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胎原配》 楔子 「一拜天地──」一道中气十足、浑厚有力的男性嗓在厅堂中响起,因为力道够,回荡了许久,直至年方十二岁的小新郎倌被强迫朝天地一拜,这道余音才完全的停止。 没错,今天的新郎倌才刚满十二岁,嘴上的胡碴都还没冒出来,而他身边比他高半颗头的新娘也才不过十三岁半。 两个都还是半大不小的大孩子会在这个年纪成亲,是因小新郎倌压根无法接受他的奶奶为他订下的婚事,昨天竟来个逃家避婚! 他的奶奶派出所有人力于今早将他逮回家,为了避免他再次逃跑,索性让他立刻拜堂成亲,让生米煮成熟饭! 由于婚宴是临时决定的,因此无法对外宴客,可毕竟是大户人家,不能让婚礼太过简单,老夫人便要府里的仆役和奴婢们扮成婚宴嘉宾,好好的吃喝一顿以示庆贺,同时为这场婚宴做见证。 也因此,一群仆役和奴婢们此刻全都hexie在厅堂外观礼,有人羡慕新娘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八字好到从一个丫头摇身变成少奶奶;有人则是替新郎惋惜,这么好的家世背景,竟得娶个其貌不扬的丫头。 「二拜高堂──」司仪洪亮的声音再度响起。 拜堂的两人背转过身面向坐在堂上的老夫人,小新郎倌反抗的想甩开那只帮他转身的大掌,偏偏那只大掌奉命不让他得逞,两人扭了好一会儿。 最后,尚未成气候的小新郎倌终于不敌大掌力道,被迫与新娘一起对着老夫人弯身一拜。 一等小新郎倌拜下,司仪连忙又高喊,「夫妻交拜──」 明知自己的反抗是产生不了任何的作用,但小新郎倌实在是吞不下这口气,加上对上他那在一旁观礼同父异母哥哥那得逞的、嘲笑的眼色及神情,他就忍不住继续做出无谓的反抗! 在被转身面向比他高的新娘时,他突地用力扯了手中那条与新娘同时拉住的红布条! 正要转身面向小新郎倌的新娘被他这么一扯,一个重心不稳,往前踉跄了几步;早知道会有这个后果的小新郎倌则是往旁边一闪,闪过朝他跌来的新娘,让新娘直接扑倒在地,当场跌了个狗吃屎。 「啊!」新娘痛喊一声。 厅堂里外观礼的人,有人为新娘跌倒可能很痛而倒抽一口气,有人则因新娘那滑稽的跌倒姿势而窃笑不已。 老夫人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无奈的看了她的宝贝孙子一眼──这小子怎么就是不懂她对他的用心呢! 小新郎倌用抗议的眼色看了奶奶一眼,他原以为奶奶是最疼他的人,奶奶总说这个家以后就得靠他了,因为他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年纪轻轻就不长进,不像他,总会乖乖的听从她的教导。 奶奶说她会让他娶这其貌不扬的丫头,是经过一名隐世高人所指点的,那位高人说这丫头是天上掉下来的宝,正好与他的八字相合,是个可以旺夫荫家,保他永远康泰、保他们慕家家道永兴的宝贝。 可他才不信有什么隐世高人,那人分明只是个江湖术士,但奶奶却宁可去相信一个江湖术士的话,也不愿意顾及他的感受,所以奶奶肯定不是真的疼他! 奶奶明知他喜欢江府千金,她的个儿小小的、圆圆的,漂亮得像个陶瓷娃娃,奶奶曾答应他将来会去江府提亲,而奶奶若是真的疼他,就不会要他娶这个年纪比他大,又长得不怎么样的丫头了! 如今他已成亲,那个江府毕竟是个大户人家,怎么可能让女儿为妾?所以他肯定是无法得到她的! 「老夫人,流血了!流了好多血,新娘子的额头流血了!」服侍新娘拜堂的丫鬟惊喊着。 流血了?!老夫人看向新娘,的确是有道不小的血注从新娘额头上直往下淌,流过眼睛,再顺着下巴滴在红色的喜服上! 「好痛……呜……」新娘当下哭了起来。 整个场面随着新娘的哭声就要乱了,老夫人的声音立刻在这时响起,也控制下即将hexie的局面── 「快!快拜堂!拜完堂再送新娘进房去敷药。」老夫人可不容许这场婚礼有任何变数──这场婚礼可是关系着慕家的家道,以及她的宝贝孙子能否平安健康到终老的关键啊! 「是。」丫鬟回应着,连忙捡起掉落的喜帕盖回新娘头上,同时让新娘站好与新郎行交拜礼。 这会儿小新郎倌没再多做反抗,乖乖的与新娘交拜行礼,因为他被新娘流血的模样给稍稍吓到了! 「送入洞房──」司仪又喊,也结束了这场仪式。 仪式一结束,几名丫鬟立刻拥着血流满面的新娘进房去擦药,一时忽略了要连他们家的少爷一起送入洞房。 而慕家老夫人也没赶着要将孙子送入洞房,她走向孙子,拉起他的手说道:「跟奶奶过来,奶奶有话跟你说。」 小新郎倌瞪了奶奶一眼,眼色是反抗的,可手却没抽回──再怎么说,奶奶都是长辈,他不能不顾伦理。 老夫人将孙子拉进她的房里,语重心长的说:「奶奶的宝贝啊!你父亲过世得早,奶奶的年纪又太大了,加上你那个哥哥的心思不正,奶奶担心他会让这个家家道中落,而你是这个家的希望,你知道吗?」 「我才不是奶奶的宝贝!」小新郎倌说出了心里的感受。 老夫人知道孙子为何会这样说,赶紧加以解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奶奶若不依着高人指示做,会不安心哪!」 「明明是江湖术士!」小新郎倌噘高嘴反驳。 「是高人,绝对是高人!」老夫人很肯定道,也想起了那天的情景,「那位老先生穿着一身灰袍,满头满脸的灰发、灰长须,他虽像个乞丐般躺在供桌下跟奶奶索取拜拜的鸡和酒吃,可他那模样却是一点也不像个乞丐,反倒像个落拓不羁的隐世高人,更重要的是,他一语就道出了奶奶的心事。」 「奶奶对神明说的话都让他偷听了,他当然能一语道出奶奶的心事。」奶奶是个精明的人,怎会连这个都没注意到,害他得跟那个其貌不扬的丫头成亲,让他无法娶到江府千金! 「奶奶对神明说的话是放在心里头说的,并未说出口,可那位老先生却是一开口便将奶奶的心事全说中了,奶奶记得他当时是这么说的,『老夫人,家道要旺,光靠宝贝孙子是不够的!』。」 「怎么不够?就算将来大哥不帮忙,我也可以一个人振兴家道!」小新郎倌的年纪轻,但志气却是不小。 老夫人欣慰的看着孙子,疼宠的握住他的手,「奶奶知道你能,可那老先生说了,人有旦夕祸福,就算是皇帝,若无忠臣良将、贤妻孝子、同心手足,也不可能一辈子顺遂的。」 终于有句话让小新郎倌认同了,于是他无言的默认。 老夫人接着又说:「不凡,我向那位老先生要了个请示,当我问起不群时,老先生只是摇摇头;可问起你时,老先生给了指示!」 这话引起了慕不凡的好奇,「奶奶,是什么指示?」 老夫人接着说:「那位老先生说,有块旺夫荫家的宝在昨日未时落到咱们家里,说这块宝可以补你命中的不足! 「于是从土地公庙回家后,奶奶立刻找来总管询问,问他昨日未时是否有什么事发生过?总管说有个小姑娘扶着她重病的娘来敲门,请我们救救她的娘,她愿意一生为奴为婢。」 太多的巧合让慕不凡不知该从何处反驳,他抬眼看了一眼奶奶,委屈的说:「奶奶,我很喜欢江府千金,她漂亮得就像个陶瓷娃娃似的,不像那个什么宝的,丑死了,像个僵尸!」 「人家没那么丑,应该只是营养不良的关系。再说,女大十八变,更何况看人是不能只看外表的。」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像陶瓷娃娃那般漂亮的女人。」想到那个什么宝的模样,又想到要跟她同床共枕,慕不凡就忍不住使性子! 「不凡,有了江山,怎会愁没有美人呢?像陶瓷娃娃的姑娘很多,日后你想要几个就有几个,就怕到时候你还会嫌女人多,麻烦也多,最后陪在你身边的还是只有知心契合的那一个,容貌也不再重要了,就像爷爷和奶奶一样。」 「我才不要一堆女人呢!爹不过才有我娘和大娘两个,就常被搞得不得安宁;爹突然过世,没留下任何遗言,所幸还有奶奶在,否则我和我娘铁定会被赶出去的,所以我就只要一个像陶瓷娃娃的姑娘就好。」 她这孙子就是这么宝贝,年纪虽小,就已懂得以前人的经验为借镜的道理,教她如何能不疼,如何能不把希望全放在他的身上呢?「不凡,你能这样想是最好的,妻妾不和可是会导致家道不顺,甚至有人会因妻妾争产而导致破产。」 「奶奶,我是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顿了一下又问:「奶奶,真的只要有江山,就不愁没有美人吗?」 「应该是。」 「奶奶,那有没有可能我有了江山后,江府千金还愿意嫁我为妾呢?」 「当然有可能。」 一听到有可能,不高兴了一整天的慕不凡终于笑开了,「那我一定要努力振兴家业,拥有一片属于慕府的江山。」 看到孙子这么有志气,老夫人也跟着笑了。 「奶奶,那……我可以不要跟那个宝一起睡吗?她真的是丑死了,不要说一起睡了,我连看都不想看到她。」慕不凡敛笑,激动的问。 看宝贝孙子这么的激动,加上为了避免宝贝孙子再次逃家,老夫人不得不做出自私的决定。「不凡,你若真这么不喜欢她,那奶奶就安排她到茶茶谷去吧!她跟我说她家是种茶的,说她懂得种茶;反正你已跟她成亲,她就是咱们家的人了,不管人在哪里,她都可以为咱们家、为你添福。」 慕不凡一听,高兴的回道:「让她去茶茶谷好,就让她永远待在茶茶谷里吧!谢谢奶奶。」 走出奶奶房间后,他遇上了慕不群,慕不群受到他母亲的影响,对慕不凡这个弟弟怀有甚多敌意──若不是多了个慕不凡,这个家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他的! 「不凡,你新娘子的额头可能会留下疤痕,她的伤口可是从这里一直到这里呢!她已经够丑了,这下更是惨不忍睹。」慕不群边说着,手指边夸张的从额头往眉角斜画过去! 慕不凡实在无法想像苍白如僵尸般的脸上若再添上一道疤痕,会是什么难看的模样,他连忙回道:「奶奶说要送她去茶茶谷,她会一辈子都待在茶茶谷里,就算她满脸都是疤痕,我也看不到!」 奶奶要送慕不凡的新娘去茶茶谷,这又是什么道理?慕不群实在搞不懂他奶奶是在打算什么──莫名其妙让慕不凡娶个其貌不扬、年纪又大的丫头,娶了之后又莫名其妙的把人送去茶茶谷,这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百思不得其解,慕不群告诉自己,不管他奶奶要搞什么鬼,只要成亲的人不是他就好。 「就算你的新娘子会一辈子都待在茶茶谷,但你已成亲就是事实,江府的千金是不可能嫁给你为妾的,再过几年,我就要请媒人去江府提亲,到时她就是我的了。」慕不群这番话不是刻意在挑衅,而是他也喜欢漂亮得如陶瓷娃娃般的江诗瑶。 慕不凡岂容江诗瑶成为别人的老婆,他立刻回嘴,「她绝对不会是你的!我会很努力的振兴家业,让她成为我的!」 慕不群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振兴什么家业啊!我们慕府已经够有钱,生意也很稳定,我跟你说,江诗瑶是不会为妾的,她会嫁给我这个慕府的大少爷,你等着瞧好了,哈、哈、哈……」 慕不凡受不了慕不群那嚣张且得意的笑声,但已成亲的他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他不想被嘲笑,只能握拳离去,然后──默默的努力。 第一章 十二年后 黎明初晓,晨雾未退,浓浓的笼罩在这片幽深山谷。 谷底是一片整齐的翠林,翠绿的叶片上沾着雾里的水气,映照着欲穿透晨雾的朝阳,折射出一片氤氲璀璨。 这片山谷就是茶茶谷,因整座山谷植满茶树而得名,放眼望去,一片整齐的绿林由谷底延伸至半山腰。 在靠近山壁那头有座宅院,这座宅院不只是一般农舍,它的面积相当大,一边是住宅,另一边则是烘制茶叶的工房。 这座山谷、宅院全都属于同一人家,就是洛阳慕府。 洛阳慕府在洛阳可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巨贾,慕府的产业分布于洛阳方圆百里之内,以布庄和茶叶起家。 在洛阳城里,谁都知道慕府两位少爷在慕老夫人过世后分了家,当时最赚钱的布庄、染坊及慕府府宅硬是被大少爷慕不群占据;茶庄、茶园则留给二少爷慕不凡,他还被赶出了慕府府宅。 慕老夫人过世后几年,慕不群几乎要败尽家产,但慕不凡却将茶庄经营得有声有色,比慕老夫人在世时更昌隆,甚至向慕不群买回了慕府府宅。 前两年,慕不凡还与江府合作跨足客栈业,江老爷看出慕不凡与众不同的经商才能,在半年前将女儿江诗瑶嫁给了慕不凡为妾。 说是为妾,可江老爷很清楚,自己女儿的地位在慕府就等于是正宗夫人,只差没有正室名分,而日后也只有他的女儿会为慕不凡生育下一代,所以他女儿有无正室身份已不重要。 慕府的两兄弟可说是两个极端——他们一个将家产几乎败尽,一个则是让家业蓬勃发展。 败尽家产的那个本就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喜欢吃喝嫖赌,会败尽家产也是理所当然;至于让家业蓬勃发展的这一个,他当然是够认真、够努力,也有着生意人该有的精明手腕,但不能否认,他的机运似乎也太过顺遂了! 毕竟并非每个人用心做生意,就能如慕家二少爷那般的飞黄腾达,慕府里几个忠心的、知情的下属——如府邸总管焦伯、总帐房孟伯,以及随侍在慕不凡身边的管事伍叔,忍不住将他们二少爷的飞黄腾达,多少归功于那个被丢在茶茶谷,有着旺夫荫家的命的正宗二少奶奶。 他们那位正宗二少奶奶果然是块宝——茶庄要经营得有声有色,他们二少爷的努力经营,以及改变经营方式确实是功不可没,但若没有二少奶奶种出优良好茶,那么二少爷再厉害,也无法让慕府的茶庄成名。 茶庄要经营得有声有色,就得要有好茶,慕府原本出产的茶是不差,可在这几年,慕府茶庄的茶的味道变得愈来愈好——不但愈多样化,还生产出一味新茶,名为凝露茶。 这凝露茶一出产,让慕府在两年一次的赏茶大会挤下庄记茶庄,夺下了茶王封号,跃居茶庄龙头的位置。 而慕府的名声也在一夕间在洛阳方圆百里外的地方传开,与位于南方的庄记茶庄并驾齐驱,有了南庄、北慕之称。 因此,只要是喜欢喝茶的人,没有不知道慕府的,来到洛阳的外地人,也大都会上慕府的茶庄带上几斤茶。 这两年一次的赏茶大会就在京城举行,这个赏茶大会受到了皇宫的重视,只要是茶叶龙头,皇宫便会与之签约,供应皇宫两年的茶,直到下届茶王产生为止。 坊间的商号当然会希望能与皇宫扯上关系,除了会有稳定的生意可做,名气亦会广为流传,引来大批新的生意。 而慕府能生产出好茶,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茶茶谷——茶茶谷的阳光无法直射,这让当地土壤肥沃、露水丰富,因此孕育出绿嫩芬芳的茶叶。 除了天然条件外,另一个慕府生产好茶的原因就是有个懂茶树、懂茶叶的专人在照料着——这人得熟知茶树,知道这茶树该在何时栽种、该在何时施肥、该在何时采收;更要知晓茶树是否生病、该要如何医治;当然茶叶要如何烘制、该如何保存、得如何冲泡等各项专业知识,才能不辜负这天然的好环境。 有了懂茶树、懂茶叶的专人,加上有着最适合茶树生长的山谷,这就是慕府能生产出上等好茶的原因。 当然,光靠茶茶谷的茶叶是不足以应付市场需求的,慕府也需要向其他茶农收购茶叶,销售给一般大众,然而这些经由慕府所烘制出产的茶叶,尽管茶叶本身或许不怎么样,但一由慕府茶园经手,就能将茶的气味提升,让茶的品质跟着提升,一样比其他茶行的茶来得香郁可口。 慕府原本就有懂茶树、懂茶叶的专人在照料茶茶谷,可这些人却都不及他们的二少奶奶来得厉害,这凝露茶也是他们二少奶奶所培育出来的,凝露茶之所以叫凝露茶,就是依她的名字而命名的。 岳凝儿总是在雾气未散前就起床,她的生活很规律,她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模式,她好喜欢茶,也对其他事无欲无求,只希望能把她父亲教给她的养茶方式,再加上她自己的想法,有地方能让她尽情发挥。 老夫人在过世前常来这里找她,有时还会住个几天,她们就像是朋友一样的聊天、聊茶、喝茶、试茶,老夫人准许她依自己的想法来养茶、制茶,她们两个说是婆孙媳,更像是忘年之交! 岳凝儿走进厨房,对着已经在煮饭的几名厨娘打招呼,“大家早。” 她虽是二少奶奶,这座茶茶谷也全由她一人管理,但她一点少奶奶的架子都没有,还当这里的员工是家人,因此茶茶谷里的每个人都敬爱她。 自从由她管理后,茶茶谷里从没人辞职过,只有因工作量增加而晋用新员工。 “早啊!二少奶奶。”大家异口同声回道。 “二少奶奶,我留了个锅子给你呢!”掌锅的厨娘这么说。 “二少奶奶,我们等着喝煎过的茶呢!你会想到把茶煎过再泡,还真是不简单。”整理菜的厨娘接着说。 “我希望今天能把火候掌控好,昨天的太焦了,前天的又太生,”岳凝儿边将茶叶和纸笔摆在桌上,以方便随时做记录。 眼见二少奶奶一个人在忙,负责杂物及柴火的厨娘忍不住抱怨。“二少奶奶,小春到现在还不见人影,肯定又在赖床了,那丫头还不如长毛,人家长毛都知道要随时跟在主人身边。” 长毛听到自己的名字,摇了一下尾巴作为回应,继续趴在岳凝儿脚边。 “二少奶奶,你对小春太好了,扣她几天工资给长毛买根大骨头,看那丫头还敢不敢再赖床!”说话的厨娘正是小春的亲娘。 小春的娘认为自己女儿是运气好才能服侍岳凝儿,却老是不珍惜这个好运气,老是赖床让岳凝儿自己忙——是因岳凝儿的人太好,不予计较,若是换成别家的少奶奶,她女儿早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不敢了、不敢了,千万不要扣我工资!”小春匆匆来到厨房,正好听到母亲说的话,赶紧对着岳凝儿解释起来,“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对不起,我又起晚了,因为我作了一个好梦,舍不得起床。” 岳凝儿没有责备她,反而好奇的问:“作了什么好梦?” 小春先是对着岳凝儿一笑,然后才继续说:“二少奶奶,我梦见二少爷愿意跟你在一起了耶!可二少爷是坐在轮椅上的,他的腿好像还是没有好,在梦中,二少爷坐在轮椅上,你就推着轮椅沿着茶园走着,你们两人可是有说有笑呢! “哦!长毛也跟在身边呢!”小春会梦见慕不凡坐在轮椅上,是因为慕不凡的腿在三个多月前出门巡视茶庄兼收帐款时,遇到抢匪受了伤。 慕不凡和伍叔都是练过武功的人,要保护自己和帐款安全离开是没问题的,可那趟行程中,江诗瑶也跟去了——多了个人要保护,还是个娇弱的女人,想要顺利逃离就难多了! 再加上那些抢匪眼见江诗瑶长得漂亮,便起了色心,慕不凡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辱、受伤,只好与抢匪硬碰硬的打起来,最后是打跑了抢匪,可他和伍叔以及几名家丁全都受了伤,还有两名家丁不幸身亡。 听说伍叔已可下床了,但慕不凡的腿还是不能走,据府里传来的讯息,大夫说慕不凡若是再站不起来,腿可能会废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尽管岳凝儿和慕不凡并没有夫妻之实,两人甚至连面都未曾正式见过,但她的心里还是会替慕不凡担忧、着急。 没错,这十二年来,岳凝儿连面都不曾与慕不凡见过——慕不凡很忙,一年才过来巡视茶园一次,而巡视时直接告知不需要她陪伴! 至于伍叔,则是每两个月过来茶园了解一下情况,此时她会将茶园所有的状况以书信方式写下,交由伍叔呈交给慕不凡。 慕不凡来巡视茶园时不要她陪伴,他也因此不知哪个才是她,因为她的长相普通,更因为她的服装与其他采茶女完全无异,可她就无法忽略他了——曾几何时,那个个子比她矮的小男孩已长成伟岸挺拔、俊朗无瑕、精明能干的男人了!想到这男人就是她的夫君,尽管她对他无欲无求,完全没有任何想望,却还是会脸红心跳。 “小春,作好梦是不能说出来的,你这么一说,就不会成真了!”掌锅的厨娘忍不住怪罪起小春来,怪她怎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茶茶谷上上下下全都希望岳凝儿有那么一天能受到慕不凡的注意与疼宠,能成为名副其实的二少奶奶。 “你这丫头真是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是怎么生的,把你生得这么笨!”小春的娘亲也跟着骂道。 “是啊!我真是笨,我怎么会说出来呢!”小春也感到欲哭无泪,但她不是因为自己被骂,而是担心她的好梦不能成真,那她家二少奶奶就不能与二少爷真正在一起了,“只是个梦,大家不要骂小春,也不要当真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我希望自己可以这样过一辈子。”岳凝儿开口替小春缓颊,同时也表明了她的想法,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替她多想了。 “二少奶奶。”一名男制茶工来到厨房门口喊着,“伍管事派人来通报,说二少爷的马车就要到了,要你准备去接马车。” “二少爷要来吗?你有没有听错?二少爷要过来前向来都会事先通报,也不需要我去接马车啊!”岳凝儿不解的问。 “我刚听到时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又去确认了一遍,那带话的人很清楚的告知,二少爷的马车真的就要到了,也交代一定要你去接马车!”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岳凝儿立刻步出厨房。 长毛立刻紧跟着岳凝儿离开厨房,小春自然也跟上去。 当岳凝儿来到庭院时,马车刚好到,而且不只一辆! 伍叔从前面那辆马车下来,来到她跟前对她问候了一声,“二少奶奶,府里的二少奶奶送二少爷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江诗瑶把慕不凡送过来?岳凝儿听不懂,正要问清楚时,江诗瑶已从后面那辆马车自行掀帘下车,而她的出现立即吸引了从未见过她的人的视线——包括岳凝儿! 岳凝儿在心里惊叹,真是美,难怪慕不凡、慕不群两兄弟及洛阳城内许多大户人家的子弟都为之倾倒! 江诗瑶的视线则是在岳凝儿与小春的身上流连着,判断着谁才是岳凝儿? 眼前这两个女人的服装是一样的,长相也都很普通,两人的年纪似乎也差不多,约莫都在十八、九岁左右,两人唯一的差别就是皮肤的肤质与颜色,其中一个的皮肤白皙洁亮,肤质甚至比她还好! 她曾听慕不凡说过,医凝儿已有二十五了,脸上还有道很长的疤痕,可这两个女人的脸上并没有疤痕。 “伍叔,她没来接二少爷吗?”江诗瑶不想称呼岳凝儿为姐姐——由于慕不凡的疼宠,加上女人的嫉妒心,让她自认自己才是慕不凡唯一的女人,慕府的二少奶奶就只有她一个! 伍叔知道江诗瑶口中的她指的是岳凝儿,便指着岳凝儿,“二少奶奶就在这里呢!” 顺着伍叔的手看向岳凝儿,江诗瑶实在无法相信这人就是岳凝儿——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二十五岁的女人,是因为皮肤好的关系吗? 唉!不管那么多了,就算岳凝儿的年纪真的只有十八、九岁,也不足以和她争宠,她得先把话说清楚才要紧。 于是江诗瑶开口便说:“不凡的腿受伤三个多月,到现在还没办法走路,甚至连站起来都有问题;我们把洛阳城里的医生全都看遍了,还透过关系从宫里请来御医,结果还是医不好!” 顿了一下,看了岳凝儿一眼,不客气的接着说:“老夫人会让不凡娶你,就是因为你是个什么旺夫荫家的宝!我现在把不凡送过来让你照顾,希望你这块宝能让不凡的腿好起来,若不凡的腿还是好不起来,那你就根本不是什么宝,不凡也就可以把你给休了!” 听罢,岳凝儿总算是了解江诗瑶此行的目的了。 身为慕不凡的妻子,要她照顾慕不凡她当然不会推辞,但她不是大夫,要靠她让慕不凡的腿好起来,这她就有意见了。 至于江诗瑶那句——若不凡的腿还是好不起来,那你就根本不是什么宝,不凡也就可以把你给休了的话,岳凝儿听了并不觉得生气,也并不以为意,只因她平常就不是个爱计较、会生气的人。 “妹妹,”江诗瑶不喊她一声姐姐,但基于礼数,岳凝儿还是喊她一声妹妹,“照顾夫君是理所当然,可我不是大夫,要我让夫君的腿好起来怕是不可能,加上茶茶谷又在山里头,大夫要过来一趟一定会很费时,我担心夫君在这里反而会让他的腿伤变得更严重,这事我们再商量。” “不必商量,此事我已决定了!”江诗瑶回道,那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她是唯一的二少奶奶,又仿佛跟她说话的这个二少奶奶只是个下人! “伍叔,让人把二少爷的东西搬进厢房!”江诗瑶跳过岳凝儿,直接对着伍叔吩咐。 “是。”伍叔回道。 茶茶谷伍叔算熟,他开始派人将慕不凡的衣物,及那辆请木匠特地打造的轮椅、拐杖全都搬进这里最好的,以往老夫人来时住的那间厢房里。 最后下马车的是慕不凡,他从马车里被抬了出来,人是熟睡着的,接着被直接抬进厢房里。 岳凝儿看着从她面前经过的慕不凡,发现他似乎消瘦了许多,脸上的胡碴加上一头因过长而打结的发,让他显得很颓废、狼狈。 慕不凡被抬进厢房后,江诗瑶也跟了进去,但很快她就走出房间,尔后直接上马车离去,连声告别都没跟岳凝儿说。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正牌的二少奶奶就在这里耶!她居然连声姐姐都不喊!”小春看不过去的嘟囔着,顿了一下,小春又说:“二少奶奶,我的梦好像成真了耶!” 岳凝儿看了她一眼,“小春,二少爷的腿……我很担心会废了,我得先去问清楚状况。”语毕,她朝伍叔走过去。 而伍叔也在这时朝岳凝儿走来——他必须让岳凝儿了解慕不凡现在的状况。 “伍叔……” “二少奶奶……” 两人同时开口,却也同时顿住,岳凝儿想了一会儿才说:“伍叔,你先说。” “二少奶奶,我必须让你了解二少爷的状况。” “我也正想了解一下二少爷的情况。” 伍叔先是叹了一口气后才说:“二少奶奶,二少爷的状况很糟,大夫们全都束手无策,都说二少爷若是再站不起来,那他的腿就要废了!” 摇了一下头,再叹了一口气,伍叔才又说:“二少爷的情绪很不稳定,总是乱发脾气、乱摔东西,还不肯让人靠近他,二少爷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里,有时还不吃不喝,连府里的二少奶奶都无法安抚他的情绪。” “当一个人连站都站不起来,时间又一天一天的过去,他一定会感到担忧不安、一定会觉得心烦气躁。”岳凝儿能了解慕不凡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反应。 伍叔敬佩的看了岳凝儿一眼,“府里的二少奶奶若是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但府里的二少奶奶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之躯,二少爷平常又疼宠她、顺着她。以致她根本无法忍受现在的二少爷老是对她发脾气,因此开始跟二少爷吵架,而二少爷也不再让着她,所以闹得府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听到这里,岳凝儿不禁轻叹一口气。 伍叔接着又说:“府里的二少奶奶说她已受不了了,说她得安静一阵子,否则二少爷没疯,她会先疯的,加上二少爷已不必再看大夫,同时也希望你能旺夫,才会让二少爷喝了安眠的药,把二少爷送到这里。” “伍叔,你的意思是,二少爷并不知道自己会被送到这里来吗?”岳凝儿讶异的问。 伍叔老实回道:“府里的二少奶奶认为二少爷是绝对不肯来到茶茶谷,可她说她会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二少奶奶,你该不会把二少爷给送回府里吧?” 眼见岳凝儿陷入沉思,伍叔不安的问,他很担心慕不凡会像颗球似的被人丢来丢去,那可是有损一个大男人的尊严,更何况慕不凡还是个高高在上的主子。 岳凝儿回道:“我不会把二少爷送回府里,就算他吵着要离开,我也不会让他回去的,除非妹妹亲自来把人给接回去,这样才能保住二少爷的尊严。” 伍叔一听,更加敬佩起岳凝儿了! 从他过去与岳凝儿的接触,他就有发现——岳凝儿是个细心、贴心且有智慧的女人,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能让慕府的茶的品质变得愈来愈好。 岳凝儿接着又说:“我刚刚是在想……小春,你带几个工人去二少爷房里,把那些摔得破、摔得坏的东西全搬出来。” “是。” “伍叔,照理说,你该跟着二少爷一起留在茶茶谷,可我却认为你应该回到府里,暂时不要跟在二少爷身边。”岳凝儿面色凝重的说。 伍叔的职责就是要保护慕不凡,兼处理他的贴身事务,但现在岳凝儿却要他不要跟在慕不凡身边,所以他非问不可,“二少奶奶,我不懂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岳凝儿老实说:“伍叔,我想让二少爷身边没有半个他习惯依赖的人,以便逼他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而站起来。” “这样好吗?”伍叔很担忧。 知道伍叔是在担忧什么,岳凝儿诚实回道:“我们总得试一试,总不能让他过着跟以前一样的生活,那他就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顿了一下,岳凝儿又解释着,“伍叔,万一真不行,我会让人过去通知你赶来,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我和二少爷只有夫妻之名就虐待他,再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夫君,是老夫人的宝贝孙子。” 被岳凝儿看穿心事,加上岳凝儿的话语中透着真心,伍叔信服的说:“那一切就但凭二少奶奶做主。” 第二章 慕不凡在江诗瑶离去后不久就醒了过来,从睡梦中张开眼,他一眼对上的警示陌生的床顶,接着是陌生的棉被,以及陌生的房间! 他再仔细一瞧,发现这房间除了沿着墙壁摆放的衣柜,就只有在窗户旁摆了一张椅子,其他的桌椅、茶壶、茶杯、摆饰的花瓶、文房四宝全都没有,就连他的轮椅也没看见,只有一对拐杖摆在床边,他还在睡梦中吗? 不!他知道自己很清醒,那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一觉醒来,他会身在陌生的地方? 难道是江诗瑶不想跟他同房,擅自替他换了房间吗? 他撑起身子,开口大喊,“伍叔!” 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可近来的不是伍叔,而是一名他不认识的丫鬟,但她怎么穿着茶茶谷里采茶女的穿着呢? “二少爷,您醒了,二少爷,我叫小春,以后就由我来伺候您,您要找伍管事,伍管事不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慕不凡口气很凶的打断小春的话。 好凶喔!小春吓了一大跳,连忙想起岳凝儿的交代——二少奶奶说二少爷情绪不稳定,她一定会被凶、被骂的! 二少奶奶要她忍耐一下,还要她离二少爷远一点,二少爷若有任何怪罪,就把责任全都推给二少奶奶。“回二少爷的话,这里是茶茶谷。” “这里是茶茶谷?我怎么会在茶茶谷?”慕不凡火大的问着,可他心里却是知道答案的——是江诗瑶把他送到这里来的! 江诗瑶已经不只一次嚷着受不了他,也曾嚷着要把他送到茶茶谷给岳凝儿,说是要借着岳凝儿的旺夫运让他的腿好起来,没想到她真的把他给送来了! “因为……就在早上,府里的二少奶奶把您送过来了。”小春老实回答。 慕不凡气得一拳击在床板上,他想摔东西出气,可随手能拿到的只有一旁的拐杖——他什么都能摔,就是不会摔轮椅和拐杖,因为那可是他的另一双腿。 他忍不住气吼着,“我慕不凡有这么穷吗?房间里连长桌子都没有!还有,我的轮椅呢?把它推进来!” “二少爷,是二少奶奶,哦!是这里的二少奶奶让人把东西搬走的,免得您乱摔东西,至于您的轮椅,二少奶奶说您最好不要再依赖轮椅,二少奶奶请您先用拐杖就好。” 请他先用拐杖就好?这女人以为她是谁,竟敢没先请示他就自作主张!闻言,慕不凡不可置信地愣了愣,“她人呢?叫她来见我!” 这是成亲十二年,他第一次想见岳凝儿,而且是非常的想见! “二少奶奶这时间都在工坊里,要等工坊下班她才会离开,等出了工坊后,二少奶奶还有很多事要忙,她得记录一天的情况、得……” “我才不管她在做什么,我要她马上来见我,马上!”慕不凡咬牙切齿的打断小春的话。 慕不凡这么凶,小春实在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可一想起岳凝儿的交代,她又不得不壮起胆子,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回道:“二少爷,二少奶奶说茶茶谷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我们很愿意照顾您,可也请您尽量自己照顾自己,二少奶奶说您只是腿不能动,又不是全身不能动。” 等等!他刚才听到了什么?慕不凡微眯起俊眸怒瞪着小春! 小春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都退到门边了。 “你的主子是怎么教你的?跟本少爷说话居然离那么远!你不是来伺候本少爷的吗?到我跟前来!” 攸关生命安全,小春大胆的摇头,“二少爷,二少奶奶交代过小春,要我离您远一点,免得受伤。” 不是二少奶奶说,就是二少奶奶交代,这丫头简直没把他这个正主儿放在眼里,而那个岳凝儿——他的正妻,只让一个丫鬟服侍他不说,还让这丫鬟大胆的顶撞他!慕不凡几乎要傻眼了! “二少爷,您会口渴、会肚子饿吗?”小春接着问。 “我不想喝,也不想吃!马上让岳凝儿来见我!”他吼着。 “二少爷,您既然不渴也不饿,那小春先退下去忙别的事了,一会儿再回来伺候您。”说完,小春转身离去。 这丫头竟在没得到他的允许下就离开,这成何体统?是要造反了吗?慕不凡简直不敢置信! 慕不凡来来到茶茶谷的第一天,从醒来到睡前,没吃也没喝,也不像在他的府邸那般不断有下人端来东西求他喝。 而这还不是让他感到最不满,最难以置信的,最最让他气愤有加的是,岳凝儿居然直到现在都还没来见他! 他又渴又饿又气,又不想喊小春那丫头来继续受气,就这么火大到睡不着! 终于听到有声音响起——这么晚了,岳凝儿也该回来了,他知道她的房间也在这栋有着上好厢房、书房、厅堂的独栋宅院里。 这栋宅院看似与其他宅院连在一起,可实际上它是独栋的,除了避免闲杂人等出入,也是要做出尊卑的区隔。 “二少奶奶,二少爷午餐和晚餐都没吃也没喝,他说他不渴也不饿,只说要你去见他。”小春放低音量说着。 可因为在夜深人静,她的话语还是传进了正竖着耳朵偷听的慕不凡耳里。 “二少爷说不渴也不饿,那就顺着他,总不能强行灌他吃喝。”岳凝儿也放低音量回着。 想当然了,她的声音自然也传进了慕不凡耳里。 成亲十二年来,慕不凡和岳凝儿不仅没正式见过面,就连岳凝儿的声音,他也是第一次听到。 她的声音虽然不难听,却让慕不凡听了很生气——一个人一整天不吃不喝,会不渴也不饿吗?他是心情不好在耍性子,而她竟完全不懂这一点,打算放任他继续又渴又饿,她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夫君给放在眼里! “二少奶奶,你不进去见二少爷吗?二少爷一直吵着要你去见他。”小春的声音伴着细微的脚步声就这么从慕不凡的房门口经过。 慕不凡正想破口大喊,岳凝儿的声音已适时响起——“这么晚了,二少爷应该已经睡了,况且我现在也没空,我还得记录今天茶树成长的情况,茶叶的数量也得再确认一次。” 这女人竟敢说她没空?就算她听起来是很忙, 可他是她的夫君,她再怎么忙也该以他为重不是吗? 这女人肯定是刻意要忽略他、虐待他,以报这十二年来他将她冷落在这里的冤仇! 该死的!他慕不凡竟会沦落到这般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田地,为了尊严,他又不能要求回府邸——在江诗瑶来接他之前,他就只能留在这里承受这女人的折磨!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他慕不凡一定要会会这个恶毒的女人,然后给她最严厉的警告! 抓起一旁的拐杖撑住身子从床上起身,两条无力的腿硬是要使力,换来的结果当然是撕裂心肺般的剧痛! 可在气头上的他,三个月来第一次,他忍下了这样的剧痛,加上他急着要看岳凝儿那恶毒的女人,于是一步一步,步伐虽缓慢,却还算稳的往房门口迈去。 回到房里的岳凝儿对小春说:“小春,很晚了,你回房休息把!” “嗯。”小春高兴的点头,不是因为可以休息了,而是因为她要伺候二少爷,岳凝儿让她搬到这里来睡,这可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一个人睡在这么好的房间里。 “二少奶奶,晚安。”话落,就在她拉开房门时,当下被无声无息出现在房门口的慕不凡给吓了一大跳!“二少爷!” 她惊喊。 闻声,岳凝儿果真看到慕不凡手撑着拐杖,满头大汗、脸色难看的站在房门口。 山谷里早晚温差很大,慕不凡却在这时满头大汗,岳凝儿知道是因为腿伤的关系,她看了不禁替他心疼起来,但也忍不住替他高兴——他终于愿意克服疼痛而站起来了。 而他会这么快就撑起拐杖来找她则是出乎岳凝儿意料之外的,她还以为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呢! 慕不凡扫了房里一眼,除了小春,房里就只有岳凝儿一个人。 他不认为眼前这个女人是岳凝儿,因为她和小春穿着几乎是相同的衣裳,也因为这女人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又因为她脸上没有疤痕,最重要的是,这女人或许称不上美丽,却一点都不像是苍白瘦扁的强尸。 “岳凝儿呢?”他口气很不好的问着。 “二少爷,二少奶奶就在这里啊!”小春指着岳凝儿。 慕不凡一听,眸底闪过一道不可思议的光芒——眼前这女儿与他印象中,以及他所想象的岳凝儿简直是差太多了。 “夫君,这么晚了还没睡吗?”岳凝儿开口询问。 慕不凡挑了挑浓眉,没好气的回道:“我又渴又饿,怎么睡?” 闻言,岳凝儿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端到慕不凡面前,因为他的手得撑着拐杖,她便没把杯子递给他,而是直接将杯子就着他的嘴,准备喂他喝水。“夫君,你的手不方便,我来喂你喝。” 慕不凡怒瞪着这张近在咫尺带笑的脸,这女人就不会先扶他坐下再服侍他喝水吗?他的腿快痛死了! “夫君,你不是口渴吗?不吃饭没关系,但水不能不喝,来,慢慢喝。”无视慕不凡的怒气,岳凝儿噙笑说道。 水碰上干燥的唇,慕不凡再气也难敌那极欲被滋润的诱惑,他咕噜咕噜几口就把水给喝得精光。 见他真的口渴,岳凝儿再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直到他连喝了五杯。 “娘子,扶我坐下,还有,我肚子饿了,让人去准备吃的。”解渴后,慕不凡感觉更饿了。 但他完全没想到岳凝儿的回答竟是——“夫君,厨娘们都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呢,大家忙了一整天,都已累了,实在不好这个时候去吵醒他们,就算我们是主子,也要体恤下人,不是吗?” 她的话语让慕不凡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把主意打到小春身上,“那就让小春去下碗面,一碗简单的面就好。”他故意强调简单,以示体恤。 可小春却无法接受他的体恤,赶紧回嘴,“二少爷,我不会下面,我会把厨房给烧了的,哦,还有颗硬掉的馒头,您要不要吃?” 什么?叫他吃硬掉的馒头!慕不凡忍不住扫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一眼,“好,刚好拿来砸你!” 小春一听,害怕的瑟缩了一下。 岳凝儿抬眸看了慕不凡一眼——成亲十二年来,她虽不曾与他相处过,可她知道他是个有担当、有风度,很会体恤他人的男人,但因为他的腿可能会废了,才让他变了个人! 于是她对着小春交代,“小春,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是。”小春赶紧离去。 “娘子,看来你要亲自下厨服侍你的丈夫了。”慕不凡得意的说,“夫君,我是不会把厨房烧了,但我也不会下面,况且我还有事要忙,得赶紧忙完,赶紧上床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夫君,我就不送了,你请回房休息吧!” 岳凝儿简单的打发着他。 不会吧?让他饿肚子也就算了,还让他自己回房休息,所以她的意思就是连扶他都不做,她是故意让他的腿痛死吗? 这女人真是让他气得瞠目结舌,怒吼道:“岳凝儿!你是故意要忤逆我、虐待我是吗?我警告你,你最好凡事都顺着我,否则我会休了你!” 休了她吗?真是个严重的警告,但岳凝儿没在怕,基于利益关系,只要慕不凡脑袋没坏,他就不会真的休了她。 所以她面色未改,依旧噙着笑,“夫君,我没有故意要忤逆你,虐待你,自成亲的十二年来,我们从没在一起过,我压根不懂该如何服侍你。” “这好办,你给我仔细听好,只要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今晚我就不吃了,可明天,你得把轮椅送到我房里,再派人把伍叔招来,顺便多派几个人来伺候我。”慕不凡真以为她是没经验,便开始交代自己的需求。 “夫君,你知道入乡随俗的道理吧?”岳凝儿反问。 “什么意思?”慕不凡不解。 岳凝儿老实说:“我的意思是,夫君的要求,恕妾身难以从命。” “你说什么?难以从命!”慕不凡很讶异自己听到的,这女人真以为他不会因此气急而休了她妈? 看了气急败坏的慕不凡一眼,岳凝儿完全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回答,“夫君,不让你坐轮椅是不想你太依赖轮椅,除非你想一辈子都无法再行走,伍叔也不能过来的理由是,你依赖伍叔的程度不下于轮椅;而我也没办法多派几个人来伺候你,这当然也是为了避免你有人可以依赖。” 慕不凡岂会听不出岳凝儿的用心——她的目的就是要他能再站起来! 可他没有拐杖根本就站不起来,勉强靠着拐杖站起来又会痛死人——一群大夫都判断他的腿应该是会废了,既然都要废了,那他何苦让自己痛得死去活来?他现在只想随心所欲的过日子,高兴时发发脾气,不高兴时也发发脾气。 “你不用为我的腿多费心,我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我只想随心所欲的过日子。” 以岳凝儿的细心,她当然听得出慕不凡的自暴自弃。“很疼吧?” “要命的疼!”慕不凡没好气的回道。 “也得忍啊!” “本少爷不想忍!” 岳凝儿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你叹气是什么意思,摇头又是什么意思?”慕不凡的语气里满是火药味,从小到大,还不曾有人对他直摇头,甚或是叹气,这女人是第一个。 岳凝儿老实的回答:“我只是没想到那个有毅力、有决心,能振兴起家业,得到想得到女人的慕二少爷,竟然会被疼痛给打败。” 这女人竟敢这样揶揄他!慕不凡心底的一把火又冒了上来,“你尝过这种痛吗?一群大夫全都判断我的腿应该是会废了,既然都要废了,我又何须忍受这种无谓的疼痛!” 岳凝儿看他一眼,“我的狗的腿曾经因中了陷阱而受伤,专门医治牛马羊的老伯说它的那条腿应该是不行了,当时的我很替它心疼,成天抱着它不让它走路,可它就是想要自己走! 刚开始的时候,它总是一跛一跛的,常常痛到呜呜叫,可当它看到其他小动物时还是会去追,久而久之,它的腿竟然好了。” “你——竟然拿狗来跟我相提并论!”这女人竟敢用狗来做比喻,慕不凡简直是气到一个不行! “狗都能做得到了,人更应该做得到不是吗?更何况人和动物的身体构造应该都差不多,一样是会生老病死,受伤了也一样会流血不是吗?”岳凝儿反问,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这女人能言善道、伶牙俐齿,让他无从反驳,也让他火冒三丈,可她的说法也不算错,这让他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只能让额上的青筋跳动。 知道他的肚子里有一把火,她从怀袋里取出绣帕,轻柔的拭去他额上的汗珠,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岳凝儿的这个举动,这眸光皆难掩饰对慕不凡的心疼与不舍,但她嘴上却没打算就这么绕过他,“夫君,这里可不比在府里,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小春也无法整天伺候你,你能自己做的事就得尽量自己来。” 收回绣帕,她接着又说:“夫君,很晚了,我得上床休息了,你也快点回房休息吧,睡着了就比较不会觉得饿。”语毕,撇下他往床榻走去,放下窗幔,吹熄床边烛火,上床睡觉了。 他总不能继续站在房门口,更不能就倒在门口睡觉,自然得忍着剧痛,自行走回自己的房间! 这个既该死又恶毒的女人!说上床睡觉就真的上床睡觉,完全无视他这个夫君的存在。 边骂岳凝儿边走回房间,慕不凡的脚痛竟然不是那么的难以忍受了。 而这也是他字受伤的三个多月来,他第一次一个人走这么长的路、站这么久的时间,也是第一次饿肚子睡觉! 翌日睡前,有名工人提了一桶热水进到慕不凡的房间,说是岳凝儿交代的,请他先将脚泡进热水里。 把脚泡进热水里?他已洗过澡、洗过脚了,还要他把脚泡进热水里做什么?慕不凡自然是开口想问个清楚。 “二少爷,小的也不清楚二少奶奶这么做的用意,不过天气冷,水很容易凉,二少奶奶交代一定要尽快泡着。”工人解释完,便退出房间。 泡就泡,泡脚又不会疼痛,加上天气是真的很冷,晚上又更冷,让脚暖和确实会比较容易入睡,慕不凡边想边将裤管卷起。 难道岳凝儿是为了让他好入睡,才会让人送热水过来的吗?看来这女人还是有在关心他这个夫君——尽管她一整天都没进来看过他一眼! 卷好裤管,他先扶起一只脚放进水桶里。 烫!当他的脚趾头碰到热水时,慕不凡只觉得水温过烫,可他的手已放开,根本无力抬起受伤的腿。 当他再靠着双手的力量将腿抬起来时,皮肤已经烫红了! “岳凝儿!”他怒喊。 闻声进入他的房中,岳凝儿不解的问:“夫君,怎么了?” “你是想谋杀亲夫吗?”怒问着。 “夫君为何这样说妾身?”岳凝儿一脸疑惑的反问。 “你自己来摸摸这水的温度,就知道问哦为何会这样说你了!我还以为你是要让我好睡才命人送来热水,没想到你竟是故意要虐待我,真是最毒妇人心!”他气呼呼的回道。 被骂得难听的岳凝儿并未马上解释她的用意,她的态度一如昨晚——慕不凡愈是气急败坏,她愈是不以为意,还慢条斯理的回道:“夫君,看来这水温保持得很好,我还担心提到这里会凉掉呢!” 闻言,慕不凡难以置信的看着岳凝儿,“你竟然一点都不掩饰你那恶毒的心思,你还真想谋杀亲夫啊?” “夫君,一桶热水是谋杀不了你的,这热水是要你泡脚以刺激神经,这热水虽烫,却不至于把腿烫伤的,可若水温不够,就没有效果了,你再不赶快把脚放进桶里,水就要凉了。” “烫死了,我不要放!要放你自己做!”他像个小孩子似地闹别扭。 岳凝儿只好走近他蹲下,小手扶在他的腿上。“冬天烧这些水可是需要很多的柴火,夫君千万不要浪费了,我知道会很烫,但你适应后就会很好的。” 岳凝儿的这番话竟让慕不凡放弃了挣扎,乖乖的任她把他的腿放进了热水中。 “烫!”他再喊。 岳凝儿不理会他的叫喊,把他的另一只脚也放入桶里。 慕不凡忍不住又想在心底暗骂她的恶毒行径,可当她的小手也留在桶里,技巧的按摩着他的双腿时,他心里莫名兴起一丝愧疚,而她的这个举动也让慕不凡忘记了烫,再说她的小手已经经得起烫了,他一个大男人的腿若禁不起烫,那岂不是要笑死人吗? “是谁告诉你泡热水可以刺激神经的?”这女人似乎有许多与众不同的想法,让他不禁好奇起来,“不要告诉我,你的狗的腿受伤时,你也是这么帮它泡热水按摩的,不要再拿狗和我相提并论!” 岳凝儿笑着解释,“这回跟我的狗没关系,我是从我奶奶身上学到的。” “你奶奶?”是老人的智慧吗?若是的话,慕不凡倒是能接受。 “是啊!我奶奶在还未过世之前,因为骨头酸疼而不想动,再加上天气寒冷,要她走路就更难了,奶奶也知道自己得动,因为不动久了就会动不了,便要我们烧热水让她泡腿,还要我帮她捏捏,说是捏了后会比较不疼,而泡过热水的腿走起路来也会比较舒服。”岳凝儿边说边回忆着。 慕不凡没有反驳,没回话,默默地听着,同时感受着那力道适中的小手带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自他腿受伤后,不是感到无力,就是疼痛,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舒服。 “夫君,这力道还可以吗?会痛吗?”岳凝儿问道。 “可以,刚好。”慕不凡据实以答。 刚好,这可不能刚好,刚好就没效果了,因此岳凝儿顿时加重了力道。 “痛!”慕不凡立刻大叫,“为什么要加重力道?刚才那力道刚好啊!” “夫君的腿的情况与我奶奶并不相同,我认为夫君的腿得要更用力一点才行,才能刺激到受伤的神经。” “腿都受伤了,你还想用力吗?难道伤口在痛了,你还要在上头撒盐吗?”慕不凡忍不住反驳起她的理论! “夫君,当然不能在伤口上撒盐,那只会让伤势变得更严重,夫君的腿和伤口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怎么不能相提并论?”慕不凡忍着腿痛没好气地反问。 岳凝儿边用力按摩着,边试图解释给他听,“对伤口做不适当的碰触,是会化脓溃烂的,而夫君的腿并没有伤口,只是因为怕痛而不敢动它,可愈是不动它,它的神经就会愈来愈失去作用,到后来就真的动不了了。” 这女人的理论总是让他挑不出毛病来反驳,慕不凡不禁为之气结! 岳凝儿噙着无害的微笑,抬眸看了一眼慕不凡,可这微笑看在慕不凡眼里却是得意的、胜利的,愈是他很不甘愿的也回瞪他一眼。 岳凝儿才不理会他是怎么想的,“夫君,以后每天早晚都要泡一次脚,还要像我这样按摩,夫君不要不要怕痛,要确实的、有耐心的做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要我自己做吗?”慕不凡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是啊。” “岳凝儿,”慕不凡气得连名带姓的喊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来这里就是让你照顾的,而你竟要我什么事都得自己来吗?我跟你说,你最好是亲自来帮我按摩,否则我就不泡!” “夫君……” “不要跟我说会浪费柴火的话,我慕不凡还浪费得起!”他气得直接打断岳凝儿的话语。 她看了他一眼,“也好,那就由我来帮夫君按摩,免得夫君因为怕痛而不敢用力。” 闻言,慕不凡突然开始后悔要她来帮他按摩了——他看似赢了这场政变,可却有种所托非人的感觉! 岳凝儿肯定会毫不客气地对待他的腿,就像现在一样! “痛!轻一点!” 第三章 一转眼,慕不凡来到茶茶谷已有好几天了。 岳凝儿除了早晚泡脚按摩这事会顺着慕不凡,其余完全不理会他的意见,凡事均坚持她自己的做法,让他毫无反击能力。 茶茶谷明明是他的,大家领的全是他的工资,但这里所有人似乎都只听岳凝儿的指示! 只要有人进入他的房间,他都会逮住机会下达命令,但那些人全视他的命令为无物,还敢回答相同的话语——“二少爷,小的会向二少奶奶禀报的。” 在这里,就在他自己的地盘上,他竟会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狼狈感与无力感! 岳凝儿可说是无时无刻都在虐待他、折磨他,就连泡脚按摩、吃饭喝茶时也没忘记! 每到吃饭时间,岳凝儿会先让两名工人搬着桌子与椅子进来,小春随后端来饭菜,之后就走人,直到他吃饱才又看到下人。 因此他得自己撑着拐杖走到餐桌前用餐,没有人服侍,有时他真想摔了饭菜向岳凝儿抗议,可一想到她不会再给他饭菜,他就只能乖乖接受她的威胁,默默的把饭菜全吃了,免得再次尝到饿肚子的滋味! 他慕不凡可是生平第一次遭受他人威胁,这事要是传出去,肯定会成为洛阳城里的笑话,而他的声名则肯定会扫地的! 这几天,岳凝儿每天换泡着不同的茶让他试喝,但小春会将茶壶放在窗户旁的书案上,他要喝还得自己走到窗前! 前天,伍叔送来各家茶庄的帐册要他过目,岳凝儿竟敢不让伍叔见他——她好像知道他会留下伍叔,而伍叔肯定会因不敢抗议而留下,所以她只让伍叔留下帐册就离开。 更离谱的是,他要看帐册还得自己到书房去看! 光是想到书房在好几间房的那一头,他的腿不用走就已感到又软、又痛了! 可小春却告诉他,“二少爷,伍管事三天后要拿帐册回去给总账房,您得尽快过目签名。” “让人搬张桌子进来,你去把帐册拿过来,还有文房四宝和算盘。”他直接下达指令。 “不行!二少奶奶说您得自己去书房,二少奶奶还说,这就像煮饭得到厨房,要大解得到茅房,洗澡得到澡堂是一样的意思。”小春照本宣科,把岳凝儿的说法搬出来。 话是没错,可是,“我也觉得情况不太一样耶!屎不能乱拉,可看帐册应该到哪里都可以看,但既然二少奶奶都这么交代了,小春还是得照做。” 又是二少奶奶的交代,慕不凡忍不住要问,“小春,你到底是领谁的工资啊?” “当然是二少爷的。” 很好,看来小春的脑袋还挺清楚的,知道是领他慕不凡的工资,“所以,那你得听谁的话?” “当然是二少奶奶的。” 闻言,慕不凡差点没气得从床上掉下来,他甚至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的无奈感——明知领的是他的工资,却还是逃听岳凝儿的命令,这丫头的脑筋是不是有问题啊? 最后,他只得忍痛走到书房。 那个该死的女人!他每走一次就忍不住骂一次,可如此在房间及书房间来回走着,加上早晚两次的泡脚按摩,他怎么感觉到他的腿仿佛愈走愈不痛,也愈来愈有力了呢! 难不成岳凝儿的理论是可行的——人跟狗真的是一样的? 几天下来,他在被迫的情况下逐渐习惯了岳凝儿的安排,而愈习惯她的安排,他愈是清楚她对他的刻意忤逆真是为了他好。 他甚至想着,若是江诗瑶也能这么用心的待他,而不是只会跟他吵闹,那该有多好。 而每想起一次岳凝儿的智慧、贴心与细心,他对她的感觉似乎也变得不一样。 慕不凡从书房的窗户往外看, 一片整齐的翠绿中点缀着零落的人影,那是采茶女在采茶的身影。 岳凝儿也在其中,她不是在采茶,而是在巡视茶树的情况—她和所有采茶女穿着几乎是相同的服装以方便工作。 尽管如此,他却可以一眼就认出哪个是她,不是因为她脚边跟着的那条大黄狗,而是她的与众不同——他怎会认为岳凝儿是与众不同呢?她不过就是皮肤比其他采茶女白皙晶莹,较容易入眼;她不过就是多了股慧黠的气质,一颦一笑中透着一股优雅;她不过是看起来不像实际的年龄那么大。 他知道岳凝儿其实完全没有少奶奶的架子,也知道她将茶茶谷管理得很好,更知道她对慕府、对茶庄是功不可没,若没有她,他很清楚自己的认真努力与生意头脑并不会让他成就得这么快。 他想起奶奶生前总喜欢往茶茶谷跑,一来总会住上个许多天,总说若不是要回来看看他,顺便盯着他那不成材的大哥,她真想和岳凝儿一起住在茶茶谷里。 奶奶总会跟他诉说着岳凝儿的细心、贴心的,还说她很有智慧、有修养、有气质,说岳凝儿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不下心掉落在凡间,所以那个算命老先生才会说她是块宝。 奶奶要他一定得珍惜这块宝,却没勉强他一定要将岳凝儿接回府与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因为奶奶知道他一心想要得到江诗瑶! 汪、汪、汪——长毛突地叫了起来,岳凝儿整个人顿时警觉起来,她顺着长毛叫的方向看过去,人则是往另一头退去! 靠近岳凝儿的两名采茶女及小春在听到长毛的叫声后,连忙靠到岳凝儿身边,帮着她看看长毛为什么要叫唤? 汪、汪、汪——长毛继续叫着! “二少奶奶,是蛇啊!”小春叫着。 “放心,是没毒的!”其中一名采茶女补充喊着! 真的是蛇!而岳凝儿最怕蛇了,她从小就怕蛇,不管有毒、没毒她都怕!偏偏这个茶园里有什么不多,就是蛇最多,所以她才会养了一条狗跟在身边。 而这也是她爹教她的,爹说狗的警觉性比人高多了,养条狗跟在身边可以随时提醒她有东西靠近她。 岳凝儿退、退、退,退出了茶园,直到站在小路边上,才抖着声音问:“小、小春,蛇……蛇走了没?” “没有,两条缠在一起,好像在打架呢!真好玩。”小春回道。 “打、打架?快赶走它们,一点都不好玩!”岳凝儿都快吓死了。 “二少奶奶,那两条蛇打得正火热,哦!不是在打架,而是在交配,是赶不走的!”一名采茶女兴致勃勃的说着。 “交、交配?那、那岂不是又要生更多蛇吗?”岳凝儿一想到茶园里即将诞生更多的蛇,她的腿就发软! 可一旁的采茶女听到有蛇在交配,全都好奇的围了过来——在茶园里做久了,很多人都克服了对蛇的恐惧,只要是没毒的,可以不理它而继续做自己的事,唯独岳凝儿就是害怕,就是无法克服。 “我……我到工房去好了。”蛇在交配一时赶不走,岳凝儿决定先到工房去,下午再巡视茶树。“长毛。”她习惯有长毛陪在她身边,长毛可以带给她安全感。 听到主人的叫喊,长毛立刻跑到岳凝儿身边,陪着她沿着小路直往工房的方向走去。 这方向会先通往宅子的侧面,再由小道弯到工房,书房则刚好也在这位置,于是她看到慕不凡就撑着拐杖站在窗户前看着她。 看到他就撑着拐杖站在窗前,她是很高兴,只要他肯继续走动,他的腿就算不能完全复原,也不至于废了,他可以靠着拐杖而行动自如。 “原来娘子怕蛇,原来娘子需要一条狗的保护。”慕不凡看着神色惊慌的岳凝儿,似笑非笑的说着。 “夫君想笑就笑。”岳凝儿并不在乎被他嘲笑。 “笑倒不是很想笑,我倒是比较感谢那两条在交配的蛇,多亏了它们,我才能见到我的娘子。”也才能看到她害怕时那可爱的模样。 “夫君想见妾身?妾身对夫君这么不好,妾身以为夫君应该不会想见到妾身才是。”岳凝儿很有自知之明——慕不凡平常就不想见她,更何况她现在凡事都刻意不顺着他的意。 没错,照理说他应该不想见到岳凝儿,可当他习惯了她的安排,深深感觉到被她忽略后,他竟会更想见到她,更想跟她像现在这样的抬杠。 “如果娘子是这样想的,那我告诉娘子,我了解了娘子对我的关心与用心,我不介意娘子天天来看我。”这是他的真心话。 “夫君能了解妾身的用心最好,希望夫君的腿能尽快好起来,那夫君就可以尽快回到府里过着正常的生活了。” 不知为什么,岳凝儿这句充满祝福的话却让慕不凡听了觉得不是很高兴——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夫君给放在心里?“娘子不喜欢我在这里吗?” 岳凝儿老实回答,“没有喜不喜欢的问题,只是希望夫君的腿能尽快好起来,恢复成以前的模样,因为夫君对慕府可是有着很重的责任。” 慕不凡凝眸注视着她。 岳凝儿无意间抬眸,对上了他凝视的眸光——女人哪经得起男人这样看着,她不禁当下变得脸红心跳,疑惑的问:“夫君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两朵红云就这么染上岳凝儿白皙的粉颊,慕不凡当然是清楚看到了,原来这个充满智慧,有修养又有气质的女人竟是这么容易害羞! “害臊了?”慕不凡不答反问。 岳凝儿的嘴张开了又合上,不知该如何回应慕不凡的问题。 见状,慕不凡勾起俊魅的一笑,有意思!他这个伶牙俐齿、能言善道的娘子,根本就无法应付他的调情。 “夫君,你……笑什么?”他为什么要笑得这么好看,又这么诡异呢?岳凝儿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愈来愈怪,她决定不等待他的答案了,“我要去工房了。” “凝儿。”就在她准备举步离开时,慕不凡突然喊着她的名。 岳凝儿顿下了脚步,却因太过讶异而未马上回头。 “凝儿。”慕不凡又喊。 岳凝儿缓缓转身,“夫君,还有事吗?” “帮我剪头发。”他想和岳凝儿多相处,于是想到这个理由。 剪头发?他那头过长又打结的发是该剪了,“我不会剪头发,谷里有几个刀法还不错的采茶女,我去请一个来帮你剪。” 慕不凡一口回绝,“我要我的娘子帮我剪。” “可我是真的不会剪头发,我就只会剪茶树的枝,我剪起来会很难看,你会后悔的。”岳凝儿再度解说。 “没关系,我绝不后悔,我就要的娘子帮我剪头发,而且就是现在。”慕不凡很坚持。 “现在?” “对,就是现在,进来吧!” 岳凝儿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好吧!我帮你剪,可我有条件。” “我让你练刀法,还得要有条件吗?”慕不凡觉得很讶异,但为了要留住她,他不得不妥协,同时也很好奇她会提出什么条件?“什么条件?说吧!” “你得把胡子刮一刮。” 闻言,慕不凡朝她一笑;而她也对着慕不凡璀璨一笑。 “夫君,我、我真的要剪了,你……真的决定要、要让我剪吗?”岳凝儿拿着剪刀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好希望慕不凡能改变主意。 “凝儿,不要紧张,就像你剪茶树枝那样就行。”感受到她的紧张,他尽量出言安慰。 “这才不像是在剪茶枝呢!茶枝剪坏了无所谓,这头发要是剪坏,可是有损你的形象,到时要是你被人笑话,可就难堪了。” 岳凝儿反驳道,同时也在规劝慕不凡,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凝儿,我相信你是不会剪坏的,你只要顺着剪就行,几刀就完成了。”慕不凡就是不肯改变主意,因为他发现向来表现从容不迫,举止优雅的岳凝儿紧张起来也很可爱。 看他完全不想改变主意,岳凝儿也就不再继续说服,她深吸一口气,同时抓起一把头发,“顺着剪过去就行了,我知道,我要剪了。” “好。” 语落的同时,喀嚓声响起,接着是岳凝儿倒抽一口气的吸气声,再接着是惊呼声!“夫、夫君,我、我真的剪下去了!” “瞧,没什么是不是?” “这剪头发的感觉跟剪茶枝根本就不一样!”剪下第一刀后,岳凝儿也变得轻松起来,边说边剪下第二刀。 喀嚓——接着是第三刀。 慕不凡听着喀嚓声一声接一声在脑后响着,岳凝儿肯定是剪得很顺手,可他心里头竟毛了起来! 岳凝儿该不会真把他的头发当作茶枝来剪吧?虽说就像剪茶枝那般,可实际上还是有点不一样——头发是软的,茶枝是硬的,下刀时的力道与速度可是要特别注意的! “凝儿……” “我剪好了!”岳凝儿在无意中打断了慕不凡的话语。 “剪好了就好……” “可怎么会这样?”岳凝儿再度打断了慕不凡的话语。 “怎么了?” “长短差好多喔!”岳凝儿很不解。 “长短差很多?那就把它修齐就好。” “好。”话落,喀嚓声又响起,几声之后,岳凝儿停下手。 慕不凡以为修剪好了,正要拿下披在肩上的布,但此时岳凝儿却这么说——“夫君,请等一下,换另一边太长了。” “换另一边太长了?”闻言,慕不凡不由得紧张起来——照这样下去,他的头发可能会愈修愈短,等短到绑不起来就难堪了! “我再修一下就好。”继续修剪。 听着喀嚓喀嚓声,慕不凡略显忧心的交代着,“凝儿,头发得有一定的长度才能绑得起来,你要留意长度。” “我也担心会修到绑不起来,就跟你说让我剪,你会后悔吧!我笨手笨脚的惹你担心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停下剪刀问着他。 “我不后悔,也不担心,你慢慢修就好。”打死他都不肯承认自己是在担心,也有一点后悔,谁教是他自己坚持要她帮他剪发呢! “你真的不担心吗?”如果是,那她剪的时候压力就不会太大。 “不担心,一点都不担心。”慕不凡硬着头皮回道。 “那我就慢慢修。”喀嚓喀嚓的声音再次响起,而每喀嚓一声,慕不凡的紧张就多了一分。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慕不凡只能在心里希望着,千万不要修到绑不起来才好。 “好了,应该可以了。”终于,岳凝儿放下了剪刀,接着拿起梳子将发梳进掌心,接着束起。 她绕道慕不凡身前看着他,对着他满意的笑着,同时点着头,“夫君又变得清朗如昔了。” 顿了一下,她敛起笑意,疑惑的问:“夫君,你又没站着,为何额头上直冒汗啊?” 未等慕不凡回答,她了然的问:“夫君其实很担心我把头发修到绑不起来对不对?” “不是、不是,是因为刚刚腿的神经抽动了几下,很疼,我才会额头冒汗的。”慕不凡绝不肯承认自己是真的很担心。 “真的是这样吗?”岳凝儿不太相信。 “是真的。”为了要让她相信,他接着说:“以后我的头发都让你来剪。” 日后都要让她替他剪发,这算是一种承诺吧? 她和慕不凡之间从来不曾有过任何交集,这算是一种牵系、一种约定吗?岳凝儿完全不排斥这样的牵系与约定,“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慕不凡很肯定的回道。 她对着他露出一抹璀璨的笑,“有了这次的经验,我有信心再剪下一次了,我们就这么约定了。” 茶茶谷的早晨和黄昏是一样的,都会笼罩上一层薄雾,每当太阳还未进入山谷,或是移出山谷时,雾气就会一层层的弥漫起来。 趁着太阳还没完全移出山谷之际,岳凝儿用轮椅将慕不凡推出宅子,让他来到外面走走,她也可以顺便巡视茶树的成长状况。 两人沐浴在夕阳下,边聊着茶叶、茶树,边说笑着。 自从剪头发、刮胡子的那一天起,他们俩个不再客套,也不再争辩、斗嘴了,虽然还不像夫妻那般的亲密,但也不再陌生。 几名厨娘边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小春也在厨房里,几个女人就这么边忙着边透过开着的窗户欣赏那幸福温馨的一幕。 “娘、大婶,就是这一幕、就是这一幕,长毛也跟在一旁,跟我梦到的一模一样耶!”小春喜孜孜的说。 “感觉真幸福,我们二少奶奶人这么好,二少爷都到这里来了,若还是继续冷落她,那二少爷就是笨蛋了。” “是啊!要我是男人,才舍不得冷落这么个修养好、气质好;又聪明、又体贴的老婆呢!二少爷不像笨蛋,应该不会再冷落二少奶奶了。” “这得问问小春,才会知道二少爷是不是笨蛋;小春啊!你住在宅子里,二少爷晚上有没有去找二少奶奶一起睡啊?” 小春摇摇头,“没有。” “什么?没有?” “怎么可能!” “小春,我看是你睡死了没听见吧?” 厨娘们没人肯相信她们的二少爷是个笨蛋! “我才没睡死,是真的没有嘛!我也希望二少爷会去找二少奶奶一起睡觉,还希望二少奶奶比那个府里的二少奶奶更早生孩子。”小春回嘴。 “真是不简单,小春这个傻大妞也知道孩子要先生才能保住地位,也不枉二少奶奶平常那么疼你。” “二少奶奶总说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希望自己可以这样过一辈子,但女人总是需要男人疼,也需要生养孩子啊!” “是啊!就是男人不疼,也需要生养孩子,不管地不地位,都要生养孩子,老来也才会有个依靠,我不希望二少奶奶老了会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我也不希望二少奶奶老了会是孤伶伶的一个人,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上天对她不会那么不公平的。” 眼见大家这么为岳凝儿担忧,小春连忙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二少奶奶老了不会是孤伶伶一个人的!” “小春,你怎会这么肯定?” “是啊,你怎会这么肯定?你这丫头是不是瞒了我们什么啊?” “小春,你要是瞒了我们什么,以后休想我们偷藏东西给你吃!” 小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引来这么大反应,她觉得好无辜,“我没瞒你们什么,我会那样说是因为二少爷现在和二少奶奶很有话说,总是有说有笑的,不像二少爷刚来这里时,老是气呼呼的对二少奶奶命令这、命令那的,若是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我想再过一阵子,二少爷就会找二少奶奶一起睡了。” “小春分析得很有道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小春的娘听完,连忙替女儿附议着。 另两名厨娘互看一眼,眼神交会着,也觉得小春分析得很有道理。 “小春,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有什么进展可要跟我们说,知道吗?”小春的娘接着交代。 “知道了啦!可你们要偷藏东西给我吃喔!我好想吃猪脚。” 小春嘴馋的说。 闻言,厨娘们,包括小春的娘,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小春,接着小春就被大家又开始轮流骂起来——“猪脚?亏你说得出口,就快要过年了,就乖乖等过年吧!” “猪脚?你去啃二少爷啃剩的还比较快!” “就算有猪大骨可以啃,也是先给长毛,长毛不会赖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知不知道啊?” 被大家轮流骂着,小春完全不敢顶嘴,她的要求的确是太高了,只能一脸委屈的看着大家,希望能被骂上一轮就好。 第四章 因夕阳就要消失,在茶园内的岳凝儿将轮椅转了个方向,推着慕不凡往回走。 看着这片茶园,看着岳凝儿全心全意地对待这些茶树,慕不凡这才发现他对她的了解竟是少得可怜。“凝儿,我听奶奶说,凝露茶是你和你父亲早年一起培植出来的,是真的吗?” 岳凝儿很肯定地回答,“是啊!”用轻松却略带取笑的口吻说着,“我也听奶奶说,二少爷一直不肯相信,总认为是我爹不知从哪发现了不知名的茶种而已。” 顿了一下,她很认真地解说着,“凝露茶的确有一部分是不知名茶种,记得好久好久以前,那时的我和我爹在某座山上发现了一株香味很特别的不知名茶种,但泡起来的味道却是相当苦涩,于是我们父女便将那株茶种与其他茶种接枝培育。” “原来如此,算来这凝露茶确实是你们父女一起培育出来的,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胡乱揣测吧!”他也以轻松的口吻回应着。 “本来是不想原谅你的,可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原谅二少爷吧!”她幽默的回覆让两人间的氛围变得更加轻松、愉快。 “凝儿,奶奶说你们家是世代种茶,但因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旱灾,让茶树与农作物全都枯死了,当地的人饿死的、渴死的不计其数,所以你和你父母才会不得已离乡背井地逃出来是不是?”慕不凡问出心底的疑惑,只因他突然很想多了解岳凝儿一些。 “是啊!那场难得一见的大旱灾,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如今回想起那场浩劫,岳凝儿还是心有余悸。 “那你父亲呢?怎么没一起逃出来?”慕不凡问道,同时也关心起他那曾经培育出凝露茶的往生岳父。 “原本是想一起逃出来的,可他还没逃出旱灾区域就已……”提到爹亲在半路过世的事,岳凝儿不禁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也在瞬间敛去。 轮椅突地停下,慕不凡回头看着她,光是从她那表情就知道她的难过心情,他忍不住探手拉住她握在轮椅把手上的小手,“凝儿,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看着包覆的大掌,她的心头竟莫名暖了起来,也觉得自己的脸颊变得热烘烘的,“没什么,事情已过去很久了,我只是觉得我爹……”看了这片茶园一眼,“很笨也很伟大。” 慕不凡不懂这话的含义——因为他不记得自己曾听奶奶说过,亦或是奶奶曾说过,他却因完全不在乎岳凝儿这个人而从未注意听过! 但现在的他,是真的很后悔,也很想从这一刻开始试着多了解她一点。 岳凝儿回眸瞅着慕不凡,“当年我爹为了要保护凝露茶树的幼苗,他把家中仅剩的水分成了三份,给我娘、我和凝露茶树的幼苗,然后带着我们离开家,走了不到三天,都还没走出旱灾灾区,我爹就倒下过世了;当年若是没有我爹的牺牲,就不会有今日的凝露茶树。” 听罢,他将岳凝儿拉到身前,另一只手又覆上她的手,“你的父亲如此地为茶牺牲,对于一个懂茶的人来说,我懂他的心意。” 他会懂得她爹的牺牲?岳凝儿好替自己的爹亲感到高兴,高兴爹亲遇上了知音,于是她对着慕不凡既感激、又感动地微笑着。 “当时我并不了解我爹这么做,是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交代着我,要我一定让我娘与茶树苗能活下来,他说只要这株茶树的茶叶能如他预期般的生津可口,那么他的牺牲就算值得了。”顿了一下,她朝慕不凡再次感激地笑了,“我好高兴我爹的牺牲有人能懂,夫君,谢谢你。” “别人或许不懂,但我是经营茶庄的,怎会不懂?若是岳父还在,我想我们翁婿一定会很有话说。”就在这一刻,他改口尊称她的爹亲为岳父了。 “我想也是。” “凝儿,所以你会来我家敲门,是希望有地方能让你种植凝露茶吗?” “嗯。”她点点头,又补充道:“我和我娘依照我爹原本预定的路线想往南边去找庄记茶庄,而我和我娘也确实是往南边走,可不知为何却走偏了,当我发现不对时,有人告诉我洛阳城就在前面,说洛阳城里的慕府除了卖布也种茶。” “岳父原本是预定往南边去找庄记茶庄吗?”闻言,慕不凡心头先是狠狠一凛,然后是暗自庆幸她走错了路! “是啊!也不知道我和我娘为何会往北边走?”她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她们当年会走偏方向,她明明一直都很注意的。 慕不凡一手改捧着她的脸颊轻抚,嗓音低沉又温柔地说: “因为你注定是我慕不凡的。” 类似的话语奶奶也曾对她说过,可为什么从慕不凡的嘴里说出,这话就像是撩动人心、充满情意的情话,听得她脸红心跳,也让她顿时感到无所适从! 她不禁幻想着,他是对她产生了情意吗?还是他低沉又温柔的嗓音及轻柔又暧昧的碰触带给她错觉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地碰触她?若他对她并未产生情意,为何他要用男人碰触女人的方式来碰触她? 她发誓她对慕不凡是真的从未有过想望——她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她是真心希望自己能一辈子待在茶茶谷里,让爹亲的心血得以永久流传,让世人都能品尝到他的心血,完成爹亲遗愿。 若是慕不凡真的对她产生了情意,尽管他随时都会离开这里回到另一个女人身边,又尽管那女人才是慕不凡的最爱,她也不会去闪避这份短暂的爱,只因为他是她的夫君。 这一刻,她甚至希望着能有个自己的孩子,毕竟生养孩子是女人的天职,也能让她有个亲人,让她不再是孤伶伶的一个! 岳凝儿的脸颊似乎更红了,尽管夕阳已消退,夜幕早已笼罩下来,慕不凡也看得出她的脸变得更红,他的指间确实地感受到她脸上的温度在上升。 他知道是自己的情不自禁让她红了脸,那充满情意的话语及暧昧的举动,他都是在很自然的情况下所表现出来的。 她是他慕不凡的妻子,他无须刻意隐瞒自己的感觉,他想做什么、说什么,全都可以随心所欲。 “凝儿。”瞅着她娇羞的模样,他忍不住轻唤她的名,手指贪婪地抚触着她白皙洁亮的粉颊。 岳凝儿回视着他深幽不见底的眼,她的心跳愈来愈快,她的小手忍不住想要摸摸他,如像他摸她一样。 可当她正要触碰到慕不凡的脸时,宅院那头传来吃晚餐的铜锣敲击声,及小春的呼喊声。 咚、咚、咚——“二少爷、二少奶奶、长毛,吃饭了!” “汪、汪、汪!”长毛叫了几声以回应小春。 岳凝儿正准备收回手,可慕不凡却及时拉住她的小手。“夫君?”他为何要拉住她的手?这样她没法推轮椅啊! 慕不凡将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凝儿,我们是夫妻,你想摸我随时都可以,我会很乐意的。哦!以后晚上来看我有没有盖好被子时,你也可以亲亲我,不要只是看着我。” 什么?他竟知晓她想摸他,还知道她在偷看他……没想到她的心思与举动会完全暴露在慕不凡的眼中,岳凝儿只觉得自己都快羞死了,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汪、汪、汪!”长毛对着岳凝儿叫着——它肚子饿了,想赶快回去吃饭,但主子去杵在这里不动。 岳凝儿回过神,收回手,边推动轮椅边说:“长毛肚子饿了。” “你说什么?你把不凡送到茶茶谷去了!”江老爷来慕府看女儿、女婿。这才发现女婿竟被不知分寸的笨女儿给送去正室那里,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江诗瑶委屈道:“爹,我是真的受不了不凡成天发脾气、耍性子;可另一方面我也想看看那个老夫人口中说的宝究竟能否让不凡的腿好起来?如果他的腿能好起来,他就会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 “不凡的腿怎么可能靠那个什么宝的就好起来,她又不是华佗再世、扁鹊复生,还不如靠轮椅、拐杖来得快一点!”江老爷真不知自己女儿的脑袋是在想什么,忍不住激动起来。 眼见父亲的态度变得如此激动,江诗瑶才不敢再顶嘴。 江老爷看了女儿一眼,“瑶儿啊!不凡的腿要是废了,你就不能多忍忍他、多顺着他吗?你总不能凡事都只要人顺着你、让着你啊!” “爹,不凡的腿要是真废了,那他的脾气只会发不完,他的性子也会耍不完……我是真的没办法每天都委曲求全地伺候他!” “不凡也是为了要保护你才会受伤,你只要这样想就行了。” 想着有个男人不顾自身安全地保护着自己,那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忍的? “一开始,我是这么想,可在受气时就没办法做到了,那种时候我会想我愿意嫁给他当妾,为的就是要过好日子,如果早知道他的腿有一天会废了,我才不会嫁他呢!当时上门求亲的人有那么多……” “瑶儿,你——”江老爷真不知该怎么说这个被他宠坏,可却能在事业上帮助他的漂亮女儿。 他这女儿因为长得漂亮,从小就被大家捧在手掌心里疼宠着;长大后她的姿色未减,出落得更加标致,从十六岁起便开始有重量级媒人出入江府。 他早就期待着这个女儿可以在事业上帮助他,助长他们江府的声势;而他这女儿说来也算孝顺,果然如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心意,因此尽管她心里爱慕的是与她青梅竹马的表哥,还是将终身大事交给他这个父亲来做主。 他开始精挑细选,务必要替女儿挑个有家世、有财势;能成材,还要能孝敬他这个老丈人的如意郎君。 有家世、有财势,还能孝敬丈人的男人是不少,但要能成材的就不多了! 最后他看中了认真努力又有生意头脑,还精明稳重、重信用的慕不凡,只是偏偏慕不凡已成过亲! 但这慕不凡对他的女儿倒是很有心,他说只要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他承诺自己的女儿将会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也是唯一能替他生养孩子的女人。 换句话说,他女儿除了没有正室名分,慕二少奶奶该有的一切她都会有。 因为这个承诺,加上他实在是很满意慕不凡——这个未来的女婿甚至出了一大笔资金让他开了他一直很想经营的客栈,他当下便决定把女儿嫁给慕不凡。 “瑶儿啊!你把不凡送去茶茶谷,难道就不担心他会和他那个正室在一起吗?”江老爷担忧地问。 女儿直到现在都还未怀孕,原本他还没那么紧张,可慕不凡的腿废了,万一,他的身体因此出了状况,甚至是活不长,而他的女儿既不是正室,又没生养过孩子,到时候慕不凡的一切就会全落到正室手中,他女儿可是会什么都没有啊!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瑶儿,你敢把不凡送去茶茶谷,该不是你已怀孕了吧?”这样的话,他就不必瞎操心了。 “没有。”江诗瑶立刻回答。 江老爷一听,都快晕了!“既然没有,你怎敢把不凡送去茶茶谷?你应该好好安抚不凡的情绪,跟他尽快生下孩子呀!” “爹,我也想生孩子,可不凡的情绪不稳定,他老是发脾气、耍性子,我受不了也跟着发脾气、耍性子,两个人睡觉时都是背对着背,这样要怎么生孩子?”江诗瑶深知父亲在担什么心,而她也在担心这一点啊! 她放弃了自己爱慕却不富有的表哥,为的就是要享受荣华富贵,若她没得到慕不凡的一切,那她的牺牲岂不是不值得了! 慕不凡长得算是好看,也很有男子气概,又懂得做生意,对她更是疼宠有加,刚嫁给他时,她确实不再想起她的表哥;可当慕不凡因腿伤而不再像以往那么地宠着她、顺着她时,她忍不住又想起了她的表哥,而愈是想着表哥,她就愈是无法忍耐慕不凡! 她会狠下心把慕不凡给送走,就是因为她不想再留在慕府承受慕不凡的脾气;就在她打算回娘家时,竟在路上遇到她的表哥,她当下便把慕不凡受伤的事全都告诉表哥,表哥温柔地安慰她,还说只要她想诉苦,他随时都可以听。 为了能随时找表哥诉苦,接受表哥温柔的安慰,她便狠下心把慕不凡送去茶茶谷,免得被慕不凡给发现! “爹,你不用担心不凡会跟他的正室在一起;我见过她了,以她那姿色,根本就不必担心。”江诗瑶对自己的姿色可是很有自信。 江老爷对女儿的姿色也有一定程度的信心,可他是男人,他身边的女人从来不只一个,其中当然有姿色过人的,但他目前最宠的却是那个姿色最普通却善解人意的妾。 “爹,你真的不必担心,难道你忘了不凡曾经承诺过你什么吗?”看到父亲担忧的脸色,江诗瑶提醒。 “爹没忘,爹怎么可能会忘?爹可是得靠这个承诺来绑住女婿呢!只是承诺归承诺,有些事情的发生并不是靠承诺就能掌控的。” “怎会掌控不住?你不是说不凡是个最重信用的人吗?” 江诗瑶实在不懂她爹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怎会完全掌控得住?不凡现在可是在茶茶谷里,她那个正室可能会趁着机会想抓住他,只要那正室够温柔体贴,就算不具什么姿色,以不凡目前的心情,就很有可能发生些什么难以预料的事!瑶儿,爹是男人,爹了解男人在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样的女人,姿色并非唯一能影响男人的!” 是吗?江诗瑶认真一想,在她身边确实有这样的例子——她的父亲、舅舅、表叔……最宠的女人都不是最有姿色的! 所以她爹说的事确实是有可能会发生,可她一想到接慕不凡回来又得受气……她到底该怎么做?江诗瑶无措地看了父亲一眼。 江老爷知道女儿在想什么,“你就去茶茶谷一趟,一定要向不凡解释你之所以会送他去那里都是为了他好,不是因为你无法忍受他,然后你再陪着他在那里住个几天,务必让不凡跟你恩爱。” “我是让不凡喝下安眠的药后,才把他送去茶茶谷的,现在的他肯定是很气我,怎么可能会跟我恩爱?我去了只会受气!” “就算是去受气也得去,难道你想一无所有吗?” “我当然不想一无所有,等过年时我就会把不凡接回来,况且我也有在为自己打算。”语毕,走到五斗柜前打开抽屉,取出一只木盒。 “这是什么?”江老爷很好奇。 “爹,你把这个带回家,这是我在几天前买的金条;从现在起,我会开始买些金子与珠宝首饰,总要先揽些资产下来。”江诗瑶很有心机地解说。 江老爷打开木盒,里头有十几条闪闪发亮的金条。“瑶儿,你可要小心一点,慕府的总账房是很厉害的,对不凡更是忠心耿耿,你千万不能一下子买太多,免得让他产生怀疑,间接让不凡知晓你偷偷在挖他的财产。”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其实不只总账房对不凡忠心耿耿,那些总管、管事们也都对不凡很忠心。” “瑶儿啊!爹跟你说真的,你处心积虑挖到的这些只是九牛一毛,你要有个孩子才能拥有不凡的一切。” “我知道。” “知道就得去做,依我看,不要等到过年了,你尽快去一趟茶茶谷,让不凡知道你是有在关心他的,免得到时他认为你压根不在乎他,那么就算他再喜欢你,也会变心的;一旦他变了心,你可是什么都没有!” 江诗瑶最担心的就是什么都没有,她看了父亲一眼,“爹,你顾虑得对,好,我这就去一趟茶茶谷,陪不凡几天再回来;等过年时我再把人接回家,这样的话,就算是受气也只有几天,真希望这几天能让我怀上孩子。”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你一定要让不凡跟你恩爱。”女儿总算肯听他的劝,江老爷欣慰地拍拍女儿的手。 江诗瑶则是给了父亲一记有默契的笑容。 “好了,我得去巡视客栈,你也准备去茶茶谷吧!”江老爷抱起小木盒从椅子上起身。 “爹,我送你出去。”江诗瑶跟着父亲一起离开房间。 送父亲出府后,江诗瑶立刻命人准备马车,但她并不是要去茶茶谷,她打算先去找她表哥,等过两天再去茶茶谷。 今天一整天,慕不凡都没见到岳凝儿,就连从书房的窗前也见不到她的人影;没见到她,他的情绪竟莫名变得浮躁,就连账册都看不下去! 这段日子,他已习惯边看账册,边抬头看着窗外的岳凝儿在茶园里忙碌的模样,他很意外地发现,看久了岳凝儿,她顺眼的程度竟不下于江诗瑶! “小春!” 小春很快地进到书房,“二少爷。” “二少奶奶呢?她为何不在茶园里?我记得昨天刚出了一批茶叶到各个茶铺,所以今天工房休息一天,她应该不会在工房,那她在哪里?既然没在忙,为何不来陪我?”他质问着。 “二少爷,二少奶奶到工人房那里去照顾阿威了。” 在茶茶谷里待了一段时间,加上与大家一起吃饭,慕不凡当然认识那个阿威——他是个十七岁的年轻人,没事就喜欢跟着他妻子的身后跑,听说他很钦佩岳凝儿,想向她学种茶。 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以他慕不凡的精明,他当然看出了阿威对他妻子可不只是钦佩,还有着孺慕之情。看出这点的当时,他并不以为意,可现在他心里却深深觉得不舒服起来——他的妻子不陪他,却娶照顾另一个男人,尽管这男人只是个十七岁的年轻小伙子! “二少奶奶为何要去照顾阿威?” “因为阿威得了风寒。” “只要有工人得了风寒,二少奶奶都会亲自去照顾吗?”慕不凡很怀疑,也开始胡思乱想——他把岳凝儿冷落在这里,她该不会让他戴绿帽吧? 不、不、不!和岳凝儿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他很清楚岳凝儿绝不是那种女人! “二少奶奶当然不会亲自去照顾,二少奶奶只会去探望,然后吩咐厨房煮个热鸡汤。”小春完全没料到慕不凡不正当的思绪,老实回答。 才想着岳凝儿不是那种女人,但小春的回答却又让他产生了疑虑,“既然如此,二少奶奶为什么要亲自去照顾阿威?” “那是因为阿威是为了二少奶奶才会风寒的。” 这是什么话?那两个人是做了什么事!慕不凡的疑虑变得更深,心里的不舒服感也更加重了!“小春,把话说清楚!”咬牙切齿地说。 咦?二少爷为何突然生气了?小春莫名其妙地看了慕不凡一眼,但女人的直觉告诉他,二少爷这语气及他所问的问题似乎都有着浓浓的醋味。 难道二少爷是因为二少奶奶去照顾阿威,所以现在在吃阿威的醋吗?若真是如此,这就表示二少爷对二少奶奶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情意了! 小春愈想愈高兴,她决定待会儿一有空就要去厨房报告这个好消息,顺便向掌厨大婶要东西吃。 慕不凡莫名地看着小春——这丫头是有毛病吗?不赶快回答他的问题,还自顾自地傻笑着,她是怎么了?“小春,你是中邪了吗?傻笑什么?快回答我的问题!” “哦!”小春这才回神。“半个月前,二少奶奶到山上去找寻有无野生茶种,二少奶奶说她想再培育新茶种,阿威从小是在茶茶谷里长大的,他很了解这座山,每次都自愿陪着二少奶奶上山……” “就二少奶奶和阿威两人上山吗?”慕不凡直接打断小春的话语,像是个准备捉奸的丈夫般地问着。 “怎么可能!二少奶奶每回上山都会带着我和长毛。”小春立刻反驳。 慕不凡一听,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阿威为什么是因为二少奶奶才会得风寒的?” “那是因为山上有座小小的湖泊结冰了,可冰很薄,二少奶奶不小心滑了一跤,差点跌进湖里,是阿威及时拉住二少奶奶,没让二少奶奶跌进湖里,可阿威却因重心不稳,自己竟掉进湖里了! 阿威回来后就不停地打喷嚏,今天还发烧了,所以二少奶奶才会亲自去照顾他。” 听完了小春的解释,慕不凡心里是感到舒缓了一点,可一想到岳凝儿正在照顾别的男人,虽然只是个像小弟弟的男人,他的心里还是有点不愉快。“那也用不着亲自照顾,让你去照顾不就得了。”很不是滋味地说着。 听到这里,小春更加肯定慕不凡是在吃醋,她高兴地笑说着,“二少爷,阿威是因二少奶奶才会掉进湖里,二少奶奶是个体贴的人,她一定是会亲自去照顾阿威的。” “小春,你到底是在笑什么?”慕不凡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小春迟疑了一下,“二少爷,小春会笑是因为替二少奶奶高兴着,二少爷好像是在吃阿威的醋耶!” 慕不凡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一整个早上的心烦气躁,以及心底的所有不愉快,全都是因为他对岳凝儿动了情! 他在茶茶谷里的日子因为有岳凝儿的陪伴,过得很惬意、很快乐,比在府里有江诗瑶陪伴的日子还要惬意与快乐,他会对岳凝儿动情绝对是理所当然的,他一点都不讶异。 他现在只想知道,岳凝儿是否也对他动了情?他的思绪一转,“小春,马上去告诉二少奶奶说我现在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二少爷,您哪里不舒服?您看起来挺好的啊!”小春猜不到慕不凡的用意,忍不住反问。 慕不凡当然不会向小春解释他这么做的用意,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么做很幼稚——他可不想被小春取笑! 但尽管知道这么做很幼稚,他还是得做——岳凝儿是很关心他,也总是在他面前表现出女人的娇羞,但他很想知道岳凝儿对他的关心纯粹是妻子对丈夫的关心,还是另有情意? “小春,就照我说的去传话,马上!”他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是。”小春立刻举步离开。 慕不凡则是撑起拐杖回房,在床上躺好。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岳凝儿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是推开门的声音,再接着她人已来到床前,焦虑不安地探着他的额头,关心地询问着:“夫君,你是哪里不舒服?好像没发烧,是腿疼吗?” 慕不凡瞅着神色焦虑的她,心底先是暗喜,然后说着毫不心虚的谎言,“没什么,可能是刚才走太久,腿一时无力,导致全身都不舒服,还头昏眼花的,我休息一下应该就会没事了,你不要太担心。” “真的只是这样吗?我是让人去请大夫过来一趟,还是直接送你进城去看大夫?请大夫过来的话,这一来一回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可若直接送你进城,你已不舒服了,那马车的颠簸一定也会让你更加不舒服,这该怎么办才好?”做事一向从容不迫的岳凝儿,此时竟焦虑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的反应透露出她对慕不凡不只是妻子对丈夫的关心,还带着浓浓的情意,慕不凡很高兴地伸手想拉住她安抚,却在这时发现到她的手背上一片红! “啊!”岳凝儿喊了一声。 “凝儿,你的手是怎么了?”慕不凡担心地问。 “没什么,只是被药汁烫了一下。”岳凝儿轻描淡写地说着。 “只是烫了一下才不会这么红!我不准你再亲自去照顾阿威,就让小春去照顾!”他语气霸道地说,心却为了她手背上的红肿而感到疼痛。 岳凝儿抬眼看了他一眼,“我会烫到严格说来和阿威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小春说你不舒服,我听了太过紧张才会打翻药汁。” 闻言,慕不凡很自责,“所以,你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烫到吗?” 而这也更加地证明——岳凝儿对他的关心已不只是夫妻间道义的关心。 “是我自己不小心。”岳凝儿连忙解释,顿了一下又说,“夫君,天气很冷,红肿很快就会消了,你不必担心,倒是你,你坐马车会不会不舒服?我得送你去看大夫。” “凝儿,我休息一下就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你真的不要太担心。”他连忙安抚着她,心底有点后悔自己的测试行径。 岳凝儿岂会因他的一、两句话就放下心?“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我知道你会担心,我也知道你对我的情意。”慕不凡把话挑明,也是故意试探,想再确定他感觉并没有错。 闻言,岳凝儿没有出言否认——而是用脸红来回应慕不凡,她对他确实是有情意的。 见状,慕不凡伸出手,满足地轻抚着她俏红的脸,“只要你对我有情意,我就会不药而愈。” 他刚才说了什么?她有这么好用吗?岳凝儿不好多问这么羞人的问题,只能满脸通红兼疑惑地瞅着得意笑着的慕不凡。 第五章 “嗯……好痒喔……呵呵……” 一阵暧昧的轻笑声,断断续续传入慕不凡耳里,将他从睡梦中给唤醒,不!正确的说法是,将他从睡梦中给惊醒! 他是在作梦吗?应该是,昨天他因吃错而胡思乱想,以为岳凝儿让他戴绿帽,所以才会梦见那暧昧的声音。 “嗯……不要了……呵呵……好痒喔……” 这是怎么一回事?慕不凡正告诉自己是在作梦,但他此刻已清醒,怎么那暧昧的轻笑声还是传来了? 该死的!他在心里低咒,整个人立时自床上跳起,他还以为岳凝儿也对他动了心,没想到她竟敢在他的眼皮下偷人! 看她一副有修养、有气质的模样,结果却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他是把她冷落在茶茶谷,但那并不表示她就可以去找其他男人来满足她,他再次在心底咒骂着! 一把怒火在心底熊熊燃起,他的双腿竟在不需要用手帮忙移动的情况下跨下床,也因为怒火中烧,他竟没注意到这个事实,只顾着拿起一旁的拐杖撑起身子起身,想赶去岳凝儿的房间捉奸,然后打死偷人的男女! 不!他只会打死那个男的——方才的想法马上被自己给推翻,因为他脑中闪过对岳凝儿的不舍,他不想她死! 不想她死并非担心茶茶谷会无人管理,他有得是专业人才,凝露茶也不再是幼苗,任何一个专业的人都能照料,他是因为……原来对一个人动了心,竟连发生这种事都还会顾虑得到她啊! “嗯……好痒喔……乖,好了,不要了……呵呵……” 愈接近岳凝儿房间,声音愈是清楚,那个该死的女人,是以为他的腿要废了,就敢这么的明目张胆、毫无忌惮吗? 砰——他用拐杖奋力撞开门! 突如其来的开门吓了岳凝儿一大跳,她连忙从床上翻坐起身。“夫君?”他是怎么了?怎会突然跑来?脸色又为什么会那么难看?岳凝儿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呜……”长毛也被那突如其来的撞门声给吓了一跳,赶紧缩在主人怀里。 慕不凡完全无法解释自己莽撞的行为,只因与岳凝儿“偷情”的竟然是长毛! 他真是太不应该了,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认为岳凝儿会对他不贞呢?和她相处的这段时日,他该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才对。 “夫君,你不舒服吗?休息了一晚还是没有比较好吗?我看还是得去看大夫!”岳凝儿又变得焦虑不安了。 慕不凡连忙回道:“没有,我已经好了,真的已经好了,我是……听到你和长毛玩得好像很高兴,所以醒过来……忍不住过来看看。”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怀疑她的事,只好顺着现状编个合理理由。 “对不起,把你给吵醒了,我今天太晚起床,长毛见我没出去,就进来叫我。”岳凝儿不好意思地解释这。 慕不凡来到床边,顺着床沿落坐,摸摸长毛的毛,忍不住赞道:“好一只忠心的好狗。” “是啊!我很依赖它呢!”岳凝儿也摸摸长毛的毛。“夫君,现在还很早,你再回房睡一下。”边说边伸手拿挂在一旁的外衣,她准备要起床了。 慕不凡及时拉住她的手,“你也再睡一下,你每天都那么早起床,晚上又很晚才睡,这样下去很自会吃不消的。” 闻言,岳凝儿对着慕不凡笑了,“谢谢夫君关心,我已习惯了,没关系的,若是真累了,我会找时间休息。” “现在就休息,我要你陪我一起睡。”不舍她这么辛苦,加上只穿着一件单衣的她看来是这么诱人可口,慕不凡好想紧紧搂着她,甚至是想……要她! 可因为伍叔得再过两天才回来,在没有避妊药的情况下,他只能忍住不碰她。 有这样的冲动已有好几天了,与她朝夕相处,加上已对她动了情,他怎么可能不想跟她同床共枕?他其实已想到身子都在发疼了,现在只要等伍叔送来避妊药,他就可以与她过着一般的夫妻生活了。 什么?他要她现在陪他一起睡?岳凝儿一听,脸蛋倏地变红了,而且还红到耳根子! 因为害羞不已,她只能结结巴巴的说:“夫、夫君,一会儿……天、天就要全亮了……我们……我们不好在这种时候……一起睡觉吧?” 平时伶牙俐齿、能言善道的她竟会结巴,慕不凡忍不住取笑,“好红、好可爱的脸蛋,凝儿,你的脸都可以煎蛋了。” 平常的他并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更没兴致与女人调情,或是逗弄女人,就连江诗瑶也没给过他这样的情绪。 岳凝儿是第一个带给他这种乐趣的女人,难怪他会喜欢上她。 他继续取笑着,“凝儿,我只是想要你陪我一起睡,可没说要跟你恩爱啊!你好像想太多了。” 什、什么?是她想太多了?岳凝儿只觉得尴尬不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能挖个洞躲起来。 不行!她得赶快下床离开他的视线,否则她会羞死的! 可慕不凡却不让她走,他用身体挡住她,还伸手勾起她因害羞而低着的头,与她四目相对,互相交融这彼此的气息。 “凝儿。”他很喜欢喊她的名,他的手指轻触着她粉红柔软的唇,引来她的身子微微一颤,而这让他更想吻她。 勾近她的脸,他先轻碰上她的唇,属于她的味道倏地扑鼻而入,是很好闻的味道,他满意的想深入品尝她,可长毛不知是在吃醋,还是误以为他在欺负它的主人,竟出声抗议了——“汪、汪、汪!” “长毛,不准捣蛋,不准破坏气氛。”慕不凡不悦的命令着。 “汪、汪、汪!”长毛也不高兴了,对着慕不凡一再叫嚷,叫完后便缩进岳凝儿的怀里。 长毛现在是挑衅他,还是要跟他抢人?它忠心过头了吧?慕不凡只能无奈的、毫不掩饰的说:“凝儿,让长毛出去,我想吻你、抱你。” 这话也说得太直白了吧!岳凝儿害羞的看了慕不凡一眼,接着摸摸长毛,“长毛,乖,先到外头去。” 长毛听话的从岳凝儿的怀里起身,跳下床出去了。 长毛一离开,慕不凡立刻将岳凝儿往床上压,接着便覆上她的唇。 “二少奶奶,长毛在叫什么啊?该不会是有蛇跑进来吧?啊! 二少爷,你在干什么?你是在欺负二少奶奶吗?”小春进门发现到慕不凡正将岳凝儿压制在床上,连忙跑到床边想拉开他。 可一接近两人,小春才看到慕不凡并不是在欺负岳凝儿,而是在和岳凝儿亲嘴,顿时让她吓得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被小春给看见这种事,岳凝儿也惊慌得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外加满脸通红! 慕不凡则是额上黑了一片,唇角无奈的抽动着——他深感自己被一个糊涂丫头和一只忠心的狗给打败了。 因为慕不凡待在茶茶谷,以致伍叔固定几天就要跑一趟这里,慕不凡并未留下他,毕竟总得有个可让他完全信任的人替他巡视茶庄及送重要文件和账本。 慕府的所有事务有总管焦伯负责,茶庄事务则有伍叔管理,财务方面是由总账房孟伯担任,而茶茶谷这里则是有他的正妻岳凝儿掌控,就算他待在茶茶谷里一年半载都不管事,慕府及茶庄依然会正常运作。 江诗瑶今日打算和伍叔一起去茶茶谷——她比原本预期过来的时间晚了几天,她给江老爷的理由就是,和伍叔一起同行会比较安全。 而今天,伍叔不只送账本而已,还替慕不凡送了好几帖避妊药。 “伍叔,你带的那是什么药?二少爷不是已经不必服药了吗?”看到伍叔带着药,江诗瑶疑惑的问。 “二少奶奶,这是避妊药。”伍叔并未隐瞒,也不认为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实话实说。 “避妊药?你带着避妊药做什么?”江诗瑶更是不解。 “是要给茶茶谷的二少奶奶服用的。”伍叔据实回答。 什么?这话的含义是说,慕不凡和岳凝儿已在一起了吗? 还真是被她父亲给料中了,江诗瑶简直是气到难以置信,内心更是备受打击! 因为太生气,让她气得口不择言,连话都讲不顺了,“那个岳凝儿还真是不要脸……以她那姿色,竟敢勾引二少爷!而你家主子他……他怎么可以……可以这样对我?他当初……当初是怎么承诺我爹的?” “二少奶奶,请你息怒。”伍叔知道江诗瑶会生气,他多少了解江诗瑶骄纵又任性的个性,但他不会因此而隐瞒这事——他认为他家主子与茶茶谷的二少奶奶在一起并没有哪里不对。 “二少奶奶,目前二少爷住在茶茶谷,他和茶茶谷的二少奶奶在一起也是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个头啦!”江诗瑶不顾教养和身份,气得打断了伍叔的话。“我还以为你家主子是个重承诺的人,原来也是个背信忘义之徒!” 自己的主子被人指控是背信忘义的人,这让伍叔哪里承受得了?他是一定要替自己的主子辩驳的!“二少奶奶,二少爷是曾承诺过江老爷,说你会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也是唯一会替他生养孩子的女人,二少爷并未违背承诺。” “他都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你还敢说你家主子并未违背承诺吗?” “二少奶奶,慕府就只有你一个二少奶奶不是吗?而就算二少爷已跟茶茶谷的二少奶奶在一起,但她是二少爷的正室啊!再说二少爷并不会让她生养孩子,也因此才会让属下带避妊药到茶茶谷。” “伍叔,我送你家主子到茶茶谷,也是希望他的腿能好起来,可你现在的意思是认为我咎由自取吗?你是在指责我不该把你家主子送去茶茶谷是吗?”江诗瑶听不进伍叔的说法,只是从他的话里断章取义的反问。 “二少奶奶,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认为二少爷和茶茶谷的二少奶奶在一起,并未违背他对江老爷的承诺。” “我却认为他已违背了对我爹的承诺,他就是违背了对我爹的承诺!”江诗瑶任性的说。 “二少奶奶,我们该出发了,我还急着替二少爷送避妊药呢!这避妊药可是得在一定的时辰服用才会有效。”伍叔知道再怎么向江诗瑶解释,她都听不进去,为了让她尽快上马车,只好提醒岳凝儿有可能会怀孕的事实! 江诗瑶一听,自然是立刻上马车,“伍叔,你抓的避妊药是不是最强的处方?” “二少奶奶,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强的处方,我跟药铺的掌柜说需要避妊药,他就给了我。”伍叔老实回答。 闻言,江诗瑶已有了想法,“伍叔,再派辆马车随行,我今天就要把二少爷给接回慕府,还有,待会儿绕去药铺一趟。” 她本来已跟表哥约好,这个月十五号要再见面,但现在她无法顾虑那么多,她得先把慕不凡接回家,她没办法等到过年了。 “二少奶奶,天还没亮,药铺还没开呢!还有,二少爷在茶茶谷的状况比待在府里来得好,属下建议再让二少爷多待一阵子会比较好。”伍叔客观的分析着。 “不行!我一定要接不凡回来,我不能让那女人再有机会迷惑不凡。”江诗瑶的态度很坚定。 “二少奶奶,你说的那女人可是有着跟你一样的身份,都是二少爷的妻子,夫妻之间是没有迷惑或不迷惑的问题,在一起也是天经地义的。”伍叔实在无法接受江诗瑶的论调与态度,便大胆纠正。 江诗瑶无法反驳伍叔的话,可她也听不进去,她不想再和伍叔继续这个话题,“伍叔,就到药铺去敲门吧!慕府和我娘家江府都是大客户,相信掌柜是不敢不开门让我们抓药的。” 伍叔身为下属,只能交代马夫绕到药铺一趟重新抓药,再派了另一辆马车随行。 至于慕不凡是否会回来,就交由慕不凡自己决定,只要他不想回来,谁都无法勉强他! “好消息,好消息,有好消息了。”厨娘们刚进厨房,小春就兴奋地跟了进来。 厨娘们最近都在注意慕不凡与岳凝儿的动静,一听到好消息,自然会立刻联想到两人已经同房——“是不是同房了?” “难怪二少奶奶今早没有过来!” “这算是洞房花烛夜,是应该睡晚一点。” 小春高兴得不得了,“二少爷前几天都会回自己的房间睡,昨晚终于留在二少奶奶的房里了,我担心长毛一大早会去打扰到他们,还赶快把长毛给带过来。” “来,小春,这些肉骨头让你和长毛一起啃。” 小春连忙端着盘子,带着长毛,准备去一旁大快朵颐,突然就在这时,长毛拔腿往庭院的方向跑去,同时“汪、汪、汪!”叫着。 不一会儿传来了马车声,接着看到了车影。 “好像有两辆马车耶!”小春紧张的喊着——因为有两辆马车过来,就很可能来接慕不凡回去的! 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才刚在一起一个晚上,怎会就来了两辆马车呢?小春丢下肉骨头,“我去看看。” 厨娘们也心知肚明,来两辆马车很有可能就是要来带慕不凡回去,全都替岳凝儿紧张了起来,一个拿着锅铲、一个拿着菜刀、一个拿着火钳子,大伙儿不约而同往窗户靠去,希望是小春看错了。 偏偏,真有两辆马车来到! 在房里的岳凝儿听到长毛的叫声及马车声,不得不离开慕不凡的怀抱,赶着出去。 一到庭院,两辆马车已经停妥,一见来了两辆马车,岳凝儿立刻心里有底——是江诗瑶来接慕不凡回府的。 她知道慕不凡一定会回去慕府,撇去江诗瑶的因素不说,他在府里也比较好做事,更容易掌控所有的事业。 她不否认自己会不舍慕不凡的离去,尤其是在他们有过肌肤之亲后,她更是不舍,但她在过去这段时间常会告诫自己,他早晚会离开茶茶谷的,所以才能在看见两辆马车进谷时,心情不至于一下子变得太差。 她往马车走去,在靠近时看到伍叔拿了帖药给小春,小春又把药塞回到伍叔手中,两人就这样为了帖药几乎要起争执了。 “小春,不得对伍管事无礼,伍管事要你做什么你就去做!” 岳凝儿来到马车旁,吩咐着小春。 小春看向岳凝儿,“二少奶奶,你真要喝这药吗?” 小春为什么会这么问?为什么这药是给她喝的?岳凝儿看向伍叔,“伍叔,这药是给我喝的吗?” 伍叔为难的看了岳凝儿一眼,其实他更喜欢由岳凝儿来为慕不凡生养孩子,但他家主子喜欢的人是江诗瑶,甚至已做出过承诺,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二少奶奶,这药确实是要给你喝的。” “伍叔,我很好,不需要喝补药,谢谢你的关心。”岳凝儿还以为是补药,只因慕不凡曾说过很担心她会累坏身子。 “二少奶奶,那才不是补药,要真是补药,我早就拿去厨房煎了。”小春忿忿的说。 不是补药,那是什么药?以岳凝儿的细心聪明。她还是没有想到这药会有蹊跷——只因她压根没想到慕不凡竟会不让她生养他的孩子。 她疑惑的问:“伍叔,这是什么药?我需要吃这药吗?” 伍叔顿了一下才回道:“二少奶奶,这是二少爷交代要你喝的,你让小春把药拿去厨房煎了吧!” 伍叔技巧的回话让岳凝儿愈听愈不懂,正想再问个清楚,江诗瑶的声音已经响起——“伍叔,你就直说那是避妊药就好了,干嘛拐弯抹角的?” 避妊药!这药是避妊药?慕不凡交代她要喝下避妊药?换句话说,慕不凡并不想让她生养他们的孩子是吗?怎么会这样?这太不可思议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岳凝儿怎么都没想到这一点,整个人几乎要听傻了! 江诗瑶看了傻住的岳凝儿一眼,她一点都不同情,还从伍叔手上拿过药包递给小春,残忍的说:“快拿去厨房煎了。”小春不肯接过,闪到岳凝儿身边,“我不去,我们二少奶奶也有权利生养孩子!” “放肆的丫头!是向天借了胆了吗?”江诗瑶恨恨的骂道:“她是有权利生养孩子,但我告诉你,二少爷可是承诺过我爹,说我会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也是唯一能替他生养孩子的女人!” 慕不凡对江老爷做出这样的承诺,岳凝儿是能理解的,毕竟江诗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若没个保障,怎么可能为妾? 她现在无法理解的是,既然慕不凡对江老爷曾做出过这种承诺,为何还要跟她恩爱呢?他难道不知道恩爱过后要她喝药,这样会很伤她的心吗? 她是有自知自明,慕不凡迟早会离开茶茶谷,很可能下次她再见到他会是一年后的事了,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怎么可以要她喝避妊药? 他这么做,会不会太狠心,也太残忍? 她懂了,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么做会不会伤到她的心,他只是随心所欲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他甚至连时间都算好了——前几天他就只是抱抱她、亲亲她;但昨晚他却直接来和她一起睡,是因为他知道今早伍叔会过来! 她怎会以为慕不凡已对她产生了情意?他不过是因为江诗瑶不在他身边,找她这个也是他女人的女人来排解他的寂寞罢了! 没想到向来细心的她竟没发现到这一点,还傻傻的让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意,她怎么可以对一个轻浮对待她的男人产生爱意呢? “来人!”江诗瑶大声喊着,这个小春不去煎药,但茶茶谷里的工人可多着呢?还怕没人煎药吗? “府里的二少奶奶,就算你把人叫来也没用,这茶茶谷里的人要是知道这包药是什么药,就不会有人煎这包药的!” 闻言,江诗瑶忍不住又骂出声,“这茶茶谷里的人是全都想造反了不成?他们领的可是二少爷的工资,并不是岳凝儿那个女人的。” “伍叔。”岳凝儿突然出声,而因为刚回过神,她的声音还很不稳。 “二少奶奶。”伍叔连忙回应,心底也很心疼着岳凝儿。 “这药……确实是……二少爷交代要我喝的吗?”问得心很痛、很痛,可岳凝儿还是有必要再确定一次。 明知岳凝儿之所以会再问一次,就是希望能听到不同的答案,但伍叔却不得不据实以告,“是!” 伍叔的回答让岳凝儿已经很痛的心又揪疼了一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否则她很有可能会晕倒! 也多亏这口气,她才能说出话来,“小春……把药拿去煎了……” 小春一听,讶异得不得了!“二少奶奶,你不能喝啊!你去跟二少爷说你也有权利生养孩子。” “小春,听话,把药拿去煎了。”岳凝儿再度交代。 小春即使再不愿意,也不会违背岳凝儿的命令,于是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抢过药包,很不情愿的举步往厨房走去。 “小月。”江诗瑶连忙喊着她陪嫁的贴身丫鬟小月去盯着小春煎药,以免小春为了自己的主子而暗中搞鬼。 这是慕不凡已撑着拐杖出现在庭院,他现在已可愈走愈远,只是还需要拐杖辅助就是了。 不过他很少走到庭院里,若不是他听到不只一辆马车声进入庭院,又好像听到江诗瑶的叫喊声,他是不会走出来的。 而来到庭院,当真让他看到了江诗瑶,而岳凝儿、伍叔及小春也都在,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尤其是江诗瑶和小春的音量让他判断出她们正在吵架。 这两人为什么吵架!他当然得问个清楚。“你们是在吵什么?” 闻声,江诗瑶朝慕不凡看去,竟看到他愿意用拐杖让自己站起来走路,不禁又惊又喜的喊着,“不凡!” 其实她是乐见慕不凡好起来的,那样的话,他就会像以前那样的疼宠她、顺着她,她就可以不去想她的表哥了。“人家好想你,我是来接你回去的。”人已来到他身边,亲密的往他身上贴着。 “不凡,刚才那个叫小春的丫头竟敢没大没小,要她去煎药,她居然敢大胆对着我顶嘴,你马上把她给辞了!”江诗瑶立刻告起小春的状来,她若不把小春给辞了,她的威严何在? 没想到江诗瑶竟会告小春的状,以慕不凡疼宠江诗瑶的程度,小春很有可能会丢了工作,这让岳凝儿原已够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的白了。“小春是因为护主心切才会这样,小春没错,错的是我,那药我会喝的!” “那药你本来就该喝,而那丫头也该被辞退。”江诗瑶恨恨的说完,口气接着一转,撒着娇对慕不凡说道:“不凡,你刚才不是在问我们吵些什么吗?我跟你说,就是她一副不想喝药的样子,她的丫头就不肯去煎药,还敢大胆的顶撞我。” “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为了保护小春,岳凝儿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她优雅的对着江诗瑶福身道歉。 慕不凡从刚才就发现岳凝儿的脸色显得异常的苍白,这让他看得很心疼——是因为她不想喝药的关系吗? 他身为男人,有权利决定要不要让女人怀孕,也因此他完全没考虑到岳凝儿的想法,也觉得自己无须问过岳凝儿,他以为自己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若非他已承诺过江老爷,他绝对会很乐意让岳凝儿生养他们的孩子,看她高兴要生几个就生几个。 “不凡,你一定要把那丫头给辞了,否则人家的威严何在!” 江诗瑶才不接受岳凝儿的道歉,没把小春给辞退,她是不会高兴的! “不可以这么做,真的不可以这么做!我说我会喝药的!”岳凝儿心焦的对着慕不凡直摇头,甚至连眼眶都红了,只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慕不凡回视着岳凝儿,他真想直接将她给搂进怀里安慰,并在她耳边告诉她,他是不会辞退小春的,但此刻显然是没办法这样做! 他只能当众宣布,“小春可以留在茶茶谷做到她自己不想做为止。” “不凡!”江诗瑶不可置信地嚷着。 “诗瑶,此事我已决定,小春可以留在茶茶谷坐到她不想做为止。”慕不凡的语气是不容他人反抗的。 江诗瑶觉得很不高兴,但当慕不凡的态度如此坚定时,尽管他平常再疼宠她、再顺着她,也是没她置啄的余地,她只能轻跺着脚、撅起嘴以示抗议。 岳凝儿闻言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但除了松了一口气,对于慕不凡为她所做的,她已没有任何多余的感受了。“谢谢您大人大量。” 咦?她怎会这么说话,还使用“您”这个字眼,还用到“大人大量”的词句,她竟会如此客套的对待他?慕不凡觉得很不高兴——这女人是忘了他们早些时候才裸裎相拥的共赴云雨吗? “伍叔,二少爷的衣物和轮椅就麻烦你命人搬上马车。”岳凝儿对着伍叔交代着。 他有说要回慕府吗?才刚谢过他的大人大量,现在她连问都不问,就径自帮他做决定?慕不凡瞅着脸色仍显苍白的岳凝儿,感到既心疼,又不高兴! 他其实还想在这里多住一阵子,等过年时再带着岳凝儿一起回府过年,过完年再送她回这里,他甚至打算好了,日后他会两边住的。 这几天,他等着伍叔送药过来,没有药,他便无法跟她一起恩爱,天知道在等伍叔送药来的那几天,他可是因太想要她而夜夜难以成眠呢! 现在伍叔把药送到了,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与她天天在一起,但这女人是怎么了,竟然急着想赶他走? 是因为药的关系,让她心里觉得不舒服而不想跟他在一起吗?难不成他这个做丈夫的想再要她,她却不想给他吗?慕不凡很不高兴的想着,正想开口把话说清楚,岳凝儿却抢先一步说话了。 “伍叔,我先回房,等药煎好就让人端到我房里来,若是需要人监看,我是不会介意的。”岳凝儿说完,举步往宅子走去,脚步有些快,也有些不稳。 慕不凡靠着拐杖是无法追上她的,正想开口喊住她,想把话问个清楚时,这回却被江诗瑶又先抢了一步——“伍叔,待会儿我会亲自去监看她把药喝下去的。” 慕不凡突然发现,江诗瑶一直都用“她”来称呼岳凝儿,更离谱的是,她竟要亲自监看岳凝儿有没有把药喝下。 他口气低沉的说:“诗瑶,论辈分,‘她’是你的姐姐,还有,凝儿说她会喝药就会喝,不需要人监看!” 江诗瑶压根没发现到慕不凡的不高兴,“我才不当她是姐姐呢!在我心里,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还有,我一定要看着她把药给喝下去才会安心。” “诗瑶,我并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在你嫁给我时,就该知道我早已有了凝儿这个妻子。” “你为什么要一直强调凝儿是你的妻子?那我是什么?” 江诗瑶身为小妾,当然会很在意妻子这个名词,“算了,我不跟你吵了,那个叫小春的丫头煎好药了,我得去亲自监看你的‘妻子’把药给喝下去!”她故意强调“妻子”两个字,然后朝着小春和小月走过去。 “诗瑶,不用去!”慕不凡喊着。 可江诗瑶不理他,也不能理他——她一定要亲眼盯着月凝儿把药给喝下,反正慕不凡的伤腿是追不上她的。 再一次因为腿伤,慕不凡无法阻拦下江诗瑶。 他刚才没能留下岳凝儿,对着她把话说清楚,现在则是没能阻止江诗瑶去伤害岳凝儿,他不禁低咒,“该死的!” 第六章 慕不凡最后还是上了马车回慕府,因为他和岳凝儿完全沟通不了,他们的对话卡在同一个症结上不断的重复着,让他百思不能其解。 也因为慕不凡不忍看到岳凝儿那张惨白且不断流泪的脸,更不忍听她那哽咽及控诉的声音——她那模样好像被他欺负得很惨似的! 当他撑着拐杖来到岳凝儿的房里,她已当着江诗瑶的面将药喝完,江诗瑶得意的离去。留下脸色依然惨白的岳凝儿。 看到他进房,岳凝儿以为他也是进来确定她是否将药喝下,未等他开口,她便先开口说道:“药我已当着妹妹的面喝完,一滴都不剩,夫君若有疑虑,可以去向妹妹确定。” 她哑咽的声音扯痛了他的心,“凝儿,我不是来确定你是否有将药喝下的。凝儿,你是在为我让你喝药的事而难过,是吗?” 岳凝儿没有否认,“我是夫君的妻子,可夫君似乎把我当成乱七八糟的女人,只供夫君在这里排解寂寞时使用。” 听到这样的话,慕不凡顿时感到不高兴了,“凝儿,我很清楚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顿了一下,他缓下口气又说:“凝儿,让你喝药是因我承诺过江老爷,我一定会遵守我的承诺,你也不希望我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对吧?” 岳凝儿当然希望他是个重承诺的男人,而他既已许下了对她不公平的承诺,她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只希望他不要再轻浮的对待她。 重重的咬了一下唇,吞下那被轻浮对待而产生的不堪感觉,她接着说道:“既然承诺过江老爷,那夫君就不该来招惹我。” “招惹?凝儿,你是我的妻子,我想要便要,怎会是招惹?” 看着她咬唇,他因双手撑着拐杖而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由她的齿印深深印在她的唇上。 “夫君既然知道我是你的妻子,为何还让我……喝药!”要说出喝药两个字,岳凝儿得鼓起最大的勇气。 慕不凡可以感受到岳凝儿是真的很不谅解他让她喝药,这让他不得不再次说明,“凝儿,我说过了,我承诺过江老爷,我必须遵守我的承诺。” “那夫君就不该来招惹我,更不该轻浮的待我,你只管遵守承诺守着妹妹就是。”岳凝儿也再次这么回应。 又说招惹她、轻浮待她,慕不凡再次纠正她,“凝儿,你是我的妻子,我想要便要,我绝不是招惹你,更不是轻浮待你。” “我既然是夫君的妻子,为何不能生养孩子?”她那满是泪的目光却比凌厉的眼光更具控拆力! 慕不凡回视着她,接受了她的控拆,可他并不认为让她喝药有错,他还是认为他身为男人,当然有权决定要哪个女人替他生孩子,“我不是说过了,我承诺过江老爷,我必须遵守我的承诺。” “那夫君就该遵守承诺守着妹妹就好,不该招惹我后又要我……”垂眸,“喝药!” 很好,话又转回相同的地方,慕不凡知道再说下去还是沟通不了,索性不再解释,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岳凝儿。 岳凝儿却是完全不肯看他,“夫君,药喝下了,那就让一切都回到你还没来茶茶谷之前的那个原点。” 让一切回到原点,这话并无不妥,但慕不凡听了却是很不高兴。“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要怎么回到原点?你是因为喝药的事而拒绝我、排斥我吗?凝儿,你没搞清楚你的身份吗?你是我慕不凡的妻子,我可以随心所欲的想跟你在一起便在一起,而我知道你也想跟我在一起,既然我们都想在一起,你又何必在乎喝不喝药?” “我无法不在乎!”她的眼眶终于泛红了,哽咽的说:“夫君,你既然不能顺其自然的让我生养孩子,就不要来招惹我,就让一切都回到你还未来茶茶谷之前的那个原点吧!” “凝儿,我再强调一次,你是我慕不凡的妻子,我可以随心所欲的跟你在一起!” “是的,我是你的妻子,你想跟我在一起,我确实无法拒绝,而你要我喝药,我也无法拒绝,我就只能喝,而且是在一起一次就喝一次,直到你觉得我无趣而不再想跟我在一起为止!” 她激动的说着,边说泪水边淌着。 见那泪珠就这么滚下,慕不凡只觉得又急又慌又心疼,他想告诉岳凝儿,若她不想喝,以后就别喝了,但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因为他不能说出口,一旦说出口,他就会对江诗瑶父女失信! 对于他自己树立的做人原则,他从没打算背弃! 可他也无法看着岳凝儿哭泣,在逼不得已之下,只能忍痛割舍下对她的想望,顺着她的意,“好、好、好,就依你,全都依你,就让一切都回到我还没来茶茶谷之前的那个原点吧!那样你就无须再喝药了。” 不过他和她的约定,他绝对会继续履行的,“凝儿,不要忘了,这辈子,我的头发都得由你来剪。” 从茶茶谷到山下这段路,一路都是风光明媚的美景,但慕不凡却无心欣赏,他一直在想着岳凝儿的反应,她的反应是真的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一上马车,他选择了不与江诗瑶坐同一辆马车,只因他的心情很不好,他不想被江诗瑶骚扰,只希望伍叔陪着他就好。 他把他和岳凝儿那段完全谈不拢,并不断在同一症结点上的对话全都说给伍叔听,希望伍叔能替他找出答案。 “二少爷,属下没听过有哪户人家的妻子是不能生养孩子的,除非她本身就生不出来,所以属下能了解二少奶奶的想法,也难怪她会以为二少爷是轻浮对她,只当她是排解寂寞的对象。”伍叔很老实的告知。 “我解释过了,她也不希望我做个言而无信的人,但她又无法体谅我,还说要让一切都回到我还没来茶茶谷之前的原点,我还以为她对我是有情意的,没想到是我会错意了,原来她根本就不在乎我!”慕不凡还是有着满心的不解与不满。 “二少爷,二少奶奶是在乎你的,对你也的确是有情意的。” 伍叔客观的分析。 “何以见得?” 伍叔认真的回答,“二少爷,二少奶奶就是对你有情意、在乎你,才会不希望你做个言而无信的人,才会认命的喝下避妊药!要一个身为正室的女人喝下避妊药,那不只是药苦,心是更是苦!” 慕不凡一听,先前他和岳凝儿那段重复的胶着的点在霎时被打开了,他看着伍叔,“我竟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顿了一下,他又说:“伍叔,我很想和凝儿在一起,我可以感受到凝儿也想跟我在一起,我刚才实在不该允她,让一切回到我还未到茶茶谷前的原点,我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坚持跟她继续在一起才对。” “二少爷,你应允二少奶奶是对的。” “怎会是对的?我们彼此互有情意,我一想到不能再跟她在一起,心里就觉得很不舒服、很不愉快,这怎么会是对的?” 伍叔无奈的解说着,“二少爷,你和二少奶奶是互有情意,可这情意产生得很不是时候,你已承诺过江老爷,不能言而无信;二少奶奶身为正室却得让她喝药,这等于是在伤害她……” “我没想过要伤害凝儿,我怎么舍得伤害凝儿?凝儿痛苦,我也会痛苦。”慕不凡忍不住打断伍叔的话语。 “二少爷,就因为知道你不舍得伤害二少奶奶,我才会认为你应允二少奶奶是对的,这件事实难两全,你总得有所取舍,既然不想伤害二少奶奶,就只好顺着二少奶奶。”伍叔分析。 伍叔的分析是完全符合慕不凡目前的情况,他实在不想接受这种无法两全的现状,偏偏他又不得不面对现实。“该死的!” 忍不住低咒一声。 伍叔当然知道他家主子的无奈,只能安慰道:“二少爷,你心里不舒服的情况应该只是暂时的,等你回到府里,有府里的二少奶奶相伴,你就不会再那么在乎茶茶谷的二少奶奶了。” 会这样吗?还没发生的事谁也不能肯定,慕不凡也只能随着日子过下去,承受所有未知的一切。 “真是背!又输光了!”慕不群握紧空荡荡的荷包,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离开围满人的赌桌。 他要来之前,从城中那间他不敢输掉,生意算兴隆的布庄柜台里拿了银两,装了有半袋,可才不到几个时辰,现在天都还没亮,他的荷包就已经空了! “真是他奶奶的背!”他忍不住又咒骂了一声。 “慕大少爷,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运气不好吗?”赌场的东家赖豹子见到他的大户之一慕不群离开赌桌,连忙迎上来。 慕不群没好气的说:“大少爷我的运气从没好过!赖豹子,你这里不会是出千吧?” 赖豹子一听慕不群怀疑他出千,连忙回道:“慕大少爷,我这赌场已是传了三代,我若出千,还能在洛阳城里混吗?” 也对,慕不群不好再冤枉人家,便没再多说。 此时赖豹子又说着:“慕大少爷,您这赌运或许不好,可天生运气算是好的了,出生在大户人家当大少爷,能穿金戴银、不愁吃穿;有人可是一出生就注定要做牛做马呢!” 一说到运气,慕不群反而一肚子火的抱怨起来,“我岂止是赌运不好,就连桃花运也不好,事业运更是不好!” 赖豹子一听,似乎也有同感,“您这运气还真是不如慕二少爷,您瞧,您的弟弟运气像是如日中天,不但茶庄是业界龙头,又在城中心开了一间客栈,更别说我们洛阳城里第一美女还委身做他的妾呢!” 这个赖豹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好说到慕不群的痛处,他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都是我奶奶偏心!” “慕大少爷,您说老夫人偏心,难道传言是真的吗?”赖豹子好奇的追问。 “什么传言?”慕不群反问。 “也不算是传言,是我小妾的一个表姐妹的姨妈的姐妹……” “赖豹子,关系不重要,说重点!” “是、是、是!”赖豹子认真的说:“就是有个人在慕二少爷府上当厨娘,她说慕二少爷之所以会这么顺利,是受到正室庇荫的关系,说那正室可是块旺夫荫家的宝,说那凝露茶也是她载植出来的呢!” 没想到赖豹子也听闻此事,这事刚开始在府里传开时,他还不以为然,可当慕不凡的名声越来越响亮,茶庄的生意也越来越兴隆,他便忍不住思索起奶奶非要慕不凡娶岳凝儿的用意。 当时他搞不懂奶奶是在打算什么——莫名其妙的让慕不凡娶个他不喜欢,且长得其貎不扬、年纪又大的丫头,娶了后又莫名其妙的把人送去茶茶谷;现在仔细想想,那个岳凝儿很可能真的是块宝! 而奶奶偏心,家里突然来了块宝,他是慕氏长孙,奶奶竟把那宝给了慕不凡却不给他! 否则今日飞黄腾达的人就会是他了! 眼见慕不群陷入沉思,赖豹子更是好奇的问:“慕大少爷,难道您没听过这个传言吗?” “我是慕府大少爷,怎么可能没听过!”慕不群不屑的回道。 “那么传言可是真的?” “以目前我弟弟的好运气的状况,应该是真的!” “慕大少爷啊!我还听说那位二少奶奶是自己前去慕府敲门的,而既然是她亲自去敲门,只要是慕氏子孙,应该都能受到那块宝的庇荫,为什么老夫人却是把那块宝给了二少爷,而不是给您呢?您可是慕氏长孙啊!难怪您会说老夫人偏心了。” “我奶奶当时肯定是老糊涂了,居然长幼不分!”从懂事起,他就觉得奶奶很偏心——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弟弟那么长进,但怎么说他都是慕家的长孙啦! “慕大少爷啊!我还听说慕二少爷把那位二少奶奶冷落在茶茶谷,慕府就只住着我们洛阳第一美女,此事可是真的?” 赖豹子越问越多,慕不群瞪了他一眼,“赖豹子,你把我们家的家务事打听得这么清楚是要做什么?想改行当说书的吗?” “您见笑了,我怎么可能改行去当说书的,我就只是好奇,如果我也有个能旺夫荫家的宝,我一定会把祖传事业做得响叮叮当。” “赖豹子,我可从没听过开赌场也能开得响叮当的,若赌场也能开得响叮当,那我早就不卖布了。” 闻言,赖豹子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我只是在说玩笑话,如果我也有块能旺夫荫家的宝,我当然会做正经生意。”顿了一下,“慕大少爷,此事是您够兄弟,若是换成其他人,早就把那位二少奶奶给抢回家替自己旺夫荫家了呢!” 抢人回家?是啊!他怎么都没想到要把那女人给抢回家来替自己旺夫荫家!赖豹子这话顿时提醒了慕不群,让他产生希望! 想当初那个岳凝儿可是自己来敲慕家的门,这宝落在慕家,身为慕氏长孙,应该更能得到庇荫才对;再想想他目前的状况,就算他戒赌,也不可能恢复以往的荣景,除非岳凝儿能替他旺夫荫家,让他把所有的布庄都给赢回来! 他那个弟弟把岳凝儿冷落在茶茶谷,他只要小心行事,制造出岳凝儿是自己失踪的模样,他弟弟说不定还会利用那女人不在的机会而将江诗瑶给扶正,所以他弟弟应该不会太认真去找人,更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慕不群不禁多看了赖豹子一眼,还真是感谢赖豹子的提醒啊! “慕大少爷,您可有喝过那凝露茶?据说凝露茶几乎全送进宫里,剩下的也都让京城里的高官给包下,如今可是想喝都喝不到呢!” 提到那个凝露茶,慕不群心里也有气——在分家后,他就没能再喝到凝露茶了,他到茶庄去总是要不到,掌柜的老是推说没货,而慕不凡那家伙也不会主动一点,派人送几斤给他这个哥哥! 但他当然不肯丢面子,“我怎么可能会没喝过凝露茶?那可是我们慕府茶庄的茶啊!” “慕大少爷,不知您是否能调个几斤……哦!一斤就好,若是您能调个一斤凝露茶在过年时让我尝尝,那您之前的借据就一笔勾销!” 慕不群一听,当下火大了,“赖豹子,我三个月前才把一间布庄过给你,那时我的债务就已全清了,什么时候又有借据了?” “慕大少爷先别动怒,这是利息。”赖豹子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 “利息?”慕不群的火气更大了!“一间布庄都过给你了还算什么利息?你是吃人不吐骨头吗?” “慕大少爷,您也知道我这利息是规矩,我也是靠这利息才能过活啊!规矩是不能坏的,否则我就得收了这场子。” “我还真希望你收了,我没地方赌,自然就会戒赌,也不会搞到这步田地!” “大少爷啊大少爷,您不上我这里赌,这洛阳城里还是有其它地方可以让您赌,只是那些地方的债是欠不得的,利滚利几次就足以让您卖妻卖女啊!” “哼!”慕不群很不甘心的啐了一声。 赖豹子接着又说:“知道您是大客户,我这不就给您打折了嘛!只要一斤凝露茶,所有借据利息就一笔勾销。” “一斤凝露茶?你说一斤就一斤吗?我自己——”有多久没喝到凝露茶了,唉!连他想喝都没得喝,哪轮得到外人?但慕不群没把此事说出口,免得被赖豹子取笑。 “您自己怎么了?”慕不群话说到一半,赖豹子追问着。 “没什么。”突地,一个想法闪过他的脑海——茶庄里要不到凝露茶,他何不上茶茶谷去拿? 茶茶谷里肯定会有,再说慕不凡很少上茶茶谷,他若亲自去拿,岳凝儿和那些下人应该不敢不给他。 况且他也该上茶茶谷去看看岳凝儿的长相,自从她被送去茶茶谷,他就不曾再看过她。 若不先确认她的长相,到时候掳错人怎么办?“赖豹子,这话可是你说的,一斤凝露茶抵所有的利息。” “没错。”赖豹子回答得很肯定。 “那就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 得到赖豹子的答案,慕不群步出赌场,此时天已蒙蒙亮了,他也不打算睡觉,想直接带着他的总管去茶茶谷索取凝露茶,顺便看看岳凝儿的长相。 除此之外,他还有很多需要了解的地方——像是岳凝儿的房间位置,她的日常作息以及茶茶谷里工人们的防卫能力,甚至还有地形……他得做好事前的所有准备。 慕不群不敢置信的盯着岳凝儿猛瞧,他以为岳凝儿的模样应该是……反正就不是眼前这种顺眼的模样! 不过,顺眼是好事,这样他会更乐意与她同床共枕,他才不会像弟弟那样的冷落她。 岳凝儿避开慕不群的眼光,“请问大哥突然来茶茶谷,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不知夫君是否知情?” “不凡不知道我要过来,我是刚好路过,想说有十几年没上来,便绕上来看看。”慕不群回道。 慕不群的回答合情合理,岳凝儿并未多想。 “大少爷,请喝茶。”小春端茶进入客厅,将茶放到茶几上。 慕不群端起茶喝了一口,发现不是凝露茶后直接说道:“弟妹,这不是凝露茶,我以为弟妹会泡凝露茶来招待我!” 闻言,岳凝儿莞尔一笑,“大哥有所不知,凝露茶的数量有限,加上茶茶谷很少有客人来,所以没准备凝露茶招待客人,请大哥见谅,我马上让人去泡一杯凝露茶过来。” “不用麻烦了,待会儿弟妹准备个几斤让我带回去就好。” 准备几斤给他?岳凝儿一听,为难的说,“大哥想喝凝露茶,照理是该给大哥带几斤回去;可这凝露茶目前的库存量只剩下安全存量,要动用得经过夫君签字允许。” “要动用还得经过不凡的允许?”慕不群不得不承认,慕不凡将事业管理得很好;不像他,凡事但随他的高兴! 但他今天是一定要拿到凝露茶的,“弟妹,凝露茶可是由你培植出来的,你该有权力可以动用。” “大哥,凝露茶并非由我一个人培植出来,还有我父亲,是我父亲保住这凝露茶的幼苗的。”每当有人以为凝露茶是她一个人培植出来时,她一定会做此澄清——她一定会让所有人知道她父亲为茶所做的牺牲。 “反正就是由你们父女所培植出来,不凡该给你权力动用,你就放心的拿个几斤给我,若是不凡有异议,我会替你去找他理论的。” 岳凝儿突然发现,慕不群的想法真的很有问题,难怪奶奶生前对他是既头痛又放心不下。“大哥,夫君要管理这么一大片产业,一定得有制度与规矩。” 她不想对慕不群说些大道理,但也不能不说,只好简单回应。 只是慕不群人都来到这里,也开口索取凝露茶,她当然不好让他空手而归,再说她也不想再听他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语,“我只能挪出个两斤给大哥,这是我的能力范围。” 语落,不等慕不群开口抗议,便朝小春吩咐着,“小春,去仓库向仓管大叔领取两斤的凝露茶,用途就写是送给大少爷的。” “是。”举步离开。 慕不群是想抗议,却也不想太过勉强岳凝儿,便没再多说——有两斤总比空手而归来得好。“弟妹不但将茶茶谷管理得好,还很替不凡着想,真是个贤内助,偏偏我那弟弟不懂得珍惜弟妹,竟将弟妹长期冷落在这里。” 听到这种为她打抱不平的话语,若是在以往,岳凝儿只会笑笑,完全不放在心上,可自从对慕不凡产生了情意,加上她不得不喝下避妊药后,她的情绪已不似之前的平稳! 但她不会轻易暴露出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一个与她完全没交情的人面前,因此她没对慕不群做出任何回应,脸上的表情也没变,只是垂眸听着。 慕不群又接着说:“弟妹不只是贤内助,还是个很有肚量的妻子,要是换成别的女人,早就去府里找那个小妾又吵又闹了。” 岳凝儿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没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但慕不群却是越说越感觉到岳凝儿的好,越想要将她给弄到手! 以他在女人堆中打滚的经验,岳凝儿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女人。“弟妹,你应该跟个会疼惜你的男人,幸福快乐的过下半辈子才对。”慕不群也不顾虑这些话是否妥当,直接将话说出口。 慕不群现在是在鼓励她、怂恿她违背妇道,要她弃夫而另找其他男人共度余生吗?闻言,岳凝儿抬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慕不群当然能理解她的想法,无所谓的笑了笑,“弟妹,我说的话确实是违反了世道伦理,但却是铁一般的事实——一个人能有多少时日可以活,当然应该要快乐的过日子才对,至于世道伦理又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话题,岳凝儿完全不想和慕不群多说,她也不会去对慕不群表明她的立场——在她心中早已根深蒂固的认定,不管慕不凡如何对待她,她这辈子都只会认定慕不凡一个男人! 她不回应并不代表慕不群愿意停止这个话题,他不但继续说,还边挪身更靠近岳凝儿。“像弟妹这样的好女人,是该受到男人的疼惜,而不该在茶茶谷里守活寡;弟妹只要让男人疼惜过,就会知道自己浪费了太多的青春在不凡的身上了。” “汪、汪、汪!”就在慕不群靠近岳凝儿时,长毛开始对着他大声叫着——它灵敏的感受到慕不群的不怀好意。 慕不群当下被长毛突来的叫声给吓了一跳! 岳凝儿倒是觉得长毛叫得好——慕不群刚才那番话的内容,与他说话的语气都让她觉得被人给猥亵了! 她倏地从椅子上起身,“大哥稍坐一下,我去看看凝露茶拿来了没。” 慕不群跟着起身,“弟妹,拿凝露茶的事不急,就让丫环慢慢拿;我有十几年没上来了,不如你陪我四处走走吧!” 岳凝儿怎么可能在慕不群说出那么不得体的话后还陪他闲逛?她对他已是避之唯恐不及!“大哥,工房那边有事在忙,我没办法陪大哥,我会请工头伯伯陪你。” “也好,你去忙吧!”慕不群回得很爽快,因为请下人陪他更好,下人肯定有问必答,他可以更容易的掌握到茶茶谷的状况。 第七章 “小姐,马车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过去,跟总管也已报备过了。”小月走进江诗瑶的房中,对着还在不高兴的江诗瑶报告着。 江诗瑶风和慕不凡因为岳凝儿而吵了一架——本来她是想让小月去通知她表哥,说慕不凡已回府,她不方便过去了,但因为这一吵,让她还是决定出门去见表哥,向表哥诉苦。 她会与表哥约在十五日见面是因可以去庙里烧香当作借口——府里几乎都是慕不凡的眼线,她当然得小心一点。 “那我们走吧!”领着小月步出房门。 当她来到院子时,马车已准备好,她们先后上了马车。 一坐定,小月立即提醒着江诗瑶,“小姐,你不能跟表少爷相处太久,就算你有满肚子的委屈要说,也得尽快回来;姑爷已从茶茶谷回来,以后你得小心点,不能让姑爷起疑啊!” “我知道。”江诗瑶的语气里还有着怒气。“小月,你有没有发现姑爷变了?” “姑爷是有那么一点和以前不一样。”其实是很明显的不一样,但小月不敢说实话,她担心江诗瑶会更生气,待会儿向她表哥诉苦的时间更久那就不好了! 每回陪着江诗瑶去见她表哥,小月总是心惊胆战——这对青梅竹马曾经有过浓厚的情意,每次见面就会充满暧昧的氛围,加上她家小姐又很习惯让别人疼哄,所以两人总是亲密得搂搂抱抱,小月很担心哪天两人会因失控而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岂止是一点,是很大的不一样!”江诗瑶生气的说。 慕不凡自茶茶谷回来已有好几天了,他没再像之前那样的发脾气、耍性子,可也没像再之前那般的处处顺着她、宠着她。 那天,她找慕不凡一起帮她挑珠宝首饰、挑布料,以往的他总会陪着她,可那天,他却要她自己去挑! 接下来,慕不凡要去巡视茶庄,以往只要她想跟着出去走走、玩玩,他都会让她跟,可这次,他却要她留在府里就好。 还有,慕不凡对待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的热情,照理说他不再因脚伤而发脾气、耍性子,就该像以前那样热情的待她,天天与她缠绵恩爱,可自他由茶茶谷回来至今,他们就只恩爱过一次,还是她极力诱惑他才会发生!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到慕不凡显得心事重重、闷闷不乐,问他时他却说没事……他为何会变这么多? 而慕不凡是由茶茶谷回来后才变的,这让江诗瑶合理的怀疑——他的改变一定与岳凝儿有关! 昨晚,她证明了这一点,于是一股气就这么直气到现在,她也才会决定出门去见她表哥。 昨晚晚餐时,厨房端出一道新菜,是由许多种蔬菜、野菇烩煮而成,口感很爽口,慕不凡觉得很不错,立刻交代年夜菜得有这道菜,还吩咐不要加辣——因为茶茶谷的二少奶奶不吃辣! “不凡,你要接她回来一起吃年夜饭吗?”当时她很不解的问。 “不只一起吃年夜饭,还要一起过年。”慕不凡回道。 “一起过年?我不准!这里是我的地盘,她不能来!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曾接她一起来吃过年夜饭!” “诗瑶,我跟你说过了,她论辈分,是你的姐姐,请你喊她一声凝儿姐姐。还有,我只是接凝儿一起来过年,她是我的妻子,过年时理应一家团圆!我不管以前是怎样,反正就从今年开始,我就是会接她回来过年的。” “妻子、妻子,你最近老是强调她是你的妻子,那我算什么?只是小妾吗?反正我会扞卫住属于我的地盘,我是这府里的二少奶奶,这是你承诺过的,所以我不准她来!” “诗瑶,凝儿会待在茶茶谷,我就只是接她来过年而已,我很想她,我想见见她,就只是在过年的时候,你就不能体贴我,一定要像个妒妇一样的无理取闹吗?” 慕不凡竟敢当着她的面说他想着岳凝儿,还要她体贴他,让他和岳凝儿在过年期间相处,她不肯就说她是无理取闹的妒妇,江诗瑶只觉得他太过分也太离谱,便一气气到现在。 “小姐,你不要再气了,今天见过表少爷后也不要再跟他见面了,免得太危险;至于姑爷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其实也不能全怪姑爷。”小月老实说。 “不能全怪他,难道要怪我吗?现在是在怪我不该把他送到茶茶谷去是吗?他若不乱发脾气、耍性子,我也不会把他给送去茶茶谷啊!” “小姐,你送姑爷到茶茶谷去好像也没什么错,因为姑爷如今已愿意撑着拐杖走路了,而不像在府里时只愿坐轮椅。” 闻言,江诗瑶恨恨的扫了小月一眼,这个死丫头的意思是,“小月,你现在是在说我不会照顾姑爷,而她却懂得照顾姑爷是吗?” 小月一听,知道自己惹火了江诗瑶,连忙解释着:“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小姐英明,把姑爷送去茶茶谷是对的。” 顿了一下,“小姐,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改善你和姑爷的关系,然后快快怀孕,所以有些事你就顺着姑爷,茶茶谷的那个二少奶奶就只会待在茶茶谷,只要你表现得温柔又体贴,姑爷绝对会是你的。” “他心里想着别的女人,你还要我温柔又体贴吗?我办不到!” “小姐,不要跟姑爷硬碰硬,那样只会让你们两人的关系变得更恶劣,柔才能克刚……” “小月,不要再说要我顺着姑爷的话!你明知道从小都是别人顺着我,他的腿没受伤前也都是顺着我,现在却要我去顺着他,我真的做不到!” 江诗瑶已经命令她不准再说要她顺着慕不凡的话,小月自然不敢再多说,否则肯定会挨骂的。 这里马车进入位于洛阳城北边,一条不算大却很热闹的街道,街道两旁有着各式各样的商家,沿街摆卖的商品琳琅满目,叫卖的吆喝声不断,热闹的程度不下于洛阳城中心的街道。 马车在一间贩售文房四宝兼代客书信的店铺前停下,但这一主一婢并未进到铺子内,而是走进店铺旁的小巷弄。 一进入巷弄,小月再度提醒,“小姐,今天见过表少爷后就不要再见了,你得跟表少爷说清楚。” “知道了。”江诗瑶也知道不宜再跟魏书恒碰面了。 这间贩售文房四宝兼代客书信的店铺老板是名眉清目秀、温文儒雅的书生,他就是江诗瑶的表哥魏书恒。 见到江诗瑶走进巷弄,他立刻放下笔,走进后堂,替她们打开侧门,接着带江诗瑶上了二楼阁楼,小月则待在楼下守着。 小月透过楼梯缝隙看到江诗瑶对着魏书恒吐露苦水,说着说着,两人很自然的搂在一起……她只能默默的祈祷那两人要有所控制,千万不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岳凝儿很少离开茶茶谷,她几乎把所有时间全都花在茶树和茶叶上,加上她很喜欢茶茶谷的宁静安详,也就没想过要进城,除非是有重要的事,还有特别的一天——每年的这一天她一定会进城,那就是元宵节。 对岳凝儿来说,元宵节是个很美丽的日子,那些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花灯会让整个城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若是帅下雪,白雪会因花灯的点缀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让整座城镇犹如梦幻之城,美极了。 一转眼,年已过完,今晚赏过花灯,明天就要上工,茶茶谷又要开始采茶、制茶的工作。 午觉起来,岳凝儿和小春就开始换衣服准备进城——她的衣服多半是老夫人在世时让裁缝替她缝制的,只是因为时间已久,样式与花样都有点过时,也不太符合她的年纪了。 她挑了件简单的样式换上,接着梳好头发——她的几支发簪也是老夫人在世时打理给她的,如今都过了多少年,已不太符合她的年纪了! 最后,她挑出一支样式最简单,也是当初她母亲留下的发簪插上。 从柜子里取出绣荷包,再从另一只小木盒里取出所有的碎银子装进荷包里——外出总要花点钱,她和小春通常会去客栈吃个晚饭,尝尝平常难得吃到的点心,再边逛街边赏花灯,这时还会买些零食来吃。 她这只小木盒里的碎银子也是老夫人每年过年时给她的压岁钱——老夫人在世时,每年都想接她回去吃年夜饭,却担心慕不凡和她都会感到尴尬,也就作罢,但绝对会给她一点压岁钱。 老夫人说她需要用钱就向帐房支用,说她可是慕府的二少奶奶,每月会有固定的零用钱,要她该花时便花;老夫人也说她虽与慕不凡没有夫妻之实,但绝不会改变她是慕府二少奶奶的事实。 只是她从未向帐房支用过零用钱——她在茶茶谷里根本无须用到钱,加上她从未想过要离开茶茶谷、离开凝露茶树,也因此她便从未去支领过零用钱。 后来老夫人走了,她也不知帐房是否还会编列她的零用金,而她以慕府二少奶奶的身份自愿管理茶茶谷,以致她根本没支过薪,所以这木盒里的碎银子今晚应该会全部用尽,那她明年的元宵……唉!到那时候再说吧!她会请伍叔先替她问过帐房,若已没有她的零用钱这项支出项目,她再开口向慕不凡索取就是了。 想到慕不凡,她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除夕前一天,他派伍叔来到茶茶谷,问她要不要回府过年? 若她愿意,可以跟着伍叔一起回府。 根据伍叔的转述,慕不凡是希望她能回府过年的,只是江诗瑶对她可能会不敬、会有敌意,希望她不要介意。 她思索了一会儿,便请伍叔回复慕不凡,说她早已习惯在茶茶谷过年了,加上顾虑到江诗瑶的感受,所以她是不会回去的。 他明明说好要让一切都回到他还未来茶茶谷之前的原点,为何又派伍叔来询问她是否要回府过年呢?这让她很不能理解慕不凡的心! 除了问她要不要回府过年,伍叔还转述,说是元宵过后他会来茶茶谷一趟,让她修剪头发。 修剪头发是他们夫妻间唯一的牵系和约定,不管与慕不凡相处时,她的心会有多痛、她的情绪会有多乱,她都会履行承诺的。 “二少奶奶,你准备好了吗?”小春走进岳凝儿的房间。 “好了。”岳凝儿看到小春身穿一件浅绿色的新衣裳,“小春,这件新衣很漂亮呢!”忍不住夸奖。 “二少奶奶,你该重做新衣了,你是慕府的二少奶奶耶!出门穿这种简单到家是一般村妇般的衣服,发上连一支像样的发簪都没有,真的很不恰当!”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我是幕府的二少奶奶!好了,走吧!马车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 主仆两人搭上马车进入洛阳城,天未全黑,可花灯已全都点亮了! 花灯由城中心往四面八方悬挂,因此城中心的花灯是最漂亮的,她们两人下了马车后便沿街直往城中心走。 “二少奶奶,是家新客栈耶!盖得好高,装潢得好漂亮喔!应该是二少爷和江老爷全开的客栈,我听说这家客栈从一开张就座无虚席,现在一看,果然不假。” 小春停在客栈前说着。 岳凝儿抬头看了客栈一眼,真的盖得好高,装潢得好漂亮。 “二少奶奶,我们就在这里吃饭好不好?从这里的楼上看出去,一定可以观赏到整座洛阳城的风貌!”小春羡慕的说。 岳凝儿也很想看看整座洛阳城的风貌,“好啊!就在这里吃。” 两人走进客栈,里头的桌子几乎都已坐满,小春跟店小二说她们想去楼上吃饭,就算等一下都没关系。 可店小二却回说今晚不接受临时进来的客人,只因楼上楼下的位置全都在几天前就被订光了。 “小二哥,我们就只有两个人,随便在角落加张小桌子也成。”小春不肯死心的恳求着。 “姑娘,我们是可以加桌子,但是服务是针对那些时常光临的贵客,两位面生的很,菜也应该点得不多,就请你们让一让,不要妨碍我招呼其他客人。” 店小二很势利的回道。 “小春,我们走吧!去其他的客栈。”岳凝儿拉拉小春的手,不想自取其辱。 小春很不高兴的跟着岳凝儿举步,嘴里忍不住嘟嚷起来,“这根本就是瞧不起人嘛!点不多也是花钱,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二少奶奶,请留步。”突然,伍叔的声音响起。 闻声,岳凝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伍叔,“伍叔,真巧。” 见到伍叔,小春连忙询问:“伍大爷,这里你熟吗?那店小二说我和二少奶奶不是常常光临的贵客,说我和二少奶奶菜点的不多,所以不肯帮我和二少奶奶加桌子,你能帮我和二少奶奶跟他们说一声吗?” “小春,不要麻烦伍叔了。”岳凝儿一点都不想造成他人的困扰。 “那店小二是有眼不识泰山,竟敢怠慢二少奶奶,我会代替二少爷说说他的。”伍叔不悦的看向那名店小二。 “伍叔,没关系的,不用说了。”岳凝儿向来不是个会招摇的人,也从没想过要以二少奶奶的身份来得到任何的特殊待遇。 “二少奶奶,这是一定要说的,这样明年我们再来时,那个让小二才不敢瞧不起我们,才会帮我们加桌子!”小春才不肯轻易作罢。 “二少奶奶,不必另外加桌子了,二少爷就在楼上,请二少奶奶上去一起用餐。”伍叔建议着。 慕不凡就在楼上?那江诗瑶肯定也在,她一点都不想去面对江诗瑶的敌意。 “伍叔,帮我跟二少爷说一声,我和小春随便吃吃就行,我们两个还要去逛街呢!就不打搅了。” “二少奶奶,属下若没把二少奶奶给请上去,那就是属下无能,属下会觉得愧对二少爷,就请二少奶奶给属下一个面子吧!” 伍叔一定要请岳凝儿上楼,因为他知道慕不凡很想念岳凝儿。 慕不凡本来是打算过几天再去茶茶谷看岳凝儿,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所以伍叔说什么也要把她给请上去。 伍叔曾以为等慕不凡回府,有了江诗瑶的相伴,他就不会再那么的在乎岳凝儿,没想到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也因为他是旁观者清,一眼就能看出事情的症结点——慕不凡已不再乱发脾气、乱耍性子,可江诗瑶却因慕不凡没像以往那样处处陪着她、顺着她而不停的抱怨! 她不但不懂得体贴人,那骄纵的个性更是让两人常常为了小事就闹得不愉快,这自然会让慕不凡更加想念起善解人意的岳凝儿。 岳凝儿为难的看了伍叔一眼——伍叔请她给他面子,以她处处替人着想的个性,她当然不可能不给,可一想到要看江诗瑶的脸色,以及看着那张让她朝思暮想却又扯痛她的心的俊颜,她当然会很犹豫。 “二少奶奶,请。”不等岳凝儿回应,伍叔比划着。 “伍叔,我……” “二少奶奶,请给属下一个面子,请。”伍叔打断岳凝儿的推辞,直接举步上楼,不给她再拒绝的机会。 她又有怎么办呢?只好领着小春一起上楼。 来到三楼包厢,这包厢的设计一边等着窗户,可心眺望外头的街景;另一边等着走廊,可以俯瞰客栈一楼,所以慕不凡才能看到岳凝儿与小春出现在一楼,当然也看到了店小二对岳凝儿的态度。 他的妻子进入他出资所开的客栈,不但要不到位置,还得被人瞧不起,这当然会让他气到头顶冒烟,当下便让伍叔立刻下楼处理。 江诗瑶见他生气,竟还风凉的说:“她那穿着打扮与一般村妇无异,今天又是元宵,也难怪店小二会那样的对待她。” “我的妻子穿着打扮与一般的村妇无异,这是我这个做丈夫的错,我太忽略她了!焦伯,等会儿让裁缝去茶茶谷一趟,替二少奶奶做个十几二十套新衣裳!”他又气又自责的吩咐。 “一口气做十几二十套?你——”江诗瑶没想到慕不凡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害她要说又不敢再多说,深怕他再做出什么呕死人的命令。 慕不凡所在的这间包厢里摆着两张桌子,慕不凡和江诗瑶坐一桌,另一桌坐的是总管焦伯、总帐房孟伯、伍叔及小月。 岳凝儿走进包厢,总管焦伯、总帐房孟伯立刻起身迎接,小月自然也跟着起身,和焦伯、孟伯异口同声说着——“见过二少奶奶。” “大家不用多礼,打搅大家用餐了。”岳凝儿礼貌回话。 “凝儿……”慕不凡起身喊着让他朝思暮想的岳凝儿,并深深的注视着她,他的声调里更是充满了思念的柔情。 “过来我身边坐。”他指着身边的位置让她落坐。 岳凝儿不敢直视他,她好怕自己会掉进那不见底的深潭中,会误以为慕不凡对她是有情意的。“谢谢夫君。” 小春则是坐到另一桌,与焦伯、孟伯、伍叔、小月同桌。 店小二立刻来添了碗筷,慕不凡又点了几道清爽不油腻的菜及点心,并交代不加辣椒。 他还记得她不敢吃辣椒吗?慕不凡这话触动了岳凝儿的心,也让她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慕不凡到茶茶谷时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里用餐,厨娘们会另外替他准备符合他身份的精致菜肴。 等他愿意自己撑着拐杖走路后,便跟着她一起和大伙儿在餐厅吃饭,他不挑食,也不会嫌菜色普通,是个有着威严又平易近人的主子,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注意到她不敢吃辣,也不敢吃太油的食物。 “凝儿,难得出来一趟,你要多吃一点,这饺子不油腻。”慕不凡边说,边夹了颗蒸饺到岳凝儿的碗里。 看了一眼晶莹剔透的饺子,刚才被触动的心湖又不争气的波动起来,她尽量让语气平稳的说:“谢谢夫君。” 看着慕不凡对岳凝儿这么体贴,两人还眉来眼去的,江诗瑶只觉得自己都快气死了,便很不是滋味也很不客气的出声,“哼!” 慕不凡的神情一变,可为了不让岳凝儿感到尴尬,他没当着岳凝儿的面数落江诗瑶,“吃饭吧!” 这顿饭的气氛当然不是太好,岳凝儿只能赶快吃完赶快走人,然后照既定行程去逛街。 第八章 慕不凡不便阻止岳凝儿去逛街,因为她说那是她和小春每年必做的事,又因为江诗瑶不给岳凝儿好脸色看,让整个包厢里的氛围变得凝重。 他也无法陪岳凝儿一起逛街,因为他的身份尊贵,不习惯也不适合在街道上与人挤来挤去的赏花灯! 岳凝儿和小春离开时,慕不凡的目光也一路跟着——他看着岳凝儿离开厢房、下楼梯、穿过客栈中堂到走出客栈,看着她进入人来人往的人潮中,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 江诗瑶就坐在他身边,可他的视线却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岳凝儿,加上他回府这段时间对岳凝儿的思念不减反增,他不禁怀疑起自己对岳凝儿用情的程度是否已胜过了对江诗瑶! 若真是如此,加上他承诺岳凝儿要让他们之间的一切回到他还未到茶茶谷前的原点,他岂不是有苦头可吃了? 想起要承受那种相思之苦,他忍不住在心底低咒,该死的! 这是老天故意在整他吗? “哼!”坐在窗边的江诗瑶突然哼笑出声,也拉回了慕不凡的思绪。 他太熟悉江诗瑶这种带着取笑及轻蔑的哼笑声,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他想看看她到底是在笑什么? 他看到小春取了一把翠玉梳子别在岳凝儿的发髻上,那翠绿的色彩与花灯流泻出的光芒相互辉映,再映照着岳凝儿乌溜溜的秀发与白皙的皮肤,搭出一股很协调的美感。 小春似乎也发现那把翠玉梳子与岳凝儿很搭,转头不知对着老板说了些什么,只见那老板伸出了手指头。 小春回头不知和岳凝儿说了什么,只见她点了头,从袖袋掏出荷包,将里头所有的碎银子全倒在手心,数了又数又将钱收回荷包,接着拿下发上的翠玉梳子。 很明显——岳凝儿荷包里的钱不够买下那把翠玉梳子。 小春不死心,掏出了自己的荷包,将所有的钱全倒在手心里数了又数,再从岳凝儿那里拿过荷包,与老板比手画脚的杀起价来;可那名老板却是不断地摇手,像是不接受小春的杀价。 岳凝儿见状,并未加入杀价行列,也不多停留,拉着小春继续往前走。 “哼!”看到这一幕,江诗瑶不自觉又哼笑出声,只是这回她学聪明了——她才不会把心里的感受说出口,免得慕不凡又会做出什么呕死人的命令。 尽管江诗瑶不把心里的感受说出口,以慕不凡对她的了解,他也知道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江诗瑶平常被人捧在手掌心里疼宠着,她不论是吃、用,都是最好的,因此养成了她高傲的性格,认为路边摊位卖的饰品不但手工粗糙,且价位低廉,根本不是什么好货,而岳凝儿居然会那么没眼光的去挑选路边摊的货色! 看着江诗瑶那如陶瓷娃娃般的绝美脸孔,慕不凡突然想起了奶奶生前曾问过他的话语——“不凡啊!你还想要江府的千金吗?” “奶奶,那天我在路上看到她,她还是像陶瓷娃娃般的美丽,我想要她。”他很肯定。 奶奶轻叹一口气,“就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也如陶瓷娃娃般的美丽,不凡,奶奶必须告诉你,心地好,能与你知心契合才是最好的;凝儿的心地很好,可奶奶知道,在你还没得到你想得到的之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将江诗瑶纳进慕府为妾已有一段日子了,江诗瑶从不掩饰她骄纵任性、自私自利的个性;而慕不凡虽没被她的美丽给蒙蔽了心眼,看不到江诗瑶的缺点,但他一心认定——一个被宠坏的人有这些缺点也是正常的、是无伤大雅的,因此完全不以为意。 可在他的腿受伤,在对岳凝儿产生了情意之后,江诗瑶的这些缺点终于让他感受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也让他们的日子变得无法安宁。 心地好,能与你知心契合才是最好的。现在的他,似乎已能体会奶奶话中的含义了。 “不凡,你在想什么?”江诗瑶看着陷入沉思的慕不凡。 慕不凡拉回神,“没什么。”他认为自己在说什么都没用,都已将江诗瑶纳进府里成为他的女人,他也为了要得到她而许下了承诺,生米已煮成了熟饭,他根本毫无改变现状的能力,还能说什么呢? 也就是因为如此,为了不让岳凝儿难过,他才会答应她,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回到原点! 可天知道,他好想岳凝儿,好想当他们相处时,奶奶所说的那份知心契合! “不凡,客栈的生意真好,我爹认为可以再开一家,要我跟你提一下。”江诗瑶乘机说出自己爹亲的托付。 慕不凡看了她一眼,“目前的生意是很好,可生意是不能扩充得太快,过一阵子再讨论。” 生意经她听不懂,她在乎的是——她爹要她提的事她已提出了,而慕不凡没答应,就是不够疼她、宠她!“你真的变了!”很不高兴的说着。 “我变了?我哪里变了?”慕不凡并不认为自己变了。 “你以前凡事都会顺着我,但现在变得不一样了,你处心积虑的得到我,现在到手了就不珍惜了是吗?还是我变丑了?你最近常常惹我生气,是想让我长皱纹对吧?”江诗瑶反问着。 慕不凡看着江诗瑶,“你没变丑,你还是很漂亮,而就算你变丑了,还是我的妻子,我们会白头到老,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所以我希望我们可以相互体贴、体谅。” “你这是在怪我对你不够体贴、体谅吗?是你先变了,却要我对你体贴、体谅,你才该像以前那样的待我呢!”她根本听不进慕不凡的话语,更不认为自己有错! 闻言,慕不凡不想再多说,再说只会引起口角,不如去找伍叔、焦伯、孟伯一起喝酒还痛快一点! “二少奶奶!”奇怪?人怎会突然不见了!小春拼命搜寻着岳凝儿的身影,嘴里大声喊着。“二少奶奶!” 这时她发现地上有个绣荷包,连忙捡起来,果然是岳凝儿的! 为什么二少奶奶的荷包会掉在这里,可人却不在? 这里有点暗,不像前面有着许多的摊贩,她们会走到暗巷是因为今天人多,马车得停在前头,以致她们非得经过这条暗巷才能到马车的停放处;小春知道岳凝儿是不可能会走错路的,因为她就在前头! 想到这里,小春急忙穿过暗巷,来到马车停放处,问着驾马车的工人大哥;可他回说没看到岳凝儿! 这让小春愈想愈不对,她焦虑的回头再穿过暗巷,并沿路回到灯火通明、热闹滚滚的街上寻找着;走到客栈前,小春顿住脚步思索,半饷后她走进客栈,上到三楼去找慕不凡,请他派人帮她找人。 “什么?凝儿不见了!”闻言,慕不凡不安的自椅子上跳起,并接过岳凝儿的荷包看着,脑里也在思索——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没道理会掉了荷包而不见人影! “小春,你们在外头有没有拿自己的身份嚷嚷啊?搞不好是被人给绑了,正准备向二少爷勒索呢!”江诗瑶凉凉的说着。 “没有、没有!我从没拿二少奶奶的身份来嚷嚷,二少奶奶自己也不会!我和二少奶奶一年也不过出来一次。”小春老实回道。 “二少爷,事不宜迟,属下认为得兵分两路进行搜寻——府里的人马就在城里找人,再去官府请县太爷派出快骑,由四个城门往外追查。”身为总管,也是慕不凡左右手之一的焦伯,一如以往在有事发生时,明快的提出意见与看法。 慕不凡的想法也和焦伯一样,“焦伯,你立刻回府派出所有人在洛阳城里找人,叫他们把城里每一寸地都给我翻过来找,伍叔,你去官府找县太爷,就说是我的请托,人找到后我会亲自登门道谢的。” 焦伯、伍叔同时领命退下。 慕不凡竟然为了岳凝儿而惊动到官府!江诗瑶很不是滋味的看着因岳凝儿而一脸焦虑不安的慕不凡! 慕不凡因和皇室有生意上的来往,因而结识了不少朝中高官,就连县太爷也和慕不凡成了好友。 平常江诗瑶娘家的人若有事要求慕不凡请官府出面帮忙,他总会说官府是为民办事,不要动不动就因私事而惊动官府;可现在为了要找岳凝儿,他不但派出府里所有人马,还去惊动官府,难怪江诗瑶的心里会觉得很不是滋味! “二少爷,谢谢您帮我找二少奶奶。”小春感激的说着。 小春这话有着很严重的语病,让慕不凡不得不反驳,“小春,严格来说,二少奶奶不是你的,而是我的。” 闻言,小春很不好意思的回道:“二少爷说得是。” 顿了一下,小春又说:“二少爷,二少奶奶的绣荷包可以先交给我保管吗?二少奶奶对茶树、茶叶很在行,但对女红却是完全不行,那个荷包虽然缝得不好,却是二少奶奶自己缝的唯一一个,二少奶奶很珍惜它。” 这荷包是凝儿自己缝的?慕不凡垂眸看着手中的荷包,荷包缝得还真是不怎么精致,不但缝线不够整齐,角度也不够漂亮,至于荷包上岳凝儿三个字则是歪歪斜斜,活像是小孩子练的字。 “小春,这是我妻子的荷包,就由我来保管。”慕不凡将荷包揣进怀里,像是宝贝般的呵护着。 一旁的江诗瑶看了、听了,自然很吃味,而醋味一涌上来,气也跟着升上来,也因此什么难听话全都说出口了!“是啊!小春,那东西就让二少爷保管吧!万一人有个什么,才能有个纪念品。” 一句刻薄到近乎诅咒的话语,当下让所有听到的人全都有了反应——孟伯是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小月虽不讶异她家小姐会讲出这样的话,可她却很担心她家小姐会因说出这样的话而跟姑爷吵架。 小春则是因为不必担心被人辞退,便大胆回道:“府里的二少奶奶,你人长得这么漂亮,可说出来的话怎会这么难听?我们茶茶谷的二少奶奶是个好人,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这丫头的意思是说我是坏人咯?”江诗瑶不悦地反问。 没等小春回话,慕不凡已先开口,“诗瑶,你说话不该这么刻薄,好人说话是不会这么刻薄的!” 闻言,江诗瑶简直不敢置信的看着慕不凡,委屈的嚷道:“连你都说我是坏人!你是我的夫君耶!你真的是变了!” “诗瑶,我没变,绝对没变!如果是因我不再凡事顺着你,你就说我变了,那我无话可说,因为我无法否认自我的腿受伤后,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虑你,因为我才是那个需要被顾虑的人,而你身为我的妻子,却从来都没有顾虑到我,就只顾虑你自己而已!”慕不凡终于说出这阵子以来他最真实的感受。 这番话让江诗瑶压根无从反驳,可不反驳并不代表她会自我检讨,以她骄纵的个性,她从来不会检讨自己的,也因此,她说什么也要挤出一些话来反驳慕不凡,心里才会觉得畅快。“我也有顾虑到你啊!我送你去茶茶谷,就是为你着想,也才让你和她有机会在一起……” “小姐,不要再说了,你忘了老爷的交代吗?他要你顺着姑爷啊!”小月冒着被骂到臭头的危险,打断了江诗瑶的话语。 而小月之所以会打断江诗瑶的话,是因府里谁都知道她家小姐送姑爷到茶茶谷明着是替姑爷着想,实际上却是因为她无法忍受姑爷发脾气,如今她家小姐竟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自圆其说。 江诗瑶瞪了小月一眼,“我没忘记我爹的交代,我只是要把话说清楚……” “二少爷,你站很久了,属下要恭喜二少爷终于可以站起来,可你的腿还是需要休息,我们就先回府去等消息吧!”孟伯走近慕不凡身边,可以打断江诗瑶的话语,不让她继续无理取闹下去。 慕不凡闻言,这才发现自己竟在没有拐杖支撑的情况下站着,还站了一段时间呢! 可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岳凝儿不见了,不知她现在到底在哪里?是不是会有危险?万一……他无法继续往下想,光是想到有万一,他就快无法呼吸了! 类似这样的感觉曾在他被打劫,当时那些匪徒想要对江诗瑶不轨时有发生过,可现在的感觉比那时来得更为强烈,也更让他感到难以忍受——从他能不用拐杖站这么久,就知道他有多么担心岳凝儿了! 难道这才是真爱吗?是超乎了外表的吸引,是发自于内心的真爱吗?“孟伯,我们回府等消息吧!凝儿若是被人给掳走,就会有人上门来勒索的。”慕不凡不让自己沉浸在絮乱的思绪中,而是冷静的作出决定。 “是,我让人立刻去准备马车。”孟伯赶紧离开了包厢。 第九章 岳凝儿醒来时已是早上了! 一醒来发现她并非在自己床上,而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急忙翻身跳下床! 这里到底是哪里? 视线扫过这间称得上是舒适的厢房,接着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裳——衣裳完整无缺,这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怎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最后的记忆是,她和小春正想穿过一条暗巷去搭马车回茶茶谷。 她往门扉走去,她必须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大少奶奶,你醒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推门而入,吓了正要开门的岳凝儿一跳! 大少奶奶?她是二少奶奶,可这丫鬟却唤她为大少奶奶,是叫错了,还是搞错了?她不解地问:“姑娘……” “大少奶奶,我叫小蕊,以后就由我来服侍大少奶奶。”小蕊打断她的话。 “小蕊,请问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又为什么要喊我大少奶奶?”岳凝儿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回大少奶奶的话,这里是大少爷府里,昨晚大少爷带你回来,大少爷说你是新的大少奶奶,要小蕊来服侍你。”小蕊针对她的问题一一回答。 岳凝儿听得出小蕊的回答中没有任何隐瞒,只是这样的回答还是不能解开她的疑惑。“小蕊,这里是在洛阳城内吗?你们大少爷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这里是在洛阳城内没错。”小蕊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岳凝儿,并反问:“大少奶奶,你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们家大少爷似的,又好像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成为大少奶奶的样子?” “小蕊,我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昨晚我在穿过一条暗巷时被人袭击,昏了过去,今早醒来就在这里,还莫名其妙成了这里的大少奶奶!小蕊,求求你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你们大少爷又是谁?” 小蕊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岳凝儿——这个大少奶奶又不会比原来的大少奶奶漂亮,大少爷有必要把人给打昏再带进府里吗?“大少奶奶,我们大少爷可是慕府的大少爷,他平常是喜欢吃喝嫖赌,但还不至于会掳人回家,你是不是搞错什么?” 慕府大少爷?掳她回来的人是慕不群吗?岳凝儿实在是不敢相信,慕不群为什么要掳她回来做大少奶奶?他疯了吗? “凝儿,你醒了。”此时慕不群出现在门口,还直接喊着岳凝儿的名。 岳凝儿循声看向他,“请问大哥,这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请大哥放我走,免得惊动了我的夫君。” “小蕊,你先下去帮大少奶奶准备早餐。”慕不群没先回答岳凝儿的问题,而是先支开小蕊。“凝儿……” “大哥不该直呼我的闺名!”岳凝儿义正辞严的说。 可慕不群依然径自喊着,“凝儿,我掳你回来的目的是要你帮我旺夫荫家。” “什么?”这是什么荒唐的答案?岳凝儿简直是挺傻眼! 注视着她发愣的模样,“奶奶偏心,你这块宝明明是自己落在慕府的,而我是慕氏长孙,她竟不让我娶你,却是让不凡来迎娶你;你瞧,不凡目前可说是一帆风顺,但我却是一天不如一天。” 岳凝儿虽身在茶茶谷,却多少会从一些有来往于城里的工人们提及外面的事,因此她曾听说慕不群是个喜欢吃喝嫖赌的人,至今他已将布坊及染坊变卖得差不多,他甚至将慕府大宅都卖给了慕不凡! 至于老夫人在生前,确实也常在她面前忧心的谈及慕不群——她很担心自己百年后,慕不群会因无人管教而败尽家产。 “大哥,你会一天不如一天是你咎由自取,你是怎么过日子、怎么经营事业,相信你自己很清楚;就算你把我掳来,只要你继续吃喝嫖赌,一样会一天不如一天的!”岳凝儿毫不留情地说道。 慕不群又不是没听过重话,所以他完全不以为意,还一点都不羞愧的回嘴,“那可不一定,或许我可以把输掉的全都赢回来。” 这种无药可救的思想比刚才那番话更令岳凝儿傻眼,也让一向不骂人的她忍不住了,“你简直是……狗改不了吃屎!” 慕不群又不是第一次被骂,痞痞的回道:“凝儿,不凡把你冷落在茶茶谷,让你过着既孤单、又寂寞的生活;但你嫁给我,我是绝不会冷落你的,我会疼惜你,让你幸福、快乐的过下半辈子。” 对于这样的说法,岳凝儿还有印象——慕不群在年前到茶茶谷时曾这么说过,难道那时的他就已在计划要掳走她了吗? “大哥,不凡会来找我的,你最好趁还没惊动他之前放我走,这样你们的兄弟情谊或许还能维持住。” “哈、哈、哈……”慕不群大笑出声,“凝儿啊!你真以为不凡会找你吗?或许吧!但他肯定不会太努力的找人,搞不好不凡还会想利用你不在的机会将江诗瑶给扶正呢!” 慕不凡会那么轻忽她,不管她的死活吗? 岳凝儿一点都不肯相信——今晚他还曾为她点了不加辣椒、不油腻的清爽菜肴和点心;他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 可一想到慕不凡曾残忍的要她喝下避妊药,她的信心就忍不住动摇,心也被揪痛,让她不禁要相信慕不群说的话……看出岳凝儿的心已有动摇,慕不群继续加油添醋,“凝儿,看来你也有自知之明,那就乖乖待在这里跟我成亲吧!” 岳凝儿用力的摇头,“我不要跟你成亲,也不会管不凡是否会将江诗瑶扶正,我只想回茶茶谷去种茶,我只想陪着凝露茶树!” “凝儿,我知道凝露茶树对你的意义,等我们成亲后,等我承受了你的庇荫把输掉的都赢回来后,我会让人去找一块适合种茶的地,再带着你去向不凡索取凝露茶的树种,到时候你一样可以种茶,一样可以陪着凝露茶树;而我,不但有凝露茶可以喝,也可以贩卖凝露茶,一举两得。” 岳凝儿不敢置信的看着慕不群得意洋洋地说出他心中所打的如意算盘——这男人简直疯了! 明白和慕不群这种心术不正、无药可救的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她直接嚷道:“你疯了!快放我走!” “我没疯,我正常得很,我若疯了,就不会想到要把你掳回来帮我旺夫荫家。”慕不群痞痞的回答。 岳凝儿欲哭无泪的瞥了他一眼,无预警的往房门跑去,跟这种人根本无法说道理,她只能逃! 慕不群并未追上去,反而一点都不紧张的对外喊着,“把人挡住,不准让大少奶奶给跑了!” 不一会儿,岳凝儿已被两名大汉给架回房里。 “凝儿,你是跑不掉的,别白费力气了,乖乖等着跟我成亲,知道吗?”语毕,伸手摸了摸岳凝儿的脸颊。 岳凝儿毫不客气的拍掉他的手! 她的举动惹笑了慕不群,“哈哈哈……我喜欢有个性的女人,凝儿,我很期待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岳凝儿忍不住恨恨的骂道:“下流!” “下流?我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哈哈哈……” 慕不群边笑边离开房间。 岳凝儿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的背影,天啊!她不要跟慕不群成亲,一想到要和他睡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她就觉得毛骨悚然,更别说她压根不想离开茶茶谷,不想离开凝露茶树。 陪着凝露茶树,就好像陪着她的父母似的,但有谁会来救她呢?除了慕不凡,她不知道还有谁有能力救她? 小春一定会疯了似的找寻她,茶茶谷里的人也一定会帮着一起找,可大家的能力都有限,尽管报官,官府的人也不见得会找到这里。 她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心痛的想着,慕不凡真会轻忽她、真会不管她的死活,然后利用这个机会来扶正江诗瑶吗? “不凡……”嘴里轻轻逸出慕不凡的名字,泪水跟着淌下。 几天下来,慕不凡还是没有半点岳凝儿的消息,他只觉得焦虑不安、心急如焚! 江诗瑶见了不但不给予他安慰,还醋意横生,老是说些尖酸刻薄的话来气他——“你到底是在急什么?她是宝耶!吉人不是自有天相吗?干嘛还请县太爷帮忙?她会没事的。” 这种风凉话只会让他更加对江诗瑶产生坏印象! 但她完全不知收敛,还当着他的面挑拨,“她会不会是跟别的男人跑了啊?你冷落她这么多年,而茶茶谷里又有不少男人,搞不好她是跟别的男人跑了,我看你就不要找她了!” 这些慕不凡都忍下了,只是也让他用光了对江诗瑶的耐性,当然对她的不满也已达到最高点,在忍无可忍之下,他拒绝再跟她同房! 江诗瑶穿着单衣追到门口,对着慕不凡的背影叫嚷着,“慕不凡,你不可以冷落我!” 自从脚受伤后,慕不凡就发现了江诗瑶的自私自利;自茶茶谷回来后,他更是领教到了她的无理取闹与尖酸刻薄。 但人已进门了,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不理她;而现在,他真的是再也无法忍受了! 而他会这么生气的原因是,江诗瑶在替他宽衣解带,要他好好睡一觉时,她竟在他的耳边说出让他再也无法容忍的恶毒话语——“不凡,你让孟伯准备那么多的银票和银两,以便随时应付上门勒索的人,可她真的值那么多银两吗?我觉得你倒不如拿那些银两来开间客栈!未来那绑匪若是真的上门,你就告诉他们,那个妻子可有可无,搞不好他们会因此而放了她呢!” 慕不凡错愕的凝视着江诗瑶,这女人竟能说出这种恶毒的话语,她的心根本就是黑的! “不凡,这么多天都没有任何消息,我看她不是跟男人跑了,就是凶多吉少,老天一定是可怜我只能当妾室,想给我机会成为正室。”江诗瑶没发现到慕不凡的脸色都变了,继续用最温柔的嗓音说着。 他再也听不下去,这女人太恶毒了,她分明是希望岳凝儿出事,她才能成为正室! 倏地坐起身,他厉声说道:“诗瑶,你心里若是恶毒的希望凝儿出事,以为你能因此而成为正室,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最好开始期望凝儿会平安回来,因为凝儿若真有事,你也不会成为正室的!” 江诗瑶不甘心的问:“为什么?” “因为你太恶毒了!以前我以为你最多只是说话尖酸刻薄了一点,没想到你的心竟然这般恶毒,我是绝对不会让恶毒的女人成为我的正室,甚至……” “甚至什么?”江诗瑶迫不及待的追问。 “甚至成为我孩子的母亲!” “你说什么?你忘了你对我爹的承诺吗?你说我是唯一能替你生养孩子的女人,你现在是想绝子绝孙吗?” “不要用绝子绝孙来威胁我,反正在没找到凝儿之前,我是不会再跟你同房的!”语毕,下床走人! 慕不凡来到书房,气得一拳击在桌上,他气自己竟会受到美貌的迷惑,而娶了一个心肠这般恶毒的女人!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就算岳凝儿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让其他女人占据她正室的位置——他的妻子永远就只有岳凝儿一个! 只是她现在究竟在哪里?这几天,在县太爷的帮忙下,他们只能确定岳凝儿并未被带出洛阳城,也没被卖到城内的妓院。 只不过绑匪始终没登门索取赎金,掳走凝儿的人目的到底是什么? 书案上躺着茶茶谷库存记录本,还有一本岳凝儿的记录本,他翻开本子,上头的字迹清秀,就和岳凝儿的人一样,看着这些字迹,他心里的焦虑和思念更甚! 翻着、翻着,他突然发现他的大哥曾经去过茶茶谷索取了两斤的凝露茶! 在这种时候,慕不凡不禁联想起……长毛沿路嗅闻着,在它身后跟着小春、伍叔和慕不凡,另有一群护院则是在暗中行动。 “汪、汪、汪!”长毛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行动,对着一扇红色大门直叫着! “长毛,嘘!”小春立刻来到长毛身边安抚它,不让它再出声,免得打草惊蛇,那就无法顺利找到岳凝儿了。 “呜……”长毛听话的不再叫了,可它还是要告诉小春——它的主人就在这扇红色大门里。 “二少爷,果然是大少爷掳走二少奶奶的。”伍叔指出事实。 自慕不凡发现他大哥从茶茶谷拿走两斤凝露茶后,天稍亮便亲自来到茶茶谷了解情况。 工头直到这时才发现事情不对劲,便向慕不凡报告了当天慕不群曾询问许多有关茶茶谷及岳凝儿的事。 当他准备离开茶茶谷时,小春说长毛或许可以帮得上忙——在茶茶谷里,不管岳凝儿在哪里,长毛都可以找到岳凝儿! 于是他带着小春与长毛一起回府,而现在,长毛径自对着慕不群的住所不停的叫唤着,看来慕不群的嫌疑真的很大。 这栋房子还是慕不凡的呢——慕不群将慕氏大宅卖给他后,竟说自己无处可住,想赖在大宅里不搬走;为了给江诗瑶一个最好的环境,又不想让大哥没地方住,他只好让慕不群搬进他原来的宅子。 “伍叔,行动!”慕不凡下令。 “是。”伍叔领命,对着右方做了个手势。 两名穿着深色衣服,躲在暗处的护院当下翻进宅子。 约莫半柱香后,其中一名护院翻墙,来到慕不凡跟前禀报,“二少爷,发现二少奶奶了,她被关在东厢房,有一个人在看守着。” “她果真在这里,好,开门!”慕不凡下达指令。 这名护院吹了声口哨,大门应声而开——当然是由另一名护院所为。 门被打开,慕不凡立刻举步往东厢房而去! 慕不群的总管听到声音,连忙赶来挡住慕不凡的去路。“二少爷、二少爷,小的给二少爷请安了。二少爷,大少爷不在,您先请到大厅坐,小的马上让人去请大少爷回来。” “你是该让人立刻去请大少爷回来,我有帐要跟他算!”慕不凡厉声命令总管,“让开!” 总管是领慕不群薪资做事的,他哪能让?这一让若是让慕不凡给找到岳凝儿,他的主子就翻不了身,而他迟早也会没了工作,因此他很忠心也很机警地说:“二少爷,大厅是往那边,您走错方向了。” “这宅子是本少爷的,本少爷岂会走错方向!你再不让,就休怪本少爷不客气!”慕不凡气愤的说。 “二少爷,小的只是……啊——” 没耐性再听总管废话,他急着看到岳凝儿,于是袖子一扫,将总管扫跌倒一旁的矮树丛里。 接近东厢房时,看守岳凝儿的两名大汉过来挡路,慕不凡把他们交给护院解决,自己则连忙进入东厢房。 厢房的窗户上贴了喜字,桌上摆着凤冠霞帔与一对还未点过的大喜烛! 他像是进了新房,只是这是谁的新房——他那个不长进的大哥早已成过亲,还不只一次,难不成大哥又要成亲? 而大哥要成亲关他的妻子什么事,大哥为何要将他的妻子关在这间新房里?慕不凡觉得自己被眼前这一幕给搞糊涂了! “汪、汪、汪!”长毛跑床边,前脚扑上床沿,咬着躺在床上的岳凝儿的袖子,发出可怜的叫声,“呜……” “凝儿……”慕不凡靠近床边,看到脸色苍白、憔悴虚弱的岳凝儿,心狠狠地揪痛了!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想着,该死的慕不群,竟敢如此对待他的妻子,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在床沿落坐,将岳凝儿扶抱进怀里,在她耳边喊着,“凝儿、凝儿,醒醒,我找到你了。” “二少奶奶,你快醒醒!”小春也焦急地喊着。 听到狗叫声时,岳凝儿有了一点意识;再听到慕不凡与小春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当亲眼看到慕不凡的脸就在她面前,她这才确认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她没想到他会出现来救她,会将她搂抱在怀里,她以为自己若不是饿死,就真的得嫁给慕不群了! “汪、汪、汪!”长毛看到岳凝儿睁开眼睛,高兴地叫着。 岳凝儿伸出柔软无力的手摸了摸长毛。 “二少奶奶,我都快担心死了……呜……”看到岳凝儿还活着,小春不禁喜极而泣。 “小春……”岳凝儿也感动的回应着。 “凝儿,告诉我,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我大哥为什么要掳走你?”慕不凡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岳凝儿有气无力地回道:“他要我跟他成亲……要我替他……旺夫荫家……要我把他输掉的都赢回来……” “你说他要你替他旺夫荫家?”简直荒唐、离谱到了极点,这让慕不凡不气都难! “他居然……你是我的妻子,他为了要把输掉的给赢回来,竟然敢打这种……这种荒唐至极兼乱伦的主意!”慕不凡低吼着,也气到直发抖,同时也明白了为何这间房间会布置成新房,桌上还摆着凤冠霞帔了! “他,疯了吗?”实在是气到不行,慕不凡咬牙切齿的又补了这一句! “二少爷,大少爷真是太荒唐了,你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老夫人生前曾交代你要想办法管管他的。”伍叔忍不住提醒。 “是该想办法管管他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治治他!”再不管他、治他,他慕不凡三个字就倒过来写!“凝儿,我大哥为了不让你逃走而让你吃药,所以你才会变成这副模样是吗?” “他没让我吃药……我知道逃不走……我只能想到用不吃不喝来向他反抗……拖延成亲的时间……” 原来如此,所以她才会这么的憔悴、虚弱,看得他好心疼! 慕不凡将她搂得更紧,“凝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感受到那份浓浓的关心,岳凝儿凝眸注视着慕不凡,“不晚……只要还没成亲都不晚……”顿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找我了……我以为你……会利用我失踪的机会……将妹妹给扶正……” 闻言,慕不凡既不悦、又激动的说:“你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失踪,我都快急死了!我怎么可能会不找你,又怎么会利用这该死的机会将诗瑶给扶正?” “你……真的很急吗……”虽然可以感受到他对她的关心,但她还是想再确定一次。 “二少奶奶,二少爷是真的很着急,二少爷还恳请县太爷帮忙,几乎要将洛阳城给翻遍了。”小春可以作证。 伍叔也可以作证,“二少奶奶,二少爷的确是很着急,这几天他都没怎么睡,一心只想着你会在什么地方。” 岳凝儿知道小春和伍叔是不会骗她的,看来慕不凡是真的很为她着急,这让她觉得好幸福、好满足。 对他会心一笑,她伸出无力的手想摸慕不凡的脸,只是手都还没碰上,人已昏了过去! “凝儿!”慕不凡及时抓住她垂落的手,焦虑不安的喊着。 “二少奶奶!”小春也担心的喊着。 “汪、汪、汪!”长毛也跟着叫起来! 慕不凡将人抱起来,他必须立刻将岳凝儿送回府让她吃喝东西,还得让大夫过来看看,所以他交代着,“伍叔,派个人去接大夫进府。” 这几天,慕不凡为了岳凝儿而四处奔波,因为拐杖太碍事,他竟可以不再依赖拐杖走路了! 刚才他没多想就一把抱起岳凝儿,伍叔和小春看了都有点担心,真没想到他竟可以健步如飞,仿佛脚全好了,甚至可以施展轻功了! “汪、汪、汪!”长毛跟着慕不凡的身后跑着。 小春也连忙追上! 岳凝儿再度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依然是慕不凡。 只是他这次没在她耳边喊着她的名,也没问她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或是她饿不饿,因为他睡着了——就睡在她身边守护着她! 被慕不凡找到后,她像这样醒醒睡睡好几次,每次醒来,总能见到慕不凡,他总会凝儿、凝儿地唤着她,甚至亲自喂她喝水、喝粥,让她觉得好温暖、好幸福。 看着他的睡脸,岳凝儿的心头慢慢暖了起来,忍不住伸手轻抚上他的脸。 她的动作吵醒了慕不凡,对上她清亮的眸光,他知道她的身子已经有了元气,也恢复了以往的健康,“肚子饿吗?有没有想吃什么?” 岳凝儿摇头,“我不饿。” “真的不饿吗?” “凝儿,你可不要以为天还没亮,不想打扰到厨娘的安眠就说你不饿喔!”知道她是个很体贴的人,慕不凡便把话说白了。 “在府里,厨娘们得随时应付主子的需求,何况我已让她们随时替你准备着燕窝呢!” “夫君,我现在是真的不饿,我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元气了。” 她很肯定的说着,“夫君,我到现在都还没跟你说声谢谢。” “跟我说谢谢?”闻言,慕不凡单手撑起头,直接面对她,“我前账都还没跟你算,你居然还敢跟我说谢谢!” “什么前帐?”岳凝儿听不懂。 慕不凡不答反问:“凝儿,你到底当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当然是夫妻关系。”岳凝儿老实说。 “既然是夫妻关系,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谢谢?”慕不凡再问。 未等岳凝儿回答,他接着又说:“我说要跟你算的账是,你竟然认为我不会尽力去找你,甚至认为我会利用你失踪的机会将诗瑶给扶正?凝儿,你好残忍,你知道你这想法有多伤我的心吗?” “大哥说你会这么做时,我也不想相信,可一想到你对妹妹是那么的情深意重,我又认为或许真有这种可能。”岳凝儿依然很老实的回道。 顿了一下,抬眸看着慕不凡,很抱歉的说:“夫君是个正人君子,我们是夫妻,夫君一定会找我、救我,我不该这么以为,我很抱歉。” 慕不凡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凝儿,如果我告诉你,我对你不只是有夫妻的情分,还有男女的情分,我对你也很情深意重,若是与诗瑶相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会相信吗?” 与江诗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程度吗?听到这样的话,岳凝儿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直瞅着他! 慕不凡知道,自己的这番告白确实会让她无法置信,便补充道:“凝儿,你知道我为了要找你,担忧,心急的心情就不多说了,但我还嫌拐杖太碍事,现在已经可以不用拐杖走路了!” “真的吗?你的腿会很疼吗?”岳凝儿听了,觉得自己既高兴、又担心。 “一开始是很疼,可只要想到你连个消息都没有,再疼也就不觉疼了!” 闻言,岳凝儿的小手来回抚着慕不凡的腿,心疼他因她而受的苦,嘴里也感动地唤着他的名,“不凡……” “我喜欢听你喊我的名。”慕不凡边说,手指边移到她的唇瓣抚触着,两人之间的氛围顿时变得暧昧了。 他的话不只让氛围变得暧昧,也羞红了岳凝儿的脸,因为她第一次喊他的名是在他们睡在一起的时候,想到那次的恩爱缠绵,她全身都酥麻起来,脸又怎能不红? “凝儿,你不能这样摸……一个男人是禁不住他心爱的女人这样摸……”慕不凡的嗓音因她那小手所挑起的情欲而变得低沉。 岳凝儿连忙收回手,脸更红了! 勾起她因害臊而几乎躲进棉被里的头,与她四目相对,用眸光交换着对彼此的深深情意。“凝儿,我爱你,很爱你。” 岳凝儿听了,心狠狠的一震——如此情深意重的一句话,震撼了她的心,让她感动得红了眼眶! 伸出颤抖的小手贴上他的脸,不会矫揉造作的她难掩激动地回道:“不凡……我也爱你,很爱你……” 得到她的回应,慕不凡再也顾不了曾经承诺过的,直接吻上她的唇——这种时候他若还能当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就不是男人! 岳凝儿也回应起他的吻,并在他耳边体贴的娇吟着:“不凡……我不能让你成为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我喝避妊药……” ----------------------------------------------------------------------- 豆豆小说阅读网推荐: 丁霓【神算奇缘】系列在线阅读: 神算奇缘之一《下堂娘子》作者:丁霓 http://.dddbbb/html2/93754/index.html 神算奇缘之二《备胎原配》作者:丁霓 http://.dddbbb/html2/93968/index.html 第十章 岳凝儿在慕府住了十几天,她对着慕不凡直嚷着要回茶茶谷,可他坚持要她再住一阵子,说是要让她好好休息,顺便养养身子。 而真正的用意,该是要和她多在一起一些时间。 这十几天,慕不凡只要留在府里,就都是陪着她,不管是白天或是晚上,他们尽情的谈天、尽情的恩爱。 非但如此,慕不凡还想让裁缝帮她一口气做个二十套衣裳,而她坚持不要,在讨价还价之下,最后做了五套。 除此之外,他还亲自替她挑了发梳与发簪,现在她头发上这支碧绿色的发梳还是早上慕不凡出门前替她簪上的。 而这一幕好像被江诗瑶给看见了! 江诗瑶的房间正好在她房间的对面,这中间虽然隔着几米远的花园,花园中间也有几颗梅树,但只要窗户是打开的,就可以从某个角度看到对方。 早上,她看到江诗瑶用力的甩上窗户。 这十几天,她并无意独占慕不凡,只要她知道慕不凡与她知心相爱、心意相通,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因此她曾要求慕不凡去陪陪江诗瑶。 她还告诉慕不凡,她已平安回来,他之前说不再跟江诗瑶同房的话也可以收回了,她还教慕不凡不要再与江诗瑶计较,更希望江诗瑶能尽快替他生下子嗣,这样才能告慰奶奶在天之灵。 想到奶奶,慕不凡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找江诗瑶,可才去一会儿就又一肚子气的回来,他实在是无法再忍受她的无理取闹与尖酸刻薄,“我当初是那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那个漂亮的女人,想跟她一起过着最幸福的日子,却没想到在得到后,竟变得只求自己能有一天安宁的日子。” 在府里十几天,岳凝儿听说了慕不凡与江诗瑶的相处状况,知道他们的感情是在他腿伤后开始转变,下人们全都很心疼慕不凡,全都认为江诗瑶太自私自利、太骄纵任性。 岳凝儿自己也曾领教过江诗瑶的脾气,知道下人们对江诗瑶的批评并未冤枉江诗瑶,只是以江诗瑶的脾性,她该不会来找她麻烦,但这几天,江诗瑶完全没来找过她,而是一再往外跑,说是回娘家。 江诗瑶不再受宠,岳凝儿并不觉得高兴,因为慕不凡曾对江氏父女做过承诺--未来会陪在慕不凡身边的人是江诗瑶;她很爱慕不凡,所以她希望他能做个重然诺的君子,更希望他能幸福快乐的过日子。 “二少奶奶,天气很好,我们去花园走走。”小春提议。 “嗯。”主仆两人加上长毛一起步出房间,从回廊来到花园。 “汪、汪、汪!”突然长毛叫了起来,直往花园另一头跑去。 这里是府里,不是茶茶谷,虽说慕不凡准许,但长毛还是不宜这样乱跑乱叫,因此岳凝儿与小春连忙跟在长毛后头。 “汪、汪、汪!”长毛跑上了回廊,对着回廊另一头的两个人叫着。 江诗瑶和小月都被吓了一跳,小月手中的包袱因此掉落在地上,长毛立刻跑过去咬起包袱。 “走开!你这只烂狗走开;小月,快去捡起来!”江诗瑶很没修养的对着长毛大喊。 小月才前进一步,便被长毛的吠叫声给逼退。 “汪、汪、汪!” “真是反了!果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主子受宠,连狗都可以在府里大摇大摆,还敢胡乱叫人、胡乱咬东西!”江诗瑶虽然很生气,却也不敢自己过去抢回包袱。 “长毛。”岳凝儿也来到回廊。 听见亲亲主人的叫唤,长毛放弃了包袱,跑回主人脚边。 岳凝儿当然听到了江诗瑶刚才所说的话语,她没喊小春,自己蹲下拾起包袱,算是向江诗瑶道歉。 小月晚了一步碰上包袱,连忙抢回,“二少奶奶,不劳烦你,我自己捡就好。” 就是这么一个拉扯,原本被长毛咬松了的结松了开来,包袱里的东西就这么全都掉了出来! “妹妹,很抱歉……”第一时间,岳凝儿立刻开口道歉,也因此,她是在下一刻才发现掉满地的东西竟是金条与珠宝首饰! “啊!”小月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将洒落地上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收回包袱里。 完了、完了!小月担心的想着--她家小姐的行迹可能要败露了! 小月曾一再劝诫她家小姐,只要她不再与姑爷硬碰硬,应该能挽回姑爷的心,也就不会影响她在慕府的地位;偏偏她家小姐就是不肯听,不只是跟姑爷硬碰硬,还将她对正室不好的想法大胆说出口,以致姑爷再也不肯跟她家小姐同房了! 姑爷不和她家小姐同房,她家小姐在这种时候开始担心地位会不保,更加拼命偷买金银珠宝送回娘家;更为了报复,这十几天竟常出府找表少爷! 那两人的关系本来就暧昧,找着、找着,果然找出了问题--两人竟有了关系! 小月每每想到她家小姐做出违背姑爷的事,就会害怕得直冒冷汗,可她家小姐却很乐于享受这种报复的快感,害她成天都在替她家小姐担忧着。 如今,她家小姐的行迹真的败露了! 江诗瑶带着这么多的金条与珠宝首饰是要去哪里?岳凝儿不禁怀疑的看着江诗瑶。 看着满地的金条与珠宝首饰,江诗瑶觉得,这无非是把她暗中干的丑事全都摊在阳光下!她一心认定岳凝儿一定会把此事告诉慕不凡,那她很可能会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被扫地出门! 江诗瑶只觉得又气又慌,恨恨的将视线移到岳凝儿脸上,两人的目光就这么不约而同的对上! “你觉得我带着这些东西出府,很奇怪吗?”江诗瑶知道她必须先发制人,并且得尽量自圆其说,那么就算岳凝儿去向慕不凡告状,她也能有所解释--她绝不要被慕不凡给扫地出门! “要不是因为你,我有必要这么做吗!” “因为我?”岳凝儿更加不懂了。 江诗瑶强硬的解释着,“没错,就是因为你!你来到这里霸占了我的地位,你是正室,我则是个连孩子都还没有的小妾,谁知道你哪天会不会怂恿不凡把我给休了,我不先揽点东西给自己一个保障,行吗?” 江诗瑶这番话听似有理,却又漏洞百出,岳凝儿不想拆穿,“妹妹,你大可不必这么做,你有不凡的承诺呀!而我也不会怂恿不凡把你给你休了,不凡不是那种会被怂恿的男人!” “承诺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如你教教我该怎么媚惑不凡,或许还有用一点!” “我并没有媚惑不凡,夫妻之间是不需要媚惑的,妹妹,我终究是要回茶茶谷的,能日夜陪在不凡身边的一定会是妹妹,只有妹妹能改改性子,我相信不凡和妹妹是可以过着幸福又快乐的日子的。” 江诗瑶哪吞得下这口气?“要我改性子?你凭什么要我改?你为什么不让不凡恢复成最初待我的模样?” “妹妹,人与人之间是不能只要求别人付出,而自己却不付出……” “不要对我说教!你没资格对我说教!”江诗瑶根本听不进别人的劝说,直接打断了岳凝儿的话语。 知道江诗瑶听不进劝说,她也不想再多说,但看着那一大包的金条与珠宝首饰,那些值不少钱吧? 那是慕不凡努力赚来的,她忍不住又想劝江诗瑶了。“妹妹,你身为慕府的二少奶奶,吃好、住好、用好,还有固定的零用钱,若你还想再攒些钱,不凡应该也会给你,但你不该悄悄把这一大包金银珠宝给带出去,这么做是对不起不凡的!” 关于零用钱的问题,岳凝儿问过慕不凡是否还能领取? 慕不凡告知奶奶走后他并未删减那项开支,因为就算他们没有交集,她也还是他的妻子。 “揽了都揽了,那我不带出去就是,以后也不会这么做了。” 江诗瑶再气、再不甘心,也不敢任意恶言相向,她心想,若是顺着岳凝儿,或许岳凝儿就不会去向慕不凡告状。“你该不会多嘴的告诉不凡这件事吧?” 知道江诗瑶的担心,她便顺势说道:“只要妹妹能好好的与不凡相处,让不凡能幸福又快乐的度过每一天,那我就不会说。” “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吗?”江诗瑶完全没想到岳凝儿的期望竟会是这么简单,她应该希望他们不会幸福才对! “算是吧!”若是江诗瑶愿意改改性子、愿意听人家的建言,她又何须跟江诗瑶谈条件呢! 虽然认定岳凝儿是在玩什么把戏,但她此刻无法顾虑太多,只能先答应下来。 “好,一言为定,不过我要你马上回茶茶谷去!” 两人谈定后,江诗瑶领着小月抱着包袱回房;岳凝儿则是领着小春与长毛回房整理行李,并写了一封辞别信。 只是……没人发现转角处有一抹伟岸的人影,就只有长毛回头看了转角一眼! 等岳凝儿一上马车,慕不凡便走进她的房间,果然如他所料,桌上躺着一封留给他的辞别信。 打开信封,信封里除了有信,还有那只绣荷包--岳凝儿在绣荷包上头又加了三个字,是他的名字慕不凡。 慕不凡这三个字与岳凝儿是一样的,都是歪歪斜斜的活像小孩子练的字似的,可他看了却很窝心。 岳凝儿在信上写着,希望他和江诗瑶能幸福快乐的过日子,能快快生下孩子;她说只要他能幸福快乐,那么她也会很快乐幸福。 最后,她要他不要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这辈子,他的头发就只能由她来剪! “凝儿啊凝儿,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会幸福快乐呢?”看完信,慕不凡自言自语着,一颗心因无法与心爱的女人厮守在一起,感到难受极了! 将荷包紧握在手心里,拇指在两人的名字上来回摩挲着,想起岳凝儿早些时候与江诗瑶的对话,那两个女人,哪一个是全心全意的在爱他,不是已很明显了吗? 可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上天是将岳凝儿给了他,他却偏要逆天而行,非要娶江诗瑶;如今为了府里的安宁与他的信用,他不得不和岳凝儿分隔两地! 他是活该承受这种相思之苦,却连带害苦了岳凝儿。 武叔告诉他,他可以不让自己过得这么苦,只要常去茶茶谷就行,因为他去茶茶谷并不会违背他对江老爷的承诺,只是得委屈岳凝儿喝下避妊药。 天晓得他有多不忍让岳凝儿喝下避妊药,但只要跟她在一起,他又忍不住想要她。 他有多希望自己和岳凝儿能像一般的夫妻那样天天在一起,他更希望岳凝儿替他生养孩子,只是以江诗瑶那性子与度量,她绝不可能让岳凝儿长期住在慕府! “二少爷,焦伯和孟伯到了。” “大家坐。” 三人落座,慕不凡指示,“孟伯,我要查二少奶奶的账,她买了不少金条和珠宝首饰,好像都拿出府了。” “二少爷,属下也觉得二少奶奶的帐有异,最近正在查,因为还没眉目,所以没向你汇报。”孟伯解释着。 “很好,继续查。”接着对着焦伯下达指令,“焦伯,二少奶奶最近常出府,我要你派人帮我盯住她,看她究竟是去了哪里?” “二少爷,属下也觉得奇怪,自从你被二少奶奶送去茶茶谷后,二少奶奶初一、十五都会去庙里上香,属下原以为二少奶奶是去求老天让你早日康复的可后来却发现二少奶奶未携带贡品,于是找了马夫询问,才知道二少奶奶是去城北,但城北并无大庙!”焦伯把他知道的讯息告诉主子。 “城北?”慕不凡曾耳闻江诗瑶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就住在城北,以她的性子,搞不好会做出损害他声誉的事!“确实很奇怪,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就算那真相会损害我是声誉,我也要知道!” 他身边这几个人对他可是忠心耿耿,为了不让他们想保护他的声誉而掩盖掉真相,慕不凡只好事先交代。 “是。” “是。” 焦伯和孟伯异口同声回道。 三个月后 “二少奶奶,二少爷的头发也该长长了,他该来剪头发了吧?”小春提醒着,因为她家二少奶奶自从回来后,已有三个月没见到二少爷,以致三不五时便在发呆,她心想,二少奶奶一定是在想念二少爷。“二少奶奶,府里的二少奶奶会不会真的好好跟二少爷相处,而二少爷现在正过着既幸福、又快乐的日子,所以就把你给忘了呢?” “小春,只要二少爷能幸福快乐的过日子,就算他把我给忘了也没关系。”爱到深处无怨尤,岳凝儿终于能体会这句话的含义了。 “汪、汪、汪!”长毛突然朝路的那一头叫了起来,接着是马车声响起。 岳凝儿和小春循声看过去,是府里来的马车! 岳凝儿立刻变得兴奋起来,却又很怕慕不凡并未在马车里,举步来到庭院迎接,车帘一掀开,看到了慕不凡--若非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真的好想直接冲进他的怀里! 慕不凡下车,先丢了根大骨头给长毛--若非长毛,他不会发现江诗瑶竟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汪、汪、汪!”长毛高兴的叫着。 慕不凡摸摸长毛,接着与岳凝儿深情对视--他也一样,若非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真想将她搂进怀里吻个够! 三个月不见,他都快想死她了! 接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慕不群,岳凝儿当下看傻了眼,而慕不凡则是缓缓的说:“凝儿,大哥以后就在这里工作。” 让慕不群在这里工作?那她岂不是得天天和慕不群相处了?岳凝儿不明白慕不凡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安排,正想问清楚,小春已先开口了--“二少爷,您是要大少爷来管理茶茶谷吗?大少爷曾对二少奶奶做出很不礼貌的事耶!而您竟然让他来到这里……” “小春,我怎么可能会让我大哥和二少奶奶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呢?更别说我大哥也不是来管理茶茶谷的,他是来从头做起的,因为他若再不改过自新,败尽家产就算了,还会被赌场给追杀到死!”慕不凡打断了小春的疑虑。 “不凡,我一定会改过自新的,我会从你那里把布庄和染坊给拿回来的!”慕不群难得有志气的说道。 慕不群差点把城中心的布庄和染坊都输掉,他因不甘愿交出布庄与染坊,还曾被赖豹子派人追杀,所幸慕不凡介入,最后才让他保住了布庄、染坊和他的小命! 慕不凡是基于兄弟情谊,所以同意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他肯改过自新,从头做起,那他就把布庄和染坊都还给慕不群。 “小春,二少奶奶要跟我一起回府,你和长毛也一起过来,现在先去整理你和二少奶奶的衣物吧!”慕不凡对着小春吩咐着。 “真的吗?二少奶奶可以和二少爷住在一起了吗?太好了,我马上去整理!” 小春一溜烟的跑进屋里。 “不凡,这是怎么一回事?妹妹会同意我进府吗?”岳凝儿不解的问。 慕不凡还来不及回答,慕不群已抢先一步说明--“弟妹,我这个英明的弟弟做什么事都是对的,唯独要错了女人!所幸老天再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得以跟你在一起,只是这个机会他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不小的代价?什么代价?”岳凝儿着急的问。 慕不凡怎舍得让她担心,正想要安抚她,只是嘴还没张开,慕不群又抢先说话了--“一个男人的声誉。” 她听不懂!“到底是怎么了?”声誉对男人来说可是很重要的,岳凝儿愈听愈紧张。 “江诗瑶让他戴绿帽!”慕不群又抢先道,他无意笑话慕不凡,只是有话直说。 “慕不群!”慕不凡忍不住连名带姓的喊他,“我跟你说过了,这件事就只有几个人知道,未来若是让我得知还有其他人知道,那就一定是你说的,到时你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谊,直接让你去厨房打杂!” 慕不群当然不会想去厨房打杂,“好,我绝不会说出去,我马上去工房报到。” “不凡,到底是怎么了?妹妹怎会做出有损你声誉的事?” 慕不群离开后,岳凝儿连忙追问。 慕不凡耐心的解释,“不要担心,我的声誉并未受损,我只是派人跟踪诗瑶将近三个月,发现她定期与她的表哥幽会,借以报复我对你的宠爱,江老爷得知后,很明智的提出了保护女儿的名声与我的声誉的方式。” “什么方式?” “我出钱、他出力,我们连夜将诗瑶与她表哥送出洛阳城,让他们到百里外的地方定居,对外则是宣称诗瑶因得了重病而去世了。” “不凡,被自己的妻子背叛,你一定很难过对吗?”岳凝儿很心疼的问,同时伸手摸着他的脸。 慕不凡也伸手摸着她的脸,“凝儿,被自己的妻子背叛绝对不会好受,但像诗瑶那样的妻子我也不敢再要了,我只要你,你才是天生注定是我的。” 语毕,改握住岳凝儿的手移放到自己的胸口,“我们终于可以厮守在一起了,我爱你,好爱你。” 岳凝儿也会给他一记深情的笑靥,“我也爱你,好爱你。” ----------------------------------------------------------------------- 豆豆小说阅读网推荐: 丁霓【神算奇缘】系列在线阅读: 神算奇缘之一《下堂娘子》作者:丁霓 http://.dddbbb/html2/93754/index.html 神算奇缘之二《备胎原配》作者:丁霓 http://.dddbbb/html2/93968/index.html 尾声 一对七岁和五岁的小兄妹,两人趁他们的娘亲在忙,手牵手溜进书房想找他们的爹理论--“爹。”小男孩叫着。 小女孩则是直接跑到爹的身边,爬上爹的大腿让爹抱着。 “你们怎么跑来了?娘呢?”慕不凡问道。 “娘忙着替爹缝荷包,说爹的荷包已用了七年多,都磨破了,要我和妹妹自己玩。”小男孩乖乖的回答。“爹,孩儿不明白,为什么娘只帮爹缝荷包,却不帮我缝荷包?” 小男孩就是来找他爹理论这件事的,不!不止这件事,还有另一件事--她爹就只准他娘帮他爹剪头发,却不准他娘帮他们兄妹或是别人剪头发,为什么?他不懂啊! “我也要娘缝的荷包。”小女孩附和着哥哥的话。 慕不凡笑笑的回话,“你们的娘就只能帮爹缝荷包,你们若也想要荷包,那爹会让裁缝帮你们缝,裁缝缝的荷包会很漂亮。” “孩儿要娘缝的。”小男孩很坚持。 “孩儿也是。”小女孩也学她哥哥一样的坚持。 “孩儿也要让娘亲帮剪头发。”小男孩接着又说出心底的想望。 “孩儿也是。”小女孩也跟着哥哥一起附和。 慕不凡看了这对跟他争风吃醋的儿女一眼,很有耐性的解释着,“你们娘亲的女红不太好,缝个荷包可是要缝很久,所以她的手指会被针扎许多下,爹不忍心让她缝太多的荷包,这样你们能懂吗?” “爹不忍心让娘亲缝太多的荷包,那就让裁缝去缝啊!”小男孩还是不懂。 “是啊!”小女孩还是附和哥哥。 “娘为爹缝荷包是一种情谊,而爹带着娘为爹亲手缝的荷包也是一种情谊,爹和娘之间有着很深的情谊,这样你们能懂吗?”慕不凡看着一对儿女。 情谊?那是什么玩意儿?小男孩从没听过,于是摇摇头;小女孩也没听过,看着她爹直摇头。 慕不凡很有耐性的继续解释,“爹和娘是经过一番折腾才能够在一起,也才会有你们,爹和娘对彼此都有很浓厚的情意,至今不变,一辈子也不会变的,爹这么说,你们能懂吗?” 小男孩还是不懂,又摇摇头,小女孩的年纪更小,要懂更是很难,自然也摇摇头。 慕不凡头大的看着这对可爱又天真的儿女,心底思索着该怎么解释他们才会听得懂。 “娘只帮爹剪头发,这也是一种情意吗?”小男孩突然这么问。 “除了情意,还有约定。”慕不凡老实回道:“爹和娘约定,这辈子爹的头发都会由娘来剪,这是个情深意重的约定,爹和娘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顿了一下,“娘从没帮人剪过头发,爹是第一个,也希望是最后一个,爹这个想法对你们来说很自私,可这却是爹对娘的一种情意,你们就顺着爹的意,不要跟爹争风吃醋好吗?” “爹为什么要跟娘做出这么怪的约定?”小男孩不解的问。 “是啊!为什么?”小女孩更不解。 慕不凡摸摸女儿的头,”这其中可是有着一段很长的故事。“ 一听到是个故事,小女孩连忙说:“孩儿想听故事。” “你们现在还太小,会听不懂,等你们再大一点,到时让娘讲给你们听。”慕不凡笑笑回应。 “不要,孩儿现在就想听。”小女孩溜下父亲的大腿,再跑出书房去找娘亲说她想听故事了。 小男孩连忙跟上去,“等等我,我也想听。” 看着这对既健康、又漂亮、又聪颖的儿女跑出书房,慕不凡起身来到窗边看向他和岳凝儿的房间,她就坐在窗边缝着荷包。 他凝眸注视着爱妻好一会儿,接着移眸看向天空,在心里说着--“感谢上天给了我这么个宝。” ----------------------------------------------------------------------- 豆豆小说阅读网推荐: 丁霓【神算奇缘】系列在线阅读: 神算奇缘之一《下堂娘子》作者:丁霓 http://.dddbbb/html2/93754/index.html 神算奇缘之二《备胎原配》作者:丁霓 http://.dddbbb/html2/93968/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