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洛思的假期》 第一章 那是一个身材伟岸、神情疏离的东方男人。 他穿着手工订制的考究西装,坐在大厅的沙发里,长腿优雅的交迭,摊开英文报纸,悠然而仔细的阅读,在他四周伫立了几名同样穿西装打领带戴墨镜,貌似保镖的外国男子。 蓦地,一阵闪电闪逝,照得大厅蓝光闪烁。 男人狭长的黑眸一转,从报纸后探了出来,转向落地窗。 外头正下着大雨。 冷静锐利的眸光,似乎发现了什么,略略一眯。 大厅的落地窗上映有一抹年轻的身影,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一个纸箱,步伐轻快,粉嫩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正愉快的哼着歌。 那是个一头巧克力色长发随意扎在脑后,有着一双灵动大眼的年轻女子。 男人默默打量着,眼神却有强大的存在感。 “老板。”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戴着银框眼镜的斯文男人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 男人包裹在合身西装里,依稀能看出结实肌肉线条的矫健身躯,由沙发中从容起身,彷佛一头狮子浑身散发出野性的气息。 “走了。” 只听那低沉且魄力十足的嗓音这么说,一群黑西装的男人立刻簇拥他离开。 “晚安。”门房拉开大门,迎接在他们饭店住了好几年的房客。 “晚安。” 她收起手上的伞交给门房,迎面走来一群身穿黑西装的男子,她微侧身,保护手中的纸箱。 为首的男人与她擦身而过,扬起一阵风,她忍不住回眸去看,有一瞬间和男人对上眼,接着他脚下不停的走出大门。 她转过身,直盯着那群人中最出众的那个瞧。 那是一道有着宽阔双肩,高大得不可思议的背影,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那梳得一丝不苟的西装头,和周身严肃的氛围。 她挑眉观察着,眼神有些古灵精怪的淘气。 “他一定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巧克力色的眼眸倒映着王者般的身影,她有感而发。 “每年的这个时候,凌先生都会来。”门房走到她身边道。 “他就非赌这口气不可?每年都来问我走了没。”她调皮的挤眉弄眼。 “有些人就是特别执着,尤其我看这位凌先生更是。” “哎呀!那可真是麻烦了,明年我也还是在这儿啊!”她半是抱怨的呼呼哀哀,秀眸亮晶晶的,并非真的生气。 有没有看过凯·汤普森着,席拉瑞·奈特绘图的故事里,那个住在饭店且古灵精怪、叫作“艾洛思”的六岁小女孩? 她简直就是现实中的艾洛思。 因为母亲工作的关系,从小她就住在饭店里。 妈妈是举世闻名的电影明星,在各国拍电影让她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女儿,但她和妈妈的感情很好。妈妈是个极有想法的人,所以也培养出了她独立自主,爱自己,相信自己,不被别人的看法左右的个性。 在她十二岁的时候,母亲死于空难,阿姨把她从美国接回台湾。那时候阿姨刚和一个有女儿的男人结婚,她只待了一天,便决定还是住到熟悉的饭店。 于是,她在这间位于台中的高级饭店,一住就住了七年,再过几天她生日便即将届满八年了。 而那个男人自从五年前第一次来住房,却发现她占据了顶级套房后,每年都会在差不多时间来要求入住,还都指定是她的房间,简直就像故意找碴。 “反正凌先生也不会生气,久了就像个没缘的客人。”门房关上门。 “也是。他也赶不走我。”她耸耸肩,大步就想上楼回房。 “是啊,谁能赶走我们的小公主呢?”门房拦住她,笑咪咪的说:“不过,先等等,把箱子放下再走。” “这不过就是个箱子。”她眨眨天真无邪的大眼。 “那么箱子你可以拿进去,但箱子里的『东西』要留下。”门房可不能通融,远远的就能听见里头传来小狗的呜咽声了。“你也明白饭店内不能带动物进来。” “这样都被你看出来了。”她啧了声。 说起来住在这间饭店就这点不好,她以前住在国外时还能养宠物呢! “放心,我会替你好好处理。”门房保证,接着问:“对了,你明天不是要出国过生日吗?” “喔,对啊,我该去准备行李。”她挥挥手。 “你要去哪里?” 说到这个,她一脸兴奋,“峇里岛。我简直等不及了!还记得医生说我对阳光过敏,一晒就容易红肿起疹子吗?一想到每次晒太阳都要用特殊的药用防晒乳涂满身体,我就觉得头大,所以这次特地找了一间建在断崖上的vi,不用出门就可以眺望海景,是峇里岛最棒的vi,而且设备完善,不用安排户外活动,就能享受像在户外的感觉,简直棒呆了!” “我听过,那间vi一个晚上要价不菲。”同为饭店业,门房当然也听人提起过。 “还ok啦,毕竟是生日嘛!我要准备好好度过半个月与阳光几乎零距离的接触!”愉快诉说着假期计划,她用像是在跳舞的步伐,灵巧地往电梯移动。 “慢着,箱子。”门房可没忘记。 她在心里咕哝,交出了箱子,才碎碎念着离开。 南方的岛屿,艳阳、沙滩和独栋的vi──静谧的度假胜地。 总共五十九间峇里岛风味的vi,其中有四十七间是oceanviewvi,而断崖第一排是八间oceancliffvi,另外还有三间两房双并,占地约一百二十五坪的twobedroomvi,以及唯一一间同样两房双并,占地却广达三百二十五坪的总统套房。 最近因为暴动军的抗议示威活动,进入印度尼西亚的旅客人数下降,住房率也受到了影响。 不过,今晚总统套房住进了重要的客人。 遇上暴动或是叛乱这类的活动,非但没有避之唯恐不及,反倒还带着大批人马进出那个国家的,不外乎是同样的邪恶分子:恐怖组织、暴力集团、毒枭、军火商等等。 当然除了政商名流外,也只有靠不法行为致富的这类万恶渊薮的人物住得起一晚八千美金的总统级套房了。 入夜,占地广大的vi里里外外有着不少身着黑西装的保镖站岗,尤其是庭院中央的游泳池附近。 泳池里,有个男人正在裸泳。 他来来回回的游了数趟,才从泳池内的阶梯走上岸边,晶莹的水珠在肌肉结实的身躯汇聚成水流,不断流下。 强而有力的肌肉线条连接着宽阔的肩和上臂,锁骨向下延伸到胸膛之间是厚实的隆起,再往下则是有如希腊雕塑般结实的腹部,略过宽窄的臀部,最后是修长坚实的双腿。 凌厉是个身材矫健,散发致命吸引力的男人。 “老板。”秘书送上干净的大毛巾和一支手机,“法比安先生在电话上。” 凌厉并没有立刻接起手机,反而拿起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湿润的黑发。 砰! 一声巨响在背后炸开,溅起几公尺高的水花。 隐身在庭院里的保镖随即冲了出来,护在凌厉身前。 森冷的眸子微眯,凌厉抓起手机对另一头的老主顾说了几句话,随即合上手机,并抓起大毛巾迅速围住重点部位。 “查清楚发生什么事。”他冷静下令。 泳池被降落伞给覆盖了大半,几名保镖确认没有危险才跳下去,把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降落伞给拖上池畔。 “老板,有个女人。”保镖团的总长在泳池中朝凌厉高喊。 就是因为有人才会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 凌厉瞥见那抹在泳池里载浮载沉的白色纤影,初时只是打量,直到总长把女人给翻转成正面,瞳心骤缩。 “让开。”冷硬的嗓音既起,他重新步入池水中,三两下就游到女人身旁,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老板,不先确定她的身分?”总长按住他的手,眼里闪烁对他的冲动不苟同的眸光。 凌厉冷冷睨了他一眼。 “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轻举妄动。”总长又说。 “是那个真人版的『艾洛思』。”秘书站在泳池畔,也看见了她的模样,“放心吧,她不会有危险。” 总长犹有忧心,不过总算愿意放开手。 凌厉命人剪断缠绕成一团的伞线,并脱下她背着的降落伞,一把将轻如羽毛的女人带离泳池,大步走进屋内,只留下平稳的嘱咐。 “找医生来。” 一股湿凉的冷意浇醒了沉重的眼皮。 两排羽扇长睫一阵轻颤,然后缓缓睁开,一双尚未恢复神采的大眼茫然地左右移动。 有酒味。 这是她第一个念头。 当顺着脸颊流下的液 体进入眼眶,引起一阵刺痛,她慌忙闭上眼,确定那是酒。 “醒了?” 冷酷的嗓音当头落下,她反射性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西装外套、衬衫,手上拿着一只空酒杯的男人。 虽然光线并不明亮,但因两人的距离非常近,让她得以看出那套西装作工精致,包裹着宽厚的身形,与黝黑的肌肤相互映衬,散发出一股贵族的雍容气度。梳理得服帖的黑发,两道浓眉下嵌着狭长却深邃的星眸,抿紧的唇像是从来没有笑过般严肃,而那刀削般的下颚和高耸的颧骨,简直像靠近就会立刻被割伤。 男人正看着她,目光毫无感情。 “这里……”她正要问出疑问,突然发现抬起的手传来铁链的声音,水眸立刻瞥向下,赫然发现身上盖着一条丝滑的薄被,而被下的自己全身赤裸,躺在宽大的床上,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给困住,动弹不得。 她忍不住扭动身体,一股紧缚的感觉从两腿间传来,诡异的搔痒感从那一点像涟漪般扩散开来。 “这是干嘛?!”察觉身体变得敏感,她惊问,眼神清晰了些。 他给她穿了什么? 束缚的感觉深陷双腿间,那不是她会穿的东西! 男人徐缓退后几步,深幽的眼底有着搔动人心的光芒,令她心头一悚,莫名颤抖起来。 凌厉来到的床尾,燃起一根烟,吸了一口,魅惑人心的眸光从头到脚扫过她一遍。 “真是美好的景致。” 煽情的暗示话语,让她的心脏强烈撞击胸膛。 “别胡扯,快放开我。”她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那么惊慌失措。 光是眼神已经令她身上的热度上升,这个男人带着危险的味道! 凌厉懒洋洋的睐过她,最后视线停在覆盖薄被的身子,还能看出美好的胸型。 虽然并非自愿,但是被他注视的部位开始发烫,并且热胀起来。 胸前敏感的顶端抵住被子,完全无所遁形。 “连一根手指头也没碰,你就有反应了?”凌厉坐上床尾,一手轻轻扯着薄被。 “不要!”眼睁睁的看着被子一寸一寸下滑,她想伸手抓住唯一的遮掩,但是被手铐给阻止,她只好对他喊。 鹰隼似的眸子微挑,他当真停手。 她还来不及喘口气,他又站起身,踱回她面前,伸手勾起显得苍白的小脸,淡问:“你记得我是谁吗?” “我应该记得吗?”她反问,语气克制且紧绷。 他的眼神冷硬且专注,宛若引人坠入其中的黑暗。 “那么……记得自己是谁吗?”他别具深意的又问。 “当──”话才要出口,她顿住,攒起眉。 第二章 她是谁? 或者她该是谁?又怎么会在这里? 奇怪……她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锐利的黑眸观察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确认她真如医生所判断──虽然她坠落在泳池里,池水减缓了撞击的力道,但很有可能是头先落水,剧烈的撞击造成脑震荡,再加上她头上原本就有撞击的外伤,失忆的可能性很高。 “你受伤了。”轻碰她额头的绷带,凌厉继续说:“在泳池旁边追闹的时候,一不小心脚打滑,失足摔落泳池,撞到脑袋,所以暂时失忆。” 她听完他的解释,不可思议地问:“在泳池边追闹?跟你?” 别说她奇怪,是他看起来就不像会和人打打闹闹玩游戏的样子。 说他是个心狠手辣的黑手党老大还比较有可信度! 凌厉不置可否地扬眉,然后点了一下头。 “冒昧请问一下,失忆前我们是什么关系?”她泛起客气的僵硬笑容,悄悄挪动身躯,离他远一点。 他们是朋友? 不,看起来不像。 毕竟谁会把朋友的衣服剥光,还这样炼起来的?但是要她承认和这个男人有“特殊关系”,心底总是怪不踏实的。 “你说我们像什么?”他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脸上。 “……兄妹?”感情非常好的兄妹可以开开这样的玩笑吧? 凌厉黑亮的眼一闪,徐声吐出两个字:“夫妻。” “不会吧……”她呆愣地低喃。 原本还以为最多就是男女朋友,结果竟然是夫妻? 难怪他敢这么对她! “现在是我们的蜜月旅行。”凌厉继续编着她不知道,也无从证明的谎言。 “那还真是不幸啊……”她很同情。 好好的蜜月旅行,竟然给她摔坏脑子了。 “你似乎不怎么讶异?”凌厉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对哪件事?”倘若是指和他是夫妻这件事的话,谁说不会? 她总觉得和这个男人非常陌生,虽然那双穿透力十足的眼睛有点熟悉,除此之外,就连说话好像都是第一次。 凌厉话锋一转,“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她摇摇头,水亮的眼里尽是期待。 “莫莉。”他吐出在心里反复说上几千几百遍的名字。 “原来我是西方人吗?”她似乎连自己的外表都想不起来了。 他没有说话,目光突然紧盯着她的胸前。 莫莉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不知何时,薄被已经滑落,白皙柔腻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她忍不住冷抽了口气,慌慌张张地想去拉被子,却只听到铁链冰冷声音凝结了全身的血液。 噢!她忘了自己被铐住了! “呃……那个……”她扯动铁链,希望他能解开。 他们都是这样玩的吗?会不会太重口味了? 凌厉不打算解开,也不解释。 黑曜石般的深眸迎向她,长臂滑过她被迫大张的细滑上臂下方,抽出垫撑着小蛮腰的大枕,手再往下移,粉嫩的臀被高高垫起,若隐若现的角度,诱惑人血脉偾张。 凌厉在摆弄她的动作间,好几次不知道是否故意擦过她的腰臀,以及胸前敏感的粉晕。 每当碰触那些令她浑身发软的地方,他就会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紧追她的视线。等一切都照他希望达成后,她眼神迷蒙,红润的唇儿微启,气喘吁吁,软馥香暖的身子散发出一股性感又可爱的甜味。 任何男人都渴望一口吞掉她。 “好敏感的身体。” 黑眸沉黯,指尖顺着软丘的下缘向上抚去,触及尖尖硬硬的顶峰时,刻意将之往上推,画了一会儿的圆圈,才慢条斯理的搓揉。 “不要这样……”她忍着体内被点起的燥火,大眼更加水亮湿润。 就算他们是夫妻,可她现在失忆了,他不应该…… 凌厉抬起眸子,瞅着她酡红娇艳的小脸,黝暗的眼底窜过一抹灿亮的光芒。 他探出手摩擦那微微噘起的红唇,她正好伸出粉舌舔舐干燥的唇瓣,不小心擦过他的手。 黑眸里的亮光暗了些,凌厉俯下身咬住在薄被底下就已经掳获他全副心思的粉晕,轻轻吸吮拉扯着。 “唔……”闭上眼,她难过地咬着唇,想关起藏不住的娇吟,却连带把他修长的指头给含进嘴里。 感觉到他手指灵活的缠绕她的舌尖,莫莉惊慌地张开眼,对上啃咬自己酥胸的男人的眼──宛如野性十足的兽眸。 莫莉简直不敢相信他一边品尝她的身体,眼神依旧如此清晰保有强烈的侵袭热度。 瞬间,她有些清醒,畏惧地往后退了些。 但是凌厉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大掌抓住她的脚踝,拉开滑腻的腿儿── 粉嫩柔软,没有一丝暗影覆盖的花谷,是他见过的女人里最漂亮的一个。 他没抱过这样的女人,看来将会上瘾。 认识这个女人好多年,渴求她的欲 望是一年比一年强烈。 是以,他每年都像只山狮巡视领土一样,固定到台湾那间位于中部的五星级饭店,只为看她一眼,确认她的下落。 两天前,他离开那间饭店后便直奔机场,出发前来印度尼西亚,这一趟确实是为了“生意”。当然他自认不是什么安全正当的生意,所以当她莫名从天而降,所有人,包括自己在内,都怀疑是和生意上有关的敌手发动恐怖攻击。 直到看清楚是她,松懈之余,一股理所当然的欲 望同时涌窜过全身。 他从来不是正人君子,又渴望她已久,所以送上门的肥肉,他是不会放手的。 于是他扯谎,在谎言拆穿之前,誓言要这个女人无论身心都归属于自己,在他的掌握之中。 锐利的目光微凛,还湿着的指头移开她双腿间那毫无遮蔽作用的细线。 出乎意料的触感,使莫莉心里一震。 “别抗拒我。”凌厉俯身在她耳边低喃。 一阵甜蜜的战栗从背脊迅速攀升,她感觉神智渐渐被抽离,因他带来的强烈感官刺激,浑身酥麻发烫,气息又喘了起来。 长指在温暖的体内移动,忽急忽缓的刺激下,有什么就要从深处涌出── “不行……”她直觉抗拒着羞人的情欲反应。 他却执意不肯放手。 “为何不行?你应该很舒服。”他勾起唇角,浮现一抹狞笑,“真是个敏感的新娘。” “喂……别这样……”新娘这两个字使她起了奇怪的反应,而大脑很快判定那反应叫“舒服”。 所以,她喜欢他这么称呼自己吗? “不是喂。”凌厉横眉,手一抽。 莫莉被撩拨到近乎疯狂,却只能空虚的收缩,眼神朦胧的瞪着他。 …… 从头到尾,那双深幽的眼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她的喘息,她的娇媚,她甜美可人的姿态……一样一样,他都不愿错过。 莫莉湿润的水眸眨呀眨,心里有股不切实的感觉。 她失忆了,是不? 她根本对这个“丈夫”没有真实感,那么这种“做ai”,不就跟**没两样吗? 她能接受这个男人吗? 莫莉的疑问才刚浮现眼底,他就离开那被肆虐得肿胀艳红的地方,回到她的面前,浓眉压下,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不准拒绝我。” 刹那,莫莉被迷惑了。 她的体内又热又疼,一种无法被满足的空虚疼痛,而他的声音彷佛是指引解脱之道的明灯。 ……又或者是堕落的邀请? “看着我。” 凌厉低语,如希腊神只结实健美的身躯覆盖上她。 “感觉到了吗?” 在还来不及说什么之前,撕裂的剧烈疼痛贯 穿了她全身的知觉。 “唔──” 莫莉的痛呼声被厚实的掌心给掩盖。 他的目光微沉,捂着小嘴的手不放,黑色的头颅又往她胸前关照。 莫莉一边大口呼吸舒缓疼痛,一边惊愕的看着他的动作。 凌厉是个野兽般的男人。 宽阔的肩,厚实的胸膛,精瘦的腰杆,修长结实的四肢──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丝赘肉,完美无比。 这让她有种被侵犯是应该的错觉。 但,无论是不是错觉,她都抗拒不了这个男人。 “记住这个形状。” “记住这个温度。” “记住这个重量。” “记住我。”他最后说,同时往深处用力一挺。 她双眼带泪,凝视身上男人唇角噙着冷酷的笑。 “……你的名字?”莫莉听见自己问。 “凌厉。”他在她耳边低喃。 她有些茫然的眼神闪过一丝顿悟。 凌厉,人如其名。 晨光如天使出现时会降下的神圣光幕洒进落地窗中,照在大床上交叠的人影上。 背对落地窗的男人先清醒过来。 凌厉是个浅眠的人。 许是从小的生活环境使然,只要四周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迅速恢复神智。 无声无息坐起身,拥有一身发达肌肉的男人下了床,一举一动都令人移不开视线,下去注视那赏心悦目的躯体。 昏暗的光线为床上赤裸的女人添加了一股能夺人呼吸的煽情阴影。 第一次之后,他给了她足够的休息时间,让她习惯情欲来的欢快和余韵,之后一整个晚上,他无法停止。次数记不得了,只在她承受不了过多欢愉而晕眩过去后,解开对她四肢的束缚,然后继续。 …… 无论多少次都不够。 他真想永远埋在她之中。 窗外的阳光又灿烂了些。 屋顶上传来岛上野生猴子散步的声音,惊扰了半清醒的女人。 莫莉一直感觉自己被摇动,有好几次被吵得想醒过来,眼皮支好重。好不容易摇晃停止了,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这次又被屋顶上找食物的野猴们给吵得睡不着。 她略感烦躁的睁开双眼,怒瞪着扰人清梦的屋顶,好久野猴还是不走,她只好忿忿不平的坐起身。 一股湿黏的感觉在胸前散开,她直觉低头去看,然后用指尖沾了一些,凑到鼻前,有点熟悉的雄性味道窜入鼻腔,答案立刻在脑海中炸开,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跳下床,放声尖叫。 “啊——” 在浴室里泡澡的凌厉听见尖叫声,浓眉一挑,正打算起身,即见她莽撞冲进来。 “你!”发现他老神在在的坐在浴缸里,莫莉先是一愣,接着怒叫:“这是什么?” 冷淡地睐了一眼,他以毫无起伏的音调说:“精 液。” 瞧瞧他多自然?语气跟拥有专业知识的医生没两样! 她当然知道胸前沾上的是什么东西!她要问的是他怎么能把这玩意儿留在她身上! 他以为是野兽在做记号吗? 耳力敏锐得听见被她尖叫声招来的保镖们的脚步声, 凌厉狭长的眼一眯,“穿上衣服。” “不要!我要先洗澡!”她高喊,横眉怒目的等他从浴缸里出来。 不消片刻,保镖们鱼贯而入,吓得莫莉惊叫了声,扑通跳进浴缸水中。 噢,老天,一大早他就洗冷水,真是冷死她了! 心里抱怨着,莫莉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垂眸便对上水面下,那形状粗长却抬头挺胸的“东西”。 “凌厉!”她扬高声音喊了一声,飞快转身背对他。 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凌厉盯着她有趣的举动。 “老板,没事吗?”保镖们举着枪入内,迅速检查过周围,一一排除可能潜在的危险后,总长才走进浴缸旁边问。 第三章 凌厉森冷的眸子缓缓眨了下,然后看向发问的人,“那声音像是我的?” 总长闻言,立刻转头瞥向双臂紧抱自己,缩在水面下的莫莉。 “小姐看见什么可疑人物了?” “没有……”她头垂得更低,一双晶亮的大眼死瞪着他,希望他能要这群人退出浴室。 但是凌厉毫无反应,只是专心泡他的澡。 “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保镖又问。 莫莉摇摇头,不断用眼神暗示他。 她不是他的老婆吗?他怎么能够完全不介意别人看她的裸体? 在心里怀着一堆疑问下,回答保镖几个例行性的问题后,浴室才终于如愿净空,她也不那么手足无措。 “你为什么不叫他们早点出去?”她羞窘的埋怨。 “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凌厉淡道。 他早就警告过她。 “追根究底是你惹出来的耶……”莫莉反驳,“你可以出去了吧?” “为什么?”他太过理所当然的反问,令她怔了一下。 还敢问为什么? 还不是他在她身上留下那……那恶心的玩意儿!总不能要她话着不管,直到他洗完吧。 “因为我要洗了。”她稍微挺起用手遮住的上身,不想在气势上输给他。 凌厉从容回答:“现在就可以洗。” 难不成要她和他一起洗? 莫莉忍不住双抱紧双臂,紧张的瞄着他。 冷肃的眼神缓缓移向她,只瞟一眼,似乎明白她对他仍有戒备。 不奇怪,毕竟一切都是谎言。 “我们是夫妻,就算整个蜜月期间都待在床上也没人会说什么。” 他全身笼罩在一股奇特的氛围里,说不出是开心或不悦,但有那么一点神秘的感觉。 凌厉是个非常独特且强悍的男人。 这一点,她昨晚就知道,现在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更是深有所感。 “我才不要继续下去,肌肉好酸……”莫莉按捏上臂酸疼的地方,事实上全身都酸。 配来时太激动以至于没感觉,现在她才开始感觉到前一晚运动过度后遗留下来的可悲后遗症——肌肉疼痛。 他昨天究竟做了几次?连她昏过去都还感觉自己不断被侵犯,怎么可能数得出来。 “就算是蜜月,也不能如此不知节制。”回想起昨夜的情况,莫莉闹羞红了一张脸,咬着唇懊恼的呻 吟。 “就因为是蜜月。”他从浴缸里站起来,语气轻冷却意志坚定。 见他总算愿意离开,莫莉稍微放松紧绷的身体,谁知他站定在浴缸旁,回身面对她。 “哇啊——”她惊呼了声,赶紧缩回水中,“你不是要走了?” 盯着她,凌厉飞扬的浓眉习惯性拢紧,“我只是要告诉你衣服在更衣间里。” “喔。”她含糊的应了一声,双眼不自在的别开,似乎又嘀咕了什么,但是被冒出水面的泡泡声给盖过。 “什么?”他注意到了。 莫莉又羞又窘地说:“可以请你弄好……不,不对,处理好那里吗?” 凌厉眼角微扬,似乎不明白她的话。 没办法,她只好一手护着胸,一手指着他精神抖擞的下半身。就是因为如此,从头到尾她都没敢再看他一眼!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凌厉满不在乎的回答,“遇上你,自然就变成这样。” 莫莉无法置信地抓着头发,尖叫:“那就想办法让它不要那样!”他不想见人了吗? 凌厉没有理会,就这么大刺刺的在她面前赤裸身子,来到洗脸台前,刷牙、刮胡子,整理仪容,穿上浴袍,全部处理完后,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跷起长腿看报纸,完全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莫莉缩在浴缸里,水眸不断飘向一旁的淋浴间,眼度闪烁渴望的光芒。 比起冷水她还是习惯用热水冲澡,要不是他一直赖着不肯走,她早就能达成这个愿望了。 “你不是要洗澡?”悠哉的看着报纸,他问。 “我在等你出去。”她扁着嘴抱怨。 “不用介意。” 莫莉观察他的举动,确定他真的在看报纸,而不是从后头偷看她,于是静悄悄的从小中爬出来。 只要开了热水,淋浴间的玻璃墙就会起雾,到时候他应该也看不到什么吧! 虽然两个人已经有了亲密关系,但是洗澡的时候,她可没兴趣让人从头参观到尾。 一只修长的腿悄悄跨出浴缸,凌厉突然翻动报纸,吓得她匆忙拉开淋浴间的门躲进去,并且立刻打开热水,热气很快便弥漫淋浴间。 报纸没有放下,但是报纸后头的凌厉黑眸飞快闪过一丝兴味。 如果不有些动作,她铁定会继续磨蹭下去。 莫莉紧张兮兮的背对他,心想不过就是屁股……最多就是屁股被看到而已,没关系的,只要快点洗完,穿上衣服就好! 她不回头,反倒给了凌厉正大光明观看美景的机会。 氤氤雾气中,她可爱的小屁股,就像一颗诱人的粉色桃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简直逼人丧失理智。 男从大多见猎心喜,他又是个善于掠夺的男人,所以一看见猎物,心里起了跃跃欲试的兴奋,才会一看见她,便因欲 望而浑身发疼。 他不喜欢掩饰这点,大概吓着她了。 莫莉自然能感觉他的视线,因为他像一头高高在上的山狮,只用眼神就能统治领土。 ——而她是他的。 后颈泛起鸡皮疙瘩,她本想快速清洗,快速离开,偏偏如此一来,她根本无法转身。 但是继续身先士卒在这里她会被热气给热昏的。 “凌厉。”她开口唤道。 目光坦然的男人,只是不苟言笑的扬眉。 莫莉窝缩在六边,一手护住丰盈,边确认玻璃上的雾气能够遮住自己,“可以麻烦你先出去穿衣服吗?” 凌厉的回答是拿起一旁被搁下的报纸。 她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放下报纸,才迅速拉开门冲了去。增值税同样也等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起身, 走进更衣间,随即发现一抹娇小的身影蹲在地上。 换上浴袍的莫莉,不知怎地,好半晌还没穿妥衣服。 “怎么了?”他半倚着墙,姿态慵懒,但神情是一贯冷严。 “总觉得我不会穿这种内裤。”她两根指头勾着连布都称不上的丁字裤,满脸苦恼。 她是失忆了,但是对这种使用布料吝啬过头的玩意儿可是一点兴趣也不骨。 还是……该不会是他的兴趣吧? 瞧他昨天什么都不给她穿,除了丁字裤外,她很难不做此猜想。 “缺什么,等等要人去帮你买吧。”在她怀疑的目光下,他不疾不徐地说。 “总不能要我现在不穿内裤吧?”两腿间凉飕飕的感觉很怪。 凌厉只是看了她一眼,也不答腔,迳自脱下浴袍,当着她的面换起衣服。 “真该有人教会你含蓄这两个字怎么写。”莫莉抛下这么一句,随手抓起一件洋装匆匆逃离更衣间。 那是中国人引以为傲的美德! 她心想,随即意识到一件事——原来自己是中国人吗? 换上珍珠白的露肩v领洋装,莫莉脚步略显僵硬地走下楼梯。 “头一次觉得下楼梯这么累人,我应该没闪到腰吧!” “于小姐,早安。”起居室的方向有个干净的声音传来。 莫莉闻声望去,是一个穿西装,外表温文尔雅,手上捧着一本夹满纸张的万用手册的男人正笑着面对她。 “谁?你是说我吗?”见他颔首,她手抵着太阳穴,喃喃低语,“原来我姓……”咦?是于还是余?或者是鱼?哪个才是她的姓? 斯文的男人是凌厉的秘书,他看出她未说出口的疑惑,好心回答:“凤凰于飞的于。” “原来我姓于,凤凰于飞的于,原来我是中华了民……” 难怪她刚才直觉想到中国人的美德,果然还是有下意识的种族认知……是说,自己也一直是说中文啊! 真是的,她的反应也太慢了吧! 莫莉暗自揶揄自己,心中踏实了些。 “在干嘛?”换上休闲装扮,头发不像昨夜梳得一丝不苟的凌厉,走下楼梯,随即发现她诡异的举动。 这小女人又怎么了?试图用精神力招来ufo吗? 秘书摇摇头表示不解,莫莉则还在碎碎念。 腰间陡然一紧,她有些诧异的扬眸,冷硬的男人正凝视着她。 “怎么了?”他觉得一天还没过完,已经重复这句话很多次了。 莫莉小嘴微张,愣了下才说:“我只是在背自己的姓。” 背姓? “你结婚了,所以跟我姓。”毫无温度的语句响起,凌厉看起来十分不悦。 正在指挥早餐该放哪儿的秘书听闻,咯微讶异的望向他们。 “我冠夫姓?”她似乎颇不能接受。 “不管你有没有冠夫姓,别人都会叫你凌太太。”凌厉说着,同时朝秘书瞥去一眼。 后者立即恢复忙碌的模样,同时暗自记不该改口了。 “这么说倒也是啦。”莫莉想了想,干脆的接受,接着问一大早就出现在vi里的陌生人,“你是谁?” 虽然这么问有点晚,但是从四周到处可以看到的黑西装保镖的情况看来,她的新婚丈夫铁定是个身份特殊的人。 “我是凌先生的秘书。” “我们度蜜月你也跟着来?”莫莉直率的问,并没有嫌弃的意思。 蜜月? 秘书看了主子一眼,见他泰然自若的坐下,准备用早餐,完全没有反驳她的话, 不禁在内心斟酌该怎么回答。 看她没有怀疑的说出这番话的样子,大概完全接受某人的洗脑,那么身为下属,他应该配合才对。 “临时有重要的工作,我才过来支援。” 莫莉歪着头,随后香肩一耸,似乎也没怎么在意。 “对了,你的名字呢?” “徐秀岩。”在她的坚持下,徐秀岩写下自己的名字。 确认自己看得懂中文字,她露出满意的笑容。 “真是个好名字。” 莫莉的赞美让已经在进食的凌厉双目一眯,眼神骇人极了。 徐秀岩推了推眼镜,客气的说声谢谢,随即退到一旁替她拉开椅子,“夫人,可以用早餐了。” “还是叫我于小姐好了,感觉比较顺耳。”在他的帮忙下入座,她向人要了一条披巾盖住腿。 不用请示凌厉,徐秀岩就能感觉那双眼迸射出足以冰冻大地的冷意。 “刚才是我一时忘了,才那么叫,夫人就是夫人。”他不卑不亢地说。 莫莉也能感觉他的压力来源。 “我还算年轻吧,叫夫人感觉很老。”她露出讨好的笑,发示她并不是讨厌被认定是他的妻子。 “夫人。”徐秀岩简洁有力的吐出这两个字,心意不曾动摇。 看来她是没得选择了。 莫莉也不是拘泥于这种小事的人,她拿起刀叉,切了一块炒蛋送口中,突然问:“对了,可以让我看看自己的证件吗?” 徐秀岩一顿,望向同样停下用餐动作的凌厉。 “你忘了?在机场出关时行李拿错了,现在还没找回来。”他拿起餐巾擦拭嘴角。 “啊……这样啊。”莫莉相信了。真是太不幸,明明是度蜜月,她一会儿摔坏脑子,一会儿掉行李,岂不是很糟糕。 “难道今年是我的本命年?”她喃喃自问,“听说本命年都会衰一点。”虽然许多事都忘了,但这点常识她还记得。 “你不担心?”凌厉双手叠放在下颚。 第四章 她确实失忆,但是对他说过的事没有半点怀疑,也不像一般影像或文字描述的失忆者,疯狂、惊讶、不能接受,甚至努力想寻回失去的记忆,反而非常坦然的接受。 “担心?有关失忆的事?”她问。凌厉略略颔首。 莫莉笑道:“一个人的一生要多努力才能忘记许多事呀!我只是摔了一跤就能办到,这可不是其他人有机会碰到的事。这下有人来找我讨债,我都可以说不知道、不清楚、不要问我就好了耶!”听了她极为乐观的话,俊脸瞬间闪过惊讶。 从以胶她就特别古怪,想不到失忆后仍然如此。 莫莉低下头专心吃早餐,还不忘要求送餐的服务人员,“请给我一杯柠檬芦苔,不要冰块,谢谢。” “给我一杯冰咖啡。”另一个声音跟着响起。 所有人转头望向来人,除了凌厉。 一头褪色成白金,只有发根有些黑色,耳上穿了整排耳洞,嘴唇右下方有个钢珠的男人走进来,大刺刺的坐下,一脸疲惫。 “你是?”他显眼的外表吸引了莫莉的注视。 “隼。”看也不看她一眼,男人不耐的吐出自己的名字。 “你来晚了。”不给她发问的机会,凌厉冷声开口。 “你几年没到危险的地方,根本用不上我,如今突然要我出国,护照才会晚了几天。”刚历经舟车劳顿的隼与其说是抱怨,更像解释。 “护照秀岩早就寄去给你。”凌厉没那么好说服。 “就当是邮差延误了寄送时间吧。”一身军装外套的隼大口咬着早餐,但动作看起来一点也不粗鲁。 凌厉冷眼看着既下属也是朋友的男人,接着站起身,对睁着一双水灵大眼打量他们的莉说:“你吃饱后,看需要什么,吩咐秀岩。”话一说过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上二楼,没多久没听让关上的声音。 “看来他有严重的起床气。”莫莉耸耸肩,不怎么在间。 隼终于分神瞧了她一眼,“你是谁?” 徐秀岩来不及阻止他这么问,一脸头大的思考该如何解释,才不会让两个人都心生怀疑。 熟料,莫莉这么回答:“看业你真的很久没见到凌厉了,我是他老婆。” “老婆?”隼的视线转向徐秀岩。 不待徐秀岩解释,莫莉抢着问:“那你呢?虽然已经跟了个秀岩,我不该怀疑你怎么会在我们度蜜月的时候来打扰,但说真的,我很好奇。” 凌厉感觉像是要把所有人都带来陪他们度蜜月。 “隼先生这趟来也是为了突发事件。”这次徐秀岩总算抢在隼之前回答,并不断对隼使眼色。 “这样啊……”她抬高下巴,语气充满怀疑。 “当然。”徐秀岩诚恳的笑言。 “喂,你不吃的话给我。”隼插话,觊觎她的早餐。 “抱歉,我今天很饿。”莫莉回以歉然的笑,“想吃什么就尽量叫吧,反正楼上的家伙会付钱。” 隼耸耸肩,立刻要人送上五人份的早餐。 “夫人有任何想买东西或想去的地方吗?”徐秀岩乘机转移她的注意力。莫莉想了一下。 “我想去看看自己摔下来的地方。” “原来就是这里啊!” 莫莉和徐秀岩站在花园下层,抬头盯着水流潺潺的小水池。 在上层,游泳池看出去像浮在水面上,游到尽头就是断崖。事实上花园有两层,连接游泳池的下层是一个小水池,她就是摔在这处小水池上,听说头先撞到石砌边缘,才会暂时性失忆——当然,这是徐秀岩依照凌厉的说词,加以杜撰的谎言。 “真奇怪。”她突然说。 “什么?”徐秀岩谨慎的问。 “我是说这真是——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她以为看到这个地方,自己会更激动或是更恐惧一些,却没有。 不知是否为失忆造成的,她对这里感到陌生。 “夫人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过一阵子等到记忆慢慢恢复就好。”徐秀岩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首先,才不过经过一天多的时间,主子就决定让这个女人成为自己的妻子,那么他是否该去准备相关文件,以防于莫莉问起? 但,来得及吗? 会不会在那之前,于莫莉就恢复记忆了?也许他该找医生好好问个清楚。 “大概就像你说的那样吧。”莫莉只能同意。 否则又能如何?她失忆了嘛! “夫人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要不要在附近绕绕?”见她始终盯着水池,未免她突然想起什么,徐秀岩试图不着痕迹的把她带离开。 “嗯……”她沉吟着。 “老板说夫人有其他需要的东西,是不是趁白天出去买呢?”徐秀岩又问。 “喔……”她的眼神完全放空,仿佛是在发呆,接着说:“让我在这里待一下吧。” “好的,倘若夫人有任何需要,尽管找最近的人帮你,或者也可以叫我。” “我知道了。”莫莉微微一笑。 徐秀岩观察她好一会,等到她转头面对大海的方向,才离开。 直到他走进屋里,莫莉才回过头,发现原本离了一段距离的保镖迅速靠近她的周围。 有点奇怪,他好像在介意什么,难道放她一个人在花园里会有危险吗?连保镖都过来了…… 他们都怪怪的。 这念头只出现一下,她随即被墙上爬行的野猴给吸引。 它们看起来还算干净,在树上、屋顶上和墙上优闲的爬来爬去,不过仔细瞧便能发现它们是在找食物,偶尔几只聚在一起,还会争夺打架,发出刺耳的恫喝叫声。 “好啊,早上就是你们把我吵醒的吧!” 莫莉忍不住迈开步伐,跟着野猴在花园里上上下下跑着,思考该怎么把它们赶跑,图得今晚的好眠。 她顺手抄起矮桌上的香蕉,引诱墙上嘶嘶鸣叫的猴子,“快来呀!快来呀!这个给你吃,快过来呀……” 她并不讨厌动物,只是想让它们到安静的地方去自由自在的跑跳,人类与猴子互不干扰就好。 莫莉踮高脚,伸长了手,小心翼翼地把香蕉送到坐在墙上的猴子面前。 虽然在vi内到处找食物,但野猴们似乎也怕人,迟疑地来回,然后才禁不起诱惑,几次伸手去捞都失败,还把香蕉从她手上拍落。 “唉!”她叫了声,正想捡起地上的香蕉,另一只猴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下来,抓了香蕉就跑。 莫莉一呆,“好啊,你们联手耍我!” 这下非抓到它们不可了! “来来来,过来呀!”原本单纯的想法,在途中转变成玩兴,莫莉干脆捧着水果跟着猴子跑。 野猴发现有食物,反而吱吱叫追着她跑,同时吸引了更多的猴子闻声而至。 一时不察陷入猴子群中,野猴非常泼辣,个个往她身上抓,不得已她只好丢下手中的食物,急急忙忙往旁边逃开,脚下猛一打滑,差点跌个狗吃屎。 “你在做什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及时拉了她一把的隼,似笑非笑地问。 “原来你不高嘛。”见眼前人影和自己差不多高,莫莉直觉道。 最痛恨别人提起自己的身高,隼脸一黑,作势放开她。 “啊啊,别放别放!再摔我脑子里的东西就全掉光啦!”莫莉忙叫道。 隼扶她站稳身子,才说:“我想你可能忘记一句简单的话。” “噢,谢谢。”抚着几乎跳出嘴巴的心脏,莫莉道了谢,立刻拉拢他成为自己这边的有力战将,“帮我抓住那些猴子!” “你不是才被它们耍得团团转?”他刚刚可看了不少好戏。 “嘿,我是在抓它们,才不是被它们抓。”莫莉反驳。 隼耸耸肩,一脸不以为然。 “总之快帮我抓住它们,今天我要把这些猴子抓起来搭火车!” 瞧她一脸兴奋,隼却听得一头雾水。 “搭火车?” “你不知道吗?就是把手搭着前面人的肩,组成一条人龙火车,然后其中两个人当山洞抓人的游戏啊!”莫莉看他还是不能理解的模样,拍拍他的肩,“抓到后我示范给你看啦!” 轻快说完,她跑进屋里去找能够抓住猴子的用具,同时还不忘指挥杵着不动的保镖。 “你去那边,把它赶过来!” “你,另外一边!” “哎呀!它到那边去了!” “慢着,我来、我来!” 霎时间所有保镖都跟着她四处乱跑起来,一会儿东边,一会儿西边,忙着围捕屋顶上几只野猴,好不热闹。 只有隼觑了个空,偷偷溜回屋内。 他对抓猴子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隼走进充当临时办公处的的娱乐室,凌厉和徐秀岩早在那里等着。 他把自己抛进沙发中,修长的双腿放在桌子上。 凌厉淡淡地扫去一眼,“你去哪儿了?” “英雄救美。”隼不以为意地耸肩,“你‘老婆’差点摔跤,跌破脑袋,我顺手扶了她一把。” 下颚一抽,凌厉缓慢地问:“她人呢?” “一点事也没有。我刚刚差点被迫和她在花园里追着那些岛上的猴子跑。”隼一边咬着葡萄一边说。 “猴子?”凌厉声调微扬。 从摔破脑袋到追猴子?现在是说哪一桩? “夫人好像还喊着今天再来吵她睡觉,明天就做满汉猴餐的话,可能是没睡饱迁怒吧。”隐约听到她咆哮,徐秀岩猜测。 没睡饱迁怒…… 浓眉略挑,凌厉沉默不语。 “该不会是某人昨晚太过兴奋吧?”隼似乎察觉他没说出来的话,揶揄道。 黑眸冷冷清清的,抿紧的唇使凌厉看起来更加不怒而威。 偏偏隼还有意无意地闹他,“我们上次见面是多久前?即使没真正碰面,通电话不过是五天前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这趟是请我来参加婚礼的?” 凌厉似乎打定主意不开口,以免成为他的笑柄。 于是徐秀岩主动跳出来代为回答:“夫人是前天晚上从天上掉下来的。” 隼好笑地挑高眉,“连你都叫她夫人?” 徐秀岩朝主子的方向,暗示性的瞥过一眼。 隼理解地点点头,“好吧,不用对我解释,谁知道你的‘婚姻’能维持多久。” 凌厉不理会他挖苦的话,转移话题问:“都查到了?” “于小姐——”刚开口,徐秀岩随即被冷瞪,马上识相改口:“夫人掉进泳池那晚原本预约入住,至于她为什么会掉下来,又是从哪里掉下来,还在查。” “近两天的时间才查出这些?”凌厉一脸的不满意。 “夫人搭的飞机是在前天傍晚六点抵达,但她从天而降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中间的两个小时,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因为她是孤身一人。” “机场的监视器呢?” “调了,但是没有拍到任何异样画面。” “她是独自一人走出机场?” “不,事实上,完全没有任何一台监视器拍到她离开机场。” “没出机场,却又在这里出现,真有意思。”隼掐着下颚思索起来。 凌厉没让他思考太多,“这不是叫你来的重点。” “是啊,我向来是出苦力,而非智力。”隼自嘲。 “你何时行动?”凌厉已经够不苟言笑的面容,竟然还能加深几分肃穆。 “今晚。”隼的语气也变得正经。 第五章 凌厉这才微微颔首。 凌厉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处理生意上的事,午餐随便吃吃就打发了。 他向来忙起事情,就会忘记周遭的其他人事物,等回过神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她呢?”凌厉想起了那个小女人。 “刚才还见夫人在花园的发呆亭里。”跟着主子处理公事的徐秀岩还得顾及莫莉。 “吃过了?” “夫人说不饿。” 凌厉停下翻阅文件的动作,似是打算去看看她的情况。 “老板,有一件事我想你没忘记。”徐秀岩突道。 冷眸一转,直视着他,“什么事?” “夫人头上的外伤,并非是她从天而降时受的伤,这代表在掉下来之前,她可能遇上什么可怕的事,例如飞机失事,但是那天天气睛朗,本地的气象报告完全没有云系锋面滞留,那么可能是飞机本身出了问题,可是新闻报导也没有飞机失事的消息,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我想了很久,最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也许她在高空碰上了什么麻烦,可能是危及性命的大麻烦,所以她试图逃跑,却在中途和人有了肢体上的冲突。 那人可能曾经用力扯住夫人的头发,试图把她撞昏,却失败了,接着夫人挣脱,背起降落伞,奋力一跳,那人一时心急,举起七.六二口径的步枪,连开了几枪,子弹射穿可能还没完全打开的降落伞,于是即使夫人使用降落伞,也无法安全降落。”徐秀岩提出自己的猜测。 凌厉铁青着一张脸。 秀岩是前刑案调查干员,办案经验相当丰富,他提出来的猜测可信度相当高。 但是有任何原因使生活单纯的她遭到这样的对待吗? “查她的背景,看看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凌厉下了命令。 “那会有吗?”徐秀岩忍不住说。 主子对于莫莉的了解有多深,从他们认识的时间长短就能说明。凌厉只是瞪了他一眼,接着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走进偌大的花园里,保镖立刻向他指引方向,果真在发呆亭的沙发床上找到熟睡的她。 好几个靠枕被她踹下沙发,整个人呈正面仰躺,双手摆在头的两侧,曲起的双腿盖着薄薄的披巾,红润的小嘴微张,发出细细的鼾声,睡得一脸香甜的模样。 凌厉垂下头注视她,心底浮现一股暖流。 怎么能睡得如此舒服像个孩子一样?她可能曾经遭遇危险,虽然目前无从确定是随机还是有预谋的。 何况她都失忆了,应该对周围的人事物多点怀疑才是。 “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水嫩的唇,低沉的嗓音微微透着。 第一次见面,她就是个孩子。 那年她六岁,他十五岁;她有个大名鼎鼎的明星母亲,他则是从小在纽约最恶名昭彰的地 带生存;她住在着名的大饭店里,他只是饭店替人提行李的小弟。 知名的童书绘本中的小女孩——艾洛思住的饭店,就是以那间饭店为背景塑造出来的。当时同样六岁的她,因为母亲工作的关系,长时间住在饭店内,调皮捣蛋又古灵精怪,简直是艾洛思的真实版,于是饭店里从工作人员到熟客,所有人都昵称她为艾洛思。 但是年纪小小的她非常有主见,逢人就说:“我叫莫莉,今年六岁。”嗨,你好,我叫莫莉,今年六岁。 这也是两人相遇的开头。那时她用练习许久、略带口音的英文这么说,并对他咧出大大的微笑。 他记得自己没有回应她的笑容。从小生活环境使然,让他很早熟,总是酷着一张脸。他没有遇过任何值得欢笑的事,也不喜欢笑,常常是替客人把行李提到房间后,默默地站在客人身后等小费。 她是唯一一个正眼瞧他的人。 小小的她总爱用人小鬼大的口吻说:“嘿,我觉得你应该多笑一点,这样小费会多一点。” 他总是不理会她的蠢话,只希望她少来烦自己,不过她却也是小费给最多的,所以他都会勉强自己去替她提行李。 有一次,她气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偷偷换上折了好几折还嫌太大的门房制服,和他打赌看谁能赚到比较多的小费。 真的得说她是个古灵精怪的小泥鳅,滑头得很。 当客人的时候,饭店工作人员全都怕死了心血来潮的举动会造成破坏的她,但是当一个门房,她非常擅长与人交谈,很轻易就能使人发笑。 一声“先生,您好。”就能让客人急着掏小费出来给她。 理所当然的,他连比都比不上。 不过她并没有趾高气扬地嘲笑他,反而把所有的小费给他,之后也没继续逼他要笑,仿佛只是想证明自己说的没错就满足了。她也爱在他值门房的时间,来来回回走上许多次,有一阵子甚至很爱玩走过一次说一个字的游戏。如果要问的问题有十个单字,她得来回五趟才说得完。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只会对他这么做,也许是因为孤身一人,连课业都是请家教到饭店来教,她完全没有其他朋友,所以有很多时间她都在烦饭店的工作人员。 故意搭电梯到五楼,再飞快的从楼梯跑上七楼,按电梯,再搭,再跑,来来回回;不断到柜台查看有没有人找她;带着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客人钻过行李架;把后台清洁房当成探险的地方……很多很多,常能听到经理抱怨她又干了什么好事,但是随便一问,没有人讨厌她的。 大家都爱这个小女孩。 甚至有客人听了她的事,找她到那张远近驰名的艾洛思画像前拍照,然而拍完照后,她都会说出那句老掉牙的台词:“我叫莫莉,今年六岁。” 她就是不忘申明自己是谁。 他在那里工作了一年半,没和任何人深交,除了她。 也许是她动不动就来捉弄他,看他露出不耐烦或讨厌的神情,她总是乐得很。 但他可没那种好兴致! 他生活的环境是可怕的混乱,在认识她之初,曾让他责怪上帝如此不公平,她可以拥有一切想要的,而他却得替她搬运那些连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他确定自己绝对不会喜欢上这个没人讨厌的小女孩! 直到那一天——他因为被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牵连,卷进一场帮派斗殴,最后被警察逮住,法院裁定保释金是七百美金,但是他根本拿不出这笔钱,无亲无故的,也不知道该联络谁,最后只想到她。 说真的,拿起话筒,拨下饭店的电话,转接她的房间,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自信她不会理会这通可笑的电话,剩下百分之一是等着被她羞辱过后再挂上电话。 孰料,不出十分钟,她带着饭店经理一起出现,干脆的付了那七百块保释金,把他从警察局里领出来,还带他去以他的身份永远也别想踏进去的餐馆,让他饱餐一顿,只因为她觉得他看起来好像很饿。 多么奇特的小丫头! 他生平第一次了解鼻酸的滋味,但始终把泪水给藏着。 从那晚起,他改变了对这个小女孩的成见,也从那晚起,他丢了那份工作,并与她失去联系。 ——差点。 之后他做过各式各样的工作,到过各种可怕的地方,慢慢才有了今天的这个成就。当他赚到人生的第一个一千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饭店找她。 也许那年人人视她为童书里艾洛思的翻版,但她不可能永远六岁,他也晓得她不会永远在那里,只是他们似乎很无缘——他到饭店的那天,她才刚走。 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只知道她匆匆退房,隔天全世界都在报导她母亲过世的新闻。 接下来他花了一段时间寻找她,但是找到后他没有去见她,只是远远的看着,确认她还好好的活着,就像在纽约时一样。 是某次交易让他受了重伤后,才决定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虽然当年那个小女孩并没有认出他来,但是每年在同一个时间去见她成了例行公事,她的一切,他也完全熟知……或者自认完全熟知。成为富豪,多少会有生命的危险,尤其是像他这种,不过她不同。 根据调查,她的母亲留给她一笔就算不工作也能过活的财产,没有其他私生子或别人会跳出来妄想分一杯羹,她唯一的亲人阿姨也有自己的公司,并且结婚了,看起来不像是缺钱到需要派出杀手干掉自己姨甥女的那种人。 那么,就是随机的了?这个可能性让凌厉蹙起眉。 在他的庇护下,她会很安全,但他还是忍不住多想了。 “只要待着,别让我找不到你。”他摸摸她柔软的脸颊,注视额上刺眼的绷带,低语。 察觉到动静,莫莉发出梦呓,舒服地蹭着暖意的来源,嘴角微微上扬,更加贴了上去。 凌厉随着她侧翻的动作稍微后退,蓦地,黑眸的光芒转为深浓,直盯着她因翻身而若隐若现的粉晕。 这小女人竟然没穿内衣! 凌厉的呼吸瞬间变得深沉,手也开始蠢蠢欲动。 他想起早上她在抱怨丁字裤时似乎没有拿内衣,只抓了洋装就冲出来……那么内裤呢? 火热的眸光向下,那颗早上勾得他浑身发疼的小桃子在披巾下隆起,厚实的掌心没多想直接往里头探,片刻,他坐了下来,呼吸声更浓浊了。她真的没穿,难怪吃早餐时会要求披巾盖腿。 轻手轻脚地把她的头移到腿上,他的手溜进眼前的美景里,把玩起那美好的丰盈,没多久胸前的粉晕在掌中变硬,他眼底的火光更灼烫。 这时一名保镖巡视过来,凌厉听见声音抬头,正好和那人对上眼,前者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神高傲坦荡,后者在看清楚他的举动后,反而不好意思的避开。 待保镖不见踪影后,凌厉抽出手,盖住她胸前的春光。 他不是个纵欲的人,偏偏要她几次都不够。 而且不过一个早上的时间,他是越来越不喜欢别的男人在她身边打转,即使是保护她的安全。 看来首件要事是查清楚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了没?” 凌厉在更衣间外问道,语气显得不耐烦。 “还没。”莫莉回答,语气有些急切。 她担心他随时可能跑进来,把自己压上旁边的衣柜,就——总之,一想到昨天在发呆醒来后她连衣服都没有脱,甚至还在睡,他就已经把她整个人抱起,坐在他身上,面对面的做那档事,她怎么能安心? 忆起他当时强势专注的慑人眸光,莫莉忍不住跑过去确定那张抵在门后的桌子够坚固抵挡一头勇猛的山狮,才继续翻箱倒柜寻找泳衣。 十分钟后,她放弃了。 “凌厉,我的泳衣呢?” “所有东西都在柜子里。” “哪个柜子?我哪里都找不到……”她又开始徒劳无功的拉开柜子翻找。 “要不要我进去帮你?” “不!你待在外面就好!”她急匆匆地喊,突然双眼一亮,抽出柜子里的泳衣一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 “找到了?”突然没了抱怨声,凌厉淡声问。 孰料,砰砰砰的脚步声从临时用被单遮掩的另一边出口传来,没多久裹着浴袍的娇俏人儿出现在他面前,气急败坏的说:“我不可能穿这种的!” 第六章 她手上勾着毫无安全感的c字裤,气得猛跺脚。 凌厉面无表情地瞅着她。 除了她,世上还有谁能“立刻”穿上? “反正游泳池只有我们。” “我们?”什么意思?“你不是送我到那里后就要出去了吗?” “我改变主意了。” 这什么意思?所以他要跟她一起去公用泳池? “帮我找秀岩来,我要一件最保守的连身泳装。”她皮笑肉不笑的要求。 凌厉只是剑眉微扬,眼神很明白的告诉她没有。 “如果没有,我就穿衣服去游!”莫莉把话说绝。 俊容浮现权威被挑战的不悦,他威吓性地瞪了她一眼,她挺起上半身,理直气壮瞪回去。 “昨天在发呆亭,我穿的洋装的事就算了,今天你休想剥掉我的泳装!” 她不是任性,而是太了解眼前的男人随时随地,无论有没有观众,都能无节制的发情。搞不好和别人打照面,他都能面不改色的聊天咧! 看出她的决心,以及打死不退的气势,凌厉顿感烦躁。 他不需要退让,即使她硬要穿着内衣裤下水,他都不痛不痒,但是一想到她如此要求的背后原因,令他大为不爽。 难道被他拥抱有那么不舒服? “徐秀岩!”他连名带姓的大吼,声音足以震动整个vi。 牛马秘书没多久就冒出来。 “老板有何吩咐?” “给她要的泳衣!”凌厉沉声重喝,接着转身离去。 如果她要连身式的泳衣,他给,但是别以为这样就能躲避他! 莫莉和徐秀岩望着他怒气腾腾的背影,后者困惑地转向她,前者香肩一耸,全然不当一回事。 不过要求一件正常泳衣而已,谁知道他干嘛突然生气。 “给我一件泳衣,布料越多越好。” “好的,有特别喜欢的颜色吗?” “唔……白色。”考虑到自己的肤色若穿深颜色的泳衣会对比太明显,她挑了纯洁引人遐想的颜色。 “是。” “啊,对了!”莫莉唤住正要去张啰的徐秀岩,随手扯下一条浴巾,把丁字裤和那罪恶的c字裤“打包”交给他。“这些东西看你要拿去卖还是怎样都行,别让它们再出现在这间更衣间里。” 她是绝对不可能会穿的! 在起居室耐着性子等人的凌厉,直到他熄掉第三根烟,莫莉终于走下来。 “怎么穿成这样?”他侧首撑靠在沙发椅背上,眼神由上往下缓缓打量她。 因为要下水,今天一早特别找了医生来替她把头上的绷带拆掉,换上防水的肤色医疗用胶布,巧克力色的头发盘高,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纤长的颈子。莫莉身着水彩渲染特殊剪裁的长版上衣,腰部的位置打了个蝴蝶结,套上长版针织薄外套,下半身还穿了黑色的legging,把自己包得紧紧的,她不像是要去游泳,反而像要逛街。 “怎样?”莫莉眨着晶亮大眼,不明所以地问。 “夫人怕晒吧!” 徐秀岩这么一说,莫莉立刻明白了。 “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就这样穿了,也许是失忆前的习惯吧。”她皱眉露出思索的神情,“说不定我的记忆就快恢复了!” 这话令凌厉俊容一黑。 “走了。”从沙发上矫健起身,他头也不回率先走出去。 莫莉和徐秀岩互看了一眼。 “我又不是没穿泳衣。”她穿在里面啊。 “夫人请。”徐秀岩替她打开大门,没有说出主子真正在意的事。 莫莉明白他是在催她追上凌厉,一早到现在毫无波动的平静心情,首次因为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而受到影响。 “既然是蜜月,不是不该吵架吗?”她咕哝着走出大门,冷不防一头撞上一堵厚墙。 莫莉抓抓撞痛的鼻子,确定没有塌掉,才抬起一双微湿的水眸,对上眼前的男人。 原来凌厉并没有不等她,迳自离开。 不知怎地,知道他在生气时,依然会停下步伐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的这一点,让她心底流过一丝甜甜的味道,这代表他有把她放在心上! “这磨蹭什么,快跟上来。”凌厉冷冷地说,似乎还有些不快。 察觉自己看他看傻了,莫莉脸儿一红,忙道:“啊,真是的,刚才好像有什么事情快要想起来了,都怪你打断。” 边打哈哈,她边从他身侧绕过,打算掩饰自己的失态,孰料凌厉一把抓住她的手。 强而有力的手劲逼得莫莉不得不回头。 “怎么了?” 另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圈住细腰,不顾还有其他人在场,将她禁锢在怀中,修长的指头强势抬起精巧的下巴,瞬也不瞬的盯着她,黑眸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仿佛想从她脸上瞧出什么。 “凌厉,你弄痛我了。”她握住抓着下巴的手,有些不解。 他又瞧了她好久,才问:“你想起什么?” “嘎?” “我问你想到什么?”他又问,近乎执拗的语气,眼神阴鸷。 现在还太快了!她不能想起任何事情! 莫莉终于发觉他不对劲,抓着他的手忍不住使力,不知该怎么解释,“呃……没有……” “不准骗我!”他霸道的怒吼,手劲持续加大。 “凌厉!”她的腰快被他折断了! “回答我。”他缓下音调,但是坚持从她口中问出个所以然。 “没有!我什么都没想起来!”她高喊,一边槌着他的手臂。 直瞪着她的眼底倒映出她难过的模样,凌厉心下一凛,松了手劲,但仍然抱着她。 “真的?” “真的啦!”她大喊,拼命想要推开他。 听到这声保证,凌厉凶狠可怕的神情才消失,但马上发现她用恐惧的眼神瞪着自己,好像他会对她不利。 额上青筋隐隐抽搐,他猛地放开手,转身背对她。 他从没想过伤害她,结果却做了什么?他竟让她感到害怕! 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刚才冲动铸下的错误,对自己感到生气的凌厉终于大步离开。 莫莉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安慰她,并且不断道歉吗? 怎么……就这么走了? “夫人,没事吧?”徐秀岩这才趋前问道。 “也许下巴有些淤青,腰差点闪到而已。”回过神,莫莉挤眉弄眼的挖苦自己,迟疑了一下才走出去。 猜想她可能吓坏了,徐秀岩思索片刻,谨慎开口:“老板只是担心夫人,又不善于表达。” 莫莉回头对他安然一笑,没有说什么。 是担心吗?总觉得他看起来比较像是害怕…… 看着前方剽悍疏远的背影,莫莉认为不该因此破坏心情,毕竟哪对夫妻不吵架?虽然他刚刚的举动是真的吓到自己——也许真像徐秀岩说的,他只是太担心,表达的方式又不对吧! 莫莉思考了好一阵子,最后小心翼翼靠近那道身影,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试探性的摸上他强壮的臂膀。 感觉掌心下的肌肉大力一震,她瞄了瞄他刚硬的侧脸——他面不改色直视前方,仿佛没发现她的举动。骨碌碌的大眼转了一圈,绵软小手状似不经意地滑进大手中,然后紧紧扣住他的。 凌厉忍不住停下脚步,神色有些古怪。于是莫莉也跟着停下来,撑起尴尬的笑容,等他把视线挪到自己身上。 但是他并没有看她,仅仅停了一会儿,就继续往前走,所以她追了上去,手握得更紧,同时又多看了他几眼。 啊,他是不是笑了? 疑问浮上心头,但她没有去追究,反而垂下头,眼角微微上扬,心情突然转好。 就当作他真的不善言词,拙于表达吧! 她现在不想放开这只又大又舒服的手,所以刚才的事,她决定默默在心里原谅他。 坐上在vi外等着的buggy,没花太久的时间就到公用泳池。 不知道是否他们来得太早,或是其他人都出去玩了,果真如凌厉所说,整个公用泳池除了他们以外一个人也没有。 “这么说来不就跟在vi里一样吗?”莫莉小小声的咕哝,刻意挑了和他不同的白布幔双人躺椅。 费了一番功夫把收起的布幔放下,她才开始脱衣服。 尽管该做的都做了,她还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穿脱衣服。 莫莉褪去一件件外衣,露出底下纯白、毫无花样的泳衣。 这是徐秀岩替她找来的样式朴素的连身泳衣,连背后都像运动内衣一样,有宽大的x型设计,虽然腰背的地方挖得稍微低了些,不过泳衣嘛,能找到这种已经很了不起了,她不得不说自己非常满意。 她擦了系数最高的防晒乳,背的部分则考虑找个女性服务生帮忙。 “我来。”突然,凌厉的声音近距离的响起。 匆促回眸,莫莉讶异地瞪着不知道何时站在旁边多久的男人。 他不等她回应,迳自上了躺椅,夺去她手中的防晒乳,低头俯视她。 莫莉嘟了嘟嘴,没办法阻止,也找不到理由阻止,只好乖乖趴回躺椅上,但她还是忍不住拉了拉粉臀下缘的泳衣,确是该裹住的部分都好好裹着。 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凌厉深邃的瞳心飞快窜过一簇火苗。 莫莉静待数秒,告诉自己如果等超过三十秒,就要立刻翻身,然后闪过他,跳到水中,游得远远的。 温热的掌心无预警按上肩头,莫莉吓了一跳。 “别紧张。”沉稳的嗓音响起,他的手劲是和稍早截然不同的轻柔。 “……我没有。” 凌厉不予置评,仔细的替她擦完防晒乳后,翻过身,让她得以起身。 莫莉果然迅速从躺椅上跳起,看也不敢看他一眼,直接冲向泳池跳进去,游得老远。 凌厉淡淡地瞟去一眼,然后随手扔开防晒乳,躺进椅上松软的枕头堆里,双手放在脑后,黑眸半合。 莫莉在泳池里游了一会儿,才浮出水面,目不转睛地打量他。 “看什么?”闭上眼睛的凌厉倏地问。 他也太厉害了吧! 莫莉在心中暗呼,随口说:“都到游泳池来还穿着衣服干嘛?喔,我知道了,你没有泳裤对吧?” 黑眸无声无息地睁开,灼灼的眸光直觑向她,“我习惯裸泳。” 莫莉因他刻意的暗示羞红了脸,心儿狂跳。 “喔。”她又把自己埋进水里。 游了一会儿,等脸上的热度下降,她才趴在岸边,问:“为什么没有其他的客人?这样不是跟在vi一样了吗?” “你大可回去。”他满不在乎地说。 “我才不要回去。” 在那个全是保镖的vi,他都能毫无顾忌的压上她,怎么能回去?她现在全身都还很酸咧!更不想整个蜜月假期都在肌肉酸痛中度过。 莫莉暗自抱怨,捏捏一双手臂。 现在因为水温冰凉的关系,稍微舒缓肌肉的不适,只不过游泳会拉扯到肌肉,或许她应该在旁边的躺椅上晒晒太阳就好。 第七章 她一边想,一边朝泳池边走去,突地,脚底一个踩空,她整个人往水底沉下去。 怎么回事? 莫莉慌张的挥动双手,脚也在水底踏来踏去的,就是踩不到底部,反而离岸边越来越远。偏偏这时右小腿突然抽筋,她顿时明白无法凭一己之力游回踩得到池底的地方,于是惊慌失措地拍打水面,发出呼救声:“凌厉!救我!” 躺椅上的凌厉猛地睁开眼,没料到闭上眼睛不到二十分钟,她就发生意外。 看见她伸长手求救,他想也不想,立刻往池里跳,即使穿着衣服,他动作依然敏捷的仿佛没有任何阻碍,没多久就把喝了几口水,恐惧大于痛苦的莫莉抱上岸。 把她放上躺椅,凌厉蹙紧眉心,温热的厚掌不断拍抚她的背,帮助她顺利吐出呛住的水。 莫莉紧紧攀着他的手臂,宛如寻得安全。咳了一阵子,终于慢慢恢复,但纤细的身躯仍然隐隐颤抖着。 凌厉立刻把她搂进怀中。 除了吃了几口水,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莫莉,很快在他怀中安静下来,一双手臂环抱住他,好紧好紧,深怕他离开。 她是会游泳的,但是一时间踩不到底,加上小腿抽筋,使她慌了手脚,以为自己会溺死在那个深不见底的泳池里,一股对死亡的恐惧没来由的加深,才会这么害怕。 “没事了?”他低声问。 怀中的小人儿摇摇头,却不愿意放开他。 “还会冷?”他又问。 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她嗓音有些虚弱的解释:“以前我不是这么没用的……”话才说完,又不确定的补了一句:“是吧?” 凌厉没有答腔,只是把她往怀里按。 他不是个善于言词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体温分给她,让她明白自己没事,他绝对会保护她。 “为什么不说话?”压下心惊,莫莉终于抬起头,被水雾染得清澈的眼儿眨呀眨的,并非刻意,却很甜,很诱人。 从她的表情确认她没事,凌厉才稍微松开双手。 “饭店人员没告诉你有一边比较深?” “有吗?”螓首一歪,她认真问。 “一.三,二.二,二.六。”凌厉手指着方向告诉她水深。 以她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应该乖乖待在一.三公尺的浅水区。 “可恶,他们竟然没告诉我!”莫莉懊恼低咒,稍稍退开,伸手去捞旁边摆放的大浴巾。 凌厉看着她的动作,深眸陡然一眯。 “我觉得自己今年的运势真的很差,连在游泳池里都会溺水,早知道就听你的,待在vi里的游泳池就好了,至少那里我踩得到……”她摊开大浴巾披在背上,转回视线,突然发现他眼神古怪地盯着自己。 她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瞧—— “啊——”莫莉立刻发出惊叫。 白色的泳衣在下了水后变成半透明状态,该遮的地方全都让人看光光啦! 这是什么鬼泳衣?难道广告词标榜的是“没下水之前是圣女贞德,下水后变荡妇卡门”吗? “不准看!”她抓紧浴巾,把自己包得像颗粽子,阻挡他过于侵略性的视线。 凌厉缓缓扬眉,伸手挑开胸前的扣子。 “不行!”发现他的动作,她双手一伸,按住他的手。 “我的衣服湿了。”他说得好像完全没有歹念。 “回去换!”她也要回去换下这恶魔的泳衣! 还好泳池里没其他人! “我不想湿淋淋的走回去。”偏偏凌厉不接受她的建议。 “那你想怎样?光着身子走回去?”她不可思议地反问。 凌厉轻哼了声,一手滑上她的腰,微一使力,浴巾便掉了,手再一揽,近乎全裸的小女人贴上自己。 感觉自己柔软的双峰隔着泳衣的布料,摩擦硬实的胸膛,莫莉一阵心跳加速,体温骤然上升许多。 …… 激 情之后,白幔外又传来阿肯不死心的搭讪。“我可以请你喝杯饮料,或者当你的向导,这附近哪里好玩我都知道。” 剑眉极度不爽的拢紧,俊容瞬间铁青。 凌厉抓来大浴巾将她盖得密密的,才拉开白幔,全身辐射出强烈的怒气,阴冷地开口:“她没空!” 接着在阿肯的愣瞪中甩上白幔。 他不是包下整个公用泳池一天的时间?到底是谁让这个白痴进来的! 这下阿肯是完全呆住,也明白他们在布幔后干什么好事了。 难怪中国的朋友告诉过他一句话——路边的野花别乱采。 可能会被虎头蜂叮啊! 因为长时间做ai,莫莉睡得很沉,连午餐都是迷迷糊糊让凌厉给喂下的。 等到她自动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莫莉缓缓坐起身,拉拉身上过大的男用衬衫,嗅了嗅,熟悉的味道令她感到安心。 这是凌厉的衬衫。 打开房间的电灯,发现一向占据身旁位置的男人不在,她下意识用手顺了顺凌乱的长发,打了个小呵欠,接着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 外头的花园也是静悄悄的,没看到站岗的保镖。 虽然感觉怪怪的,她抓了抓有些痒的皮肤,然后往浴室走去,打算清洗一身汗水和欢爱的味道。 她可没忘记初夜的隔天早上,可恶的他把那白浊的体液留在身上的事,压根儿不敢想他会替她清理干净。 “奇怪,好痒喔……”她扭开水龙头,发现身上奇痒无比,抬起双手一看,登时吃了一惊。 她全身皮肤像受到轻度烫伤一样泛红,尤其是胸部以上最严重,她一边抓,一边跳到镜子前,发现不只身上,脸上也是带着一块可怕的晒伤,终于忍不住尖叫。 “啊——” 男人浑身散发着肃杀气息,几乎是立刻出现在浴室门口,沉声问:”怎么了?“ “我的脸!你看到我的脸了吗?”她惊叫,同时在浴室里跑来跑去,惊慌不已。 “脸?”确定没有危险,凌厉一把抓住到处冲撞尖叫的女人,把她拦腰抱起。 “你没看见吗?看看这可怕的晒伤和疹子!”莫莉一触碰到他猛健的身躯,双脚自动圈住他的腰,气急败坏的指着自己。 她现在看起来糟糕透了! “怎样?”凌厉看了,没啥反应。 怎样? 他竟然敢说怎样?这个丈夫究竟是怎么当的? “我对阳光过敏,你怎么不告诉我!”她一直挝他,抱怨他任由自己晒成这副可怕的模样。 听她这么一说,凌厉才想起似乎有这么一回事。 “好痛又好痒!”她不断抓搔手臂和颈子跟大腿,发现满手的皮屑,语气更加惊骇,“还脱皮!” “我找药来给你擦。”凌厉将她抱好,以免她掉下去。 “现在擦药多久才会好?我根本不能出去见人了!”见他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莫莉气鼓鼓地板起脸,“你一定认为我大惊小怪对吧?” 凌厉没有否认地扬眉。 见状,她没好气的猛摇头。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不懂,就算只是一颗痘痘,也会要了女人的命啊!像长痘痘的时候,我就会乖乖待在家里不出去吓人。” 长痘痘?为什么会扯到这里? “你没有痘痘。”凌厉正经八百地接口。 “现在的惨况又岂是长痘痘那么简单?”她揪起他的衣领。逼他正视自己可怕的脸。 在她眼中或许可怕,但是在凌厉眼里不过就是红了些,比起来他们做ai的时候,她的脸还要更红。 “只是红了点,没那么严重。”他自认说得很中肯实在。 “只是红了点?”莫莉拔高嗓音,“我脱皮耶!脸上脱皮耶!又不是蛇!更别说这些可怕的疹子!” 她今天才晒了多久的太阳? 大部分的时间都跟他在躺椅上做那档事,还能变成这样!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越想越生气,她又揍了他好几下。 凌厉微蹙起眉心。 虽然她的力气不算大,但一直被这么打也是会痛。 “不然你想怎样?” 这句话是当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外貌起了严重的质疑到近乎歇斯底里时,男人最不该说的话,偏偏凌厉说了。 对他而言一切很简单,晒伤了就擦药,要不就冰敷,过一段时间就会好,所以他完全不懂她如此在意的原因。 偏偏他怀中的女人快要气疯了——难怪有人说千万别让女人挑到自己外表的小瑕疵,她们能因此把你搞得天翻地覆。 “我简直是对牛弹琴!”恼怒又无奈地摊摊双手,莫莉翻了个白眼;从他身上滑下来,走到浴缸边,接着把脚伸进去。 四肢因为擦了高系数的防晒乳,脱皮的情况并不严重,但是脸她只在出门前上了隔离霜,难怪会如此严重。 “真不晓得我怎么会嫁给你。”泡了水后稍微舒服些,莫莉忍不住嘀咕。 “你说什么?”凌厉瞥过一眼。 她捞了些水,拍拍另一只手的皮肤,慢条斯理地望向他。 “也许对阳光过敏是不会致死,但是如果你在乎我……如果一个丈夫真的在乎他的新婚老婆,会舍得她让过敏成这样?”她用淡然的语气,略带笑意的说,已经不再激动,却比歇斯底里的指控要来得有力。 凌厉脸色一沉。 莫莉眼儿滴溜溜一转,假装没有瞧见,继续伸手捞水。 她只是突然有点困惑而已。 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他,他没有对她不利,而且完全供给她的需要,待她极好,于是她很自然的相信他说的话——他们是夫妻,这趟是蜜月旅行。 但是,她开始困惑自己怎么会嫁给这个男人。 他很霸道,虽然不到不讲理的地步,可是个性和思考方式,以及价值观都和她有所差距;他看似对她很保护,却让她在蜜月中受伤导致失忆;他也不在意别的男人看见她的肌肤,忘了她对阳光过敏,连穿什么都是他决定……这种种迹象,实在让她困惑自己嫁给他的原因。 “我们该不会认识没多久就结婚吧?”她突然问。 “什么意思?”他冷声质问。 “就是人家说的闪电结婚啊。还是我失忆前是个穷到快被鬼拖走的灰姑娘,你则是把我救出来的王子?”莫莉耸耸肩,打趣道:“又或者我是个视钱如命的花瓶,什么都不会,只想脱离贫穷的生活才利用你?” “你在说什么?”他走近她身侧,脸色阴晴不定地瞅着她。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是不?”她平静的语气听不出心情。 现在,她只是需要好好思考——思考这段婚姻正不正确。 失忆或许是最好的机会,让她正视并厘清自己的感情和需要。 “我认识你有十几年的时间。”他说,语气严厉且急促。 “这么久?”她斜眼睐向他,漫不经心的。 凌厉无法猜出她在想什么,只是对突如其来的改变不能适应,也不知所措。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却是因为她,一个他渴望已久的女人。她的一个眼神、语调的改变,都会令他有捉摸不定的感觉。 第八章 不过,不应该如此的。 依照他的计划,只要让她离不开他就好,怎么现在看来却反其道而行? 不,不对,没有变,一开始就是这样——他渴求她,她却总是那么率性自由,在他生命中留下不可抹灭的痕迹后,就打算远走高飞。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留住她? ‘嘿,我想要泡一下冷水,你能先出去吗?“莫莉扬起轻快的笑容,仿佛已经不介怀刚才的事。 她的个性就是这样,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想想也是啦,对男人而言,连女人剪刘海这种大改造都看不出来,晒伤一定是列在鸡毛蒜皮的小事里,为了这种事和他呕气实在很没意义。 干脆打个呵欠让它过去吧! 但是凌厉无法得知她此刻的想法,锐利的眸子闪过千思百绪,却只是一闪即逝。 他善于隐藏,她则未曾试图捕捉。 凌厉伸手勾起精巧的粉颚,俯脸凑近她。 莫莉心中一突,以为他打算亲吻自己,一股期待升起,心开始怦怦震动,越跳越快,喧闹地想跳出喉咙。 专注的眼神令她想起每次做ai时,他总是把她逗得意乱神迷,不断哀求他。在他们关系里,他是给予,而她是接受的一方——立场于是变得不对等。 凌厉看了她好半响,最后松开箝制,转身朝门走去,只留下一句:“我会让秀岩把晒伤药送来。” 泡完冷水澡,莫莉起身,拿起徐秀岩放在门外的药。仔细抹上晒伤的地方,最后只剩下背没办法擦到。 她想了想,决定叫凌厉进来帮忙,她拿起浴袍穿上,走出房间,这才发现整间屋子黑漆漆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凌厉?”她试探性的喊了声,对过于安静的房子感到不安。 没有任何回应。 “凌厉。”她提高音量又叫了一声,不安的感觉加深,有些慌忙的找起他来。 二楼找不到人,她摸黑下了一楼,仓惶得忘记开灯。 黑暗,到处都是黑暗。 静悄悄的vi一点人气也没有,仿佛所有人从一开始就是她想像出来的。 “凌厉!”她的语气急切,脚步也惊慌失措,“凌厉,你到底在哪儿?别闹了,快出来!” 黑暗令她莫名恐惧起来,脑子有一抹白光闪过,还有一些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塞率交淡声,她握紧双手,在黑暗中像只无头苍蝇转圈,不晓得人都到哪里去了。 把vi里里外外找过一次,莫莉站在大厅里,急得跺脚,“别闹了!凌厉!快出来,现在!” 她不喜欢这样,不喜欢一个人! 一个人会遇到危险…… 大脑发出恐惧的警讯,她拔腿就跑,冲出了玄关,奔过前院,接着推开vi的大门—— 砰! 灿烂的烟火在她眼前炸开。 莫莉骤然停下脚步。 各式各样颜色的花朵在天空绽放,令人目眩神迷,还有一群饭店员工罗列在她面前,捧着一个蛋糕,对她唱生日快乐歌。 莫莉完全怔愣,无法反应地瞪着眼前欢乐的人们。 “祝你生日快乐!”刻意练习过的中文祝贺听起来有些别扭。 生日快乐歌唱得告一个段落,蛋糕被推到她面前,众人拱着她许愿吹蜡烛。 莫莉全都傻傻的照做了,一双大眼四处转动,寻找应该出现却始终没看见的男人。 “你们知道我丈夫在哪吗?”她用英文询问众人。 饭店人员簇拥她回到vi里,并且微笑看着她身后。 莫莉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站在几名保镖和徐秀岩的中间的,正是她刚才找了许久的男人。 凌厉双手抱胸,淡然的看着她。 她不知道如何解释心底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见到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即使余悸犹存,她已能露出稍嫌僵硬的微笑。 又试了几次,她抹去脑海中曾经浮现的可疑暗影,能够笑得自然时才朝他走去。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抬头问。 凌厉垂眸注视她,缓缓点头。 “你一定把我刚才在vi里惊恐万分的可笑模样都录下来了吧!”她挖苦自己,小手攀上健壮的臂膀。 “是惊喜。”冷硬的声音需要了解他的人才知道是解释。 “吓死我了。”她抓住他的手紧紧不放。 凌厉似乎察觉她的不安,一把抱起她,动作稍嫌蛮横的将她的螓首按进肩头,厚实的掌心再没有离开过。 水润的眸子微瞠,莫莉呆呆地瞪着僵硬的肩,有着困惑。 他……是在安慰她? 虽然动作有些粗鲁,态度一如往常淡然,但是他抱住她了。 在她感到恐惧的时候,慷慨的把宽阔的胸膛借给她,仿佛用行动证明会为她挡去风吹雨打……这么说来,刚才在浴室的时候,他也是在第一时间冲出来,抱住她。 难道说“拥抱”是这个男人表达温柔的方式? 理解出这个“秘密”,莫莉又好气又好笑,气他宁可嘴巴闭得死紧也不说几句好听话哄她,也笑他如此笨拙表达关心的方法。 啊,心里怎么酸酸的? 一道温温润润的暖流滑过,非但没有冲刷到那股感觉,反而添加甜甜的滋味。 双手环绕上宽阔的肩,嗅着他特有的干爽气味,莫莉好高兴、好高兴。 察觉她回抱自己,原本还有些阴怒的黑眸染上淡淡的喜悦。强壮的臂膀把她搂紧了些,以眼神示意徐秀岩把蛋糕送进来,他则带着她朝花园走去。 “要去哪里?”莫莉问,想起自己药还没擦,也还穿着浴袍。 凌厉不吭一声,继续走。 在他眼中,常常光是凝视那张粉嫩的脸蛋就忘了其他的,压根儿难以注意她身上穿的是什么——情欲狂烧的时候除外。 见他没有停下脚步,莫莉连忙扳过他的脸,“我还没穿衣服,而且背好痒好痒,你不能先帮我擦药吗?” 她娇娇甜甜的撒娇,虽然不认为有用就是了。 怎料凌厉黝黑的深眸闪过一抹光亮,比做ai时还要烫人。 被这样亮灼灼的目光盯着,莫莉小脸绯红,下意识躲避,窝囊极了。 在通往花园的门前停下,凌厉脚跟一旋,转而往二楼走去。 无论对这副软嫩香馥的身子多感兴趣,但是他辛苦整天的安排不能白费,所以他决定先满足她的需要。 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莫莉迟疑了片刻,才拉开浴袍,露出一半的背。 “趴下。”他不容置喙地命令。 “那就麻烦你啦!”至少趴下比较不会尴尬,也有遮掩吧! 凌厉坐上床,扯了扯浴袍,又吩咐:“手。” 莫莉沉默。 “不拉下来一点怎么擦?”他给了非常正当的理由。 于是她一手护着胸前,一手从浴袍的袖子时抽出来,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倘若要她把两手都从浴袍里伸出来,那干脆剥光她算了! 凌厉仔细看了她背上晒红的地方,眼角抽了抽,才把药膏抹上她的背,动作煞是小心慎重,足见他非常专心。 原本还怕他图谋不轨,但是在那力道适中的手劲按摩下,莫莉没多久就放下戒备,舒服得快蜷起脚趾头了。 “唔,”发出轻吟,她忍不住闭上眼,“噢,我觉得你可以去当按摩师。嗯,最帅的按摩师,所有女人都抢着指名你。” 听着她呻 吟和玩笑话 ,黑眸徐缓扫过娇慵的小女人,见她挂着满足的浅笑,凌厉重重沉了一口气,发挥强烈的意志力,别开眼。 他得记着,替她擦药是一件折磨自己的事。却怀疑假如还有下次,她仍然用那种讨好的娇态,恐怕不管几次自己都会买帐。 背上暖暖的大掌突然抽离,莫莉仿佛从云端跌落地面,立刻睁开眼,不解的问:“怎么了? ” 她困惑的看着他,散发出一股陶然的憨态。 宛若被火烫着,凌厉火速放下药,疾步走到门口,速度快得莫莉都来不及看清楚。 “衣服在更衣间,快点下来。”抛下这句,他转眼消失。 “噢。”莫莉扁扁嘴,又躺回床上,伸伸懒腰,像只尊贵的猫儿,蹭了许久才慢吞吞下床。 他害她好想直接倒头睡着。 莫莉懒洋洋的走进更衣间,只有一件细肩带的粉色纱质洋装挂在那儿,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个控制欲很强的男人为她准备的。 换上像百褶裙一样打褶,褶痕却又不是那么整齐的洋装,她打量镜中的自己。 不得不说他挑选取的颜色和她的肤色非常搭,款式休闲又不失典雅,很有参加南洋沙滩派对的味道。 “夫人,你好了吗?”徐秀岩的声音在一段距离外响起。 莫莉收回目光,走出更衣间。 徐秀岩带了医生和一名没见过的女人过来,随即把她按进不知何时出现的化妆间里。 没多久,由医生和造型师共同打造出来的水嫩美人儿乍然现身。 莫莉是天生的美人胚子,造型师只是替她弄了个优雅不失轻松的发型,上了点口红增加气色,和稍稍掩盖住晒伤而已;倒是医生还得替她把头上露出的伤疤遮住,较为麻烦。 “不过是生日,他真够周到了。”莫莉对镜中的自己笑了笑。 “老板是想讨好夫人吧。‘徐秀岩说出自己的看法。 毕竟今天一早送走凌厉和莫莉之后,连同保镖,他们一群大男人就开始准备她的生日惊喜,这也是何以凌厉放任她睡到刚才的原因。 直到刚刚,他们才全部弄好。 “就连造型师都是急急忙忙找来的。”他又补了一句。 听到她的尖叫放下布置赶过去的凌厉回来后,便强硬命令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一个能让她恢复“美丽风采”的造型师来,他可是为了这临时出来的变故差点昏头。 莫莉抬起一道细眉,咀嚼他的话,然后红唇悄悄一弯。 看来他并非完全不在意嘛! 即使不了解她大惊小怪的原因,还是愿意想办法博得她欢心。 也许,这就是失忆前的她会嫁给他的原因——在那个男人彪悍、蛮横,又冷酷的表面下,时不时会流露出的温柔。 “夫人,老板在等着。”徐秀岩出声打断她的思考。 她于是起身,走下二楼。 站在楼梯底下的,是她不会错认的顽长身影,此刻他正背对楼梯,望向花园的方向,背影散发出干练的安定感。 她的心口热热的,忍不住加快脚步,步下楼梯,从后头抱住他。 壮硕的男人一顿,继而缓缓转过头,眼角余光只能瞥见那颗小小的脑袋,震动胸膛的声音随即而起—— “怎么了?” 莫莉用力的摇摇头,“只是觉得刚刚故意说那些跟你呕气的话好幼稚。” 回过头来想,那时候装得很坦然,其实还是在气他不懂,才会故意表现得像只刺猬,说那些酸他的话。 “我忘了。” 莫莉抬起头,正想解释,猛地发现他眼底盈着理解的光芒,才明白他并非真的忘了,而是不介意。 真是的,这个男人真正温柔起来,她都快招架不住了。 “对不起。”她勾着强壮的手臂,直率的道歉。 “我说忘了。”凌厉揽过纤腰,正想把她带出花园,突然回过身,“闭起眼睛。” 第九章 莫莉耸耸肩,乖乖听话。 像是怕她偷看,凌厉不放心地挥了挥手,确定她真的看不见,才搂着她走出vi。 莫莉在脑海中摊开花园的平面图,猜想此刻正要踏上铺着横木的平台,猛然被他打横抱起。 低呼了声,她差点睁开眼,随即听到平静的嗓音制止:“不准偷看。” 莫莉把脸转向他,让生性多疑的男人确认过后,她才开口问:“干嘛这么突然?” “你没穿鞋。” “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有铺石板啊。”她乘机挖苦同样大惊小怪的凌厉。 可他没有妥协的意思,坚持抱着她,步伐稳健地朝某个方向走去。 这下莫莉想猜他们要去哪里也没办法了。 该不会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吧? 人高腿长的凌厉没多久就来到目的地。 “可以了。”将她放下,他说。 莫莉徐徐张开眼,从他肩头看出去,发现原来刚刚她跑出来找人,全然没留意花园里已经重新布置过——整个花园点满大大小小的彩色蜡烛,饭店内随处可见的鸡蛋花,在发呆亭里堆起一座小巧精致的花塔,沙发和桌子上也撒满了花朵,原本纯白的枕头和沙发套全换成香槟金的颜色,点缀得女性且高雅,还有主厨特别准备的生日大餐和三层蛋糕,以及一张手写卡片摆在桌上。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小脸溢满兴奋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生日。” “生日……我以为那些烟火和蛋糕就是庆祝。”她飞快的瞥他一眼,不敢置信那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这些你花多久时间准备的?” “一整天。”在她因晒伤而尖叫前,他都还在写卡片。 “但是早上你和我在一起……”仿佛心有灵犀,莫莉拾起桌上的卡片,打开来一看。 简单的“生日快乐”用中文和英文各写了一次,没有署名给谁,也没有写上他的名字,十足是他的风格。 莫莉满心欢喜的把卡片抱在胸前,灿亮的眸子迎上他审视的目光,“这是给我的,对吧!” 他慢吞吞颔首,颧骨难得浮现微红。 卡片的内容他想了好久,最后只能写出这样无趣,且人人会说的内容,却是最真实的心意。 生日快乐。 因为有二十年前的今天,日后他才能遇见她,所以生日快乐,祝她快乐。 这些话太矫情,他写不出来。 “我今年几岁了?”没察觉到他的心情,莫莉急切地问。 “二十。” 喜悦的表情一僵,她眨眨漂亮的眼,“我好年轻,不会真是被你骗了,所以才嫁给你吧?” 一时没听出她在开玩笑,凌厉的脑袋陡然空白。 “二十九和二十,嗯,真是差了好大一截。”虽然忘了问自己多大,但她问过徐秀岩关于凌厉的年纪。 “你不喜欢年纪差太多的男人?”他难掩在意。 伸手捞起一朵鸡蛋花把玩,莫莉理所当然地回答,“其他男人我是不知道,但是你应该不是。” “什么意思?”他毫不放弃的追问。 莫莉好笑的睐了他一眼,“如果不喜欢的话怎么会嫁给你?” 这话令凌厉神情冻结。 “好啦、好啦,我又没嫌你老,要找到像你一样迷人又多功能的老公可是很不简单的!”以为他生气了,莫莉随口说了一堆褒奖的话,噙着甜美俏丽的笑容,拉着他坐下,很自然的依偎在他身旁。 很好,她越来越有嫁给他的踏实感。 凌厉侧眼瞅着她的一举一动,严肃悄悄爬上俊容。 虽然是无意的,她的话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自己,他们的“婚姻”是假的。 他当然有办法弄来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结婚证书,问题是,如果明天她突然恢复记忆了呢? 他可以逼她,但假的终究是假的。 一想到恢复记忆的她用不能谅解的眼神,指控他的欺骗,而他又将失去她的信任,一股恶寒就从体内深处急涌而出。 谎言为基础所建立的关系竟是如此脆弱,令人不安。 “凌厉,怎么发起呆了?” 她带着笑的俏颜在眼前放大,凌厉一惊,直觉探出一掌,力道强劲地把她往后推。 还好沙发上都是松软的垫子,莫莉没有被撞伤,倒是从思绪中回神的凌厉,阴鹜地瞪着她。 以前在贫民区生活养成的习惯,警戒性总是特别强,在思考事情或是睡觉的时候,一旦有任何人事物惊动,他都会马上出手攻击。如今请了保镖,除了保护自己之外,也为了改掉这个习惯, 怎知还是不小心伤了她。 他恶狠狠地盯着她胸前泛红的掌印。 “吓到你了?”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莫莉一边揉着有些发疼的胸口,一边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过来。”他恶声恶气的命令。 她有些害怕也感到困惑。 没必要那么生气吧!她哪知道他发呆发到那么“投入”。 “过来。”他语气压低,没有变得柔和,反而森冷可怕。 又是无法拒绝……和不敢拒绝,莫莉慢吞吞蹭过去,还没到他面前,便被他像抓小鸡一样抓到面前。 “抬头。”把娇小的她困在双腿间,高高在上的王者又下令。 莫莉歪了歪脑袋,在他的坚持下,半推半就的仰起下巴,随即感觉他的气息喷吐在敏感的脖子上。 她感到发痒的扭动身体,同时溢出一串银铃笑声。 “别动。”仔细观察她胸前的掌印,凌厉低喝。 但是他吐出的气吹拂得她笑声更大。 “凌厉,会痒啦!”莫莉只好抗议。 “会痛吗?”轻轻抚摸着掌印,他眼底凝着心疼。 这下终于搞清楚他在做什么,她退后了些,眼神里有着拿他没辙的浅浅无奈。 “是我吓到你,每个人对惊吓的反应程度不同,你别太在意。” “可能会淤青。”他冷静宣布,眼角抽 动。 “几天就消啦!”她轻快答道。 “如此一来,你就不能穿泳衣或是洋装。”那掌印在如此明显的地方,她又那么在意自己看起来美不美,怎么可能不生气? 莫莉捧着他的脸,对他挤眉弄眼的笑着,“卡门的泳衣我已经扔了,洋装也只能在vi里穿给你看,出去我就得包得跟粽子一样,不然会晒伤,所以你根本不用瞎操心。” 浓眉略略一抬,凌厉有些讶异。 只是没提醒她对阳光过敏的事,就让她大发脾气,如今他出手伤了她,却如此轻易被原谅? 虽然摸不透她的想法,但是她谅解他粗鲁行为这点,令他心头一暖,紧绷的身躯终于能放松。 “抱歉。”他坚持道歉,并在红印的地方落下一吻。 完全没想到会因此得到亲吻的莫莉,两颊顿时涨红,心脏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急。 他吻了她,终于吻了她! 即使是补偿性的吻,她还是高兴得快飞上天了!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会这么希冀一吻,是因为自己已经深陷其中。 失忆后对他的陌生感,都因那些热烈的侵袭,强而有力的凝视、沉默之下的温柔而抹灭。 ——那些都是使她变成不能没有他的手段。 她对这个男人,彻底着魔。 凌厉不知从哪摸出一只戒盒,取出一枚切割得完美的璀璨蓝钻石戒指,套进她左手的无名指。 “这是……”莫莉又傻了。 “婚戒。”戒围有点松,他不甚满意的蹙眉。 但是莫莉根本不在意,喜悦的泡泡在心底不断冒出来。 “对……秀岩告诉我之前的那只戒指跟行李一起弄丢了,我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呢……”她责备自己,眼睛离不开那散发纯净光芒的蓝钻,突然发现里头好像有字,于是将手凑近了些,在烛光下端详了好一会儿,终于看清楚蓝钻的戒台上刻了她的生日和名字。 “老天!这实在是太……太美好了!”她眼睛闪烁着感动的水光,主动抱住他,在刚毅的侧脸落下一吻。 这代表这个戒指是订做的,不是因为她弄丢,而找来的次级替代品。 她的主动讨好了凌厉,向来紧抿的唇角微微上扬。 这其实是好久以前就准备好要给她的生日礼物,只是他一直无法送出去,如今终于找到机会。 “谢谢。我好喜欢。那你的呢?也刻着你的生日和名字吗?” 她的名字可以拼成mdly,凌厉又该怎么拼呢?莫莉期待地想。 既然是生日礼物,当然不可能成对,凌厉被问倒了。 在一段距离外等着凌厉吩咐的徐秀岩,终于接受到主子的眼神示意,立刻指挥早已就位的乐队开始演奏。 悠扬的乐声适时解救了凌厉的困境,也引开莫莉的注意力。 “噢,凌厉,你还保留了什么?”发现乐队的存在,她的笑容快乐的上扬,接着把他从沙发上拉起,“走。” “去哪儿?” “这么美好的音乐,不跳舞就太浪费了!” 石头和横木板上都放上大大小小的彩色蜡烛,所以莫莉拉着他到一旁的草皮上。 “华尔兹,会吗?”她问他,毫不怀疑自己。 凌厉下颚微扬,一手搭上她的腰,另一手握住她的手,眼神又悄悄示意,乐声随即改变,他领着她在草地上跳起优雅的华尔兹。 浅粉色的洋装裙摆随着转身的动作,轻拍在他身上,她笑眯眼的美丽娇颜就在眼前,动人不已。 十四年前那个年纪小小却古灵精怪,说话有自己一套用词,总是带来欢笑和喜悦的小女孩,与眼前已经成熟却保持单纯天真的女人重叠在一起,他浑身窜过一阵激烈的悸动。 真希望这个夜晚不要结束…… “这真是惊喜的一个晚上。”窝在他胸前,莫莉的眸光甜得快要滴出蜜来,轻叹道。 凌厉没有开口,拥着她又跳了一会儿,才把疲倦得闭上双眼的她给抱起来,并在她耳边低喃:“生日快乐。” 从小生活困苦的凌厉,在达到今日的成就后,仍然很少花钱。 并非怕了贫穷才舍不得花钱,而是忙于工作,根本没有时间享受努力的结果。 就某方面而言,他和莫莉一样以世界各地的旅馆为家。 说出来绝对会令人感到诧异,他真正的家不到二十坪,里头只有一台小冰箱,四散的空啤酒罐和烟盒,一张狭窄的破床垫,除此之外连一张椅子也没有——那是离开纽约前他住过最好的房子,虽然只是废弃旧公寓里的其中一间。等他真正赚到钱后,发觉根本没必要买栋房子自己住,于是他拥有的固定住所也就只有那一间小套房而已。 不过,这并不表示他不会在其他方面花钱,例如穿着他就很讲究,在顾客面前, 他习惯用高级衣着打扮来表现出自己不是那么好惹的;吃就比较随兴,有时间和闲情逸致,他会上餐厅吃好一点,餐会通常都是洽商重于吃,派对宴会的话只是过得去而已,假日他也会吃一些儿时渴望却没能吃到的零食。 第十章 这次来塔里岛,一开始也是差不多,直到莫莉出现,他才开始对什么都讲究、斤斤计较起来,给她最好的,用尽一切奢华的东西宠她,把她捧在手心当成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在他心底,她值得。 就连做spa,他都带她去做顶级的。 日本知名化妆品大厂和曾为某国王兄弟合资的spa中心,茅草大屋顶入口,进去后别有洞天,内部采用vi设计,有七栋双并vi,以及一栋总统级vi,但这里并不提供住宿,只做spa。 “你确定不起来?”莫莉亮灿灿的双眼打量着精致的内部设计,闲适的气氛让人不自觉放松。 “我在发呆亭等你。”凌厉对这种女人才会做的美容不感兴趣,直接把她交给接待员,便离开。 莫莉香肩微耸,愉快地依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换上衣,先做herbe mktsau,才到二楼做spa的房间。 发际簪了朵鸡蛋花的年轻女孩,先替莫莉洗了脚,随后开始全身按摩。 年轻的女按摩师体贴她前一天晒得通红的皮肤会痛,所以先抹上特殊的护理产品,跟着力道适中的按摩起来。 按摩师手法高超,莫莉没多久便昏昏欲睡,三个小时的疗程做下来,她都睡死了。 等到疗程结束,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能享受vi和馆内的公用设施,莫莉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发呆亭去找凌厉。 “嘿——”她本想让他看看成果,随即一顿。 半躺在发呆亭的大床上的男人,一双长腿悠闲地交叠,双眸紧闭,气息平稳,好像睡着了。 今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安稳的躺在他怀中,莫莉花了一番功夫仔细回想自己到底是何时睡着的,却只记得他们在跳舞,她整个人飘飘然,好像在天堂里,之后的事一点记忆也没有。 想来应该是他把她抱进房里的。 不确定他几点睡,莫莉想了想,还是让他安静的睡一下,于是她解开salon跑到有热水的按摩池里泡水,接着又到冷水池去,就这么来来回回好几趟,独自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嘻嘻哈哈的笑声,回荡在河谷中。 浅眠的凌厉在她靠近时就醒了,不过没有床垫下陷的感觉,他便继续合眼小憩,直到愉悦的笑音令他再也无法装睡,深黑的眸子才睁开。 如山狮般敏捷的一跃而起,他一回头就看见莫莉只穿着馆方准备的小短裤,赤裸着上身背朝上漂浮在冷水池中,两手攀着池中高起的平台,非常快意。 今天是阴天,即使如此,莫莉还是请人替她擦了防水的防晒乳,才敢在没有屋顶的地方如此放肆。 然而,她的放肆对凌厉来说绝对是种刺激。 察觉到让人窒息的紧绷注视,莫莉转动明眸,一对上他,立刻想也不想地往放在岸边的salon游去。 但是在水中怎么比得过在陆地上呢? “嗨……你醒啦。”放开被他踩住的salon,她退后一些,干笑了几声。 “你不该没穿衣服。”他说,浓眸似火。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只准备裤子……”她的语气有些抱怨,“不过至少还有salon。” 她再度试探性的抽了抽salon,高大的人影依旧不动如山。 好吧,看来她最好动作迅速的由水池里起身,进vi去找她的衣服穿。 凌厉只是扬眉看着她。 “呃……我该起来,时间应该快到了……”莫莉垂下眼,一手遮着胸脯,跨上水池内的阶梯,因为紧张还打滑了一下。 凌厉瞬间出手抓住白皙滑腻的手臂——她护着胸前的那一只。 “喂!”她惊叫了声,忙不迭的重新遮住自己,接着才在他冷冽的注视下改口:“我是说谢谢你好心的帮忙,免得我把这几天的记忆又给摔掉了。” 她俏皮地眨眨眼,凌厉没有回应,灼人的眼神缓慢且性感的扫过她娇软的身子。 这个男人肯定在想什么下流的事! “我要去穿衣服了!”莫莉想甩开他的手,结果宣告失败。 “舒服吗?”他突然问。 “什么?”莫莉以为他的话别有深意,疑问的声音高高扬起。 使力将她带出水面,温厚的掌心轻抚光滑细致的上臂,他眸光瞥向她,眼角略略上扬,“spa。” 啊,这个男人在笑她想太多了。 那有什么办法,谁教他总是不看时间和场合,她自然会多想啊! “……还不错。”莫莉戒备的看着他。 “不错而已?”他顺着滑溜溜的手臂向上,握住纤细的肩头,另一手抚上她平坦的小腹。 “不,我是说很好……”阵阵熟悉的酥麻感,从他的掌温透出来,莫莉有些难过的轻哼。 “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我都被你搞混了。”凌厉眼里渗出些许冷静的笑意,“没关系,我帮你确认看看。” 果然! 莫莉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发出警讯。 “时间快到了!”她情急高喊。 “可以延长。”无限延长都无所谓。 莫莉忿忿怒道:“我不想等到有人来看到我们在干嘛时,你才要他们延长时间,况且这里又不是汽车旅馆!” 她完全可以想像这个男人在不断侵犯她的同时,还能毫无愧色的向工作人员要求加长时间,只为满足自己的欲 望。 莫莉用力推了他一把,自己一时没站稳,往后跌入水池中,激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来不及拉住她,凌厉暗叹了口气,脱下上衣和长裤,跳进水池中,没多久便逮住落水想逃的小女人。 水遁不成,又被他整个缠住,莫莉这下真的无计可施。 “反正你非做不可就是了……”她咕哝。 “我想你睡得很舒服,而我又饿了。”他着迷的嗅闻她身上残留的清爽香气,同时坐靠在阶梯上,一手环上她不盈一握的腰肢,长腿也勾住她丰软的臀。 “你可以去找东西吃。”她提出建议。 “吃你,最快。”凌厉简单回道。 傲慢的家伙……莫莉暗忖。 他这辈子恐怕没有得不到手的东西。只要被那强而有力的眼神紧锁,她就像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也拒绝不了他。 ——绝对的王者。 她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当餍足的男人抱着累昏的女人回到原本住的vi时,已经是隔天早上的事。 就连不能住宿的spa馆,都在凌厉的坚持下留客,足以见得有钱果然好办事。 在中午饿醒过来的莫莉,因为凌厉又躲进娱乐室去处理公事,她独自吃过午餐,便用徐秀岩替她准备的笔记型电脑上网,打发时间。 蓦地,一条人影悠哉地晃进视线范围,莫莉从正在看的新闻报道中抬眸。 隼满脸疲惫地走进来,衣服和几天前看到的一模一样,还有些凌乱。 “嘿,你去哪儿啦?前天是我生日,蛋糕还特地替你留了一份。”莫莉立刻热情的招呼。 隼停下脚步,朝她挑眉,“一份?”那怎么够他塞牙缝? “大约有十分之九。” “那不错,生日快乐。”隼说出迟来的祝福,走到冰箱前捧出近乎完整的蛋糕,经过莫莉面前,又朝她点头致意,然后才走进娱乐室。 莫莉噙着笑容,继续把注意力转移回国际新闻。 “香港打工皇帝,年缴三.七亿;美国旅馆大亨惊传逝世月余,遗产问题多;意大利将举行离婚博览会;纽约炸弹客差点飞了;上海世博首批海路游客自日本抵沪;印尼暴动再添一桩,疑美军火商介入……”她喃喃念着,同时点阅有兴趣的新闻来看。 花了一个半小时把新闻都看完了,莫莉百无聊赖地朝娱乐室瞥去一眼——凌厉和另外两个男人还在里头。 不知道他们究竟在研究什么大事?她起身走到外头晃了晃。猜测他们还有多久才会出来,接着又到二楼去换衣服,等出来时已经“全副武装。” 她打算趁凌厉在忙的时候,到饭店的私人海滩去看看。 莫莉又绕回娱乐室门口,正想探头探脑吸引里头人的注意力时—— “……解决了马歇尔,接下来你的工作会很顺利。”隼的声音传了出来。 陌生的名字和有些怪的话语挑起莫莉仔细听下去的兴趣。 “政府有让步的意思,这对我的生意将会有影响。”凌厉冷淡的回答听不出喜怒。 政府?他说的是哪国政府?印尼吗? 莫莉的心跳有些加快,忍不住屏气凝神听着。 “所以你认为我把马歇尔的帮派给挑了反而妨碍到你?既然如此,当初你就该早点叫我回来,我老家还有事情要做,再说,没了马歇尔这个手段险恶的小人,你也不用那么担心老婆的安全。”隼的话听起来有些做白工的不爽。 帮派? 政府和帮派有往来,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情!莫莉暗忖。 而且与她的安全有关?为什么? “这趟外在变数太多,也许不应该来。”凌厉蹙紧浓眉,黑眸迸射不悦。 隼轻哼了声,“你不过就是个在暴动和战争中四处奔波的商人,不来这儿你要去哪儿?况且少了马歇尔这个善于制造混乱的家伙,还会有其他人的,用不着担心,暴动不会这么快结束,你仍然赚得到大把大把的钞票。” “暴动”、“战争”和“钞票”这三个敏感的字眼连在一起,令莫莉浑身一悚,直觉想起刚才看见的某则新闻——印尼暴动再添一桩,疑美军火商介入。 军火商……贩卖武器给发生内战的国家、恐怖分子的军火运输商,也可以说是直接促成杀戮地狱的恶魔,能够一夕致富的投机分子! 回想起凌厉为她花钱毫不手软的干脆,住在顶级总统套房的豪气,无论到哪儿都有保镖跟着,以及神秘的工作内容……莫莉因心中可怕的想法,忍不住颤抖起来。 “或者到非洲去?法比安先生这几天不断来电。”徐秀岩建议道。 “非洲?进出那里太麻烦,而且太危险,我不赞成。”隼二话不说驳回。 “正是因为危险才需要你。”凌厉的眉头已拧在一块儿。 “倘若你要我用一把武士刀就解决整个内战,还做什么生意?”隼半是嘲讽的问道。 “你的功用是保护我的安全。”凌厉说。 “但请你别忘了,我虽然是个打工的,仍保有选择工作的权利。”隼讪笑。 凌厉的黑眸危险眯起。 发现主子快要发火,徐秀岩开口缓颊,“西班牙、义大利、阿拉伯、中南美洲也都有我们的客户,最近西藏和中国关系紧张,也是拓展生意的好地方,老板可以斟酌一下。” “你们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日本很安全。”隼插了一句。 “这世上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凌厉面无表情。 “所以才有你这种商人的存在。”隼半揶揄。 三个男人接下来的谈话术语更多,莫莉开始听不懂,却已经有些明白了。 难怪选择有暴动的国家度蜜月,难怪会把工作带来——他来这里不止度蜜月那么简单,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做。 第十一章 贩卖军火。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竟然是个造成许多家庭家破人亡的军火商! 莫莉惶惑地来回踱步,脸上眼底尽是不知所措。 原来新闻里指的军火商就是他,不,应该说他也是其中之一,刚才隼不也说他有许多竞争对手,为了不让竞争对手得手生意,竟还派隼去伤害对手。 她一直以为凌厉只是外表看起来心狠手辣,并不表示他真的是一个暴戾之人,毕竟他对她是那么好…… 莫莉心慌意乱的走出vi,阻止保镖跟上来,她扯住草帽的两边,用力往下抓,口里不断喃喃念着:“没事的,没事的……” 怎么办?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嘿,你也要去沙滩啊!” 莫莉有些恍神的跟着饭店工作人员走下崖边的石阶,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我是阿肯,还记得吗?我们在公用泳池见过的。”阿肯热情的和她打招呼。 “嗯……”莫莉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阿肯在她四周探头探脑,问:“今天没看到你男朋友,他在vi睡觉吗?” “不……他……”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丈夫。喔,对了,顺带一提,在我们聊天的同时,他正在vi和生意上的伙伴讨论如何毁灭这个国家。事实上他是个恶名昭彰的军火商,所以你最好别靠我太近——这样的话不能说,又怕自己一开口会忍不住全吐出来。 她现在六神无主,需要和人好好聊聊,偏偏又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担心管不住嘴,莫莉干脆抿紧唇,什么都不说。 “嘿,我真的不是坏人,也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啦!既然我们今天都是孤身一人,有男伴作陪,像你这样的美女才不会招蜂引蝶,要不要考虑我啊?”见莫莉多瞧了自己几眼,阿肯更加卖力说服她,“不是我自夸,这片海滩我每天都来报到,熟到不能再熟,又是除了两位服务生以外,能专属于你的送饮料小弟,风趣幽默不用说,还有健美的身材随时供你欣赏,如何?这样的伴游,你舍得拒绝吗?” 听完他连珠炮似的自我推销,莫莉笑了下,随即又恢复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不过至少愿意和他说话了。 “既然有现成的可以选,我何必拒绝呢?” 闻言,阿肯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直点头,“就是啊!” 于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部分时候是阿肯在唱独角戏,当然莫莉也有在听,只是没怎么认真。 坐上饭店专属的电梯缆车,出了电梯后,又走了一小段路,终于到达不算大的沙滩。 “要什么饮料?我去替你拿。” 莫莉说了种饮料的名字,便懒洋洋地沿着沙滩往前走。 听着阿肯东拉西扯,她总算稍微冷静下来,认真的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不认为自己能劝那个意志坚定的男人改行做其他的工作。但也不希望他继续当军火商……到底该怎么做呢?她有办法影响他,甚至撼动他的心志吗? “莫莉,给你。”阿肯带着饮料回到她面前,在她接过杯子后,把手搭在眉毛上,望向远方的蓝天,“那里有架直升机飞得好低。” 啜着无酒精饮料,她漫不经心地望去。 “真的耶……” “不知道在干嘛,钓鱼吗?空钓?”阿肯打趣。 莫莉弯了弯唇角,蹲下来把手伸进海水里。 “这里的水质很干净,虽然有岩石不适合游泳,不过在浅滩玩玩水没问题,也有人穿泳衣来做日光浴。” “我对阳光过敏。”她有些遗憾的说,“虽然医生开了高系数的药用防晒乳给我,晒太久还是容易红。” 自从上次之后,她才明白普通市售的防晒乳对自己而言不大管用,这辈子她是和日光浴无缘了。 “那真是可惜,难怪看你包得那么紧。”阿肯顿了顿,又说:“我到世界各地的海滩去度假时,总会看到包得很紧的东方人,该不会东方人很多都对阳光过敏吧?” “我想应该是不喜欢晒黑吧。”她笑答。 阿肯点点头表示了解,突然又被远方的直升机给吸引,“你有没有觉得那架直升机好像朝这里飞过来?”他隐约能听见螺旋桨的声音。 “有吗?”莫莉开始堆起沙堡,分心问。 阿肯耸耸肩,也蹲了下来,两个人无聊的堆着简单的沙堡,隔没多久,螺旋桨的声音更清楚,直升机的距离也靠近许多,连风向都明显改变。 坐在躺椅上三三两两的客人和他们不约而同的抬高头—— “嘿!有个人悬挂在绳梯上耶!” “该不会是在拍电影吧?” “摄影机在哪里?饭店人员怎么没有通知?” 原本躺在躺椅上的客人走到海滩边,几个人站成一排观察那个悬挂在半空中的人影。 莫莉也是,但是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跃上心头。 ——她仿佛见过那架直升机。 还是她以前曾经搭过直升机? “哎呀!绳梯都触到海面了!” “该不会碰上麻烦了吧?” “要不要叫警察啊?” 绳梯…… 脑海中闪过某个片段,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莫莉抚着脑袋,蹲下来,一脸痛苦的表情。 “莫莉,你看,那个人手上好像拿着什么……”阿肯一边说一边兴奋的想拍她,以为真的是在拍电影,直到手挥空才发现她蹲下身子,难过的抱头呻 吟。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他急忙跟着蹲下来问。 “唔……”头痛欲裂,莫莉压根儿听不进他的话,连摇头都办不到。 她一定在哪里看过这架直升机……一定、一定有过某种不好的事情发生…… 恐惧的感觉浮上心头,脑中警铃大作,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往后连退了几步。 “莫莉?”阿肯语带疑惑。 “我……要走了……”她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猜想她应该是不舒服到了极点,阿肯能理解,“好,我扶你,别担心——” 倏地,一声细小尖锐的声音响起,化成一道隐形的空气刀 ,击中站在阿肯身边身材富态的西方人。 那名倒地不起的西方人额头正中央有个弹孔,鲜血不断从里头喷出来。 “喂!那家伙拿着枪!”有人大喊,但其他人早被这一幕吓得惊慌四散,往安全的地方躲避。 阿肯匆匆回眸扫了一眼,随即拔腿朝莫莉跑去。 “快!快逃!”是真的!不是演戏!倒在地上那个人真的死了! 莫莉惊愕地瞪着地上的尸体,吓得动弹不得。 又是一记枪声响起,原本朝她跑来的阿肯小腿被射中,顿时倒地不起。 “莫莉!快跑!”他倒在地上,试图爬起来,并朝她大喊。 莫莉如同被雷打到,猛地回神。 直升机已经非常靠近,一手紧抓着绳梯的黑衣人全身包得紧紧的,连脸都没有露出来,那人举着枪再度瞄准阿肯。 情急之下,莫莉想也不想跑过去把他搀扶起来,躲避狙击。 “快点!他们会杀了你的!”她使劲想把阿肯扶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力气不够大,只能大声呼救,“快来人!帮帮我们!” “你先跑……”阿肯好不容易站起身,气息微喘,料想自己可能受伤定不轻,会拖累她,潜藏在体内的英雄主义突然冒出来,他已经做好慷慨赴义的准备。 救一个美女,上了天堂绝对能好好炫耀一番! “不行!他们是职业杀手,一定会杀了你!”莫莉急急的喊,猛地一顿。 她怎么会知道那些人是职业杀手? 阿肯显然也被她的话吓到,但飞快反应过来。 “好吧,我们快走!” 他伸手搭上莫莉的肩,趁黑衣杀手因为直升机靠近崖岸气流不稳,难以瞄准时,一跛一跛的和其他人往相同方向逃去 。 “莫莉……你认得那些人吗?”阿肯吃力的走着。 “不……我不确定……”莫莉神色慌乱,眼神空白。 她也被自己说出的话吓到了——也许她真的知道那些人也不一定! 是不是因为凌厉的关系? 刚才隼也说过挑了那个什么帮派,她的安全也是考量之一,难道是帮派的余党来复仇? 难道在失忆之前,她曾经过相同的事? 失忆之前的她了解并赞成凌厉的工作吗? 刺耳的枪声连发响起,阿肯的脚步骤停。 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莫莉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发现阿肯嘴角淌出猩红的鲜血,双眸立刻暴瞠,再也使不出力气撑起全然无力的他。 阿肯从她背后沉重滑落地上。 她只能愣愣地瞪着他。 “快……跑……”阿肯痛苦的说,漂亮的绿色眼眸逐渐失去光彩。 “不要试图逃跑,那只会引起更多伤亡。”标准的美式腔调,高傲冷漠的语气,机械式的命令。 狂风吹掉了头上的帽子,莫莉浑身窜过恐惧的战栗,惊惧地瞪向已然来到面前的黑衣杀手。 “乖乖跟我们走,你不会有事。” 她在心里疯狂摇头,并呐喊凌厉的名字。 “过来。”黑衣人朝她走近。 莫莉吓呆了。 “快……”还剩一口气的阿肯,用力抓住她的脚踝催促。 莫莉如大梦初醒般,转身拔腿就跑。 “贤富!”背后的杀手怒咒了声,又补了阿肯一枪,随即朝她追去。 莫莉能听到脚步声不断接近,她惊恐万分往电梯缆车跑,远远的发现电梯门打开,即使超载也还等着她,她跑得更加卖力。 但是后头的杀手朝电梯开了几枪,在她差几步就可以踏进去之前,电梯门无情的关上,向上爬升。 莫莉绝望的瞪着电梯,后脑勺突然一阵剧烈疼痛,在晕眩之前记忆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她知道他们肯定会伤害她! 她知道的……因为这不是第一次……她都想起来了! “老板打算瞒骗夫人到什么时候?” 徐秀岩的问题在讨论告尾声时打扰凌厉的思绪,黑眸悠悠地转向他,目光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而要我准备结婚的相关证明吗?” “还没准备?”隼插嘴问。 “之前夫人曾问起老板的年纪,所以我怕哪天她会提起有关证件的事,想说应该事前准备好。” “如果她恢复记忆了呢?”隼对这件事也略知一二。“还是你打算等瞒到不能再瞒的时候才说?到时候恐怕莫莉会发飙吧!不会有女人高兴被欺骗有关婚姻这种大事的。” 凌厉抬起手,阻止他们继续说。 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但要怎么做他一点头绪也没有,已经够烦的了,不需要他们来火上加油。 “报纸。”凌厉对徐秀岩道。 很快的,当天的英文报纸立刻送了上来。 即使在网络无远弗届的现在,世界各地的消息都能从电脑得知,但他还是习惯看报纸。 “现在没事了吧,我要去找东西吃了。”隼见他开始看起报纸,起身走出娱乐室。 凌厉一双黑眸仔细浏览头条新闻,约莫十五分钟后,隼有些困惑的走回来。 “莫莉去哪里了?” 凌厉闻言放下报纸,看向徐秀岩。 “夫人没在餐厅用电脑?”被指名回答的人一脸莫名其妙。 “我没看到她……外头好像发生什么事,好吵。”隼微蹙起眉,手里还端着饭店附送的小点心。 第十二章 浓眉一拧,凌厉搁下报纸,正打算开口询问谁知道时,vi的管家仓惶无措地跑进来。 “凌先生!您的夫人被人给掳走了!” 三个大男人神色丕变,凌厉反应最快的一跃而起,冲出娱乐室。 “在哪里?”他厉声喝问。 “沙、沙滩……”管家有些害怕的回答。 凌厉立刻冲向沙滩,同行的还有徐秀岩、隼以及大部分保镖,当他们看见沙滩上倒卧的几具尸体,凌厉全身上下辐射出强烈的怒气。 听完管家解释发生了什么事,凌厉大手一提,揪起他的衣领,对他咆哮:“她怎么能不带任何保镖就到沙滩!” “是……是夫人……夫人出来时的样子看起来怪怪的……她阻止其他人跟着……”管家被凌厉骇人的阴鹫给吓坏了, 结结巴巴回答。 “她被谁带走了?谁!”俊容紧绷,凌厉气得快冒烟了。 “我、我不知道……有人开着直升机……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沙滩上的游客开枪……接着把夫人给带走了……”管家把听到的情况说出来,以求凌厉别失手掐死自己。 当时他人也不在现场啊! 听到管家的描述,锐利的眸子扫过沙滩上的可怕景象,凌厉几乎咬碎一口牙。 她有没有受伤?是不是遭到可怕手段的对待?她一定饱受惊吓! 光是想到这些,凌厉眼里浮现野蛮的杀意,焦急、愤怒、恐惧和不敢相信,千百种酸苦的思绪煎熬着他,他得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勉强保持冷静和理智。 “老板,这个人还活着!”徐秀岩的话转移了凌厉的注意力,管家才被扔下。 几个大步来到徐秀岩所在的位置,凌厉扫了地上几乎没有气息的西方人一眼,立刻认出是那天擅闯公用泳池的阿肯。 “是这位先生努力保护夫人才会受重伤的……”有个来不及逃,躲在吧台后的服务生在一旁嗫嗫嚅嚅地说。 他还以为他死了,正想等到警察来了,确定安全以后再出来看情况。 “这位先生,你有看到什么吗?任何可以辨认那群恶人的线索?”徐秀岩立刻问。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看到的也不多……”服务生在凌厉可怕的眼神下,恐惧的摇头。 凌厉双眸锐利眯起,一把抓起阿肯的双肩,用力摇晃,“你呢?你都看到了吧?她被谁带走了?快说!” 身受重伤的阿肯因为被摇晃,痛苦的呻 吟着。 “你再这样晃下去,他还没吐出任何情报就死定了。”隼及时制止他粗暴的动作。 凌厉下颚紧绷,火爆的眼对上他。 隼看似没有出力,但抓着他的手却无法轻易被撼动。 他对凌厉摇摇头,后者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放开阿肯。徐秀岩连忙扶住向后倒的阿肯,以免他连最后一口气都没了。 “把他带回去。”凌厉直起身,双手愤怒的握成拳,强硬的命令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全身上下散发一股肃杀之意。 无论是谁带走了她,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出来! 凌厉用最好的医疗团队治疗阿肯,也用最残忍的手段叫醒他。 “她去哪儿了?” 森冷的疑问当头落下,麻药退去后痛醒的阿肯,呲牙咧嘴的睁开眼。 “她受伤了吗?”凌厉又问,眸里迅速闪过一抹忧心。 阿肯痛得嘶嘶喘气,实在说不出话来,更别说有没有听进凌厉的话了。 徐秀岩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麻醉剂,一手搭上阿肯的肩,在他耳边低语:“阿肯先生,我们很感谢你奋力保护夫人,现在只要你把看到的事情经过,详详细细说出来,我的老板保证你会获得最完善妥切的照顾,当然还包括我手上的麻醉剂,这将会让你舒服很多。” 凌厉没时间等阿肯获得充足的休息,抚平心里的恐惧创伤再来回想,才使用如此强烈的手段。阿肯之于他而言,只是提供他们寻找方向的情报来源,他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尤其是在这种分秒必争的时候! 阿肯忍受不住痛,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喝了水,才虚弱的吐出几个字:“金川.爱德华兹……” 说完,他全身开始抽搐,口吐白沫。 “凌先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在旁边待命的医护人员立刻开始抢救。 凌厉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已转到阿肯说出的名字上。 金川.爱德华兹——今天各大报财经新闻的头版都是他过世已经一个多月,消息却被自家人给封锁的事。 身为世界知名大型连锁饭店的饭店大亨,他的财产安排和归向也是众所瞩目的。 “去查查金川.爱德华兹和她有什么关系。”凌厉转身离开临时充当病房的客房,他边走边下令。 这道命令并不如表面听来那般简单,“去查查”代表的意思是“用尽一切手段”。 “是。”徐秀岩已开始着手调查。 “打一通电话给机组,告诉他们随时准备出发。” “去哪里?”隼挑眉问,怀疑自己恐怕也被算在机组人员内。 凌厉冷冷瞥过一眼。 “纽约。” 她的后脑勺好痛…… 像被人拿花瓶重重k过一样。 奇怪,怎么会呢?她应该是睡在软绵绵的枕头上,又不是石头,再说凌厉的手臂就算结实,也很有弹性,应该不至于睡到头痛才是啊! 莫莉迷迷糊糊想着,慢吞吞睁开眼睛。 “她醒了。” 陌生的嗓音响起,莫莉闻之冻结。 对了,她现在不是在温暖舒适的vi里,不久前她才被那些坏人再度抓到了。 大约一个礼拜前,她搭机来到印尼,准备入住那间看得到海,法国珠宝品牌投资开设的vi,度过自己的生日假期。但刚下飞机还来不及出海关,她即被两名穿着打扮看起来跟平常旅客没两样的男女给抓住、迷昏,等到她醒过来,已置身在一架直升机上,被跟眼前穿着一样的黑衣人给困住。 他们一言不发,也没有对她有不利的举动,但每个人身上都荷着机关枪、步枪,腰间也系着手枪,全身上下都是武器,加上沉默不怀好意的行为让她直觉想逃跑。 好不容易觑了个机会,她抢到降落伞背上,其间还和那些壮硕魁梧的黑衣人有肢体冲突,头狠狠撞上门边,最后她奋力逃出他们的箝制,纵身一跳,怎料刚拉开降落伞,随即听到几声枪响,跟着她便开始坠落。 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连降落的地方是海还是陆地都不确定,只好在心里不断祈祷老天保佑。 谁想得到她命还真硬,靠着一副被射穿的降落伞坠落,竟然没有半点外伤,只是摔掉记忆而已。 然后她让凌厉救起,莫名其妙被他拐骗成为“老婆”,过了几天的假蜜月生活,在得知他是军火商,怀疑这些人是因为他的关系才抓她,却发现这些人其实是针对她来的,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错,她都想起来了。 随着神智清醒,并且回忆起许多事,后脑勺越发疼痛,莫莉下意识想揉一揉,舒缓痛感,却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你们凭什么绑我?”扯动手腕,她瞪大双眼,气势万千的喝问:“你们知道我老公是谁吗?敢这样对我,不怕他来找你们算账?” 虽然不能理解凌厉为何要欺骗她,不过眼前的情况,能利用的就要利用! 只是……凌厉会来救她吧? 还是知道她被俘后,觉得要救太麻烦,反正又不是真的有婚姻关系,也已经得到她的人,就当作没那回事,最多通报她为失踪人口? 不,一个军火商应该不爱跟警察打交道吧! 这么说来,她会不会连失踪都没人知道? 但是“钢铁人”里的男主角也是军火商耶!而且还是制造军火,与军方有合作关系的军火商。 啊!该不会凌厉这趟是来和印尼政府谈交易的,其实新闻上所说的和恐怖分子有来往的军火商另有其人? 重点是……对他而言,她够重要吗? “是你逼得我们必须用粗鲁的方式招待你。”一个女声响起。 “是你们打招呼的方式有问题吧。”莫莉讪笑。 哪有人用枪和人问好的? 莫莉突然想到了受伤倒下的阿肯,明艳的脸蛋黯了下来。 “早说过不要乱动,乖乖跟我们走就不会造成其他人的伤亡。”用黑面罩遮住脸、只露出一双蓝眸的女人又说。 他们也是一直观察于莫莉,好不容易逮到她身边没有任何保镖才再度下手,也不想惊动凌厉,是她不肯乖乖听话才会造成伤害。 “骗人!”莫莉冷着脸碎了声,“不说阿肯和在海滩上来不及逃的人,一开始你们就已经开枪杀了一个人!” “那是警告。” “警告可以用嘴说!”莫莉气到忘记自己是被俘的身份,口不择言的骂了几句难听的脏话。 “但是你不听。”蓝眼女人冷笑了几声,不把她的辱骂当一回事。“从一开始你就不听,否则我们早就完成任务了,回到纽约交差,等着钱汇入账户。” “我又不是笨蛋,有人拿枪对着我的脑袋,怎么可能不逃。” 如果他们一开始就说“于小姐,有人想请你喝一杯咖啡”谁会吓得逃走啊?也不想想他们在机场用迷药迷昏她,当她醒来后看到的又是荷枪实弹的黑衣人,不怕才有鬼! “我佩服你敢逃跑的勇气,但是不会有下次。”蓝眼女人哼了声,对莫莉增加他们工作这一点颇有怨言。 本来是简简单单,抓了人带回去的工作,最多三到四天就可以结束,现在拖了一个星期,害她到黄金海岸做日光浴的行程不断延后。 越是跟这女人说话,莫莉越是满腔怒火,但还是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思考,想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令自己身陷危险之中。 偏偏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可能的原因。 她不和人结怨,平常的生活也简单到不行,认识的人又以饭店员工居多,社交圈可说是单纯到不行。 “你们到底是听谁的命令?为什么要抓我?”莫莉不客气地质问。 “这你就不用管了。”女人漂亮的蓝眼睛一挑,似乎嘲笑她不知自己处境,还敢大呼小叫。 “身为当事人,我应该有权知道。”莫莉可不是任人搓揉的软柿子。 再说和凌厉那张不发狠就够威严十足的死人脸相比,她十分怀疑有谁能恐怖过他。 “别和她多说。”一个男人跳出来阻止。 蓝眼女人也明白不该吐露顾主太多事,随即住口。 莫莉想了一下,故意小声说:“有胆子绑架人,没胆子承认,胆小鬼。” “你这女人!”蓝眼女人眼里冒出怒焰,大步向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强劲的力道把莫莉从椅子上打落,撞到一旁的工具箱,工具散落一地,幸好没造成伤害。 仰倒在地,见女人怒火冲天,被赏了巴掌的莫莉也很火。 “你最好趁我还被绑着的时候把我的胆子打掉,否则等我被放开,就换我打你!” 蓝眼女人眼神凶狠,跨坐在她身上,左右开弓,往柔嫩的两颊连打了几巴掌,接着重击她的肚子一拳,拉了拉面罩,喘口气,“今天告诉你,如果想被打成爸妈都认不出来,就尽管叫嚣吧!”又把莫莉拉回椅子上,同时夺走她偷偷捡起的美工刀,一脚踹抵在她的胸口,“别以为激怒我,就不知道你在玩花样。” 第十三章 胸口的压力逼得莫莉咳了几声,如意算盘被识破,两颊红肿的她没掉半滴眼泪,也没有求情,反而用恶狠狠地眼神瞪着她。 “现在,让我们安稳的享受这趟旅程,飞回纽约还久的咧!”蓝眼女人要人把工具都收好,然后拿了绳子把她绑在座位上,并刻意把美工刀放在她看得到,却拿不到的地方。 莫莉没有再花多余的力气骂那女人。 她才不是没用的小女孩,也不是随随便便让人欺负长大的,这笔账,她绝对会讨回来! “虽然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明,但于莫莉小姐极有可能是金川·爱德华兹先生的私生女。” 在飞回纽约的私人飞机上,凌厉听着徐秀岩简单扼要的报告。 二十几年前,当时正是事业开始起飞的纽约商业巨子金川·爱德华兹,曾和某知名女星——也就是于莫莉艺名为梅尔萝希的母亲于梅——有过一阵子来往甚密,不过据传他们只是在生意上有所来往。 当时已经是家喻户晓大明星的梅尔萝希投资金川筹备中的饭店,于是媒体时常拍到他们共进晚餐的照片。那时已经有妻儿的金川,并没有因绯闻而引来负面批评,大概是因为从未有他们过于亲密的照片流出来,彼此共同的朋友也证明他们没什么,久了新闻变旧闻,没爆点也就没人关注。 “既然没办法确定,你凭什么这么说?”隼好奇的问。 “因为爱德华兹先生的遗嘱上把于莫莉小姐列为遗产继承人。”神通广大的徐秀岩连金川·爱德华兹的遗嘱影本都弄到了。 “遗嘱上最多就是写上于莫莉这三个字,难道全世界只有一个于莫莉?”隼不以为然。 “叫于莫莉的女人或许很多,但是梅尔萝希的女儿、又叫于莫莉的就只有一个。只要验过dna,她将是具有法定效力的合格继承人,能继承金川·爱德华兹名下连锁饭店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也就是说,她是因为获得庞大遗产才会惹来杀身之祸。”隼一手掐着下颚,嘴角勾起嘲弄的笑,“有钱人还真不好当呀!尤其是莫名其妙成为有钱人。” “隼先生说的没错,根据调查显示,于小姐并不知道自己是金川·爱德华兹的私生女。” 浑身散发一股骇人气息的凌厉,眉心蹙得死紧,僵硬的肌肉因怒火而轻颤。 “也就是说,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的原因。” “没错。”徐秀岩说到这里,停顿片刻才又开口,“而且那天于小姐会掉进vi的泳池里,应该是同一批人所为。” 徐秀岩拿出从机场塔台调出来的飞机起降记录,有一架机身上漆有爱德华兹集团标志的直升机起降,也难怪身为纽约人的阿肯会认出标志,并告诉他们最重要的情报——金川·爱德华兹。 “遗嘱上还有多少受益人?”说到这些富豪大亨的遗产问题,隼忍不住讪笑。 “前妻在拿了赡养费时已放弃继承权,此外以金川先生名义创立的慈善机构分得百分之十的可流通现金,儿子拥有饭店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动产、现金账户以及饭店的管理经营权,另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平均分给金川信任的两名友人,长年为他工作的律师。” “那剩下的百分之十呢?”隼又问。 “释出给员工。” 隼咕哝着“上位者操纵底下部署的计谋”,“太黑暗了”之类的话,突然问:“既然没人敢确定金川和梅尔萝希的那段情,就连于莫莉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私生女,那在遗嘱公布之前有无其他人知道?金川的儿子知道吗?” “答案恐怕是否定的。”徐秀岩依照正常情况判断。 听到这里,他们没有人还抱有“也许是别人做”的怀疑。 身为合法继承人,又能任意使用爱德华兹家直升机的,没有别人,只剩下金川的儿子——道格·爱德华兹。 “道格·爱德华兹在听完遗嘱后,才知道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对遗嘱内容不满的他,当即决定封锁父亲去世的消息,不让遗嘱内容外流,并着手寻找妹妹的下落。花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找到,并打算抓住她,依手段暴力的情况来看,我想没有人会认为是好意要通知她去继承遗产的,逼她放弃继承权的机率比较高。” “遗嘱上没有写明对放弃的遗产要如何处理?”凌厉眼角一挑,问得格外仔细。 徐秀岩又仔细看了一遍,“嗯,遗嘱的确有写明,放弃继承的遗产将全数释出。这下杀人灭口的机率占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道格·爱德华兹为什么不买通律师窜改遗嘱,这样不是比较快?”隼说出电影上常看到的那一套。 徐秀岩耸耸肩,“也许是担心于小姐早知道自己是金川先生的私生女,或是律师不被收买,再不然就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隼点点头,“所以抓她的人很明显了。” 始终听着的凌厉,声音冷硬,“金川的儿子。” “虽然这么问,我自己也觉得很蠢,但是道格·爱德华兹已经拥有他父亲名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饭店的经营权、不动产以及账户,他到底还有哪里不满?那可是一笔极为可观的天文数字。”隼实在搞不懂有钱人的想法。 谁不爱钱?他当然也爱,不过够用就好,其余的他不会特别强求,更不会为了钱弄脏自己的手,但工作除外就是了。 “一旦拥有的东西,如何能放手?”凌厉冷酷无情的问。 他也是这样的人,所以能够理解道格·爱德华兹在想什么。 倘若原本认为都是自己的东西,不但得分给外人,还是分给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从没听过的私生女,谁会甘心? 道格·爱德华兹不甘心,他同样不甘心。 眼看她就快要真正成为自己的女人,有个不长眼的家伙想跟他抢,甚至想置她于死地,他怎么可能甘心? 还没有机会向她解释欺骗的原因,没能在她恢复记忆前取得她的原谅,怎么可能甘心? 要知道,这辈子,他最痛恨自己的东西被人侵占! “这话让你这次生意没做成,白跑了一趟的人说起来还真没说服力。”隼嘲笑。 他奉命挑了一个以黑帮起家的恶质军火商,结果凌厉的生意没谈成,便急急忙忙飞到纽约准备向世界知名的财团讨人。先不说这次损失多少,面对财力雄厚的“竞争者”,凌厉不但毫无惧意,只怕还气得想直接拿火箭筒歼灭他们咧! “虽然我不认为你在财力上会输给道格·爱德华兹,但是你们互斗的话,恐怕只会为你添案底。”隼边说边用眼神询问徐秀岩。徐秀岩点头同意他的看法。 “生意又不是只能在美国做。况且就连美国总统都是我的客户,一个饭店老板凭什么在我面前撒野?”凌厉露出狠戾的笑容。 他交易的对象确实黑白两道都有,必要的时候他什么关系都会动用——如果有必要。 因为失去的东西,他非讨回来不可! 经历长时间的飞行,因为时差而昏昏欲睡的莫莉半梦半醒被推着前进。 揉揉松开绳子的手腕,莫莉努力张大眼睛观察新现代哥德式的内部装潢,肋拱穹窿的挑高屋檐,悬吊式的古典吊灯,幽暗神秘色调,繁复装饰的窗户雕刻成几何圆形的曲线,放眼望去成放射状的助柱,给人沉重的权威压迫感,以及充满圣经色彩的彩绘玻璃,展现了庄严华丽的气派。 莫莉试图回忆先前降落在顶楼停机坪时所看见的大楼外观,虽然不是非常显眼,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尖拱、拱肋、飞扶壁这三者哥德式建筑的特色,以及雕像。 这栋雄伟的建筑坐落在纽约,并完全融入其中,分毫也不突兀,让莫莉想起以前看过一部名为“夜行神龙”的卡通里所出现的那栋苏格兰城堡。 小时候她在纽约待了六年,这里就像是她的第二个家,却对这幢大楼感到陌生,也不知道为何会被带到这里。 走过过度雕刻装饰的长廊,莫莉从一开始的警戒和专注,到最后已经有点视觉疲惫。 她实在累极了。 又走了大概十分钟或是更久的时间,突地,一名黑衣人把她推进了一间小房间里。 说是小,其实也比普通人家的房子大上很多,只是这房间的天花板比较矮,内部堆满琳琅满目的艺术工艺品,直达天花板的书柜和繁复的水晶灯饰,让这里仿佛是一个放大的珠宝盒。 高级的座椅面向一块投影布幕,上头正放映由八0年代红极一时的梅尔萝希所主演的电影。 莫莉视线所及,只能看见背对的座椅上有半颗头颅冒出来,那想必是要见她的人物了。 “爱德华兹先生——” 蓝眼女人才刚开口,随即被椅上的人的手势给打断。 “这里正精彩。”一口美式腔调的英文,带着不愿分心的不悦。 女人的呼吸加重,莫莉猜想那是不耐的叹息。 这个男人一定是她母亲的忠实影迷,因为他是用胶卷放映电影,而且看得如此沉迷。 将近半个小时后,电影终于打上结尾字幕,连莫莉也忍不住想叹息,毕竟她也快睡着了。 耐心的等着胶卷放到最后一格,道格·爱德华兹一个弹指,晕黄的灯光点亮室内,他点燃一根顶级雪茄,吸了一口,吐出白烟,缓慢开口。 “如果问我最喜欢哪位女明星,梅尔绝对是首选,当年她宣布息影两年,对我而言真是沉重的打击,没想到那两年时间她不是去放假谈恋爱,而是生了一个女儿。” 道格徐徐转过椅子,一头和莫莉相同的巧克力偏红棕发,和同色系眼珠在水晶吊灯下闪耀着柔和的光芒。 他今年三十四岁,未婚,在继承父亲金川·爱德华兹的财产之前,已经在富比士世界最有钱的年轻富豪排行榜上占有一席之地,名副其实的黄金单身汉。 但是他对女人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外界很少有他的绯闻,有人说他遗传到父亲的专情,他对媒体总是回应“我还在寻找对的女人”这样的话,使他在上流社会中的名声极好,是不少富家女眼中的优质丈夫人选。 但实情是,他心中一直有个女人的身影盘踞不去。 “当我得知她将在广场饭店下榻时,真是高兴到无以名状,立刻就去找她要签名,只可惜情报有误,她并没有入住,不过同一天有个六岁小女孩住进饭店。当时我压根儿没想到那个小女孩和我有血缘关系……不,应该说,即使到现在我也不承认你和我有血缘关系。毕竟,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不就代表我和父亲曾经幻想过同一位女人?”道格的嗓音带着与生俱来的权威。 他正是别人眼中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而这一点,莫莉也算。 她的母亲梅尔萝希生下她时才十八岁,年纪轻轻就红遍好莱坞,身价上亿,所以她也是富家女。 但也许生活环境特殊,从小便接受自由自在的教育,受到许多人的疼爱,她成长为一个体贴善良的孩子,说起话来完全不会让人有压迫的感觉。 “我也没想过会莫名其妙多一个哥哥。” 自己不受欢迎的感觉大于得知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时应有的喜悦或者复杂情感,莫莉模仿凌厉面无表情的神情如是道。 第十四章 她母亲从未提起过父亲,加上从小她就看了很多电影,明白和自己类似情况的小孩都会问起父亲是谁,但是母亲脸上一定会出现困扰痛苦的表情,所以总是喜欢和别人反其道而行的她从来没问过这些。 如果母亲想说,一定会说,这就是她的想法——即使母亲来不及说就去世了,她也不觉得遗憾。 “啊,真是个会耍嘴皮子的小女孩。”道格淡哼了声。 “先生,很抱歉,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莫莉直来直往的说话方式很有趣,也可以激怒人,端看她对那个人的感觉来决定。 “没错,你已经二十岁了。”道格英挺的五官散发出一股傲慢,“对了,原谅我忘记自我介绍。”他从椅子上起身,悠然的走到她面前,以身高的优势,由上往下俯视她,“道格·爱德华兹。” 他没有伸出手主动示好,反而像是把自己的名字当作一个高级品牌,拿出来压迫别人。 事实上,“爱德华兹”确实是个世人皆知的高级品牌。 “你是金川·爱德华兹的儿子?” 道格微眯眼看着她,“你看起一点也不讶异。” “哪方面需要?”莫莉反问。 “金川·爱德华兹是你的亲生父亲。”道格强调。 “假如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拥有正常的生育能力,成为我的父亲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惊讶的吧。”莫莉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道格略略挑起眉,随即露出骄傲的笑,“你很会装傻,我几乎被你骗了。” 她皱起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道格勾起她的下巴,褐眸微凛,“你应该早就知道金川·爱德华兹是你生父,也一定明白遗嘱上会有你的名字,是吧!”所以才一副毫不担心的模样。 “信不信由你,直到刚才,我第一次知道有个不欢迎自己的哥哥和不关心自己的父亲。”莫莉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毫无畏惧。 “我说过不承认你是我妹妹。”道格仔细打量她的面容。 梅尔萝希别有一番东方风情的漂亮五官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太明显的痕迹,反倒是爱德华兹家特有的下巴、巧克力色的眼睛和头发,这些她都有。 不用验dna,他就能确定她是百分之百的爱德华兹家人。 ——令人难以忍受。 “你到底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无法挣脱他的手,莫莉拢起眉质问。 “父亲的遗嘱上,你能继承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道格说完,露出有点困扰的表情,“哎呀,也许不该告诉你。但无妨,即使知道这点,你也没机会继承了。” 莫莉双眼微膛,在他眼底看见毫无怜悯和同情的杀意。 她就知道这趟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旅程! “你怎么不干脆在来的路上让他们杀了我,丢进大海毁尸灭迹?”莫莉忍不住问。 他实在没必要大费周章地把她带来纽约。 道格眼色一暗,“我只是想看看梅尔萝希的女儿。” 看看那个曾为他梦中情人的女人的女儿。 若说他最不能接受的,恐怕不是有个同父异母妹妹半路跑出来和他争遗产,而是父亲拥抱了他最渴望的女人——那个以爱家闻名的父亲,不但有了私生女,还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的女儿。 这一点,他怎么也无法忍受。 “带出去,解决她。”道格的声音毫无温度的响起。 “没问题。” 抓住她的黑衣人接下命令,蓝眼女人声音尤其轻快,像是等不及解决这件麻烦的差事一般。 这个男人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 莫莉深知再不逃,绝对会死在这里——于是她突然弯下腰。 有过几次经验,知道她像只泥鳅一样滑溜,两名押着她的黑衣人早有防范,立刻掏出枪来对准她的头,同时大喊:“别动!” 莫莉抱着身子,当真一动也不动,却不住逸出难过的呻 吟。 “唔!” 从她蹲下后,道格便往后退,似乎怕再接近她会弄脏自己,同时用眼神示意两名杀手解决这个麻烦。 “喔,好痛。”莫莉稍微露出脸,疼痛盈满小脸。 道格皱起眉,“拖出去。” 蓝眼女人和同伴交换一记眼神,收起枪,由她把莫莉搀扶出来,另一人则是用枪戒备,以防她有任何突发动作。 莫莉痛苦的浑身发颤,褐色大眼泛着满满的水光,似乎真的很不舒服,没人发现她盖住的一只手正死命的掐着自己最痛的地方。 蓝眼女人使劲扶起她,动作极为粗鲁,把她带出门前,在她耳边低语,“放心,很快就能结束你的痛苦。” 莫莉痛得哼哼哀叫,脚还绊了一下,就在女人弯下腰准备把她扶起时,猛地往上一顶,把女人撞出门外。 蓝眼女人被撞倒在地,口里发出痛咒,早已在外头拿枪指着她的男人立刻朝她开枪,莫莉来不及闪躲,左肩胛中了一枪,不过总算顺便把门关紧,并锁上。 “你以为自己在干嘛?” 已经坐回位子,正打算看下一部片的道格,对她的举动十分不高兴。 “让你免于杀人罪!”莫莉痛得呲牙咧嘴,她喘了几口气,迅速脱下薄外套,从腋下缠绕住肩膀,并打结止血。 “谁说是我杀你的?”道格扬眉,双手交叠撑在下颚。 莫莉不理会外头踹门的声音,浅浅一笑,“你自以为做得干净俐落没人知道,不过一定会有人找出真相。” 见到她的笑容,道格浑身一震,有股电流从脊柱窜流过全身。 她长得一点也不像梅尔萝希,但是她的笑容令他想起一部梅尔萝希所拍的电影,那是她还不那么有名,只能演配角时拍的片子,也是他第一次对梅尔萝希留下深刻印象的片子。 这使他……想多看一些莫莉的笑容…… 道格倏地起身,飞快来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还能动的手。 “说你爱我。”他道。 莫莉一愣,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快说。”他的声音多了逼迫。 莫莉这才注意到那双褐眸眼神狂乱,虽然是看着她,但感觉就像在看别人一样。 该不会这个母亲的影迷把她当成妈妈了吧? “我拒绝。”她冷静的说。 “我叫你快说!”道格重重将她压上门板,语气疯狂。 “我不要!”全身的痛点都集中在左肩上,莫莉怒叫。 她不爱他! 也不可能爱上同父异母的兄长! 即使是骗人的,她也不要说,不要对他说! 道格把她拖到实木大桌后,拉出第二格抽屉,并打开暗柜,抽出手枪,拉开保险栓,枪口对准她—— “说!不说,我现在就开枪打死你!” 莫莉的回答是用那双亮灿灿的大眼瞪着他,牙根咬得死紧。 道格脸上浮现狰狞的笑,“这是你自找的。” 听见子弹发射前,令人毛骨悚然的“喀啦”声,莫莉忍不住恐惧地闭上眼,在绝望的这一刻,她在心底喊出唯一浮现脑海的人名——:凌厉! 在隼打头阵,以干净利落不惊动保全的方式,成功闯进爱德华兹大楼后,凌厉的心跳不安的震动胸腔。 “凌厉,快点。”发现他发呆落后,手上的枪还掉落地上,隼低声冷静地催促他。 顿了顿,察觉自己满头冷汗,凌厉捡起手枪,抹掉汗水,立刻跟了上去。 他们只有两个人,不是不看重莫莉或是看轻爱德华兹的势力,而是凌厉信任好友隼的能力,明白越少人越能成功达成夺回她的任务。 一想到莫莉此刻安危难测,凌厉眼角狠抽,怎么也无法忽略莫名加快的心跳。 他向来不祈祷的,但是此刻却为了莫莉祈求上天保佑她平安。 “这栋楼共有五十六层,一层一层找太花时间了,问秀岩吧。”赤手空拳解决掉迎面冲来的守卫,背上背着日本武士刀的隼,要凌厉通知在外接应的徐秀岩。 只有他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骇进爱德华兹大楼的监视系统。 因为不安,脑子一片空白的凌厉在隼说了之后,才后知后觉照做。 “找出她在哪一楼。”他吩咐,同时和隼走进电梯,随便按了个数字。 蓝芽耳机的另一头传来徐秀岩应是,以及敲电脑键盘的声音。 隼用暴力手段拆除了电梯里的监视器,“如果他们的守卫够警戒,应该十秒内会关闭电梯运作。” 凌厉闻言,按了最接近的楼层按键。 当!电梯门瞬间打开,出现在外的不是保全人员,而是几个荷枪实弹的黑衣人。 凌厉反应比隼略快一点,一拳一个,顿时击昏两个黑衣人,而他们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靠保镖保护,不代表他没有自保的能力,事实上他的臂力极强,一拳便能击昏一个大男人。 “我看你自己来就够了。”隼处理掉附近几个监视器,警铃瞬间大作,“虽然是预料中的事,不过这下麻烦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困扰,反而带点兴奋。 凌厉瞪了他一眼,接着看也不看发现他们的警卫一眼,拔腿奔跑起来。 “老板,在五十楼。”蓝芽耳机里传来徐秀岩的声音。 同样戴带着蓝芽耳机的隼,找到逃生梯的大门,发现上锁后,散发森冷白光的武士刀一个轻轻起落,门立刻打开。 两个大男人懒得去管警卫,冲进逃生梯,看了眼墙上的数字——咒,立刻往上跑。 “太好了,还有十二楼。”隼揶揄,“要不要再搭电梯?” “废话少说!”凌厉肌肉偾起,解决由上往下冲出来的警卫和黑衣人,冷冷地回答。 “我猜这是不要了。”隼耸耸肩,卖力的跟着他往上跑。 很多生意上往来的对象都说凌厉像头山狮,而隼会说,他的确是,因为他就像山狮一样——一旦开始猎杀,至死方休 。 无论是猎物,或者自身。 五十楼—— “这是什么声音?” 听到里头有枪声,不再敲门的蓝眼睛女人问。 当然,她问的不是三分钟前道格房内传出的枪声,而是现在响个不停的铃声。 男人觑了她一眼,“警报器。” “我当然知道。”女人翻了个白眼,“我是问为什么警报器会响?” “你可以去警卫中控室确认。” “我会问你自然是要你去。”女人的语气有着明显的讪然,随即举起手制止他,“算了,警报器不是我们的问题。” 只要别给他们再惹额外的麻烦就好。 砰! 蓦地,一阵轰然巨响在他们背后响起,两人立刻举起枪,转过身就是一阵疯狂扫射。 二十秒后,女人率先抬起手,制止伙伴并停火。 浓烟密布中,逐渐出现一条人影——一条举着日本武士刀的人影。 “他站着死了吗?”女人挑眉挖苦。 正前方是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大门,他根本无处可躲,铁定被打成蜂窝了! 男人睨了她一眼,举着枪向前走去,准备确认那人影是否真的像块破布,只差别人推一把,便永远倒地不起。 但是当烟雾散尽,人影也跟着不见。 男人一愣,察觉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解决男人的隼甩掉刀锋上的鲜血,同时问向解决蓝眼睛女人的凌厉。 “逃生梯。”凌厉冷冷地瞪着中途变卦改搭乘电梯的伙伴。 “看来电梯也没比较快。”隼耸耸肩,接着说:“外面什么也没有了。” 第十五章 言下之意就算有人也全被他解决了,正巧逃生梯那边的情况亦然。 凌厉转身面对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板,正打算对着门把开枪时, 隼来到他身边,阻止他的动作。 “也许没锁。”没必要一开始就惊动里头的人。 凌厉急得心跳都快停了,但若不是有隼在,他不会这么顺利,于是他告诉自己再忍一秒,等隼确认后,他就要破门而入。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确认,看似沉重的大门被推开,莫莉衣衫不整的冲出来,神情仓惶—— 凌厉直觉挥拳,庆幸在最后一刻把拳头停在她鼻尖前。 一阵拳风袭上她的面容,莫莉双眼恐惧的放大,还有些空洞。凌厉心一颤,僵硬的面容使他看起来更狰狞暴戾。 “怎么了?”他抓住她的肩,随即又放开,只因发现她的左肩有大片血迹,还有脸上、身上、衣服上,到处都是! 无法确认伤处,他不敢乱碰。 被凌厉沉声喝问,莫莉仿佛被震醒。 “快救他!”她无助地抓住凌厉的衣领,豆大的泪珠就这么滚落颊畔。 隼已经进入房间,看见倒地呻 吟的道格.爱德华兹。 “卡弹。”他只瞧一眼便做出判断。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凌厉没理会倒在地上哀号的道格,一心一意只专注在眼前外表可怕的小女人身上。 莫莉摇摇头,不断哀求他救道格。 凌厉从她带泪的小脸上看出她已经吓坏了,随即将她抱起,准备离开。 “不要!放我下来!”莫莉不愿离开,大力的槌着他。 凌厉把她的挣扎不当一回事,步伐和意志都很坚定。 “不——让我留下来,求你了……”她把脸埋在他的肩头,几乎痛哭失声。 步伐骤然停下。 “他要杀你!”凌厉发出足以震撼墙面的咆哮,抱着她的双臂隐隐颤抖。 她知不知道看到这样的她,他有多愤怒?恨不得过去补那个枪枝走火中弹的男人几枪! 被他的吼声震慑,莫莉眨眨眼,挂在眼睫的晶莹泪珠顺势掉落。她终于能正视眼前的男人。 他一身经过激战的凌乱,俊脸毫无血色,惊疑不定的黑眸里闪烁焦急的关心——他只想确定她平安无事! 噢,老天! 他花了多大的心力才找到她在这儿?又是多么担心她的安危? 如果连他眼中深切的爱意,她都看不出来的话,肯定是瞎了! 莫莉触摸着他紧绷的脸颊,心口暖烫、骚动着,终于明白那时宁可被枪指着,面对死亡的恐惧也不肯哄骗道格说出“ 我爱你”这三个字的原因——她早有了最想说的对象。 因为在不知不觉中爱上这个男人,才会对凌厉使出欺骗这种贱招,将她吞吃下腹的事,全然没有气恼,只是感到不解和困惑——她的个性就是这样,对于重要的人,总是很容易选择原谅,不喜欢浪费太多时间在争吵上。 而此刻,她竟忽略了心底最在乎的人的恐惧,忘了先安抚他,只惦记要救道格一命的事,也难怪他会那么生气的冲着她吼。 她真是个大蠢蛋! “但是我还活着。”莫莉轻柔的捧起他的脸,无比认真的说:“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还活着。” 没胆把中枪的事情说出来,她决定暂时隐瞒。 狂乱的深眸无法被说服而不安,来来回回审视她的五官。 莫莉只好继续安抚吓坏了的男人,直到他终于愿意把她放下,虽然还坚持搂着她,不过她明白这是一种确认的方式, 于是也没拒绝,主动环抱住精壮的腰,持续低语。 “……我不救他。”好半晌,凌厉僵硬的开口。 来回轻抚强壮背脊的小手顿了顿,莫莉悄悄向一旁的隼发出求救讯号。 隼只能爱莫能助地摇头。 没办法,莫莉只好靠自己。 “他说了对不起,我决定原谅他……如果不救他,我这辈子都睡不安稳的。” 她会永远记得道格在她面前中枪,口吐鲜血的那一幕,也会永远记得他举枪对着她,眼里却充满了痛苦。 她知道,道格并不想杀她,只是受不了心爱的女人是别人的女人而已。 ——她在电影里看过这样的男人。 “我拒绝。”凌厉的语气更坚定,并且不容拒绝的揽抱住她,带她往门口走。 “凌厉,拜托……”莫莉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哀求。 她真的不想每天晚上做恶梦。 下颚一抽,凌厉不忍见她难过,深深的吸了口气,最后交出手机,“你可以打电话叫救护车。” “谢谢、谢谢、谢谢……”接过手机,莫莉又叫又跳,开心地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 阴冷的俊容因她的举动柔软了些,深邃的眸子浮现一丝暖意——凌厉挑起粉鄂,无限温柔的吻住她。 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她的唇。 王者的吻,莫莉感受到其中的爱怜和疼宠,眼泪又不可抑制的流出来。 片刻后,凌厉退开,大拇指还摩擦着她红艳艳唇儿,眼底盈满喜悦的光芒,哑声道:“下次,这么谢我。” 急诊室里,杂沓的脚步声和轮子声疾奔而过。 “伤患是道格.爱德华兹,初步判定是枪支走火造成的枪伤,伤部在腹部。” “道格.爱德华兹?是那个爱德华兹的唯一继承者吗?” 护士和急诊室医生一边急救,一边低声讨论,这时旁边有另一条人影窜了出来“道格!”莫莉一脸着急的跟上来,随即握住道格的手。 几乎陷入昏迷的道格一听见她的声音,眉毛抬了抬,双目无神半眯。 “这位小姐,请你让开。”准备将伤患送进手术房,护士制止她跟进。 莫莉知道自己不能再前进,于是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保证道:“别担心,你会没事的。” 然后兄妹两人松开彼此的手。 莫莉站在原地,眼神急切,连凌厉来到她身后都没发现,直到他搂住纤细的肩膀,温暖的体温引起她侧眸凝视。 “我看见他笑了。”她有些僵硬的弯起唇角,尴尬的笑了笑,“应该啦!” 凌厉看出她的担忧,眸光一黯。 他可不喜欢她如此在意别的男人,尤其还是一个为她带来危险的男人。 “你也该接受治疗了。”在来的路上,他好不容易从她嘴里逼问出哪里受伤,现在他可不希望她有任何借口继续拖下去。 经他这么一提,几乎忘记这件事的莫莉,痛感骤起,立刻哼哼唉唉起来。 “噢……我的手,一定要废了……” 凌厉先是揽眉,最后又感到好笑。 若非他提醒,搞不好她靠“担心”就足够医好那只伤臂。 “过来。”凌厉随手抓了一个护士,把莫莉送到他面前,“她受伤了。” 那名护士看见莫莉一身是血,还以为她伤得有多重,立刻找来病床让她躺下。 “啊啊,我没伤得那么重——”莫莉不认为自己有严重到这种地步,但是护士见多那种因为受伤太过激动,而痛感迟钝的人,于是把她按回病床上。 莫莉只好向凌厉求救,“凌厉,告诉他们我只有左肩受伤而已。” 这回换他当作没听见,也不理会。 “凌厉!”她气恼的喊。 他眉峰轻轻一挑,“如果不想医生替你诊治,我来。” 这下莫莉无话可说,只能又恼又气地躺回床上。 “惹火他,日子不好过,你知道了吧,宁可与他做朋友啊!”同样跟来的隼靠过来,促狭道。 护士分神瞧了他一眼,忍不住惊呼:“老天!先生,你伤得比较严重!医生!这里有个重伤患!” 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慢一步发现自己的军绿大衣上满是弹孔,不过他丝毫不在意,也不像是重伤后肾上腺素激升, 激动而没有痛感的样子。 他拉开大衣拉链,抖了抖,一个个弹壳落在地上。 “凌厉,你这次的新产品真是棒透了!” 还在闪躲护士要给她注射镇定剂的莫莉听见了,浑身一僵。 她都忘了凌厉是个军火商。 他们为了侵入爱德华兹大楼救她,一定用了不少自家产品,才能一路畅通无阻的找到她吧! 想到这一点,莫莉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发现少了吵闹声,凌厉觑了她一眼。 隼则继续说:“有了这件防弹衣,我看连大炮都不怕。” 是啊是啊,有了防弹衣,他们就能……慢着,隼说什么? “防弹衣?”莫莉不敢相信地拔高嗓音。 “怎么,连自己老公从事什么行业都不知道吗?”隼挤眉弄眼挖苦她。 “你不是涂炭生灵、制造纷争、可恶至极的军火商吗?”莫莉的语气充满嫌恶,还有更多不解。 凌厉面容一凝,“谁跟你说的?” “是新闻——”她话才说到一半,猛地遏住。 从来没人这么告诉她,是她自己误会了,因为听了那些不清不楚的话而做出猜想……原来他不是伤害人,而是保护人的一方。 “新闻?”见她没有下文,凌厉英挺的五官皱起。 莫莉抿起唇,飞快的摇头。 如果说出来,会牵扯到她因为胡思乱想,阻止保镖跟着才会被抓住的事,他恐怕会大发雷霆,还是别说的好! “所以西班牙、义大利、阿拉伯的都是要跟你买防弹衣了?” 隼抢在凌厉之前开口:“如果你穿过就会知道有多安全。” 凌厉因为生活在帮派的阴影下,又跟着游击队打过内战,于是看见了防弹衣的商机。 莫莉惊奇地看着凌厉。 隼继续代绝对不会自我辩解的凌厉说:“他研发制作的防弹衣可是各国总统或有生命危险的政商名流最爱的牌子,美国新任总统就职大典就穿他的防弹衣。因为那防弹衣不再只是防弹衣,而是设计成普通外衣,有西装和各种场合穿着的防弹衣设计。他现在也开始涉足医疗,虽然不见得是主动救人,至少也不会是杀人的坏蛋就是了。” “真的吗?”水眸闪闪发亮,莫莉朝凌厉伸出手,笑容欣慰。不是为隼说的那些炫耀的辉煌事迹,而是他贩卖的等于是增加生命活下去的机会啊! 被她用崇拜的目光盯着,凌厉脸庞染上一抹可疑的暗红。 “有问题吗?”他粗声粗气,借以掩饰自己的羞赧。 他不认为自己是秉持多伟大的情操,因为他卖防弹衣的对象除了政府也有黑道分子,某方面来说和军火商一样不挑对象,有生意做就好,所以没什么好解释的。 “没,只是觉得你好棒!”莫莉真诚地赞美,握住他的手,整个人散发出快把他捧上天的崇拜氛围。 凌厉几乎想遮住她那双扰乱心思的眼,又无法否认被她这么盯着,男性自尊受到鼓舞、膨胀,开心不已。 见他们眼中只有对方,隼翻了一记白眼,转身离开。 在一旁等着处理莫莉伤势,也被这对情侣搞得无奈又好笑的护士终于逮到机会挖苦道:“先生、小姐,那么还要不要治疗啊?” “晚安,莫莉,好久不见。” “晚安,福先生。”莫莉把行李箱交给熟识的饭店门房,同时摸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纸盒给他,“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从纽约来的洋基队球衣和签名球。” “纽约?我以为你是去吝里岛、普吉岛之类的地方度假。”门房老福接过礼物,一头雾水。 第十六章 莫莉拢了拢因为长时间飞行而东翘西翘的长发,耸了耸肩,“我是啊!只是来不及在塔里岛买礼物,只好在纽约买了 。” “你从塔里岛又到了纽约?多么长的行程啊!” “是啊,说来话长,改天有空的时候再告诉你。”因为时差而感到疲倦的莫莉,打了个大呵欠,走到柜台前。 “好久不见,于小姐,欢迎你回来。”正好在柜台内的饭店经理一看见她,顿时眉开眼笑。 “何经理,好久不见,这是给你的礼物。”莫莉像散播欢乐散播爱的小天使,到处发纪念品。“还有三相礼物我请司机替我拿进来,到时候请何经理帮我分送给所有人。” “好的。” “有我的信或电话吗?”莫莉几乎快趴在柜台上睡着了,还是撑起眼皮问。 “信件已经送进房间,放在书桌上。今天早上有一通来自纽约的爱德华兹先生来电,于小姐要现在回电吗?” 用脚趾想都知道是道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道格对她的态度放软……嗯,大概是从她在医院照顾他那段时间后吧!现在道格完全把她当成亲妹妹对待,甚至还打算把她接回爱德华兹家,公开她的身份。 噢,拜托!虽然经过相处后她也接受并喜欢上道格这个哥哥,可才受不了像他那样生活,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多好? 此外,除了来自道格的压力,凌厉也用强势的手段准备举行真正的婚礼。 虽然她不介意他拐骗自己,但是她才二十岁耶!既然有机会“恢复单身”,当然要好好享受二十岁这段美好的日子, 也想和他谈一场真正的恋爱,而不是直接步入礼堂啊! 况且他根本没求婚。 所以为了躲避这两个同样霸道的男人的逼迫,她决定暂时逃回台湾。 “喔,不了,我要回房好好睡一觉,无论是谁来,都别吵我。”她因为时差而疲倦不堪,一定能倒头溺毙在梦海里。 “是。”饭店经理记下她的要求,处理完她不在时的相关事情。 十分钟后莫莉回到自己温暖的住处。 “噢,亲爱的床!我好想你!”也不管送进来的行李随意堆在门口,她跑进卧房,一头栽进松软的大床上,眼皮立刻闭上,没多久便发出沉稳的呼吸声。 无论谁都一样,总认为自己的床最好。 凌厉大步走进饭店,迳自往电梯的方向走。 饭店经理在发现这个总是无缘,但派头极大的熟客时,立刻追了上去。 “凌先生,您好,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凌厉一句话也没说,仅是冷冷睨他一眼,脚步未曾停止。 “凌先生,顶楼套房仍是满房的状态,是不是我给您安排其他房间?”无法阻止他,经理又问。 “我们只是来找人的。”徐秀岩跳出来解释。 “那么请凌先生到大厅稍带片刻,由我来替您联络。” “秀岩。”凌厉只是不耐地吐出秘书的名字。 徐秀岩立刻挡在经理面前。 经理眼见怎么也阻止不了凌厉,只是匆匆忙忙转回到柜台,准备打电话通知莫莉。 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认为凌厉是来找她的! 经理表面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目送关上门的电梯,手指不断在柜台内急促轻点,电话响了老半天也没接通。 看来莫莉是真的睡死了! 经理不放弃,正打算再打第二通,同时吩咐人上楼通知时,君羊耳卯制作,一名褐发褐眼的外国男子出现在柜台前。 “我找于莫莉。”语气十分高傲,男子浑身上下散发出和凌厉不同的气质,但同样难惹。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在找她? 经理微笑看着眼前同样带了一票人马的外国男子,直觉他有些眼熟,但是不记得他曾经投宿过,于是问:“先生和莫莉小姐有约吗?” 男人微皱眉,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他用仿佛施舍的语气回答:“只要我想见她,随时都可以。” 这人不会是疯子吧?经理忍不住暗忖。 “先生贵姓?我替您打电话询问一下莫莉小姐方不方便见客。” “你只需要告诉我她住几楼。”褐眸一眯,道格·爱德华兹十分不悦。 他是追着凌厉来到这里的,偏偏刚才在路上跟丢了,没用的饭桶手下又一问三不知,否则才不需要在这里耗费时间。 “对顾客的资料保密是我们的职责,请先生别为难。”经理只希望能尽快打发他。 “爱德华兹先生,是顶楼。”这时好不容易得到情报的属下前来回报。 道格脚跟一旋,忽视在后头叫唤阻止的经理,大步走进门已经打开的电梯里。 “喂!先生——”叫唤无效,人又越来越多,经理不得已,只好按下另一边的电梯,准备亲自上顶楼套房去通知莫莉,心里还不住犯嘀咕。 实在是奇怪到了极点,莫莉是出国过生日,不是从事非法行为吧? 决定回台湾的那一刻起,莫莉就知道那两个男人一定会追来。 事实上,要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成功逃脱,让她绞尽脑汁,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又说服凖成为她的强力盟友,这才能成功的。 当然,她也不是讨厌才想逃离他们,只是不希望被那两个互没好感,却在不让她回台湾这点上默默达成共识,而通力合作的男人的计谋成功。 可恶的是,在短短的三个月内,她这个非法入境美国的“偷渡客”,不但变成合法入境,还拥有绿卡,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他们联手想摆布她的生活?想得美! “唔……休想……”熟睡中的莫莉含糊梦呓。 一前一后来到莫莉上锁的房门口,宛若山狮和猎豹互抢地盘,凌厉和道格分据起居室和会议室,一句话也不说,安静等待莫莉清醒。 即使他们都想第一个见到她,同时又非常疼宠这个在心里占有特殊位置的女人。 “多久了?”凌厉不大不小的声音从会议室传出。 “她有时差,让她好好睡一下,你都等不得?”同样不擅长等人的道格,一听到他的话,立刻傲慢的嗤哼。 额际的青筋暴露,凌厉深吸口气,不和他计较. 那个道格.爱德华兹真是越看越不顺眼,明明一开始想置莫莉于死地,后来又不知怎地,一改先前的决定,虽然态度还是高傲的可以,但是他可以明显察觉道格对莫莉完全没了成见,甚至真心想让她认祖归宗。 真可笑!以为他会任由那家伙为所欲为吗? 即使是同父异母的兄长,他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真结婚,用婚姻绑住她。 “这么不体贴还想要莫莉嫁给你,等你学会温柔再来求婚吧。”道格像仇敌一样,紧咬着他不放。 如同凌厉一般,他也看这个男人不顺眼。 即使凌厉是白手起家,做的行业还算正当,也相貌堂堂堂,但莫莉是他可爱的妹妹,无法让他随随便便就列举出一百个优点的男人,是没资格娶她的! 道格自从走火中枪后,改变了看莫莉的眼光。 初时,他因为不能接受父亲拥有他渴望却得不到的女人,还没见过莫莉,便打从心底排斥。 之后从莫莉身上发现梅尔萝希的影子,曾一度让他有了惇德的疯狂想法。但是她的眼神太干净,当他为了抹去那可怕的想法而决定开枪杀了她,却枪枝走火伤及自己时,她原本可以逃走的,却留下来帮助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大伤,而意外惊惶失措的他冷静下来。 也许因为他是从负分看待她的,所以当她做了什么好事,好印象随即往上加分。尤其在他住院期间,她同样也因为治疗手臂的枪伤住院,每天都到他的病房陪他聊天,即使出院后还是会来探望照顾他,他这才逐渐放下成见,喜欢上这个妹妹。 ——真的就只是把她当妹妹看而已。 没有其他手足的他,在这把年纪又冒出一个能发自内心喜爱的亲人,难免过分疼宠,小心呵护了些。 但,有什么不对吗? 爱护自己的妹妹,是每个哥哥都会做的事! 所以凌厉这个出身下层地 带的男人,在他眼里完全不合格。 “我又不是跟你求婚。”凌厉阴冷地顶了一句,全然不把道格当莫莉的兄长对待。 “她要嫁给谁必须经过我同意。”道格傲慢回答。 凌厉懒得理他,迳自起身,走到卧室门口。 待在起居室和凌厉隔空喊话的道格,坐的位置正对莫莉房门口,一看见凌厉,连忙跳起身追过去,不让他抢先。 “你别吵她。” 凌厉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举手敲门。 “真是沉不住气。”道格哼了声,却没有阻止,说的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房内一点回应也没有。 “都说了莫莉还在睡——”他掩饰希望落空的失落,清了清嗓,话才说到一半便给凌厉截断。 “去拿钥匙来。” 徐秀岩立刻领命去办,找拿他们没辙,一度想动用警察,却在明白道格的身份后,无法行动的经理讨钥匙。 如果说是道格要的,会不会比较容易拿到?徐秀岩思忖,同时决定这么做。 有得利用就要利用。 “你不阻止?”凌厉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睨视他。 孰料,道格别开视线,并没有阻止。 砰! 突然,房内传来一道东西落地的闷响。 自从经过莫莉被掳的事,反应总是特别大的凌厉想也不想一脚踹上房门。厚重的门板禁不起他的力道,破了一个大洞。 凌厉毫无愧色的探手穿过大洞,从里头扭开门锁,大剌剌地走进去,这下连钥匙也不需要了。 没有亲眼确认她没事,他就无法放心。 锐利的鹰眸扫了一圈,终于在床边发现睡到滚下床都没感觉的莫莉。 凌厉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心头才踏实。 “我来。”在旁见了心生不悦的道格抢道。 已经用完未来一年的耐心配额,凌厉神情狰狞的吐出一个字:“滚!” 何时曾被人这么对待的道格霎时愣住,等到凌厉将莫莉放回床上,再过来把他扔出房外,当着他的面锁上门,并用边桌抵住门板,都还没能反应过来。 三分钟后,门外响起道格愤怒的咆哮,但凌厉才不管。 他迳自坐上床,把莫莉搂进怀中,先检查她刻意用衣服掩盖的手臂伤势,确定没有因拉扯而再度裂开,随即放下心来,重新将目光调向祥和纯真的睡颜。 “我该拿你怎么办?”拇指轻轻摩擦红润的唇儿,他情不自禁低喃。 只是滚下床就差点吓停他的心跳,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每当她做了什么令他胆战心惊的事,总是一再使他看清这个小女人对他有多么重要,并且分量与日俱增。 有时候连他都害怕起这样的自己,怕有一天失去她,会从此一蹶不振,永远无法再振作。 连滚下床都没知觉的莫莉,独独对他的指温起了反应,舔了舔唇,轻吟一声。 终章 只是简单一个舔舐的举动,殾能点燃凌厉的情火。 他低头吻住了她。 既深又温柔,无限珍惜的吻诉说了她对他的重要性,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 莫莉伸出手揪紧他的西装,朦胧睡眼缓缓张开,一见是他,又安心的闭上眼,勾起嘴角享受他的吻。 她无言透露信任的举动大大讨好了凌厉,钢铁般的臂膀更加收紧,吻也跟着加深。 半清醒的莫莉没有花时间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答案只有一个——他是不会放开她的。 聪明如她,自然明白自己对这个男人有多重要。 好半晌,凌厉在她窒息前结束深吻。 莫莉勾住他的颈子,把头埋在刚毅的颈项,发出舒服的叹息声,回味着他的吻,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为什么你以前都不吻我?” 更羞人的事他做起来脸不红气不喘,唯独不肯吻她。 凌厉听了挑眉,“你也没主动亲吻我。” “这是需要讲究公平的事吗?”因为他不吻她,害她一直以为他不喜欢接吻,所以也不敢去碰他的唇。 “你愿意让不爱的男人吻?”他反问。 莫莉悄悄蹙起眉,思考他话里曲折的真意。 难道……他不是不愿意吻她,也不是讨厌接吻,而是尊重她?不,也不能这么说,倘若尊重的话怎么可能什么都做了。 那么该怎么说?珍惜吗? 可是…… “第一次见面时,你还用铁链绑我。” 每次提起她失忆期间的事,凌厉都会紧张,于是回答都很老实,“我只是怕你逃走。” 她从没生气的质问他欺骗的事,也没有再提起,这实在令他感到不安。 莫莉早就恢复记忆的事实,谁都看得出来,他担心哪天她会用这事当作离开他的理由,却没有勇气主动提起。 “这样啊……”莫莉突然认真的审视他。 虽然她不生气,不代表对他的作法没有疑问,事实上她心里一直很困惑。 他救了她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当时告诉她实情,她还是会感谢他啊!他却选择说那种将来会被拆穿的谎言,到底是为什么? 真的就像他说的,害怕她会离开吗? 这么说来……他岂不是从一开始就很喜欢她? 凌厉越发紧绷起来。 许久,莫莉宣布,“我分辨不出你的举动是出于什么原因,姑且当作是你爱我吧!” 凌厉陡然怔愣。 “不行!”外头偷听许久的道格大声阻止,“莫莉,不能嫁给他!他的身份与你不配!” 莫莉翻了一记白眼。 早料到道格也会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先放下一旁呆愣的男人,莫莉赤脚走去打开门,扬起甜腻的笑,对道格说:“请尊重我的决定,哥哥。” 一瞬间有些迷眩,道格后知后觉理解她的话意,马上驳斥道:“不行,他不行。” 莫莉双手抱胸,好笑地反问:“为什么?” “这……”道格词穷了。 如果要他说的话,当然是看凌厉不顺眼,但是这个理由无法说服妹妹。 “你忘记曾经答应我要接手那间饭店的事了?”道格马上又找到其他理由。 那间饭店指的是莫莉小时候住了六年的饭店,现在它是爱德华兹家名下的资产。 “我答应过自然不会食言。”莫莉徐缓说,“但是我不喜欢别人插手管我的事,尤其不是发自爱我、为我着想的出发点。” 平淡的话宛如一颗核子弹,带给道格强烈的重击。 他全然无法反驳存有私心啊! “但是……现在结婚太早了。”道格还不死心,只好转个方向。 “这点我同意。”她点点头。 道格仿佛看见希望的曙光,“那——” “我会好好和他谈,所以,你何不先回美国,等我告诉你结果?”莫莉笑眯眯的提议。 看出妹妹不容拒绝的坚持,道格只好退一步,“我会住下来等你们的结果。” 最后五个字,他特别加重语气说给房内的凌厉听。 “谢谢,你真好。”莫莉抱住他,亲了亲他的脸颊,就像对待兄长一样。 道格的反应和凌厉没有两样,莫莉乘机对他挥挥手,要爱德华兹的手下好好照顾他,便当着他的面关上门。才刚把边桌重新挡回门前,腰间随即一紧,整个人被带进宽阔的男性气息中。 “你真的要嫁给我?”凌厉把头埋在纤细的肩颈间,声音沙哑激动。 她不介意他曾骗过她吗? “我爱你,为何不?”莫莉理所当然的反问。 她又不是爱记仇的人,而且人跟心都赔给他了,还有其他选择吗? 但是她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过要等我考上mba之后。” 可凌厉什么也听不进去了,除了那句“我爱你”。 虽然她说的是那么随兴,简直可以称得上随便了,他还是高兴得胸口发疼! “明天。”他吐出这两个字,一双手开始在娇躯上不安分地游移起来。 “什么?”莫莉忙着应付他的手,分神问。 “明天我们就去拉斯维加斯。” 听到这里,莫莉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了? “不是说等我考上mba之后吗?”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在听她的话啊? 凌厉不回答,飞快剥光她。 “不要……先别脱我衣服……”莫莉挣扎着,觉得这样下去会被他敷衍过去。 压在身上的男人才不理会她的挣扎,一双魔掌在她身上制造出大大小小的火花,发出恶魔般的邀请——邀她一同堕落。 “凌厉!”莫莉气急败坏的推着他,手却几乎没出力。 不是欲迎还拒,是她根本使不出力啦! 在勃发的男性拍打粉嫩的臀儿时,莫莉稍微抓回理智,气喘吁吁的说,“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伏在她身后的男人眼色灼亮炙人,只听他在耳边说出一语双关的话—— “我等不下去。” 然后,房内一片春意盎然。 艾洛思的饭店,广场饭店,在二00五年停止营业。 在历经多任老板后,终于转到爱德华兹家手中。在前一任以色列共和国的酒店集团改装内部后,成为豪华公寓出售。现在产权归属爱德华兹家,道格又因为莫莉曾住过这里,于是把这充满回忆的地方当作送她的礼物,任由她处置。 莫莉在医院得知这个消息时,第一个想法是把它改回广场饭店,但如此一来,就得重新装潢内部,增加房间量,于是她想到利用现有的格局,改走饭店式公寓的路线,每楼每户提供私人管家,以及一般饭店会有的服务。 崭新的广场饭店即将在明年开幕,莫莉今天特地来到现场监工,看看重新装潢的进度如何。 凌厉自然是作陪的不二人选。 但是莫莉体贴他还有客户要见,于是婉拒他的陪伴,由阿肯陪着她就好。 当年舍命救莫莉的阿肯在被凌厉救活后,如今是他们的朋友,也是凌厉少数能够接受出现在莫莉旁边的男人,只因为阿肯试图保护过她。 不过凌厉怎么可能放弃陪伴老婆的时刻,尤其是在她身怀六甲,纽约又下大雪的时候。 下午一点,在现场施工人员和阿肯陪同下仔细看过工程进度,准备离开的莫莉在大门前发现那个穿着西装,抽着淡烟,酷劲十足的男人,立刻挥别阿肯,想也不想朝他跑去。 凌厉见她挺着个大肚子还横冲直撞的,眉头紧拧,熄掉烟,迎上前去扶住她,正想训斥她几句,莫莉抢先开口。 “我好想你。” 甜言蜜语一出口,凌厉想生气也难了,但他可没忘记数落。“下次穿着高跟鞋不准跑。” 作风美式的莫莉即使在怀孕期间,都还是穿着高跟鞋四处趴趴走。 “好。”她乖乖答应,不跟他争辩。 凌厉满意地转移话题,“吃过了?” 莫莉摇摇头,见他又要臭脸,马上改口:“我刚刚在来的路上有买bagel。” 大概早上九点的时候。这话她可没胆说出来。 结婚一年多,她非常了解有时候能敷衍就敷衍,省得这个男人太会大惊小怪。 “走,吃饭了。” 凌厉揽着她,不管她怎么说,打定主意去吃饭。 管她什么时候吃bagel的,他既然是“现在”问的,就要“现在”喂饱她。 走到大门前,凌厉很自然的替她拉开门,莫莉蓦地注意到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地方——他握门把的手势。 她只瞥了一眼,接着走出去,凌厉也跟着出来,同时再度揽住小巧的肩头,把体温分给容易手脚冰冷的妻子。 莫莉想了一下,开口道:“我刚刚突然想起一件事,在我六七岁的时候,这里曾有一个门房大哥哥,他和我一样是东方人面孔,又总是板着一张脸,我一度怀疑是不是饭店员工集体排斥他,所以他才像刺猬一样,笑都不肯笑一下。但是饭店里所有人都很好,最后我猜应该是他本身不爱笑吧。” 凌厉因她的话全身僵硬。 “你知道吗?你和他握门把的手势一样,都握得很紧,仿佛在生气。”莫莉抓住他刚刚握门把的那只手,轻笑。 她记起来了吗?看出他就是那个门房了吗? “最重要的是,他总是习惯用左手开门,当时以我的身高,正好可以看见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有颗痣。” 凌厉喉头一阵热烫,知道她已经认出自己——因为那颗痣还在。 原本以为她早忘了……早就把他从记忆中抹去,没想到…… 莫莉故意覆住他的手,撒娇地把头搁在他强壮的臂膀上,愉快地问:“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不过一定过得很好,是不?” “嗯。”眸光温软,凌厉重新搂住她,只应了一声,往黑色的座车走去。 现在“那个人”不只过得很好,还很幸福。 艾洛思,让我为你写个故事好吗?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