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娇神算》 楔子 清晨,薄雾笼罩在京城近郊的山林,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鸟啼声,为美好的一日揭开序幕。 在这么一个清幽平静的早晨,有几个人影进入这片山林,那是一对约莫三十岁的夫妇,带着一双年仅十岁与九岁的女儿。 这对夫妇的衣着打扮与寻常百姓没有什么不同,但其实他们两人可是大有来头——乔光贤是赫赫有名的神算,而叶秋水则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只不过,他们虽然不乏名利,却不爱铺张奢华,宁可过着简单纯朴的生活。 今儿个他们一家四口起了个大早,到这里来采药。 进入山林之后,叶秋水带着对药草极有兴趣的大女儿乔贝儿一块儿采药,乔光贤帮她们拎着装药草的大竹篓,至于小女儿乔仙儿则在一旁嬉戏。 乔光贤转头笑望正忙着东张西望的小女儿,说道:「仙儿,妳在附近玩就好了,可别跑远了,知道吗?」他知道小女儿对于采药没半点兴趣,也就不勉强她得随时跟在一旁了。 「知道。」乔仙儿嘴里虽这么应着,一双灵活的眼睛却已迫不及待地四处张望,想看看哪儿比较好玩。 她在家人的附近,一会儿扑蝶嬉戏,一会儿摘采美丽的花儿。 过了两刻多钟之后,她做好了一个漂亮的花环,正想拿去给爹娘和姊姊看,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出现了一只野兔。 一看见那毛茸茸的小家伙,乔仙儿的眼睛立即一亮。 「哇!小家伙,你是出来蹓跶的吗?」 野兔当然不可能回答她的问题,牠好奇地朝她望了一眼之后,在附近的草丛间蹦跳着。 乔仙儿觉得野兔的模样可爱极了,忍不住蹲下来,学着牠蹦蹦跳跳的动作朝牠一路跳过去。 野兔被这个笔直逼近的「庞然巨物」给吓着了,立刻转身朝树丛后窜去。 乔仙儿的玩兴正浓,见状立刻站起来,拔腿追了过去。 「别跑呀,跟我玩嘛!」 穿过矮树丛之后,她发现自己失去了兔儿的踪影。 「咦?到哪儿去了呢?」乔仙儿一边朝更深处走,一边东张西望。「小兔儿,你在哪里?快点出来嘛!」 她又找了约莫一刻钟之后,还是一无所获。正当她想要放弃时,目光不经意地往前望去,立刻吓了一跳。 那儿有人! 一开始,乔仙儿怀疑是自己眼花了,但仔细一看,不远处的树下真的有人,那是一个约莫十五岁的大哥哥,他正坐在树下,背靠着树干。 见他一动也不动,乔仙儿的心中又惊又疑。 他是怎么了?受伤了吗?还是……死了? 尽管心里有些害怕,但乔仙儿心想,万一这个大哥哥真的受了伤,那她可得赶紧叫娘来医治,娘有着顶尖的医术,一定可以治好他的。 乔仙儿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迈开步伐朝那个大哥哥走了过去。 当她来到他的身边,终于能将他的容貌看个仔细时,就见他是个长得相当俊俏好看的大哥哥,有着浓眉、挺鼻,轮廓分明。 「大哥哥?大哥哥?」 她一连轻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乔仙儿迟疑了一会儿之后,鼓起勇气想要伸手轻推他的身子,他却忽然睁开双眼,害她差点发出惊呼。 她之所以会吓这么大一跳,不仅是因为他突然睁眼的举动,更是因为他那双黑眸毫不友善地瞪了过来,那冷冰冰的目光,害她差点打起了冷颤。 惊吓过后,乔仙儿忍不住多端详了他几眼。 他的眉头紧皱,看起来情绪恶劣,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但是乔仙儿并不害怕,毕竟比起刚才她暗暗猜测他可能身负重伤甚至是死掉,这会儿的情况已经是好太多了。 「大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好奇地询问,可他却别开了头,不仅对她不理不睬,甚至再度闭上了眼,摆明了要她识相快滚。 只可惜,乔仙儿从来就不太会看人脸色,尤其当她好奇心旺盛的时候,更是忍不住想要把心中的疑惑弄个清楚。 「大哥哥是不是无聊?还是累了?或是迷路了呢?」她随口胡乱猜测。 他依旧抿着唇、闭着眼,完全不答腔,总算是让乔仙儿感到自讨没趣。 当她正打算离去时,脑中忽然又灵光一闪,俏甜的脸蛋还因为极度的兴奋而亮了起来。 「欸,大哥哥,我帮你看相好不好?」昨儿个爹教她看手相,他们一家四口的手相她都看过了还不过瘾,直想要再多看几个。 眼看大哥哥的浓眉虽然皱得更紧,但也没有开口拒绝,乔仙儿就当他不反对,开开心心地抓起了他的手掌。 李祈洛愕然睁开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冷漠排拒的态度没让她打退堂鼓,反而还厚着脸皮缠了上来! 他的黑眸闪动着不悦的光芒,而直到这时才终于拿正眼瞧她,就见这女孩有着一张粉嫩嫩的脸蛋,细致小巧的五官,眼角眉梢都带着甜甜的笑意,看起来就是个从小被爹娘捧在手掌心中呵宠的宝贝,那让他眼底的恼怒与不耐更深了。 「妳到底在做什么?」他总算开口了,嗓音低沈醇厚。 「帮大哥哥看手相啊!」乔仙儿一边回答,一边专注地盯着他的掌纹,眼底掠过一丝丝惊奇。 「呿!乳臭未干的娃儿,会看什么相?」 李祈洛想抽回自己的手,她却抓得牢牢的不肯放。 「我当然会!我可是小神算呢!」她心想,既然爹是赫赫有名的神算,那么跟着爹学习相命之术的她,自封一个小神算的称号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乔仙儿一边盯着李祈洛的大掌,一边说道:「大哥哥出生在不凡之家,一生不愁吃穿。」她的语气认真,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李祈洛一怔,黑眸闪过一丝诧异。 她说得没错,他确实出生在不凡之家,也确实一生不愁吃穿。事实上,他的身分尊贵,是个货真价实的皇亲贵族。只不过,对他而言,再尊贵的身分也没有半点意义! 在世人的眼里,他是皇上的二弟义亲王之子,但事实上,他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儿子,一个庶出的私生子! 十多年前,皇上微服下江南,爱上了一名在扬州卖唱的姑娘,也就是他的娘亲,而娘不幸在生下他之后就死了,由他的姨母含辛茹苦地扶养他。 当他三岁那年,皇上辗转得知了这件事,便派人将他接到京城,但却没有认他,而是以义亲王尚无子嗣为由,将他交给了义亲王收养。 这些年来,表面上他是身分尊贵的亲王之子,但是私底下,王爷与夫人并不怎么喜欢他这个「儿子」,尤其是他到义亲王府之后的来年,他「娘」就生下了个儿子,从此对于他这个「长子」更觉多余。 王爷和夫人对他冷淡疏离的态度影响了府里的下人,倘若不是碍于他的身分是义亲王之子,恐怕奴仆们都将完全无视于他的存在了吧! 他不懂,如果皇上不愿意承认他的身分,又何必管他的死活?何必将他接到京城来呢? 倘若可以选择,他宁可当年皇上对他不闻不问,宁可继续留在扬州,也不想要来到京城之后却被扔给了别人收养。 李祈洛的眼神晦暗,凝聚着化不开的阴郁,看着眼前这女孩儿一脸认真的模样,他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唇。 「说得好像真的似的!」他轻嗤了声,尽管她确实言中了,但那肯定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当然是真的!」乔仙儿嚷道。 「妳又怎么知道?」李祈洛反问,摆明了不相信她。 「因为我是小神算,当然看得出来呀!不信……你自己瞧!」乔仙儿终于松开了他的手,却将自个儿小小的掌心伸到他面前。 「瞧什么?」李祈洛的语气透着一丝不耐,根本懒得端详她的手掌。 「瞧这儿呀!」乔仙儿指了指自己的手掌。「还有你自己的。」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让两人的手掌摊开并排在一块儿。 李祈洛勉为其难地瞥了眼,意外地发现两人的掌纹竟挺相似的,甚至连他们掌心上的痣都长在一样的位置。 「我爹说啊,我天生就是好命之人,一辈子不愁吃穿,那大哥哥肯定也是一样的喽!」 听了她的推论,李祈洛差点克制不住地翻白眼。 他们的掌纹虽是相似,却并非完全相同,她却以此来论断,未免也太轻率了,会准确才有鬼,亏她还敢自称什么小神算! 他抽回手,懒得再理会,可她的白嫩小手却又伸到眼前。 「拿来。」乔仙儿笑咪咪地说。 「拿什么?」 「报偿呀!我帮你看相,你该付我酬劳啊!」乔仙儿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这可是她「开张」的第一个客人呢!等会儿她一定要回去向爹娘还有姊姊炫耀一番! 见她一脸认真地跟他讨报偿,李祈洛只觉得荒谬好笑,是她自己缠上来,又不是他要她帮忙看相的! 「一个乌龙神算,还敢跟我要报偿?」他轻哼了声。 乔仙儿闻言噘起了唇儿,抗议地说:「谁说我是乌龙神算的?都说了我是厉害的小神算!不行啦,你可是我生平第一个客人,城里卖珠花的大叔说,要是头一个上门的客人只看不买,没银子进帐,那么一整天的生意都不会好呢!」 李祈洛两手一摊,说道:「我身上没带银子。」他是临时出门,什么也没带就出来了。 「嗄?那可糟啦!会不会我因此一辈子生意惨淡啊?」 见她明明只是个约莫十岁的女孩,此刻却皱着小脸,当真为自己将来的生计陷入苦恼的样子,李祈洛忍不住想笑。 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这种想要笑的感觉了,光凭这一点,他就确实该给这个有趣的小人儿一点奖赏。 想了想之后,他取下身上的一只玉佩。 「喏,这个给妳充当酬劳吧!」 乔仙儿瞥了那只玉佩一眼,迟迟不敢收下。 「这真的要给我吗?看起来很贵重耶……我不贪心的,只要随便给我一文钱就可以了。」 李祈洛的眼底掠过一丝冷嘲,这玉佩当然贵重,是他昨日十五岁生辰时,皇上派人送来的贺礼。 哼,即便它或许价值连城又如何?不过是搪塞他用的! 「就说了没银子,这玉佩要不要随便妳。」他说着,作势要收回。 「要要要!我要我要!」乔仙儿急忙嚷道,就怕当真什么都拿不到。 她那一副猴急的模样,让李祈洛终于忍俊不禁地勾起嘴角,动手帮她将玉佩系戴在颈上。 「要是妳敢将它取下或是弄丢,我绝不饶妳!」他故意开口恫吓。 「放心,这可是我辛苦赚来的,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它的!」 辛苦赚来的?她还真敢说,他可瞧不出她究竟哪里辛苦了? 李祈洛本想说什么,却忽然转头望向另一边,像是在专注地聆听着什么。 「怎么了?」乔仙儿好奇地问。 「妳叫仙儿?」 「哇!你怎么知道?该不会你也是个神算吧?比我还厉害耶!」乔仙儿一脸震惊,简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祈洛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是因为我听见有人在叫妳。」 「喔,原来如此啊!」乔仙儿俏皮地吐了吐舌。「我叫仙儿,大哥哥叫什么?」 「不重要。」李祈洛的语气僵硬。他讨厌自己的身分,根本连提都不想提。 「怎么会不重要——」乔仙儿还想追问,却已隐约听见了爹娘的叫唤声。 她蹙起眉心,怕爹娘担忧、怕自己挨骂,更怕将来爹娘不再让她出来玩耍,心想她最好还是快点回到爹娘身边较妥。 「那好吧,『不重要哥哥』,后会有期,我先走了!」 李祈洛目送她蹦蹦跳跳跑开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之外,才又再度闭上了双眼。 后会有期? 他可不认为他们还有再见的机会…… 第一章 八年后 一匹栗色骏马,自郊外返回扬州城。 马背上持缰的男子高大挺拔,有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孔,剑眉飞扬、黑眸如墨,穿着一袭绣银边白袍,浑身散发出一股尊贵凛然的气势。 路边几名姑娘见着了他,忍不住发出惊喜的低呼,尽管只是惊鸿一瞥就过去,但她们的目光仍留恋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回不了神。 李祈洛骑着马儿,将那些爱慕的眼光远远地甩在身后。 对于那些只因为外貌而对他痴迷的姑娘们,他没半点兴趣,而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净是桀骜不驯的神色。 我行我素、冷傲狂肆,从不为了讨好任何人而卑躬屈膝,这就是他。 三年前,皇上封他为谨安郡王,而他也立即离开义亲王府,搬到了御赐的郡王府里。 可住进皇上赏赐的府邸,又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体内叛逆的血液沸腾不已,最后他索性扔下住不到半年的郡王府不管,只带了几名仆从来到扬州。 自从三岁那年离开扬州,至今已有二十年了,扬州的一切早就人事全非。 他姨母一家人几年前不幸相继染了恶疾去世,这里再没有任何他的亲人,但是即使如此,他对于此处依旧有着特殊的情感。 尽管幼年的记忆只剩下少许且模糊的片段,但那些浮光掠影却让他感到温馨愉快——那是他几乎快遗忘的感觉。 尽管京城是全天下最繁华兴盛之处,也是他住了二十年的地方,但是扬州却让他更有归属感。 李祈洛握紧缰绳,正要策马返回住处,却远远地看见他的府邸外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从那辆马车看来,车里的人非富即贵,但他却皱起了浓眉。 他并未与任何人有约,也一向不喜欢唐突冒昧的不速之客。既然对方不请自来,就别期望他会热络地欢迎。 李祈洛就当作没看见那辆马车似的,打算直接回府,然而守在马车旁的车夫一瞧见他,便立刻向车里的主子通报。 很快地,一名约莫十八岁的姑娘匆匆忙忙下了马车。她有着明艳的容貌,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女人的娇柔妩媚。 李祈洛瞥了她一眼,立刻认出了她的身分。 她是户部尚书崔劲文的独生爱女,名叫崔金凤,同时也是义亲王的嫡生子——他那个十九岁的弟弟李霆安所喜爱的女人。 「谨安郡王,别来无恙?」崔金凤轻声细语地开口,朝他扬起一抹风情万种的微笑。 眼看崔金凤正好挡在大门口,李祈洛再怎么不欢迎这位不速之客,也不至于无礼到硬是策马撞开她的地步。 他勉为其难地勒住马儿,翻身下马。 「崔姑娘远道而来,有事?」他语气冷淡地开口。 崔金凤美目含情地望着他,轻嗔道:「郡王这是明知故问嘛!」 「恕在下驽钝,确实不知。」李祈洛的嗓音又更冷了几分。 崔金凤蹙起柳眉,神情含怨。既然他故意装傻,她也只好把话挑明了说。「你明知道,我是特地为了你而来的。」 听了这番话,李祈洛没有半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黑眸甚至掠过一丝不耐。 「我以为崔姑娘与舍弟情投意合,几乎已论及婚嫁了不是?」 「我……」崔金凤一阵语塞,才又说道:「本来确实如此,可……自从见到郡王之后……你……你不是也对我……」 「倘若我曾给了崔姑娘什么错误的期待,我向崔姑娘道歉,在下绝无那个意思。」李祈洛直截了当地戳破她的期盼。 「你说什么?!」崔金凤瞬间变了脸色。 她一向自恃美貌过人,京城里有多少公子爱慕她,就连他的弟弟李霆安也是其中之一。 由于她爹娘期盼能与义亲王结为亲家,而她也很享受李霆安的殷勤,所以便接受了他的追求。 可是,其实她的心里一直是爱慕着李祈洛的,早在几年前于一场宴会中见着他之后,她的心神立刻就被他深深吸引住了。 他俊美非凡、文武双全,尽管身上散发出一股狂傲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可就是那份桀骜不驯,让他更加迷人。 两个月前,她在义亲王的生辰宴上又见到了李祈洛,那一日,她刻意借机与他攀谈,他也没有掉头走开。 她以为……以为李祈洛也是喜爱她的,所以得知他又前往扬州,她便不顾爹娘的反对,任性地带了几名丫鬟和仆从一路追来,原本以为会得到他热烈的拥抱,想不到却……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 李祈洛望着她那僵硬震惊的表情,俊颜看不出半点情绪。 两个月前,义亲王的生辰宴,他勉为其难地返回京城一趟,宴会上,崔金凤主动上前攀谈,他只是基于礼貌,冷淡地敷衍了几句,这样她也能会错意,怪得了他吗? 既然这会儿他已更明确地表态,李祈洛便觉没必要再多解释什么了。 「在下言尽于此,崔姑娘请回吧!」 他牵着马儿,走进大门。 崔金凤咬了咬唇,不死心地在门房关上大门之前追了进去。 「等等!」 李祈洛停下脚步,两道浓眉皱得更紧。 「崔姑娘还有何指教?」 「你……你是怕义亲王反对吧?我都不怕了,你又何必——」 「我以为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李祈洛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冷峻地说:「倘若不够明白的话,我可以说得更清楚一点。我对妳没半点兴趣,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崔金凤闻言倒抽一口凉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说得确实够清楚明白了,没有半点模糊暧昧的空间,却让她难堪至极,一股愤恨之气也蓦地冲上心头。 「你是瞎了眼不成?凭我的美貌,京城中有多少王公贵族希望得到我的青睐,你竟然不屑一顾?」她咬牙切齿地叱道,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俨然泼妇骂街一般,刚才风情万种的气质荡然无存。 李祈洛只是冷冷地望着她,平静淡漠得像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猴戏,而这样无动于衷的态度,更是激怒了崔金凤。 「哼!我听说你不过只是被硬塞进义亲王府的私生子,你娘只是个卑微的卖唱女!本小姐愿意纡尊降贵地青睐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想不到你竟然不识好歹!」她口不择言地嚷着,一心想要戳中他的痛处。 关于李祈洛的身世,是不可张扬的秘密,这事儿还是李霆安无意间说溜了嘴,慌忙叮嘱她不可泄漏,可这会儿她实在愤怒极了,所以不顾一切地想要伤害他。 李祈洛的眼底蓦地迸出怒火,他霍地出手抓住崔金凤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她当场白了脸色。 「疼!快放开!」 「妳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妳,我也不可能接受妳的,尊贵又美丽的崔家大小姐!」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迸出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他浑身迸发出的怒气,让崔金凤骇然心惊,一等他松开手,她立刻转身,逃也似地离开。 直到崔金凤跳上马车,仓皇离去,李祈洛的胸口仍翻涌着炽烈的怒气。 不被接受的私生子——这就像是烙在他身上的印记,一辈子也无法抹灭! 李祈洛烦躁地低咒了声,再度跃上马背。 「驾!」他叱喝一声,驾驭马儿往城外奔去。 此时此刻,恐怕只有藉由追风逐电的驰骋,才能稍微宣泄他胸口那股激烈翻腾的怒气了! *********** 扬州近郊,有一座相当清幽的寺庙,名为「灵妙寺」。 这「灵妙寺」位在靠湖的一座山上,善男信女们除了可以前来上香祈福之外,更可以在这儿眺望湖光山色。 此刻有一名年轻的俏姑娘,正倚靠在寺庙外的围栏边,欣赏着眼前美不胜收的景致。 她有着一张娇俏的容颜,虽然不是光看一眼就令人惊艳不已的国色天香,但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眸,和那嘴角总是上扬的红唇,让她显得格外甜美,任谁都不会否认她是个相当迷人的可人儿。 这会儿她正忙着欣赏眼前美景,由衷地笑叹:「江南真美!以前在京城可从没有机会见着这样的湖光山色哪!」 由于她爹「乔神算」以及她娘「芙蓉神医」在京城一带的名气实在太大了,每日上门的客人太多,让他们忙得不可开交,使得他们一家四口难得拥有好好相处的时光。 为了改变这样的情况,五年多前,爹毅然决然地带着她们离开京城,来到了山明水秀的扬州,并且聘雇了些工人,在扬州近郊的一座无名山中建造了他们现在所住的宅院。 由于在京城那些年所赚得的银子,已足够让他们下半辈子不虞匮乏,因此爹决定不再为人卜卦命相,而娘则是每逢初一、十五会到扬州城里,去帮一些穷困的病患免费义诊。 离开京城至今已有五年了,乔仙儿虽然爱极了扬州这儿的湖光山色,有时却也忍不住想念曾住了十多年的京城。 乔仙儿双手托着粉腮,抬头仰望着天边的云儿,对于它们变幻莫测的模样,感到着迷。 「哎呀,那朵云,瞧起来好像家里以前养的那只兔儿呢!」 乔仙儿的眼中闪动着惊喜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姊姊这个大发现。 她立刻在附近寻找姊姊和姊夫的踪影,很快地在寺庙旁的竹林中找到了他们,同时也撞见他们正亲昵地搂抱着,两人的嘴唇差一点就要贴在一块儿。 一看见她出现,原本浓情密意的两个人立刻分开,神色有些尴尬。 「噢,我不是故意的!」乔仙儿一脸懊恼。 乔贝儿的双颊烫红,躲在夫婿任东旭的怀中,羞得说不出话来。 眼看一向沈静娴雅的姊姊难得露出不胜娇羞的模样,乔仙儿忍不住笑了,同时也在心中替姊姊感到开心。 「呵呵,你们这对新婚夫妇,感情可真好呢!」她笑咪咪地说。 半个月前,姊姊和姊夫才刚拜堂成亲,而婚宴之后,爹娘应姊夫友人之邀,动身远赴云南去作客了。 原本爹娘打算带着她一块儿同行,可她虽然贪玩,却怕极了千里迢迢的舟车劳顿,所以决定不跟去,留在位于苏州的姊夫家中作客。 昨儿个姊姊代替娘回扬州来义诊,姊夫和她自然也一块儿同行。 原本他们预计今日一早就返回苏州,但她临时提议带姊夫到扬州一带走走,而他们刚游完了湖,这会儿到湖畔山上的这间寺庙来上香。 原本她很识趣地躲得远远的,让他们两人可以好好地独处,都怪她刚才一时太兴奋了,才会不小心坏了他们的「好事」。 「仙儿,有什么事吗?」乔贝儿在脸红过后开口问道。 「喔,没什么啦!」乔仙儿摇了摇头,打消了要找姊姊去看云的念头,笑道:「我只是要告诉姊姊、姊夫,我想到附近去晃晃,不会太快过来,你们不用担心会再被打扰,尽管继续刚才的事。」 最后的那两句话,害乔贝儿的双颊再度染上红晕。 「妳可别跑太远了,知道吗?」乔贝儿开口叮咛,对于妹妹贪玩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 「放心,就在附近而已,我会注意安全的,你们不用担心我。」乔仙儿挥了挥手之后,转身跑开。 她在寺庙附近逛了逛,忽然瞥见远处的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 「咦?那是什么?鹰吗?好像又不是……」 她瞇起眼眸,仔细地端详,赫然发现原来是纸鸢。 「哇!是谁在那儿放纸鸢?放得好高呀!」 乔仙儿的眼睛一亮,小时候最爱放纸鸢的她,对于纸鸢有着难以言喻的喜爱,忍不住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索性迈开步伐,顺着寺庙旁的山路往上走,想到稍微高一点、没有遮蔽的地方去好好地看个过瘾。 ******* 约莫一刻钟之后,乔仙儿穿越另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阔。 「哇,这儿更棒!」她忍不住发出惊叹。 此处眺望所见的景致,比刚才在寺庙那儿更美,而她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棵高大的树,那让她的美眸掠过一丝蠢蠢欲动的光芒。 「要是可以爬上去,一定更棒!」 她虽然不会半点武功,可从小她就常跟着爹娘、姊姊一块儿到山林间采药,贪玩的她,总被爹叨念像只野猴儿似的乱爬乱窜。 既然都被称作野猴儿了,爬树这么点小事当然难不倒她。 乔仙儿左右张望了下,眼看四下无人,她立即开开心心地走到大树旁,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想不到,她才刚攀上一根粗壮的树枝,冷不防便与一双灼亮的黑眸相对,吓得她差点松手摔下去。 这这这……这里怎么会有人? 乔仙儿愕然瞪大了眼,就见对方是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白衣男子,身材高大颀长,容貌俊美无双,正姿态随兴地斜倚在树干上,而那双墨黑如星的眼眸正冷冷地盯着她。 他一声不吭地躺在这儿,真是吓人! 乔仙儿鼓着俏脸,与他大眼瞪小眼,本想表达心中受到惊吓的不满,可不知怎地,一对上那双灼亮深邃的黑眸,她的心忽然不正常地剧烈怦跳。 她是怎么了?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症状,该不是哪里不正常了吧? 或许等会儿她该请姊姊为她把个脉,姊姊自幼就跟着娘习医,虽然医术跟有着「芙蓉神医」美称的娘没得比,但却一点儿也不输给寻常的大夫。 当乔仙儿在脑中胡思乱想之际,李祈洛则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就见她有着一张白皙粉嫩的脸蛋,五官细致,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瞧起来澄净水亮。 刚才他一路策马奔驰,来到这儿之后,眼看景致不错,便让马儿到附近去蹓跶吃草,自己则来到了这里。 他之所以会特地选了棵树躺着,为的就是不想受到任何人的打扰,原本确实相当清静,胸口翻腾的怒气也逐渐平复,可这份静谧的气氛却被破坏了。 打从这姑娘一靠近,他就已经发现了。 他没有理会,也没出声,以为她只是正好路经此地,很快就会离开。想不到,她不仅没有离去,还爬上树来。 他盯着那惊愕的容颜一会儿,随即转开头,继续仰望天际,心想不管她为什么会爬上树来,这会儿总该识趣地离开了吧? 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乔仙儿一怔,心里不免暗暗觉得他有些无礼,不过话说回来,是他先到这里的,说起来其实是她这个后来者打扰了人家,又有什么资格怪人家失礼呢? 乔仙儿耸了耸肩,没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却也没打算离去,因为放眼望去,就这棵树上的视野最好,反正这棵大树不只有他躺靠着的那根树枝,她到另一边去总行了吧! 既然这男子刻意忽视她,她索性也就当他不存在,手脚并用地爬上另一边。 在粗壮的树枝上坐稳了之后,乔仙儿抬头望去,就见眼前的视野果然如她预期中的辽阔。 她仰起头,望着天上高飞的纸鸢,脸上绽放开心的微笑。 看纸鸢在高空中飞翔,悠哉惬意的样子,乔仙儿心向往之,确定自己已坐稳了之后,放胆地张开双手,闭上双眼。 一阵阵的清风拂面吹来,那让乔仙儿更能够想象自己真的成了个纸鸢,正在迎风飞翔,而这样的想象让她开心极了,忍不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那阵轻脆悦耳的笑声,终于再度引起了李祈洛的注意。 他斜睨了她一眼,无法理解自己究竟碰上了一个多么古怪的姑娘? 「妳是特地爬上树来傻笑的?」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轻嗤。 乔仙儿没料到他会突然开口,不过还是笑着回答:「才不是呢!我是特地爬上树来看纸鸢的,而我刚才想象自己像一只纸鸢一样,在空中自在地飞翔,觉得很开心,所以就笑呀!」 她脸上那抹笑容太过愉悦,彷佛在她的眼里,世上的一切皆美好,然而,那灿烂的笑容看在李祈洛的眼里却觉得有些刺眼。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愉快,尤其是像她这样打从心底感到开心。记忆所及,他似乎从来不曾真正开怀地大笑。 可眼前这个姑娘,只不过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却能笑得如此开怀,那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眼底忽地掠过一丝邪气的光芒。 「想不想看得更清楚一点?」他问道。 「嗄?」乔仙儿怔了怔,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李祈洛也没开口解释,他身形一晃,轻松地跃至她的身边,将她一把抱起,接着足尖一点、轻功一使,转眼间已带着她来到了更高的树梢。 原本以为这样的高度,肯定会让她收起脸上那抹太过甜美的笑容,甚至是吓得花容失色,哭求他快点放她下去。 想不到,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没有半丝恐惧,反而闪动着更加灿亮的光芒,脸上更是堆满了惊喜。 「哇!这里真棒,谢谢你!在这儿真的更像飞上了天呢!」 她那开心热烈的反应,让原本等着看她惊慌失措表情的李祈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眼底甚至掠过一丝狼狈。 他有些恼怒地皱起浓眉,不以为然地轻哼了声。 「就算真的飞上天了又如何?纸鸢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它终究被线给绑缚住,又不能真正自在地飞翔。」 乔仙儿想也不想地说道:「倘若是鸿鹄,当然就能恣意地展翅高飞,可它是纸鸢,那么就在迎风的时候尽情地飞翔,也就没有任何遗憾啦!」 她的心思单纯,从来就不会自寻烦恼,更不会凡事往坏的那一面去想,因此一直是快快乐乐的。 听着她的话,看着她那单纯快乐的眼神,李祈洛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看得出来,在她那双澄澈的眼眸里,一切确实是那么的单纯美好。那让他不禁好奇,拥有像她如此单纯的心思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感觉应该真的十分美好,不会有那些梗塞在胸口的纠结不快吧! 忽然间,她脸上那抹灿烂的笑容变得不那么刺眼了,反而像一道清澈的溪流,缓缓地流过他的胸口…… 有那么一瞬间,他极度渴望能够抓住那份温暖平静的感觉,但他很快地挥开了那心思。 他一定是刚才被崔金凤那女人给气坏了,才会变得如此失常。 「就算如此,难道妳以为爬上树来,就真能像纸鸢一样飞翔?」他冷冷地轻哼。 「只不过是想象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如果连天马行空、乱作白日梦也不行,那日子不是太乏味了吗?」乔仙儿反问。 乏味吗? 一丝浓浓的自嘲掠过李祈洛的眼底,他在京城的那些年里,日子确实过得乏味透顶。 忽然一阵强风刮来,纤细的乔仙儿觉得自个儿的身子有些摇晃,目光忍不住往脚底下瞟去,而这一看不得了,惊人的高度让她一阵腿软,结果身子一晃,整个人竟真的栽了下去! 「啊——」她惊骇地尖叫,双眼恐惧地闭上。 李祈洛没料到她会突然失足跌落,但他的反应极快,纵身一掠,稳稳地搂住她娇小的身躯,带着她安然落地。 尽管已经「脚踏实地」了,她却似乎还浑然不觉,纤细的手臂紧搂着他的颈项,娇小的身子蜷缩在他的怀中。 看着她那十足依赖的姿态,李祈洛的心底蓦地升起一丝异样的骚动。过去从没有人像她这般依赖着他,而那种被依赖的感觉……还挺奇特的。 一会儿之后,李祈洛清了清喉咙,开口道:「妳究竟打算要抱到什么时候?」 「嗄?」乔仙儿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安全回到了地面,而她竟然直搂着他的颈项! 一张甜美的俏脸霎时烧红,羞得迅速松开手。 「对……对不起……」她吶吶地道歉。 李祈洛一放开她,乔仙儿立刻退了几步。想到刚才的搂抱,她就羞极了,一颗心也宛如擂鼓般剧烈地怦跳不停。 那双颊绯红的模样,让她显得更娇俏迷人,李祈洛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而一意识到自己异常的反应,他不禁一阵愕然。 过去这么多年来,从没一个女人可以占据他的心思,让他想要多看几眼,可这个姑娘却让他破了例,这是为什么? 他还没厘清自己的心思,忽然隐约听见有人喊叫的声音,正在喊着……仙儿? 「妳叫仙儿?」李祈洛开口询问的同时,忽然一怔。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潮水般地涌上来,彷佛曾在多年前的某时某地,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乔仙儿惊讶地瞪圆了眼。 「我只不过是听见有人在喊这个名字。」李祈洛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脑中仍在思索着何以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难道他们过去曾经见过?可从她的反应看起来,也是对他全然的陌生呀!那么这份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哎呀,一定是姊姊和姊夫在找我了,我得快点回去,不然他们会担心的。我先走一步啦,后会有期!」乔仙儿挥了挥手,急匆匆地转身跑开。 望着她急忙离去的身影,李祈洛仍在试着追溯脑中的记忆。 忽然间,一张稚气未脱的俏甜脸蛋,与刚才那个姑娘的容颜逐渐重迭。 他蓦地低下头,摊开自己的手掌,盯着掌心上的痣,回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一日…… 会是她吗?那个自称是小神算的丫头?可她不是人在京城吗?怎么也到扬州来了? 回想起刚才她那单纯愉悦的笑容、偎在他怀中的依赖姿态,李祈洛忽然对于她的离去感到有些惆怅。 上回她说后会有期,结果一别就是八年,这一次两人再度擦身而过,下回再见,该不会又是八年之后吧? 第二章(1) 正午时分,各式各样的小贩吆喝招揽着生意,让扬州城显得热闹极了。 乔仙儿用过膳之后,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城里。 “姐姐和姐夫这会儿应该松了口气吧?”她笑眯眯地说。 前几日,她一直待在苏州的姐夫家作客,然而那对新婚燕尔的夫妻,整天如胶似漆、甜蜜恩爱,让她觉得自己在一旁实在有些杀风景。 有好几次,她不小心撞见他们亲密相拥甚至是亲吻,不仅害他们尴尬羞窘,她自己也深觉过意不去。 为了不破坏姐姐、姐夫的好事,也不希望他们总是费心要招呼她,她索性回扬州山上的家去住。 姐夫原本打算派几名丫鬓跟在她的身边伺候,可是她一来过惯了凡事自己动手的日子,事事让人伺候实在别扭,二来她也怕丫鬓不习惯待在山上的生活,所以加以婉拒了。 反正神算爹爹曾经说过,她是天生的福星,就算不小心失足从山崖跌下,也不会摔死,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再说了,爹娘动身前去云南时,爹还特地帮她们姐妹俩卜了卦,但爹并设有说她们会有什么劫难,反倒还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口中直嚷着和快就要当外祖父了。后来娘还拉着姐姐到一旁去咬耳朵说俏俏话,说不定是在教姐姐一些什么驯夫或是闺房之事呢! 一想到姐姐说不定明年就会生出白白胖胖的娃儿,乔仙儿就充满期待,整天开开心心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只不过,回扬州家里住了几日,没有爹娘和姐姐作伴,她自己一个人还真有些不习喷。 这一天,她突发奇想,有了个让她兴奋的好主意。 她一路来到扬州城南的一间古董铺外,笑盈盈地和街边贩卖凉茶的中年老板打招呼。 “吕大叔,您好呀!” 这摊的凉茶非常好喝,每回她跟着爹娘进城时一定要来喝上一杯。由于她生得娇俏甜美,脸上又总是挂着开朗愉悦的微笑,因此尽管她一个月顶多只来光顾个两、三次,但老板对她挺有印象的。 吕大叔一看见她,友善地笑咧了嘴。 “小姑娘,今儿个怎么一个人呢?” “呵,爹娘出门去了,所以我自己一个人出来蹓跶。”乔仙儿笑着说:“吕大叔,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啊?” “借我一张桌子和椅子可好?”乔仙儿的眼底闪动着期待。 “桌椅?可以是可以啦,但是你想做什么?”吕大叔好奇地问。 “我要帮人算命啊!”乔仙儿笑眯眯地说。 “算命?你?” 吕大叔凉讶地望着她,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却见乔仙儿脸上的笑容更灿烂,还认真地点了点头。 “对呀!就是我。” 吕大叔又怔愕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之后,忽然忍不住噗嗤一笑,仿佛听见了什么滑稽的笑话。 乔仙儿鼓着腮帮子,对于吕大叔的反应有些懊恼。 “吕大叔。有什么好笑的?” “你会算命?”吕大叔笑问。 “当然会!”乔仙儿语气认真地说。 从小她和姐姐的兴趣很不相同,性情沉静的姐姐,跟着娘学习医术,而她则因为觉得爹算命的那些器具很有趣,自幼便缠着爹教她。 虽然爹曾取笑她没有天分,要她早日放弃,可她就是觉得好玩,就算未必能算得准确也无妨,反正有趣就好。 这几年学下来,她知道自己离神算距鹌还远得很,可是简单的手相、面相对她来说还不成问题。 见吕大叔还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她的心里有些不服气。 “不信的话,吕大叔的手借我一下。” “好啊,就给你这小丫头瞧瞧。” 吕大叔大大方方地将手摊开来,乔仙儿立刻凑上前去认真地端详。 “吕大叔虽然年少时辛苦了些,但随着步入中年,这会儿事业和财运应该都己相当顺遂,平稳安定。”她开口说道,对于这个论断还挺有把握的。 她抬起头,美眸掠过一丝自信的光芒,心想吕大叔总该对她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他却 “哈哈哈……哈哈哈……” 吕大叔忍不住捧腹大笑,而体型微胖的他声如洪钟,大笑声立刻引起路人们的注目。 乔仙儿尴尬极了,噘起了唇儿问道:“有什么好笑的吗?” “瞧你说得煞有其事的模样,哎呀,真是有趣,哈哈哈哈……” 眼看吕大叔把她的论断当笑话看待,乔仙儿几乎忍不住要跺脚。 “难道我有说错吗?” “是没错,可是”看她那一脸异常认真的神情,吕大叔忍不住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都说了没错,那您还笑?”乔仙儿不服气地轻嚷。 “哎呀,你八成只是随口胡诌,凑巧说中罢了!你这么个小丫头要摆摊算命,恐怕没人会来光顾喔!” “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会算命呀!” 一旁凑过来看热闹的几个大婶,也都纷纷点头附和。 “就是啊!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说会算命谁信呀!” “你要是真在这儿摆摊,恐怕只会被认为是个想诓骗银子的假半仙吧!” “才不是呢!我是有真本事的!”乔仙儿嚷道。 眼看他们还是不肯相信,乔仙儿实在是气不过。 “我可是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本事的!” “什么证据?”一名大娘问道。 乔仙儿从身上取出一只玉牌。“喏,你们瞧!” “这是什么!” 几个人好奇地凑过来,仔细端详她手中的玉牌。 “好漂亮呀!这上面还有字……这写的是什么呀?” “让我看看”吕大叔一边瞧,一边念道;“上面的字是‘铁口直断乔神算‘’。” “呿!小丫头,这是你花钱请人刻上去的吧?”一个大婶提出质疑。 “才不是!你们瞧清楚,那旁边还有字呢!” 吕大叔仔细一看,很快地瞪大了眼。 “这这这……这不是……这不是皇上的名讳吗?”吕大叔一脸惊诧地说,旁边的大婶们听了之后更是个个错愕不已。 “是啊,这可是皇上御赐的玉牌呢!这会儿你们该相信我是真的有本事了吧?”乔仙儿将玉牌收了起来。 十多年前,当她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娃儿,而他们一家四口还住在京城时,爹曾经给了微服出巡的皇上一个忠告,让皇上避过了劫难,事后皇上派人赐了这个玉牌给爹。 由于爹对于名利相当淡泊,根本不将这个玉牌当一回事,而她小时候不懂玉牌的来头,只觉得它很漂亮,便从爹哪儿抢来把玩。爹见她爱不释手,索性就送给了她,自此她便时常将玉牌带在身上。 吕大叔和大婶们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又惊又疑。 “这小丫头,你自个儿刻个玉牌玩也就罢了,怎么还弄了皇上的名讳上去……这……要小心惹祸上身呀!”吕大叔语气凝重地开口。 几名大婶怕会惹上麻烦似的,匆匆忙忙离开了,就连吕大叔也转身回去继续卖他的凉茶了。 乔仙儿不由得傻眼,想不到他们竟会是这样的反应。 “真是的,不信就算了,真是不好玩!”她懊庙地嘟啧。 算啦!反正帮人算命本来就是她一时兴起的念头,纯粹为了打发时间,这会儿被他们泼了这么大盆冷水,原本的兴致全没了。 “我看,我还是到处去逛逛好了。” 她转身离开。打算去湖畔吹吹风、散散心,再不然去上回和姐姐、姐夫一块儿去的那间寺庙也行…… 想到那一日,一个俊美的身影就立刻浮现脑海。 这几天以来,她总忍不住回想起那位白衣公子带她跃上树梢,以及她最后失足坠落,被他搂抱在怀中的情景。 那一幕幕画面,总让她克制不住地脸红心跳,同时也不断地猜测那位白衣公子会是什么身份来历? 那一日,她因自个儿下意识紧楼着他而羞窘得乱了方寸,后来又急着回去找姐姐、姐夫,所以忘了问清楚他的名字,甚至还忘了向他说一声谢谢。 尽管他从头到尾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可毕竟当时若不是他出手相救,她肯定会摔得头破血流,为此她该好好答谢人家才是。 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碰上他? 乔仙儿的心底升起一丝期待,当下决定去寺庙那儿走走。 “说不定,真的还能再见到他呢!”她开开心心地迈开步伐,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叫唤声。 “姑娘请留步。” 乔仙儿怔了怔,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对她说话,但还是停了脚步。 她转身一看,就见两名侍从模样的陌生男子正朝她走来,看样子应该是要找她没错吧! “两位大哥,有什么事吗?”她客气地询问。 “是这样的。我家主子想找当年在京城大名鼎鼎的乔神算,听说他到江南来了,所以特地派咱们前来寻找。” 另一名男子接着开口道:“刚才我们正巧听见姑娘和那些人的话,那只玉牌……应该是令尊的吧?” 乔仙儿迟疑了片刻,心想他们既然知道当年在京城赫赫有名的乔神算,刚才又看见她拿出了玉脾,这会儿若是否认,只怕没人相信。 “没错。”她点了点头,却又立刻说道:“不过,自从离开京城之后,我爹就己不再帮人卜卦算命了。” “可否请姑娘引见一下令尊?或许我们可以说服令尊也不一定。” “真是不巧,我爹娘云游四海去了,归期不定,二位还是回去转告你们家主子,请他另请高明吧!”乔仙儿深知爹一定设兴趣,所以故意这么说,希望他们可以打消念头。 “这” 两个侍从互看一眼,神情煞是苦恼。 第二章(2) 乔仙儿正打算告辞,其中一人却突然开口。 “既然乔姑娘是乔神算的女儿,而令尊又将那只玉牌传给了姑娘,那么姑娘该是得了令尊的真传吧!” “呃,呵呵……真传说不上,勉强过得去而己……”乔仙儿有些心虚地回答,其实她的本事跟爹可是有如云泥之别呢! “乔姑娘客气了,瞧你刚才在那些个大叔、大娘面前自信满满的模样,显然有着真本事,既然如此,不知可否请乔姑娘为我家主子卜卦?” “嘎?我?”乔仙儿诧异极了。 “是啊,既然令尊云游四海去了,咱们若能请回姑娘,也算对咱家主子有个交代,姑娘不是对自己的本事挺有信心的吗?” “这……呵呵……”乔仙儿尴尬地干笑两声。 糟了,都怪她刚才一时激动地拿出玉牌来,嘴里还不服气地直嚷着自己有真本事,这会儿着是改口否认,岂不是自打嘴巴吗? “你家主子在哪儿?”她问道。 倘若他们主子只是在附近,那么去瞧瞧也无不可,反正着只是看看手相、面相或者排个命盘,倒也还不至于出什么大差错,顶多她在下评断的时候别把话说得太死就行了。 “咱家主子在京城。” “什么?”这个答案让乔仙儿意外极了,细致的柳眉也不禁蹙了起来。“那可真是抱歉,京城实在是太远了。” 自己一个人返回扬州家中住也就罢了,倘若还只身一人前往京城,姐姐和姐夫肯定不放心的,她可不希望让他们为她担忧。 “姑娘若肯答应,咱们必定派马车来回接送,不会让姑娘受太多舟车劳顿之苦,事后咱主子更将重金致谢。” “不,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我得待在扬州,没法儿离开。真是饱歉,二位还是请回吧!” 乔仙儿朝他们扬起一抹歉意的笑,随即转身离开了。 ******************************************* 三日后一个晴朗的上午,乔仙儿再度来到扬州城里。 她的性情不似姐姐喜好幽静,也没法儿像娘或姐姐一样整天在山林里采草药,即使每日在山林里玩耍,久了也不免有些乏味。 幸好爹娘在远赴云南之前,留了充裕的银两给她花用,因此她可以偶尔到城里来吃吃喝喝。 除了四处逛逛、透气解闷之外,她更希望可以遇见那位白衣公子,只可惜即使她又去那间寺庙附近晃过几次,也没能再碰到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能当面向他答谢,让她心中一直惦挂着此事,即使都己经过了好几天,她还是时不时地想起他来。 而且说也奇怪,明明两人只有一面之缘,他的身影却异常的清晰,只要一闭上眼,那张冷淡的俊脸就立刻浮现脑海。 过去她可从不曾像这样牢牢将一个人记在心里,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可能真的是因为心里觉得欠了他一份人情吧!”乔仙儿猜测道。 她一边想着,一边来到城里一间知名的茶楼,买了些她爱吃的桂花糕。 “太好了,回去可以好好地品尝。” 她开开心心地揣着那包桂花糕走出茶楼,远远地瞥见对街走来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婆婆,而在老婆婆身后五、六步距离之远,跟了个约莫十岁左右的青衣男孩。 尽管那一切看起来并没什么不寻常之处,可也不知怎地,乔仙儿的心里忽然打了个突。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就见那老婆婆步履蹒跚、行动迟缓,以脚程来看,后头那青衣男孩早可以轻易地超前,但他却慢吞吞地走在后头,像是刻意和老婆婆保持一小段距离似的。 可瞧起来,他们应该互不相识,否则那青衣男孩该要走在老婆婆的身旁才对,又何必跟在后头?那孩子究竟想做什么? 一丝疑惑自心底升起,让好奇心旺盛的乔仙儿忍不住停下脚步盯着他们瞧,而就在老婆婆经过路边的几个摊贩之后,突然,前方来了个七、八岁大的灰衣男孩,不小心在老婆婆的眼前跌倒了。 老婆婆见状,立刻好心地上前搀扶,就见那灰衣男孩抓着婆婆的双手,费力地想起身,而就在此时,身后的青衣男孩立刻加快脚步,经过老婆婆的身边时,伸手一探,偷走老婆婆身上的钱袋! 看见这一幕,乔仙儿震惊极了。 从眼前这情况看起来,分明是那两个孩子串通好的计谋!这样欺负一个老人家,实在太过分了! “等等!你们这两个家伙,怎么可以设计偷老婆婆的钱袋呢?”她气质地大声嚷嚷。 一旁卖肉包、卖柑橘、卖豆腐的摊贩们一听,都不禁替老婆婆打抱饱不平。 “好哇,想不到你们这两个兔崽子竟然是偷儿!” “别让他们给跑了!咱们把他们给抓进官府吧!” 几个小贩走了过来,正打算帮忙抓人,可不知打哪儿窜出几个年纪相仿的大孩子,忽然将肉包摊、柑橘摊、豆腐摊给推倒弄翻,现场霎时一团混乱。 “哎呀,我的摊子!你们这些浑小子!” 小贩们咒骂连连,却己设心思抓贼,纷纷赶回去收抬自个儿的摊子,让那些男孩们一溜烟全跑光了。 乔仙儿担心着被灰衣男孩推倒的老婆婆,赶紧上前扶起老人家。 “婆婆,您没事吧?” 乔仙儿担心地将老婆婆从头到脚迅速审视了一遍,就见老人家的手掌被地面给磨破了皮。 “婆婆,您的手受伤了,我来帮您上药,这药很有效的。”乔仙儿热心地取出随身伤药,这是她娘亲自调制的,对于外伤极有疗效。 “多谢小姑娘,你可真是好心。” “婆婆别客气。您住哪儿,我送您回去吧!” “就在城东。” “来,我扶您。” 乔仙儿一路搀扶老婆婆,依照老婆婆所指的方向来到城东的一间小木屋。 从破旧的屋子外观来看,老婆婆的家境显然很不好,乔仙儿的心里一阵同情,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包桂花糕塞给了老人家。 “来,婆婆,这个桂花糕送给您,这很好吃得!” “哎呀!怎么好意思呢?”老婆婆忙要推拒。 “这是认识的茶楼伙计送给我的,婆婆别介意就好。”为了让婆婆安心收下,她扯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这……好吧,那就谢谢了。好心的姑娘,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婆婆别客气,快些进去歇息吧!’, 乔仙儿笑着朝老婆婆挥手道别后,转身离开。 回想起刚才那几个孩子的恶劣行径,她的心中不免有气。 明明是好手好脚的孩子,却净学些坏勾当,真希望他们可以受点惩罚、学到教训,赶紧重新做人,别再做这些不光明磊落的坏事了。 ********************************************** 由于先前买的桂花糕送给了老婆婆,乔仙儿又特地折回去买了一份,再多逛了一会儿,才踏上归途。 出了扬州城之后,她一路来到山脚下。 正打算上山时,却听见后头传来了些骚动声,隐约还可听见什么“就是她!在那儿!”的叫嚷。 转身一看,就见七、八个约莫十岁上下的大男孩奔了过来。 “你们有事吗?”她疑惑地问。 “哼,你坏了我们的好事,我们要给你一点教训!” 乔仙儿闻言一愣,仔细一看,才发现其中两个男孩,就是刚才抢婆婆钱袋的青衣及灰衣男孩。 “原来是你们!年纪轻轻的却结伙欺负老人家,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哼,你先担心自己的处境吧!” 眼前这一群虽然都只是约莫十岁的孩子,可一个个散发凶悍的气势,一副想将她狠狠殴打一顿的模样,让乔仙儿不由得紧张地吞咽了口唾沫。 尽管爹曾说就算她从山崖掉下来也不会摔死,可却没说她会毫发无伤,说不定被痛打一顿却死不了,那不是也挺惨的吗? 见他们迈开步伐朝她走来,乔仙儿二话不说地转身就跑。 “站住!”后头几个男孩一边追、一边大叫。 站住?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呆子,怎么可能停下来?乔仙儿一边在心里咕哝,一边继续拔腿狂奔。 好在她从小就宛如一只野猴儿般好动贪玩,不似一般千金小姐那么柔弱,再仗着她对这座山林的熟悉,一会儿左窜、一会儿右拐的,后头那些男孩一时半刻也追不上她。 可这个节骨眼,她最好别回家,否则万一被那些男孩发现了她的住处,趁夜跑来放一把火,那可怎么办? 不行不行,她还是躲进山下的那个村落好了,那儿人多,料想他们也不敢追进去胡作非为。 乔仙儿拿定了主意,绕过一片竹林之后,往山下跑去。 一路上的狂奔,让她的发丝凌乱,模样有些狼狈,但她无暇顾及,只能继续气喘吁吁地奔跑。 好不容易当她快要接近山脚的村落时,娇小的身子却冷不防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箝制住,随即“飞”上了天,很快地被侠持到高高的大树上。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坏了乔仙儿,然而她还来不及发出凉叫,唇儿就被一只大掌给掩住。 “嘘,别出声。”一个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乔仙儿惊魂未定地转头一望,赫然发现原来是前些日子她在寺庙附近遇见的那位白衣公子! 她又惊又喜地瞪大了眼,想不到先前她几次刻意想要寻他,都没能如愿,这会儿她陷入麻烦之时他就出现了。 李祈洛瞥了她一眼,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自从几日前遇见她之后,她那张俏甜的脸蛋总在不经意时浮现脑海,原本他以为两人很难会再相遇了,想不到这会儿又见着了她。 说起来,他们今日会在此处相遇,还真是几个巧合碰在一块儿的结果。 他府里有个名叫阿海的仆从,就来自山脚下的村落。 前些日子阿海家中的老父染了重病,尽管阿海忧心忡忡,却不敢向他禀告此事,他还是无意间听见了阿海和另一名仆从的对话,才知道这件事。 尽管他总是摆出一副冷傲、难以亲近的模样,但他并非真的是个铁石心肠之人,平时仆从们对他又敬又畏也就罢了,但此事关系重大,阿海竟也忌惮他的威严不敢禀告,让他心中难免有些不快。 今几个一早,他亲自“押着”阿海来到山脚下的村落,不仅留了些银两给老人家看病,同时也命阿海在老父病愈之前不许返回府邸。 刚才他正打算返回城里,却听见一阵骚动,正感到疑惑之际,想不到就见她狠狈地一路奔跑过来。 怎么回事?她碰上了什么麻烦? 李祈洛眯起黑眸,居高临下地注意着底下的动静。 很快地,几个大男孩怒气冲冲地追了过来,口中还不停地咒骂叫嚣,显然对于追不到仙儿正大为光火。 “奇怪,到底逃哪儿去了?” “可恶,她还真会跑!” “快追!我非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不一会儿,那群男孩又继续往山下的方向跑。 乔仙儿松了一口气,正想要开口道谢,他却突然抓起她的右手,紧拉着不放。 李祈洛盯着她的掌心,眼底掠过一丝光芒。 果然没惜!在她细嫩的手掌心中,有着跟他掌上位置一模一样的痣。 真的是她,那个八年前自称小神算的女孩儿! 乔仙儿没想到他会突然握住她的手,那让她的心跳蓦地乱了节奏,双颊比染上了淡淡的排红。 “呃……多谢公子相救,但……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还是快放我下去吧!” 她的话才刚说完,就见刚才那几个男孩又往回寻找,像是怀疑她正躲藏在附近的树丛里。 李祈洛睨了他们一眼,似假似真地说:“真要下去?好吧,如果你真的这么期望的话……” “不不不!”乔仙儿深怕他真的在这个节骨眼将她扔下树去,情急地揪住他胸前的衣襟,轻声嚷道:“这位大侠,求你别放我下去!” 李祈洛原本就没打算真的放她下去,他锐利的黑眸朝底下望去,就见那几个男孩正好聚集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下 “你到底惹上什么麻烦?”他轻声问道。 “那几个孩子是一伙儿的,刚才在城里刻意制造了些意外与混乱,要偷一位老婆婆的钱袋,被我揭穿了,他们气不过,所以追了过来,说要给我一个教训。”乔仙儿无奈地轻叹口气。 闻言,李祈洛不禁皱起浓眉。 听起来,这群孩子是有计划的犯案,过去八成也曾用过同样的手法来偷窃,而将来恐怕也会继续下去。 “这几个孩子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就是啊!”乔仙儿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既然被我撞见,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婆婆受害?当然要出声制止了!只可惜那时他们一溜烟逃了,没能把老婆婆的钱袋给讨回来。” 瞧她那义愤填膺的模样,李祈洛一向淡漠的眸光忽然有了暖意,心里也升起一丝丝的感动。 明明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愿意挺身而出,那份勇气与正义感真是难能可贵。 “你在这里坐好,等会儿。” “你要做什……”乔仙儿还设问完,他就己翩然跃下。 那几个孩子被突然出现的他给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出手点住了穴道,一个个瘫软倒地,昏迷不醒。 乔仙儿惊讶地瞪大了眼,而李祈洛足尖一点很快地再度施展轻功回到她的身边,将她给带回了地面。 “他们怎么了?”乔仙儿担心地望着那些昏迷的孩子。 “放心,只是被我点住穴道,暂时晕过去罢了。” “原来如此,你果然是大侠,身手真是了得!”乔仙儿崇拜不己地赞叹。“倘若你去当捕快,一干逃犯肯定都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了!” 她那夸张的神情和语气,让李祈洛差点失笑。 说也奇怪,只要一遇上这姑娘,他的情绪似乎就格外的放松,她究竟有着什么样与众不同的魔力? 李祈洛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之后,转身从附近扯了些粗长的树藤当成绳索,将那群男孩牢牢捆绑在树感上。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乔仙儿关心地问。 “当然是叫官府的人来将他们带回去审理,好让他们得到应得的惩罚。”李祈洛答道。 “嗯!”乔仙儿赞同地点点头,笑眯眯地说:“是该让他们受点教训,才会知道要改过自新,免得将来会有更多无辜的百姓受害。对了,我叫乔仙儿,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丫 “李祈洛。”他淡淡开口,只说了名字,无意透露自己郡主身份。 “李公子前后两次救了我,这份人情我一定得偿还才行,不如等会儿报官之后,由我作东,请李公子吃喝一顿吧?” 李祈洛瞥了她一眼,就见她那笑意盈盈的脸蛋,看起来宛如春风般宜人。 他出手相救,根本不是为了得到报偿,而他也一向不喜受人宴请,不过看着她那真诚的笑脸,他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乔仙儿见他没吭声,以为他心里不怎么情愿,便再接再厉地游说道:“我知道一间很不错的饭馆,虽然馆子挺小的,在扬州城里也没什么名气,但是老板娘的手艺很好,去了一定不会后晦的!反正这会儿将近正午,也差不多该用午膳了,就一块儿去吧?” “嗯。”李祈洛淡淡地应了声。 “那真是太好了!”听见他的应允,乔仙儿忍不住绽开笑颜。 瞧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仿佛得到了珍贵的赏赐那般欣喜,李祈洛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当他的目光一落在她那灿烂甜美的笑靥上,就几乎收不回来了,而他一向平静无波的心湖,也在这一刻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第三章(1) 去了趟官府,请官差上山去逮人之后,乔仙儿带着李祈洛,前往一间位于湖畔的小馆子。 李祈洛驻足在饭馆门外,打量着眼前的小屋。 来到扬州也有挺长一段时日了,他倒是从不曾注意到这里有间饭馆。 尽管刚才她己说过这是一间“挺小”的饭馆,但没想到竟比他预期的还要小许多,瞧起来只是一般的住家,在大门外挂了个“周家小馆”的木牌,门面相当的不起眼。 即使刚巧从外头经过,都不是那么容易会注意到它了,更别提这附近正好有几间知名又气派的茶楼、饭馆,就算有人注意到这间小饭馆,恐怕也未必会愿意上这儿来用膳。 乔仙儿见到他在打量这间饭馆,便开口说道:“这里虽然瞧起来一点儿也不气派,也其实并没有什么华丽、昂贵的莱色,可是老板娘的手艺别有一番风味,我可不是为了省银子才带你到这儿的唷!” “放心,我没这么想。” 李祈洛迈开步伐,率先走了进去。 老板娘方宝凤是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妇人,一看见有客人上门,立刻迎了上来,而当她见着了跟在后头的乔仙儿,立即扬起惊喜的笑容。 “乔姑娘,你来啦?” “是呀,老板娘,我又来捧场了。” “真是谢谢你呀!”方宝凤的脸上流露出满心的感激。“我这间不起眼的小饭馆,愿意来的人实在不多,几乎都是你带来的客人,你可真是个好心的姑娘,是我和阿义的贵人啊!” 方宝凤口中的阿义是她的独生子,今年八岁,自从三年前夫婿去世后,们他孤儿寡母就辛苦地守着这间饭馆。 约莫一年前,乔仙儿无意中发现这间饭馆并得知他们母子的处境之后,心中同情万分,往后只要是进城用膳,一定会到他们这儿来,还逢人就大力推荐他们这间饭馆。 尽管旁人未必会愿意到这间毫不起眼的小馆子,但是只要有愿意来试试的客人,对于他们的生计就大有帮助。 被老板娘这么称赞,乔仙儿不禁有些害羞。 “别这么说,老板娘的手艺是真的很好呀!” 方宝凤摇头笑道:“我有多少本事,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论厨艺,我只是过得去而己,况且我这儿根本也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有的只是粗茶淡饭罢了。’, “才不能这么说呢!莱色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老板娘想让客人们吃得开心满意的那番心意,而那是吃得出来的!”乔仙儿一脸认真地说。 听了她的话,方宝凤的眼底掠过一丝欣慰。 “哎呀,光顾着说话,怠慢了二位,真是抱歉呀!来,二位这边请坐,我这就去帮二位准备午膳。” 方宝凤转身进入灶房之后,乔仙儿对李祈洛打包票地说:“老板娘是真的非常用心在帮每一位上门的客人料理膳食唷!只要用心去品尝,一定可以尝得出老板娘的心意的!” 见她一脸认真的神清,再想到刚才老板娘对她的感激,不难想像她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像现在一样,卯足了全力为这间饭馆说尽好话,希望能帮这间馆子多拉拢些客人。 一股热流缓缓滑过李祈洛的心底,让他的胸口荡漾着丝丝暖意。 过去他从不曾遇过像她这样乐于助人的姑娘,别说是这间饭馆的老板娘了,就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有些感动了! 要有一颗多么善良又单纯的心,才能像她这样无私又热切地帮助他人? 一察觉李祈洛的注视,乔仙儿有些害羞,心跳的节奏也莫名地加快。 为了掩饰自己的反应,她一双美眸左瞄右瞟的,不经意地瞥向门外,发现一个矮小的身影正在饭馆外头徘徊张望。 她疑惑地多看了几眼,就见那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大男孩,身上的衣物破旧而脏污。 “啊,是阿善,他来了!”老板娘为他们送上茶水时,也看见了那名在门外徘徊的孩子。 “老板娘认识他呀?”乔仙儿好奇地问。 “也算不上认识,只知道他爹娘似乎都己去世了,一直就这么萎靡不振的模样。偶尔我瞧他可冷,会给他一些膳食,也曾劝他要赶紧振作起来,可他说什么自己注定一辈子困苦,实在拿他没办法。” 方宝凤又瞥了阿善一眼,忍不住轻叹口气。即使自己的生活并不富裕,但对于可冷的孩子还是相当同情。 “看他那个样子,八成又几顿没吃了,我去拿颗馒头给他吧!” 乔仙儿一听,立刻说道:“我帮老板娘送过去吧!” “也好,我也得快些为二位准备午膳,那就有劳乔姑娘了。” 方宝凤将一粒馒头交给乔仙儿之后,再度返回灶房为他们张罗午膳。 “我去去就回来。”乔仙儿对李祈洛笑了笑之后,拿着那粒馒头走到门口。 一看见那颗白白胖胖的馒头,阿善一把便抓了过去,立刻狠吞虎咽了起来。 乔仙儿望着他,脑中浮现一个主意,笑眯眯地问:“你叫阿善是吗?姐姐帮你看手相可好?” 听见她的话,李祈洛不禁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一日。 那时,也是她自己主动说要帮他看相,还不分由说地抓起他的手,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李祈洛勾起嘴角,微微一晒,她可真喜欢帮人算命啊! 阿善原本一脸防击,但是一对上乔仙儿那亲切友善的微笑,脸上的抗拒顿时减去不少。 “相信我,我算命可是很厉害的啃!”乔仙儿自我吹捧地说道。 “真的吗?”阿善露出一脸狐疑的表情。 “那当然!’,乔仙儿忍不住噘起唇儿。 真是的!她的本事又被怀疑了! 虽然她确实连神算的边儿都沾不上,但是难道她看起来真的这么不像精通算命之术的人吗? “你别看姐姐年纪轻轻,前些天还有人想用重金聘我去京城算命呢!来,快把手伸出来给我瞧瞧。” 见阿善还有几分迟疑,乔仙儿索陛主动将他的手抓了过来。 她仔细端详了会儿后,开口道:“阿善,你最近几年一直过得不顺遂,有一餐设一餐的,对吧?” 阿善点了点头,眼底浮现自怨自艾的光芒。 “放心,你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将来很有机会飞黄腾达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阿善闻言,眼睛一亮。“飞黄腾达”这四个字,带给他无限的憧憬。 “那当然,别忘了我的算命本事可是很厉害的!以运势来看,你约莫五年之后会有个发达的机会,若能好好把握住,前途不可限量,不过”乔仙儿刻意卖关子似地顿了顿。 阿善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即使有那样的好机运,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成事的。” “那我该怎么办?”阿善焦急地追问。 “很简单,只要你别再自怨自艾,快点打起精神,脚踏实地去找份差事来做,好好地努力,到时候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听着她肯定的语气,望着她真诚的眼神,阿善忽然打从心底升起了无限的自信,眼底也闪动着坚定的决心。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努力的。” “那太好了,只要你真能那么做,将来你的生活必然会比现在好上许多,不会再挨饿受苦了。” “我一定会牢牢记住你这番话,好好努力的,谢谢姐姐!”阿善道谢之后,怀着满满的信心转身离去。 目送他离开之后,乔仙儿笑盈盈地回到座位,好心情全写在脸上。 “你刚才对他说的那些是真的吗?”李祈洛问道。 “呃……”乔仙儿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尴尬,她轻吐了吐舌,有些不好意思地招认道:“其实,后面那些是我胡馅的,我不像我爹那么好本事,不管是手相、面相还是命盘什么的,我只能看个粗略的大概。” “这样也敢说自己历害?”李祈洛桃眉貌着她。 乔仙儿脸上的尴尬又多了几分,双颊也不禁染上了红晕。 “我刚才会那么说,也是为了让他相信我的本事,这样他才会将我的话听进去,好好地振作起来呀!事在人为,虽然他将来不一定真能飞黄腾达,但是只要肯努力,说不定真能有一番成就,那不是一桩好事吗?”她急急忙忙地解释,就怕被他误认是个虚情假意的骗子。 李祈洛望着她,黑眸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完全可以明白她这番善良的心意,也相信将来阿善回想起这一日,心中会是满怀感激的。 他发现,愈是与她相处,就愈是感受到她不可思议的善良与美好,而他同时也发现,只要在她的身旁,他就会觉得特别的愉悦、平静,而那样的感受在过去二十多年来几乎是不曾出现过的 “来,上莱喽!二位趁热尝尝吧!”方宝凤端来了几盘热腾腾的莱肴。“这些都是我自个儿种的莱,绝对新鲜!” “闻起来好香呀!谢谢老板娘!”乔仙儿开心地笑道。 “甭客气,二位不嫌弃就好。” “有这么好的口福,才不会嫌弃呢!’, 乔仙儿拿起筷子,高高兴兴地享用起来,而见她那毫不造作扭捏的模样,李祈洛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别光看,你也快吃啊!”乔仙儿开口催促。 李祈洛点点头,也跟着动筷尝了几口,俊颜浮现一丝赞赏。 摆上桌的这几样莱色确实称不上豪华,只不过是一些简早的野莱,可经过老板娘的巧手,尝起来就是有一种特殊的风味。 这就是刚才她说的——用心的滋味吧! “这些莱肴确实美味。”他开口称赞。 “没错吧?我就说真的很好吃!”乔仙儿笑得眉眼弯弯,那发自内心欣喜的模样,仿佛他称赞的对象是她似的。 李祈洛贪看着她美丽的笑后,几乎忘了继续动筷,而就在此时,一旁突然传来了一阵哭声。 一个八岁大的男孩哭哭啼啼地跑进来,他就是老板娘的儿子周义。 “哎呀,阿义,你怎么啦?”方宝凤关心地问着儿子。 “呜呜……娘,我刚才在房里睡觉,结果突然砰的一声,快把我给吓死了……呜呜……”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方宝凤连忙追问。 “呜呜……咱们的屋顶塌下来,破了个大窟窿……怎么办……娘……咱们屋顶破掉了……呜呜呜……” 眼看儿子哭得这么凄惨,方宝凤赶紧开口安慰。 “好、好,别哭了,咱们的屋顶本来就快破了,前些天附近的张叔不是还搬了些木料和工具过来,说会帮咱们修缮的吗?”方宝凤忙不迭地安慰儿子。 “可是张叔不是说要十天半个月之后才有空能来吗?呜呜……要是过两天下雨,房里不就要淹水啦……呜呜……” 乔仙儿见他哭得双眼都肿了,心里好生不忍。 她连忙开口安慰道:“阿义别担心,这位大哥哥很厉害,一定愿意帮你修好屋顶的,他是个热心的大善人唁!” 李祈洛闻言一怔,俊颜有些愕然。 他生性冷淡,“热心的大善人”根本不可能是用来赞美他的词儿,此刻听她这么说,他的心里不免有些别扭。 然而,眼看几双眼睛正充满期望地看着他,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相当重要、可靠,而那是他当了这么多年“郡主”从未有过的感受。 “等会儿用完膳,我就帮你们修理吧!”他立刻开口承诺。 “真是太好了!”乔仙儿开心地欢呼。 李祈洛瞅着她灿烂的笑颜,也不禁跟着扬起嘴角。 瞧她那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要是不知清的人,恐怕要以为他答应帮忙修的是她家的屋顶哩! 第三章(2) 用完膳之后,李祈洛和乔仙儿在老板娘的带领下来到了后头。 李祈洛施展轻功跃上屋顶查看情况,原本他以为只是个小窟窿,一看之下才发现破洞还真是不小。 “那儿有些木料和工具。”方宝凤指了指一旁的墙角。 “好,就交给我吧!” “谢谢李公子,有劳你了。” “老板娘别客气。” 方宝凤原本要在一旁陪着,可刚巧又有客人上门,她只好到前头去招呼,而由于担心阿义又闯祸,她索性把孩子也带到前头。 李祈洛从屋顶跃下,取了那些木料和工具之后,再度施展轻功返回屋顶。 看着他动作俐落敏捷的模样,乔仙儿不禁大大佩服他的好身手。 当李祈洛开始修塔时,乔仙儿柞在一旁,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而他的忙碌让她有些罪恶咸,毕竟这明明是她主动揽下的差事,结果却要由他来动手。 正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之际,她瞥见一旁有张木梯子,那让她的眼目青一亮,立刻动手搬了过来,架在墙边,爬了上去。 一看见她上来,李祈洛俊颜一愕。 “你在做什么?” “我也来帮忙呀!” 李祈洛的浓眉一皱,立刻摇头拒绝。 “不需要,快下去。” “我不会碍手碍脚,我也可以帮忙的。”乔仙儿努力地毛遂自荐。 “不需要。”他的语气加重了些。 修缮屋顶这种粗活儿,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想帮什么忙?他可不希望她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可是这是我揽下的差事,却让你一个人忙,我怎么过意得去?” “我既然答应了,就是我的事。”见她还不肯下去,李祈洛危险地眯起眼,撂下警告。“你要是再不乖乖下去,我就要出手点住你的穴道了。” “嘎?不不不,不要啊!” 她见识过他点穴的本事,可不希望自己真的动弹不得。由于深怕他真的将威胁付诸实行,她连忙摇头摆手,结果梯子因此剧烈地摇晃。 乔仙儿吓得倒抽一口气,以为自己就要摔下去了,但是下一瞬间,她的身子被李祈洛给捞上了屋顶,牢牢地揽进他的怀里。 砰的一声,梯子摔在地上。 听着那声响,李祈洛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笨手笨脚的,还想要帮什么忙?”他的语气带了丝微愠。 刚才倘若不是他及时出手,这会儿她恐怕己经跟着梯子一块儿摔在地上,要是摔到了脑袋,岂不是要当场头破血流了? 他的浓眉皱得死紧,一点儿也不喜欢此刻脑海里想像的画面。 乔仙儿尴尬极了,又怕他真的认为自己是个笨拙不堪的姑娘。 “我……我只是……” 她抬头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赫然发现两人的脸靠得好近,倘若她的头再仰一些、再向前一点他们的唇岂不是要贴在一块儿了? 这个想法一闪过脑海,乔仙儿的俏脸霎时烧红。 她羞得想要赶紧退开,却忘了自己人正在屋檐边,差一点就摔下去——当然,又是李祈洛将她给“捞”了回来 天啊!她到底在做什么? 乔仙儿尴尬地低下头,双颊烫红,简直没脸见他了。 这会儿她着还宣称自己不是笨手笨脚的姑娘,只怕没人要信了。 她咬着唇儿,像个犯惜的孩子般低着头、垮着肩,那模样让李祈洛既感到无奈,又有些不舍。 他妥协似地轻叹口气,将她安置在一旁较为平坦牢固的地方。 “乖乖地待在这里,好吗?” “好。”乔仙儿点了点头。 开什么玩笑?她哪敢再随便妄动?若是再给他制造什么麻烦,那她真要羞傀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了。 李祈洛见她当真安分不动,才又继续去动手修缮。 乔仙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就见清朗的日阳照在他身上,让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孔显得更加俊美不凡。 她望着、望着,不自觉地失了神,目光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而她的心跳也不断不断地加快,胸口那剧烈怦动的反应,让她想忽略也难。 乔仙儿伸手轻抚着自己的心口,感受着掌心下那擂鼓般的跳动。 怦然心动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她应该找个机会俏俏问姐姐,看姐姐当初恋上姐夫时,是什么样的反应?是不是就像她现在这样…… 李祈洛忙了一会儿后,像是察觉了她的目光,抬头朝她一望。 两人的目光交会,李祈洛深深凝望了她一眼后,忽然轻功一使来到她身边,将她带到另一头坐好,然后才又再度回去继续手边的工作。 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不过乔仙儿很快地发现了他的用意——刚才她坐的那里正好照到日阳,而这儿有树荫,比较凉快。 一丝感动涌上乔仙儿的心底,虽然他时常摆出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但她深信他是个温柔体贴的好人,否则先前他不会几次出手相救,而刚才也不会答应要帮老板娘修理屋顶了。 她的唇边噙着一抹愉悦的微笑,继续望着他。 又过了约莫两刻钟之后,屋顶己修缮完毕,李祈洛才刚带着乔仙儿自屋顶跃下,老板娘方宝凤正好也忙完,走过来看看清况。 得知屋顶己经修好了,她感激地立刻道谢。 “多谢李公子,真是辛苦了。” “没什么,老板娘别客气。” “不不不,李公子真的帮了大忙!还有乔姑娘,也要谢谢你。”方宝凤再度道谢后,忽然凑到乔仙儿的耳畔,轻声说:“这位李公子是你的意中人吧?你可真是好眼光呀!” 乔仙儿的俏颜一热,连忙摇头。 “不是的,你误会了。” “呵呵,别害臊,我瞧他也挺喜欢你的,时不时地盯着你瞧啦!”方宝凤俏声说道。 “真……真的吗?”乔仙儿的心跳霎时乱了节奏,一丝丝的惊喜窜上心头。 “当然啦!你是个好心的姑娘,肯定会有好归宿的。” “可我们真的只是朋友罢了。”乔仙儿脸红地澄清。 方宝风笑了笑,身为过来人的她,只瞧一眼就知道这个甜美俏丽的小姑娘也是心仪这位俊美的公子。 看着他们登对的模样,方宝凤忽然有了个主意。 “今几个微风徐徐、天色晴朗,去游湖再适合不过了!正好一早我做了些糕点,若能一边游湖,一边品尝该是不错。这样吧,既然你们刚用完膳,不如就去游个湖,带上我做的糕点,也算是聊表我的一番谢意。”方宝风说完后,还俏俏朝乔仙儿挤眉弄眼,想撮合两人的意图颇为明显,害乔仙儿尴尬极了。 她低着头,没敢看向李祈洛,羞得双颊烫红。 “李公子,你可愿意接受我的谢意?”方宝凤笑吟吟地问。 “那就多谢老板娘的好意,恭敬不如从命了。”李祈洛欣然接受。 倘若是和其他姑娘一同游湖,他肯定毫无兴趣地一口回绝,但对象是乔仙儿,他发现自己还挺期待的。 第四章 微风徐徐的午后,几艘画肪在美丽的湖泊上悠然而行。 李祈洛和乔仙儿坐在船舱中,一边品茗,一边尝着老板娘所做的糕点。 乔仙儿尝了块山碴糕,由衷地说:“老板娘的手艺真是好!” “嗯,确实是不惜。”李祈洛点头赞赏,即使不怎么爱吃糕点的他,也觉得芳香可口。 乔仙儿又取了块山碴糕,笑盈盈地望着它简朴的造型,说道:“它虽然用的不是昂贵的食材,也没有精致的样貌,但是它却将食物原有的本质发挥到极致,让人尝到最可口的滋味,这才是最重要的。” 她随口的一句话,却让李祈洛的心被强烈地撼动了。 世人时常被高贵、华丽的外貌所惑,甚至以此来评判对方的价值,然而单纯的她看得却比旁人更透彻,在乎的是事物真实的本质,多么难能可贵! 李祈洛深深凝望着她,很清楚在她那娇俏甜美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比她的容貌美上千百倍的心,那让他的胸口悸动,舍不得移开目光。 一察觉他的凝视,乔仙儿不禁想起老板娘稍早的话。心跳蓦地加快。 他……真的喜欢她吗? 这么一想,一阵强烈的欣喜就不由得窜上心头,可……被他这样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的双颊便不受控制地泛红发烫,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等会儿岂不是要热得冒烟了吗? “我们到外头吹吹风吧!”她脸红地开口提议,希望吹吹风可以让她的双颊别再那么热烫,否则这样明显的反应落入他的眼里,不是太羞人了吗? “好啊。”李祈洛欣然同意,只要是她的期望,他很乐意配合。 两人一块儿走出船舱,来到了船头。 眼前的湖光山色相当宜人,面对着这般美如诗画的景致,让人的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一阵阵沁凉如水的微风拂面而来,乔仙儿愉悦地弯起唇儿,仰着小脸,美眸微眯,那神清很是享受。 见她站得离船头近,李祈洛开口提醒道:“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你会泅水吗?”他问。 “不会。”乔仙儿摇了摇头,坦白承认。 “那还不怕?” “我会小心站稳的,况且我爹说我是天生的福星,不会有什么可怕的劫难,我爹说的肯定不会有惜!”提起她爹,乔仙儿的神情有着满满的骄傲。 “我知道,你爹是个神算,而你得了你爹的真传嘛!”李祈洛的唇边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呵,我爹确实是神算,但我还差得远呢!”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谦虚了?你不是口口声声宣称自己是小神算吗?”李祈洛的眼底带笑,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可爱逗趣的小女孩。 “呃?”乔仙儿忽然怔了怔。 他怎么会说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小神算?刚才她在帮阿善看手相时,应该设这么说吧? 难道是先前她想要向吕大叔借桌椅来摆摊算命时,他正巧就在附近,刚好听见了她的话?可……她记得那时附近明明就只有吕大叔和几个大娘呀! 正感疑惑之际,李祈洛又问;“你是什么时候从京城到扬州来的?” “咦?”乔仙儿一脸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本来家住京城?” 李祈洛跟底的笑意又多了几分,忽然将自己摊开的手掌伸到她的面前。 乔仙儿一愕,被他的举动搅得一头雾水。 “你不是小神算吗?就帮我瞧瞧手相吧!”李祈洛故意说道。 “嗄?喔,好。” 乔仙儿虽然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要她看手相,但她还是立刻认真地端详起眼前的大掌。 一看之下,她惊讶地瞪大了眼。 “咦?你……怎么……”她盯着眼前的掌纹以及手心的那颗痣,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蓦地袭上心头。 多年以前的记忆,终于逐渐回到她的脑海。 “你……是你?那个‘不重要哥哥’?” 见他点了点头,乔仙儿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天啊!竟然是你……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乔仙儿又凉又喜地追问。 “上回在寺庙附近相遇,后来听见你姐姐、姐夫叫你的名字,那情景和当年几乎一样,我就想起来了。” “原来如此。天啊,我真迟钝,那时竟然没有想起来。” 一想到他们事隔多年还能相见,而且还不是在京城而是在扬州,乔仙儿就觉得缘分的安排真是太巧妙了! 她忍不住绽开惊喜的笑容,而那笑后灿烂如春阳,让周遭的一切仿佛也跟着暖和起来,包括了李祈洛的心。 “瞧!我还戴着你给我的那块玉佩呢!” 乔仙儿兴奋地从衣领内抽出了当年他送给她的玉佩,并动手将它给解了下来。 “喏,这个还是物归原主吧!当初我实在不该收下的,那时我爹一看见它,就说它价值连城,还取笑说我不是小神算,而是小骗子啦!”她笑着要将玉佩还给李祈洛,可他却没打算收下。 “既然都给了你,岂有收回的道理?” “可是……” “收回去吧,你可别忘了,当初我说过,要是你敢将它取下或是弄丢,我可饶不了你。”他半开玩笑地提醒。 回想起当年的往事,乔仙儿忍不住笑了。 见他压根儿没打算收回,她也只好作罢 。 “那好吧,我就继续留着它。” 她打算将玉佩系回颈上,可也不知怎地,刚才解下时挺顺手的,这会儿想要系上却显得笨手笨脚,忙了半天却一直弄不好。 “我来吧!” 李祈洛接过那只玉佩,动手帮她戴上。 这个举动让他们两人的身躯靠得很近,乔仙儿不自觉地屏住呼息,感觉整个人被一股阳刚的气息包围住。 她不由得脸红心跳,感觉气氛霎时变得有些暖昧,当她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来化解自己的不自在时,他的黑眸正好与她对上。 四日相对,李祈洛望着她微微泛红的娇美容颜,眼光几乎设办法移开了。 他那深邃专注的目光,让乔仙儿脸红心跳的症状更强烈了。她害羞地想要退开,可船却不知怎地突然摇晃了下,让她反而撞进他的胸膛。 “小心。”李祈洛的手臂轻环住她,帮她稳住脚步。 “谢谢……”乔仙儿呐呐地道谢,俏脸更加热烫了。 李祈洛深深凝望着她,目光泛着不自觉的温柔。 这二十多年来,他总习惯以冷傲不驯为墙,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跨越半步。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将一直这样下去,想不到却又遇见了她。 她的眼角眉梢总是带着笑意,她总是毫不保留地对别人真心付出,那份真诚与善良是如此的珍贵,让他的心感受到了未曾有过的感动。 这么一个小女人,深深触动了他的心。一股强烈的渴望忽然涌上心头,牠渴望留住她,留住这份美好。 胸口掀起的阵阵悸动,让他即使明知道她己经站稳了脚步,却仍不想松手放开她,而他的目光更是落在她那嫣红柔润的小嘴儿上,好奇着它们尝起来是不是就如她一样甜美可人? 一察觉他的目光,乔仙儿只觉得自己的心就要蹦出胸口。 他他他……他要亲吻她吗? 回想起先前几次无意中撞见姐姐和姐夫亲吻的画面,她的双颊就又红又烫,连身子也觉得燥热了起来。 口干舌燥的她,下意识地仲舌润了润唇,而这举动让李祈洛的眸光更加深浓,她的心跳也因此更加剧烈了。 即使他只是这样凝望着她,她就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严重怀疑自己就快要晕倒了! 倘若她再不开口说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说不定她真的会因为紧张过度而晕厥过去,那岂不是太糗了吗? “那个……对了,你怎么会到扬州来?是来做买卖的吗?你的家人们呢?”她随口问道。 听见她的问话,李祈洛募地一僵。 他松开她,退了一步,神色紧绷地别开脸。 对于他的身世,他压根儿不想提起,即使郡主的身份尊贵又如何?事实上,他只不过是个不被亲生爹爹接受的私生子罢了。 第五章 他出乎意料的反应让乔仙儿愣住,但看出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此尽管心里充满了疑惑,也不敢再追问下去。 她尴尬地清了清喉咙,赶紧换个话题。 “呃……你也知道,我爹是个神算,至于我娘呢,她是位神医,当初在京城时,他们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我爹觉得这样下去一家人根本没能好好地相处,所以才带着咱们搬迁到扬州来,就住在城外那座山中。” 见她自顾自地说了一串,李祈洛感觉到她体贴的心意,原先紧绷僵硬的情绪也逐渐缓和下来。 “那么你爹娘呢?怎么最近都只见你自己一个人在外蹓跶?”他问道。 “他们到云南作客去了,估计至少也要两个月左右才会回来吧!” 一听见她的回答,李祈洛不禁皱起眉头。 “那你怎么会在扬州,没跟着一块儿去?” 乔仙儿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最怕舟车劳顿,所以就不跟去了。本来我是在苏州的姐姐、姐夫家作客的,可是他们新婚燕尔,成天如胶似漆的,几次我不小心撞见他们卿卿我我的画面,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碍眼了,索性就返回家中。” 李祈洛闻言,浓眉皱得更紧了。 “你就自己一个人?不怕危险?” “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可别忘了我爹是神算啦!他临行前为我们姐妹俩卜过卦,也设说会发生什么凶险,所以不会出事的。” “那怎么你一会儿被一群凶悍顽劣的男孩追逐,一会儿又差点从屋顶摔下?这叫不会出事?” 乔仙儿依旧不以为意地笑道:“虽是发生了些小意外,可你都及时救了我呀!所以说我是天生的福星,逢凶化吉,不用担心的!” 见她笑得眉眼弯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仿佛天底下真的设什么事能让她露出愁容似的,李祈洛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对自己的安危如此不放在心上,教他怎么能安心?倘若先前几次他不是刚好在她的身边,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呀! 一股强烈的保护念头随着担忧之情升起,让他真想好好地将她纳入羽翼下悉心地守护,就怕这个善良美好的人儿受到任何一丁点儿的伤害。 ****************************************** 游完湖之后,船只回到了码头边靠岸。 乔仙儿跟在李祈洛身后下了船,正好瞥见前头有另一艘船也刚好靠了岸,一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紫衣姑娘在丫鬓的伺候下走下画肪。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就见那位紫衣姑娘不仅容貌娇艳,举手投足还充满了妩媚风清,而从那一身华美的打扮,不难看出是出身富贵的金枝玉叶,就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正当乔仙儿好奇地打量对方时,那位紫衣姑娘也朝他们望了过来。 她的视线先落在李祈洛那高大俊挺的身影,脸上闪过明显的诧异,接着日光立刻移向李祈洛身旁的乔仙儿。 当她们的视线一对上,乔仙儿不由得一愣。 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那位紫衣姑娘的目光充满了怒气与敌意?可她明明不认识那位姑娘呀! “怎么了?”李祈洛察觉了她怔愣的反应,顺着她的视线抬头望去,浓眉立刻皱起。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崔金凤,他还以为上回拒绝了她之后,她应该己经返回京城了,怎地还在扬州? 感受到崔金凤散发出来的强烈愤恨,他不希望乔仙儿受到波及,正打算带她离开,崔金凤却己迈开步伐走了过来。 “哼,原来堂堂的郡主,喜欢这种平民百姓啊?”崔金凤恶狠狠地瞪着乔仙儿,语气透着不屑。 先前她不顾一切地追着他到江南来,想不到竟然会被他断然拒绝,害她颜面尽失,又不知道该怎么回京城去面对一切,索性就任性地留在扬州四处游山玩水,顺便散散心。 想不到,她竟会在这里遇见李祈洛,更想不到一向冷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竟然会陪一名姑娘游湖! 虽然这姑娘容貌甜美,可衣着打扮看起来只是寻常百姓,这样一个平凡的姑娘,有哪一点比得上她?他是瞎了眼不成? “郡主?”听见这个称谓,乔仙儿诧异地怔住,一旁的李祈洛则是立刻沉下了脸色。 崔金凤像是逮到了什么把柄,脸上浮现一丝嘲讽的冷笑。 “怎么?你不知道吗?这也难怪啦!他虽然是堂堂的谨安郡主,但其实是个皇上不愿意承认的私生子,皇上甚至像用掉烫手山芋似地将他扔给义亲王收养,这样的身世确实是不怎么光彩。” 乔仙儿闻言不禁惊讶地倒抽一口气,怎么也没想到李祈洛竟有着这样的身世与过往。 “住口!你说够了没有?”李祈洛咬牙叱喝。 崔金凤没被他吓到,能够戳中他的痛处,反而让她的心里得意极了,终于有种替自己出一口恶气的快感。 哼,她怎么可能住口?她还要说更多! “我说的都是事实,可没有半句谎言。其实你也不能怪皇上,谁让你娘是个卑微的卖唱女,这样的出身也妄想要飞上枝头?真是作梦!” 听见这番讥讽,李祈洛的眼底进出怒气,正想要发作,身边娇小的人儿却更快一步地跳了出来。 “太过分了!说出这样的话,你简直比身世卑微的人更令人觉得恶心不齿!” 乔仙儿嚷着,气质得浑身发抖。 她简直不敢相信,竟有人会以如此恶毒的字句来伤害别人! 眼前这位姑娘显然知道身份话题对李祈洛而言,是个不愿提起也不想触碰的禁忌,但她却故意当着他的面狠狠地揭开他的伤疤,摆明了是恶意要伤害他,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恶心?不齿?这几个字眼让崔金凤庙怒地瞪大了眼。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连个卖唱女都不如?你竟敢这么说?哼,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乔仙儿忿忿地握紧拳头,这辈子还设这么愤怒过。 “身份、身份,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吗?即使出身卑微又如何?就算是卖唱女又怎么样?只要凭自己的本事挣钱,正正当当、光明磊落的,你凭什么瞧不起人家?你曾经为自己的生计努力付出过什么?如果没有,又有什么资格批评别人,践踏别人的尊严?”说到了激动处,乔仙儿的美眸甚至还泛起了泪光。 看着站在眼前的娇小人儿,听着她愤慨不平的话语,李祈洛的胸口霎时被一股排山倒海的感动给填满。 他从来设有想到会有人这样为他、为他己逝的娘亲说话,多年来心中那个禁忌的伤痴,在这一刻仿佛被抚平了…… “我……这……”崔金凤一阵哑口,原本咄咄逼人的她,这会儿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姑娘自恃娇贵不凡,就因此瞧不起出身卑微的人,瞧不起凭靠自己本事挣钱过活儿的人,未免欺人太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你不觉得羞吗?”乔仙儿忿忿不平地话问。 她知道自己太过激动了,可是胸中那股强烈的痛楚与愤怒,让她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完全管不住自己。 “你……你……” 崔金凤从小被众人捧在手掌心上娇宠,岂受得了这种对待? 她庙恼怒地咬牙,气不过地想狠狠赏乔仙儿一耳光,但是她的手才刚扬起,就被李祈洛给擒住。 他的力道之大,像是恨不得当场将她的手给折断! “你要是胆敢伤她一根寒毛,我绝对加倍奉还。”李祈洛沉声警告。 崔金凤痛得脸色发白,却不甘心示弱。 “你敢打我?再怎么说,我也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就连义亲王和夫人都对我宠爱有加!” “我究竟敢不敢,你可以试试。”李祈洛的语气又更阴沉了几分。 他狠驽的神情显示他绝不只是口头上恫吓而己,只要她敢动乔仙儿,他绝对会让她后晦莫及! 崔金凤虽然愤恨不甘,却没胆子真的拿自己来冒险。 “快放手啊你!”她气急败坏地叱喝。 李祈洛一松手,崔金凤立刻退了几步,像是怕又会落入他的手里。 “哼,我们走!”她恼恨叱喝,带着丫鬓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乔仙儿心中仍气忿难消,娇小的身子甚至还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难怪刚才她在船上问起他的家人时,他会有那样紧绷僵硬的反应,原来是因为他有着这样的身世与过往。 只要一想到过去这么多年来,他可能一直承受着刚才那样的冷嘲热讽,乔仙儿的心口就泛起了难以遏抑的痛楚,眼眶也更加湿润了。 “太过分,真是欺人太甚了!怎么可以这么恶毒、这么的可恶!” 听着她硬咽的语气,李祈洛的胸口再次被强烈地撅动了。 他伸手轻抬起她的下巴,见她美眸泛泪,他再也克制不住地将她扯进怀里,紧紧、紧紧地抱住。 “仙儿……仙儿……”他感动地闭上眼,呢喃着她的名儿。 这么一个善良美好的人儿,就像春日暖阳一样,不仅照亮了他心中晦暗的角落,比让他冰冷的心有了温热。 他收拢手臂,将她娇小的身子紧楼在怀中,真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辈子不与她分开。 乔仙儿偎靠在他的怀饱,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音,原先气愤激动的清绪逐渐平复,但却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 回想起自己刚才激动的反应,她的双颊一热,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她太多管闲事了? 胡思乱想之际,李祈洛再度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凝视着她。 一对上他那双熠熠灼亮的眼眸,乔仙儿再也设法儿思考了,她只能怔怔地回望着他,而那双似水的眸子泄漏了她心中的情意。 她那含羞带法的神情,让她瞧起来更加娇媚可人,也让李祈洛克制不住地低下头,吻住了她。 当她的红唇烙上了他的气息与温热,乔仙儿的身子蓦地窜过一阵轻颤,天旋地转的感觉让她差一点连站都站不稳。 李祈洛收拢手臂将她楼得更紧,温存地吻着她甜蜜的唇儿,直到她怯怯地为他分开红唇,让他更进一步地攻城掠地。 在景致宜人的湖畔,他们两人吻得缠绵忘我,而迎风摇曳的柳枝也缩缩蜷蜷地缠绕在一块儿,像是从此再不愿分开了…… 第六章 隔日上午,乔仙儿再度下山,来到了扬州城。 她的步伐轻快,眉眼含笑,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奕奕的神采,那双美眸闪烁着比星子还灿亮的光芒。 昨日离开湖畔之后,李祈洛送她返回家中,沿途对她说了所有关于他身世的一切,对她设有半丝隐瞒。 虽然她压根儿没想过他竟然会是个郡主,但是惊讶过后,并设有改变她对他的态度,毕竟让她心动的是他的人,而非他的头衔。 对她而言,他是尊贵的郡主也好,是不被承认的私生子也罢,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两心相属、两情相悦的! 一想到湖畔那个缠绵的亲吻,乔仙儿的脸蛋就立刻染上一层排红。 她轻抚着自己的唇儿,上头仿佛还留着他的气息,那让她克制不住地心跳加快、双颊烫红,眼角眉梢满足娇羞喜悦。 由于明日就是初一,姐姐将到扬州来代替娘亲义诊,他们约好了明日要碰面,顺便也让他见见姐姐、姐夫。 只要一想到很快便又能再见到李祈洛,乔仙儿的心中既兴奋又欣喜,但又不免觉得时间过得好慢,真恨不得一转眼就是明日。 思念太过磨人,乔仙儿一个人在家里待不住,索性就到城里来。 除了四处逛逛、打发时间之外,她的心里其实还有一丝期盼,就盼能与他在街上不期而遇。 一想到自己无时无刻都想见到他,乔仙儿就觉得害羞极了,要是他知道了她的心思,会不会觉得她太不知羞? 怀着娇羞喜脱的心绪,乔仙儿走在扬州的街道上,当她正想去买杯凉茶来喝的时候,瞧见对街卖凉茶的吕大叔正指着她。 “哎呀,说人人到,她就在那儿呢!” 乔仙儿一愣,疑惑地走过去。 “吕大叔,怎么了?” “乔姑娘,这两位小伙子要找你啦!” 乔仙儿转头一看,立刻认出一旁那两名仆从打扮的男子,正是十多天前曾找她算命的那两位。 她无奈地轻蹙起眉头,说道:“二位大哥有什么事吗?倘若是要我到京城去,先前我己经说过——” “不不,姑娘别误会。”其中一名仆从连忙说道:“咱们不是要请你去京城,而是咱家夫人特地到扬州来了!” “什么?”乔仙儿一脸凉讶。 “姑娘先前说过不愿到京城,于是咱们便飞鸽传书向夫人回报,结果我家夫人决定亲自来扬州一趟,这会儿就在那儿呢!”仆从指向一旁。 “嗄?”乔仙儿转头一看,果然瞧见一旁停了辆华丽的马车。 糟了,他们口中的夫人特地从京城远道而来,肯定不只是随便问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可着真想要得到准确的论断,她根本就没那个本事啊! 当乔仙儿正感苦恼之际,一名身着华服的妇人下了马车,在丫鬓的随侍下走了过来。 这位夫人瞧起来约莫四十来岁,虽然有点年纪了,却仍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 一名仆从恭敬地说;“夫人,这位就是乔神算的女儿,先前小的就是瞧见她亮出了当年皇上御赐的玉牌。” 乔仙儿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她硬着头皮,满心傀疚地坦白道:“其实,我设那么好本事,比起我爹还差得远呢!” 虽然害这位夫人大老远地白跑一趟,她心里相当过意不去,但是总好过随口胡馅骗人吧! “乔姑娘就甭客气了。’,另一名仆从像是怕夫人真以为他们办事不力,赶紧强调道:“上回你不是对众人自称有好本事吗?况且乔神算既然将那只玉牌传给了你,还允许你亮出玉牌来证明自己的本事,必然是连乔神算也认可了你,说不定还青出于蓝啦!” “不,不是这样的......” 乔仙儿依旧面有难色,而一旁的夫人主动握住她的手,恳切地说:“乔姑娘,我真的需要你帮忙,请你答应好吗?” 望着夫人那一脸真诚恳求的神清,一向乐于助人的乔仙儿,实在很难硬下心肠来拒绝。 “夫人究竟想算什么?”她决定先问个清楚,再衡量看看自己的能力。 “只是帮个孩子看个命盘。” “这样啊”乔仙儿暗暗思忖了起来。 倘着只是依照生辰来排出命盘,那她还办得到,只要别叫她从命盘来详细推论逐年的运势。或是推测哪一年会发生什么事件就好。 “若是我能力所及的范围,我愿意尽量帮忙,可我真的没那么好本事,即使排出了命盘,也只能看个约略的概况而己。”她把话说在前头,免得夫人对她的期望太深。 “别客气了,我对乔神算的女儿有绝对的信心。” 听见这番话,乔仙儿忍不住在心中无奈地叹气,同时也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随便把玉牌拿出来了。 ********************************************** 乔仙儿乘上了夫人的马车,来到一幢富丽堂皇的府邸。 进入府邸之后,她打量着四周的雕梁画栋、池泉假山,心中暗暗猜测着这位夫人的身份。 刚才他们急着说服她来算命,忘了好好介绍一番,而她一心想着要委婉饰推拒,也忘了问个清楚。 这会儿她忽然惊觉自己连对方的来历都还不知道,就贸然跟来,未免太过危险,倘若李祈洛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又要猛摇头了。 脑中一浮现那抹高大俊挺的身影,乔仙儿的心跳就控制不住地加快,而想到明日就能见到他了,心中那份甜蜜喜悦又再度涌了上来。 一察觉自己的心思又再飞到他的身上去,乔仙儿的脸蛋微微泛红,赶紧将思绪给拉了回来。 当她正想着要怎么开口问清楚对方的身份时,那雍容华贵的夫人己开口唤来一名丫鬓。 “春月,带乔姑娘过去吧!” “是,乔姑娘这边请。” 咦?要去哪儿?找她算命的难道不是夫人吗? 乔仙儿怀着疑惑跟着春月走在曲折的回廊上,就在她忍不住想向春月探问清楚的时候,她们己来到一间厢房。 门口的丫鬓一瞧见她们,先向房里的人禀告了声之后,随即领着她们进去。 一进入厢房,乔仙儿瞧见另一名与刚才那位夫人年纪相仿的妇人,但是衣着打扮更加华丽,浑身散发逼人的贵气。 春月毕恭毕敬地向那位妇人行了个礼。 “启熏柳贵妃,乔姑娘带到了。” 一听见春月的称呼,乔仙儿吓了一大跳。 虽然从那一身华丽的打扮来看,她毫不怀疑这名妇人的身份非富即贵,但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一名贵妃! 乔仙儿的心中霎时有些忐忑,毕竟这可是她这辈子头一回看见贵妃呢! “民女参见贵妃娘娘。”她赶紧恭敬地行礼。 “你就是乔神算之女?” “是。” “免礼,快起来吧!本宫还有事要请姑娘帮忙呢!” 柳贵妃挥了挥手,春月立即退下,只留下一名贴身掉女随侍在侧。 当房门一被春月关上,乔仙儿顿时倍感压力。帮一名贵妃算命,怎么看都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啊! 柳贵妃望着她,缓缓开口道:“本宫先前曾听皇上提起,当年有位乔神算助皇上游过劫难,为此皇上后来赐了块玉牌给他。听闻此事之后,本宫一直想找令尊,只可惜却遍寻不着。后来义亲王夫人得知此事,帮忙派人探听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得知原来乔家己在多年前搬迁到扬州来了。”义亲王的夫人正是柳贵妃的远房表妹,两人之间有一点交情。 义亲王的夫人?就是刚才那位夫人?那不就是李祈洛的“娘”吗?乔仙儿心中的惊愕更深了,想不到竟会如此的凑巧。 “回贵妃娘娘的话,民女一家人在五年多前就搬到扬州了。”乔仙儿开口回答,心想可能是当年邻家的姜大叔透露的口风吧! 当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设有几个人知道他们一家搬迁至何处,可由于邻家的姜大叔与他们交情极好,才会对他透露了他们的去处。 “既然好不容易找到你,那么本宫就直说了。半年前,本宫为皇上生了个皇子,而本宫想知道的是....”柳贵妃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我儿有没有当上太子的命?” 目前皇上一共有七名皇儿,并且尚未册立太子,因此凡是生了皇子的殡妃,谁不希望能够母凭子贵? 若是自己的孩儿能够当上太子,将来继位为皇帝,那她可就是皇太后了! 听见柳贵妃的话,乔仙儿一僵,暗暗倒抽口气。 此事关系重大,她哪敢随便论断呀! 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地坦承道:“启熏贵妃娘娘,民女虽自幼跟着爹爹学习命相之术,可其实天分有限,只学了些皮毛——” “你就甭客套了。”柳贵妃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本宫都听说了,你以御赐的玉牌为凭,向众人证明自己的本事,倘若你设有得到你爹的真传,岂敢拿皇上御赐的玉牌来欺骗众人呢?” 乔仙儿闻言呼息一窒,头皮发麻,背脊甚至窜上一阵凉意。 天啊!瞧她当初一时冲动,给自己惹来多大的麻烦! 要是皇上得知她没本事却还拿御赐的玉牌来唬人,那她岂不是要被砍脑袋了? 说不定还会因此连累爹爹啦! 正当乔仙儿心中感到懊悔莫及之际,柳贵妃朝一旁的丫鬓使了个眼色,丫鬓立刻取了只玉匣过来。 柳贵妃打开玉匣,从中取出一张纸。 “喏,这是我儿的生辰。” 乔仙儿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取过那张生辰,先为小皇子排命盘。 当她屏气凝神地排出命盘之后,战战兢兢地观看,而一看之下,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心。 尽管她并非像爹一样是个神算,却也能清楚地看出这位小皇子根本没有当上太子甚至是皇帝的命。 从命盘看来,小皇子是个性情淡泊之人,官禄并不兴旺,若能当个无须多管政事的亲王,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柳贵妃见她老半天不吭声,忍不住追问:“怎么样?” 乔仙儿暗暗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委婉地说:“回娘娘的话,小皇子可能顺应他天生的本性,会比较适合——些。” 尽管她的话己经尽量婉转了,但这根本不是柳贵妃想听的话。 “乔姑娘的意思是,我儿没有当上太子的命?”柳贵妃不死心地追问。 听她问得如此直接,乔仙儿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回娘娘的话,恐怕是没有。但小皇子福泽丰厚,是个有福之人,还请娘娘宽心。” 柳贵妃垮下了肩,由于原本满怀期待,这会儿听见了不如预期的答案,内心受了不个的打击。 “退下……退下吧……本宫想静一静……” “那民女告退了。” 乔仙儿暗暗松了口气,恭敬地退出厢房。 第七章 离开厢房之后,就见刚才的丫鬓春月正在外头候着。 一看见她出来,春月立即领着她往外走。 “夫人交代过,乔姑娘只管开口,不论多少酬劳都会如数支付。” “不用了。”乔仙儿摇了摇头,说道:“只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无须给我任何报偿的。” 她从来就没想要借由算命来赚什么钱,而此刻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最好别再跟这些人有什么牵扯。 不过想.....不到竟是义亲王的夫人差人来找她的,李祈洛恐泊还不知道这件事吧!乔仙儿在心里提醒自己,明儿个要记得告诉他这件事。 才刚这么想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吵嚷声,听起来似乎是两个男子正在起争执。 乔仙儿虽然无意偷听,可是那声音从大门附近传过来,而其中那低沉的嗓音怎么听起来.....有点儿像李祈洛? 是因为她太想念他了。所以才会产生错觉吗? 乔仙儿怀着一丝疑惑,继续往大门的方向走,不一会儿就看见了正在大门附近的两个身影。 其中那个高大俊挺的白衣男子,真的是李祈洛!而另外那名青衣男子瞧起来比李祈洛小上几岁。 乔仙儿想起昨日李祈洛曾提过有个“弟弟”李霆安,瞧那青衣男子一身华美的衣袍,很有可能就是他吧!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刻意勾引金凤的!”李霆安怒瞪着李祈洛,怒气腾腾地指控。 “我并没有那么做。”李祈洛冷冷地回应,眼底透着一丝不耐。 “谁信!明明她都己经口头应允了我的求亲,却临时反晦追下江南来!要不是你刻意诱惑她,她怎么会这么做?你这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李霆安咬牙切齿地咒骂,对李祈洛设有半点兄长的尊敬。 “我说设有就是设有,她自己要追来,我有什么办法?况且,我己经直截了当地拒绝她了。” 听见李祈洛的话,李霆安更是暴跳如雷。 “这么说来,你是故意玩弄她?刻意引诱而又狠狠拒绝她,是故意要给我难堪?哼,你也不想想,若不是我爹娘收养你,这会儿你什么也不是!”李霆安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地骂道:“就算你身上流着皇上的血又如何?你不过是个皇上不愿意承认的私生子罢了!” 李祈洛的眼底掠过一丝怒气,但他还设做出任何反应,就己瞥见了杵在一旁的乔仙儿。 一看见她甜美的容颜,他心中的怒火霎时消退不少。 他不再理会张牙舞爪的李霆安,迈开步伐来到乔仙儿的身边,关心地问:“仙儿,你没事吧?” 他是特地来找她的,若不是为了她,他根本无意踏进这里半步。 方才他在街上,刚巧听到卖凉茶的摊贩和客人在闲聊间提起了有辆气派华丽的马车,接了个神算的女儿前去算命。 他又惊又疑,立刻上前仔细地探听清楚。 从小贩对那两名仆从以及对另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的形容,还有马车离去的方向,他很快地猜出那位夫人极有可能是他“娘”。 昨儿个他己经听闻他娘陪同柳贵妃到江南来探亲之事,既然他们事前没有知会他,显然无意理会他这个“儿子”,那么他本也打算当作不知道此事,也省了虚伪问安这一套。 可刚才一得知乔仙儿可能被带到了这里,他便毫不犹豫地赶来,就担心她会惹上什么麻烦,毕竟事情着牵扯上了柳贵妃,恐怕设那么单纯。 李霆安还不知道乔仙儿的身份,见李祈洛很在乎她的样子,恶意地说道:“你最好认清这家伙的真面日,他刻意拐走我的女人,却又无情地抛弃,根本就是个畜生、败类!” 听了这番咒骂,李祈洛的眼底怒火翻腾,但他勉强按捺住,不想在乔仙儿的面前出手揍人。 “有本事在这儿搬弄是非,不如去将你的女人追回去。” “住口!不用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那个女人……”李霆安咬了咬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一想到崔金凤抛下他来追李祈洛,这会儿被李祈洛拒绝了,若是他还低声下气地求崔金凤回到他身边,岂不是太窝囊了吗?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哼,那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也不屑要了!”扔下这句话之后,李霆安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开。 眼看李祈洛的脸色铁青,乔仙儿为他感到心疼不己。她抛开羞法,主动轻握了握他的手,希望能多少安抚他的情绪。 “我想回去了,可以请你送我一程吗?”她轻声问道。 听着她的轻言软语,握着她的芊芊柔荑,感受到她真诚的关心,李祈洛胸中的怒气霎时烟消云散。 “当然,我们走吧!”他缓下了脸色,立刻带着她转身离开,一刻比不想在此处多加停留。 ************************************** 李祈洛送乔仙儿返回山中的家里,乔仙儿舍不得他立刻离去,便沏了壶茶,留他下来坐一会儿。 “仙儿,你怎么会被找上的?”李祈洛问道。 “还不是我先前闷得发慌,突发奇想地打算帮人算命,可几位大叔、大娘不相信我有那个本事,还笑说我若真的摆摊,只会被认为是要谁骗银子的假半仙,我一时气不过,把当年皇日印赐给我爹的玉牌拿出来,结果正巧被人给瞧见了。”乔仙儿轻叹口气,对于当时的举动真是懊悔不己。 “原来如此。那么,找你算命的是柳贵妃?”李祈洛猜测道。 “是啊,贵妃娘娘要我帮她所生的皇子排命盘,看看将来是否会当上太子。” 她一脸无奈地说。 听了她的回答,李祈洛的心里一点儿也不意外,他早就猜出很有可能会是这样的情况了。 “唉,往后我再也不敢把这只玉牌拿出来了。”乔仙儿说着,取出那只贵重的玉牌,搁到了一旁拒子的抽屉里。 看着她的举动,李祈洛可以感觉得出她心中的无奈与懊恼,不由得一阵心疼,而一想到刚才他与李霆安的争执,他的浓眉一皱,不希望她心中有任何一丝的芥蒂与误解。 不等她询问,他主动地开口说道。“仙儿,刚才与我起争执的那个人,就是我曾提过的弟弟李霆安,而他所说的那个女人,就是昨日咱们在湖畔遇见的那一位崔姑娘。” 乔仙儿点了点头,其实刚才他们还在争执的时候,她就己猜到他们口中的姑娘应该就是那一位咄咄逼人的尚书千金。 李祈洛接着又说:“先前是在我爹的生辰宴中遇见崔姑娘的,想不到她会千里迢迢地追到扬州,但我己清楚明白拒绝了她。从头到尾,我对崔姑娘都没有半丝兴趣,也绝对不是像刚才李霆安说的那样,只是为了给他难堪才刻意引诱崔姑娘再拒绝她。” “放心,我相信你绝对不是他说的那种人。”乔仙儿扬起一抹微笑,对他从来就没有半丝怀疑。 她那双美眸盈满了绝对的信任,让李祈洛的胸口涨满了感动,忍不住将她拥进怀中,低头给了她一记温存的吻。 缠绵的亲吻过后,他仍将她楼在怀里,不想放手。 只要有她在怀中,他就觉得自己拥有了世上最贵重的珍宝,而他也仿佛成了个完满的圆,心中不再有任何的缺憾。 “仙儿,嫁给我可好?”他低声开口,渴望一辈子有她相伴。 乔仙儿的心涌上一阵遏抑不住的狂喜,但下一瞬间,一股浓浓的担忧瞬间隐去了她唇边的笑意。 还记得爹娘动身前往云南之前,爹只说了他很快就会当外祖父了,可设说她红鸳星动呀! 会不会……会不会其实她和李祈洛根本没有当夫妻的缘分?会不会他们没法儿厮守到老? 这么一想,乔仙儿的心就仿佛被一股无清的力道狠狠地撕扯,痛得她差点克制不住地掉下眼泪。 她怕他察觉她的不对劲,只好赶紧将脸蛋埋在他怀中,说道:“这事儿也得等我爹娘回来,向他们禀告一声才行啊!” “那好,等他们回来,我就向他们提亲。” 乔仙儿在他的怀里点点头,一颗心却被恐惧给狠狠地揪住。 这一刻是如此的幸福,可……会不会……会不会她所能拥有的只是短暂的幸福,设法儿如愿与他共度一生? 不好的预感让她宛如坠入冰窖之中,深怕失去他。 她忍不住紧紧地回抱着李祈洛,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子嵌入他的身体里,让他们永远也不离分。 李祈洛仿佛感受到她的不安,问道:“怎么了?” 乔仙儿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抬起头含情地望着他,轻声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不管将来究竟会如何,此时能被他如此深刻地爱着,她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小女人了。 李祈洛扬起一抹宠溺的微笑,由衷地说道:“能够遇见你、爱上你,我才是幸运呢!” 倘若不是她,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爱人与被爱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仙儿,这辈子我一定会好好地疼爱你、保护你。”他在她的眉心温柔地烙下一吻。 听着他认真的承诺,乔仙儿的美眸浮现感动的泪光,而他愈是深情,她愈是害怕会失去此刻的一切。 心中的恐惧,让她忍不住主动踮起足尖,亲吻他的唇,仿佛想借此证明他们属于彼此,没有任何人能将他们分开。 李祈洛欣然接受她的主动,并立刻加深了这个吻。 随着愈来愈火热的亲吻,李祈洛的大掌清不自禁地隔着衣裳轻抚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惹来她一声声娇媚的喘息,而两人的身躯也逐渐发烫。 一意识到自己体内的欲望有一发不可收抬的迹象,李祈洛立即强迫自己松开她甜蜜的红唇。 他额抵着她的,气息不稳地哑声说道:“仙儿,我得走了。” “为什么?”乔仙儿仍抱着他,舍不得放手。 “再不走,只怕咱们要忍不住提前洞房了。” 听着他露骨的话,乔仙儿的俏脸霎时布满红晕。 姐姐出嫁之前,娘曾向姐姐提及闺房之事,而她当时有好奇地凑过去,听得面红耳赤,因此很清楚洞房是怎么一回事。 一察觉李祈洛想将她的双臂拉开,她心里一急,楼得更紧了。 “别走……我不想要你走……” “仙儿?你……” 乔仙儿的回应是再度踮起足尖吻住了他。 她虽然害羞极了,却愿意将自己毫不保留地献给他。 她热情甜蜜的举动,透露出无言的应允,轻易击碎了李祈洛岌岌可危的理智,也再度撩起了狂炽的欲望。 这一回,他没打算压抑,也根本压抑不了。 “仙儿,你的寝房在哪儿?” 乔仙儿为他指了个方向,而他立刻将她打横饱起,走进寝房之中。 随着两人的衣物一件件地落地,她的喘息声也愈来愈娇媚、失控。 在李祈洛狂野又不失温柔的对待下,她心悦诚服地成了他的人,身心都烙下了他的印记…… 第八章 隔日一早,乔仙儿在柔煦的晨光中醒来。 一睁开眼,看见枕畔李祈洛那张沉睡中的俊颜,她的双颊立刻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眼角眉梢净是娇羞的笑意。 昨日他们发生肌肤之亲后,两人仍在床榻上温存地耳鬓厮磨、亲密相拥,怎么也舍不得分开。 后来他留了下来,没有离开,而她则在他的陪伴下到外头摘采了许多野莱回来,为两人张罗晚膳。 好在她过去跟娘学了几道简早的莱色,虽然色香味比不上外头的馆子,但也还过得去。 最重要的是,为他亲手作羹汤,让她觉得自己仿佛真成了他的娘子,那份幸福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心。 回想这几日的时光,他对她的关心与在乎,乔仙儿的美眸就忍不住浮现一层淡淡的、感动的泪光。 她想,就算他们最后真的没能如愿地厮守,这段受他宠爱、怜惜的日子,也足够她将来回味一辈子了…… 望着李祈洛俊美无瑕的脸孔,乔仙儿的心中涨满了情意,忍不住俏俏地凑近,印上他的唇。 原本她只是想轻轻地偷吻一下,想不到却将他给扰醒了。 李祈洛睁开眼,那双慵懒的黑眸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简直快夺去了她的呼息。 “醒了?”他的嗓音低哑,唇边勾起一抹淡笑。 乔仙儿轻点了点头,双颊仍泛着红晕,因为她清楚地意识到在被子底下,他们还裸着身子呢! 她那娇羞的神态,瞧起来诱人极了,李祈洛忍不住将被子底下的娇胴搂得更紧一点,同时也给了她一个吻。 这个缠绵温存的吻,很快地让两人的身子发烫。 乔仙儿意乱情迷地轻喘,然而在思绪陷入一片混乱之前,她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清。 “我……我想……你该回去了……”乔仙儿喘息地开口。 “怎么了?”李祈洛笑问,她纤细的双臂还紧攀在他的颈项上,瞧起来可一点儿也不希望他离去呢! “因为……因为……”乔仙儿的双颊染上一层徘红,轻声说道:“今儿个姐姐会回扬州来代娘义诊,说不定会心血来潮地回家来看看,要是让姐姐、姐夫瞧见咱们……”她咬了咬唇,脸儿烫红,羞得说不下去。 李祈洛明白了她的害羞与顾虑,努力按捺住刚燃起的欲火,强迫自己将大掌自她曼妙的胴体上移开。 他吻了吻她的眉心,说道:“好吧,我先回去。”与他们初次见面,确实不宜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 “今日姐夫会陪姐姐到湖畔去义诊,咱们就在那儿碰面吧!顺便……也让你见见我姐姐、姐夫。”乔仙儿说道。 不知道姐姐和姐夫在得知她有了心上人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们应该会感到很惊讶吧? “好,那你等会儿自己下山要小心,知道吗?” “放心,我会的。”乔仙儿微笑地承诺,然而一想到他就要离开了,双手又舍不得自他的颈项移开。 那双似水的美眸中盈满了依依不舍,让李祈洛清不自禁地低下头,再度给了她一个缠绵悱恻的亲吻。 这一吻,很快又让两人身子发烫,体内的欲望蠢蠢欲动,严重考验着李祈洛的意志力。 他努力压抑欲火,嗓音低哑地说道:“仙儿,我着是再不离开,恐怕就得要半个时辰以后才走得了了。” 乔仙儿原本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然而当她瞧见他那双清欲满盈的黑眸,粉嫩的俏脸霎时烧红发烫。 她匆匆松了手,让他起身,随即迅速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脸,不敢看他赤裸精壮的身躯。 她那不胜娇羞的模样,让李祈洛差一点忍俊不禁地失笑,黑眸闪动着又爱又怜的光芒。 穿好衣物之后,他轻拉下被子,露出她烫红的脸蛋,就怕她不小心将自己给闷坏了。 “我走了,若你还觉得累的话,就再多歇会儿吧!”他关心地说,昨夜几次缠绵的欢爱,肯定将初尝云雨的她给累坏了。 “嗯。” 乔仙儿目送着他离去,回想起昨夜的缠绵,脸上的红晕就始终不曾褪去。 虽然然先前早就听娘提过洞房花烛夜是怎么一回事,可没想到亲身经历竟是如此的“震撼”,远比她想像的还要激烈狂野。 尽管初时的痛楚吓着了她,也逼出了她的泪水,可他温柔的亲吻与耐心的等待,很快就抚平了那可怕的疼痛,让她无法自拔地沉溺在他温存的亲吻、他狂野的占有之下…… 一意识到自己不断地回想着昨夜那一幕幕煽情的画面,乔仙儿的脸蛋就烫红得快冒烟了! 尽管她命令自己别再像个好色鬼般,不断地回想那些情景,可脑子却完全不受控制,满满的都是李祈洛的身影…… ************************************** 在床榻上又躺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乔仙儿知道自己根本睡不着了,索性起身穿好衣裳。 “不如我先去湖畔好了,说不定姐姐、姐夫会提前到呢!” 她开开心心地下山,脚步轻快,因为她等不及想告诉姐姐关于李祈洛的事清,想和知心的姐姐分享她的甜蜜心事。 才刚来到山脚下,乔仙儿就见前方的村落外,有几个仆从打扮的男子似乎正向村民探听着什么。 她好奇地多看了眼,赫然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义亲王夫人的仆从。 正当她轻蹙起眉心,下意识地想要避开的时候,那名仆从己看见了她,大步走了过来。 “乔姑娘,咱们可找着你了!” 相对于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乔仙儿却是情绪有些紧绷,直觉他们找她不会是什么好事,而这也是她刚才想要避开的原因。 “几位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客气地询问。 带头的仆从压低了嗓音,说道:“不是咱们有事,而是贵妃娘娘有事要找乔姑娘啦!” “这……”乔仙儿一听,柳眉璧得更紧了,心底升起一丝抗拒。 “乔姑娘请吧!” 乔仙儿虽然不是很清愿,可对方是贵妃娘娘,她岂能不去?就算她开口拒绝了,恐怕也只会被这几个仆从硬架过去吧! 她满心无奈,知道自己根本没得选择。 “贵妃娘娘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她问道,希望心里能先有个底。 “奴才岂敢过问?乔姑娘到了之后,自然就会知道了,请吧!”仆从的语气强硬,大有她非去不可的气势。 乔仙儿在心中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们走。 她在心中暗暗期盼可别是什么太过棘手麻烦的事情,可尽管她告诉自己先别往坏处想,胸口却是沉甸甸的,被一股不好的预感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 乔仙儿又被带到那间厢房中,柳贵妃看起来己经等待多时。 一股不安的清绪揪住乔仙儿的心,让她的神清显得有些僵硬,但仍不忘要恭敬地行礼。 “民女参见贵妃娘娘。” “乔姑娘免礼,先坐下吧!”柳贵妃示意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并挥手屏退左右,只留下一名贴身丫鬓。 乔仙儿依言坐下,却是如坐针毡。 她不想再反覆猜测贵妃娘娘的意图,索性鼓起勇气问个明白。“不知贵妃娘娘要民女前来,有何吩咐?” “昨日你说,本宫所生的皇儿设有当上太子的命?”柳贵妃缓缓地开口。 乔仙儿闻言一僵,暗暗猜想该不是柳贵妃对于她昨日的论断愈想愈不悦,所以将她再度找来,想要狠狠惩罚她出气吧? 柳贵妃没等她回答,又接着问道:“昨日你还口口声声地说,其实你的算命本事远不如你爹?” 乔仙儿闻言立即点了点头,希望能赶紧澄清这个误会。 “确实如此,民女虽自幼向家父学习算命之术,可天分不佳,只略懂一些皮毛,粗浅的面相、命盘还行,着要仔细论断,就非得家父亲自出马不可。” “既是如此,你昨日又为何断言我儿没有当上太子的命?”柳贵妃瞪向她,语气透着明显的不悦。 乔仙儿赶紧恭敬地答道:“回娘娘的话,以小皇子的命盘来看,确实是没有帝王之命,这一点民女绝不敢有半句谎言。” 柳贵妃一听,先是神情不甘地瞪着眼,随即又颊丧地叹了口气。 “本宫好不容易替皇上生了个皇儿,所有冀望全都放在他身上了,想不到却……唉……” 乔仙儿尴尬地僵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柳贵妃才好,而她也认为不论自己说什么,恐怕柳贵妃都听不进去。 半晌后,柳贵妃的眼底掠过一抹决心,再度望向乔仙儿。 “本宫今日找你来,主要是要你办一件事,这事儿若是成了,将来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娘娘有何吩咐?”乔仙儿紧张地问。 “本宫要带你返回京城,替你引见皇上。” 一听到要见皇上,乔仙儿又凉又愕,倘着不是此刻不坐着,说不定她早己震惊踉跄地跌坐在地了。 光是来见贵妃娘娘,她就己经忐忑万分了,柳贵妃竟还要她去见皇上?而这又是为了什么? 一股不祥的预感狠狠揪住乔仙儿的心,有种膛进浑水抽不了身的无助感。 柳贵妃眯起了眼,眼底闪动着野心的光芒,接着说道:“本宫要你告诉皇上——必须立我儿为太子,天下才会太平兴旺,倘着皇上逆天而行,立了其他皇儿为太子,则天将降灾祸于世!” “什么?” 乔仙儿震惊地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柳贵妃这是……这是要她欺骗皇上呀! “你己经听见了,难道还需本宫再说一次?”柳贵妃的语气透着不悦。 乔仙儿的脸色一变,立刻双膝跪下。 “望贵妃娘娘恕罪,民女没办法这么做。” “你敢违抗本宫的命令?”柳贵妃怒瞪着她,眼神阴狠。 “请娘娘恕罪,这么做……这么做可是欺君之罪啦!”她惶恐地说道,希望柳贵妃可以快些打消念头。 即便是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更遑论只是一名贵妃了,倘若让皇上得知此事,柳贵妃自己也难逃制栽呀! 柳贵妃闻言,竟发出一声冷笑。 她起身走到了乔仙儿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眸貌着她。 “你一介平民,竟胆敢拿着御赐的玉牌招摇撞骗,宣称自己有着铁口神算的好本事,你爹默许你这么做,所以他也同罪,你觉得皇上着知道了此事,会不会砍掉你们一家子的脑袋?”柳贵妃冷笑了声。 乔仙儿闻言倒抽一口气,背脊一阵发凉,她怎么也想不到,柳贵妃竟会以此为把柄来威肋她! “倘若你愿意配合本宫的计划,让我儿当上太子,本宫绝少不了给你的赏赐,但是着你不愿,那就等本宫状告皇上,届时……”柳贵妃冷哼了声,语气阴狠地说:“后果可不只你自己一个人承担,还包括你的家人,你的爹、娘、姐姐、姐夫,甚至是你姐夫一家人,全都要因你而掉脑袋!” 因为她一时冲动的言行举止,所有人都要赔上陛命? 乔仙儿如遭雷霆,脑中一阵强烈的晕眩。 倘若只有她自己一条命也就罢了,可是她怎么能因为自己做出的蠢事,连累爹娘、姐姐和姐夫一家人呢? 见她脸上的血色尽失,一副晴天霹雳的模样,柳贵妃的唇边浮起一抹胜利得意的微笑。 “你若是够聪明的话,就乖乖配合本宫的计划,否则本宫要对付你,就像捏死螃蚁般容易!” 听着这番恐吓,乔仙儿的方寸大乱,绝望与无助袭上心头,让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柳贵妃任由她惊慌了好一会儿,才换上一张和善的脸,走上前去轻握住她的手,将仍跪在地上的乔仙儿给扶了起来。 “你就答应本宫吧!放心,本宫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事成之后绝不会亏待你的。”柳贵妃料准了她不敢拒绝,接着说道:“事不宜迟,本宫都己经安排好了,今日就启程前往京城。” “什么?今日就启程?可是我……民女……民女……得先回去一趟,好准备准备——”乔仙儿的话没说完,就被柳贵妃给打断了。 “准备什么?让你把这件事情传出去?”柳贵妃冷哼。 乔仙儿微微一僵,强烈的心虚诵上心头。 她确实是想将此事告知姐姐、姐夫和李祈洛,问问他们究竟该怎么办才好,但她可不认为这时候应该坦白地回答。 “不是的……民女的姐姐、姐夫今日就会到扬州来,民女早己与他们约好了要碰面,若是他们见不着民女,说不定会以为民女发生了什么意外,若是去报官,岂不是要把事儿给闹大了吗?” 柳贵妃思忖了一会儿后,才终于答应。 “好吧,不过得让金燕陪你一块儿去。”金燕是她身旁的贴身丫鬓,可以就近监视乔仙儿的言行。 “对你的家人,你就说本宫对你一见如故,很是喜欢,加上你先前帮忙本宫算命,为了答谢你,所以本宫邀你到京城作客几日,知道吗?” “民女知道了。”乔仙儿只能无助地点头称是。 柳贵妃对她乖顺的反应感到满意,但仍不忘再度警告。“对于本宫的计划,倘若你胆敢泄漏个一字半句,就别怪本宫先将你姐姐、姐夫一家除去!” 那阴狠无情的语气,让乔仙儿打了个寒颤。 “娘娘放心,民女一定会牢牢谨记,绝不会泄漏半句的。”她的嘴里承诺,心中却不免盈满了担忧。 就算她刻意想隐瞒,心思细腻的姐姐真会相信这番说词吗?还有李祈洛她真能瞒得过他吗? 第九章 乔仙儿在金燕的跟随下,来到了与李祈洛相约的湖畔,这儿也是稍晚姐姐将来义诊的地方。 一想到柳贵妃要她做的事,她的心就狠狠地揪紧,仿佛被推入绝境一般无助。 到底该怎么办?谁能告诉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她知道自己不该照柳贵妃的话去做,可若是她拒绝的话,她爹娘、姐姐、姐夫岂不是都要无辜受害,丢了性命? 柳贵妃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以她身为贵妃娘娘的势力,想要除掉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简直就像捏死螃蚁般的容易呀! 乔仙儿陷入痛苦纠结的请绪之中,就连李祈洛己来到了身边也设发现。 “仙儿?”李祈洛轻唤一声,察觉了她的心不在焉。“你怎么了?” 乔仙儿蓦地回过神,一看见他,赶紧摇头否认。 “没……没有啊!” 李祈洛挑起眉梢,她看起来心事重重,可一点儿也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他心生疑惑,瞥了眼跟在她身旁的丫鬓。 “这位是……” “喔,她叫金燕,贵妃娘娘吩咐跟着伺候我的。”乔仙儿开口介绍,暗暗希望自己的神色别显得太不自然。 金燕没见过李祈洛,自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因此仍跟在乔仙儿的身后,状似恭敬,但其实正认真监视着乔仙儿的一举一动。 “什么?”李祈洛诧异地多看了金燕一眼,心中的疑惑更深。 她本来不是在家中吗?怎地又和柳贵妃扯上了?而她此刻古怪的神情,肯定是与此事有关吧! “仙儿,出了什么事吗?”他关心地问。 “没什么。”乔仙儿赶紧摇头,并挤出一丝笑容。“贵妃娘娘对我一见如故,邀我到京城作客,今日就要动身了。” 李祈洛的眉心一皱,她的笑容分明不对劲。 “是她逼迫你的?”他问道。 乔仙儿心中大惊,忙不失地摇头。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 见他仍紧皱眉头,看起来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让乔仙儿更加心虚了。 “贵妃娘娘为了答谢我帮她算命,所以才邀我同行返回京城的,而我心里也一直想回京城去瞧瞧,所以才答应的。” “是吗?”李祈洛眯起了黑眸,对这番说词相当存疑。 倘若着她真这么想去京城,大可以找他同行,又何必和柳贵妃一起?再说了,她若真的是欣然应允柳贵妃的邀约,此刻又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是真的。”她咬了咬唇,眼底流露恳求,希望他别再问了。 “仙儿——” “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乔仙儿急嚷着。 她知道他并不怎么相信她所说的话,心里更是焦急无助,美眸也不禁浮现一层泪光。 李祈洛见状心疼万分,眉头也璧得更紧了。 “仙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一切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 “仙儿……” “别问了好吗?别问了!” 乔仙儿再也受不了,转身跑开。 她的反应让李祈洛更加肯定她绝对有难言之隐,而他非要弄清楚不可,怎能让心爱的人儿承受半点委屈? “等等,仙儿!” 他正想出手拉住她,忽然一道掌风自一旁劈来,他心下一凉,立即跃开,而下一瞬间,另一道掌风又逼至,他随即出手接招。 乔仙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太跳,她回头一看,惊讶地瞪大了眼。 是姐夫! 任东旭陪同爱妻乔贝儿前来扬州,打算为半个时辰之后的义诊做准备,远远就见小姨子正与一名男子交谈。 他们才刚想上前打招呼,想不到却见小姨子含泪跑开,而这男子则紧追在后,一副想抓住她的样子。 看起来仙儿受到了欺负,而任东旭身为姐夫,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保护爱妻的妹妹。 乔仙儿见两个男人打了起来,立限心急地嚷道:“等等!别打了呀!” “仙儿,你别担心,这家伙胆敢欺负你,我绝不饶他!”任东旭一边叱喝,一边继续出招。 两个男人的身手相当,转眼间过了十数招。 乔仙儿焦急万分,就怕他们任何一方有半点损伤。 眼看他们愈打愈激烈,她不假思索地冲上前去,挡在他们中间。 李祈洛眼明手快地一把将她扯到身后,完全不顾此举让自己露出破绽,极有可能会危及自己的性命。 这个不顾一切保护乔仙儿的举动,让任东旭及时收了手。 “姐夫,他没有欺负我,真的没有!”乔仙儿连忙嚷着,就怕姐夫没打算罢手。 一旁的乔贝儿走上前来,与夫婿任东旭互望一眼。 他们都看得出来,仙儿对这名男子用情极深,而这男子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保护仙儿,显然也是深爱着仙儿的! “看来你们之间是有些误会,怎么回事?”乔贝儿关心地望着妹妹。 乔仙儿咬了咬唇,这会儿柳贵妃的丫鬓还在监视着,她怎能说出实情? “没有误会,是前些天贵妃娘娘找了我去算命,对我一见如故,所以邀我到京城去作客几日,我是特地来跟姐姐说一声的,等会儿就要动身了。” 乔贝儿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地瞥了妹妹身后那名丫鬓一眼。 “原来如此,能够受到贵妃娘娘的喜爱与邀请,那可是仙儿你的荣幸呢!”乔贝儿的脸上扬起一抹温婉的浅笑,随即望了望晴空,无奈地轻叹道:“哎,今儿个日阳真大,晒得我都有些头昏了呢!” 一听爱妻这么说,任东旭立刻关心地问:“贝儿,你还好吗?” “还好,只是一些轻微的不适罢了,没什么。” “义诊的时辰还没到,不如你先进铺子里歇息吧!”任东旭说道。 一旁有间铺子,是前些日子他为了让丈母娘义诊时有个更舒适的地方而买下的,铺子里搁放了各式药草,布置得相当雅致。 “好呀,不过仙儿都要去京城了,咱们姐妹俩要说些体己话,你们这两个不打不相识的男人就到一旁去多认识一下彼此好了。” 乔贝儿巧笑倩兮地牵着妹妹转身走进铺子,一旁的金燕自然也立限跟了进去。 第十章 乔仙儿跟着姐姐进入铺子,心情仍旧纠结得厉害。 她有好多话想告诉姐姐,好想把柳贵妃之事说出来,可是碍于金燕在一旁,她一个字也不能透露。 乔贝儿微笑地望着妹妹,温柔地牵着她到一旁坐下,对于一旁的金燕倒是不怎么在意。 “来,仙儿,这会儿他们两个男人都在外头,快告诉姐姐,刚才那位公子是你的意中人吧?”乔贝儿笑问。 乔仙儿的俏脸一红,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刚才一直烦恼着柳贵妃之事,都忘了要跟姐姐好好介绍李祈洛。 见她点头承认,乔贝儿一脸欣喜。 “呵,我就知道,瞧你刚才那紧张的模样,要是你姐夫不小心伤了他,你怕不是要跟你姐夫拼命了吧?” 听了姐姐的调侃,乔仙儿的神清有些尴尬。 “才不会那样呢……” “呵,对了,仙儿,你们到很久了吗?”乔贝儿随口问道。 “还好,只到一会儿而己。” “那就好,这几日天气炎热,刚才外头日阳挺烈的,若是不当心提防,可是很容易头晕目眩的,稍早我还在路旁救了一个昏迷倒地的妇人呢!” 乔贝儿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的药拒取出几味药草,揉合在一起之后,置入桌上的茶壶之中,轻轻地摇晃均匀 “来,仙儿,喝些姐姐特别调制的药茶,可以消暑气,包准你一整日都神清气爽的。” “我不——” 乔仙儿正想婉拒,一杯斟好的药茶己端到她的面前。 “喝吧,对你的身子只有好处,没坏处的。”乔贝儿轻声劝道。 “谢谢姐姐。”乔仙儿只好端着那杯茶,乖乖地喝下。 乔贝儿自个儿也喝了一杯,而当她打算再斟一杯时,忽然蹙起眉心,轻晃了晃手中的茶壶。 “糟糕,想不到这里头的茶水那么少。”她转头望向金燕,问道:“小姑娘也要喝吗?若要的话,我再去张一壶茶水过来吧!” 金燕一听,连忙摇头婉拒。 “多谢小姐好意,不用麻烦了。” “那好吧。”乔贝儿关心地对金燕说:“这种烈日当头的天气,可能前一刻还好端端的,下一刻就突然失去了意识,刚才我在路上遇见的那妇人就是这样呢!我瞧姑娘的唇挺干燥的,还是当心点好。” “多谢小姐关心,金燕会注意的。” 乔贝儿微微一笑,搁下了茶壶,转身去点燃了沉香,一股清香好闻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 她再度回到桌边,笑盈盈地望着妹妹。 “来,告诉姐姐,你和刚才那位公子认识多久啦?他叫什么名字?” “其实我们早在很多年前就见过面了,他名叫——”乔仙儿的话还设说完,一旁的金燕忽然双脚一软,昏了过去。 乔贝儿像是早料到会发生此事,很快地扶住金燕,没让她摔倒在地。 看着眼前这一幕,乔仙儿错愕极了,赶紧上前帮姐姐一块儿将金燕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她正想询问是怎么一回事,乔贝儿就开口说道—— “她会昏迷约莫一刻钟左右,等会儿记得佯装她只昏迷了片刻,知道吗?” 乔仙儿一脸惊愕,乔贝儿又接着催促道:“快,仙儿,时间不多,快趁现在告诉姐姐,柳贵妃的邀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身为姐妹,刚才乔贝儿只消一眼,就看出妹妹的言不由衷,而在场会让妹妹有所顾忌的,也只有这名丫鬓了。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将妹妹带进这铺子,而刚才她在茶水中放的根本不是消暑的药草,而是迷香的解药。 等她们姐妹俩都服了解药之后,她便在刚才点燃的沉香之中添加了迷药,没有事先服用解药的金燕自是不支倒地。 乔仙儿对姐姐细腻的心思大为佩服,赶紧把握时间,将柳贵妃的威胁逼迫全说了出来…… *************************************************** 将近一刻钟之后,见金燕似乎快转醒,乔贝儿取来一罐药膏,轻揉着金燕的额角。 过了一会儿,金燕悠悠睁开双眼。 “金燕姑娘,你还好吗?”乔贝儿关心地问。 金燕的脸上满是困惑,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刚才昏倒啦!好在你立刻就醒了,就说了最近日阳过烈,刚才真应该给你也喝杯药茶的。”乔贝儿轻叹了声。 金燕愣了愣,回想起来,刚才她确实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别担心,既然你马上就醒来了,表示情清况不怎么严重,不过要记得多喝些水,少在日阳底下曝晒。”乔贝儿轻声叮泞。 “谢谢小姐,金燕会注意的。” 乔仙儿凑了过来,观察着她的气色,问道:“你现在好多了吗?要不要多歇一会儿?” “不用了,仙儿姑娘,咱们也该回去了。”金燕开口提醒。 乔贝儿一听,低呼了声。“哎呀!瞧我只好奇探问那位公子的身份,都差点忘了贵妃娘娘的事清。” 她转头对一旁的乔仙儿说道:“仙儿,既是贵妃娘娘盛情邀约,你就去吧,不过可别光顾着贪玩,忘了礼数。” “姐姐放心,我知道。” “那快去吧,自个儿保重。” 乔仙儿僵硬地点了点头后,跟着金燕一块儿走出铺子。 一看见她出来,李祈洛立刻要上前,然而乔贝儿却朝夫婿使了个眼色,任东旭立刻会意地阻止了他。 乔贝儿说道:“让仙儿去吧,既然是贵妃娘娘盛清邀约,那是一定要去的,况且仙儿也好久没回京城了呢!” 乔仙儿深深凝望了李祈洛一眼,美眸流露出无奈与不舍。 尽管她渴望能扑进他的怀里,对他诉说自己的委屈与无助,可是这么做,只会立刻让大伙儿陷入危险。 因此,她只能把话往肚子里吞,乖乖跟着金燕一块儿离去。 待她们离开之后,李祈洛立刻向乔贝儿追问:“为什么要让仙儿去?她究竟惹上了什么麻烦?” 他看得出来,刚才他们是刻意阻止他上前,他勉强按捺住,没有阻止仙儿离去,也是心想刚才她们姐妹俩在铺子里说了一会儿的话,应该己经问出了什么。 “因为仙儿非去不可。” 这个含糊的答案根本无法让李祈洛满意,他追问:“为什么非去不可?总有个理由吧?” 乔贝儿沉重地叹了口气。“先进来再说吧。” 他们一起走进铺子。关上大门之后,乔贝儿很快地将刚才乔仙儿的话转述了一遍。 由于刚才只有一刻钟,时间紧迫,在听了乔仙儿的话之后,她虽然震惊万分,一时之间也没法儿拿什么主意,而事实上,以日前的情况而言,仙儿除了乖乖前往京城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李祈洛听完之后震怒不己,对乔仙儿更是心疼万分! 难怪她刚才会一副心事重重、痛苦纠结的模样,原来心里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与折磨! “那柳贵妃竟敢逼迫仙儿做这种欺君之事,我非得阻止她不可!” 李祈洛转身要走,却被乔贝儿阻止了。 “等等,你若是这时追去,只怕会害了仙儿呀!万一要是柳贵妃直接对仙儿不利,那怎么办?” 李祈洛僵住,恼怒地咬紧牙根,不得不承认乔贝儿的顾虑确实有理。 那柳贵妃既然敢威胁仙儿做这种事清,心机深沉与阴狠可见一斑,倘若他冲动行事,说不定柳贵妃真会索性杀掉仙儿灭口。 他愤怒又心痛地咬牙:“难道我们就什么也不做?仙儿此去京城,时时都充满危险呀!” 以柳贵妃的心计,难保不会在利用完仙儿之后,就暗中将她给除掉呀! 只要一想到心爱的人儿有性命之忧,李祈洛就心焦如焚,恨不得能立刻到她的身边保护她。 可偏偏他着是此时赶到她的身边,只会立刻为她带来危险。 该死!他到底该怎么做? 乔贝儿瞧出他的焦躁,柔声说道:“爹动身去云南前,曾为我和仙儿卜了卦,爹早算出仙儿在这段期间内会遭遇麻烦,可爹也说了,事情虽然棘手,但仙儿是天生的福星,最后必定能化险为夷的。” 爹没有告诉仙儿这件事清,是怕仙儿知道了之后会时时担忧,徒增烦恼。当时,娘拉着她到一旁咬耳朵,说了几件事情,而其中的一件就是这个。 “爹的卜卦结果一向神准无比,所以我想仙儿最后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乔贝儿说道。 她对爹有绝对的信心,而这也是刚才她虽然心中略有不安,仍让仙儿跟着金燕一块儿离去的原因。 听了乔贝儿的话,李祈洛的浓眉依旧深锁。 尽管他很想相信她爹是个铁口直断的神算,可天有不测风云,卜卦真能精准算出尚未发生之事呜?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办? 事关心爱的女人,李祈洛完全无法平静以对。 要他什么都不做,静待仙儿自己化险为夷,他实在办不到!可究竟他该怎么做,才不会危害到仙儿的陛命安全? 李祈洛咬了咬牙,知道自己必须得先冷静下来,好好地想办法才行。 第十一章 经过了一连数日的路程,乔仙儿在忐忑的情绪中抵达了京城,而柳贵妃很快就安排皇上召见她。 “民女乔仙儿叩见皇上,皇上万岁。”她下跪磕头,一想到自己将面临的处境,心中就觉得万分不安。 皇上年近五旬,身着龙袍,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股尊贵威仪的气势。 他望着乔仙儿,开口道:“你当真是乔神算的女儿?” “回皇上,家父确实是乔光贤。”乔仙儿恭敬地回答。 “那么你爹呢?怎没一块儿进京?” “回皇上,家父与家母到云南去了。” “原来如此。” 一旁的柳贵妃逮了个空档,开口道:“皇上,这位乔姑娘年纪轻轻,但承袭了她爹的好本事呢!” “是吗?年纪轻轻的,就有这等好本事,可真是不容易。”皇上的脸上浮现一丝赞赏。 趁着皇上心情好,柳贵妃接着又道:“臣妾一得知乔姑娘的本事,就忍不住请乔姑娘帮臣妾所生的皇儿卜卦算命,臣妾只想知道皇儿是否一生平安顺遂,还望皇上见谅。” “无妨,那乔姑娘怎么看?”皇上好奇地问。 柳贵妃的眼底闪动着兴奋的精光,唇边也俏然弯起一抹笑。 “不如让乔姑娘自个儿熏告皇上吧!”她盯着乔仙儿,示意她乖乖地依照计划行事。 乔仙儿的心狠狠地揪紧,掌心贻出了冷汗。 她当然记得柳贵妃交代她的话,这一路上柳贵妃早己提醒她不下数十次,可这会儿当着皇上的面,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怎么能说?要是皇上真听了她的话,更改了原先属意的太子人选,那她岂不是成了罪人吗? 然而,着是不乖乖照着柳贵妃的计划行事,先别提她可能没法儿活着离开京城,说不定连人在江南的姐姐、姐夫,甚至是爹娘都要受害丧命啊! 正当乔仙儿的内心陷入天人交战之际,她忽然想起了爹说她是天生的福星,凡事都能逢凶化吉一事。 她咬了咬唇,决定赔上自己的性命。 “启熏皇上,从命盘来看,小皇子的一生平安顺遂。” 皇上听了满意地点点头,但柳贵妃却不怎么满意,她俏俏瞪了乔仙儿一眼,目光充满了警告。 “还有呢?”柳贵妃追问。 “还有……”乔仙儿深吸一口气后,鼓起勇气说道:“从命盘瞧起来,小皇子是个性情淡泊知足之人,官禄并不兴旺,若能当个无须多管政事的亲王,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听见这番话,柳贵妃震惊地倒抽口气。 “你……你记错了吧?怎么和你当初向本宫所说的不一样?”她咬牙质问,语气阴森。 “民女所言千真万确,绝不敢欺瞒皇上。” “住口!”柳贵妃恼怒地叱喝。 她怎么也想不到,乔仙儿非但没有按照她的计划行事,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此一来,就算皇上原本有意考虑立她所生的皇儿为太子,此刻恐怕也会打消这个念头了! 该死!这个可恶的家伙! 柳贵妃气愤地说道:“皇上,这刁民说词反覆,看来根本没她爹的好本事,只是在戏弄皇上和臣妾而己!” “此话当真?”皇上沉下了脸。 “臣妾不敢欺瞒皇上,当初这刁民对臣妾所言和这会儿说的完全不同!都怪臣妾先前听说她拿着皇上御赐的玉牌,逢人便说她拥有她爹的神算好本事,才会一时糊涂信了她,还将她带来见皇上。此刻想来,这刁民恐怕根本没有她爹的好本事,却还以皇上所赐的那只玉牌到处骗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听闻这番话,皇上瞪向乔仙儿,龙颜更加更不悦了。 “真有此事?” 乔仙儿的背脊渗出冷汗,连忙磕头。 “启禀皇上,民女虽自幼跟着爹爹学习命相卜卦之术,可确实没有爹爹的好本事,先前民女曾想帮人卜卦算命,却因城里几位大叔、大婶不信民女会算命,还怀疑民女是存心骗钱的假半仙,民女一时冲动才会取出皇上御赐的玉牌,只为证明民女确实会算命,可不是刻意要以御赐的玉牌骗人的,至于贵妃娘娘——” “住口,你还敢狡辩!”柳贵妃打断了她的话,就怕她将自个儿的计划给抖出来。 “皇上,这刁民明明没那个本事,却还拿御赐的玉牌四处招摇撞骗,实在不可饶恕呀!” 皇上怒沉着脸,喝道:“来人啊,把她给朕抓起来!” 两名侍卫立刻进来,架住了面无血色的乔仙儿。 “皇上,这刁民罪大恶极,应该要立刻处斩,以做效尤!”柳贵妃出言怂恿,不仅想除掉乔仙儿以泄心头之阮更是要避免她将先前的计划传出去。 “当然得严惩,可联得先调查清楚,她爹是否知晓并纵容此事,倘若如此,即便当年她爹对朕有恩,朕也难以饶恕!”皇上手一挥,喝道:“先将此女押入大牢,等候处置!” 乔仙儿没法儿为自己抗辩些什么,只能无助地任由两名侍卫将她架走。 她绝望地心想,自己恐怕是难逃一劫了,此刻她心中唯一的期盼,就是别连累了她无辜的家人。 第十二章 大牢之中,幽暗阴森,摇曳的烛光更是增添诡异的气氛。 乔仙儿娇小的身子蜷缩在囚牢的一角,既孤单又害怕。 在这种绝望无助的时刻,她的脑中不禁浮现李祈洛的身影,泪水也立刻在眼眶中打转。 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再见?那日在扬州一别,该不会就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一阵难以遏抑的痛楚袭上心头,她闭上眼,豆大的泪水立刻滑落两腮。 倘若她真的在劫难逃了,她真希望临死之前,还可以再见他一面,可是此刻的情况恐怕是没法儿如愿了…… 正当乔仙儿沉浸在极度的悲伤绝望之中,忽然听见一阵骚动,她紧张地抬起头来,眼底浮现一丝不安。 是不是皇上决定要处置她了?还是柳贵妃怕她会泄漏了计划,派了人想暗中杀掉她灭口? 幽暗的烛火中,她看见一名蒙面黑衣人闯了进来,那让她紧张万分。 既然来人会一身夜行衣,肯定就不是皇上派来的,那么真的是柳贵妃派来杀她灭口的手下呜? 她紧张不安地瞪大了眼,就见那人身手了得,在守卫还来不及反击之前,就己出手点住了他们的穴道。 守卫们一个个昏迷倒地之后,那人找出了钥匙,打开了她的囚房。 乔仙儿害怕极了,心想自个儿的死期到了。 “仙儿!” 一声出乎意料的熟悉嗓音,让乔仙儿震凉的僵住,下一刻立刻激动地扑进来人的怀里。 “是你?你怎么来了?” 李祈洛拉下蒙面的布巾,紧楼着怀中的人儿。 “仙儿,我来晚了,害你受苦了。”他心疼地吻着她的发。 自从她被柳贵妃带走之后,他心急如焚,焦急犹豫的情绪让他没法儿空等待。 于是,他俏俏跟在他们的后头,一路尾随而来,抵达京城之后,他更是暗中注意着一切动静。 当他得知她被囚进大牢后,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以柳贵妃的心计,极有可能会设法杀她灭口,而他怎能让她继续待在如此危险的地方? “仙儿,快跟我走吧!” 乔仙儿一僵,连忙摇头抗拒。 “不行,我不能跟你走,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闯进大牢劫囚可是重罪呀!我不能害了你!” 乔仙儿愈想愈害泊,拼了命地摇头。 “况且,咱们能逃到哪儿去?就算我真能逃掉,可还有我姐姐、姐夫,以及我爹娘呀!” 李祈洛的浓眉皱得死紧,说道:“眼下己顾不了这么多了,咱们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吧!” 他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是这会儿她所面对的,是巴不得赶紧杀她灭口的柳贵妃呀! 要是这会儿闯进大牢的人不是他,而是柳贵妃派出的杀手那怎么办?又或者,着柳贵妃买通了守卫,在她的膳食饮水中下毒,那怎么办? 想要除掉她,柳贵妃可以使用的手段太多了,而不论任何一个,都能够轻易要了她的命! 他怎么能让她继续待在如此凶险的地方?不管要付出任何代价,他都非带她离开不可。 “仙儿,快跟我走吧!” “可是——” “没有可是!仙儿,柳贵妃随时可能会杀你灭口,我绝不可能让你继续待在这里,就算是要点住你的穴道,我也非带你离开不可!” 乔仙儿急得掉下了眼泪,硬咽地说:“要是你也牵连进来怎么办?我不想害死你呀!” 李祈洛心疼地拭去她的泪水,深情地望着她。 “傻瓜,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倘若你死了,我自己一个人独活又有什么意义?” 听了他这番话,乔仙儿的泪水更是如雨急下,怎么也克制不住。 “仙儿,是生、是死,我们都要在一块儿,快跟我走吧!” 李祈洛紧握着她的手,才刚将她带出囚牢,就见一道人影从大牢门口走进来。 他们悚然一惊,防备地相着那抹身影,赫然发现来人不是守卫,也不是柳贵妃的手下,而是微服前来的皇上! 囚牢中的气氛霎时凝滞,几乎令人感到喘不过气。 乔仙儿心乱如麻,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突然陷入如此糟糕的处境,这下子…… 只怕他们两人都要没命了! 李祈洛保护地挡在乔仙儿的面前,神色复杂地望着皇上。 他知道自己该磕头叩拜,可身躯却直挺挺的,僵硬如石,像是四肢百骸都在抗拒着不愿跪下。 三岁那年,他怀着热切的期待被人接到京城,满心以为可以见着从未见过的父亲,想不到,他得到的不是预期中充满慈爱的拥饱,而是被远远地推开。 他的亲生爹爹不愿意承认他,将他推给了义亲王,让他连喊他一声“父皇”都成了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从那个时候起,他的心中对于皇上就难免有怨,此后即便是身不由己、非得出席不可的宴会,他也刻意远远地避开,不愿正眼望向皇上。 想不到,他们这对亲生父子生平第一次近距离地打照面,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真是充满讽刺啊! 李祈洛握紧拳头,泛白的指节泄漏了他心中的激动,然而胸中排山倒海的激烈情绪,在察觉身后人儿无助的轻颤时,立刻全被压抑住了。 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计代价也要保全心爱的人儿! 李祈洛双膝一跪,向皇上叩头请罪。 “臣自从在扬州见过仙儿之后,就贪恋她的美色,一路跟随,得知她被囚于大牢,便擅自闯了进来,不顾她的意愿硬要将她劫走,请皇上降罪。” 乔仙儿闻言惊诧极了,听出他打算牺牲自己来保全她,立限心痛得掉下眼泪,连忙跟着跪下磕头。 “不!启禀皇上,郡主是受民女的逼迫才会做出此事,一切都是民女的错,与郡主无关,皇上要杀就杀民女,放过郡主吧!” “你在胡说什么?”李祈洛急斥了声,硬要将罪往自己身上揽,“刚才你明明不愿跟我走,是我不顾你的意愿,要强将你从牢里掳走的!” “不是的!是我!皇上,此事真的与郡主无关,皇上要杀就杀民女吧!求皇上放过郡主,他是无辜的!” 见两人争相揽罪,一心想为对方赴死,皇上沉默不语,烛火下的龙颜神色难辨。 半晌后,皇上才缓缓地开口。 “谁说朕要你们的命了?” 皇上的语气听起来并不震怒,李祈洛与乔仙儿忍不位万望一限,心中都同样的惊疑不定。 明明是皇上命人将乔仙儿囚禁于此的,这会儿差一点就被劫狱了,皇上怎么会如此的平静? 皇上对身后的两名侍卫命道:“到外头去守着,不许惊动任何人。” “是。” 两名侍卫退下之后,皇上上前一步,静静打量着李祈洛的脸,眼底闪动着一丝激动的光芒。 那张俊美的容貌,有己逝爱人的影子,让皇上不禁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当年,他微服前往江南,遇见了一名卖唱女子宋芸湘。 她虽然只是一名身份卑微的卖唱女,但是嗓音甜净,心地善良、性清婉约,深深打动了他的心。 他当时曾想要将宋芸湘迎进宫中,册立为妃,宋芸湘却婉拒了,那个温婉的可人儿说她不奢望荣华富贵,只要他的心里有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如此不争不求、柔清似水的女子,教他怎能不动容? 后来因朝中要事必须即刻赶回,加上政事繁忙,即便他的心里惦挂着宋芸湘,也实在分身乏术,更别说是要再动身前往江南了。 这一别,就是几年过去,但他心里却不曾忘了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子。 后来他派人前去扬州探视,想将她接到京城来,就算她不愿入宫当他的妃子,也希望她能够到离他近一点的地方。 想不到,他没有等到宋芸湘的人,却得到了她早己难产去世的恶耗,让他黯然心痛了许久…… “你与你娘的容貌,倒是有几分相似。” 听见皇上的低叹,李祈洛的情绪宛如被狠狠劈开了个巨大的裂口,他克制不住地话问:“既然不愿承认我的存在,当初又何必将我接到京城来?” 皇上对他不敬的语气不以为忤,甚至还幽幽轻叹了声。 “朕怎舍得让朕与芸湘的儿子流落在外呢?朕不是不愿承认你,而是为了你好啊” 皇上的语气透着浓烈的情感,那深深震撼了李祈洛,让他一时间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只能愣愣地望着皇上。 见他一脸震惊,皇上又是一叹,这会儿没有闲杂人等在场,皇上便不避讳地提起多年前的往事。 “当年,皇后久未生下皇子,因此对于朕身边的妃子都怀有敌意,而殡妃之间耍手段争宠也是时有耳闻,朕担心,不论将你交给任何一名妃子照料,都不会得到妥善的照料,所以才下定决心将你交给义亲王收养,就盼你可以在单纯的环境中好好长大呀!” 听了皇上的话,李祈洛的心中诧异万分。 他一直以为皇上是不愿承认他的存在,才将他推给义亲王收养,想不到……皇上竟有这番心思。 “朕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是不谅解朕的,对吧?但你可知道,倘若重来一遍,朕也不会更改当时的决定,因为比起让你生活在复杂的宫中,朕宁可……宁可你心中对朕怀着怨慰啊……” 当年他将年仅三岁的李祈洛交给义亲王时,对义亲王说了这孩子的身世,要义亲王代为保密并且收李祈洛为子,好好地扶养长大。 这么多年来,义亲王实现了承诺,将李祈洛教养成一名文武双全的男子汉,只是义亲王夫妇明显将自己的关心慈爱都给了亲生儿子李霆安,对李祈洛只是克尽当年的承诺而己。 对此,他的心中对李祈洛始终有傀,但却不后悔当年的决定,毕竟那是若是让他进宫,说不定这孩子会成为殡妃们较劲争宠下的牺牲品。 听着皇上喟叹的语气,李祈洛的心底霎时掀起一股激动的热流。 他抬头,对上了皇上那双充满慈爱的眼眸,他的眼眶一阵湿热,心中纠结多年难解的结,在这一刻全化为乌有…… “朕的孩儿如今己经长大了,成了一个顶天立地、能够挺身保护心爱姑娘的男子汉了。”皇上的神情和语气都透着一丝骄傲,由衷地说道:“你们两人的感清,倒是令联感动极了。” 李祈洛和乔仙儿闻言互望一眼,可还没忘了他们一个是囚犯、一个是劫犯,都是带罪之身昵! 正当一丝忐忑浮上心头时,皇上的神色一整,语气严肃地问道:“好了,现在柳贵妃不在,可以告诉朕,刚才你们一再提及柳贵妃会杀人灭口是怎么回事呜?柳贵妃究竟要你做什么?” 乔仙儿闻言,脸上难掩诧异,想不到皇上竟会这么问。 皇上看出她的惊愕,淡笑地说:“朕自认不是昏君,一点识人之明还是有的。” 乔仙儿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眸,透露出她单纯善良的个行,反之,今日柳贵妃的态度反覆,先是对乔仙儿的算命之术推崇有加,后来又翻脸动怒,像是巴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反而透露出些许蹊跷。 今夜他刻意微服前来,也是想亲自问问乔仙儿,想不到正好撞见李祈洛想将她给劫走。 刚才他们在囚牢中的对话他全听见了,心中更加确定乔仙儿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否则她早就跟着李祈洛逃了,又何必顾虑那么多? “快将一切从实禀告,不得有半点隐瞒。”皇上开口命道。 “是。”乔仙儿立刻恭恭敬敬地将事清全交代清楚。 听完之后,皇上对柳贵妃感到既失望又愤怒。 “那柳贵妃简直是丧心病狂了!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想要朕逆天行事,立她所生的皇儿为太子,简直不可饶恕!” 眼看皇上动怒了,乔仙儿的心里虽有些惶恐,但仍硬着头皮接着说道:“民女也有错,错在不该当众取出当年皇上御赐的王牌,可民女敢对天发誓,绝对只有那一次而己,绝无四外招摇撞骗,还望皇上明察。” 听了她的话,皇上的怒容缓和了些,语气也温和许多。“不管怎么说,你拿出联所赐的玉牌来,确实不该。” “民女知罪,请皇上降罪。” 李祈洛不等皇上开口,立刻说道:“臣愿意为仙儿受罚,即使十倍、百倍也甘愿领受。” 乔仙儿一听,焦急地猛摇头。 “不、不,皇上,这是民女所犯的惜,岂能由郡主代为受过?皇上尽管惩罚民女,民女绝无二话!” “臣——” 李祈洛还想开口,却被皇上挥手制止了。 “好了,你们两个别争了,朕自有定夺。”皇上望向乔仙儿,说道:“朕就罚你一辈子待在谨安郡主的身边,代朕好好地照顾他吧!” 听见皇上的话,李祈洛先是一阵惊讶,心头随即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给涨满,而一旁的乔仙儿则是眼中闪动着惊喜的泪光。 “民女遵旨!” 感受到他们发自内心的喜悦,皇上暂时撇开柳贵妃之事,问道:“你先前说,你爹娘去云南了?” “是的。” “那么待他们回来,朕就下旨赐婚,让你们俩成亲吧!” 李祈洛和乔仙儿闻言不禁互望一眼,眼中都有着万分的欣喜,两个人一块儿磕头谢恩。 “谢皇上隆恩。” “你们都别跪了,平身吧!” 皇上唇边扬起一抹笑,目光望向李祈洛,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这会儿没有旁人在场,你可愿喊我一声‘父皇’?” 李祈洛怔住了,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而且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恳求。 他激动地望着伫立在眼前这个年约半百的男人,此刻的皇上,瞧起来不像个君临天下的帝王,像是个平凡而慈爱的父亲! “父皇……”他的嗓音因过度激动而带着一丝哽咽。 早在三岁那年来到京城,他就一直淘望喊这一声“父皇”,事隔二十年,他终于如愿了,要他如何能不激动? 此刻父子两人相望,眼底都有着激越浓烈的情感,过去的芥蒂与疏离感在此时全都烟消云散了。 “我的好皇儿。”皇上开口轻唤,语气充满了感清。“过去这些年,你心里受了不少委屈吧?不如联去向义亲王说说,命他们往后对你得和对他们的亲生儿子一视同仁。” “不用了,父皇,儿臣早己搬出义亲王府,过着自己的生活,父皇也不必再为儿臣费心多做什么,父皇愿意为儿臣和仙儿赐婚,儿臣己经感激不尽了。”李祈洛由衷地说。 “这……好吧,唉,我的好皇儿。”皇上上前一步,轻拍了拍李祈洛的肩膀,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的乔仙儿笑中带泪,由衷为他们感到高兴。 太好了!一切都雨过天青,有了最好的结果。 她伸手拭去眼角感动的泪水,忽然想起了爹的话,她可真的是个福星,即便被关入了大牢,都还能逢凶化吉呢! *********************************************** 在得知柳贵妃计谋的那日深夜,皇上趁柳贵妃正在熟睡之时,派人将她身边的贴身侍女金燕抓来审问。 金燕禁不起大阵仗的逼问,惊吓之余什么都招了。 有了金燕加上乔仙儿的作证,柳贵妃哑口无言,只能伏首认罪。 本来以柳贵妃所犯下的罪足以处死,可皇上宅心仁厚,念在过去的情分,只将她一人贬为庶民,逐出宫去,至于她所生的皇儿,则交给她同样身为宫中殡妃的表妹楚淑妃来扶养照料。 至于义亲王夫人虽暗中派人帮柳贵妃寻找乔神算,可皇上念在夫人并不知晓柳贵妃的计谋,只是基于远亲的情分帮忙而非共犯,也就设有追究了。 乔仙儿被放出大牢之后,被李祈洛接进了郡主府,由于他知道她对于曾住了十多年的京城有着一份特殊的情感,两人便在京城多住了几日。 这天午后,他们共乘一骑前往京城近郊,来到了山林的深处。 “是在这附近吧?”李祈洛问着坐在身前的人儿。 乔仙儿左右张望,一双美眸灿灿发亮。 “好像是。” 他们在附近下了马,极有默契地一同往其中一棵大树走去。 “是这儿!应该是这里!”乔仙儿轻嚷,语气难掩兴奋。 这里,就是八年前她与李祈洛初次相遇的地方! 回想起当年的往事,李祈洛和乔仙儿的心中都曦动不己,由衷地感谢上天巧妙的安排。 “倘若八年前,我们没有在此处相遇,或许八年后在扬州巧遇,我们也不会有更进一步的交集了。”乔仙儿说道。 “是啊。”李祈洛的唇边扬起一抹笑,有她在身边,他早己不再是从前那个冷淡高傲的男人了。“幸好当时你出现了,也幸好当时你这个厚脸皮的小神算,主动说要帮我看相。” 回忆起当时的清景,乔仙儿也不禁笑了。 “还说呢,当时你冷着脸,也不知道想把谁吓跑昵!” “都是我的惜,还好你刃邸才设被我给吓跑。”李祈洛笑着认错。他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深清地低喃:“仙儿,我的仙儿,倘若没有你,我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义?” 乔仙儿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中,纤细的双臂也忍不住紧楼着他;“你也是呀!要不是遇见你,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被一个人深深爱着,是这么幸福美好的事,更不会知道深深恋着一个人,会让自己感动得想掉泪。” 她深情的话语,令李祈洛动容不己。 “我真是庆幸老天将你送到我的身边,仙儿,你是上天赐给我最珍贵、美好的宝贝。” 有了她,他的心不再冰冷,胸口被她烧了一股甜蜜的暖意,此刻回想起过往的日子,简直像是一片可怕的荒漠。 “我真有这么好吗?”乔仙儿脸红地问。 “那当然,远比你自己以为的还要好。” 他的赞美让乔仙儿开心地弯起嘴角,情不自禁地路起足尖,主动送上红唇。 李祈洛欣然接受她的主动,并立刻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吻得两个人都快喘不过气了,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唇。 他温柔地为她将微乱的发丝撩到耳后,说道:“算算时日,你爹娘也该从云南回来了吧?” “嗯,是呀。” “那自们也该动身回扬州了吧?”李祈洛问。 等正式拜见她爹娘,将他们的事情禀告她双亲之后,就等皇上赐婚,他们便能拜堂成亲了。 尽管早在扬州时他们己有了肌肤之亲,而她住进郡主府之后。更是夜夜温存缠绵,但他仍是渴望能与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 “好呀,不如明日一早就动身吧!”乔仙儿说道。 尽管爹在动身前往云南之前,并没有提及她红鸳星动之事,尽管她当初曾为此烦恼不己,但是此刻她决定不再寻烦庙了,因为她相信他们对彼此坚定的深清,是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拆散的! “我真等不及要和你拜堂成亲了呢!”乔仙儿坦白地说出真心话,一点儿也不怕会被他取笑。 李祈洛当然不会取笑她。因为,他也同样的迫不及待呵! 他再度将她紧楼在怀中,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洒落,在他们身上留下一层柔和美丽的光晕,那看起来就像是来自上天的祝福,允诺会让这对有清人终成眷属、白首偕老 尾声 当乔仙儿随着李祈洛返回扬州时,她爹娘也己经回来数日了。 瞧见他们两人登对相配的模样,乔光贤和叶秋水仔细地打量李祈洛,脸上满是丈人、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满意的神清。 “来,我的好仙儿,许久不见,让娘瞧瞧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叶秋水亲昵地拉着乔仙儿的手,纤纤细指就按在女儿的脉上,眼底掠过一丝欣喜的光芒。 她转头望向回来探望他们的大女儿,轻催道:“贝儿,快,帮娘准备一些补身的汤药给仙儿服用。” “是。”乔贝儿的唇边啥着一抹笑意,转身去张罗了。 乔仙儿愣了愣,一头雾水地说:“娘,我没有不舒服呀!” 叶秋水含笑地说:“你是没有不舒服,可娘要补的人也不是你,而是未来的孙儿呀!” “嘎?” 乔仙儿凉诧地怔住,和身旁的李祈洛互望一眼,两人的日光又同时望向她仍平坦的肚子。 娘的意思是她有喜了? 一旁的乔光贤笑呵呵地说:“你忘了吗?爹在动身去云南之前不就说了,你爹娘就陕当外祖父、外祖母了。” “可是……我……我以为……”乔仙儿仍是诧异极了。 她当初以为爹说的是姐姐,想不到竟然是她!她真的怀了身孕? 乔仙儿又喜又羞,喜的自然是腹中有了她与李祈洛的孩子,羞的是这么一来,岂不是被爹娘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好事”? 相对于乔仙儿的羞熬,李祈洛的态度坦然多了。 “伯父、伯母,我与仙儿两情相脱,可尚未拜堂完婚,就做了逾矩之事,还望二位见谅。”他立刻恭敬地请罪。 乔仙儿深泊爹娘责怪他,连险红着脸说道:“爹、娘,不怪他,是我……是女儿自己愿意的……” “呿,都还没出嫁呢,就一心向着人家了?”乔光贤的取笑,让乔仙儿的双颊更是热烫得快冒烟了。 见她那副不胜娇羞的模样,大伙儿都忍不住笑了,而乔光贤与爱妻互望一眼,对于两个女儿皆拥有好归宿,都感到欣慰极了。 “仙儿,记得将来多生儿个白白胖胖的娃儿,好给爹娘含饴弄孙啦,知道吗?”乔光贤含笑地说道。 “我将来会生几个娃娃,爹随便一算不就知道了?”吗乔仙儿顿了顿,忽然好奇地问:“爹,依您看,我此刻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呀?” 乔光贤两手一摊,摇头笑道:“这是天机,天机不可泄漏。” “哎呀,爹每次都这样,什么都不肯说!先前姐姐红鸳星动也瞒着姐姐,这回又什么都不肯透露,都是自家人,干么还要装神秘嘛!”乔仙儿忍不住噘起唇儿,发出不平的抗议。 “呵呵,什么事情都先知道了,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怀着未知的期待,不是比较有趣吗?” 听了这番话,乔仙儿也不由得点头称是。 爹说的确实没错,倘若未来的每件事情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日子岂不是不会有半点惊喜了吗? 乔仙儿不再开口追问,不管来来会如何,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幸福,因为她有深爱她的夫婿啊! 眼看娘和姐姐去为她张罗汤药,爹和姐夫在一旁闲话家常了起来,乔仙儿静静地偎在李祈洛的怀中,觉得自己同时拥有这么多深爱自己的家人,真是幸福极了。 她抬起头,深情地望着李祈洛。 “往后,我和我的家人们,就全都是你的家人了,我们一定会一辈子幸福快乐的。”她柔声说道。 尽管他与皇上己化解了误会,可是她知道他对于过去二十多年来没能拥有真正的家人相伴,心中一直是充满遗憾的,往后,就让她和家人们的爱来填补他心中曾有的缺憾吧! 李祈洛感受到她温柔善良的心意,心中大受感动,再也按捺不住地低头给了她深深的一吻,并在心中发誓一定要用生命来守护她,他将这个虔诚的誓言,全都封缄在这个缠绵温存的亲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