,把我赶跑,却不知你们越是这样做,就越能证明这一点,倘若这地方不是妖城,你们何必管我呢?这大沙漠里迷路正常得很,这就是作贼心虚的典型。” 黑衣人长叹道:“我真奇怪你的脑袋究竟是什么构造,什么事都能想得出来。” 白云飞笑道:“百密总有一疏,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阴谋,总有那么一两处地方会露出马脚,有时候越复杂越难揭开的谜底,反而是一个简单的原因。” 黑衣人冷笑道:“那么你就慢慢的找的。” 说完,他一个翻身,人就消失不见了。 白云飞也不追赶,喃喃道:“我现在就进去,看你还能有什么话说?” 白云飞收起剑,拿着仙林草在沙地里转悠,左探右找,终于找到一处流沙,然后他就躺在流沙里。 旁人若是见到他这么做,铁定认为他疯了。 一个人陷在流沙里,不死才怪。 但白云飞却并没有发疯,他只是躺在沙中,屏住呼吸,施展内功,任沙子慢慢把自己吞噬。 一个人若是躺进了流沙里,就会忽然觉得自己与红尘隔绝,变得心静如水,许多平时想不到的地方,这时都想到了,许多平时本已忘记了的事,这时也会一一的全都重现在眼前。 白云飞闭上双眼,用内功感觉着沙子的流向。 流沙也并不是无底深渊,总有尽头的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感觉到自己就像小鱼儿一样,被流沙冲到了一处瓶颈口,白云飞再度发力,前方传来阵阵“砰砰”声,好象是自己撞上了某块门板,而流沙遇上这块门板却转向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白云飞突然施展内劲,浑身一震,哗啦一声,那门板破碎。 白云飞感觉自己好象是从高处掉了下去,再然后,他就听到了流水的声音,他整个人“扑通”一声好象是掉进了一个水池中。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这时候他才睁开眼睛,自己确实置身一处清澈的水潭中,头顶好象有光亮。 顺着光亮浮上水面,他迅速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妖城真面目 这是一座宏伟古老的地下城。 只有西方才会出现的那种中世纪城邦建筑。 而白云飞看到的,不过是这地下城的城门。 仅是城门就高达十余丈,城墙上的柱子都是鬼脸的模样,其实那并不是鬼脸,而是某种宗教图腾崇拜的神像,城墙上更是刻满了各种各样的古怪符号。 这座城池已经相当古老破败,沥青石板就仿佛在地下经历了好几百年的历史,城门四周的铜灯火把燃烧着,把这城门辉映得沧桑而壮观,远远看去自有一种诡异可怖的气氛。 白云飞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这城门是嵌在洞壁上的,它后面的城邦兴许掩没在另外的山洞中,而光是这个山洞就大得惊人了。 白云飞一直认为那蓬莱岛上的凤凰宫是一处奇迹,但和这地下城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没得比。 再回看了看,自己是从高空洞壁上的一处小洞掉下来的,掉下来后,那里有一道木板缓缓的又合拢,显然是一道机关在阻止流沙,而旁边有一道暗河青泉飞流直下,形成一个清澈的大水池,自己就落在那水池中。 “难怪鲁哈几万大军敢来这里,原来是这里自有水源。”白云飞喃喃说道,不过他还是想不通,大沙漠里也有暗河,这种地理是怎么形成的?或许真是自然界鬼斧神工的奇迹吧。 往前走,一座长长的石桥就出现在白云飞面前。 这石桥长得惊人,直通城门,桥上阴风阵阵,令人不颤而栗,再看桥下,一片黑暗,深不见底,竟然是个无底深渊。 拣了一块石子往下扔去,约莫隔了好一阵才发出回音上来。 白云飞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地方倘若是人工建成的话,真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白云飞总觉得这地方古怪到极点,他定了定神,缓缓向桥上走去。 他的担心是对的,走到一半,他忽然听到一种低沉的、如穿破云层裂缝般的呼啸声。 桥在山洞最中央部位,距离两侧洞壁恐怕不下五十多丈远,壁上多以面目狰狞神像为主,那些神像的嘴、眼睛、鼻子忽然全部张开,一张开,无数机弩铺天盖地的洒了过来。 白云飞眼力极好,看得一清二楚,这种机弩被称为连弩遥射,以精钢为矢,矢长九寸,一弩十矢俱发,比起蓬莱岛上那些皇家卫队的弓箭队都还厉害。 蓬莱岛上的弓箭队合几人之力射出来的粗大箭支只是力道迅猛,人力难以抵挡,但是这种连弩遥射不仅力道异常惊人,而且精钢箭头可以洞穿一切最坚固的盾牌铠甲,只有最精锐的部队才会大规模使用这种机弩。 密如暴雨的箭支从四面八方瞬间而至,白云飞是何等久经生死的人物,一看机关启动,他不慌不忙,纵身一记旱地拔葱,整个人腾空而起,避开那些箭支。 他在空中看得清楚,那些箭支顷刻之间就把桥上的石栏射得粉碎,巨大的天坑就剩孤零零的一座石板桥躺在那里,更像是一条石板羊肠道。 但机关并未就此结束。 白云飞升起来的时候,头顶上一张大网从天而降,试图把他压下去。 若换普通轻功高手在此,顶多是空中前窜,白云飞却没有这么蛮干,他挥舞着剑冲天直上。 暗夜流光剑当然在最危急关头发挥作用,剑锋过处,大网应声而裂,白云飞整个人继续上升,其实这个时候轻功再好的人那口气也弱了下来,不可能再升上去。 那些危险机关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此,它们之所以厉害,不是因为设计得阴险巧妙,而是根据武功高手的行动来提前作好埋伏。 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一片箭弩打不死一个人,而往往一根木棍就要人命的原因。 白云飞再升上去的时候,头顶又有一面大网压了下来,显然是设计者知道轻功高手这时候非气竭不可,再用网一压,就可以把高手压到下面的箭雨中去。 而且这张网的面积实在太大,根本不容人前后左右闪避。 “叮”的一声,暗夜流光剑的剑锋削在网上,网面闪出一道火花,居然没有破裂。 这网竟似千年金丝一类的宝物铸成,连神剑都削不断, 白云飞这才吃了一惊,尽最大努力向上伸手,试图抓住网吊在上面。 但手伸出去一半立即就缩回,因为他看到网线上闪着青幽幽的寒光,显然是有剧毒。 白云飞叹了口气:“妈的,设计这机关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天才。” 你很可能会问:为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设计者太舍得下本钱了,就为对付一个人,就用了这么多的东西,恐怕那个人还没有这些东西值钱。 箭雨终于停了,大网也压到桥上空大约三丈高的地方停住。 暗夜流光剑的剑尖就插在网格中,白云飞就抓着剑柄在空中晃来晃去。 一个人在死亡的边缘摸爬滚打了很多次,死里逃生的法子总是多些。 白云飞缩着身子,盯着桥面。 他甚至可以感觉箭弩从自己脚底擦过、那种冰冷、那种寒彻入骨的感觉。 死亡的感觉。 所幸的是他又逃过一劫。 抽出剑跳到桥上,网仍然压在上空。 白云飞吐了口气,暗忖:“这地方果然邪门得不是一般,这些中世纪的建筑居然有着这么精密复杂的机关,看来这设计者确实很不简单。” 他话音刚落,桥的正前方就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城门忽然打开,一个大石球从城门口滚出来,滚上石桥。 那石球不大不小,恰好能够滚上桥面,一点缝隙都不留,倘若撞着人,人必然粉身碎骨。 白云飞见势不对,赶紧往回跑。 这时候也只能够往回跑了,因为头顶那张网还停在那里。 可是刚一转身他就傻眼了,桥后居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石球,一前一后的滚过来,把桥两端的路彻底封死。 这桥长约五十丈,纵然白云飞是个轻功之神,也不可能一跃五十丈。 就在他紧急思考对策的时候,其实已经来不及了。 “哗啦”一声,桥断了。 长长的独桥本来就如天坑上的危索,怎经得住这种石球滚压。 深不见底的天坑,永恒的漆黑,白云飞就像一片脆弱的叶子,向那黑暗深处坠落了下去。 城门上的桥头堡中,有双眼睛一直全神贯注的看着这一切。 这是一双毫无任何感情的眼睛,甚至连眼球都是死灰色的。 直到深渊里传来淅沥哗啦的破碎声,眼睛的主人才沉默着道:“这个人已经很了不起了。” 旁边的黑暗中有个阴影,他就像地狱里的鬼魂,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阴影沉声答道:“是的,他是这几十年来第一个能够连破这三重机关的人,就这样死了,未免有点可惜。” 眼睛道:“是有点可惜,不过他不死,也无法显示出这机关的威力。” 阴影一阵沉默,道:“他本来也不必死的,只可惜他来错了地方。” 眼睛叹息道:“我很多年没见过轻功、剑法、机智这么优秀的人了。” 阴影道:“他剑法很好?怎么我没看出来?” 眼睛道:“他的那把宝剑,好象非同寻常之物,竟然能和千年蚕丝网相互咬合,而没有被网线割断,显然是把神兵利器。” 阴影沉默,这一点他没看出来。 眼睛道:“他挥舞这把宝剑冲破第一张网时,居然还可以提气上升,显然并未大动真力,一个人能把这种宝剑用到这种挥洒自如的程度,剑法显然是一流境界之上。” 阴影道:“你的意思,难道是他……” 眼睛点点头:“是的,他还有那么一丁点机会生还。” 阴影道:“那我马上就……” 眼睛摆了摆手:“不必,他如此厉害,恰好可以为我们开路。” 阴影不说话了。 一丁点机会。 一丁点机会有多大? 这个漆黑的无底深渊其实是个山洞中的大峡谷,一般的峡谷都呈“V”字型,而这个峡谷纵向看去却呈现“八”字。 一个人若在谷底,任你轻功多高,也不可能爬上去,更何况这峡谷太深太黑。 石球滚下来的一瞬间,白云飞的双脚就踩在石球上,在就快坠地的那一刻,他才施展轻功飞向两侧的洞壁,把剑插入岩石中,挂在上面晃荡,然后再慢慢的爬到谷底。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谷底一片黑暗。 抬头望向头顶的天坑口,口子就像酒杯那么点大,可见这天坑深得可怕。 白云飞摸索了一阵后,还是使出了天开眼。 然后他就看见了骷髅。 遍地的骷髅,成千上万骷髅。 堆在地上,数也数不清,伴随着阵阵腐尸恶臭,这谷地简直就是死人的海洋,俨然人间地狱。 任何人置身此境,都会感觉到寒意。 白云飞壮着胆子蹲在骷髅山上,一一检查着这些死人。 第二百七十九章 死亡之腹地 人死分很多种原因。 白云飞此刻只恨四大名捕陆新月等人不在这里,他们若在这里,多多少少都会看得出点端倪来。 首先看地上的死人衣服,有东胜国江湖客的、扶桑天界武士装、落叶国的骑士装、有西域的绅士服,还有士兵军服,还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连白云飞叫不出名字的衣饰,也就是说,死在这个地方的人,他们来自全世界各地,不同地方,不同身份,不同派别。 白云飞估计十有**都是来寻宝的。 然后这些死人的姿势各不相同,有的骨架胸腔里插着钢箭,显然是被桥上的箭雨射中; 有的骨架发黑发黄,显然是中了剧毒;有的腰椎被斩断,显然是被某种极其锋利的扇型武器砍成两段;有的坐卧靠墙,显然是在谷中被饿死;有的骨架匍匐朝前,仿佛向前挣扎而死…… 总之死法各种各样,多得令人眼花缭乱。 白云飞越看越心惊,暗忖道:“看这些骨骼,不少人都是武功好手,想不到无一例外的中了机关跌落到这天坑里来,全都死得干干净净,设计这些机关的又是什么人呢?而这妖城中到底隐藏什么样的秘密?” 在骷髅堆里翻了半天,白云飞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尽管不少死人身上都带着名刀名剑,但谁还会在这种环境里对刀剑感兴趣呢? 不过白云飞还是有所发现,因为在谷底深处,他发现东侧死的人最少,这些人全是匍匐在地向前而死,一个接一个,仿佛是在挖掘什么东西。 顺着人堆搜索而去,白云飞终于明白过来。 这些人也是一流高手,他们跌入谷中后自知上去无望,于是想办法挖掘山壁,试图挖出一道通道来自救。 在非常隐蔽的一个角落里,白云飞终于找到了这条通道的入口。 入口就只得半个门那么大小,人还得钻进去爬着走。 于是白云飞就爬。 通道弯弯曲曲的,一路都是骷髅架子,不少骷髅架子手上都拿着精钢铲子,白云飞越往里面钻越心惊。 这些人为了逃出这个牢笼,不知挖了多少年才挖出这么长的通道。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禁为这些人感到痛心。 人都是一己贪念,妄图去找什么宝藏,结果一辈子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挖土,挖到死为止,而且直到死也没出得去。 看这通道,少说挖了至少有好几十年的历史。 白云飞是幸运的,因为通道有出口。 出口的另一端,是另一处洞天。 一处宽阔的庭院。 其实根本不能叫庭院,就是一块类似擂台的宽敞地方,“擂台”地面仿佛是用钢铁一类的板砖筑成,东南西北四个角都有铜灯。 擂台正中央有一张神案,神案上有一个镶金铁箱,单看这箱子表面,就可以判断这里面绝对装有宝物。 但白云飞却没有走上去动它,直觉告诉自己,一旦动那玩意,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擂台中央,静静的打量着四周。 这个洞仿佛也是死路,无路可出。 “你确实是个聪明的人。”一个声音叹息着,这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西天传来,四面八方都在响,但又像是在耳边回响。 “什么人?”白云飞警觉道。 那声音叹得更重:“我不是人。” 白云飞道:“不是人?难道还是鬼?” “我也不是鬼。” 白云飞不停的望着四周,四周没有人。 那声音继续道:“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 白云飞忽然笑了。 他在这种境地下都还敢笑,还笑得出来,连那声音都觉得惊奇:“你居然还敢笑。” 白云飞道:“我不笑,难道我去哭么?”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站的地方死了多少人?” 白云飞道:“我想应该有很多。” “你错了,只有区区不到二十人。” “哦?” “这二十个人,无一不是历代江湖中的高手,他们之中,有的是一流剑客,有的是一流的奇门高手,有的甚至还是一代大侠。” 白云飞沉声道:“我想他们应该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动了这个箱子,于是招来了杀身之祸。” “所以我刚才说了,你很聪明,你是这几十年来唯一一个没有动那箱子的人,所以你能活到现在。”那声音似在赞赏,又似在叹息。 白云飞道:“这里机关密布,我没猜错,这箱子应该能启动这个洞穴所有机关的开关,倘若打开,必然招来杀身之祸。” 那声音忽然感兴趣了:“为什么这么说?” 白云飞道:“因为人有贪念,世界上所有的灾祸,岂非都是贪婪造成的。” 那声音变得威严起来:“难道你不贪?” 白云飞道:“我贪。” “哦?”那声音显得很惊奇。 “没有贪念的人,那不是正常人,是圣人,是高僧,是怪物。”白云飞道。 那声音道:“那你贪的是什么?” 白云飞道:“我贪的不是财宝,我贪的是一颗明珠。” 那声音大笑起来:“明珠难道不是财宝?” 白云飞淡淡道:“那明珠是我受朋友之托,前来寻找之物,我既已答应,自然会为其寻回。” 那声音显得很吃惊:“你就为了朋友所托,不惜冒险来到这里?” “是的。” 那声音道:“几十年来,你也是第一个这么回答我的人。” 白云飞没有说话。 那声音好象在沉默,沉默了许久,道:“你现在走上前,把箱子拿起来,然后倒翻过来放在案上。” 白云飞什么话都没问,立即就走上去拿起了箱子。 那声音忽然又道:“等等。” 白云飞道:“还有问题?” “你就不怕我这是在害你?” 白云飞笑了:“我总觉得,你不像是这种人。” “为什么?” 白云飞道:“因为如果我是这种人,那么我就会把你看成是和我一样的人。” 那声音再次叹息:“我现在也完全相信,你真是为了你的朋友而来到这里,看来无论谁交了你这个朋友,都是一件幸运的事,而且我相信你在外面的朋友有很多。” 白云飞这次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那声音是在考验自己,看来他并不相信自己。 “你现在把箱子打开。”那声音又响起,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威严。 白云飞此刻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神案上有个暗格,箱子的底端就嵌在这个暗格里,一开箱盖,机关就会启动,如果把箱子倒转过来打开,箱盖是不会触动机关的。 这机关真是设计得相当精巧,试想一个死里逃生的人挖通道挖到这里,一看到箱子自然会情不自禁的上前打开,那样一来真是死得更冤枉。 恰恰是白云飞这种对财富不感兴趣的人,才不会去碰那箱子。 看来这机关设计者不但精通设计之术,而且也深谙人类的心理。 箱子打开了,里面装着一颗夜明珠。 白云飞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妙的夜明珠。 一般来说,夜明珠是越大越发亮就显得越珍贵。 然而这颗夜明珠小的就跟棋子差不多,可是它发出来的光亮简直是任何夜明珠也比拟不了的,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整个山洞亮如白昼,这夜明珠发出来的光居然还是白光,可见其珍贵程度,用价值连城来形容都委屈。 那声音道:“你现在可以上来了。” 白云飞抬头一起,原来在洞穴的最正中央的上方,有一块巴掌大小的岩石,这岩石仿佛和其他洞壁颜色不太一致,它黯淡了些许,若无这夜明珠照明,眼力再好也休想看得出来,就算顶级天开眼也别想发现。 白云飞叹息,这机关真是隐藏得太好了。 叹完,他纵身一跃,挥舞着长剑直飞冲天。 “哗啦”一声,岩石破碎,长剑绞出来一个大洞,白云飞破壁而出。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又是另外一个洞穴。 见到这个洞穴时,他不是惊奇,也不是震惊,更不是害怕,而是——彻彻底底的呆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只有在最荒唐离奇的梦境中才会出现的地方。 沙漠中最不容易找到的地方,妖城一个的洞穴、这洞穴中有一道死亡峡谷、谷底下一道死亡通道、通道尽头一处洞中洞、洞中洞的另一个洞天,这离奇之境地,就仿佛人体里错综复杂的中心部位,现在白云飞就到了这心脏地带。 他绝对可以保证,无论谁到了这里,都会像他一样,被这个洞窟迷住。 因为他从未看到过任何一个地方有过这么令人惊奇迷惑的东西。 他实在想不出来,这地方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第二百八十章 奇人异地事 大罗皇室特有的名贵水晶灯,高高吊在一些光怪陆离色彩斑斓的钟乳石间,地上铺满了手工精细图案奇美的安息地毯,地毯上还有数不清的珊瑚、象牙、美玉、翡翠、玛瑙、黄金珍珠…… 其实这些东西对白云飞来说早已不再陌生,蓬莱岛上的凤凰宫就见识过,只是这里的金银财宝非得要行家才能鉴定出其中价值,不过白云飞这样的外行一看这种金碧辉煌的场面,还是震撼不小。 地毯往前延伸,前面有座亭台阁楼,立于一个人造的小巧湖泊上,这还是洞中的小宫殿。 亭台水榭,白玉雕栏,每一处都显示着尊贵与艺术气息,而且阁楼的屋檐下挂着串串类似那箱子里的夜明珠,把这个天然形成的巨大山窟照得就和外面世界的白天完全没有区别。 世间若真有宝藏的奇迹,那无疑就是这里了。 白云飞缓缓的走上湖上小桥,看着湖中清澈的池水,然后又缓缓走进那座小宫殿。 宫殿的设计完全是东胜大陆的典藏。 珠光宝气的正厅东西两侧摆着两排木架。左边一排整齐的摆放着一本本古老的破旧册子,右边木架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奇门武器,有的武器别说白云飞都没有见过,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除此之外,正中央的一张大案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樽玉爵和水晶瓶,满盛着产自天下各地的美酒。 这地方仿佛就是一个绝世高人隐居的仙境。 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证明是错的。 随着白云飞走进正厅中央,旁边厢房四个小门轻轻的被推开了。 四个身穿蝉翼般薄纱的绝色美女走了出来,看着白云飞吃吃地笑,她们的皮肤比雪还白,柔软光滑,莹莹生光,脸上挂着无邪天真的笑容,白云飞完全看呆了。 这种人间绝色并不是时常能见的。 四个美女款款走上来,缓缓围住白云飞,伸出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搭在白云飞全身各处,似在拨撩他。 白云飞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就像尊神柱一样,稳稳的定在原地,也不知是在抵抗还是在享受。 就这样过了好几分钟,终于有个人出现在正厅门口。 一个英俊削瘦,身材高大的人,批着一件黑亮的金丝长袍,用着一双寒星般的眼睛盯着白云飞。 他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但是轮廓分明,极富线条,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冷漠和高贵,但更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气的诡异。 他就像是一个帝王,但更像是个幽灵。 唯一的缺憾,就是他的发丝已有些发白,显然年纪不小。 看见这个人,美女们立刻退到远边,全都盈盈拜倒。 “你就是刚才那个声音。”白云飞问道。 黑衣人道:“也是这个地方的第八代主人。” “第八代?”白云飞感兴趣道,“难道这个地方存在了很多年?” “是的。”黑衣人走上前,缓缓道,“这地方不但存在了几百年,而且还会永远的存在下去。” 白云飞不说话了,看来这个人应该对妖城的一切都知道得很清楚。 他没有问,有的事情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时候无论怎么问也无济于事。 “看来你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你比我想象中更加聪明。”黑衣人缓缓叹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像你这样的年轻剑客了。” 白云飞还是没有说话。 黑衣人道:“你能来这里不容易。” 白云飞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确实不容易。” “你知不知道你坠下来的那座桥?”黑衣人道,“那桥上被连弩遥射击毙的人这几十年来,共计一千五百三十二人。” 白云飞在听着。 “被千年蛛网压死的人,有八百一十六人。”黑衣人就像在阐述一件事实,“躲开这两种机关坠入峡谷中饿死的有四百零三人,而挖掘死亡通道的人也有一百一十一个。” 白云飞道:“那么死在刚才那座洞窟里的人呢?” 黑衣人道:“也有十八人。” 白云飞叹了口气:“我想这些人,无一不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 “是的,尤其是死在刚才那个洞窟里的十八个人,是高手中的极品高手,他们来自世界各地,除了身手了得之外,而且还是各种领域中几十年来难得的人才。” 白云飞自然懂得他的话,知道妖城传说的人本来就少,能进入这妖城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死在这里的人却居然有这么多,到最后仅存十八个,足以见得那要付出多少代价和心血才能到达洞窟之中,可是谁也想不到,那里就是他们最后的坟墓。 黑衣人转身走向右边的木架,随手拿起一把精光四射的剑,喃喃道:“这柄剑叫鬼刺招魂剑。” 白云飞顿时耸然动容。 在蓬莱凤凰宫时,他就通过云飞扬留下的遗物对江湖历史有过非常详细的了解,这鬼刺招魂剑是昔年江湖中天字第一号杀手柳青风的成名利器,据说死在这把剑下的高手不计其数,但谁也想不到它在这里。 黑衣人道:“柳青风其实也算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了,只可惜他当时用剑去挑那个箱子,试图打开它。” 白云飞沉声道:“所以就中了机关死了?” 黑衣人叹息道:“他触动了毒烟,被毒死。” 白云飞暗暗心惊。 黑衣人放下剑,又拿起一把抓钩枪,喃喃道:“这根钩枪叫漫天花雨。” 白云飞更吃惊,这漫天花雨一说出来,江湖人肯定认为那是暗器,但是白云飞看见这抓钩枪,立即就知道黑衣人所说的,是当年花雨仙子所用的兵器,这漫天花雨据说是千年寒铁所铸,不但可以当作暗器使用,更是攀悬崖、破机关、有着各种妙用的奇门兵刃。 黑衣人道:“花雨仙子其实已经发现了头顶的机关,只可惜她勾起箱子冲上来的时候死了。” 他不等白云飞惊诧,又指着木架上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兵器道:“这些兵器,其实都是昔年当代绝顶高手所有,每件武器都有它独特的招式和用途,每件武器都不知附着多少武林高手的英魂,现在它们全都挂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白云飞沉思着,道:“一个字,贪。” 黑衣人目中闪过一丝亮光:“所以我刚说了,你是个真正聪明的人。” 白云飞道:“想必这些人都是前来寻宝,最后被自己的欲望和贪婪而害死的。” 黑衣人叹了口气:“是的,古往今来,无论再厉害的高手,再厉害的武功,永远敌不过人类的欲望,人要战胜厉害的对手不容易,但是高手要战胜自己就更不容易。” 白云飞沉默了下来。 战胜自己,这世上也许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做到,贪婪、欲望、无知、卑鄙、下流、阴险、野心、仇恨……这些人类的阴暗面,是江湖纷争的最根本原因,没有这些,也就没有江湖。 黑衣人又道:“这几十年来,你是第一个能够到达这宫殿的人,我若没有看错,你也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也许是的。”白云飞没有谦虚。 他忽然有种感觉,最好不要在这黑衣人面前说谎,这黑衣人的厉害,也许是他根本想象不出来的。 黑衣人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你不妨说出来,就因为你是第一个能来这里的人,我可以破例回答你。” 白云飞立即道:“这个地方到底埋藏着什么宝藏?” 黑衣人道:“其实你已经看到了。” 白云飞确实看到了,无敌的神兵,历代的绝学,绝色的美人,珍奇的金银,仙境的宫殿,其实这些,已经是每个江湖人的梦想了,也难怪那么多高手要前来寻宝。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是表面的现象。 白云飞盯着黑衣人:“但我想柳青风、花雨仙子这样的高手,恐怕不在这里弄到这些,也不是一件有太大难度的事,如果换成我的话,只要我有那个心,我断言不出五年左右,我也可以拥有这些。” 黑衣人道:“你不但聪明,而且观察力也相当仔细。” 白云飞道:“那么就请教了。” 黑衣人转过身,看着外面的亭台水榭,喃喃道:“你总该听说过大罗沙漠形成的传说。” 白云飞道:“你指的,难道是很久以前,那位伟大剑客用轩辕剑拯救西方世界的传说?” 黑衣人振声道:“不错。” 白云飞道:“难道这个地方关系到轩辕剑?” 黑衣人道:“是有那么一点关系,只不过关系的却不完全是轩辕剑。” “请教。” 黑衣人道:“你总该听说过这样一件事,那位到东方国度去探索王道精神的西方剑客落叶归根,病逝前嘱咐他的朋友把剑和天眼神珠交还东方的事。” 白云飞骇然道:“难道这有问题?” 黑衣人道:“确实有问题,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问题。” 白云飞道:“传说是假的?” “传说不假,但是中间插曲却有很多。” 第二百八十一章 异地有奇人 停了一天的电,更新晚了,郁闷! -------------- 白云飞静静的看着黑衣人,他知道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黑衣人道:“那名西方剑客利用轩辕神剑斩杀暴君,重新切割了西域各国的版图,直到晚年病势之前,他才委托他的朋友把轩辕剑和天眼神珠送还东胜国,送还的人一共有八个,这些人其实都是他曾经得力的部下。” 白云飞没想到这黑衣人知道的事情居然比林夕都还详尽。 “这八个人,每个人都身怀绝技,都有各自不同的本领,有的是刀剑名家,有的是轻功高手,有的精于机关暗器,有的还懂得奇门道术,在当时,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从他们手中把这两样神器抢走。” 白云飞沉吟着,道:“如果非要抢夺的话,除非他们中间有内鬼。” 黑衣人不禁向白云飞投过一丝赞赏的目光:“不错,他们中间也确实有内鬼,无论任何人获得这两样东西,在当时立即就可无敌于天下,也只有内鬼,才能顺利得手。” 白云飞道:“那么,那个内鬼是怎么得手的?” 黑衣人道:“他们八人,把轩辕剑顺利送回,让它隐匿在东胜大陆某个最为神秘的地方,然后把天眼神珠又埋藏在另外一个地方,最后一行人开始返回。” 白云飞道:“只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黑衣人点点头:“其实那颗天眼神珠在中途已经被调了包,是假的。” 白云飞沉思着,道:“天眼神珠单独鉴别,非得是法术高强的处女才行,而他们一行全是男人,自然分辨不出真假,我猜测那真的神珠,应该在那内鬼身上。” 黑衣人道:“他们八人,走到大罗沙漠的最中心地区迷了路,分散开来,结果被那内鬼一一害死。” 白云飞动容道:“那内鬼这么厉害?” 黑衣人道:“单论武功,那个人不怎样,但是机关陷阱、奇门遁甲,那个人就是大行家了。” 白云飞恍然道:“所以在沙漠里动手脚,远比硬拼来得强,看来这个内鬼倒是很聪明。” “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黑衣人道,“他得手后,一时得意忘形,让这八个人中的其中一个活了下来,而这个人逃出大沙漠,找到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养伤。” 白云飞道:“那内鬼呢?” “内鬼拿到真正的天眼神珠,并未急于去东胜国找寻轩辕剑,而是隐匿在大沙漠中,他知道那个活下来的人不会放过他,于是江湖上就有了妖城的传说。” 白云飞骇然道:“难道这宏伟壮观的地下妖城,就是那内鬼所建?” 黑衣人点点头:“他本来就是这方面的高手,外加招来不少能人,很快就建成了这地方。” 白云飞道:“他这么做,怕是为了对付活下来的那个人日后的报复。” 黑衣人道:“不错,他自知不是那个人的对手,于是设计了这个机关重重的城堡,目的就是让那个人将来寻仇的时候葬身于此,然后他再去拿轩辕剑。” 白云飞叹息:“想不到此人如此工余心计。” 黑衣人道:“不过就算他再厉害,还是难逃一死。” 白云飞惊讶道:“他最后死了?” “是的。”黑衣人道,“活下来的那个人,经过5年的治疗后终于康复,他还是顺着当年在大沙漠里留下的蛛丝马迹找到了妖城,进来破除了各种机关,最终手刃内鬼,清理门户。” “这世上确实是卧虎藏龙,没有最强,只有更强,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白云飞长长的叹了口气,“外界对妖城的来历众说纷纭,想不到中间隐藏了这么一段曲折的故事。” 黑衣人道:“我可以告诉你,那个活下来的人再也没有离开过妖城。” “哦?” “他拿到天眼神珠后,决心终生呆在这妖城中,守卫神器,完成他对那位西方剑客的承诺。” 白云飞道:“我完全明白他这种做法,这天眼神珠一旦被世人得知,那么江湖便不会再平静,不知有多少人会因它而惨遭杀戮,他这做法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里本来机关密布,任何人想获得天眼神珠,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黑衣人叹息道:“但是消息还是多多少少被泄露出去一些,后世无数人来这里寻宝,无数人死于非命,我告诉你,你坠下来的那座桥,在这妖城里多达十六处。” 白云飞暗自心惊,他吃惊的是那个内鬼,筑成这样一座城堡,真不知需要多少财富、智慧、以及人力,那些前来寻宝的人不死才怪,而自己能活下来,已是运气。 黑衣人道:“这个地方每一年前来寻宝的人多得不计其数,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越是凶险越是可怕他们越认为这地方有宝,就越是要来,结果最后没有一个好下场。” 白云飞道:“这本就是人类的弱点。” 黑衣人继续道:“那位前辈最终还是病逝于此,他死前选中了一个来到这里的高手,要他继承这里的一切,终生守卫这里的一切,让天眼神珠世世代代的流传下去,绝不能外泄,这颗神珠一旦现世,只会带来灾难和杀戮,绝不是人类的力量可以控制的。” 白云飞面无表情道:“可惜它最终还是流传了出去。” 黑衣人忽然笑了:“你指的是星楚手上那颗么?” 白云飞讶然道:“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黑衣人道,“我更知道,她那颗神珠是假的。” 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惊人的了,追过去杀过来,弄了半天,两大强国、几大门派、无数高手争得你死我活的天眼神珠居然也是假货。 白云飞忍不住道:“可是那假神珠我也亲眼见识过,它同样具有神奇的法力。” 黑衣人道:“不错,它是有法力,因为它曾经和真的天眼神珠躺在一起有过一个甲子的时间,这假珠通灵,沾染了真珠的灵气,所以在你们使来,自然也有那么一点神奇的功效,这并不足为奇。” 白云飞震撼了,仅仅是沾染了那么“一点”,这“一点”就引得江湖突变,倘若真珠现世,那只怕会让风云变色,乾坤倒转,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想象,真正的天眼神珠,那是怎样的一件武林至宝了,如果再加上轩辕剑,除了无敌,实在找不出别的解释。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不过他又沉默了下来。 牺牲了那么多的人命,搞了那么多的阴谋诡计,出现了那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竟然都是为了一颗假神珠,想到这一点,白云飞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也许就是人类的悲哀之处,你追我逐,到头来什么都是假的,难怪有高人说:江湖名利总是梦,红尘来去一场空。 白云飞隐隐有些懂得这话的意思了,他不禁道:“那么,真的神珠在哪儿呢?” 黑衣人盯着他,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想知道?” 白云飞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肯定有条件。” 黑衣人道:“是的,我是有条件,我的条件很优厚,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拒绝。” 白云飞好奇了:“哦?是吗?” 黑衣人指着远处的湖泊,道:“你也看见了,这个地方已是人间仙境,喝不完的美酒佳酿、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用不完的世间绝色、看不完的武学秘籍。” “是的,我是看见了,如果说世上真有江湖天堂,那么这个地方就是了。”白云飞道,“我在想一件事,要维持这个地方的运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黑衣人沉声道:“不错,能来这个地方的人,都是武功极其优秀的高手,他必须有超群的身手,惊人的意志,绝顶的智慧,快速的反应,广博的见识,精通各类武器、机关、法术等等。” 白云飞苦笑:“像这样的人,全天下都找不出几个来。” 黑衣人看着他:“但你来了。” 白云飞道:“方才在洞中,若没有你指点,我怕是来不了这里。” 黑衣人道:“我之所以让你上来,是因为你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人品。” “哦?” 黑衣人道:“因为你不是为宝藏而来,而是为朋友而来,这一点,是其他人永远做不到的,所以,我刚才也没有痛下杀手。” 白云飞沉默着,道:“你如果现在要下杀手,我想我也抵抗不了。” 黑衣人道:“是的,以你的武功根基,我可以在三招之内就要你的命。” 三招之内就要白云飞的命? 这种事就连当代最强的高手十一郎和逍遥侯联手都未必能做到,但是这黑衣人却硬是这么说了,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白云飞也硬是信了。 他不得不信。 光看书架上的那些武功秘籍,都是古往今来各大名家的精粹集合,黑衣人未必把这些武艺都学全了,但他至少全都看过,至少知道对付什么人该用什么武功,这一点是白云飞万万做不到的。 就凭这一点,白云飞就不应该冒险。 他也从不会为了没有价值的东西去冒险。 第二百八十二章 惊人的选择 白云飞道:“我完全相信。” “我知道你会相信。”黑衣人淡淡的笑了,“因为你聪明,所以我才没有杀你。” “难道你本来准备杀了我?” “是的。” 白云飞道:“但你却没有杀我,准确的说,你反而救了我。” 黑衣人道:“我确实没有杀你。” 白云飞盯紧了他:“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留下来,留在这里。”黑衣人沉声道,“我要你继承我,继承我的武功,我的才智,继承这里所有的一切。” 富可敌国的财富,倾城天下的绝色,东西武学的精粹,天下无敌的神器。 忽然拥有这一切,这是别人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而偏偏在一瞬间,白云飞马上就可以拥有了,不知道他心里会作何感想。 黑衣人继续道:“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你做这个城堡的第九代主人,接受天眼神珠这个任务,把秘密世代流传下去,终生不得离开这里。” 这条件确实很简单,只要是个人就应该答应。 白云飞渐渐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你为什么会选上我?” “那更简单,刚才我就已经说了。”黑衣人道,“因为这几十年来,你是唯一一个符合我选人条件的人,做了这地方的主人,将来你选人的条件也是如此,从第一代到第八代,选人的条件都是如此。” 这条件看似简单,实则困难,因为一个人不贪,这似乎是不可能的。 白云飞没有表情。 黑衣人又道:“只要你答应,我自然会告诉你真正的天眼神珠在哪里。” 白云飞忽然道:“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忘了问我,我是否愿意留在这地方?” “你难道不愿意?”黑衣人讶然,他就像看怪物一样把白云飞看着,这个人不是疯了,就是白痴。 白云飞当然没疯,更不是白痴,他只是静静说道:“你问对了,我确实不愿意。” 黑衣人的瞳孔忽然收缩,犹如针刺,他的目光更像尖针,死死的盯着白云飞:“你为什么不愿意?” 白云飞道:“绝色、财富、武功、神兵,这些确实是好东西,只可惜它永远比不上另外的东西。” 黑衣人道:“难道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东西?” “是的。”白云飞答道,“因为它们永远比不上朋友和自由。” 黑衣人的脸色出奇的冰冷。 白云飞叹息道:“你要我在这里和无数美女财宝做伴过一生,我宁可出去和朋友自由自在的穷一辈子。” 他说的是实话。 天上的白云本就应该翱翔于蓝天下,而不是作茧自缚于山洞中。 世上的人追求各不相同,溺于美色之间自有一番动人风情,但翱翔天际的飞燕才是真正的自由追逐者。 有些人,天生下来就是为了追逐自由的,只因向往自由的人,才懂得领略天地之间的奇妙。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黑衣人沉思了好半天,才道:“看来我选错了人,但又没选错人。” 这是句很矛盾的话,但白云飞却懂得他的意思,他选对是因为白云飞具备这样的条件,他选错是因为他低估了白云飞的心理。 或许他不懂得,任何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没有人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 富有和贫困之间只有一线之隔,一念之差,其实一个人富还是穷,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自不自由? 这就是白云飞为什么比很多江湖大侠更逍遥自由的原因。 黑衣人忽然冷冷道:“几百年来,这地方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白云飞笑了:“那是因为你说得已经够多,已经让我明白很多事情,你也不可能放我活着出去,把这些秘密公布于江湖中。” 黑衣人轻轻的笑了:“今天遇上你我又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一个人太聪明了,有时候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白云飞沉声道:“你现在可以动手了,不过我还是有机会搏一搏,反正横竖也是个死字,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杀一场,死也死得痛快,再说我能活到现在已是运气,死了之后我也恰好去阴间见识见识。” 黑衣人并没有出手,只是盯着他:“老实说,像你这样的人杀了很可惜,但我又不能让你把秘密泄露出去。” 白云飞道:“你想怎样?” 黑衣人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不死,不过你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白云飞道:“你好象很有自信?” “错。”黑衣人道,“我不是自信,我之所以肯为你破一次例,只不过因为一点原因。” “什么原因?” “因为我羡慕你。”黑衣人的目光深邃而复杂,“我想你在外面应该有不少朋友。” “有朋友的日子,那确实是好日子。”他似在叹息,又似在感慨。 白云飞顿时明白过来,这黑衣人纵然过着帝王般的日子,仍然是寂寞的。 寂寞可分很多种,但是没有朋友的寂寞却是世界上最伤人,最可怕的,因为这种寂寞永远无人可抵挡,越是抵挡就越是沉沦。 人活着,本来就是为了逃避各种寂寞。 白云飞叹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听天由命吧。” 庭院还是那庭院,亭台仍是那亭台。 山窟中一切不变。 唯一不同的是白云飞和黑衣人此刻都在湖中最中央的一个亭中面对面的坐着。 那四个绝色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做好了满桌子的好菜,这一点也当真令人惊奇,白云飞也想不到她们是怎么做好这些玩意的。 看来这个地方,你想得到的有,想不到的也有。 菜是好菜,那些东胜国才会有的名菜,石桌上都有,清蒸三尾鱼、红烧狮子头、苏杭东坡肉……一应俱全,看来这些美女们都还不是花瓶,烹饪水平都了得。 要留住男人的心,就得留住男人的胃。 她们是不是也想留下白云飞这个年轻英俊的剑客? 黑衣人笑道:“我知道你是东胜人,在我这里,世界各地的美味你都能品尝到。” 白云飞也笑了:“你说的话,我从未怀疑过。” “那么,请!”黑衣人拿起两个透明的水晶樽,一瓶是紫色的、另一瓶是蓝色的,看样子里面全盛着美酒,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美酒。 单看这颜色就令人垂涎三尺。 两名美女款款上前,分别为二人献上两只水晶杯,意欲一旁斟酒。 酒未饮,人却先醉了。 此情此景,怎能不醉? 白云飞道:“你请我喝酒,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 黑衣人道:“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那并不重要。” 白云飞道:“那么我也不可能白喝你的酒。” 黑衣人道:“当然,因为这两瓶酒,都是西域皇室珍藏的佳酿,它有个名字,叫紫影丽人,而另一瓶,叫蓝**惑。” 白云飞展颜笑道:“看来我是没有喝过,想必味道非常不错。” 黑衣人眨眼道:“只不过,其中一瓶有毒,喝下去立即就没命,我现在要你选一瓶。” 白云飞道:“倘若我选中了无毒的那一瓶呢?” 黑衣人道:“你就可以上去找你想找的人,和那颗假的天眼神珠,完成你的使命。” 白云飞道:“鲁哈那群人在上面?” 黑衣人道:“是的,我们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喝酒,而他们永远也别想找到这个地方。” “妙极。”白云飞大笑,“既然如此,我们先干一杯,也不枉认识一场。” 黑衣人阴恻恻的笑道:“好,那我先干为敬。” 说完,他拿起那瓶紫影丽人,往自己酒杯里倒了小半杯,然后喝了下去。 白云飞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你现在可以选了。”黑衣人道。 如果换另外一个人在这里,那么他必定选黑衣人喝过的那一瓶。 而白云飞却偏偏拿起了那瓶蓝**惑。 黑衣人笑道:“你就不怕这瓶有毒?” 白云飞冷笑道:“你喝的那一瓶才有毒。” “难道我自己毒自己?”黑衣人笑道。 白云飞道:“你喝了当然没事,但我喝了就有事,所以我万万不会选你那瓶。” 黑衣人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真正的毒药在这瓶蓝**惑里面?” 白云飞当然想过,毕竟毒酒是黑衣人的,解药也在黑衣人手中,别的人就算有那个眼力和智慧猜测到毒酒就是紫影丽人,但也未必有胆量敢把蓝**惑给喝下去。 这之中到底是真是假,当真是难以抉择。 这种要命的选择不但考验人的眼力,而且更是需要人极大的勇气。 黑衣人道:“你真选蓝**惑?” “是的。” “如果你选错了呢?” 白云飞笑道:“那就只能怪我运气太背,活得够多了。” 说完,他拿起蓝色的酒瓶,仰头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那动作,看来是不喝则已,一喝惊人。 黑衣人忽然嘿嘿笑了起来。 笑声一落,白云飞“扑通”一声就倒了下去,倒在了旁边为他斟酒的那个美人怀抱中。 有毒的酒果然在蓝**惑中。 黑衣人笑道:“我早说了,聪明的人,往往就被自己的聪明给害死。” 第二百八十三章 惊人的突变 没有阳光,没有月光。 山窟里唯一的毛病就是不见天日,只有四周阴森森的铜灯燃着,像是地狱里的鬼火。 白云飞睁开了眼睛,他没有死。 他的判断一向很准,胆子更是出奇的大,所以他活了下来。 他喝的那瓶酒中确实有毒,但不是要命的毒,而是令人昏迷的毒。 他昏迷之后就被人送到另外一个地方,等到醒来时已不知是怎么离开那儿的。 这就像是一场梦,荒诞而离奇的梦。 只不过这个梦是真的。 因为他身上都还残留着绝色佳人的香味,足见梦境的真实。 这是一间山窟中的牢房。 牢房是一个嵌在山壁中的小洞里,牢门就是一张铁栅栏。 但白云飞发现这铁栅栏竟是精钢生铁一类的东西铸成的,暗夜流光剑绝对削不断。 伸手摸了摸袍子,剑还在。 剑在希望就在。 是谁把他关在这里?把他关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实在想不通,这一路行来,怪事实在是太多,这不同以往,这些事串在一起还是形成不了一条完整的线索,很多疑团还解不开。 透过铁栅栏往外看去,外面有着许多类似这间牢房的房间,看来这地方是个监狱。 而可怕的是监狱里白骨累累,显然关死了不少人。 白云飞倒不怕死,他现在思考的唯一问题就是鲁哈和他的军队到底在这地下城的什么地方,这么多人在这里究竟在做什么事? 他刚这么一想,头顶就“淅沥哗啦”的响起一阵镣铐摩擦声。 抬头一看,天花板的一角被打开了,两个士兵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犯人走了下来。 这地方原来是个地下城中的地下监牢。 铁栅栏被打开,犯人被推了进来。 空气中吹过一丝丝阴风,白云飞忽然感觉到一股独特的气息传来,错了,不是一股,而是好几股,那也不是气息,而是杀气。 这种杀气不是高手那种风采,而仿佛地狱深处的怨灵,充满了凶杀、不详、和诡异。 白云飞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就连头顶的那些铜灯都飘来荡去的。 就在这时,他终于看到黑暗中又出现了一条人影。 一条淡淡的人影,虚幻而不可捉摸。 就算你亲眼看见这个人出现,也很难相信他真的是从黑暗中出现的,就算你明知他不是幽灵、鬼魂,也很难相信他真的是个人。 只因他全身都融在黑暗之中,仿佛一道阴影。 看得片刻你都分不清,那是阴影还是黑暗?是人还是鬼? “白云飞?”阴影忽然开了口,声音犹如鬼叫。 白云飞道:“阁下是鬼么?怎么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又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他当然是鬼,鬼其实是怕人的,不过鬼也往往会吃人。” 寻找这冰冷声音的源头,白云飞只看到左侧有一双眼睛在闪光。 这个人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能让人看见,而这双眼睛却是死灰色的,之所以是死灰色那是因为他好象没有眼仁,完全就是一对白眼珠子在那里转动,这种景象还别说多么恐怖,光叫人一看就觉得心里发寒。 白云飞道:“无常二鬼?” 眼睛道:“白大侠好眼力。” 白云飞叹了口气:“江湖传言,西北一带,无常二鬼常常追魂索命,起先我还不太相信,现在亲见两位,我也不得不信了。” 阴影道:“江湖也传言,白云飞乃是这一年来江湖上最爱管闲事的人,没有白大侠杀不了的人,也没有白大侠管不了的事。” 眼睛道:“不过现在看来,这种说法应该被推翻了。” 白云飞苦笑道:“看来是的。” 阴影道:“白大侠,我倒是很佩服你,这地下城正门入口如此难觅,但你却莫名其妙的钻了进来。” 白云飞笑道:“那正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眼睛道:“进来也是死路一条,不要以为宝箱山窟里有出路,那里全是毒烟,白大侠可能自己也没想到,那些死人挖的通道,尽头还是死。” 白云飞暗忖:原来把黑衣人把自己毒晕后,又把自己扔下那个有箱子的山窟中,最后让这两人给关了起来,听这无常二鬼的口气,应该不知道那黑衣人的存在。 阴影忽然道:“鲁哈和西门青这些人太笨。” 眼睛道:“是的。” 阴影道:“你知不知我为什么说他们笨?” 眼睛道:“你说。” 阴影道:“他们这些人,总以为成竹在胸,大局在握,于是给了对方苟且残喘的机会,结果被对方反击成功。” “那么我们是不是该干脆一点?不给对方机会。”眼睛问。 阴影道:“是的,应该马上把白云飞除去,以绝后患。” 白云飞的心沉了下去,这无常二鬼比起鲁哈西门青等人阴险不及,但狠毒有余。 “原来你们两人也是青龙会的人?”白云飞忽然这样说道。 两人明显都愣了愣,他们也不知道白云飞是怎样看出这一点的。 “你这个问题,还是去阴间找阎罗王问答案吧。”阴影狞笑着,忽然挥了挥手。 白云飞立即听到一阵铁链松动声。 再抬头一看无常二鬼,这二人如鬼魂般的消失了。 这时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白云飞忽然发现这间牢房开始摇晃起来,摇晃许久他终于搞清楚了这里的机关是怎么设置的了。 这不是一间牢房,而是一个千年精钢铸成的铁牢笼,顶部有一根链子吊着。 阴影触动机关,笼子破壁而出,被吊到了监狱的正上方缓缓下降。 监狱的中央地面忽然裂开,地下居然是一个大大深水潭,潭中漫溢着碧绿色的水,显然是剧毒,而且水面上露出芒刺一般的尖刺,在黑暗中闪动着惨碧色的光芒。 这机关的厉害之处就是你根本无路可逃。 白云飞猛的抽出了暗夜流光剑,剑锋拼命的削向四周的铁栅栏。 火花在黑暗中精亮。 “没有用的?你的暗夜流光剑虽然锋利,但还削不断这些千年乌铁。”那个被关进来的犯人躺在笼中疲倦的说道。 白云飞没有理他。 不是不理,而是没有时间理。 铁笼在缓缓下降,最多一分钟,他和这个犯人一起葬身毒液之中。 白云飞也不知道出生入死过多少次,但这一次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潭毒水面积又大,就算笼子晃来晃去也无法脱险。 他忽然一屁股坐了下来,笑了。 那犯人见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笑,不禁也跟着苦笑:“你果然很乐观。” “痛苦中死去总有点讽刺的味道,既然如此,不如坐下来安安静静的死,乐得痛快。”白云飞笑道。 他没有问那犯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和他一起被关? 将死之人,果然是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 眼看着笼子距离水面不到一尺了,救星终于出现。 黑暗中,一条鞭子忽然缠上铁栅栏,笼子向东面飘去。 显然有人暗中在拉动鞭子,以至于笼子不会被沉下去。 白云飞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却认得这条鞭子,闪着黄金色的光芒——天行神鞭。 笼子终于被拉到一处台阶上,顶盖也被打开。 白云飞抓着那犯人一起跳了出来。 “果然是你。”白云飞松了口气。 方烈站在台阶边,静静的看着他:“白大侠。” 白云飞叹道:“我也该想到,你本是破机关的好手,能进来也不成问题。” 方烈道:“若未遇上林夕,我也不太可能进得来。” 听他这么一说,白云飞顿时放心不少,看来林夕动作神速,带着雷贝卡已经安全到达落叶国。 不过仔细一想,他又觉得这之中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这没几天,林夕带着一个人再快也不太可能回到落叶国的蓝彩城,就算有那么快,那么听方烈这么回答,也就是林夕告诉了他进入妖城的方法,林夕为什么知道? 这冷漠的枪手,身上仿佛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如果事情不是自己所猜想的那样,那么方烈又是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白云飞没有问,他不想去怀疑朋友,因为他一向尊重朋友。 方烈道:“白大侠,走罢。” 白云飞还未答话,那犯人却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你们以为你们能走得出去么?他们会放过你们么?” 白云飞好奇了:“他们是谁?无常二鬼?” 犯人道:“就算不是无常二鬼,你们也别想活着走出这迷宫。” “为什么?”白云飞此刻才发觉此人声音分外熟悉。 他低下头,凝视了犯人许久,这才惊讶道:“原来是你。” “不错,是我。”犯人一脸懊丧的表情。 白云飞曾作过种种设想,无论哪种设想都没有想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不可一世、算无遗策的鲁哈。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复活的光线 这个国君恐怕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他有这么一天居然沦为街下囚。 白云飞震惊了:“无常二鬼把你关到这里的?你的军队呢?你和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出来,显然是被这种惊人的变化给震住了。 方烈点起火石,白云飞这才看见鲁哈披头散发、满身伤痕,完全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鲁哈忿声道:“这两个无耻的卑鄙小人,居然连我也出卖,亏我还这么相信他们。” 白云飞哑然失笑:“难道你又是什么好人?” 鲁哈骂了一会,忽然道:“你们带我走。” 方烈道:“为什么要带你走?” “因为只有我,才知道机关陷阱的布置,你们没有我,就不能安全的走出去。” 白云飞沉默着,道:“你要搞清楚一件事。” 鲁哈道:“什么事。”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打算杀你。”白云飞一字字道,“你落得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鲁哈低头,显是默认了。 古往今来,喜欢玩弄阴谋的人没几个人能有好果子吃。 方烈把鲁哈身上的手铐脚链都打开了,沉声道:“你带路,我们出去。” 鲁哈道:“只要我安全回到大罗国,我保证,将来我一定会重重的感谢你们。” 白云飞笑了:“我不图你的感激,若不是你的女儿,你此刻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鲁哈叹了口气,暗自庆幸当初没有杀掉白云飞是对的。 他为雷贝卡安排一个荒唐的梦,这本是一着很高明的阴谋,但想不到这阴谋本身不怎样,高明的地方就在于它后来救了自己一命。 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运气,很多运气中间都有一个相当微妙的原因。 监狱的路并不难走,但是机关多得远远超出了白云飞和方烈的想象。 每走一步,都得付出极大的代价,每上一级台阶,到处都是五花八门的机关。 越往山窟上方走,白云飞就越是心惊,暗自感叹:设计这些机关的人,当之无愧的可以称之为一个天才了,还好鲁哈知道其中凶险,若是没有他,自己和方烈能不能走出去都是个大问题。 可是鲁哈他为什么知道这些呢? 他又有什么样的秘密? 随着步伐移动得越来越快,白云飞心中的疑云也越来越重。 三人很快走到监狱的大门。 大门在这个山窟的最顶上,门一打开,白云飞和方烈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这是一个城堡的正中大殿,这个大殿到底有多大? 白云飞目测了一下距离,起码长宽一百丈有余,高五十丈。 他们三个人站在大殿墙壁高处的某个悬空小门上,放眼向下望去,殿中的柱子就似筷子般细小,这大殿之宏伟、壮观、精巧,令人叹为观止,仅是这空间大小,可说就是一处人间奇迹了。 像这样的小门,几十丈高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朝北方向有一座神台,俯视着大殿里的一切。 那阴影和眼睛此刻就站在神台上,看着下面,他们似乎并未发现远处的小门上,白云飞三个人已经跑了出来。 白云飞真的想象不出,那位建造这妖城的“内鬼”,他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建筑师。 鲁哈忽然道:“这就是妖城的最中心部位了。” 白云飞完全相信。 因为此刻满殿灯火通明,地面四周的小门打开,鲁哈带来的那五万军队从四面八方整整齐齐的走了出来,聚集成一片片小方阵,朝向均是面向那高高的神台。 从他们这个位置看去,下面就像是无数蚂蚁在搬家。 白云飞忽然道:“看来你的士兵们兵变了,全都投靠了无常二鬼。” 鲁哈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极端难看。 事到如今,他有什么话好说。 方烈皱眉道:“这不对呀,士兵是最忠诚的,他们不可能投靠根本不认识的两个江湖恶棍。” 鲁哈还是没有说话。 白云飞心里一动,正待追问,这时他忽然发现对面神台上,那个在格宁村驱动天眼神珠的黑甲骑士出现了。 现在天眼神珠就在他手上,他双手捧着神珠,有若供奉珍壁。 片刻后,神珠忽然产生了一道极其刺眼的白光,从神台上直射而下。 白光在空中扩散,白云飞这才发现空中居然有一面巨大的铜镜,镜子反光,等那道光线折射到地面时,已经扩散得很大,恰恰把这几万人笼罩在其中。 “这难道是……”白云飞骇然。 “不错。”方烈点了点头。 大殿里迅速回响起一阵阵的鬼哭狼嚎声音,那声音简直如地狱深处传来。 只见几万士兵全是捂住了双眼,显是受不了这么厉害的强光。 白云飞看得很清楚,这强光一射进人的眼睛,人就开始翻白眼,就和那“眼睛”的死灰色眼仁一样,好象是被射瞎了。 “真儿确实没有说错,这神珠确实可以让人失明。”白云飞暗想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把几万人的眼睛弄瞎呢?” 答案还在后面。 强光射了一阵后忽然消失。 地面四周的小门也忽然自动关闭,一股股红色的浓烟从柱子上那些神像的鼻孔里窜出来、扩散、笼罩,很快形成一片大雾,犹如血雾。 看上去诡异之极。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有毒,是毒烟。”方烈说道, 白云飞骇然道:“他们毒自己人?” 鲁哈还是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许久,血雾散开了。 大殿又恢复如初。 几万军队不见了,因为几万人全都化为了满殿的白骨。 白云飞吃惊道:“这是什么毒?这么厉害,顷刻之间居然把几万人毒成白骨,老实说,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毒药。” 方烈沉声道:“这种毒药,也许这世上只有一种人才可以制造出来。” “什么人?” 方烈道:“西门家的人。” 白云飞沉思着,道:“你是说西门青的老子西门飞?” 方烈沉默着,道:“我很早就听我师傅说过,西门家是最精于毒药的一派,毕竟师承茂山,这西门飞有着‘毒王’的称号,在毒药的天赋上几百年来是最杰出的人才,他的毒药可以发挥你想象不到的作用。” 白云飞心里一动,方烈居然还有个师傅,看来妖城中的高手都不简单啊。 又过了片刻,血舞也散去了。 四周的小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二三十个人,看他们的衣着,倒是和那“阴影”的黑色传教士服装一样,想必这些才真正是他们的人。 这些人在白骨堆在摸索着,但更像是在白骨上切菜做饭一样。 白云飞实在很惊奇,这些人到底要在死人身上做什么?他实在想不出来,但他很快就看见。 这些人仿佛每个人都有一双巧手,经过他们的拼拆组合,把一具具白骨重新竖立起来,组成一具具完整的骨架。 白云飞眼力如神,很远就看见这些骨架的关节处镶嵌着金属片一类的东西,他忍不住道:“难道他们是在做机关人?” 方烈点点头,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有更好的解释。 神台上,那个黑衣骑士的手又动了,天眼神珠再次放射出一种紫色的光芒,光芒落地,这些骷髅架子神奇般的开始动了。 它们就像真人一样,自动拾起地上的盾牌刀枪,自动的开始行走,就和真人无异。 白云飞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纵然他见识广博,也无法解释这种事情。 这种事只有在那些虚构的神话中才会有,但现在他完完全全的看到了现实版本。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阴影和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他们三人身后。 白云飞暗骂自己大意,自己全被那下面的景象吸引,忽视了对手的行踪。 阴影笑道:“我保证,你们下去后才会觉得更加神奇。” 白云飞猛然发现不对,等他和方烈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脚下的台阶忽然裂开,他和方烈径直掉了下去。 虽然这大殿高五十多丈,但要以这种办法置他们两个轻功高手于死地那还是不容易。 白云飞的剑插在石壁上,方烈的鞭子缠在白云飞腰上,两人一点点的往下掉,也不至于说摔死。 然而等落到地面的时候,噩梦才刚刚开始。 神台上,天眼神珠的光芒仿佛是一道无形的指挥光,指挥着那些骷髅士兵纷纷操起家伙,冲着白云飞和方烈气势汹汹的扑来。 白云飞笑了:“以这些废柴,也想杀我?未免太天真了。” 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因为他发现了很多更奇怪的事。 一般来说,杀人很容易,但是杀骷髅就很不容易了。 因为杀人的话,白云飞知道那些位置是致命的、哪些是点穴的、还有放血的、丧失行动的等等,但是杀骷髅的话,这些法子全行不通。 首先,骷髅本就没有命,也没有穴位,其次,骷髅怎么会有血?所以,以常规的手段对付它们是没用的,但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们以一种白云飞想不到的形态存在。 比如,白云飞一剑挥出,骷髅兵顿时被撩翻一片,它们倒地后经那神光照耀,立即重新站起再次反扑;白云飞剑上力道加重,又一剑削出,骷髅兵群“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全都四分五裂,除了那些金属片碎裂不了,满地都是骨头碎屑。 天眼神珠射下来的光线不断的改变着颜色,纵然是碎屑,只要经受光线照射,也立即重新凝聚在一起,重新整合为一个完整的骨架,然后再次反扑。 这种古怪的现象,白云飞别说没见过,连想都想不到。 好在他还有暗夜流光剑这种利器,而方烈却是鞭子,没有锋利的刃面,只能击退,情况比白云飞恶劣多了。 这时候白云飞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些士兵毒死了,因为活人死了就无法复活,但是骨架碎了却仍然可以复原,永远也杀不死,杀不完,杀不尽。 就算是武林高手,也经不起这种车轮战的消耗。 白云飞忽然明白过来,这些死人一旦投入战场,简直比百万大军都还恐怖,因为它们将成为根本不畏惧任何敌人的死士,勇往直前,拼杀到底。 这是活人士兵永远做不到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西门老爷子 就在白云飞一筹莫展的时候,方烈这个独行侠的厉害显现了出来。 大概思路和白云飞一样,知道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长鞭子忽然卷在暗夜流光剑上,剑直飞冲天,犹如一道彩虹跨向神台。 其实这是虚招,神台上的黑甲骑士见到白云飞神力如此惊人,高达五十多丈的距离,他居然脱手掷剑,剑飞得不快,但剑身仿佛被一层朦胧的气团包围着,不紧不慢的飘上来,显然是针对他这个罪魁祸首。 天眼神珠的光芒终于消失了,下面的骷髅兵瞬间全部倒地,化为一片骨海。 剑钉入了神台上的神像额头上,白云飞和方烈抓着鞭子的另一头,就如飞仙凌渡一样升了上来。 黑甲骑士恍然大悟,这二人根本没有伤他之意,旨在脱险。 “啪啪啪”,神台后的铁门响起了掌声。 阴影、眼睛、鲁哈三个人鼓着掌走了出来。 此刻的鲁哈哪里还有半分“犯人”的模样,他显得精神抖擞,胸有成竹。 看到他这幅模样,白云飞就暗叫不好,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祥预感,这一次的对手聪明的可怕。 “白大侠和方大侠真是好身手。”眼睛笑道,“这种神乎奇技的轻功外加气功,已经很多年在江湖中不曾出现了。” 一听到眼睛居然看得出自己的武功,白云飞更加警觉。 方烈的表情显得很复杂,道:“你知道?” “我不但知道,而且还知道两位用的武功其实是久已失传的绝技。”眼睛笑道,“白大侠的以气御剑,剑路仿佛出自剑法开山祖师云飞扬的先天气功,而方大侠的轻功与鞭法有个雅名,叫天外游龙。” 白云飞面有惊色:“好家伙,这你都知道,果然有些门道。” 他又道:“天外游龙?这个称谓怎么如此接近‘天外神龙’呢?” 眼睛脸上的笑意更浓:“龙本就能兴云致雨,翻天覆地,龙是最至高的图腾,行踪常在云霄外,天下英豪他第一,方大侠的师傅,本就是天外神龙逍遥侯。” 白云飞再度震惊。 在妖城中的所有所见所闻,全都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 方烈沉着脸没有说话,显然眼睛说的都是真的。 白云飞也没有问方烈,他相信方烈有自己的原因。 方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能真正知道我身份的人,这世上其实并没几个。” 眼睛振声道:“那确实没有几个,你是这几年来东胜大陆北部最神秘的独行侠之一,仅是这一点,就足够为你的身份作很好的掩护,这样说吧,天行者就是方烈阁下,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没有几个,甚至连你妻子都不知道。” 白云飞和方烈都紧紧的盯着眼睛,这个人绝非一般。 眼睛继续道:“方烈,落叶国龙门岗人士,自幼流浪,四海为家,十五岁前在东海之滨打鱼为生,因海上倭寇横行,幸而被天外神龙逍遥侯救起,自此逍遥侯便传了他一身傲视天下的轻功本领,成为一代有名的独行盗,不过一次在仙林国境内遇险,无意中又被剑客十一郎所救,最后定居于落叶国蓝彩城,经营一间药铺,名为百草堂。” 他就像是在背书一样,把一个人的来历慢慢的背了出来,但方烈还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反倒是白云飞惊讶了:“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 眼睛笑了笑:“青龙会若要打听一个人的来历,就算你再会隐匿,也休想隐瞒得住。” “你是青龙会的人?”白云飞盯着他。 眼睛道:“你认为我是,那么我就是。” 方烈道:“我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白云飞道:“他是谁?” 方烈铁青着脸,道:“他就是西门青的老子,人称茅山毒王的西门飞。” 白云飞讶然道:“传说中,西门老爷子多年前就去了海外仙修,原来是隐藏在这里。” 方烈道:“其实刚才我见到毒死那些士兵的红雾,我就知道你们几个人中,其中有一个绝对是西门家的人。” 西门飞笑道:“我本来也没有打算隐瞒,白大侠和方大侠都是眼力如神的人,越是隐瞒效果就越是适得其反。” 方烈叹道:“侯爷以前就提过,西门家的人有一种极其高深的易容术,可以用秘毒把人的容貌彻底改变,而不用人皮面具,根本让人分辨不出真实面目,只不过,再厉害的毒药道术,总有那么一丝破绽。” “哦?我的破绽在哪里,说来看看。”西门飞好奇道。 方烈道:“侯爷也说过,西门老爷子一生极其钟爱毒药,有时候为了发明新的毒药,他甚至可以以身试毒,西门老爷子有一次为了试验一种毒药,竟把自己的眼睛给毒瞎了,不过老爷子毕竟是毒王,在眼睛瞎了之后,他竟然又配了一种解药治好了自己的眼睛,只不过这解药副作用太大,老爷子虽然还能视物,但眼珠子却终年呈现灰白色,就好像死人的眼睛一般。” 西门飞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厉害,果然厉害,逍遥侯这老狐狸教出来的小狐狸还真不简单。” 方烈冷笑道:“说到狐狸,其实老爷子更厉害,易容道术再厉害,始终有那么一点小缺陷和破绽,所以老爷子派出来的西门家的人,干脆个个都不易容,直接以真面目示人,这样反而让对方分不清真假。” 白云飞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忽然醒悟过来,这西门飞要对付的人,其实不是他白云飞,而是方烈。 难道在方烈的身上,隐藏着更加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是的,方大侠的秘密恐怕是你想都不敢想的。”西门飞仿佛看穿了白云飞的心思。 方烈忽然道:“我现在才发现,我还是中了你们的诡计。” 西门飞笑道:“只可惜你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你们两人这辈子都别想走出这妖城。” 方烈道:“白大侠,你可知道四十年前,侯爷与魔教教主任天行大战于东海仙山?” “知道,方兄请指教。” 方烈目光落向远处,喃喃道:“那一战不但轰动了全江湖,而且涉及的江湖门派之广,牵涉黑白几道势力之多,远不是普通的决斗可以比拟的。” “哦?” “正是因为牵连广泛,关系到众多的秘密,所以那一次,死的人特别多,那是武林中一次空前的灾难,直到今天,亲历过那次事件还活下来的人已经不多了。” 白云飞沉思着,道:“其实我一直在怀疑一个问题,当时的任天行已是魔教之主,手握大权,身怀绝技,他麾下不但高手如云,而且还掌握着黑太阳令牌以及天眼神珠,可说已经是武林中空前的一位大人物,即便是和朝廷公开对抗,恐怕也没有什么担忧之处,按常理来说,这样的人应该是政治家、野心家,不是那种一味追求武学的人,而江湖传言,天外神龙逍遥侯武功甚高,一向淡泊名利,仙游海外,任天行去对付侯爷这种人其实是个不智之举。” 西门飞笑道:“白云飞果然心思缜密,想不到几十年前的事你居然都还看出其中的诟病。” 白云飞也笑了:“难道西门老爷子清楚其中的原因?那就麻烦老爷子指教一下我这个晚辈后生吧。” 西门飞哈哈大笑道:“好,就凭你这份聪明才智,老夫我就告诉你,关于轩辕剑和天眼神珠的传说,那确实是真的,关于它们的秘密埋藏地点,只有每一代的守护者才知道,而第八代传人,就是天外神龙,逍遥侯。” “什么?”白云飞睁大了眼睛,“我……” 一直没有开口的阴影这时候突然在黑暗中现了真身。 白云飞惊骇的发现,原来阴影就是那个在神秘山窟里要自己喝下毒酒的黑衣人,但他显然不是逍遥侯。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他的年龄、身材、容貌、白发无疑和逍遥侯很相似,但是逍遥侯那种气定神闲、淡然从容的气质是任何人也模仿不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云飞浑身一片冰冷,他仿佛已经知道,自己掉进了别人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 西门飞道:“关于这个宝藏的秘密,自云飞扬之后,一代又一代的流传了下来,直到逍遥侯这一代,这秘密终于被人发掘了出来。” 白云飞骇然道:“是什么人?这人好大的本事。” 西门飞道:“这个人,当然就是任天行。” 白云飞道:“他是怎么发现的。” 西门飞沉声道:“日月神教本来就不是邪教,它共分东西两大派别,东方派别就以任天行为首,而西方派别的教主,就是守护者的第七代传人。” 想不到这西门飞知道的武林秘事更多更早。 “在东胜纪元三百零二年的时候,落叶国大军百万铁骑第一次**进犯仙林国,当时的西方教主就身居仙林国,秘密就在那个时候暴露的。” 白云飞追问道:“怎么个暴露法?”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三十年往事 西门飞道:“当年,落叶国百万雄兵来势汹汹,仙林国根本无法抵挡,大半个国家失守,战火秧及百姓,这位西域魔教之主为救苍生,迫不得已之下私自取出真正的天眼神珠,拒敌于仙林国的南部边境,那一战,据亲眼见过的人说,神珠一出,光辉普照,黑夜亮如白昼,百万大军心智皆已迷失,全然不听将领指挥,潮水一般向落叶国边境退去,这一退就退了整整七天七夜,事后没有一个人能想起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白云飞暗忖:这似乎和已死的心向大师所说的情形不一样。 西门飞继续道:“但是那一战之后,西域教主离奇身亡,天眼神珠也跟着下落不明,可是江湖上却突然多了一个叫逍遥侯的年轻剑客,这个逍遥侯就像是从地底下凭空冒出来一样,他成名极早,剑法精辟,一连击败了东胜国很多高手,就连当时最富盛名的巴山顾道人都败在他剑下。” 白云飞叹道:“就算侯爷不是那西域教主的化身,那么多多少少也会与其有点关系了。” 方烈冷冷道:“但假如这是巧合呢?”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巧合。”西门飞冷笑道,“但是逍遥侯那时候才多大年龄?不过二十多岁,对江湖人来说,二十多岁就算是二十九岁,他突然宣布退出江湖,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他真的看穿了这个花花世界,厌倦了红尘俗世,要退隐江湖?他真的有那种高僧一样的境界?” 白云飞也跟着冷笑:“连西门老爷子这么大年龄的人都还对神珠念念不忘,可见侯爷当年一定是因为某种很特别的原因,才隐退江湖的。” 西门飞居然没听出白云飞话语里的讽刺,继续道:“不错,逍遥侯隐退江湖本就是件大事,江湖中人纷纷传言他去东海仙山寻找长生不老之药,顺便领略海外仙山的风光,游山玩水,只不过当时有个人却认为并不是这样。” “这个人恐怕就是任天行吧?”白云飞问道。 西门飞点点头:“任天行认为其中三点非常可疑,第一点我刚才已经说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不可能对名利会无动于衷的;第二点,逍遥侯战败并杀死的人,都是当时亲眼目睹过天眼神珠的人,足见他与天眼神珠之间有种非常微妙的关系。” “那么第三点呢?”方烈问道。 西门飞道:“第三,逍遥侯一向行事怪异,不按常理出牌,他去东方,很可能在遥远的西方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故意声东击西,扰乱别人的视线。” 白云飞叹息道:“能想到这第三点,任天行就当之无愧的是个厉害人物。” 西门飞道:“任天行在大沙漠中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进入了这里,并发掘到了天眼神珠,证实了传说的真实性,同时他由此断定逍遥侯就是守护者的第八代传人。” 说到这里,西门飞顿了顿,道:“其实任天行拿到的那颗天眼神珠,是颗假珠,可以这么说,神珠从第一代开始就有两颗,本就是为了防止被后来人盗走,因为这颗假珠无论外形、灵力、色泽都和真珠几乎完全一样,它们曾经放在一起共六十年的时间,假珠通灵,也就有了真珠的部分法力。” 白云飞盯着西门飞身后的黑甲骑士,道:“那么这一颗就是假珠了吧?真珠若在你们手上,恐怕我们现在也不太可能站着说话了。” 西门飞并未回答他:“而奇妙的是,假珠只能由懂得五行法力的处女使用,这就大大限制了它的妙用。” 白云飞道:“我在想,任天行拿到假珠的消息恐怕迟早会传到逍遥侯耳朵里。” 西门飞抬头道:“不错,任天行一开始也并不知道这假珠的厉害,不过他的麾下有一个特别厉害的铸造师,就是人称天下第一巧手的公孙长策,这个公孙长策为他铸了一面魔教令牌,也就是后来名震天下的黑太阳令牌,只要假珠一旦嵌上这面令牌,就算不懂五行法力的女子,也一样可以驱动它。” 白云飞叹息道:“黑太阳令牌的来历原来是这样。” 西门飞道:“不过任天行这条大狐狸一开始并不信任公孙长策,他决定找个地方试验这假珠的威力,东胜纪元三百零五年的时候,落叶国三十万铁骑大军挥戈东进,第二次进犯仙林国,镶嵌了假珠的令牌威力撼动了整个东胜大陆,那一战我也见到了,一夜之间,令牌上的魔力返照人间,三十万骑兵双目失明,心智全无,一个个成为行尸走肉,最终被仙林国军队尽数毁灭,这三十年的时光,落叶国无论如何兵强马壮也不敢进犯仙林国,假珠威力可见一斑。” 他的这番话,就和当初心向大师所描述的情况完全一样,看来西门飞所言非虚。 白云飞叹道:“我现在也明白了,候爷听说了这件事,自然知道是假珠现世,作为守护者,他有义务夺回来,并且绝不能让秘密公布于众,那么当时侯爷和任天行的决战也就说得过去了。” 西门飞叹道:“但那一战目睹之人如今也几乎全都死光。” 方烈忽然道:“因为那一战之前,任天行的魔教横行江湖,无恶不作,侯爷邀请了东胜几乎所有正派的高手集合在一起,与任天行的魔教乌合之众会战于东海仙山,三十年前那一战想必江湖中人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白云飞叹道:“那是,我也听说三十年前那一战轰动天下,任天行被毙身亡,那么,假珠、令牌与妖城的秘密也随着他的身亡而消逝了罢。” 方烈沉默着,道:“假珠其实由星家人获得,星家人同样一代传一代,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颗假珠的来历;令牌流落江湖,本来下落不明,但是去年白大侠和陆震风在海南洗剑池的决战,黑太阳令牌也终于浮出水面。” 西门飞道:“令牌乃由东胜国当今天子的嫡亲妹妹保管,据悉这位纳兰姑娘还是白大侠的红颜知己,外加身居东胜皇宫,要拿到令牌确实很不容易。” 白云飞渐渐有点明白过来了:“因为假珠嵌上令牌可由一个不懂五行法力的女子驱使,如果老爷子找到一个懂得五行法力的女子,那么令牌要不要都无所谓了,老爷子和青龙会由此也可以少冒一次风险。” 西门飞展颜道:“你果然聪明,一点即通。” 白云飞道:“说了这么一半天,我想请问,真珠呢?真的天眼神珠,它在哪里?” “你总算问到点子上来了。”西门飞笑道,“真正的天眼神珠,同样也在这妖城中。” “哦?”白云飞盯着他,“你知道?” 方烈道:“他当然知道,我若是猜得不错,应该就是旁边这位影子一样的老兄告诉老爷子的。” 白云飞立即把阴影看着。 这个影子一样的人物看上去年龄也很是苍老,但容貌身材白云飞却总觉得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方烈道:“你是不是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是有这种感觉。”白云飞点点头。 方烈道:“因为他有一个儿子,他的儿子叫罗宾。” 白云飞吃了一惊:“原来你就是那个罗雷。” 阴影忽然冷笑:“白云飞,你以为你今天逃得出去么?” 白云飞猛然想起在蓝彩城第一次见到逍遥侯的情形,他现在完全明白过来了。 方烈喃喃道:“三十年前那一战,任天行魔教覆灭,罗雷本是任天行手下一名得力的暗器高手,他不但擅长暗器,而且更加精通各种奇门机关,侯爷当时自觉杀戮太重,不想再多伤人命,于是饶了你一命,让你永世不得踏入东胜一步……” 罗雷忽然跳了起来,骂道:“放你的狗屁,逍遥侯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少来假惺惺的充好人,说什么杀戮太重的屁话。” 白云飞和方烈反倒怔住。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罗雷怒道:“你们知道什么?三十年前那一战逍遥侯为什么要召集很多正派中人血战任教主?” 白云飞盯着他。 罗雷道:“因为知道天眼神珠一事的人太多了,逍遥侯这个阴险狡猾的狐狸表面上说什么挽救苍生,其实他是把黑白两道上的人聚集起来,与我神教血拼,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知道神珠一事的人几乎全都在这一战中自相残杀死得干干净净,这秘密当然就不会被后世之人所知道,逍遥老贼阴险狠毒,你们这些后辈又怎么能分辨得清其中善恶?” 方烈平静的看着他:“但侯爷最终还是放了你一马。” 白云飞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现在明白了,全明白了,事情原来如此曲折复杂,唉。” 西门飞盯着他阴笑:“那么老夫也来听听白大侠这个天底下最聪明之人的高见罢。” 第二百八十七章 八十天线索 又停了一天电,现在才来,更得晚请大家见谅 ———————— 白云飞道:“罗大人当时被逐出东胜国,其实并未死。” 罗雷道:“老夫当然不会死,老夫在大沙漠中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险恶,吃了多少苦头才活下来,天不亡我罗雷,天就要灭他逍遥老贼。” 白云飞冷笑道:“罗大人本是任天行的手下,又是机关暗器这方面的专家,当年对神珠的秘密自然知道得不少,然后在大沙漠里幸免于难,我想罗大人一定在机缘巧合之中进入了妖城。” 罗雷冷哼了一声。 白云飞笑道:“以罗大人的聪明才智,进入妖城后自然不会像白某人一样乱打乱撞,很可能破除了不少凶杀机关,然后来到了这里,由此因祸得福,转而开始找寻传说中的宝藏。” 罗雷忽然长叹了一声,表情惆怅:“老夫自幼跟名师学艺,可惜天赋有限,才疏学浅,在这妖城暗无天日的人间地狱里找寻了三年,想不到还是未曾寻得真正的神珠。” 白云飞道:“但是罗大人无不日日夜夜的寻思着有一天回去报仇,也许是为自己,也许是为任天行。” 罗雷叹息道:“是的,我也知道,教主他生前多惹事端,结下了不少厉害的仇家,但是罗某人一家几条命都蒙教主恩赐,古语云,士为知己者死,即使他是你们口中的恶人,但罗家人对教主忠心永远都不会变。” 他老态龙钟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坚决的表情,白云飞立即就对他肃然起敬。 “罗大人流落到大罗国时想必正是壮年时光,正如你儿子所说,罗大人潜心钻研,发明出了这一代火器,深受鲁哈的信任。”白云飞道,“我想罗大人可能对这火器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凭这火器的威力,恐怕难敌东胜大陆各种千奇百怪的神功。” 罗雷道:“不错,东胜武功博大精深,单说武当剑派的七星剑阵,就可抵挡火器。” “所以罗大人要复仇,恐怕还是得依靠神珠的传说。”白云飞沉思着,“罗大人自然会再来这妖城里搜索。” 西门飞笑道:“就这样没了?” 白云飞皱眉道:“我还有几点不明白,第一,西门老爷子是怎么进入这里的?” 方烈冷冷道:“他早就投靠青龙会,青龙会如此精密庞大的组织,想必也有人知道神珠一事,知道的人当然也就是老爷子了。” 西门飞笑道:“老夫能进入这妖城也和白大侠用的是同样的法子,陷入流沙之中顺流而下,不过老夫运气却比你好。” “哦?”白云飞好奇道,“莫非老爷子恰巧碰到了罗大人?老爷子本是武林名宿,对武林秘事知道得不少,轻而易举的就认出了罗大人,于是你们两人一拍即合,合作找神珠?” 西门飞大笑:“还是让我告诉你吧,天眼神珠第九代的传人,就是天行者方烈。” 白云飞吃惊的看着方烈,他想不到方烈居然肩负着这么重大的责任。 一时间他突然明白了更多的事。 白云飞的脸色沉了下来:“青龙会是有史以来最神秘最可怕的组织,据说它已经存在了好几百年,从江湖中有门派的那一天开始,这个势力就一直存在着,西门老爷子既然投身其中,那么打探出的事不知比普通人多出去好多倍,那么老爷子和罗大人在这妖城里不除意外,应该仍然苦寻无果,与其这样白耗精力,倒不如借青龙会的力量目标对准守护者,这样来得快而又不费力。” 白云飞道:“我想侯爷选中方兄为守护者,自然有其充足的理由,无论谁肩负如此巨大的任务,都不可能是一个意志力薄弱的人,方兄表面的身份是天行者就令普通人看不出,其实也是在为守护宝藏做掩护,所以方兄的活动地带一直都在落叶国、仙林国、大沙漠三界边境,其目的也就是随时随地监视着宝藏的动向,以防不轨之徒。” 方烈拱手道:“白兄,小弟敬你为人,也实在不想有所隐瞒,每年在大沙漠之中前来寻宝之人,大部分都是我所阻杀的。” “要守护这么大一个宝藏,诚然要有所牺牲,这一点方兄倒是不必自责。”白云飞点点头,“方兄一向神出鬼没,而且我看得出方兄也绝不是一个容易动摇的人,老爷子你们若是动武,也许武力甚高却不能逼迫方兄说出秘密,恐怕你们得用另外的法子。” 西门飞等人都把他望着。 “这法子就是等。”白云飞沉声道,“当一切法子没有用的时候,只有等,等机会。” 西门飞眼中露出了赞许之色。 白云飞长长的叹道:“落叶仙踪,大雁朝南,剑神一出,谁与争锋,当代两大最富盛名的剑客再过几天就要决战于落叶国云霄山大雁塔,这就是你们最好的机会,侯爷是方兄师长,十一郎对方兄有恩,两个人都与其有着巨大的关系,倘若青龙会对付侯爷,成功率就比较小,那么对付十一郎机会就大得多。” 罗雷道:“哦?” 白云飞笑道:“因为十一郎只看重剑道,对毒药、奇门、机关、道术这些玩意的研究远远不及侯爷这种老江湖,所以我在怀疑,一开始青龙会派出去的那几个杀手就大有问题。” “什么问题?”方烈问道。 白云飞道:“青龙会的杀手都经过极其严格的训练,据我所知他们对杀手的培养和重视都达到了非常高的程度,我们现在回过头来看,谢林、野空、金风、赛雷,这个四个杀手都是不错的好手,在六原镇那次行刺十一郎的计划也确实非常完美,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青龙会的杀手每次行动都是极其严格保密的,而且也是经过非常精心策划的,不成功,便成仁,但在他们行刺之前,你冒充神鞭手金风,这似乎太容易了点?而且,为什么冒充之后,谢林他们另外三个人为什么没有发觉同伴被换?难道他们之间没有暗号?难道他们真这样笨?你要知道青龙会每次行动,都会提前演练很长的时间,彼此之间都很熟悉。” 方烈本来还不觉得怎样,但经白云飞这样一提醒,不禁骇然:“难道……” “对。”白云飞的脸色凝重起来,“那次行刺的目的就是要让十一郎中毒,就包括金风被你替换,这都在老爷子他们事先的计划中,这是陷阱中的陷阱,就等着你去钻。” 方烈的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 白云飞继续道:“我在经过六原镇的时候其实也中了诡计,青龙会早就把消息散播在那一带,说十一郎遇袭,还说是中毒,更说是神珠可以解毒,这样一来,青龙会就可以借我们的手把星楚给劫出来,因为青龙会知道我不会坐视不管,同时也算准你为了报答十一郎昔日的恩情,一定会铤而走险。” 西门飞哈哈大笑:“天下最厉害的神偷和天下最聪明的人联手,就算落叶禁宫守卫得再森严,也防不住两位啊。” 方烈的眼睛皮在跳,不停的跳。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圈套,套中带套,把人往歧途上引,越陷越深而自己浑然不知。 白云飞叹了口气:“其实以青龙会那么多神秘高手,本来也可以硬抢假珠,但是那样一做,方兄必然会加以阻止,我有理由相信,你为了守护假珠绝对会放弃营救十一郎,毕竟人死是小,假珠落入他人之手是真,你绝不能因小失大,届时,我去劫持星大人,你在暗中阻止,星大人本身发挥假珠法力拒敌,恐怕到最后三败俱伤,我劫不人、青龙会拿不到假珠、方兄也会身份暴露,三方讨不了好,所以青龙会行刺十一郎这个计划,可说是以最微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成功,这一点,我实在是很佩服想出这个法子的幕后操纵之人,而且这个行刺计划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根本不会露出什么破绽,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毕竟,这个秘密关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西门飞面有惊色:“你果然是天生聪明,这一点也想出来了。”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白云飞道:“其实想出这一点并不困难,因为我后来在大罗国见到苏菲,我就知道她其实早就被鲁哈给买通,苏菲在落叶国执掌兵权,又是朝廷重臣,对星楚可说是最为了解的人,星楚钟情于十一郎,知道这一点的人肯定是苏菲,苏菲知道的话自然青龙会也了如指掌,你们恰恰可以利用这一点,因为我们一旦得手,把人劫到百草堂,星楚自然甘心会为十一郎解毒,只要她一拿出神珠,你们就可以下手了。” 西门飞道:“正确,非常之正确,请继续。” 白云飞道:“这又是一个圈套,其实真正劫得假珠的人是西门青,西门青得手之后立即把它转交给罗宾和都灵,而那时候罗宾和都灵在万华楼被逍遥侯打败,灰溜溜的离开蓝彩城,其实也就是借机迅速逃跑,逃跑得非常合理,因为赶他们出城的人就是苏菲这个内奸,无论任何人都不可能怀疑到他们身上去,因为我当时也觉得,他们两个废物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劫得假珠,也就是说,青龙会完全把真正的线索给湮没了。” “等我回到百草堂,青龙会又安排了流云、青风、山岩、古松四个老家伙等着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混淆视听,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另一条毫不相干的线索上。”白云飞看了看方烈,继续道,“而这个时候,我让你去东胜国京都请纳兰真,纳兰真对神珠的事知道得很多,等到她到达蓝彩城,恐怕很有可能看出其中的端倪出来,于是青龙会就让流云四人把我带到沙漠里去送死,这样子就可以完全避开纳兰真的到来,让所有追查的人查不出半点线索。” 西门飞的脸色开始沉重了:“说下去。” 白云飞道:“但青龙会在这里有个败着,那就是不该让流云他们四个老家伙去送死,因为他们怕死,古松就是个典型例子,于是青龙会又派出了月影,这样一来他们就心甘情愿的去大沙漠了,或许青龙会的大龙头也料到四个老家伙对月影的畸形感情会影响大局,于是西门青就被委以重任,到达新龙门客栈,起着一个控制大局的作用,同时拖延我追查假珠的时间,把我往歧途上引,越引越远,这是败着中的高招。” 方烈惊讶的看着白云飞,白云飞所说的,简直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白云飞继续道:“只是可惜,青龙会的计划虽然妙,但我们这么大一群人在沙漠里明争暗斗,事情起了变化,谁也想不到一场沙漠风暴中断了你们的计划,而且你们更想不到的是我白云飞居然在风暴中活了下来。” 西门飞叹道:“那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永远也跟不上变化。” 白云飞道:“西门青在沙漠里装神弄鬼,隔三岔五的招来一些骷髅兵,那时候我就怀疑西门家和青龙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西门青绝对不是主脑,他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西门飞眼睛里透出一片寒意:“但我唯一的儿子,还是死在你的手上。” 白云飞皱眉道:“我到今天都还是没想通,西门青是怎么逃避那场沙漠风暴的,也许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我们就站在妖城的正上方,他由此逃过一劫。” 西门飞点头赞许:“除此之外也没有另外的法子可以逃生,你算是有千年难遇的运气,居然未被风暴淹死。” 白云飞道:“我既然未死,那么青龙会的计划就应该迅速作出调整。” 第二百八十八章 连环计中计 白云飞道:“其实我一直都觉得,青龙会的确很厉害,这次天眼神珠事件,你们的目的有两个。” “哪两个?”西门飞问。 “第一,把假珠拿到手并成功送到大罗国皇室,这个目的你们达到了。”白云飞答道,“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要让追查假珠的人永远摸不清这件事是谁干的,这就是青龙会一直很神秘的根本原因之所在,因为青龙会比别的江湖门派更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更会‘善后’。” “善后?”方烈道。 白云飞点点头:“对,所谓的善后就是消灭线索,消灭那些知情的人,以绝后患。” 方烈当然懂得白云飞话里的意思,自古以来以绝后患的最有效法子就是让人闭嘴,而让人闭嘴的最有效法子也只得一种,那就是让人永远也开口说不了话。 哪种人? 当然是死人!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方烈道:“难道他们一直想杀你。” 白云飞肃然道:“这就是青龙会厉害的地方,当一个人摸不清对手底细的时候,冒然出手是最不明智的。” 西门飞若有所思的看着白云飞,道:“你能活到现在,看来绝非运气。” 白云飞笑了笑,道:“青龙会料定了十一郎决战在即,绝不会因卷入这件事而去追查,所以你们一开始就准备置我于死地,但是你们却不知道我的底细,于是也只有等机会。” 西门飞长长的叹了口气:“大龙头的资料薄上几乎可以查出天底下所有人的底细,但你是个例外。” “哦?” 西门飞目光里透着一种奇怪之色:“你的出生、祖籍、师承根本无从可查,你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若论武功,你的气功似乎已得昔年天下无敌之剑云飞扬的真传、剑路又融合了当年的神州大侠燕南来一路、而内家功力似乎又夹杂着东胜南少林的佛门心法、更怪的是你还拥有日月神教的天眼通、隔空流派的御剑术等等,要知道这么多的武功,一个人要全部学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这些武功的创始者,全都处于不同的时空,难道说你这个人穿越了过去未来?” 白云飞面有惊色:“老爷子能这样推测已经很厉害了。” 方烈恍然大悟:“白大侠如此神秘,想必青龙会也有所忌惮,所以也不敢轻易妄下杀手。” 西门飞冷冷道:“要取白云飞的命,不是一两个人就可以做到的。” 白云飞冷笑道:“你们首先派出来的就是大光明顶的四大护法,流云四个老家伙一路跟着我,他们表面装傻,其实个个都很聪明,想借大沙漠之手除掉我,这样一来就算将来有人知道,只当我是渴死在沙漠里,而不会为我报仇。” 方烈听得暗暗心惊。 “流云月影等人行动失败后,我已经到达廷占国,距离假珠距离越来越近,你们又派出了林夕这个更高级的杀手。” 西门飞冷哼道:“青龙会的叛徒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白云飞笑道:“林夕失败后,鲁哈陛下又和西门青联手,把我迷晕,我想不通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把我杀了,一了百了?” 西门飞也笑了:“如果把你杀了的话,又怎么可能拿到真珠?” 白云飞惊讶道:“但我不是守护者,更不知道那真珠身在何处?” 西门飞笑道:“像白大侠这种多情的人,一定对那场甜蜜的梦非常怀念吧?” 白云飞盯着他不说话。 “其实我也知道,以七彩慑心毒和失魂大法,困得了白大侠一时,却不困不了一世,再说林夕已经叛变,白大侠醒来是迟早的事。”西门飞沉声道,“白大侠醒来后,自然会逃离曼哈城,但如果白大侠看到鲁哈陛下全军开入沙漠会怎么想?” 白云飞的脸色沉了下去:“难道这也是个骗局?” 西门飞哈哈大笑:“以白大侠的精明,肯定会发现鲁哈陛下的军队只有区区五六万人,好奇之下,必然一路跟来。” 白云飞沉着脸道:“那么老爷子就可以安排那个神秘的黑衣仆人耍一连串猴戏引我入局。” 西门飞面有得色:“白大侠陷入流沙,跌进妖城,就肯定难免失足从桥上摔下去,不过凭这那座桥要置白大侠于死地还是不够。”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白云飞盯紧了他:“但我还是想不通,罗大人装扮成第九代守护者,在那秘密洞窟中告诉我关于天眼神珠的一切,是何用意?难道你们还怕我知道得太少了?又一次白白错过杀掉我的机会,难道你们不怕后患?” “你错了。”西门飞道,“如果我们真要杀你,你早死了,不会活到现在。” 方烈忽然道:“他们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真正的天眼神珠并未到手,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要引我入局。” 白云飞吃惊的看着他。 西门飞哈哈大笑:“方大侠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通。”他笑了半天,才把目光转向白云飞,“白大侠在丰桥驿和四大护法激战之后,东胜国大批高手赶到,然而白大侠却不知所踪,少林寺的僧人心眉找寻到白大侠的踪迹,一路行至大沙漠深处,最后出现在廷占国,就这样,大批高手时间一长也不见白大侠归来,显然中途出了意外,白大侠的朋友们想知道消息,于是就得找一个最会探路、同时又是走得最快的人,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方大侠了。” 白云飞脸色冰冷:“所以方兄被卷了进来而自己浑然不知。” 方烈的脸色更冷。 西门飞笑道:“方大侠一定认为自己轻功厉害,一路畅行无阻,其实你的行踪一直在我们掌握之中,方大侠尾随在白大侠身后,密切的注视着白大侠的动向,我也相信,即使白大侠有难,方大侠也不一定会现身救援,因为方大侠是个有分寸的人,绝不会因为私人的恩怨而把真正的宝藏之地暴露出来。” 白云飞道:“我懂了,你们把我诱进那个秘密山酷之中,顿时让方兄失去了监视的目标,以方兄的头脑,自然会怀疑我找到了宝藏。” 西门飞仰天大笑:“这江湖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这世上没有白云飞做不到的事,也没有白云飞破不了案,相信如果在没有守护者的情况下,又要找到真正的天眼神珠,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白云飞。” 方烈凝视着白云飞:“白大侠纵然找到了真珠,我也相信以白大侠的为人,绝不会让其他心怀叵测之辈知道,更不会据为己有,这一点我一万个放心。” 白云飞目光中露出一丝尊敬之色,不过他喃喃道:“可是方兄看到我被关押起来,自然会生疑,方兄不明就里,见我消失了一大半天,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把真珠给找了出来,这个时候方兄不来管我的死活是正确的,但是当鲁哈也跟着被关了进来,方兄却不得不出手了,因为鲁哈被关,证明妖城中还有更厉害的敌人,他们窝里反,窝里反唯一能解释的理由就是他们已经通过我找到了真珠,其实方兄殊不知鲁哈是佯装被抓,故意演戏,引方兄现身入局,其实我什么都没找到,反而被骗。” 方烈长长的叹了口气:“想不到,真的想不到,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连环计划,但青龙会硬是完成了,方某人才这里也得说一声佩服,由衷的佩服。” 西门飞大笑道:“世上最厉害的武器莫过于人智,武力虽强,但有时候却未必见效,我知道硬逼方大侠也是逼不出来的,只有巧计才可以让你就范。” 方烈不说话了。 白云飞看着西门飞,道:“还有一点我不明白。” “你不妨说出来,老夫可以给你一个答复。”西门飞斜着眼睛瞟着白云飞,神态之间似乎很是自信,他坚信这两人本事再大现在也别想逃掉。 白云飞笑了笑,道:“其实这个问题我刚开始已经问过了,你们做了这么多事,处心积虑的要逼方兄现身,想拿到真正的天眼神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一直都很好奇。” “对不起,你问的问题太多了。”罗雷面无表情,眼露凶光。 西门飞哈哈大笑:“告诉他们也无妨,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西门兄,你……”罗雷满脸迟疑。 白云飞赶紧道:“那我就洗耳恭听。” 西门飞道:“你可知道,为什么天眼神珠从最开始就被设计为两颗?” 白云飞道:“难道不仅仅是防止被后来人盗走?” “可以这么说。”西门飞道,“白大侠可否相信关于轩辕剑的传说?” 白云飞道:“相信。” 西门飞道:“我也知道白大侠会相信的,因为你现在毕竟来到了这妖城之中,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妖城的传说,也是真的。” 白云飞吃惊道:“你的意思,难道……这地方真有妖魔鬼怪?这地方不是那第一代人之中的内鬼建筑的么?” 西门飞道:“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想到,上至几百年前,那内鬼凭一人之力怎可建造如此宏大精密的地下城堡?倘若没有神灵妖魔相助,这是人类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白云飞似信非信的盯着他。 第二百八十九章 身陷妖神台 方烈忽然道:“真珠杀伤力巨大,乃人间凶器,可开启异界魔界通道,召唤恶魔;而假珠的灵力恰恰相反,它治病解毒、驱散瘟疫、预知未来、占卜吉凶,乃是救世法宝。” 白云飞骇然道:“难道真有妖魔一说?” “你应该相信方大侠的话,我认为守护者亲口说出来的话,总比我们这些道听途说者可信度高。”西门飞道。 白云飞沉思着,道:“假珠在世上流传,它的作用在于救人和止杀,难道这就是星家人一直可以持有它而你们不去夺回的原因?” 方烈道:“神器始终是死的,不及人心之诡异,纵然是救世法宝,倘若别有用心之人用它来做坏事,那么它也是凶器了,比如任天行不就用它来灭杀落叶国军队么?” “这倒是。”白云飞点点头,看着西门飞笑道,“比如他们几个人不就用来发动侵略战争么?” “不过话说回来,真珠也好,假珠也罢,只看一个人怎么去使用它,用于正途真珠同样可以挽救苍生,为百姓解难,如果从中坏事做尽,假珠也是凶器,若说两者真正的区别,那就是真珠的威力远胜假珠,它不但可以开启魔界通道,而且没有假珠那么多的限制,不需要所谓的懂得操控五行法力的纯洁女子来使用。”方烈如是说。 白云飞静静的听着,缓缓道:“开启魔界通道,这种话以前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刚才那假珠居然能够操纵骷髅行动,我现在渐渐的有点信了。” 他继续道:“老爷子,你们想必也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罢了。” “哦?”西门飞好奇道。 白云飞道:“因为战争的成败绝不简单,谁的兵多、谁的武器先进、谁就能获胜,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鲁哈的目光闪了闪。 白云飞道:“假珠可以操作骷髅,可以找寻水源,可以为你们开路,可以拥有很多神奇的功效,但这些未必就能抗衡落叶国数百万大军。” 西门飞静静的听着。 白云飞道:“就算苏菲可以为你们作内应,我认为落叶国也未必会失败。” 西门飞沉默了很久,才指着下面道:“你应该看见下面那些骷髅群了吧?” “是的。” 西门飞道:“看见它们身上的金属片没有?只要有这种金属片,假珠就可以无限次数的复活它们。” 白云飞道:“想必这么厉害的机关骷髅,只有罗雷大人经过毕生的研究,才发明得出来,这些骷髅士兵永远也杀不完,杀不死,不知比活人士兵厉害多少倍,还别说武力上的较量,普通人不明就里,恐怕已经被吓破了胆。” 罗雷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西门飞道:“是的,你说很对,如果落叶国聚集了大批高手和军队,这些骷髅兵就显得无比脆弱,不堪一击,就像白大侠这样的一以敌百的高手,这些骷髅兵最多也只能耗耗你们的内力而已,但他们若是携带了火药和毒药冲上去与敌人同归于尽,那么战局就另当别论了。” 白云飞失声道:“爆炸和瘟疫?这根本就是如今人类抵抗不了的。”他忽又道,“火药这玩意本来就是罗大人的杰作,现在东胜各国还没有谁把它广泛应用在军事上,而能传播瘟疫的毒药,自然就是老爷子的手笔了,士兵纵然可以携带火药冲上去自爆但是瘟疫病毒却是活人无法携带的,这些阴招,就只有骷髅兵才能做到。” 一瞬间,白云飞全懂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的计划,因为指挥骷髅行动,只有假珠才可以做到。 为什么这三个人会勾结在一起,因为他们各尽所能,鲁哈提供活人、罗雷提供机关制造之术、西门飞发明毒药,这三样加起来,结果就是死,大规模的死亡。 而且最重要一点,为什么要引方烈出来? 白云飞恍然道:“因为你们还不放心,如果这些一旦都失败,你们可以用真正的天眼神珠开启魔界通道,召唤出妖魔,我虽未见过真正的妖魔鬼怪,但我相信那绝非人类之力可以抗衡,妖魔一出,落叶大军就非死光不可,届时大罗国就真正的大一统东西方世界了,青龙会的势力就真正扩张得更大了,而罗大人的深仇大恨也终于可以报了,兴许还能复兴日月神教也说不一定,妙啊妙,高,实在是高,我服气了。” 西门飞笑了:“你果然聪明,只要给你一点点的提示,你就可以全部推敲得出来。” 白云飞叹息道:“我只能说,和你们这个无懈可击的宏伟计划相比,以前辛梦来他们的拭君篡位、金元正他们的蝗虫大军、风愚子他们的令牌计划,都太幼稚了,那根本微不足道。” 西门飞沉吟着,道:“其实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很多不该说的我都说了。” 白云飞道:“也许那是你已经有十足的把握,我们逃不了。” 西门飞道:“事实也的确如此。” 白云飞忽然笑道:“但你忘了一点,你怎么不问问方兄,他是否愿意把真珠的下落告诉你呢?” “我不必问。”西门飞微笑道,“因为我就这样问,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方烈冷笑着接道:“更何况我还没有落在你手上,就算我落在你手上,你也休想从我口中套出什么话来。” “我知道。”西门飞笑道,“就算我把刀剑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可能把秘密说出来。”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白云飞和方烈就暗暗的进入了戒备状态。 果然,一直不动声色的罗雷突然抬手。 他手上有把造型怪异的小手枪,枪火一闪,“砰砰”两声,两颗子弹分别飞向白云飞和方烈。 一个人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子弹。 白云飞和方烈都是久经风浪的人,反应极快,在看见手枪的时候,两个人无暇多想,铮的一声就打开护身罡气。 子弹在上面撞出了两道耀眼的蓝色火花。 西门飞自然不会错过这种机会,身形一纵,人就压了过来。 几人之间距离相隔甚近,白云飞发现西门飞确实是一代老江湖,这和逍遥候曾经齐名的高手竟然不用任何武器,只凭一双肉掌直逼两人。 但白云飞没有动剑,方烈也没有挥鞭子,因为他们都看见西门飞的掌心好象有团诡异的绿色气体在动,显然是极其厉害的剧毒,那剧毒仿佛融合在他掌风中,随时可以喷出,倘若用武器迎击,只怕难免沾上。 于是两人选择了最正确的法子——退。 有时候越是古老的办法就越有效,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白云飞两人又岂止退了一步? 只因这西门飞招式诡异,一双毒掌舞得密不透风,白云飞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高明的掌法,他忍不住赞叹道:“你的掌法可说是无懈可击了。” “是吗?”西门飞冷笑着,猛一挥手,两团毒气如光柱一般喷了出去。 “小心。”白云飞大喊道。 两人同时向后翻去,身子在空中落向神台边缘的两根大柱子前方。 其实这是虚招,西门飞的目的就是要把他们二人逼到这柱子面前,因为罗雷的手枪在他们落地的时候又响了。 “铮铮”两声,子弹撞在罡气上的火花更加耀眼,显然也是情急之下,白云飞和方烈动用真力抵抗。 让人想不到的事此刻终于发生。 柱子里忽然鬼魅般伸出来一双手,闪电般的点中了白云飞和方烈两人肩上各大要穴,这一着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白云飞两人站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了。 原来柱子上本就有块翻板,专门用来藏人的。 像这类机关白云飞和方烈早就应该发现,只不过一来这神台上光线太暗,二来两人专心抵御子弹和毒气,哪还能分心呢? “看来这是你们早就安排好了的。”白云飞苦笑道。 翻板旋转,柱子里走出来一个人,这个人竟是那西门家的黑衣带剑仆人。 “原来是这位黑仁兄。”白云飞笑道,“我一直都在奇怪你去哪儿了,原来藏在里面等我们送上门。” 黑衣人的声音怪怪的,奸笑道:“单打独斗,我确实不是两位大侠的对手,但要说到斗智,我看天下无敌的白云飞也有载倒的时候。”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白云飞苦笑:“看来我不得不认载了。” “做得好。”西门飞点点头,又一掌拍出。 这一掌是隔空拍出的,拍出时,一道紫色的气体直飞方烈面门。 这毒气吹在脸上,方烈非但没有感到痛苦,反而觉得清凉爽快,精神一振。 西门飞终于大笑起来:“方大侠,你是不是觉得这毒药很凉快?” 方烈冷笑道:“你想用这毒药让我就范?呸,门都没有?没有人可以用死来威胁我。” 他表情坚决,大义凛然,令白云飞顿时心生尊敬。 西门飞狞笑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现在想死也死不了。” “哼。”方烈不屑道,“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西门飞笑道:“骂我旁门左道,难道你方大侠光明正大?你的武功和行踪不是偏门?” 方烈说不出话来了。 看见西门飞一脸稳操胜券的表情,白云飞心里掠过一丝阴影:这家伙恐怕有什么阴招得逞了。 果然,西门飞、罗雷、鲁哈、那黑甲骑士、黑衣人都缓缓走了上来。 第二百九十章 枭雄的本质 白云飞两人一下子身陷绝境,西门飞也不急于动手,他只是静静的端详着方烈:“方大侠,我知道你生前神出鬼没,四处行窃,也不知见过多少暗器毒药,看过多少旁门左道。” 方烈瞪着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西门飞笑道:“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刚才中的这种毒,叫会心散。” 白云飞道:“这名字我倒是从未听说过。”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西门飞收起了笑容,“因为这毒本就是我第一次使用,而且也是为方大侠专门准备的。” 白云飞顿觉情况不妙,赶紧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毒?” 西门飞面有得色:“此毒乃是老夫毕生心血,它不但融合了各种剧毒的优点扬长避短,而且可以通过暗器、刀剑、内劲、掌风发出,只要你沾着半点,你就会觉得清凉甘爽,精神兴奋,毒性就会通过你的毛孔钻入血管直至大脑,控制你的心神,届时我问你什么你都会老实的回答。” 西门飞神态之间颇是得意。 白云飞和方烈大惊失色,直到现在,他们也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耗了那么多精力和心血引诱他们来此,真正的原因原来是在这里。 西门飞哈哈大笑:“再过一个时辰,我就可以从你口中知道真正的天眼神珠下落。” 方烈双眼血红,显然是愤怒,同时也是焦急,现在穴道被点,就算是自杀也不可行。 罗雷忽然道:“去他身上搜搜,看看有没有真珠的线索?” “是!”黑衣人应声而去。 白云飞注意到这黑衣人的手法相当熟练,不知是他对方烈熟悉还是惯常于搜人。 但方烈远比白云飞更惊讶,因为这黑衣人在他全身各处摸索了一阵后,忽然变戏法似的摸了一本古老的册子出来,册子上印有《神珠宝藏》四个黑字。 黑衣人立即转身挥了挥手,道:“有了,找到了,在这里。” 方烈和白云飞同时怔住。 鲁哈、罗雷、西门飞面有喜色,立即围了上去。 “拿来我看看。”西门飞第一个冲了上去,伸手夺过册子。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走在别人前面,但也是最后一次。 “砰”的一声闷响。 枪响了。 罗雷手里的枪冒着青烟。 倒下去的人不是白云飞,也不是方烈。 倒下去的人竟然是西门飞。 这一变化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白云飞和方烈完完全全的愣住。 这颗子弹在毫无任何声息、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从西门飞的后腰贯入,还别说西门飞躲,就算换白云飞、换十一郎也休想躲开。 一个人在大功告成、欣喜至极的时候,难免就会得意忘形,心理就会有那么一丝的松懈。 况且如此近的距离,试问西门飞怎么可能躲得开? 西门飞倒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罗雷。 罗雷在笑。 狞笑。 “你……”西门飞只说出来这个字,罗雷的枪就又响了。 这一枪打在他喉咙上,鲜血如利箭一样狂飙而出。 西门飞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的死就和他儿子一样,一脸的惊骇,一脸的怀疑,然后肉身迅速化为了一滩黄水,剩一堆骨架。 生于毒,也死于毒。 罗雷吁了口气,道:“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杀他。” 白云飞笑了,轻蔑的笑了:“我不奇怪,一点也不奇怪。” “哦?” 白云飞道:“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反抗之力了,对你们构不成威胁,反正方兄已经中了毒,说出秘密只是时间问题,这一战,你们已经胜了。” 罗雷道:“那又怎样呢?” 白云飞道:“一个人在没有了外忧的情况下,自然就会产生内患,我在想,两个人分赃,总比三个人分赃的好,因为至少分得多。” 他顿了顿,笑道:“江湖自古以来的法则就是这样,胜利就会产生战果,战果就会产生怀疑,怀疑就会产生内讧,内讧就会产生阴谋,阴谋产生背叛,所以我一点也不奇怪你要杀他。” 罗雷一双眼睛阴沉沉的盯着他,道:“你这个人真是太聪明了,留你在世上绝对是个祸害,我不会像之前对付你的那些人一样,心软只会害死自己,所以……” 说完,他缓缓的抬起了手,枪慢慢的对准了白云飞的脑袋。 看来他也觉得白云飞知道得太多,他绝不能让白云飞活着。 白云飞仍然在笑,笑得愉快极了。 “笑着死也是一种福气。”罗雷冷笑着,手指已扣在扳机上。 方烈顿时觉得呼吸都为之一窒。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砰”的一声,枪又响了。 但这一枪却没有让任何人倒下去。 因为这一枪打歪了,枪是朝天开火的。 之所以朝天开火,那是因为一把利剑洞穿了他的手腕。 这把剑快得惊人,它在罗雷开火的一瞬间刺进他的手腕以至于枪响了而准心却歪了,这种时机和力道的把握,简直令人生畏。 方烈彻底看呆了。 这些变化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罗雷口口声声要杀白云飞,但在扣动扳机的时候却突然转身一枪向身后的鲁哈开火,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那本是西门家的黑衣仆人突然出手,软刃剑电光火石之间刺进了他的手腕。 “扑通”一声,罗雷跪在了地上。 鲁哈面无表情的走了上来,慢慢的拣起了地上的枪,然后面无表情的把枪口对准了罗雷的脑袋…… “砰”的一声。 方烈吓了一跳。 罗雷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子弹就从他额头正中心射进去,他彻底躺下了,一股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谁也想不到鲁哈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种冷酷就连方烈都感到一阵颤栗。 “我就知道这人会突然倒戈的。”鲁哈淡淡的说道,“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他会死。” 白云飞叹了口气:“是很奇怪,这一次连我都觉得奇怪。” 他把目光落向黑衣人:“阁下好几次与我交手,也没有表现出这么厉害的剑法;还有,阁下明明就是西门家的仆人,为什么不但害死西门老爷子,而且还要帮鲁哈杀罗雷呢?” 黑衣人站到那黑衣骑士身边,也不回答他。 鲁哈道:“那是因为飞鸟择良木而憩,智人选明君而事。” “明君?”白云飞怔住,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也算明君?” 鲁哈依旧面无表情,他根本就不理会白云飞的嘲笑,他只是看着地上罗雷的尸体和西门飞的骨架沉思着道:“其实他们刚才说得都有道理。” 白云飞道:“什么地方有道理?” 鲁哈道:“绝世剧毒也好,奇门机关也罢,其实都是歪门邪道,这些东西永远不是主流,无论江湖还是庙堂,它们永远为主流所不容纳,也永远成不了气候。” 白云飞和方烈都把他看着,都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一个什么样的意思。 鲁哈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其实战争之成败,绝不是简单的实力高下之争,而是关于谋略的运用、智慧的较量、精神上的变化、军力的积累、甚至还关系天数气运的博弈,台前幕后,战场上下,多少波谲云诡,多少风云变幻。” 他似在感叹,又似在沉思,这反而令白云飞两人说不出话来。 鲁哈道:“连你们东胜自古以来就流传着一句话,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方烈还是不懂,但白云飞却懂了。 他一直都觉得鲁哈是个了不起而近乎可怕的人,但他没想到鲁哈居然懂得不少。 鲁哈道:“以机关之术镶嵌骷髅、以骷髅军队携带火药与落叶军队同归于尽,再以骷髅士兵携带剧毒传播瘟疫,这确是好计策,它也确实远胜拭君篡位,因为拭君篡位它走的是捷径,走捷径者不过是投机取巧,换来的江山不会安稳。” 白云飞惊讶的看着他。 “而飞蝗大军虽然是战争利器,却有违天理,失败自然也是理所当然之事。”鲁哈继续说道,“至于用令牌者,那更是邪魔所为,不足挂齿。” 白云飞忍不住笑道:“那应该用什么办法好呢?” 鲁哈也不理他,缓缓道:“用假珠指挥骷髅大军,携带火药剧毒,传播瘟疫,死而复活,落叶国纵然兵强十倍,也难以抵抗。” 白云飞道:“这我完全相信。” 鲁哈话锋一转,道:“只是这种办法却会留下严重的战争后遗症状。” “哦?”白云飞愈发感兴趣了。 鲁哈道:“战争的目的在于成败,但成败却又关乎根本,其实我们可以作一个设想,骷髅大军攻陷蓝彩城,从此落叶国陷于敌手,普通百姓会作何感想?那肯定会认为这是妖魔所为,战争不得人心,自然难逃失败的厄运,兴许落叶国各地民众揭竿而起,誓要把妖魔军队赶出落叶国。” 白云飞道:“真想不到你居然也懂战争人心之说。” 鲁哈冷笑道:“让你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哦?是吗,那你说说看。”白云飞更加好奇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侥幸中脱险 推荐好兄弟的新书:《捉鬼专家》书号34256 写得不错,相信老边的眼光 ———————————————————— 鲁哈道:“其实这就要关于以前的那个传说了。” 白云飞盯着他:“你指的是轩辕剑?” “不错。”鲁哈道,“传说中,那位西方剑客寻找的东西有四样,轩辕剑、天眼神珠、绝世剑法,王道精神,在你们这些江湖客心中,前三样都是不败之利器,其实你们错了。” “哦?” 鲁哈道:“真正厉害的东西,其实是第四样。” 白云飞道:“你是说王道精神?” “王道精神在我看来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平天下、安万民、得人心、开盛世。”鲁哈振声道,“这王道精神,实则比神兵利器、绝世武功厉害万倍。”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方先生刚才说得很对,真珠也好,假珠也罢,只看一个人怎么去使用它,使用的立场和角度不同,自然也就可以达到不同的效果。” 白云飞的脸色沉了下来。 鲁哈道:“假如骷髅大军攻陷落叶国,那么刀兵四起,天下必然大乱,我大罗几十万雄兵纵然夺得落叶国江山,却陷入为千夫所指的尴尬局面,天下人人都会认为我大罗不义,但假如我先用骷髅军攻陷落叶国,然后举一支义旗,驱逐骷髅大军,可说挽救落叶国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再利用真正的天眼神珠救死扶伤,创造基业,这样一来,岂不正符合东方人所说的王道精神?” “卑鄙。”方烈忍不住骂道,“你以为落叶国无数百姓会相信你这一套?” 鲁哈道:“当然,以你们这些江湖中人,自然不会相信,但是百姓却不一定,我是一国之君,我自然知道老百姓他们心中要的是什么,他们要的是安居乐业,远离战争,只要能过太平日子,他们并不在乎谁是国君。” “恩,这就对了,大罗国不远万里救助落叶国,若由大罗国治理落叶国,也就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事,反对的人也会少很多。”白云飞叹了口气,“我原先认为你是个人才,错了,你不是,你竟然是个天才,这种法子你都想得出来,我真服气,快把我的穴道解开,我要为你的宏图大计鼓掌。” 面对白云飞的冷嘲热讽,鲁哈也不在意,只是冷笑道:“你当初若是安心效忠于我,将来就可成为落叶国新一代国君,成为东胜最有权势之人,享尽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 白云飞笑道:“这么说来,好象我应该后悔才是?” 鲁哈道:“的确如此。” 白云飞哈哈大笑:“你牺牲了这么多条人命,甚至连自己的军队都牺牲、连女儿都出卖,只怕换来的江山也未必安稳。” 鲁哈叹道:“你以为我想这样么?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所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但是只要目标达成,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一切痛苦都显得微不足道。” 白云飞叹息道:“看来你真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鲁哈的脸色变了变,道:“你们现在倘若后悔,或许我可以放你们一马。” 白云飞道:“倘若我们不后悔呢?” 鲁哈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那么你很快就会后悔了。”说完,他招了招手,黑衣人缓缓的抽出了软刃剑,明晃晃的剑光夺人眼目。 白云飞笑得更厉害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放过我,之前你要留下我的命,就是为了等待今天这个机会,你铲除异己、获得秘密、一切条件形成,我就是多余的一个人了,再说我知道了你这么多秘密,你怎能留我活命?” 鲁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叹息道:“我不得不说,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你了。” 白云飞笑道:“我只不过是比你更了解一些丑恶的东西而已。”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方烈忽然觉得,白云飞好象是有意在拖延时间,套出这么多的秘密。 以白云飞千奇百怪的武功来看,被点了穴并没无大碍,只要时间一长,他体内真气自然就冲破穴道,活动自如。 问题就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白云飞好象根本没有半点冲破穴道的迹象,但他却显得这么悠然从容,方烈实在是想不通。 这时鲁哈冷冷道:“动手。” 黑衣人的剑光终于闪起,剑如飞虹直取白云飞咽喉。 本是无懈可击的剑光,白云飞这时候却突然喊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这一着果然奏效,黑衣人明显一愣,剑在空中停住。 鲁哈脸色大变:“别听他的,杀。” 黑衣人迅速恢复镇定,剑再度刺来。 白云飞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就这样轻易送命,剑袭来的时候,他双目精光大盛,暗夜流光剑竟从他袍子底下凭空而出,盘旋着迎上了飞来的软刃剑。 “叮”的一声,两剑交错,空中迸出一道极其闪亮的火花。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就包括白云飞在内。 鲁哈、黑甲骑士、黑衣人都知道,白云飞明明全身动弹不得,为什么还能隔空御剑? 方烈吃惊的是白云飞这法门的运用仿佛是魔教的天开眼,这种邪功只要一双眼睛能睁开,就可以把全身的精力通过眼睛来释放,若想让他无法使用这招,除非你能让他的眼睛永远的闭上,原来白云飞一直有恃无恐,原因就在这里。 而白云飞吃惊的是自己小看了这黑衣人,之前他们已经交过很多次手了,他没想到这软刃剑居然也是一把神器,连暗夜流光剑都斩不断。 以前从风愚子那里学来的魔教天开眼一旦投入使用,会极大的消耗自己的真力,时间必不能持久,白云飞深知和这几人耗不得。 他一发狠,暗夜流光剑在空中犹如一把大砍刀,发了疯似的向黑衣人砍去,其力道大得恐怖。 “当”的一声,黑衣人直到现在才领教了白云飞的真正实力,这一剑斩来,他就算用四两拨千金的巧力都接不住,当场被这一剑震飞了出去。 白云飞一击得手,目光腾的落向鲁哈,暗夜流光剑一记“力劈华山”迸去。 “嗤”的一声,剑在空中停住。 方烈看得清楚,那黑甲骑士手中的假珠发了光,鲁哈三人四周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紫色气场,剑仿佛因为两力交错而定在空中进退不得。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鲁哈面有惊色,他原先认为白云飞等人没有想到事态的变化,结果现在成了他自己把握不了事情的变化了。 “走,走,离开这里。”鲁哈好象发现了什么,忽然大喊道。 那黑甲骑士一边施展着法力,一边退,三人退到神台的正门前,然后迅速挥手,门一转动三个人就同时不见了。 “当啷”一声,暗夜流光剑也跌到了地上,白云飞累得直喘粗气。 方烈松了一口气:“还好白大侠你神功惊人,震退了这三人。” 白云飞喘着气笑道:“不好,这可一点也不好。” 方烈不解道:“为何?” 白云飞笑道:“你别以为这三个人是被吓跑了,他们其实是跑到沙漠上面去了,我若没猜错,大罗国真正的主力军队已经在上面集结,此刻应该全速向落叶国进发。” 方烈更不懂了。 白云飞道:“他们很可能已经经找到了真正的天眼神珠。” 方烈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况且……”他的语声忽然停住,目光也转向一旁,仿佛有难言之隐。 白云飞道:“他们是怎么找到的真珠,这点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你并没有中毒。” “哦?”方烈更吃惊了。 白云飞道:“我对毒药也有些研究,刚才我见那西门飞的毒掌运用的不过是西门家的五毒神掌,什么隔空发毒气的会心散,那纯粹是他在吹牛,你根本就没有中毒。” 方烈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还好你眼力如神,否则我还在蒙在鼓中。” 白云飞笑了笑:“其实你没中毒而西门飞却偏偏说你中了什么怪毒,我当时就很奇怪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因为如果时间一长,他就会暴露出本来目的,所以我就静观其变了。” 方烈道:“但他却被罗雷杀了。” 白云飞笑道:“他被罗雷背后一枪的时候,我就完全知道,这三个家伙各怀鬼胎,都没打什么好主意,想必是大功告成,都准备起内讧,无论再厉害的阴谋家,在分赃面前也是小丑,这是不变的法则。” 方烈叹道:“白兄弟浪荡江湖,真是见识广博,对这些恶人的心理研究得可谓透彻,难怪无论多么狡猾的恶人,一遇着白兄就无所遁形了。” 白云飞道:“我在想西门飞本应是先除去鲁哈罗雷二人,然后独吞战果,结果反被鲁哈他们先得手。” “哦?何以见得?” 白云飞道:“西门青是西门飞的儿子,其人之前多次与我交手,我多少有些了解,正所谓知父莫如子,这两父子都有个通病,那就是骄傲大意,稍微占点上风就认为自己无敌了,把不该说的都说了。” 方烈道:“他们这灭绝人性的计划确实厉害,我没想到这妖城中,尽是高人能人。” 白云飞笑道:“那西门飞就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试想真正的天眼神珠,这么大的一个秘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可能把它写在册子上放在怀中保存,方兄肯定也不会做这种愚蠢之极的事,而那黑衣人却从你身上搜出这样一本册子来,很明显其中有诈。” 方烈点头道:“这倒是,我明白了,那西门飞对真珠朝思暮想,一听有线索自然迫不及待的上前索取,哪里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呢?” 白云飞笑道:“这圈套最关键一点就在这里,西门飞一旦中招就非死不可。” 方烈叹息道:“都说西门家的老爷子毒功盖世,却想不到枉死在这等低劣的圈套之中,唉,可惜,可怜,可叹。” 白云飞也叹息道:“世上所有的灾难和悲剧,几乎都可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贪。” 第二百九十二章 重返落叶国 两人聊得片刻,“咔嚓”一声,白云飞手臂各处关节发出响声,穴道已解开,全身各处活动自如,他解开了方烈的穴道,然后拣起了地上那本小册子。 打开一看,里面空白无物,什么都没有,竟全是白纸。 方烈叹道:“这果然是个圈套,那西门飞万万没有想到鲁哈和罗雷暗中勾结在一起,阴谋除掉他。” 白云飞道:“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罗雷的儿子罗宾曾经是鲁哈麾下的邦交使节,就凭这一点,他们两人的关系肯定就比他们三人的关系硬得多,换我的话,我一早就要防备。” 方烈道:“那么罗雷为什么要反过来对鲁哈下毒手呢?” 白云飞笑道:“这就更简单了,他们三个人中,就西门飞武功是最强的,鲁哈根本就不会什么武功,西门飞一死,罗雷就是最强的人,与其跟着鲁哈这个没用的废物,他倒不如直接痛下杀手取代鲁哈,你要知道鲁哈的目的是征战疆土,罗雷却不一样,他一来要复仇,二来有可能要复兴他们魔教,再说他早已表明对任天行的忠贞,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为鲁哈效力?” 白云飞的说法不但合理,而且分析得相当透彻,方烈只有叹服:“最让人想不到的是鲁哈居然洞察了罗雷这种心思,早就防备,这人真是老谋深算,算无遗策。” 白云飞苦笑道:“你说得很对,如果刚才鲁哈杀死我们二人,将来他可以说西门飞和罗雷是我被我们二人所杀,这样青龙会就绝不会再怀疑,毕竟以鲁哈一人之力,绝无可能杀掉两个高手,这样一来,他就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方烈再次叹服。 白云飞道:“其实这事还有更怪的地方。” “哦?” 白云飞道:“方兄一向看人极准,你可知道能驱动假珠的那黑甲骑士是谁?” “白兄弟知道?” 白云飞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深深的忧虑:“还有那个黑衣剑客,此人剑法之高也属罕见。” “他不是西门家的仆人么?” “绝对不是。”白云飞道,“哪有自己家仆人杀主人的事?这道理说不过去。” 方烈道:“兴许是青龙会的人。” 白云飞道:“我看也不像,若是青龙会的人,鲁哈二人就不可能杀得了西门飞,此人身份神秘,一定是个我们想不到的人,而且我总觉得我对他有些熟悉,这群对手里,也就是他最厉害。” 方烈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事情仿佛已真相大白了,但好象很多的疑团都没有解去。 白云飞道:“方兄,你是守护者,自然知道自由进出这鬼地方的法子对不对?” 方烈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离开这里?” 白云飞点点头:“趁还有点时间,我也该返回落叶国了。” 真正的大门出口是面刻着铜像的石壁,石壁隐藏在一个沙丘的下面。 “这种出口有十六处之多,平均分布在沙漠的核心区域,只有启动特定的机关和阵法才可以进出。”方烈解释道。 白云飞点点头:“我明白,如果遇上大风暴,也不至于说全部都被淹没。” 方烈道:“那也不一定,真正的巨大风暴,也有可能全部把出入口淹没,如果一旦淹没,妖城也许就长埋地下而永不见天日。”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白云飞叹了口气:“或许那就是天意了。” 说完,两人展开身型,向沙漠东方急驰而去。 来时因为一行人带有骆驼干粮,行李众多,又不明方位,故而行走缓慢,但现在两手空空,身无负重,又清楚地形,白云飞二人的轻功一施展开来,速度快得惊人。 沙漠上空仿佛有两只飞鸟在低空飞行,眨眼之间就不见了影踪。 此刻已是九月初十,距离十一郎决战逍遥侯之期已不到五天,白云飞务必要赶在他们决战之前抵达边境上的云霄镇,新龙门客栈就在那儿。 问题是狂奔了许久,白云飞非但没有见到鲁哈的军队,而且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怪了,军队再快,就算是骑兵部队,也不可能有我们的轻功快吧。”白云飞停了下来。 方烈道:“大规模的战事,出动惊人数量的军队怕是还得有一段时间,因为需要调集补给和粮草,而且按照他的计划,那些骷髅士兵不是一时半会肯定抵达落叶国边境的。” 白云飞道:“难道之前我的猜测是错的?” 刚说完这句话,他的脸色就变了,方烈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西面遥远的天际,此刻忽然升腾起一片淡黄色的云彩,就像是一朵蘑菇云。 普通人瞧见了,也不以为然。 但白云飞却是早已见识过这沙漠里怪异天象,乍一看那不过云彩而已,但他两人都知道,那是风暴前夕的预兆,最多不到半个时辰,风暴就会刮到这里来。 “果然与风暴缘份不浅,来的时候撞上,回去的时候也撞上。”说完这句话,他和方烈同时起身,把全身吃奶的劲都使上,疯狂的向东面掠去。 由于这次早有准备,白云飞逃得比较及时。 一开始是阳光消失不见,然后是身后的微风带着沙尘出来,渐渐的风大了起来,沙尘也多了起来。 白云飞偶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远处的沙丘根本就看不见,完全就是一片惊涛骇浪, 就在两人飞奔之际,滚滚黄沙中居然还有一个人影。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拄着一根拐杖,在风沙里艰难的行走。 白云飞停了下来。 荒漠深处,哪来的老妪呢? 这老妇不但形迹可疑,看似年迈多病,已走不动路了。 白云飞叹了口气,伸手抓过老妇,再度腾空而起。 本就自身难保,他还要去救人。 方烈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带着一个人,轻功就大打折扣,眼看风暴来袭,但他执意要救。 方烈忍不住道:“白兄,此番已是陷境,能否脱险,全在此时。” 白云飞笑了笑:“老人家看似体弱多病,又出现在沙漠深处,想必也是受了不少折磨,若是心怀叵测之人,想必是鲁哈同伙,好不容易拣了一命,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风沙埋没。” 方烈道:“白兄弟的眼力,我是毫不怀疑的。” 白云飞道:“既然如此,不如再加一把劲,这风暴速度看来极快。” 说完,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沙漠边界线上。 九月十一。 沙漠渐渐从视线从消失,出现在白云飞面前的,是落叶国边境线上的小镇。 写“新龙门客栈”五个字的店旗在空中飘扬。 看到熟悉的东方木屋,白云飞长长的出了口气:“回来的感觉真好。” 方烈苦笑道:“我们投这家客栈么?” 白云飞道:“除此之外,这地方还有别的地方可投么?” 方烈道:“这家店收费贵得惊人。” 白云飞道:“我现在虽然穷得连一文钱也没有,但也得去投一宿,说不定还是几宿,就算不投宿,最起码人还是得喝口水吧。” 方烈似信非信的看着他。 走进龙门客栈,当初那位爱财的老板就迎了上来:“咦,这位白小兄弟,你回来了?” 白云飞拱手道:“托林老板的福,我总算拣了条小命回来。” 老板的目光扫过白云飞旁边那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时,稍稍有些**,然后他又道:“三位住店么?已经没房间了,白小兄弟,喝酒吃菜,我倒是可以招待,但要住店休息的话,恕我不能招待。” 这口吻和当初白云飞出关时完全一样。 方烈暗叫糟糕。 白云飞笑了:“难道今日又客满了?” 老板笑道:“你倒是聪明,今日不是客满了,而且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客满了。” 白云飞笑道:“那现在还有柴房没有,我们住柴房也行。” 老板道:“没有。” “啊?” “因为柴房也被人包了下来,八百两银子一晚,不过柴房那客人好说话,你若出得起更高的价,我可以帮你说说。” 方烈忍不住道:“多少价?” 老板道:“至少一千六百两。” 方烈倒抽了一口凉气:“你这地方不应该叫龙门客栈,应该叫蓝彩禁宫,皇家大内都没你这地方值钱。” 老板嘿嘿一笑:“你不住当然也可以,反正多的是人抢着要。” 白云飞笑道:“林老板是个爽快之人,我也不妨诚实些,我没钱,但我也要住。” 老板笑道:“好说,好说。” 方烈好奇了:“没钱也让住?” 老板把脸一沉:“谁告诉你没钱也可以住店的?” “那你……”方烈迟疑道。 老板道:“你以为他没钱我会让他住?那不过是有人事先吩咐过我,只要是白云飞从沙漠里回来,无论多少价钱,他都替他付。” “哦?”白云飞和方烈面面相觑。 第二百九十三章 云霄山会晤 柴房还是那间柴房,唯一不同的就是白云飞并没有看见为自己付钱的那个人。 方烈忍不住道:“这地方不是客满了么?” 白云飞笑了笑:“今天已是九月十一,再过几天,名动江湖的十一郎逍遥侯之战就在距离此地不远三十里处的云霄山进行,想必各地的江湖客们为了目睹当代两大绝世剑客决斗,早就已经来到这里住下了。”他瞟了老板一眼,忍不住笑道:“所以说坐地起价也不能胡乱来的,林老板你说是不是?” 老板干咳了两声:“你该改行,学做生意,没准将来会发大财。” 白云飞笑道:“我是没有发财的命,不过替我发财的那位朋友在哪儿呢?” 老板道:“我去请他过来。” “那就有劳了。” 这时店里的伙计已把酒菜端上,而那位年迈的老妇人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 等她坐正,方烈才发现,这老妇居然面容威严,隐隐中带有一股非凡的气色,尽管在沙漠里受了不少伤,但她双目紧闭,仿佛不愿搭理别人,更似在沉思某件事。 “这老妇只怕不是一般人,而且还很面熟。”方烈这样想。 白云飞拱手道:“老人家,在下是东胜国秦州府人氏,姓白,名云飞,还未请教老人家尊姓大名。” 白云飞对她倒是很客气。 只不过她却连眼睛都未睁开,也不开口说话,只是继续养神。 方烈忍不住看了白云飞一眼,那眼神表明一个意思:“这老妪是何人?” 白云飞笑了笑:“老人家想必也是在大沙漠之中受尽折磨,此番劫后余生,想必也有些累了,我们不妨出去走走,也让老人家好好休息。” 方烈点点头,和白云飞一起走出了门。 门外庭院中,恰恰有两个纤纤身影飘飘而至。 “白大哥。”纳兰真一见白云飞,便一头扑了过来。 “呵呵,你也来了。”白云飞扶住她。 纳兰真嗔怪道:“我们所有人都在找你,你去哪儿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白云飞笑道。 纳兰真道:“方大哥也回来了吗?怎么不见心眉大师呢?” 白云飞低下头,黯然道:“大师,他已在大罗国边境上圆寂了。” “啊?”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星楚默默道:“白大侠,请问神珠可有下落?” 白云飞端详着星楚,她依旧衣诀飘飘,风姿卓越。 不过眉目之间,却少了原来那种从容淡定,多了几许阴霾忧郁。 白云飞歉然道:“星大人,在下感到十分抱歉,此大漠之行,在下曾几度与神珠失之交臂,未能帮大人找回宝珠,深感歉意。” 星楚看了看他一身破烂不堪的行装,料想白云飞这一趟吃够了苦头,她淡淡道:“白大侠肯为落叶国奔走,小女子已经感激不尽,我也知道白大侠尽了全力,看来神珠落入敌手,怕是天意如此了。” 白云飞道:“星大人,怎未见十一郎与你一起呢?” 星楚淡淡道:“决战在即,想必任何人都见不着他。” 白云飞点点头道:“那倒是,这一战太过惊人,此刻我是他的话,我也会躲起来不见人,安心备战。” 星楚道:“方大侠,你的妻子燕如此刻在南厢房内等你。” 方烈点点头:“我这就过去,多谢星大人相告。” 说完,星楚转身离去。 白云飞心里动了动,低头道:“真儿,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纳兰真笑了:“白大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云飞笑道:“你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纳兰真笑了笑,靠近白云飞的耳朵,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白云飞笑得更开心了。 深夜。 一轮皓月当空。 深蓝的夜色笼罩了整个边陲小镇。 客栈旁的小山仿佛格外静谧深沉,白云飞就一直坐在院子中等待。 淡黄色的月光中,不经意间有道极其细微的光芒划过,就像流星一样眨眼即逝,不知情者恐怕认为这是幻觉,但白云飞却慢慢走出客栈大门,突然施展轻功向小山上掠去。 山顶空旷,不见一个人影。 白云飞落下,静静的环顾着四周。 荆棘丛中,有个白影缓缓的走了过来。 人未到,杀气先到。 但这种杀气却比原先平和了很多。 白云飞皱了皱眉:“你好象变了不少。” 十一郎淡淡道:“你还是没有找回神珠?” 白云飞有些惊讶道:“想不到你也关心这玩意。” 他忽然发现十一郎的也紧锁着,显然有很多烦心之事。 十一郎叹息道:“连你也没有找回神珠,看来这天下没有人能够找回了。” “哦?”白云飞盯着他,“这神珠看来还有很多秘密没有发掘出来。” 十一郎道:“秘密之所以是为秘密,那是因为除了关系重大外,还有很多不愿别人知晓之事,但这些事未必就是大事。” 白云飞道:“连我也不知道。” 十一郎道:“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件好事,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惹的麻烦极大。” 白云飞苦笑道:“难道还影响到了你的决战。” 十一郎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突然之间,他挥了挥手,一剑挥出,剑光在半空忽然化为一道光华,这一刹那,就连月光仿佛都被斩断,明月也好象被斩为了两半。 白云飞失声:“九州神光剑,你,你是怎么把它找回来的?” 十一郎挥了挥手,漫天剑光一下子就不见了,他淡淡道:“很多事在你看来不可思议,无法解释,其实往往就有那么一根微妙的线连着。” 白云飞沉默着,道:“你是不是也知道有关天眼神珠的秘密。” 十一郎道:“我若知道的话,那又何必找回这把神剑?” 白云飞道:“看来你确实知道。” 十一郎道:“所以我才约你到这里来,有件事要给你说。” 白云飞皱眉道:“此战关系重大,我不容半点闪失,倘若不幸战败,你可带星楚去仙林国周庄。” 白云飞惊讶道:“星大人她怎……” 十一郎打断他:“她现在已不是星大人了。” “哦?” “她现在是十一郎夫人。”十一郎忽然转过身,静静的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笑了:“恭喜恭喜,你这段日子居然成亲了,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十一郎叹了口气:“有些事是避无可避的,就像剑法到了某一层境界,你越去规避缺陷,就越会陷入死结。” 白云飞笑道:“看来这些日子,你的剑法又精进了很多。”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又变得忧郁起来,像十一郎这样的剑客一旦有了情,不知他还是不是逍遥侯的对手。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十一郎道:“还有一件事,我若身亡,这把九州神光剑由你拿去,我要你终身佩带此剑。” 白云飞忽然有些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十一郎道:“倘若能胜,情况又另当别论了。” 白云飞道:“那是怎样的情况?” 十一郎道:“那就得看你这一次大罗国之行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白云飞心里已有了底,道:“你要说的,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十一郎淡淡道:“诚然,只有你才有这么聪明,十五月圆之夜,此山最高处,我再无忧虑。” 白云飞道:“好,那么现在就由我来试试你的信心。” 说完,他一挥手,一道晶蓝的光华长虹般直奔十一郎而去。 “呛”的一声,剑作龙吟。 暗夜流光剑明明就刺进了十一郎的喉咙,谁知白云飞却感觉剑如刺进了大海一般不着边际。 再一抬头,面前的十一郎竟是一个影子,而他人的真身却不知去了哪里。 月光下,有道亮光向山脉纵深处掠去。 白云飞笑了:“看来决战之日,就是揭晓所有真相之时。”说完,他也收起剑,大步向山下走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大雁塔决战 九月十五。 暮色将临,晚霞流丽,云霄山最高峰的大雁塔已将侵入苍茫的夜色中。 两三只孤鹰在上空盘旋着,整个边陲之地无比苍凉、无比萧索。 此刻的山脚下密密麻麻的站了好几百人,而半山腰却不多。 观望这场决战,除了十一郎和逍遥侯以外,任何人都不允许去山巅之上,一来有半山腰的这群高手护场,二来这两个剑客一旦开战,纵横的剑气兴许会延绵数十里地,刀剑无眼,靠得近而功力不够的人,只怕当场就被纷乱的剑气所绞杀。 时辰还早,但闻讯赶来的人却是早早的等候着。 白云飞等人也赶到半山腰的凉亭中,纳兰真扶着那位老妪在凉亭里坐下。 凉亭四周已等候了不少人,当今江湖中稍微有些名气的人都在此。 除了白云飞等人外,还有方烈与他的妻子燕如、十二连环坞的龙吟风、蓝大先生、冯青梅、徐鲁子、黑风山的罗平、蓝天帆……甚至连那在皇宫中见过的扶桑国时节长信、秋川也在这里。 白云飞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 “看来这场决战真是轰动了全江湖。”白云飞道。 山脚下,让白云飞久违的人也来了,林夕的身后跟着两个女人,陆新月和雷贝卡。 “你交给我的事,我已经顺利完成,现在这烫手的女人还给你。”林夕冷冷道。 白云飞笑了,苦笑。 从陆新月和雷贝都铁青着的脸色来看,两人显然都对对方没有好感。 “新月!”白云飞迎了上去。 陆新月忍不住道:“白云飞,这个金头发的女人是谁?怎么老是缠着你。” 雷贝卡叫了起来:“我还没有向他问你是谁呢?你怎么恶人先告状?” 陆新月冷冷道:“你说我是恶人?” 雷贝卡道:“你难道不是?” …… 白云飞见状,悄悄的溜了。 林夕道:“怎样?有女人的滋味很不错吧?” 白云飞苦笑道:“是不错,难道你也想尝尝脑袋变大的滋味?” “我不一点也不想,我只想看看今天这场空前绝后的决战。” 山顶上一缕孤烟,从古老的大雁塔中袅娜飞出,瞬即四散。 缥缈的烟雾,凄凉的山亭,更显决战之前的静谧。 不多时,暮色就降了下来,圆月缓缓升起。 “来了,来了。”山脚下有人开始高呼起来。 白云飞霍然抬头,只见圆月下,白光阵阵,一条白色人影从远处飞来,犹如飞仙凌渡一般。 白影掠至半空落下,稳稳的站在塔尖之上。 雪白的衣饰、冷漠的神态、细如尖刺的九洲神光剑,他的寂寞,正如这山头盘旋的孤鹰一样,立天地所不败、傲群雄而独狂。 除了剑神十一郎,谁还能有如此仪态? 十一郎一站稳,月光下又有一人缓缓飘来,面目苍老、羽衣高冠、但他精神矍铄、双目精光四射,神态之间自有一种洒脱不羁的气势。 人老,心未老;剑不在,但人仍在,行踪常在云霄外,天下英豪他第一。 只有神龙逍遥侯,才能拥有如此威严。 两人面对面的一站定,整个云霄山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连虫鸣声也细不可闻。 当代两大绝顶剑客的会面,此刻已不知让四周多少人为之激动,为之倾慕。 就连白云飞都觉得一颗心在“砰砰”之跳,这一战之精彩惊险,将来一定会在江湖中悠远流传。 站立许久,逍遥侯开口道:“一剑惊天下,剑神十一郎,老夫久闻盛名矣。” 十一郎道:“东海之滨有逍遥,人称神龙不可替,行踪常在云霄外,天下英豪他第一,侯爷出道已有四十多年,至今罕逢敌手,天下无敌四个字,侯爷若不敢当,天下无人敢当。” 逍遥侯纵声大笑,笑声远远传播开去:“老夫退隐江湖多年,本以为江湖已无人再可接得下老夫长剑,故而隐居东海,想不到今日终于可求一剑士对手,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十一郎道:“剑士若无对手,恰如棋盘无知士,其心情寂寞之苦,无人可知,我学剑二十余年,今日终于可以放手一战。” 逍遥侯道:“小友既如此说法,老夫岂非更加寂寥?今日一战,不求生死,只求痛快,人生行乐,快意江湖,请罢。” 十一郎缓缓的拔出了剑,剑一出,那种久违的白色光华顿时四散开去,这九洲神光剑再度出世,就预示着光照九州、神剑除魔。 白云飞心里一动。 这时逍遥侯忍不住赞道:“确是一把好剑,此剑绝非胸藏污垢者所有,你能驾御此剑,剑法已到颠峰。” “本是好剑。”十一郎傲然道,“你的剑呢?” 逍遥侯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一把宽大的黄金色长剑赫然在手,剑一出,连金黄色的圆月在那一刹那都黯然失色,漆黑的夜幕下,整个方圆几十里地的沙漠都被映亮。 这把剑不但剑面宽大,而且全身上下透着一种古朴的韵味,再不识货的人也看得出这剑的历史已经很古老了。 逍遥侯脸色一沉,举剑向天,纵声道:“此剑乃上古十大神器,拥有天地之间最强之力,每一代传人都会因它而演绎一段传奇故事,由黄帝一代流传至今,此剑名曰——轩辕剑。” “哗”的一声,整个云霄山轰动了。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白云飞更是吃了一惊:“原来这轩辕剑,就由逍遥侯亲自保管。” 这一战,十一郎的情况看来不妙。 见到这轩辕剑现世,此刻也知道有多少人为之目眩神驰,就连一向沉稳的十一郎也面有惊色。 谁也想不到绝世神兵在此出现。 “你的剑法造诣也许超越了老夫,但老夫借助这神剑之力量,你却未必是对手,今日一战,你我自当倾尽全力。”逍遥侯说道。 “神剑出鞘,例不空回,请。”十一郎拱手。 “请。”逍遥侯抱拳。 话音一落,“唰”的一道寒光直飞逍遥侯面门。 人们看不清十一郎这一剑是如何出手的,单看这一剑的速度,就足够让每个人心里泛起一股阴森的寒意。 龙吟风忍不住道:“当初在静月山庄,我本来觉得十一郎的剑已是快到极限,此番看他再出手,简直难以想象,竟然还可以更快。” 蓝天帆也是用剑名家,不禁也叹道:“这一剑,除了侯爷以外,我实在想不出当今江湖还有谁接得住。” 当然,如此快剑,根本就没有人可以接。 在十一郎的利剑刺来的一瞬间,逍遥侯不退、不避、不架、不接,他迎着十一郎刺的来方向挥手反刺,后发制人。 这一着也是所有人想不到的,而且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逍遥侯的剑同样快,同样准。 正应了那一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老话。 剑明明就刺进了十一郎的喉咙,可是十一郎只是一个幻影而已,他的真身刹那间就出现在逍遥侯的身后,剑又刺来,刺进逍遥侯的后背。 谁知逍遥侯竟也是个幻影,他人真身从十一郎头顶落下…… 两人都是残像剑的高手,此等剑法,出手之快、方位之怪、劲力之强,每一剑都是从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刺来,每一剑都是最强的力量,没有人可以形容这等画面,更没有人可以形容其中的惊心动魄。 剑气纵横,漫天枯叶被激成片片旋涡,在月光下飞舞,那些叶子刮到白云飞这些观战之人的脸上,都不禁隐隐生疼,半山腰上的人群纷纷后退。 十一郎和逍遥侯的决战打得令人叹为观止,刚开始还能看见剑光在闪烁,残像剑留下的幻影到处都是,但是慢慢的,两人的速度越来越快,两剑交错的电光火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到后来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只见火花不见其人,月光下,无数辉煌耀眼的火花争相绽放,仿佛无数烟花在漆黑的天幕里盛开,为这场旷世决战更添惊人之色彩。 看到这两人的绝代剑法,蓝大先生忍不住感叹道:“能亲眼见到如此决战,老夫此生无撼也。” 冯青梅也叹道:“此等绝技,别说再练十年,只怕倾尽一生,我等也难以达到如此境界。” 星楚默默的看着山颠,一双手早就握得出汗。 此刻整个云霄山几百号江湖豪客,全都看得聚精会神目不转睛,人人俱是汗湿重衣。 白云飞叹了口气:“这一战,谁胜谁负都不是一件好事,兴许绝代剑客将由此陨落。” 第二百九十五章 剑道颠峰战 《边城·剑神》已进入收尾阶段,老边的新书《CS英雄本色》、也是第三本精彩的CS小说也在筹备中,剑神连载完即将上传,麻烦各位兄弟多多帮老边宣传,请大家购买VIP支持正版阅读,老边需要大家的订阅,订阅的好坏直接决定新书的速度质量,拜托了。 ——————————————————— 剑法天瀑,行如流水,意如行云,妙到颠毫。 逍遥侯的轩辕剑就真如同天外游离的神龙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时而只见剑光不见人,时而只见人不见剑光,他人已把剑驾御到无我无剑的境界,处处杀着、处处挥毫,充满了江山大气之势,更具湖海壮阔之威,就像在演绎东胜神州的日月星辰、山川湖海的奇妙变化一样。 无法言透,无从捉摸。 十一郎的九州神光剑一如既往的凌厉迅猛,快如闪电,夜空之中仿佛无数流星破空,群星坠落,以天外流星困天外神龙,这是杀人的剑法,讲究绝对的有效而实用。 白云飞的脸色忽然沉了下去,因为他已经发现,十一郎的剑虽然越来越快,却远远不如逍遥侯那么灵动,富于变化。 逍遥侯的剑已经不再是剑,而是文人的笔,他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即使对方攻杀再凌厉,他也能游刃有余的化解掉,但是十一郎的剑却永远是剑,他渴望胜利,剑是杀人利器,若杀不死人,杀死的将是他自己,正所谓诚于剑,死于剑。 再过最多三十招,逍遥侯的剑必将洞穿十一郎的喉咙。 这个可怕的事实无论谁都不可能改变,而且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没看出来。 三十招过去了,就在白云飞担心之际。 十一郎的剑式忽然变了。 本是快如闪电的光剑,忽然之间在夜空中变得缓慢而弯曲,就像弯弯的新月,轻盈而柔韧,然后这片新月眨眼间就变为了一道七彩飞虹。 飞虹堪比白云飞的神州万里剑,直而壮观,贯穿整个夜空,剑式起了这样一种变化,这一刻几乎每个人的呼吸都已停顿,这种奇观已经脱离了剑法的范畴,没人可以解释。 飞虹犹如一道光柱直射远处的逍遥侯。 这一剑刺出去,其中没有任何变化,因为它包含了所有剑法变化的精粹,它简单、单纯、直接,已经发挥了这把剑的最大威力。 白云飞深信即使飞燕六式在这一剑笼罩下,也绝无生还的可能,因为它要不了对方的命,就会要自己的命。 这一剑杀气腾腾、锐不可当,人们见到此等剑法,全都彻彻底底的呆了。 然而逍遥侯似乎早已经料到十一郎这一记绝杀,十一郎出手之际,他的轩辕剑也高高扬起,飞虹掠来之时,漆黑的天幕中出现一个巨大的幻影,轩辕剑的幻影,这黄金色的剑影犹如一条巨龙,飞虹与之相比,就好似一条灵蛇而已。 灵蛇对抗飞龙,结果可想而知。 只见飞虹飞到一半,巨龙也迎头撞了上去,瞬间就把飞虹给吞噬了。 十一郎如此强悍的剑光,居然还有比其更强大的剑气,这等旷世奇观别说人们没见过,就算想都想不出来。 巨大的黄金色剑气电光火石之间就涌进了十一郎的身体,十一郎像断线风筝一样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星楚几乎已把手心攥出血,白云飞也看傻了。 这一战,看来是十一郎败了。 就在每个人悬着的心准备放下时,异变又出现了。 十一郎的身体在空中扭曲蜷缩,好象剑气在他体内纵横奔涌一般,突然间,他全身一振,身体抖得笔直,手上的九洲神光剑又一剑刺了出去,天幕中出现的是一道更恐怖的巨型光柱,光柱居然还有声音,那种声音人们从未听过,仿佛是来自另外世界的仙音。 “这是……”白云飞失声道,“难道是久已失传的绝学移花接木?斗转星移?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关键时候,十一郎亮出了奇招,真正的致命一击,原来是在这里。 逍遥侯纵然神功无敌,恐怕也没想到,他自己的绝技打自己是个什么概念? 漫天的剑光消失了,夜空又恢复了宁静。 大雁塔的塔顶上,两名剑客都稳稳站在了屋檐上。 “咔嚓”一声,十一郎剑已入鞘。 逍遥侯面色苍白,嘴唇抖动着,似要想说什么,但始终没说出口,他站立不稳,一个踉跄竟从塔顶上连人带剑摔落下去。 天际中,一颗最闪亮的星星滑落。 十一郎忽然也站立不稳,一下子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显然这一战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他也没法再支持下去。 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喝彩,因为每个人都被这场惊世骇俗的决战完全震撼了。 许久,群雄清醒过来。 无数人发了疯似的往山顶上跑去。 白云飞也清醒过来:糟了,这些人看到逍遥侯一死,必然会趁机抢夺轩辕剑。 能来到这落叶国边境上的江湖客个个都不是平庸之辈,大雁塔四周瞬间杀声震天,血光阵阵,几百个江湖高手自相残杀起来。 半山腰里唯一没动的,就只有白云飞一行人。 “这些人干什么?”冯青梅问道。 蓝大先生道:“在抢轩辕剑。” 冯青梅道:“难道是因为那个传说。” 蓝大先生叹息:“你也看到了,刚才这神剑发挥的威力,就算是千军万马也抵挡不住。” 冯青梅喃喃道:“可惜我并不想得到它,这剑就是桶炸药,谁拿到了,无异于引火上身。”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此刻还站在这里没有上去的,自然都是心静如水之辈,自然不会对神剑有兴趣。” 众人回过头一看,来人竟是那龙门客栈的老板。 老板叹了口气:“多少人死无葬身之地,全是因为那个贪字。” 白云飞忽然道:“只怕这些人自相残杀,本就是一个圈套。” “哦?”所有人耸然动容。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老板笑了:“白公子真是眼力如神。” 白云飞笑了笑:“我们上去看看。” 白云飞、纳兰真、陆新月一行人慢慢的走上了山颠。 十一郎仍然在塔顶闭目养神,星楚赶紧跑了上去。 月光仍然美丽,美丽得让人想吐。 白云飞虽然也见过不少死人的场面,但没有哪一次有这次印象强烈。 几百个高手全死了,一个也不剩,有的人到死也还纠缠在一起,他们全都是自相残杀而死,满地都是血肉刀剑,断胳膊断腿,甚至连死人的肠子挂得满树都是,鲜血把古老的塔壁都给染红了。 雷贝卡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吐开了,纳兰真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空气中飘着浓浓的血腥味,连白云飞都觉得眼前的情形惨不忍睹。 问题就是死人这么多,白云飞就是没发现逍遥侯的尸体,也没有看到轩辕剑。 “难道他没死?”白云飞笑道。 树丛中一个声音响起:“老夫确实未死,也不能死。” 顺声望去,白云飞吃了一惊,逍遥侯正慢慢的走了过来,他一脸严肃,而且全身上下看上去也不像是受了重击的人。 他没事,那么十一郎呢? 逍遥侯道:“十一郎小友真力消耗过度,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他的夫人正在上面为他疗伤。” 所有人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云飞惊讶道:“难道,难道你们事先准备好了,要共同演出这场戏?” 逍遥侯道:“白小友,现在还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你们大家请看那边。” 顺着他的手势指去,辽阔的边境一望无际,沙漠在夜色里黑沉沉的,仿佛一片无尽的地狱。 但是很快,地平线上出现一丝红光,这丝红光慢慢的扩大,缓缓的照亮了整个天际,远处的沙漠好象有一大片火在燃烧。 慢慢的,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无数火把在晃动,密密麻麻的军队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方阵缓缓向边陲小镇开来,队伍里旌旗打着的旗号正是大罗国。 “鲁哈的军队。”白云飞惊呼。 这股大军前所未有的庞大,陆新月吸了口气:“好家伙,起码不下三十万人,这都还望不到尽头。” 雷贝卡忽然尖叫起来:“你们快看,看最前面。” 白云飞施展天开眼,放眼望去。 他终于看到了他担忧的事情,所有队列的正前方,全是一片手持盾牌长刀的战士,这些战士竟全是骷髅架子。 方烈冷冷道:“看来鲁哈的计谋是得逞了。” 燕如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全身发抖:“天杀的,天杀的,我们难道今天全死在这里吗?” 白云飞回过头看着逍遥侯:“侯爷难道早已预见到今晚所要发生之事。” 逍遥侯叹了口气:“纳兰姑娘,事到如今,也只有麻烦你了。” 纳兰真道:“谨听侯爷吩咐。” 逍遥侯道:“大家都跟我上塔去罢。” 白云飞等人面面相觑,只得跟着上去,谁也不明白逍遥侯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二百九十六章 神器昆仑镜 《边城·剑神》已进入收尾阶段,老边的新书《CS英雄本色》、也是第三本精彩的CS小说也在筹备中,剑神连载完即将上传,麻烦各位兄弟多多帮老边宣传,请大家购买VIP支持正版阅读,老边需要大家的订阅,订阅的好坏直接决定新书的速度质量,拜托了。 ——————————————————— 一行人上去之后,这才发现塔顶是个刻着八卦阵的神台。 十一郎这时已经大为好转,睁开了眼睛。 逍遥侯道:“纳兰姑娘,麻烦把你身上那面令牌借我一用。” “好的。”纳兰真拿出了那块黑太阳令牌。 逍遥侯接过后仔细的端详着,口中道:“昔年那公孙长策真是一代奇人,这寒铁竟被他雕得如此巧夺天工,可惜啊可惜。” 白云飞等人面面相觑。 逍遥侯叹息道:“这令牌老夫已有几十年未曾见它了,今日再见,真是既喜且悲。” 蓝大先生拱手道:“昔年魔教教主任天行用它灭了落叶国几十万大军,莫非侯爷今日也想用它来阻敌?” 逍遥侯笑了笑:“蓝兄当年也目睹过那一战么?” 蓝大先生道:“老朽那时候初出茅庐,得知这面令牌镶嵌天眼神珠即可发挥无穷无尽的威力。” 逍遥侯长叹一声:“那确是事实,只不过,这面令牌的威力,众位永远无法得知,今日强敌当前,老夫实也无法再保守秘密了。” 说完,他手一用力,“咔嚓”一声,令牌应声而裂。 众人顿时耸然动容,这令牌乃是寒铁所铸,宝刀宝剑都无法削断,但经他这么轻轻一捏,寒铁居然被捏得粉碎,这份功力,当世是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人来的。 不过令牌碎的只是表面那一层,真正的秘密在里面。 一面古香古色奇形怪状的镜子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星楚失声道:“这是……上古十大神器之昆仑镜?” 逍遥侯赞赏道:“好眼力。” 众人惊呆了。 冯青梅忍不住抢道:“东胜大陆十大上古神器之一的昆仑镜,据说它具有穿梭时空的力量,可以进入破碎虚空,回到过去或者未来。” “这个秘密,实则是上一代神剑传人告诉我的,只不过任天行不知而已,那公孙长策一家人受他所逼迫,迫不得已才造出这面令牌,否则凭一面千年寒铁铸成的令牌,哪能发挥灭杀几十万大军的威力呢?”逍遥侯解释道。 纳兰真道:“侯爷真是见识广博,这昆仑镜的秘密,连我娘都不知道。” 逍遥侯点点头,把昆仑镜放在中央神台上,然后缓缓道:“十一郎小友,还是你来罢。” 十一郎点点头,站起身,走上前,缓缓接过逍遥侯的轩辕剑。 白云飞吃惊道:“原来你也没真正受伤?” 十一郎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端详着轩辕剑,叹息道:“天上地下,此剑真是绝代利器,我敢肯定,世上没有其他剑可与此剑相比。 话音一落,他突然一挥手,“唰”的一道剑光冲昆仑镜飞去。 十一郎的出手还让快得让人看不清楚,但是那剑光一下子就被吸到了昆仑镜镜中去了。 镜子也忽然产生一种黄色的光芒旋转着,仿佛在融汇剑光的力量。 奇妙的事情出现了,昆仑镜忽然把剑光反弹了出来,从神台上飞出去,飞上夜空,然后缓缓向大漠远处飞去。 飞行的速度并不快,但是新月型的剑光却在不断变化,变长变宽变大。 这道剑光快落地时就贴着地面飞行了,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在托着它。 “这剑气是冲鲁哈的骷髅军去的。”白云飞惊讶道。 逍遥侯道:“不错,只有神器才能发挥如此威力,轩辕剑拥有世上最强之力量,而昆仑镜可以穿越时空,两种力量交汇在一起,这些本来就不该在人间出现的骷髅军团会被送到另外的时空。” “这……”众人都张大了嘴巴,这种事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事实上十一郎小友的剑法已是剑道极限,老夫也不及,此剑由十一郎小友驾御,即可发挥最强之威力。”逍遥侯说这句话的时候,那道剑光已经飞翔到大军队列之中,只见剑光所过之处,仿佛在空气中划开了一道口子,就像是切割开了另一个世界的缝隙,那道缝隙好象有种巨大的吸力,无数骷髅士兵、包括活人、武器、军旗纷纷被吸了进去。 缝隙开始发出强光,照得整个世界亮如白昼,众人纷纷捂住了眼睛。 许久,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茫茫大漠之上,只有一个穿着黑甲的骑士孤零零的站在沙漠中心发呆,正是那操纵假珠的神秘人。 剑光消失了,几十万大军也跟着消失了。 沙漠上掠过一丝冷风,每个人都感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寒意。 这轩辕剑和昆仑镜的惊世骇俗威力,简直恐怖之极。 “他们……这些人呢?他们去了哪里?”陆新月忍不住问道。 逍遥侯道:“具体去了什么时空,老夫亦不知晓,只不过可以肯定一点,他们至少是不会在我们这个世界上出现了。” 龙吟风忍不住道:“侯爷,这上古神器威力实在太过吓人。” 逍遥侯也叹息道:“老夫也实在不愿意用这等灭绝之法将几十万人绞杀,不过除此之外,谁又能抵挡这永远也杀不尽杀不完杀不死的骷髅大军呢?这些骷髅士兵,只要在假天眼神珠的力量驱动下,永远也不会被灭杀,就算被碾成粉末也一样可以重新组合,唯一的办法,只要把他们送到另外的世界去。” 所有人一阵沉默。 那确实,除了这个法子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白云飞却喃喃道:“就这么一瞬间,所有的事情全都结束了。” 十一郎放下剑,缓缓走过来:“这场决战,并非你想象中那样。” 冯青梅抢道:“十一郎,难道不是你向侯爷挑战的么?难道还是另有原因。” 逍遥侯叹息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众人齐声道:“愿听侯爷解释。” 白云飞也道:“在下也是诸多疑问未解,愿闻其详。” 逍遥侯道:“不错,你们所知道的那个传说确实是真的,很多年前的西方剑客,他获得了轩辕剑和天眼神珠,开创了西方国度,也就是今天的大罗国,在把两样神器送还东胜国的途中,护送队伍发生了内讧,于是也就有了今天的妖城。” “再到后来,神器的守护者一代又一代流传了下来,每一代传人都是一代绝顶高手,传到我这一代,也不例外,我的武艺,亦是上一代前辈所教,不过皮毛而已。” 白云飞动容道:“不过皮毛,就已是这般惊天动地,真不知那名西方剑客和天下无敌之剑云老前辈,那是何等境界。” 逍遥侯叹了口气:“自古以来,江湖似乎有一条不变之法则,那就是同等高手之间总有两个相互匹敌之正邪对手,到我那一代,任天行就是如此,也好比白小友之于陆震风,十一郎小友之于辛梦来。” 白云飞道:“不过那任天行几十年不是被侯爷你击杀在东海之上么?” 逍遥侯叹道:“不错,那一战其实也和今日一样,把消息放出后,目的也要把许多知晓秘密而又心怀叵测之人全部灭杀,这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陆新月看着塔下满地尸体,叹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侯爷无情,轩辕剑这等神器关系实在巨大,一旦消息全天下之人都知道,恐怕江湖会发生巨变。” 白云飞叹道:“当初区区一把暗夜流光剑就让苏长贵等人企图弑君篡位,轩辕剑一出只怕是要乾坤倒转了。” 逍遥侯叹道:“那罗雷确是个人才,老夫当年杀戮太多,不忍多杀,本想放他一马,让他好好反思,谁知他死不悔改,反而误入妖城,这是我始料未及之事。”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白云飞沉思道:“那么侯爷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呢?” 逍遥侯并未直接回答:“西门一家其实本与我是故交,有一日我去拜访西门飞,家中佣人却告知我,老爷子到东海仙游去了,东海之上,除了那神秘的蓬莱仙岛,其他地方老夫我了如指掌。” 白云飞道:“侯爷想必是未发现老爷子的去向,于是心生疑窦?” 逍遥侯点点头:“其实这并非主要原因,老夫所知晓的轩辕剑关系重大,只能自己保存,倘若交于方烈,只怕将来难保。” 方烈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师父教导之武艺,徒儿实在无法全部融会贯通,实在是辜负了恩师教诲。” “起来吧。”逍遥侯淡然道,“这并不能怪你,人的天资有限,你天生就是修习轻功之材,若是学剑,只怕到时候轻功不成,剑法更是拙劣。” 他转过头道:“十一郎小友天资聪颖,自是学剑之材,先天有灵性,后天肯苦练,剑法自然大成。” 十一郎拱手道:“不敢。” 逍遥侯道:“轩辕剑在老夫手中,老夫也自信天下没有几个人能从我手中把剑夺走,只不过那神珠却无法带在身边。” “哦?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奇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轩辕剑传说 《边城·剑神》已进入收尾阶段,老边的新书《CS英雄本色》、也是第三本精彩的CS小说也在筹备中,剑神连载完即将上传,麻烦各位兄弟多多帮老边宣传,请大家购买VIP支持正版阅读,老边需要大家的订阅,订阅的好坏直接决定新书的速度质量,拜托了。 ——————————————————— 逍遥侯道:“真正的神珠,确实埋藏于大漠妖城深处,多少年来,也不知多少高手为了寻找它而葬身妖城之中,老夫亦相信,凭人力绝非可以找到,那罗雷鲁哈等人即使发动几百万通力寻找,也休想找着,只因真珠一旦找到拿起,妖城顷刻之间就会倒塌,换言之,除非你一拿起就能离开妖城。” 白云飞叹道:“那确实,那地方机关构筑太多,非能人巧手不可妄行,难怪罗雷找了几十年也一无所获。” 他沉吟着,道:“不过世事无常,有时候不可能的事只怕也会变成可能,侯爷想必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逍遥侯笑道:“白小友也是天生聪明,难怪在江湖上人人都称其神通广大。” 白云飞只好还礼:“不敢。” 逍遥侯道:“这真珠的真正作用在于镶嵌轩辕剑,大家可先看剑。” 众人才这发现十一郎手上的轩辕剑已经失去了原先那种金黄色的光芒,变得黑漆漆的,毫无生气,犹如死物。 逍遥侯道:“这神剑一旦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发力,它本身的神力就会暂时封闭,变得毫无光彩,要等一年之后才可以再次发力。” 白云飞道:“难道镶嵌了真珠之后就可以再次引发神力,而不受时间限制。” “对。”逍遥侯道,“而且还可以无限制的发挥它本身力量,剑法功力高强者,就可以发挥到极限,那位西方剑客,就是用这样的方法荡平了西域所有军队和高手。” 白云飞吐了口气:“原来如此,那假珠都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这真珠一旦现世,却不知会掀起怎样的一片血雨腥风,要世代守卫这两样神器,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历代守护者,不知要付出多少的代价才能做到。”说这话的人居然是那龙门客栈的林老板,“侯爷纵横江湖数十载,看似风光无限,其实数十年来已经杀人太多,背负着杀戮恶名,时常倍受良心谴责,甚至寝食难安,这等苦衷,却不是世人可以理解的。” “你……”白云飞吃惊了。 林老板笑了笑,道:“老夫年少时蒙侯爷仗义施援,全家才得以苟活,那任天行有罗雷这等助手,老夫同样也会为侯爷守卫秘密。” 白云飞吃惊道:“难怪青龙会派出来的四大护法、西门父子、月影等人,还有那罗宾全都没有逃出你的视线,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林老板苦笑道:“要入沙漠,必经落叶,要出落叶,就非得落脚龙门客栈。” 白云飞转过头看着方烈道:“所以方兄在我后面一路追踪,想必也是林老板透的风了?” 方烈道:“白兄弟,在下实在抱歉,当时是绝不能给你透露的。” 林老板叹道:“这次妖城之事,牵涉极大极广,那少林僧人心眉当日到达龙门客栈,我本不愿透露你的消息给他,但他执意要寻你,甚至连少林至宝都愿送人,老夫感动于他一代高僧都如此重情重义,无奈之下只得透露你的行踪。” 白云飞黯然道:“大师之情,白某永远都记得。”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逍遥侯忽然叹道:“林兄一家也为这秘密牺牲甚大,连老夫我也深感敬重,林兄之妻当年意图染指宝藏之秘,林兄为保秘密,盛怒之下亲手杀死自己妻子,以保秘密不泄。” 众人顿时耸然动容,每个人都对林老板投去了尊敬的目光。 林老板叹道:“侯爷你言重了。” 逍遥侯叹息着,把目光转向林夕:“林兄之子亦让老夫敬重,从小被林兄赶出门,潜伏于青龙会,忍辱负重二十多年,活动在边境,暗中保护着宝藏,唉,你们一家牺牲之大,让老夫实在难以补偿。” 林夕恭敬道:“侯爷言重了,侯爷对林家恩重如山,林家人怎敢言偿?” 白云飞惊讶的看着林夕:“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林兄和方兄都是侯爷部署,难怪我在大罗国三番五次蒙林兄所救,而方兄暗中保护我,全是侯爷的意思。” 逍遥侯道:“这不是我的意思,你要谢,就谢十一郎小友吧,这是他的意思。” 白云飞转过头,十一郎仍是那么冷漠,不过看到他冷漠的脸色,白云飞反而觉得心里一阵温暖。 白云飞道:“看来这场决战,连我也被骗了。” 逍遥侯叹道:“其实神剑和神珠两大神器,每一代都有传人,早在多年前,我就在东胜、落叶、仙林、扶桑、天界几大国之中寻觅传人,这传人的要求很简单,一来本身就是绝顶高手、二来乃是江湖中行侠仗义之人、三来应有很高的武学天赋。” 他顿了顿,道:“方烈虽天赋极高,可惜剑法造诣不够,而且人智远远不如白小友这样的人才,他日若落入青龙会的圈套之中,想必不能保守秘密。” 方烈拱手道:“侯爷教训的是。” 白云飞道:“原来侯爷一老早就在提防青龙会这可怕组织了。” “是的,这青龙会势力之大,行踪之诡异,千百年来乃是神器守护者的最大之敌,几乎每一代传人,都与青龙会有过一次惊心动魄的较量,这些较量,不但有武力上的、人智上的,更有谋略、运势、天数之争,到了我这一代,亦不例外。”逍遥侯道,“神剑在我手,可惜林兄之子先天患有手疾,只能驱使火器,而林兄年事已高,自然无法修炼绝世武学,所以我只能让方烈守护妖城外围、林兄知道埋藏地点并同时在龙门客栈俯视沙漠动向,而林兄之子潜入青龙会,这样一来,真珠就不容易被人发掘,亦可防止青龙会发难。” 白云飞叹息道:“确实是好计策啊,外界都以为真珠就是星大人手上的那颗,其实那是假珠。” 逍遥侯继续道:“不过神剑在我手上,也不可能永远在,这么多年来,我也目睹江湖中剑法高手辈出,必需有剑法高明者作为传人,任天行一代枭雄,神剑自是不会传他。” “十多年前的神州大侠燕南来剑法超群,就连白小友都习得他的飞燕六式,我本欲传他,岂料六年前的燕陆之战,燕南来被天下第一刀陆震风所战败,据说是坠下山崖,从此下落不明。” 白云飞道:“想必候爷还寻觅过不少人。” 逍遥侯点点头:“九年前,江南一代还有一个剑法高手,人称十字追魂,此人剑法之高,也属罕见,只可惜为人半正半邪,神剑也不可传他,不过此人最终被静月山庄辛梦来所击杀,而那辛梦来本是不错之人,岂料老夫亦看走了眼,还好白小友等人戳穿了他的阴谋。” “而那天下第一刀陆震风被是块不错的材料,只可惜此人情根深重,作为传人将来只怕为情所困,下场悲惨,而所幸的是白小友你等揭穿了他的阴谋,海南之战老夫也是耳濡目染,金元正、风愚子、心向等一干高手纷纷死于你们之手,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把目光集中到你们身上来。” 白云飞讶然道:“莫非侯爷是想把……” 逍遥侯点头道:“是的,轩辕神剑在你们海南之战后,老夫已把它传于十一郎小友之手,小友剑法之高,甚至连老夫都自叹不如,十一郎将终生佩带此剑行走江湖,想必天下已无人能再夺取。”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这些事情是大家万万想不到的。 逍遥侯道:“只可惜这件事竟被青龙会所知晓,所以我就让林兄之子前去打听,这消息就与天眼神珠有关,而且还有大罗皇室有着十分密切的关联。” 白云飞慢慢有点明白了:“那么侯爷和林兄还打听到了什么没有?” 逍遥侯道:“可惜除此之外,青龙会的消息我们一无所知。” 白云飞道:“所以江湖中立即就传出了十一郎决战侯爷的消息,一瞬间遍部全天下,其实这只是一个引子,目的就是引蛇出洞,要把青龙会的幕后策划者给引出来。” 逍遥侯道:“不过十一郎小友在六原镇中毒却不在我们计划内,但起码有所收获,这个青龙会的幕后主使既然敢向十一郎下手,那么可以肯定一点,他是多少知道有关神剑和神珠传说的,而且也是冲着这一点来的。” “星姑娘的假珠可以解毒这我也知晓,本来我已急速赶到了蓝彩城,请求女王让星姑娘为十一郎解毒,岂料白小友你已经先行一步,不过这样也好,老夫的动机也不会让青龙会所觉察。” 白云飞苦笑道:“谁知青龙会也是利用我和方兄救人心切把假珠抢到手,到底谁被谁利用,这真是难以说得清楚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青龙会之谜 《边城·剑神》已进入收尾阶段,老边的新书《CS英雄本色》、也是第三本精彩的CS小说也在筹备中,剑神连载完即将上传,麻烦各位兄弟多多帮老边宣传,请大家购买VIP支持正版阅读,老边需要大家的订阅,订阅的好坏直接决定新书的速度质量,拜托了。 ——————————————————— “这本就是场三方斗智斗勇之战,没有谁可以把握全局之变化,唯一能把握的,就是派出去的人。”逍遥候说道。 白云飞道:“我并非侯爷所派之人,侯爷何以确定我能按你的意思走下去?帮你查出青龙会?” 逍遥候笑道:“那只因十一郎小友相信他的朋友,十一郎和星姑娘之事又岂能瞒住老夫的眼睛?” 星楚不禁有些脸,身子往十一郎身后挪。 白云飞沉思道:“侯爷明明知道那是假珠,而我却偏偏在丰桥驿遭遇了流云四个老头子,其实青龙会也知道那是假的,只不过派出一干高手造成一种假象,让大家都以为青龙会认定那是真珠并且全力追查下去,更高明的是,为了把这场戏演得逼真,一连派出了月影和西门家的人,让我认为他们是在沿途护送真珠。” 林老板叹了口气:“其实公子那日和光明顶四大护法来到客栈里,连我都以为青龙会错假珠当真珠。” “哦?” 林老板道:“首先,罗宾和都灵在你们之前进入大沙漠,其实是月影和西门青来到,他们两拨人住在客栈里不走,仿佛是在等你和流云四人的到来,一开始我也觉得奇怪,但是事后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他们真要追查真珠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赶上罗宾都灵呢?” 白云飞点头道:“请继续。” 林老板道:“其实这个时候我们大家都上当了,青龙会的目的是让这一干高手拖住你,适量的把消息放出来。” “什么样的消息?” “这消息就是让很多高手知道,白云飞追查天眼神珠去了,而且还追到大沙漠的妖城去了,天下人人都知道神通广大的白云飞,没有他破不了的秘密,更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这一点侯爷和我都不怀疑。”林老板如是说。 白云飞吐了口气,道:“我懂了,我这一去,后面追上来的人蜂拥而至,万一我真把真珠给找了出来,恐怕要引发大乱,青龙会这一手如此险恶,侯爷当然不能坐视不管,那么侯爷肯定会调兵谴将,一方面会让方烈沿途除掉一些别有居心之徒,另一方面也会让林夕在青龙会请命前往大罗国,林兄的主要任务的保护真珠,如果有那个必要,甚至连我都可以杀,但这一点我完全能理解。” 林夕拱手道:“白兄胸襟广阔,为人豪迈,我是万万不会动手的,再说侯爷和十一郎也交代过,务必在沿途保护白兄安全。” 白云飞道:“那鲁哈确是个厉害人物,那些计策和圈套他似乎早已编织好了,万难相信他野心如此之大,竟想侵吞落叶国,而且还企图征服世界。” 逍遥候道:“如果他真拥有轩辕剑和真珠的话,这个愿望不难,即使是假珠,也大有可能成功。” 白云飞叹了口气,道:“这轩辕剑传说是黄帝之剑,只有他才真正可以驾御此剑,而那西方剑客把剑和神珠一代代的流传下来,让守护者们一代代的流血牺牲,前面的时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代,为了这两样东西,已经死了太多的人,流了太多的血。” 逍遥候叹息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如果不这样,恐怕会死更多的人,流更多的血。” “我明白。”白云飞点头道,“可是侯爷你想过没有,这些,已经违背了那位西方剑客的创世王道精神,如果他还在,他一定不愿意看到今天这种昆仑镜吞噬几十万大军的局面。” 众人不觉都呆住了,这个问题谁也没去想过。 逍遥候沉吟着,道:“我也想过,何不毁去此物,可此乃神器,乃是上天诸神所制,不可复制、不可毁去,纵然能毁,谁愿意把这等名剑毁去呢?兴许绝世之剑与心血都会失传。” 十一郎端详着轩辕剑,喃喃道:“或许,这本就是一把不该来到这世上之神剑。” 白云飞笑道:“但若没有它,或许更没有这个世界。” 十一郎喃喃道:“正如剑法是最高境界却是相生相克,前后矛盾,但正因如此,才能包罗万象,永世流传。” 所有人顿时都对十一郎投去敬佩的目光,剑法已到了这等境界,剑法已窥世间轮回发展之奥妙,他若不是剑神谁敢是? 就在众人慨叹神思之间,白云飞忽然凌空腾起,想山下掠去。 不多时,白云飞又飞了回来。 回来时,手上抓着一个人的腰带。 这人正是那个操控假天眼神珠的黑甲骑士,黑甲骑士被抓来,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这是……”林夕和方烈迟疑道。 白云飞点点头,道:“这位朋友,你的假珠现在可以归还给假珠真正的主人了。” 黑甲骑士站在原地仿佛还很茫然。 众人也很奇怪,这人到底是谁? 白云飞叹了口气,走上前,喃喃道:“你应该回过头看看这大沙漠,看看你来时的路,你应该问问你自己的心,这些流血和杀戮是不是你真正想要的?这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和平?” 众人更好奇了,白云飞好象和这黑甲骑士很熟悉。 黑甲骑士呆了半晌,忽然“哇”的一声大哭开来。 白云飞喃喃道:“我就知道是你。” 说完,他伸手摘下了黑甲骑士的头盔,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女孩子竟是那格宁村的莫妮卡。 白云飞叹息道:“莫妮卡,难道你忘了大师为你们的和平所作的牺牲吗?” 莫妮卡大哭道:“白先生,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大师,可是鲁哈把我们全村的人都抓走了,也把我大哥抓走了,我若不为他驱动神珠,他就不会放过我大哥。” “我也料到事情会是这样,这不怪你。”白云飞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息道:“莫妮卡,我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希望你不要难过,你大哥埃迪在大罗国曼哈城的皇宫为了救我,已被鲁哈杀死了。” “噢是吗?这可真是一个太难过的消息。”莫妮卡顿时泪如泉涌。 白云飞叹了口气:“埃迪临死前拜托我一定要把你救出,我现在也算对得住他的牺牲,莫妮卡,把你的假珠交给我吧。” 假珠很快到了星楚手上,散发出一种光洁而动人的光芒。 星楚道:“白大侠,这小女孩难道也懂得五行法力的运用之术吗?” 白云飞点了点头,道:“是的,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为什么鲁哈的军队那么在意格宁小村,而大师为什么会壮烈就义了,他一早就知道莫妮卡的是占星师,懂得操控五行,一开始是打算让雷贝卡来使用,但是后来雷贝卡被我抢走,他只能威胁莫妮卡了。” 说到这里,白云飞转过头道:“莫妮卡,刚才的几十万大军中你看见鲁哈没有。” 莫妮卡道:“没有呀,三天前我就没看见他了,军队一直都是雷贝青在指挥,他自己在大军经过龙门沙漠的时候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白云飞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逍遥候道:“白小友难道认为事情还有不对的地方。” 白云飞苦笑道:“我原来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其实我们都错了,现在才刚刚开始。” 众人面面相觑。 白云飞道:“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人家的大当。” “啊?” 这次连逍遥候和十一郎都露出吃惊的神色。 十一郎走上前冷冷道:“什么意思?” 白云飞道:“我的意思就是我们还在这里自作聪明,其实我们的自作聪明也是青龙会的圈套。” 十一郎骇然道:“这怎么可能?” 白云飞道:“从头到尾,事情好象分析得完完整整,滴水不露。” 逍遥候道:“好象是这样的。” “错!”白云飞冷冷道,“我问你们,青龙会的落叶分舵在哪儿?” 林老板道:“白公子,你这个问题我这十多年来都想知道。” 林夕道:“我在青龙会时也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只知道命令随时随地可以传到你的手中。” 白云飞道:“这件事就好象有根看不见的线串着,我再问一个问题,是谁派出的流云四人、然后又接着把消息放给月影和西门青,再把消息传出去?”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这……”逍遥候也语塞了,他也没想过这些问题。 白云飞道:“青龙会神秘是不假,但是他们凭什么知道十一郎和方烈过去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借鲁哈的手,要借大罗国的强兵?他们既然有了西门飞一家人在妖城里寻找真珠,何必多此一举还去勾结鲁哈干什么?还有,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一群人全部惊呆了。 其实白云飞提的这些问题都是最简单最初始的,只可惜每个人都被大大小小的阴谋圈套给弄昏了,没去想这些。 “呵呵。”白云飞忽然笑了笑,“如果这黑衣骑士不是莫妮卡的话,我想我一辈子都敲不出这些问题来。” 逍遥候盯着他:“老夫愿听白小友来揭谜?”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大龙头真身 《边城·剑神》已进入收尾阶段,老边的新书《CS英雄本色》、也是第三本精彩的CS小说也在筹备中,剑神连载完即将上传,麻烦各位兄弟多多帮老边宣传,请大家购买VIP支持正版阅读,老边需要大家的订阅,订阅的好坏直接决定新书的速度质量,拜托了。 ——————————————————— 白云飞忽然笑了:“其实今天到场的人,可说无一不是一流高手,但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大家的内力反而感觉不到普通人的存在。” 逍遥候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云飞沉声道:“既然鲁哈陛下已经来了,何必在躲躲藏藏的呢,不如出来聊个痛快。” 塔底下传来一阵大笑声:“白云飞啊白云飞,我发现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这正是鲁哈的声音。 没多时,鲁哈就来到塔顶。 众人都惊讶了。 白云飞却一点也不惊讶,笑道:“几天不见,你过得可好?嘿嘿,想必沙漠里的风沙大餐好吃得很罢。” 一看鲁哈出现,莫妮卡怒了:“你这小人,杀我兄长,骗我行凶,我今天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她话一说完就被陆新月和望野三起死死的按住。 鲁哈笑道:“爱卿你这是何必呢,怎么听信起白云飞这叛逆的谎言来了呢?” 莫妮卡怒道:“白先生他不会骗我,倒是你害我双手沾满了血腥。” 鲁哈哈哈大笑。 雷贝卡也被纳兰真给抱住:“父王啊,你收手吧,你看看,你害死了我们大罗国多少勇士,他们可都是有亲人的战士啊。” 鲁哈仍然在笑,根本就不理会。 白云飞沉声道:“公主,你不用再劝了,他已经不再是你的父亲,因为他已经完全发了疯。” 雷贝卡呆在了原地。 白云飞笑道:“鲁哈陛下,我也不得不服你,但凡贪生怕死之徒,即使自己指挥几十万雄兵,也要躲起来不见人,原来你早藏在这里。” 鲁哈仰天大笑:“你以为我是怕死么?” 白云飞道:“你当然不是,你既然敢在此时此地出现,那是因为你还有所依靠,我要是没猜错,那位用剑的黑仁兄应该也来了。” 鲁哈又是一阵大笑。 白云飞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谁么?” 鲁哈道:“难道你真以为你是天下最最聪明的人?” 白云飞不再答话,只是缓缓的转过头,把目光落在了方烈的身边,聚集在燕如的身上。 众人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看着四周诧异的眼神,燕如纳闷道:“乍了?你们这是乍了?” 白云飞冷笑道:“黑仁兄,难道你还想继续装下去么?” 一听这话,方烈惊得倒退了好几步。 “你这天杀的白云飞,你这是什么意思?”燕如那泼辣的老板娘脾气又上来了。 白云飞沉声道:“老板娘,我也很不愿意怀疑你,毕竟你是方兄的妻子,你无法了解怀疑自己人是种什么样的痛苦。” 燕如叫了起来:“你们,你们当我是行凶的人么?” “不错,你就是那个用软刃剑的黑衣剑客。”白云飞脸色一沉,“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青龙会调来方烈身边的棋子,目的是套出秘密。” 众人更吃惊了,方烈也难以置信。 白云飞绝不是随便乱推测的人。 燕如怒道:“你凭什么说我是什么什么的会?” 白云飞道:“你不用再装下去,有件事足够证明你大有问题。” “什么事?” 白云飞道:“那日星大人为十一郎解毒,神珠丢失,十一郎告诉我,有四个内功高强的人打晕了你,然后抢走神珠。” 燕如道:“难道这与我有关吗?” “有关!”白云飞面无表情道,“因为我问过十一郎。” “问他什么?” 十一郎忽然道:“没有香味。” 星楚道:“我的嗅觉一向很敏锐,我也没有嗅到。” 众人更好奇了:“什么香味。” 白云飞道:“菊花的香味。” 燕如的脸色变了变。 “你忘了,我当时回到百草堂反复问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奇怪,或者有什么事不对?你却告诉我你闻到了菊花的香味。”白云飞道:“但是连他们两个当事人都没有闻到,你又是从哪儿闻到的呢?”他不等燕如答话,继续道:“奇就奇在流云四个老家伙仿佛事先就知道我要去丰桥驿找线索,早早的把候爷的随从杀光,在那儿等着,难道这件事换成是你你还不觉得奇怪?” 这一下所有人几乎都明白过来了,方烈已经吓傻,他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妻子居然是内奸。 白云飞冷笑道:“你这么做,无非是把我的视线转移到侯爷身上去,让我们自相怀疑,但你们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该让流云四人在丰桥驿把人都杀光,你们以为这是死无对证,其实这就是个大破绽。” 燕如盯着白云飞没有说话。 白云飞道:“我委托方兄到东胜国一行,而你就乔装成西门青的仆人,一起潜入大沙漠,甚至去了大罗国,不过你有最大两处破绽,一是在曼哈城的皇宫,二是在妖城,我一直在沙漠深处找不到路,先是遇见女鬼,然后又看到幻觉,最后与你交手,我当时老觉得你的轻功路子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原来你的轻功就是从方兄身上学来的,而方兄轻功是侯爷亲自传授,这世上除了你是那个黑衣剑客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人可以冒充。” 塔顶忽然死一般的沉默。 鲁哈大笑起来:“燕爱卿,这白云飞不是人,是恶鬼,我早说过你迟早会被他发现。” 燕如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好象连眼泪都快流出来。 但白云飞并没有笑。 他知道燕如很可能马上就要动手。 果然,燕如大笑声一停,手一招,整个人如利箭一般弹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柄精亮泛光的七尺软刃剑破空而来,剑身如蛇一般扭曲变化,这等剑式完全以诡异的招数取胜。 “叮”的一声,剑尖撞在暗夜流光剑剑身,“嗤”的一声又反弹回去。 弹回去的方位却不是原地,而是正在一旁大笑不止的鲁哈。 这一着连白云飞都没有想到。 “噗嗤”一声,软刃剑就仿佛一条毒蛇钻进了鲁哈的心窝。 鲁哈的笑容立即僵直了。 “你,你,你……”他似乎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燕如“啪”的一声抽回了剑。 白云飞叹了口气:“她当然要杀你,因为你现在对青龙会来说经没有什么可再利用的价值了。” 听到这句话,鲁哈扑通一声就倒了下去。 他的下场其实和西门飞、罗雷一样,也被自己杀死。 正是杀人者,人恒杀之。 雷贝卡哭喊着扑了过去。 燕如也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你也不过如此而已,想不到你早已经知道。” 白云飞冷笑道:“我应该感谢鲁哈,是他的自作聪明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 “哦?” 白云飞转过身,大笑道:“苏大人,难道你也想一直躲下去吗?你不要忘了你不是鲁哈,你的内功已经把你出卖了。” 众人又是一惊。 塔底下又上来一个人,这人神态冰冷,竟然落叶国的护国将军苏菲。 苏菲冷冷道:“我本就没打算躲下去。” 白云飞笑道:“苏大人既然来了,那么女王陛下也应该在附近了。” “哈哈哈哈哈。”上空传来一阵尖锐凄厉的女人笑声。 众人听得均是骇然:“此人好高的功力。”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衣诀飘飘,身形优雅,面有皱纹,神态威严,半空飘落之人不是那落叶国女王又还能是谁。 “子卿,你……”这次轮到逍遥侯吃惊了。 白云飞冷冷道:“侯爷,这并不是真的苏将军,而她也不是真正的女王。” “这……” 白云飞忽又笑了:“她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苏将军和燕如是负责指挥行动的人,而陛下,才是青龙会真正的大龙头。” 这一下,所有人才是真正的骇呆了。 女王笑了:“白云飞不愧是天下第一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白云飞笑道:“我说了,应该感谢鲁哈,在曼哈城的宴会上,我就已经看到了苏将军,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件事多多少少和落叶国的皇室有些牵连。” 他顿了顿,道:“那日在万华楼,侯爷破了罗宾和都灵的火器,恰好陛下的禁军前来‘请’他们二人离开,这不就是最好的掩护么?让他们二人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假珠转移到大罗国去,否则的话,神珠难道自己会飞到沙漠里去?我相信只要经过龙门客栈的人,都逃不过林老板的眼睛。” 林老板赶紧道:“正是。” 女王笑道:“你说的,我姑且承认,但是你怎么知道我是青龙会的人呢?” 白云飞笑了:“因为,真正的女王,她就在这里。” 这时候,纳兰真已经扶着那位老妪走了出来,这老妇正是白云飞从沙漠里救回来的人。 女王的脸色变了:“你居然没死。” 老妪淡淡道:“你未死,我就不会死。” 女王骇然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老妪冷哼道:“你以为你把我关在妖城就可以套出真珠秘密么?你错了,你手下的西门飞和罗雷设下的机关反而让我拣了一条命回来,那日白云飞顺着流沙落下,我就趁这机会顺流沙上浮,你可能做梦也想不到我还能活着出来。” 白云飞拱手笑道:“陛下乃是九五至尊,天命所定,自然有鸿福。” 老妪道:“多蒙白义士在风暴来临前舍命相救,寡人定当重谢你。” 女王忽然叹息道:“我明白了,这些事都是星楚告诉你的。” 她喃喃道:“星爱卿,难道你竟为了区区一个十一郎就背叛我么?” 星楚振声道:“大龙头,事到如今我已不再是青龙会之人,星家世代忠臣,星楚愿一人承担以前所有过错。” 第三十百章 天下第一战 《边城·剑神》已进入收尾阶段,老边的新书《CS英雄本色》、也是第三本精彩的CS小说也在筹备中,剑神连载完即将上传,麻烦各位兄弟多多帮老边宣传,请大家购买VIP支持正版阅读,老边需要大家的订阅,订阅的好坏直接决定新书的速度质量,拜托了。 ——————————————————— 白云飞笑道:“侯爷现在总该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元凶了罢?” 逍遥侯走到老妪面前道:“子卿何故遭遇被困妖城?” 子卿叹息道:“侯爷多年前就把昆仑镜传于我母后,岂料这秘密不知为何被青龙会贼人得知,一年前寡人与苏将军就被这假冒女王所害,阴谋篡位,被困于妖城,昆仑镜被她所夺。” 白云飞道:“青龙会极其擅长易容,想必假冒之后也没人能够能够认出。” 子卿点点头,看着女王道:“这妖女知道我皇室与候爷渊源不浅,故而把我和苏将军困于妖城,目的是以此要挟候爷,寡人知道神器事关重大,却苦于无法脱困,恰巧那日白义士也来到妖城,误中机关摔下长桥,当时寡人正与苏将军寻找出路,见白义士从流沙里进来,我与苏将军才想到此法脱困。” 星楚忍不住道:“陛下,那真正的苏菲呢?” 子卿黯然道:“苏爱卿为保寡人脱险,力战西门飞不幸身亡。” “噢!”众人一齐长叹,深感遗憾。 子卿道:“寡人在大漠深处迷失路向,又遭遇风暴,全蒙白义士仗义搭救,这才得以获救。” 白云飞忽然向女王大笑道:“你把昆仑镜交给侯爷,以为假戏真做可以成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真正的女王还活着罢?” 女王冷笑:“活着又能怎样,你们今天在场的,难道还有谁能跑掉?” 白云飞叹了口气:“你把陛下丢在妖城,其实也该想到侯爷肯定是不会就范的。” 女王冷冷道:“不错,我也知道他不可能就范。” 白云飞道:“其实你们几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夺取神器的计划,燕如是计划的一部分、篡位也是一部分,不过这些似乎都不可能把侯爷引出来。” “所以你就让罗雷西门飞等人故意在沙漠边境出线,让林老板知道你们青龙会有所动作,这样侯爷才迫不得已约十一郎一战,准确的说,你们勾结鲁哈是有目的的,因为鲁哈本来野心就够大,倘若不是刀兵再起,战争爆发,侯爷绝不可能亲自出山。” 女王看着白云飞没有说话。 “侯爷约战十一郎,你们就可以对十一郎下手了,于是就有了方烈和我夜闯皇宫的事件,其实那晚我也很奇怪,常说落叶禁宫乃是天下最严密之地,不但高手如云,而且防得密不透风,那晚我们把星大人劫出来,这似乎也太容易了些,只不过当时救人心切,我一时也没有想到这些。” 女王冷冷道:“但你现在想到了。” 白云飞道:“只要星楚接近十一郎,你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大半,因为我一路上无论怎么折腾,鲁哈的大军也迟早会越过大沙漠,战争是在所难免的。” “要避免这场战争,侯爷必须有所牺牲,最好的法子就是把轩辕剑和真珠拿出来,鲁哈纵然百万骷髅大军,也是一瞬间灰飞湮灭的事情,那样的话,你的目的就达成了。” 女王又大笑起来:“好,好个白云飞,果真聪明,只是太聪明的人,往往都不会长命。” 白云飞叹息道:“你为了让侯爷拿出两样神器,干脆把戏演到底,甚至把昆仑镜都交给了侯爷,这样你完全脱离嫌疑,但是我在想,你一定不懂得怎样驱使昆仑镜,而且你更想不到的是,你现在看到的只有轩辕剑和昆仑镜,只怕真正的天眼神珠,你永远不知道它在哪里?” 女王笑道:“但是你们现在都在这里了,难道我还愁找到真珠的日子还远吗?” 白云飞笑道:“那当然,侯爷绝不能让神器的消息泄出去,所以刚才和十一郎一战是假,真正灭杀抢夺神器之人是真。” 女王道:“再加上轩辕剑和昆仑境已经费尽了十一郎的真力,现在你们之中,已经无人再是我们的对手。” 白云飞眨眼道:“那倒未必。” 女王笑道:“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可以胜我?” 白云飞道:“你认为不能?” “好,我就看你怎么能。”说完,她手一抖,龙袍的衣袖扫了一片劲风过来。 劲风一起,燕如和苏菲的剑紧随其后也跟着来了。 这是武当大风袖的功夫,一般来说只能扫灭一片蜡烛,但是这股风还未完全到,众人就已觉得睁不开眼睛。 这女王的功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风一来,白云飞拳掌正面猛击,同样一股劲风反击回去,“砰”的一声闷响,空气仿佛都被炸裂,燕如两人也被震了回去。 “好小子,去了沙漠一段时间,功力又上了一层楼。”女王赞叹。 白云飞笑道:“那也是拜你所赐。” 女王道:“何不考虑一下入我青龙会来,你这样的武学奇才,本座赐你二龙头之尊贵身份。” 白云飞笑道:“你是在说梦话。” 女王叹了口气:“唉,为什么有的人就是学不乖呢?” 话音一落,四道人影从大雁塔塔顶冲天而起,圆月下四人如飞仙凌渡,稳稳升腾于半空之中。 真正的云霄山大雁塔决战,却不是逍遥侯与十一郎之战,而是白云飞与青龙会大龙头震烁古今之战。 “这一战才是真正的轰动全天下,必将永垂不朽。”冯青梅喃喃的说道。 蓝大先生道:“是啊,原先我以为侯爷与十一郎之争已足够精彩,想不到真正骇人的一战在此。” 夜空中,白云飞的暗夜流光剑早已出鞘。 众人都注意到,这女王未用任何兵器,她的大风袖只是卷住燕如和苏菲两人的身子,犹如她的左右手分别挥舞着两把剑,而且这两人剑式截然不同,苏菲全以刚猛的内劲进攻,燕如则是诡异怪异的剑式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 白云飞根本就近不了女王的身,而且根本也没有还手之力,他好比在跟两个绝顶高手决战一样,面对两种不同的剑法,白云飞则是以极度凶悍的纯刚猛内力架开苏菲,再用高绝的轻功避开燕如。 一时间,夜空剑光阵阵,已让圆月失去颜色。 “这样打下去可不妙啊。”蓝大先生道。 “为何?”冯青梅问。 蓝大先生道:“白云飞的内力虽刚猛,但刚猛却不易持久,真力的耗费远比她们三人大,时间一久就难以支撑。” 冯青梅点头。 此刻的众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夜空,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凝重,此战已关系到天下苍生,谁胜谁负,结果都是另外一个乾坤。 激战正酣,陆新月忽然道:“来了!” 众人定睛一看,白云飞的“飞燕六式”已经用出。 这一次不再同于以前,以前一式一式的颇具观赏性,但这次这六式用得却是非常的快。 “横剑摆渡”一出,暗夜流光剑就迅速把燕如两人弹开,紧接着“浪里寻花”飞快的冲女王绞去。 女王绝非等闲之辈,猛挥衣袖,众人顿时觉得女王的面前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墙,白云飞的剑式一绞上去,不但速度慢了,而且看上去无比吃力。 “腾”的一下,白云飞就被这面气墙弹出去数丈远。 “难道这她用的也是气功?”纳兰真惊讶道,她不禁暗自为白云飞担心起来。 事实上她的担心是多余的,白云飞一被弹出去,立即就反弹回来。 “银鹰掠地”这次就不再是掠的地,而是人剑合一变成一跟尖刺,直接掠人。 笔直的剑,笔直的刺,开始时宛如一道强光,忽然间就变成了一颗流星。 没有人能看得出这一剑的变化,也已没有人能看得见这柄剑。 又是“叮”的一声,众人能看清的时候,剑和人都不见了。 夜空中只有一个光彩照人的“傲”字,大得夺人眼目。 十一郎叹道:“这记神剑傲州,这世上只有他能用得毫无破绽。” 逍遥侯道:“这次她若还不亮出看家本领,非死在这一剑下不可。” 他们二人这么一说,众人均是汗流浃背,都打到这种程度了,这青龙会的大龙头居然都未使出真正的本事来。 不过这记神剑傲州一发出来,半空中就是两声惨叫,燕如和苏菲双双跌落下来,没有人能够支撑这记重击。 方烈跑上前,默默的扶起燕如。 燕如剧烈的咳嗽着,抓住方烈的手,痛苦的笑着:“我虽然没有完成我的任务,但,但是我真的尽力了,我想你也一样。” 说完,鲜血便从口中涌出。 一时间方烈百感交集,不管怎么说,这是他朝夕相处的结发妻子,就算她在两年前是别有用心来到他身边,但是他自己岂非也隐瞒着她,自己不也是为了完成守护神器的秘密而生么? 其实他们都是同一类人,走的道路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各为其主,但无论怎样,她是他妻子、也是他最大的对手、更是他值得敬佩的人。 方烈默默的看着她:“你有什么愿望,我将来一定为你实现。” 燕如喘息着,道:“我只希望,将来如果你也不幸这样死去,请把我和你埋葬在一起,这样生前不能厮守,至少死后也可以一起长眠了。” 方烈沉默着,道:“好,我答应你,将来我若死去,一定托付人把我们葬在一起。” “谢,谢谢。”燕如说完这句,便断了气。 旁边,纳兰真众女子忍不住黯然神伤,冯青梅忍不住道:“燕姑娘虽是青龙会之人,可这份拼死效忠的勇气,实是值得我辈剑客敬重。” 纳兰真忍不住掉过头,眼圈有点红:“新月姐姐,方大嫂虽然是个坏人,可是我觉得她死去时的眼神好悲伤。” 陆新月叹了口气,搂着纳兰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第三十百零一章 神道对魔道 新书《CS英雄本色》定于8月25号凌晨0点准时上传,麻烦各位兄弟多多帮老边宣传,请大家购买VIP支持正版阅读,老边需要大家的订阅,订阅的好坏直接决定新书的速度质量,拜托了。 半空之中,女王的手里终于多了一把剑。 谁也没看清她是怎样把白云飞的神剑傲州给化于无形的,倒是这把奇形怪状的古剑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是什么剑?”蓝大先生这句话是从徐鲁子问的。 徐鲁子摇头,显然是不知道。 连见识广播的铸剑名师都弄不清这口剑的来历,这剑显然大有名堂。 白云飞和女王都飘浮在上空,两个人的眼神都盯着对方手中的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无声无形无招,有时候远比有声有形有招可怕得多。 十一郎忽然道:“高手过招,前面只是布局,关键在于致命一击。” 这话要是平时说来,没几个人懂,但是现在大家都懂了,白云飞和女王现在就到了决胜负,判生死的时候。 下一剑发出,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死。 剑的终极追求,其实就是死。 流水静止,万物寂静,星月无象,天地俱灭。 “是好剑。”白云飞忽然开口。 女王道:“你知道?” 白云飞道:“此剑平凡无奇,但驾驭之人却是一代枭雄,若无惊人之手段,反为自己所伤,此剑恰恰是剑道极限之人驾驭,可发挥无穷无尽之威力,是以剑以平中见奇,以一脉之像窥众生之相,焉能不好?” 女王久久的沉默着,道:“本座原本并不想取你性命,但如今我却不得不取你性命。” “哦?” 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女王道:“你如今不过二十有余就能知晓我剑之命理,倘若将来也年过四旬,我岂是你之对手,今日一除,永绝后患。” 白云飞道:“你错了,剑理本是天理,天理无人可改,你逆天行事,驾剑终将死于剑。” 这句话说完,两人便不再开口,全都暗自凝神聚气,都等着对方先出手。 塔上众人更是聚精会神,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一切。 忽然间,女王动了,身影展转腾挪,婀娜多姿,仿佛月光下有一个仙子在翩翩起舞,舞姿优雅,风情万千,这等奇观,当真让人有种仙女下凡的感觉。 但这并不是真的仙女下凡,这是最致命的一击。 没有人看清楚剑是怎么出手的,也没有人看清楚剑是怎样变化的。 半空中,女王的古剑缓缓的向白云飞飞去,飞得很慢,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根闪闪发光的金针,渐渐的,金针仿佛变成了一根筷子,筷子变为了一根铁杵,铁杵又变为了一道巨大的剑光,剑光幻化为一道无比壮观的飞虹。 倘若说十一郎刚才发出的那道巨型剑光足够大,足够亮的话,那么女王发出的这道剑光就更恐怖,更惊人,这已经不是剑学范畴可以解释的奇观了。 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 飞得这么慢,众人都清楚白云飞绝对是躲不开的,这剑光会一直跟随着你,你越躲越坏事。 这一着只能硬接,只有接住它才能平安无事,但是世上谁人能接得住呢?连十一郎和逍遥侯都在发怔。 “白云飞,去死吧。”女王大叫一声,手一用劲,力道隔空推动着剑气袭来。 一刹那,风声四起,仙音大作。 白光闪烁的暗夜流光剑迎上了那道巨大的剑气,就像大海中一根木棍撞上了大船。 纳兰真等人都忍不住惊呼起来,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巨大的剑气瞬间就把白云飞包围,仿佛在吞噬他,黑夜已被燃烧的剑光彻底点亮,整个大雁塔、整个云霄山、整个大沙漠仿佛都在燃烧,光之燃烧。 每个人的呼吸俱都停顿。 女王大笑起来:“青龙魔光剑乃是上古绝学,我会历代镇教神功,这世上无人可抵挡,也许凭你、十一郎、逍遥侯三人之力,勉强可以硬接,但以你一人之力,只有被这光芒腐蚀。” 说完,半空中噼啪作响,好象天幕开了洞,白云飞被投入了那洞中。 慢慢的,光芒慢慢的消失了,夜空恢复了平静,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女王还在笑,不过她的笑容很快凝固。 因为白云飞仍然飘在那个地方,看似丝毫无恙。 “这……”女王骇然了。 “确是无敌剑法。”白云飞喃喃道,“只可惜你忘了我这把剑,它是暗夜流光剑,你的剑光全附在了我这剑上,我若硬接确实接不住。” 女王骇然道:“这不可能……” 白云飞冷笑着,大吼一声:“我现在把它还给你。” 吼声一落,天边飘来一片云彩,云彩停留在白云飞头顶上空,白云突然开始下雨,无数白亮的“剑雨”冲女王飞去。 “叮叮叮叮叮”。 女王的四周出现一个紫红色的球状气场,气场把她围在中间,剑雨一撞上气场就四散飞溅开去,有的剑雨落到沙漠中,沙漠顿掀起阵阵的剧烈的爆炸。 女王大笑:“你的神魔白云飞剑我早已有所准备,你妄想伤得了我。” “嘿嘿,是吗?”白云飞冷笑道,手中的剑力道再度加强。 这一次不同海南那次与陆震风的决战,这一次的神魔白云飞却不是一瞬间的事,而是在不断的下雨,剑雨越来越大,越来越亮,越来越密。 众人都完全睁不开眼睛了,别说那剑气威力有多强,就算是这强光也让人抵挡不住,普通人恐怕瞬间被射瞎子。 女王本来还在笑,但笑容慢慢的僵硬了,因为白云飞的剑势越来越密,紫红色的气场本来鲜艳无比,但随着剑雨的冲击,颜色在不断变浅,显然是真力在慢慢枯竭。 这等剑法,本就是比拼真力的持久度。 “呀——!”白云飞一声怒吼,拼尽全力直刺最后一剑,剑雨倾盆而出,半空中仿佛都有鬼哭神嚎的声音。 “铮”的一声,气场终于消失。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后,无数剑气流星雨般洞穿了女王的身体。 剑雨并未停止,就像是银河一样把她融解了,别说尸骨无存,就连衣角也找不到半点。 这一击也耗尽了白云飞所有的力气,当强光消失,白云褪去,白云飞也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 众人赶紧冲上去扶起他。 逍遥侯和十一郎二话不说就原地打坐,为白云飞输送真力。 许久白云飞才清醒过来,喘息着道:“除了这同归于尽的招数,我实在是想不出破解她这魔功的剑法了。” 逍遥侯道:“若非小友舍身相拼,这魔鬼剑法恐怕连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子卿道:“天下众生,若非白义士舍身卫道,只怕此番难逃劫数,寡人回到皇宫,定当修好各国,筑庙建堂纪念这番功德。” 陆新月拱手道:“陛下能如此想,实是可喜可贺。” 恶战终胜,一时间,众人也喜形于色。 白云飞苦笑道:“巨奸虽毙,但轩辕剑和昆仑镜却已现世,侯爷又当如何处置呢?” 逍遥侯沉默着,道:“或许小友说得对,这些东西本就不该来到世上,只要它们存在,总有青龙会这样的人来阴谋夺取。” 白云飞道:“候爷已把轩辕剑送于十一郎,若是侯爷相信白某的话,白某有个不请之请。” “小友请说,老夫能尽之事,定当愿助小友一臂之力。” 白云飞叹息道:“白某这次落叶国之行,多次死里逃生,全蒙少林心眉大师舍命相救,每每念及大师舍身取义,白某万般自责,侯爷若是放心的话,白某想借用神器昆仑镜之力量,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救助大师,至少让大师能活命返回落叶国。” “这……”众人都吃惊了。 逍遥侯沉吟着,道:“白小友,你仗义行侠让老夫深感钦佩,只是你有所不知道,我若用昆仑镜送返你回过去,只怕你是无法返回我们这个时空了,而且我们这个世界,昆仑镜也许将永远的消失。” 十一郎道:“或许昆仑镜消失也是一件好事,但你若无法返回来,你又将何去何从,务必三思。” “是啊,你要三思而后行呀。”众人纷纷劝说。 白云飞摆了摆手,道:“我主意已定,你们无须多言,救回大师,我势在必行。” “那我陪你去。”纳兰真跳了出来。 “我也去。”陆新月也沉声道。 “不行,你不能落下我,我要跟你一起。”雷贝卡一看她们二人都要跟着,自己也沉不住气了。 十一郎等人面面相觑,很快就相视而笑。 白云飞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待我此行把大师舍利送回少林,我们即刻出发。” 逍遥侯道:“好吧,那老夫也陪小友前往少林一行吧。” 第三十百零二章 新一代剑神(大结局) 新书《CS英雄本色》定于8月25号凌晨0点准时上传,麻烦各位兄弟多多帮老边宣传。 少林寺弥漫在烟雾中,千年古刹响起钟声。 正殿中央,几十个少林弟子正在念经诵佛,敲打木鱼,为火化的佛祖舍利而颂扬功德,心眉的舍利就供奉于正殿中。 寺外,纳兰真、陆新月、雷贝卡、十一郎、逍遥侯、星楚一行人正在院墙外等候。 许久,白云飞和玄月方丈一同走了出来。 “阿弥陀佛,檀越三番五次为敝寺舍命奔走,感戴之情,贫僧实是无以为谢。”玄月合十道。 白云飞道:“方丈言重了,白某敬重大师一代高僧,只可惜不幸罹难于大沙漠,令我抱憾终生。” 玄月道:“师弟他舍身成仁,本就是我佛家弟子行善之事,檀越无须自责。” 逍遥侯走上来,道:“白小友,你可准备好了吗?若是准备妥当,我们即刻开启神镜。” 白云飞点点头。 玄月道:“檀越请留步。” “大师可有事相告?” 玄月道:“檀越,恕贫僧多言,你若要驱动上古神器穿越时空,恐怕会打乱因果循环,依贫僧之见,最好还是莫要使用的好。” 白云飞笑道:“难道方丈不希望大师复活么?”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玄月道,“檀越,你携家眷往返于不同世界,只怕你此番回去,未必就是当日的廷占国格宁村落,而且你与众位女檀约很可能会因神器的力量而分散到不同地方,望檀越三思呀。” 白云飞沉吟着,转头道:“果真如此?” 逍遥侯道:“大有可能,这神器之奥妙,世上只怕无人能完全参悟。” 白云飞的目光又落向纳兰真一行女子身上。 纳兰真道:“白大哥你放心吧,我们都会跟着你的。” 白云飞笑道:“那好,既是如此,那么请侯爷施展神镜罢。” 逍遥候道:“既然众位佳人愿和白小友患难与共,那么老夫也就不便再多说什么了,请大家到中央八卦阵中宫商方位站定。” 一阵白光之后,白云飞与三女消失在了寺外。 十一郎喃喃道:“愿白兄安康长久,福禄永在。” 星楚道:“他们一定会的,至少我们这个世界,有千千万万的人保佑他们。” 十一郎和逍遥侯都点了点头。 * * * 时光在倒流,神镜的威力让白云飞感觉做了一场大梦。 一觉醒来的时候,白云飞发现自己竟躺在一间古朴而优雅的房间里。 纳兰真掀开门口的帘子,探了个头进来:“咦,白大哥,你今天醒得这么早啊。” 白云飞道:“真儿,你没事大好了,我还在担心昆仑镜把你传到其他时空去了。” 纳兰真不解的搔头:“白大哥,什么是昆仑镜呀?” “啊?”白云飞吃了一惊,“这……” 纳兰真皱眉道:“白大哥,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呢?什么镜不镜的?你准备起来了吗?是不是准备沐浴熏香更衣了?” 白云飞惊讶道:“真儿,难道……难道你记不起过去的事了?” 纳兰真更加迷茫:“什么过去的事呀?” 白云飞道:“月河村难道你忘记了,还有苗大哥他们呢?” 纳兰真更不解了:“白大哥,你在说什么呀,我去叫新月姐姐她们进来。” “噢,那你快去吧。”白云飞大喜,暗忖:“都还好,都还好,大家没分散。” 纳兰真、陆新月、雷贝卡很快掀开帘子进来,与之前不同的是三人装束各不相同,纳兰真倒是以前那般在月河村的打扮、而陆新月却没再穿她那件披风、雷贝卡已不再是公主服,三人都打扮端庄,如淑女一样站在白云飞面前,恰如三个仙子一般望着他。 三人同时盈盈一拜,齐声道:“夫君,你起来了,妾在此请安了。” 白云飞吃惊得无疑复加:“夫君,谁是你们夫君呀?” 三人面面相觑:“白大哥今天是怎么了,有点怪怪的。” 三人立即一齐答道:“白大哥,我们已经成亲一年了呀,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啊!”白云飞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成亲一年了,这……” 三人赶紧走过来把他扶起。 白云飞瞪大了眼睛:“我娶了你们三人?” 三人更奇怪了,懵懂的眼神更加不解:“白大哥今天是怎么了?” 白云飞吐了口气:“难道时空穿越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历史已被改变?而且你们都记不起原来的事了?” 纳兰真道:“看来白大哥今天有些不舒服,是不是昨晚咱们一起兰花亭谈琴作诗,白大哥受了风寒?” 陆新月道:“夫君,你今日怎么了,怎么清早一起来说话怪怪的呢?” 雷贝卡红着脸道:“可能是我们昨晚三人一同伺候白大哥到深夜,白大哥有些累了,所以今天才会如此。” 这句话说完,三女的脸立即一片娇红。 白云飞顿时傻了,看来这不是梦境呀,这确实是来到了不同的时空,唯一没变的就是三个爱慕他的女人全成了他的妻子,而且他已经享尽了人间艳福。 陆新月道:“白大哥,今日是你和陆震风决战之日,这白陆之战轰动全江湖,事关重大,你虽然退隐了有些日子了,但此战凶险,你还是尽早沐浴更衣吧。” 白云飞失声道:“难道,难道这里是天剑山,今天是我和陆震风决战之时日?想不到我竟然回到了七年前。” “对呀,这里是天剑山后山仙林,我们夫妻已在此隐居一年了。”陆新月道,“天下第一刀陆震风三个月前已约你今日在山顶作刀剑之争,你若胜他,今后必是当今剑客第一人。” “我们对白大哥有信心,因为你从来没有输过。”纳兰真和雷贝卡甜甜的笑道。 白云飞惶恐的点点头,他现在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昆仑镜把他和三女带回了七年前,而且历史全都改变,那么今日之战是否也一并改变了? 很快,三女就为红着脸的白云飞沐浴更衣,亲自为他穿好衣衫,束好腰带,批上他贯常行走江湖所穿之蓝色披风。 陆新月捧着托盘走上来:“白大哥,这是你成名利器暗夜流光剑。” 白云飞点点头,拿起剑转身道:“爱妻,你们就在此等候,这一战结束之后,我定当顺利归来。” 三女盈盈一拜:“如此那么妾就在此祝愿夫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白云飞点了点头,缓缓走了出去。 天剑山依如往常一样。 漫山如火的枫叶,夕阳艳红的残秋。 山顶早就站满了前来观战的人,夕阳落山前,名震天下的“白陆之战”将在这里进行。 就和原来几乎没有改变,唯一不同的是陆震风这次等白云飞,而不是白云飞等陆震风。 许久,陆震风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来了!” 漫天的红霞中出现人影,白云飞踏云而来。 “来了,来了!”人群开始欢呼。 白云飞笑道:“有劳你久等!” 陆震风长笑:“白大侠,陆某钦佩你一代剑神,而我乃名刀之后,故而这一战势在必行。” 陆震风声如洪钟,群山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但白云飞却没有看他,他的目光却落在那个一身白衣如雪的美貌女子身上——花如玉。 白云飞忽然笑了。 这场决战他很清楚对方要搞什么鬼,这虽是当初却不同当初,他已有准备,而且现在的他,武功远不是陆震风敢想象的。 花如玉痴痴的看着白云飞,目光出神。 陆震风暗自得意:等会就靠玉儿的出手了,白云飞你今天纵然有天大之能也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陆震风笑了:“白大侠,今日一战,我可先让你三招。” “哗”的一声,人群炸了开锅,谁也没想到陆震风如此好气魄,好胆色,面对剑神,他竟然敢说让对方三招。 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白云飞笑了:“好呀,你就让我三招吧。” 陆震风举手扬刀:“此刀乃三界天地之灵气所铸,吸取日月之精华,刀锋过处,可割碎一切正常视觉,故名逐日追风刀。” 白云飞没有动,笑道:“好,好,好,你很有信心。” 陆震风道:“你的剑呢?” 白云飞笑道:“我劝你最好不要看。” “为什么?” 白云飞笑道:“因为你看到我的剑的时候,你就是个死人了。” 陆震风脸色变了变,猛一拱手:“请!” 白云飞笑道:“你真要让我三招?” “是!”陆震风的声音没有半点犹豫。 他之所以没有犹豫就是因为他和花如玉已经商量好,当白云飞一出手的时候,花如玉就会施展她的气功绝学——朱雀振翅。 这一着将从白云飞背后发出,白云飞全力一击的话背后必是空门,陆震风就可反击得手,所以他要让对方三招,让对手先出手,这计谋就成功了。 白云飞笑得更厉害了:“我再问最后一次,陆城主是否真要让我三招?” “是!”陆震风已经架起了刀,随时准备迎接白云飞的第一击,花如玉这时候也开始运气。 “好。”白云飞“好”字一出口,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花。 他的手一挥,剑光已飞起。 枫叶落,剑光起。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没有人看清白云飞是怎么出手的,也没有人看清楚他的暗夜流光剑在哪里。 唯一能看见的,就仿佛空中有根发亮的细线闪了闪,也许那就是剑神之光。 然后,花如玉的朱雀振翅已经发了出去,而且也击中了白云飞的后背,但是白云飞丝毫无恙,陆震风连动都没有动。 他不是不动,而是根本动不了,他没见过这种剑法,也没有这种反应。 白云飞还是在原地站着,也像是并未动过的样子。 忽然间,他笑了笑道:“这世上没有谁能让我三招。” 陆震风还是没有反应。 白云飞脸色变了变,沉声道:“别说三招,连半招都不能,你就安心的去吧。”说完,他走上前,缓缓摘下陆震风的刀,“嗤”的一声,一道血箭从陆震风喉咙里急喷而出。 “扑通”一声,他整个人倒了下去。 花如玉已完全傻了。 谁也没想到这场决战如此简单,如此快捷。 许久,愣了很长时间的人群才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剑神白云飞,天下舍有谁?” 白云飞笑了笑,向前来观战的人群拱手道:“承认承认,多谢多谢。”说完,他纵身一跃,飞于半空中,伴随着群雄的欢呼,缓缓的消失在天际白云深处。 湖海洗我胸襟,河山飘我影踪 云彩飞去却不去,赢得一身清风 来得安去也写意,人生休说苦痛 聚散匆匆莫牵挂,未记风波中英雄勇 就让浮名轻抛剑外,千山独行不必相送 独行,不必相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