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被一个种地的强制爱了》 第1章 我居然被一个种地的强制爱了 作者:南极有鱼/红niii小火炉一个富家小少爷被拐卖了的故事。he第一章聂恩西醒过来的时候,脑子止不住的眩晕,他浑身无力,眼皮沉重的连睁开眼都费劲。应该是发烧了。触目可见的是一根根粗糙的原木搭起的天花板——或许用木头搭起来的屋顶来形容更合适一些。聂恩西对这种建筑有印象,有点类似农村的土屋,他小时候见过一次。鼻子吸入的空气非常潮湿,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又混杂着草的气息。他记得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他和旅游团里认识的一个女生陈倩结伴去爬山——聂恩西为写生,陈倩为摄影。其实导游专门叮嘱过,这边山势险峻,且山里蚊虫不少,村民又不喜外人进入,最好不要乱跑,在旅馆里老实呆着为妙。但聂恩西看这山确实长得巍然霸气,上山的路看起来又并不是很脏乱,再加上有人撺掇,全副武装就上去了。结果平时一点也不锻炼的他背着自己的颜料和画架才爬了三分之一就累的不行,这边山从外表看不是很高,上山的路却很陡。聂恩西和陈倩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稍作休息,陈倩很兴奋,拍了不少照片,还说到时候要发给他。两人在继续上山的路上遇到了当地的老乡,四人攀谈了几句,一个中年人一个青年看起来都是无比淳朴的农民模样,谁知道下一秒聂恩西和陈倩双双被击中后脑勺。他打量了一下周围,四壁都是连漆都没刷的水泥墙,床头上有一扇窗户,一点吝啬的阳光从其中透出来,叫聂恩西能勉强看清楚房间的全貌。房间不过十平米左右,十分简陋,一张桌子一张床,两个木制大箱子垒在床边,还有就是一些生活用品。他是被关在这里了吗?聂恩西脑子里乱哄哄的,闪出无数可能来,从小到大看过听说过的拐卖案和稀奇古怪的死法在脑中轮番闪过,他越想越害怕,撑着身子要起来,却不慎从床边上整个掉了下来。他被下药了。周雨正在屋外打水,听见屋内动静,连忙把水桶一扔跑了进去。聂恩西正坐在地上呲牙咧嘴,眼眶都红了,这房间里连地板砖都没铺,土地硌的他尾椎骨疼。他听见开门的声音更是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抓着床沿就要爬起来,然而想象中的“器官贩卖嫌犯”却温柔的一把扶起了他,把他安置在床上。“没事吧。”嫌犯说话有口音,但却不难听,声音低低沉沉的。聂恩西看向对方。小麦色的肌肤,透出城里那帮少爷们梦寐以求的阳刚之气。脸上线条刚硬,眼睛有点桃花眼的意味,却并不勾人,反倒叫人觉得清澈正直,他正抿着唇看聂恩西,神色认真。他上面穿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无袖褂子,下面是黑色的短裤,露出了肌肉线条明晰的四肢。脚上蹬了双旧的不行的拖鞋。哟西,这哥们长得真帅,就是有点土,要是平时他就……聂恩西强迫自己停止了胡思乱想,开口问道:“这里是?”不是他是颜狗,从相貌上看,这位大帅哥也不太像干坏事的人……说不定是见义勇为救了他呢?“我买了你,你以后就是我媳妇。”嗯,话说多了之后口音更明显了。等一下?聂恩西都快气笑了:“帅哥,我也是带把的,不能给你当媳妇。”他从小长得就秀气,算命的还说他是男生女相,命带不祥,他爷爷废了大力气给他求了个长生锁,到现在都还戴着。聂恩西首先松了口气,如果对方是把他当成女孩子而绑架他的话,那就好说多了。然后就有点郁闷,他新染了个栗色的头发,烫了个小卷,看起来确实比以前娘了点。聂恩西决定回去之后剃个寸头,说到做到。谁道对方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知道。”也是……聂恩西看了看自己身上和帅哥同款乡村风衣服,毕竟都被人扒光看清楚了。聂恩西:“这样吧,你买我花了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不,十倍都行。”他不是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大山里买女人传宗接代成风气,彼此相互掩饰,有好多女人甚至被囚禁驯化,成为生育机器。之前作为旁观者看的时候只觉得揪心和猎奇,再加上这种事情实在是离他太远了,他根本理解不了这种买媳妇的行为,在他看来买老婆几乎是未进化完全的野蛮人才会做出来的事情,都到现在这个年代了,还有人的法律意识这么薄弱?怕对方觉得他要报警,他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野蛮人”生气了,眉头一下子拧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凶了不少:“我就要你。”聂恩西继续好声好气道:“你这样,我给钱也不是白给的,你要把我送到最近的县城,然后我也方便取钱,你可以用我给的钱再买女人。”聂恩西知道自己的话不对,但是眼前为了逃出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等他逃出去才能协助警官救助别人。他一瞬间想到了陈倩,心沉了下来,他好歹是个男孩子,吃不了什么亏,陈倩就不一定了。帅哥猛地逼近他,聂恩西先是被他放大的俊颜晃了一下,然后才惊恐道:“你要干什么!不要杀我!救命啊!”帅哥一下子把他摁在了床上,颇为粗鲁给他盖上了被子。“你还在发烧,再躺会吧。” 第3章 早上聂恩西还没醒过来的时候早饭和午饭就摆在桌子上了——聂恩西发现早饭量格外的大,而且中午没人给他送饭,因此确定这是早午饭。菜里的油应该是猪油,非常荤腥,而且早上做好的菜到中午就已经凉透了,聂恩西自然干不出来用开水泡菜吃的事情,冷菜泛着一股腥味,他觉得太恶心了,因此基本上没怎么动。晚饭第一天是周雨给他送的,聂恩西刚开口说了两句给钱送他回家的事情,周雨冷冷的看他一眼,神色极不高兴,然后迅速的落锁离开了。聂恩西极为懊恼,他在这屋子里折腾一天,什么办法都想了就是出不去,也不敢乱动周雨的东西,怕他生气。他折腾完就坐在床上打腹稿,结果还没人听!后来的几天,都是一个矮矮的黑黝黝的男生给他送饭,聂恩西尝试过与他交流,但对方根本听不懂普通话,一开口就是当地的方言,聂恩西一个字都听不懂。聂恩西都快崩溃了,周雨这种行为就像把他当头猪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杀了放血,未知的恐惧感像悬在头顶的剑一样,让他随时随地提心吊胆。一连几天聂恩西都没睡好,更别提山里蚊虫多,他每次睡觉都恨不得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还是被叮的难以入睡,不过这几天他算是彻底对被子上的味道免疫了。白天的时候聂恩西偶然会看到地上有一种长长的多足虫子爬过,一开始他尖叫着跳上床,后来也只是毛骨悚然的和虫子对峙,缩在床上看它爬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去,看到虫子的当晚,聂恩西的噩梦除了被周雨分尸之外,多了一个情节:被虫子咬死。他还会梦到自己窗明几净的小公寓,梦到自己的手机,梦到他偶尔只打一两次觉得无聊的游戏。还有那家做牛排一绝的法国餐厅,他想着旅游回去就看的画展。他想他再也不会厌倦那种城市里高节奏的生活,踩着脚下凹凸不平的土地,看着屋内仿佛上个世纪一般的陈设,聂恩西几乎要怨恨自己了,为什么一时想不开,非要跑到这边缘的山沟沟里来旅游?公园里海边上哪里不能写生?他为什么非要往山上爬?有些东西只有当失去了才会觉得珍惜,聂恩西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明白这个道理,但没想到还会有如此悔恨的时刻,他被困在这个房间里,渐渐明白比未知的恐惧更让人害怕的是孤独。让聂恩西痛苦的还有排泄问题。床下放了一个带盖的便壶,是那个矮矮的男孩给他拿出来的,聂恩西当时脸都绿了,但当他憋得不行的时候,他还是屈服了。第五天的时候,又是周雨给他送饭,聂恩西一见他进来,当场就从床上弹起来:“雨哥!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雨哥你放心我不会报警的,我发誓!”周雨瞥了他一眼,放下东西就走了。聂恩西真的要崩溃了,他又饿又累,连续几天都只是吃了点早饭,饿得只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整个人瘦了一圈。他躺在床上,腹中由于饥饿一阵阵传来略微的疼痛之感,周围寂静的让他害怕。他看着屋顶上一根根排列整齐的木头,眼泪竟然不知不觉从眼眶里淌了出来。他想,周雨下次来,他一定不再说离开的话了。聂恩西做好了准备,周雨却没再来了。接下来的两天又是那个矮个男孩来送饭,聂恩西不断给他比划叫周雨来,男孩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敢跟他多说,放下东西就走了。周雨万一一直不来怎么办?这个假设让聂恩西越发的心慌,他几乎精神都有点不太正常,想着想着眼泪就吧嗒一声掉下来。他想回家……他该怎么办呀……在聂恩西计时的第八天,周雨终于出现了。他开门的那一刹那,聂恩西被突然大面积扑入的阳光闪了一下,随即看向门口,周雨高大的身影沐浴在光线下,立体的五官一下叫人移不开眼。周雨刚锁好门把饭菜一放,聂恩西连鞋都没穿跑了过来,捏住了他胳膊,仰着脸看他。“雨哥,雨哥,我愿意留下来,你别关我了。”周雨看向他脸庞,聂恩西刚来的时候脸上还有点肉,才几天的功夫就全饿没了,显得眼睛更大,圆溜溜的,跟小动物似的,里面还含了点水汽,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按照周雨的计划,是应该关他半个月不跟他说话的。但看着他拽着自己胳膊可怜兮兮的模样,周雨心软了。聂恩西昏迷的时候,周雨经常给他擦身喂药,几乎触遍了他浑身每一块肌肤,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娇软白嫩。周雨越发明白,聂恩西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落后荒芜的大山,是他硬把聂恩西留了下来。他看着聂恩西恬静的睡颜,心里暗暗发誓,就算在大山里,他也一定能把人养的跟在城里一样贵气。他叹了口气,把聂恩西打横抱起,三两步放在了床边上。聂恩西是真怕了,他一点没反抗,还把胳膊挂在了周雨的脖子上。周雨把他放在床上的时候,聂恩西怕他走,又缠上他手腕拽着,周雨好脾气的坐在床沿上任他动作。“为什么不吃饭?”聂恩西不敢把挑剔的话语说出来,他扭捏道:“我胃口不好……”周雨皱起眉头,这可真是难办,他们山里长大的孩子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胃口不好这种病,能有的吃就不错了,肯定是城里人的娇气毛病。聂恩西一看他皱眉就害怕,忙道:“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雨哥,你别生气。”周雨看他这么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一片柔软,他道:“我没生气,是不是饭不好吃?你想吃什么?”周雨肯理理他,不在把他当个透明人关着就算莫大的恩赐了,聂恩西自然不敢挑三拣四,他摇摇头;“我都行,雨哥,你别再不理我,我错了。”周雨摸摸他的头:“好好吃饭,瘦了不好看。”聂恩西狂点头。“吃点饭吧,中午我再过来。”看见聂恩西终于软化的态度,周雨也有点高兴起来,有第一步就有第二步,他相信聂恩西最终会留在这里,和他幸福的生活。“雨哥,你跟我一起吃吗?”聂恩西看着他颇有些柔和的侧脸,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还要下湖,中午再回来。”听周雨说他中午就回来,聂恩西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哦,那,你中午一定要早点回家。”聂恩西拉着他手腕道。周雨心里涌入一种奇异的感觉,自从父母死后,他一个人在山上住着,渐渐忘记了家人和家到底是什么概念。现如今,有个他一眼看中的,属于他的的人对他说,一定要早点回家,周雨不自觉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5章 “嫌少?”他抬起胳膊摸了摸聂恩西的脸。聂恩西被他这一摸弄得毛骨悚然,连忙咧开嘴笑了一下:“没有,雨哥,我没有嫌少。”反正在这也花不出去钱……周雨挠了挠他的下巴,就跟挠小猫似的:“以后我多挣,但是你不准跑,行吗。”聂恩西点了点头。周雨奖励似的,撩了撩他额前的刘海,正当聂恩西以为他会做点什么的时候,他摸了一把聂恩西的额头,道:“睡吧,我陪你。”聂恩西自己胡思乱想了一会,真的睡着了。周雨根本没睡实,稍微眯了一会就睁开了眼睛。他经常夜里偷偷溜进来给聂恩西打蚊子,知道他喜欢侧着睡,这才刚睡着没多久就侧过脸埋在枕头里,看起来睡得无比香甜。他睫毛很长,但是却不浓密,就更让人无端觉得孱弱,好像微微吹口气睫毛就会抖起来似的。周雨可舍不得吹,他盯了他一会,为了不惊动他撑着手翻下了床,又出门干活去了。下午周雨也回来了,聂恩西如同中午一般雀跃的迎接他,把周雨手里拿的饭菜放在了桌子上。两人吃饭的时候,聂恩西努力的和周雨闲聊。“雨哥,你多大啊?”“二十一。”“哦,我二十。”“那个给我送饭的人是你弟弟吗?”“我堂弟,周大柱,叫他大柱就行。”“……”现在还真有人叫这种名字啊。“雨哥,你一个人住吗?”“嗯。”“雨哥……我晚上能洗澡吗。还有,我都好几天没刷牙洗脸了……”聂恩西恳求道。他都快脏死了,觉得自己由内而外都是臭的。周雨看了他一眼,觉得眼前的人虽然好几天没洗脸,但是还是比他白了不少,没见怎么脏。周雨点点头。聂恩西存了点小心思,他从窗户里看到外面发现周雨家里有三个屋子,他应该是在正屋。他可以趁着出去洗澡的时候看看周围的情况,说不定对逃出去有帮助。但是事实却是,周雨给他找了个巨大无比的盆,然后给他打了几桶水,又烧了好多水,让他在屋里站在盆里冲。看周雨那无比自然的样子,聂恩西终于知道了,这里根本就没有淋浴!周雨给他帮忙,聂恩西作为一个弯的在男人面前脱光还有点诡异的感觉,然而他实在是想要洗澡,很利落的把自己身上那点布料给扯下来了。他赤着脚站在盆里,周雨把水盆递给他,聂恩西从头一下子冲下来,热水从头顶一路带着冲击力打在他身上,聂恩西感觉自己身上全部的毛孔都打开了。为什么洗澡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啊!!周雨看到他闭着眼睛,刘海被水一下子淋湿遮住了眼皮,皮肤被热水蒸的白里透粉。他目光扫过他两瓣锁骨,胸前两点粉红,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腿,心中竟然起了欲念。但他看见聂恩西胯下那和他如出一辙的玩意儿,又咯噔一下转过头去。他骨子里的保守和传统没有变,虽然下定决心买了聂恩西,心里却还隐隐觉得自己对一个男人产生不该有的感觉是不对的,他担心聂恩西看见自己的异常,沉着嗓子说:“我再去烧水。”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周雨出去之后,身上燥热久久难以平复,去偏房他临时搭的小床上匆忙为自己解决了一下,又冲出去烧了水。聂恩西洗的太开心了,他整整用了三大盆水,快把周雨的劣质肥皂给用掉三分之一才停止下来,期间周雨一直忙东忙西,为他烧水兑水换水。聂恩西还获得了一套新的牙刷牙杯,他试用了一下,虽然牙刷上的毛劣质粗糙,但他还是努力的把整个口腔和牙齿刷了好几遍,几乎都要刷出血来了。晚上的时候周雨自然而然的留下来跟聂恩西一起睡。聂恩西今天洗完澡只觉得浑身清爽,满足的缩在被子里,盯着漆黑的屋顶看。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有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最近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不然要怎么解释前一秒他还在为着该什么时候回m国学习而烦心,后一秒就睡着这张他以前连踩上去都不想踩的破床上,居然还有点满足感?他迫切的想要打断自己越来越颓靡的思路,开腔跟周雨聊天。“雨哥,咱们这是在哪儿啊?”周雨没理他,聂恩西心里咯噔一下,怪自己多嘴,手伸过去轻轻摇了摇周雨裸露在外的胳膊:“雨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周雨反手把他的手给握住了。“那你买我,花了多少钱啊?”周雨不太想告诉他,但是又被聂恩西讨好他的小动作所打动,犹豫着开口:“一万三。”聂恩西眼前一黑,他来的时候穿的那双运动鞋都快赶上他的买身价了。 第7章 周雨再也不会相信狡诈的城里人,什么样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他恨恨的一口咬在了聂恩西后颈上,犬齿深深刺破皮肤,聂恩西痛叫一声,不断求饶。“雨哥,雨哥,疼——我错了!”咬完之后,周雨把渗出的血珠悉数舔掉,又舔了舔伤口,聂恩西抖得更厉害了。“再敢逃跑,就打断你的腿。”周雨扔下这句威胁之后,聂恩西更害怕了,他不怕断腿,就害怕周雨再像之前一样关着他不理他。“雨哥,我错了,我就是想家了。”他努力放松身体想要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害怕,但是大脑不由自主的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泪腺主动分泌出了眼泪,盈满了眼窝。聂恩西只感觉天大的委屈,他腰上的伤口还一下一下火辣辣疼着,又被周雨雪上加霜的勒着,逃跑不成的沮丧和挨打的害怕全都在心里窝着,眼泪止不住的流。同时他也无比痛恨着自己的无能,如果他平常多健健身,如果在学校上搏击课的时候没有偷懒。不,没有如果。他克制不住的抽噎,周雨听的一清二楚。周雨没见过男人那么能流眼泪,一下又头疼起来。他在聂恩西动的第一下就醒过来了,只不过没立刻拆穿他,想看看他能折腾到什么地步。刚才他根本也还没使劲儿抽聂恩西,怎么就哭的这么厉害。但是余怒仍在,周雨用手粗鲁的摸了一把聂恩西的脸颊,聂恩西被这温热粗粝的指腹一蹭,哭的更厉害了。“别哭了。”周雨的语气无比生硬。聂恩西立刻声音降低了一些,然而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跟喘不上气来似的一下一下吸着气。周雨立马又心软了,松开环着聂恩西的手,转而抚摸着他后背。“西西,叫你西西可以吗?”他要和聂恩西过一辈子的,总不能一直这样闹。但聂恩西根本没听见,他已经陷入了自己极度伤心的世界里,不哭个彻底不罢休,被拐卖到现在的害怕恐惧全都爆发,脑子里高度紧张的那根弦已经彻底绷断了。周雨以为他默认了,又和他道歉。“西西,只要你不跑,我不会打你的,我不打老婆。”这次他注意到聂恩西是真的听不见,无奈的给他顺着气,两个人一个不知道顺了多久,一个不知道哭了多久,竟然都渐渐睡着了。第五章第二天聂恩西醒来的时候周雨已经不在身边了,他一眼就看到不远的桌子上摆着饭,这个熟悉的讯号让他一下乱了阵脚。聂恩西开导自己,目前最重要的是让周雨放松戒备,然后再想办法逃跑。他不可能一辈子被困在这个破地方的,他相信。聂恩西仍旧强迫自己吃了一点饭,然后坐在床上缩着发呆。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外面,以往在他眼里看到很适合作画的场景却显得可怖。层层叠叠的山,有着他最喜欢的深绿浅绿交叠的朦胧意境,远处还有一点薄雾如同轻纱一样罩在山腰和山头上。但此刻他一点欣赏的念头也没有,这山越绵延越深远,就证明他离那个热热闹闹的城市越远。他真的能逃出去吗?后颈和腰腹上的伤口都还在隐隐作痛,尤其是腰上,一碰就烧着疼。应该是鞭子不太干净,今天就有点感染了。他晃晃脑袋,想要把脑子里的丧气话都晃出去。聂恩西努力去乐观的想,如果周雨和他在城市里相遇,有点钱再打扮一下,他说不定会喜欢上周雨,毕竟他长得这么帅。他还能嘲笑自己几分,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着这种无聊的问题。不过就算没有如果,他现在为了放松戒备跟周雨周旋一下也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换种方式思考一下,毕竟买了他的人不是个满脸褶皱的阿姨或者乱糟糟的老头。这么一想,聂恩西心里舒服多了。周雨只给他留了早饭,这意味着他中午会回来。周雨又是一上午的挥汗如雨,虽然有点心不在焉,但是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慢下来。家里那个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没有像往常一下看完整个地,做完一半就走了,跟隔壁的王老打了个招呼,“爷,先走了,上我伯家一趟。”周雨又一路小跑到了周大柱家里。二表弟周远正在院子里的一张小饭桌上写作业,看见周雨进来激动的大喊一声:“哥!”周雨对周远还算耐心,对他笑了一下。他大娘正在角落里赶鸡,一地尘土和鸡毛乱飞,咯咯的鸡叫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搅合在一起,也不怕打扰小孩写作业,看见周雨进来大声招呼道:“小雨来啦?鸡汤在灶上,你端走就行了。”“行,大娘,我伯呢?” 第9章 长这么大,周雨鲜少有这么手足无措的滋味,聂恩西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脸颊,温热的嘴唇贴在他动脉上,泪水止不住的滴落,烫的他难受。“呜,雨哥,你,你别再关我了,我害怕……”“我害怕你不理我……”“我,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想家了。”“我想回家……”要说周雨心底也有一点不对劲,但是怀里眼里耳朵里全都是聂恩西的情况下,他一点也没办法思考,只能被动的跟着聂恩西的思路走。他其实也备受煎熬——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周雨是大山里罕见的读完初中,识得不少字的“文化人”,虽然没想过要出深山,但也并非同山里的大多数人一样对外面一无所知。负责“走货”的并不是山里的人,而是几里外的马家庄的人,山里人都叫他老马。走货一直都有,在山里人看来是一桩好买卖——娶媳妇还要彩礼钱,而买老婆花的钱比彩礼钱少多了。再加上越来越多姑娘都不愿意往山里嫁,更想往外村嫁,山里人娶媳妇越来越困难,这才有了买媳妇这一出。周雨从没想过要买媳妇,至少在他已有的浅薄的认知里,把外面的人困在山里是不对的,或者用山里人都不会想到的词汇,是违法的。但是他也从没想到,他会遇见聂恩西。遇见聂恩西是在一个微雨的下午,他和周大柱刚从湖里回来,从山脚上去就看到老马又来卖货。周大柱年纪还小,总想着去凑个热闹,周雨对于这种事一般是一点也不参与——实际上他本来就不是个合群的人,这一点从他自己住在山腰上就能看出来。周大柱扒开人群往里看,周雨拿着锄头在人群外的一棵树旁边倚着,一眼就看到了人群缝隙中昏迷着的聂恩西。时至今日周雨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买他——那是一种很莫名的冲动,有个声音在周雨心底呐喊:那是你的,他是你的。聂恩西只露出个精致的侧脸,脸颊红彤彤的,一看就是烧的不轻,头发被雨丝淋湿,一绺一绺的搭在额前,整个人缩在麻袋里。老马唾沫横飞的介绍:“一万三,少一分不卖,带着她走很久了,最后一村,卖不出去就算完啦!”“算完”的意思就是卖到窑子里去。可以理解,虽然聂恩西长得足够漂亮,但是现在娶媳妇都喜欢身强体壮的,既能种地也能生娃,漂亮也不能当饭吃,何况聂恩西还病怏怏的。“这女娃长得真秀气!”“好看管啥用,城里姑娘都娇贵的要命。”“能便宜点不?”老马拍走了无数想往聂恩西身上摸的手,回答道:“一分不少,带她走这么久,降价卖就亏了。”价格实在是高,之前都卖个六七千八九千。眼看着没人买,老马刚把麻袋一系,打算背着聂恩西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人群最前方的周雨按捺不住自己快要破膛而出的心脏,坚定而颤抖地道:“马叔,我买。”一旁的周大柱目瞪口呆,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周雨无比庆幸自己及时的把聂恩西买了下来,把人抱回家才知道他烧的有多严重,再这么烧下去人不是傻就是死,连到窑子都撑不到。发烧要用药酒擦身子,他先用热水给聂恩西擦了一遍,解扣子的时候手都在颤抖。周雨买了一条崭新的毛巾,是他跑到山脚的小镇里最好的商店挑的,即使是这样也觉得能粗糙的能划破触在手里细腻的肌肤,他轻轻的擦过锁骨,擦过腰腹,一点点擦,自己仿佛被药酒的味道也蒸晕了,头昏脑胀,眼睛里灌满了莹白的肤色。再往下看到聂恩西的下/身,他脑子里轰的一声,觉得自己坏掉了。他喜欢上一个男的了。这喜欢来的毫无道理,却让他一点也不愿退缩。周雨从小到大都是沉默寡言,几乎毫无喜好的人,日子平平顺顺的往前滑去,除了长得“周正”以外人生再没有其他亮点,却没想到能遇见一个让他鼓足勇气去追逐的人。周雨很快做了决定,留下聂恩西,而且不能让他的男性身份被发现。他心细,暂时没宣扬买了媳妇的事情,连要和外面联络的草药生意都停了,怕有人循着蛛丝马迹找过来。他还设想好了一系列聂恩西醒过来之后的计划——他想让聂恩西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周雨也曾在无数个时刻纠结:是不是应该把聂恩西送回去?即使不曾见过,他也可以想象出聂恩西的生活轨迹,家人会仔细的呵护他,不让他受一点苦难,总是生活在干净明亮的地方,才能养出这么纯净的模样。他没事就坐在床沿上盯着聂恩西看,这么看其实可以明显分辨出聂恩西是个男孩,不过是过于长的头发和精致的长相给人错觉,但如果论好看的话,聂恩西确实是周雨见过最好看的人。可这不只和好看有关系。他越看越着迷,觉得聂恩西就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不然为什么这么巧,老马走货识人多年,偏偏把聂恩西当作女孩儿给卖到了这里?不然为什么他手里的钱刚刚好能买下他?最后他残忍的做了决定。他要把聂恩西留在这里,就算他知道这样做不对,就算他知道外面会有一个家庭因为聂恩西的失踪而支离破碎。就让他错下去,即使有惩罚有后果也无所谓。如果现在让他放手,他受不了的。聂恩西缠着周雨哭了很长时间,一开始确实是演的成分居多,也许是关乎到生死存亡的大事儿,演技居然出奇的高,但是后来却是真情实感了。他是真害怕,也是真的想家。周雨只能抱着他给他顺气,心里煎熬的要命——他心疼聂恩西,也知道怎么能让他不哭下去,但是却偏偏做不到。他抱聂恩西抱的更紧,心里不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你习惯在这里的日子就好了,我会对你好的。 第11章 即使再难受聂恩西听到“出去”这两个字也眼睛猛地亮起来,他拉住周雨的手腕:“真的吗,雨哥?我喝!”他也机敏的捕捉到周雨眼中的犹豫和失望,轻轻的摇着他手腕补充道:“老在屋里真的好闷,我不会乱跑的雨哥,我会老实跟着你的。”周雨根本无法抵抗,点了点头,聂恩西小脸上终于带上一点浅浅笑意,从他手中拿过瓷碗,一手捏着鼻子,艰难的把草药喝了个干净。周雨终于放下心来,看着聂恩西又睡了会觉,然后又喂他喝了点鸡汤和草药,一晃就到了晚上。聂恩西身上温度已经没有中午那么高了,周雨给他打了点热水洗漱,两个人缩在被窝里睡觉。周雨裹住了聂恩西——他因为发烧有点怕冷,于是周雨抱住他给他取暖。周雨的怀抱真的很温暖,又坚实又可靠,聂恩西黑暗里对着他喉结胡思乱想,对于即将可以出屋门这件事有点兴奋。“雨哥,草药真的好苦。”“对治病好。”“但是真的很苦。”周雨并不明白这种干巴巴的对话怎么进行下去,他刚要说“苦也得喝上几天,对身体好。”还未等他说出口,聂恩西抬头往上挪了挪身子,两人嘴唇对着嘴唇。“苦死了。”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周雨只要往前稍微动一下就可以亲吻到聂恩西的嘴唇,他确实闻到了一股草药的苦味。但此时此刻令他更在意的是近在咫尺的聂恩西。温热的气流轻轻吹在他脸上,直吹的他心里也痒痒的。空气在快速流失,狭小的空间一触即爆,叫人喘不过来气。“不想喝……”聂恩西轻轻道。周雨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嘴唇的轻轻开合。周雨忍无可忍,往前倾了下/身子,亲在了聂恩西的嘴唇上。第八章 上说不清楚是谁先开始的。等周雨反应过来,他已经抵着聂恩西不知疲倦的亲吻了一会,唇齿相依,聂恩西软软的温热的嘴唇几乎让他着迷,他没接过吻,就凭着本能用自己的嘴唇牙齿和舌头侵略他。聂恩西很久没接过吻了——他在国外谈过一个男朋友,一时兴起也很快结束,两人倒是除了最后一步都做了。但是眼下这个吻不太一样,他一心想勾周雨,带着一点点羞耻张开嘴巴迎接他,周雨生硬而急切的动作让他心里有点发酸。周雨想起聂恩西是个病人才依依不舍的放过他,结束的时候两人都呼吸紊乱,周雨抬起一只手温柔的从聂恩西的嘴角擦到脸颊,蹭了两下之后揽住了他。聂恩西被整个重新笼罩进他怀里,周雨抱的更紧了。“西西,每天都像今晚这么乖好不好?”他满足而又贪婪的道。聂恩西对于他把自己这种行为定义为“乖”有点诧异,然而无论对方怎么想,目的达到了就行。聂恩西往他怀里缩了缩,点了点头。周雨拍了拍他的背:“早点睡吧。”令周雨欣喜的是,聂恩西真的很乖,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没有想要再逃走的迹象。这几天聂恩西养病,周雨就早上早出门,中午回来,整个下午和晚上都陪他说说话解闷,聂恩西逐渐知道周雨父母早亡,早早自己独立,有一个大伯,大伯家还有两个表弟,一个叫周大柱,一个叫周远。聂恩西提到周大柱的名字就不自觉微笑起来,他正躺在周雨怀里,周雨看见他唇角一点小弧度心里痒痒的,拉着他手问:“笑什么?”“你大伯偏心啊,哥哥叫这么土的名字,弟弟起的名还不错。”周雨也笑起来,虽然他并不觉得周大柱是多么土的名字,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因为聂恩西的笑脸而笑。“小远的名字是我给起的。”“那你的名字呢,你为什么叫周雨?”聂恩西偏头看向他,一双大眼睛非常专注,好像只能容纳下他一个人。周雨耳根微微发红,“我出生的那天正在下雨。”聂恩西长长的哦了一声,继续接话——周雨实在是话太少了,都得他主动找话题。“那雨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聂西吗?”周雨摇摇头。“我爷爷找算命的给我取的,说这样能保平安。”聂恩西说完之后觉得不太对——这又透露出他想家的信号。他懒懒打个哈欠,埋进了周雨颈窝里,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周雨被他蹭的很痒,偏头抬起他下巴亲了上去。自从第一次亲完之后,周雨对这种表示亲昵的行为非常感兴趣,动不动就亲聂恩西,聂恩西很乖的任他亲,被亲的喘不过来气儿也不反抗,只是搭在周雨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两人缠缠绵绵的接吻,吻完了额头抵着额头,周雨捧着他脸颊,声音有些发哑。“明天带你出去。” 第13章 但是当周雨拿钥匙开启那扇门的时候,聂恩西反倒退缩起来。 门被周雨一把推开,阳光大面积的扑入,外面的景象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大片青青绿绿的山直撞进聂恩西眼里。 周雨先出了门,站在门口看聂恩西。 聂恩西几乎全身都在抖,他竭力抑制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小心翼翼一脚迈出了门坎。 他出来了,整整二十天,他出来了。 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下,聂恩西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周雨去东屋找东西。聂恩西在院子里逛来逛去,打量着周雨的小院。 从外面看,周雨家类似于一种南方的瓦屋,屋顶尖尖的,但是又不太一样,可能和当地习惯有关。 院子还算大,一共有三间屋子。正朝南两间,正屋就是关聂恩西的地方,西边还有一个屋,应该是厨房——聂恩西看到上面有个烟囱。 聂恩西正踩在一条石子路上,这条路正对正屋,一路延伸到大门处,旁边的东屋前面是一块小菜地,种了一些绿油油的菜,他唯一认识的就是葱。 周围的墙都是用石块垒起来的,虽然不是很高,但聂恩西绝对爬不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山里新鲜的空气灌进他肺里,让人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不着急,慢慢来。 周雨今天是要带他去采草药,他在东屋找了一个背篓背上,两人出了门就往山上走。 聂恩西越走就越崩溃,周雨住的地方往难听了说就是荒无人烟,往山下看可以看到一排小房子坐落在山脚处,而这个小院都快到山腰了。 他指了指山下,问周雨道:“周大柱住在那边吗?” 周雨点点头。 聂恩西本来还想问周雨为什么不搬到村子里去住,想了想没问出口。 两人走过一段平地,一条小路从山上层层叠叠的树林间蜿蜒往上,可以看出是人为踩出来的。 聂恩西今天穿的鞋是自己的运动鞋,走起来还可以,他跟在周雨后面慢腾腾往上爬,遇到难走的石头周雨会扶他一把。 他们偶尔也会停下采点草药,聂恩西不会认也不会猜,只能听周雨给他介绍一点,但周雨介绍的他也听不懂,聂恩西猜想应该是这里居民对于草药的方言称呼。 聂恩西被憋久了,四处看看竟觉得花花草草树木都可爱的紧,到处乱摸。周雨有点不放心,山上偶尔会有蛇出没。不采草药的时候他就一直牵着聂恩西,干燥温暖的大手把他纤细的手指全都包裹了起来。 他又惦记着聂恩西大病初愈,没再往上爬,采了一点草药就要带着聂恩西下去,聂恩西额头上附了薄薄一层汗,也感觉有些累了,没再坚持。 下山的路比上山难走多了,主要是石头太多,草和树枝交错让人看不清楚,聂恩西一个脚下不稳差点摔下去,周雨被他扯得一歪,差点被吓死,说什么都不让聂恩西继续走下去。 他把背篓背到身前,蹲下/身子示意聂恩西上来,聂恩西拗不过他,趴在了他背上。 周雨背的很稳,即使在走陡峭的山路也没有让聂恩西感到怎么颠簸,聂恩西下巴顶着周雨的肩膀,抬头看见一望无垠的山,一时之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周雨的后背紧贴着聂恩西的胸膛,他的心跳声好像要和聂恩西的心跳声同频率了。他把聂恩西向上颠了颠,背的更结实了一点,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第十章 上聂恩西透了一次气之后心情明显好了不少,没有像以前一样做什么都蔫蔫的打不起来精神的感觉。周雨对他放心了些,会经常有空带着他出去逛逛,聂恩西就在心里盘算着逃跑路线,希望等哪次周雨放松警惕一次成功。周雨对他再好,那也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自己的小公寓,画板画架,亲人好友,高效现代的生活。而这一切皆与深山无关,更与周雨没有一点关系。周大柱这天起的很早,他爹看好了时候,要给小雨哥办席。最近周雨来山下不怎么勤,于是他被叫去给周雨捎信。其实周大柱觉得有点玄乎——小雨哥从小跟别的皮孩儿不太一样,有种超乎年龄的沉稳,再加上他读书读得多,虽然最后还是回来种地了,但是他们这群一起长大的伙伴还是对周雨有种莫名的敬畏之感,他爹有什么要紧的大事儿也都找周雨商量。但是他真没想到周雨是个为了媳妇这么……烧钱不靠谱的人。那个新嫂子一看除了脸长的好看什么用处也没有,连生娃身体都不一定中用,但小雨哥那天就跟中了什么魔障似的非要买这个媳妇。他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周雨家门口,大门和正门是开着的,证明主人已经起了。周大柱平时为人有点傻气,完全没想到有了嫂子之后要避嫌这一茬。他径自走进正屋,喊了一声:“雨哥!我!大柱!”结果他一进门看见的就是他哥正在半蹲着给他嫂子套拖鞋的一幕。周大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在山里,不打媳妇的都算得上是顶好的男人,女人在他们看来是一点地位没有的。但现在看来他平时连个话都不愿意说的雨哥就差给媳妇洗脚了。聂恩西率先看到了周大柱,他有点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脚踝从周雨手中抽了出来——刚才他还有点起床气,坐在床边不想动,周雨就给他先套上鞋。周大柱又打量一下聂恩西,嫂子确实长得好看,城里做的头发又洋气又时髦,就是颜色不太均匀,全身都白的发光,四肢纤细的仿佛一折就断。这不太符合周大柱的审美,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好看。周雨回头看到表弟,脸色刷的凝重下来,他疾言厉色训斥道:“进来也不说一声!”说着他起身迅速把周大柱推了出去,差点把对方推了个趔趄。周雨心慌的不行——他担心周大柱发现聂恩西是个男人。所幸山里人心眼少,想的不多,周大柱以为是周雨醋了,心想他哥对嫂子看的也太紧了,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雨哥,别生气,我给忘了。”周雨脸仍黑着,没好气的问他:“干什么?”周大柱陪着笑脸:“爹找好日子咧,三十挺好,就在山下办一桌吧,让嫂子露个面就行,你要不放心就关我屋里。”周雨皱了下眉毛,这两天聂恩西很乖,他完全把这件事给抛在脑后了。 第15章 周远一边被哥哥牵着一边挠着头,呲牙咧嘴道:“嫂子就是在窗户上看我们……”“还说!”周大娘最后走,她把一包东西塞到了周雨怀里,道:“这个给你媳妇,她明白。”周雨点点头,送了周大娘两步,把大门一锁大步跨进了屋里。聂恩西正和往常一样无聊的坐在床沿晃腿。周雨一颗心才算放回了肚子里,他慢慢走过来,把周大娘给的东西放在了箱子上面,然后坐在了聂恩西旁边。“办完了?那我换衣服了。”聂恩西此刻的侧脸被窗户透过来的光镀上一层光晕,纤长的睫毛在金色中被模糊,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他穿的是周雨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身女装,粗布打底上面印了些碎花,下面是条裙子。聂恩西迅速换上了原来的大褂和裤衩。周雨想开口说些什么,他察觉到聂恩西的心情不太好,但是他嘴笨,只能在心里先默默的想着措辞。聂恩西反倒先开口:“雨哥,有剪刀吗?我想剪剪头发。”他一个月长了不少头发,顶层已经黑了点,本来烫的精致的小卷儿因为未能好好打理现在都打结了,摸起来粗糙的让人难受。周雨想了一会,在箱子里找了剪刀给他。他倒是不怕聂恩西拿这个扎他,就担心聂恩西拿这个自杀,但有他在旁边看着应该也没什么问题。聂恩西和自己的头发战斗了二十分钟,总算把底部的小卷全部剪掉,他剪得毫无章法,后脑勺看不到干脆让周雨给他乱剪一通。周雨本来是不同意的——他觉得聂恩西这个头发就很好看,但奈何聂恩西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么一个剪头发的小要求他不能不答应。剪完之后聂恩西的头发跟狗啃过没什么区别,好在颜值高什么发型都能hold住,只不过有点怪异,周雨无奈的给他理理头发,说:“以后带你去山下理理发。”聂恩西听到以后两个字浑身起鸡皮疙瘩。也许是“喜宴”的仪式感让周雨比较高兴,傍晚的时候周雨又带着他出去溜了溜弯,还是往山下走。两人牵着手,聂恩西凝神记着往山下走的路,和周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西西,你上大学了吗?”“嗯。”“那你学什么?”“学画画。”“大学里也学画画?”“对。”“你画人吗?”“我主要画风景。”说到这里聂恩西话多了一点,“这里风景就挺好的,可惜现在我没有工具。”“你要用铅笔吗?”“……用颜料。”其实还有画板画架画笔之类的东西,但聂恩西懒得说,周雨反正也不明白。聂恩西此刻尽量让自己放空,把周雨想象成一个朋友,平和的聊聊天。两人在山路上遇见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坐下歇息了一会,打算原路返回。就在两人刚要起身返回的时候,一个姑娘突然从山下小路冒出来,喊道:“小雨哥!”聂恩西心下猛地一紧,看向来人,快速思索着自己能不能求救。这姑娘很丰腴,衣服很土,梳着两个麻花辫,模样生的还可以,眼睛很大,但是莫名透着一股尖刻相。周雨手劲大的吓人,一看人来立刻把他拽到自己身后挡着,聂恩西几乎是被直接甩过去。“哟,本来要上你家看看,这就是你买的媳妇?”她的语气很鄙夷,聂恩西听见“媳妇”这个词,知道她在说自己。“魏玉芬!你有完没完!”“我还真就没完!你得跟我把话说清楚!我家有地有人,我哪一样不比这个头发短的跟男人一样,又瘦又丑的强?”聂恩西探头往外看这个愤慨的女孩,他只能听懂“男人”“又瘦又丑”,周雨又强硬把他按了回去,把他挡了个严严实实。其实魏玉芬根本没看清聂恩西长成什么样子,她只隐约看见了短头发的脑袋和对方纤细的小腿,心里认定这是个丑八怪,不然周雨为什么捂着不给人看?周雨不想跟她周旋,“滚!”魏玉芬第一次被这么骂,还是被喜欢的人,脸色一僵,羞耻感和伤心感在心里浓浓覆满,哇哇大哭着跑下山去。周雨一言不发地拽着聂恩西往山上走。聂恩西却没放过他:“这是谁啊?”他状似天真的问道,手腕翻过来牵着周雨的手。周雨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一个邻村的远房亲戚,有点矛盾。”聂恩西没再继续追问,心里却明白这姑娘和周雨之前应该有点什么。 第17章 聂恩西立刻笑的眼睛眉毛都弯起来。周雨带他打水漂,亲自给他做示范,两个人并排站在湖边,周雨教他怎么摆姿势,要侧着身子蹲下去,然后找好一个角度,手腕发力让石头侧飞出去。聂恩西照着做,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力气没用够还是姿势不对,石头扑通一声掉进水里,聂恩西轻轻“啊”了一声。旁边的周雨也把石头扔了出去,和他截然不同,石头在水里连击了整整五下。“没事,这是第一次。”周雨又递给他一块石头,这次强一点,打了两个水花。聂恩西的胜负欲被激起,他总算找到了点有意思的事情。周雨负责给他找石头,他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的往湖里扔石头,最后成功的打了三个连击,高兴的欢呼起来,脸蛋红扑扑的,周雨第一次见他笑的那么开心,几乎好看的灼目。周雨让他休息一会,两人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聂恩西还兴奋着,一点也不老实,弯着腰趴在自己膝盖上用棍子戳地上的土玩。他戳着戳着就忍不住形成了完整的线条和图案,周雨看到了,问他:“这是谁?”聂恩西画的确实是人,聂恩西笑着添上最后一笔耳朵,回答:“是你呀,看不出来吗?”其实寥寥几笔真看不出来,聂恩西画的很简略,只不过能看出一个人的轮廓,周雨盯着那画看了很久,又说:“西西,你很喜欢画画吗?”“嗯。我这次来这边就是为了画画。”“那你喜欢玩游戏吗?”“游戏?”“手机。”聂恩西反应过来,“我不喜欢玩手机,我平常就喜欢看电影和画画。”“村里也放过电影,但是不好看。”聂恩西点点头。两人休息了一会又绕着谭水走了走,走到一个大柳树旁,周雨随手揪了片叶子,放在唇间吹了起来。他吹的很好听,聂恩西模仿他也揪了片叶子,嘟着嘴费力地吹,结果吹出来是噗噗的声音,周雨被他逗笑,头一次露出那么外放的表情,几乎总是冷凝着的眉眼难得松开了,就好像他所有的欢喜都由聂恩西而起。聂恩西也笑起来,眼神却不敢看过去,滴溜溜的乱转,他正想起个话头打破这个气氛,周雨开口了。“西西,你不开心吗?”聂恩西愣了一下,最终很缓慢很缓慢的说:“没有吧……就是,有点想画画了。”第二天周雨就给聂恩西带回来了铅笔和纸,还有一小块橡皮。纸是那种小学生用的田字格本,封面上有很幼稚的狼和羊,铅笔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写字铅笔。周雨把这些东西递给他的时候聂恩西有点惊喜,虽然他并不是专业画素描或者速写的,但是基本功也没落下,偶尔会画着玩玩。他真心的笑着摸了摸本子,“谢谢雨哥,我很喜欢。”周雨很仔细的看他的反应,确定他是真的喜欢之后眉目也舒展了起来,“等你用完了我再去买,你说的颜料,我在县城里跑了一圈没看到,下次叫人家带。”聂恩西心里一种怪怪的情绪再次泛滥起来,他知道周雨经济拮据,两人平时吃饭几乎都是分灶——早上聂恩西起不来,中午周雨在地里吃,所以两人基本上只是一起吃晚饭,有时候早上他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周雨在屋子里收拾午饭,几乎仅仅是两三个窝窝头和一大瓶白开水。但他极尽全力的给聂恩西提供最好的饮食,即使在聂恩西看来这不值得一提。这些无数细枝末节一点一点在聂恩西心里一点点发酵,让他本就五味杂陈的心又添了几分酸甜苦辣混淆在一起的怪味,周雨的身影在他心里越发的模糊,让他一点也看不真切。聂恩西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用颜料画很麻烦,东西一时备不齐,也不好画。”他复抬头看向周雨,对方也正在低着头认真的看他,睫毛又长又密,低垂着在眼睑处投下一片令人悸动的阴影,聂恩西心下一动,勾着他的脖颈往下一拉,含住了周雨的上唇。周雨愣了一下,随即熟练的压住对方单薄的身躯,伸出舌头和对方交缠。他甚至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如何在聂恩西身上留下痕迹。聂恩西猜他应该连“吻痕”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某一天夜里周雨刚释放完,急切的来吻他,把聂恩西的嘴几乎都要咬破,又饱含着强烈的欲/望顺着他下巴一路又吸又舔,在他锁骨上和脖子上留下不少煽情的痕迹。第二天周雨起床的时候尴尬的都没有跟聂恩西说一声就逃到地里去了,中午回来给他送饭的时候眼睛不断乱飘,一点也不敢看聂恩西脖子上青青紫紫的吻痕。晚上他抱住聂恩西认真的道歉,说自己下次不会再这样了,问聂恩西疼不疼,需不需要看大夫。聂恩西没绷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二话没说牙齿轻轻衔咬上周雨的脖侧,给他也种了个小草莓。在漫长的黑夜里,聂恩西竟然也会因为这一点点近乎幼稚的误会开怀大笑。周雨明白这不疼之后,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他渴求聂恩西的一切,恨不得把对方揣进肚子里,如今看来在对方身上留点痕迹虽不能治本,但总能暂时一解他心里的渴。于是聂恩西颈间,胳膊上,甚至手腕上,总有一些暧昧的痕迹,有时候一些还没消下去,又添了新的,松松垮垮的劣质衣服间无意流露,叫人看了脸红。总在屋里呆着确实很闷,周雨又不能过于频繁的带聂恩西出去逛——最近正是农活忙的时候,周雨挤出给聂恩西送饭的时间都实属不易,更别提带他出去溜达。但他看不见聂恩西,心里就像有个石头压着,一点着落也没有。早上天刚蒙蒙亮,周雨就得出去干农活,聂恩西还睡得正酣,蜷在床里面抱着被子,周雨走过去亲他一口,偏不让他继续睡,聂恩西便迷迷糊糊的睁眼,“雨哥,要走啦?”走之前一定要跟聂恩西说一声,这简直成为了周雨的执念。聂恩西伸出来胳膊,周雨就托着他把他抱起来,和他接一个甜蜜的告别吻,突然看着聂恩西即使闭着眼也好看的过分的脸就一点也不想放手。他蹭了蹭聂恩西的额头,“西西,今天跟我去地里好不好?”聂恩西听到这句话身子一绷,瞬间清醒了过来,但他并未睁开眼睛,而是把头埋在周雨肩窝里,小声咕哝道:“好呀。”周雨应该无比后悔自己的决定。短短五个小时之后,聂恩西不见了。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就像往常一样,周雨强硬的给聂恩西戴上丑陋的小草帽,牵着他往山半腰处的地里走。周雨并不害怕别人看见,他的地不跟村里大多数人在一处,只跟一个叫王伯的老头挨着,那老头早就花了眼,想来更看不出聂恩西是男是女。他给聂恩西拿了个小板凳,带他跟王伯打过招呼之后就让他坐在一棵柳树地下乘凉。王伯是典型的寡言农村人,干瘦黝黑,胡子拉碴,看见聂恩西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就一个劲儿的夸这女娃好看。聂恩西倒是坐不住,一会儿过来看他犁地,一会儿又四处转转。周雨看着他似乎欢快的背影心情也好了不少,没有以往那种总是有什么东西惦记着放不下的感觉,干活更加卖力了。 第19章 聂恩西甚至有种轻微的晕眩感,他一瘸一拐的垂着头往前走,太阳的灼热和伤口的疼痛全盘占据了他的注意力,他丝毫没注意到那辆刚才经过拖拉机在前面掉了个头,又朝他开来。直到拖拉机在他面前几米处停住,聂恩西才一滞,警觉地抬头看,两个流里流气的中年男子正在开车门,还互相交换着眼神打量他。虽然并不是周雨,这两个中年男人聂恩西也从未见过,但一种危机感从他心里迅速升起,聂恩西扭头看了看周围就要往旁边的玉米地里跑。“日,还敢跑?老二,你从那边追!”听到身后男人的怒吼,聂恩西明白这肯定是来抓自己的,浓重的绝望感从脑子一直坠到脚底,他用尽全身力气猫着腰向前奔跑。聂恩西被轻而易举的抓到,那个中年汉子从背后追上他,恶狠狠的一脚把他飞踹到地上,真的是踹,聂恩西面朝地猛地摔到地上,脸颊右侧在石粒上重重擦过,本就受伤的内脏几乎要破裂开来,喉咙呼之欲出的一口鲜血被他咽了下去。此刻的苦难居然让他有些想念周雨,他想如果周雨在的话,也许撒娇卖痴就可以免过这一场皮肉之苦。聂恩西愣愣的趴在地上,他一点也不甘心,还想要艰难的伸着手往前爬,另一个从前面抓他的男人见状嬉笑着说了句他听不懂的话,而后重重抬脚踩在他手腕上,聂恩西疯了一样的嚎叫挣扎,男人被他吓了一跳,才把脚挪开。那一刻的恐惧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聂恩西甚至有种如坠深渊的惊险心理,他把手紧紧的埋进胸口里,再也不动一下,两个男人把他从地上架起来,粗鲁的扔在了拖拉机后面的一堆干草里。第十五章周雨费了点事儿,把王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诊所里,叫人通知了王伯的儿子,又火急火燎的往地里赶。越往地里走,周雨就越紧张,他好像是要亲手揭开一个极为重要的结果,而这结果近在咫尺,他却没什么勇气去看。再转一个弯,就到了他和聂恩西分别的地方,周雨远远望去,没有人,田垄上的草帽倒很明显。周雨喃喃的安慰自己,“西西,西西应该是嫌晒,到树后面躲着去了,肯定是。”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步伐拉的格外漫长,先捡起那个小草帽揉了两下,才继续靠近柳树。他试探着喊:“西西?”无人应答。周雨看似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即使心里一股子酸胀的情绪几乎要爆炸。他对自己说,“不要紧,先找西西是沿哪条路下去的。”周雨顺着聂恩西踩出来的痕迹走了下去,他越走,心里的一把火烧的就越旺,恨不得朝天呐喊嘶吼才能发泄出来,愤怒给他带来了动力,他走得飞快,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聂恩西遇见魏玉芬的地方。魏玉芬仍在那里,周雨阴沉着一张脸看她,眼睛红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冷冰冰的问她:“你见到我媳妇了吗,就是上次在山上遇见的那个。”魏玉芬几乎要被他看的瑟缩,周雨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心里害怕,她不知怎么的联想到了聂恩西身上青紫的痕迹,一瞬间脑海中有了个猜测。周雨虽然家里穷,但胜在长得帅气,又没有双亲需要伺候,在山里不至于娶不到媳妇。但现在看来,周雨是不是有打老婆的嗜好,又怕娶了乡邻乡亲再揍老婆会惹人闲话,所以干脆买了个老婆随意打骂?刚才看到那个女孩瘦的厉害,脖子上胳膊上全是伤痕,一看就是被打的不轻,周雨下手忒狠。魏玉芬心里顿时有了考量,回答道:“我不知道,但是刚才有个黄头发的问我县城怎么走,我指了路。”周雨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他几乎想要掐着魏玉芬的脖子质问她!多管闲事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非要这么好心的指路!那是我的人!为什么不把他拦住!周雨绝望的闭上眼睛,按照这个情况,他追上聂恩西,聂恩西也就差不多已经到县城了。他脑子一动,拔腿奔向了邻庄一处人家。周雨找到马哥的时候,马哥正在屋里听录音抽大烟,周雨说明自己来意之后,马哥笑了一下,手中烟雾拉拉扯扯的飘着,说:“这婆娘有点本事,都跑过徐庄了。”“麻烦马哥了。”“麻烦倒不至于,不过兄弟们忙活一场,总得给点辛苦费嘛。”周雨平静的盯着地面,“只要能把他带回来,多少钱都行。”马哥开怀大笑,出门招呼了五六个在院子里休息的人。“走,开车四出寻寻,帮周雨找找他这天仙似的媳妇,你们都见过的。”“辛苦各位兄弟,找到他带回来就行,我自己会管教。”周雨自己没去找,他颓废的坐在凳子上,聂恩西微笑着给他挥手,答应他不会走的画面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回放。发现聂恩西不见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在周雨心里破碎,有可能是自己一直以来编织的美梦,也有可能是聂恩西滴水不漏的伪装。他早该想到,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那么舒适,聂恩西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因为可笑的感情留在这深山里。聂恩西走了,他受不了,他会发疯的,在拥有过品尝过美好之后,他受不了再过回以前没有聂恩西的冷冰冰的生活。他需要聂恩西的吻,聂恩西的怀抱,聂恩西的一切。周雨其实已经几近疯狂了,谁也不知道马哥的手下抓聂恩西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发现聂恩西是个男孩,又或许聂恩西自己愿意透露,但就算在村里被人人喊打,脊椎骨被戳烂,他也绝对不会放过聂恩西,他绝对不会放手。拖拉机哐当哐当的声音由远及近,周雨抬头看去,他的西西回来了。他被人推搡着摔下了拖拉机,周雨虚张着嘴巴,没发出声音来,于是他三两步跑过去,看到的是一个几乎残破的聂恩西。右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还有可疑的血迹,手臂和小腿上全是擦伤,膝盖最严重,有个口子正在汩汩的流血。聂恩西神智还算清醒,他勉力扶着车边,用半边红肿带着伤痕的脸对周雨扯起一个堪称诡异的笑。“现在正好也不用装了,我把话撂这,周雨,你有本事关我一辈子,不然,没完,我下次一定还跑。”第十六章 上(下今天应该不会有 不过不一定)周雨从来没尝过这种感觉,父母早死,他也就养成了沉默内敛的性子,什么大悲大喜也没经历过,而如今他看着浑身是伤的聂恩西,心里又是怄又是疼,几乎气血翻涌,要吐出一口鲜血来。聂恩西摇摇欲坠,似要倒下,周雨干一把脆把他背起来,和那两个汉子说了一声就先带人回家了。他背着聂恩西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看了看那两个汉子的脸,才加快脚步往山上走。 第21章 周雨当时愣着没解释,直到周大伯说要替他管教一下聂恩西,周雨才摇摇头执拗的说:“大伯,你别管。”周雨这几天总是回来的晚,聂恩西不怎么能看见他,但是他已经发现周雨会趁他睡着偷偷爬上来,有时候还吻他额头这个秘密,聂恩西不想理他,睡觉的时候就使劲往里靠,脸对着墙。其实他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他身上的伤快好了,周雨却又受了伤,而且还很严重。偏偏周雨一天天的还是早出晚归,一点不把自己身上的伤口当回事儿,聂恩西看他胳膊上那条口子都快烂了,几乎就没成功结上痂,第一天刚结上第二天就裂了。天气又越来越热,聂恩西怀疑这样下去周雨的胳膊早晚要截肢。他也没有前两天心情那么沉重,有点渐渐不能继续刁蛮下去。说实话周雨对他好是真好,聂恩西从小父母双亡,最接近他心里亲情位置的是叔叔,然而叔叔也对他亲近不足,客气有余,像周雨这种恨不得给他一切的好法,聂恩西是第一次感受。只不过他不想要罢了。聂恩西决定找个机会和周雨和解,再进一步开展自己的逃跑大业。刚打瞌睡就有人给他递枕头。周雨早上走的时候着急,在床前地上不小心落下一张纸,纸在周雨这儿可是稀罕东西,聂恩西捡起来看了两眼,发现是一张卖血证明,600ml给600元钱。聂恩西久久坐在床边摩挲着那张纸,心里的震惊快要溢出来。这还有卖血的勾当?聂恩西想了想自己最近吃的东西,还有新添购的毛巾牙刷等日用品,突然有种极度想要穿越时光让自己不要挑剔的冲动。这些东西都是用周雨的血换来的?他在心里一遍遍骂周雨傻,又觉得是自己别扭,纸条被他翻过来覆过去揉搓,聂恩西快要崩溃。周雨对他的爱太沉重了,他承受不起。聂恩西这天一直等周雨回来,然而周雨不知道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到晚上八点多也没回。外面正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从傍晚越发阵势浩大起来,到现在已经演变成了暴雨,聂恩西莫名的心慌,自己脑补了一圈泥石流滑坡等意外事故,晃着脑袋坐在床沿上等,困了就画会画。直到十点多才有开门的声音。聂恩西盘算着应该如何开场,看见进门的周雨却愣了。周雨浑身都湿透了,而且好像摔了一跤,裤脚和衣角上都是泥。他身上的伤口被雨泡的发胀,甚至显得有些可怖,腿上又添了些新伤,滴滴答答的流着血。周雨把身上背的一个大背包和架子放下来,聂恩西不受控制的流着泪呆呆看他。那是他的颜料、笔和画架,正是被拐卖时背的那一套。第十七章下聂恩西顾不得看自己阔别已久的宝贝,冲过去就捶周雨的肩膀,声音因为着急都有些发抖,“谁让你去找这个的!谁让你卖血的!你个傻子,大傻子!”周雨任他捶,脸上还带着点苍白的微笑,想给他擦擦眼泪才发觉自己的手太湿了。他轻声说:“西西还生气吗?”聂恩西恨自己的心软,但他偏偏逃不过周雨的苦肉计,周雨浑身的伤搅的他心痛,聂恩西脑子里飘渺的划过一个念头:他要栽在周雨这儿了吗?”这个想法甫一浮起又被聂恩西摁了下去,他不想再想这些有的没的,满心满眼都是周雨受的伤,拉过他要给他清洗伤口。周雨任他摆布,只是眼神始终贪婪的看着聂恩西,聂恩西走到哪跟到哪。聂恩西用上次受伤用剩下的棉签给他擦伤口,周雨的伤口都皮肉外翻,最外面的一圈被水泡的发胀,他越看越想哭,眼泪一滴滴往下滴。周雨的心被眼前人的眼泪完全浸透,他自相矛盾的想,他希望西西为他哭,又不想看见西西哭。“西西,我没事的,这点小伤不要紧,不哭了好吗?”“都怪你个傻子,呜,谁让你去的,我不要那些东西也可以,你干嘛非得这样,呜呜,故意让我难受是不是?”周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微微摇了摇头。聂恩西不再说话,抑制住自己想哭的欲/望,认真的给周雨胳膊上缠上新的绷带,又给他腿上的伤口涂了涂药。折腾了这么一阵子,聂恩西又给周雨简单擦了擦身子,才翻到里面躺下。他刚躺下周雨就靠过来,胳膊轻轻搂在他腰上。聂恩西轻哼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不要碰到周雨身上的伤口。“西西,你还生气吗?”聂恩西快服了他,自己都靠上来了还问他生不生气,故意拉长声音说:“气—死—了!”周雨搂他搂的更紧,嘴唇在他头顶上蹭了两下,“我知道你不气了。”聂恩西没好气的问他:“你去哪找到我的包的?”“老马给我指的路,他们嫌包太重了,那时候只把你人带走了。”“你说你是不是傻?非得今天去,下雨山路不好走,你比我清楚吧?”“这两天太忙了,本来打算明天去给你找,但是今晚上下雨,我担心被淋坏。”聂恩西说着说着就带上心疼,“又不是什么重要东西……”“西西说想画画。”聂恩西完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凑上去在他下巴上咬了一下,接着拷问。“那卖血呢?”“……老马那边催钱催的有点急。” 第23章 “大娘说,让我使使劲儿,咱俩赶紧生个孩子。”聂恩西本来脸皮没那么薄,被周雨这个大红脸一闹也连脸渐渐红了起来。他们俩,谁能生啊?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个孩子?直到出门的时候,周大娘还在交代不让聂恩西受凉,少吃寒物等等的注意事项。周雨眼神飘忽的答应着,聂恩西看他那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偏过脸笑。第十九章聂恩西渐渐觉得呆在山里也不算那么让人难以忍受,至少山里空气好,风景好,适合他画画,而且山里的生活极度简单,褪去了城市的浮躁与繁华,他每天不知不觉的跟周雨打发着时间,日子竟也过的不慢。他本身不是怎么喜欢社交的人,在学校里除了一两个还算熟悉的朋友和其他人就再无多余交集,闲暇时间主要以画画为主,偶尔也会对一些新潮的东西感兴趣跟风玩一玩。而且山里有周雨。聂恩西一点也不敢问自己对周雨是什么感情,每当脑子里闪过这个问题他就会逃避的立即清空脑子不让自己再继续想下去。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羞耻,明明是一道很简单的问答题却无法回答。是周雨把他困在这里。可是也是周雨冒着大雨走山路给他背回来画板,是周雨宁愿自己挨饿也要让他吃到力所能及的最好的东西,是周雨把一颗真心完完全全捧到聂恩西面前。可聂恩西不敢接。其实最让聂恩西恐惧的是自己的逃跑念头越来越淡,他每天跟周雨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一样相处,说是演戏的话聂恩西自己都觉得可笑,大部分时间他都沉浸在这种看似甜蜜而平凡的氛围内,偶尔才会突然惊醒想起遥远的家。他往往在夜里心烦意乱的想着如何逃跑,脑子里却不断闪过周雨低着头微笑的样子,聂恩西的心就会变的又酸又胀,他尽量冷静而残忍的告诉自己,他不会留在这里的。聂恩西还找到了新的和外界相联系的办法。自从和好之后,周雨每周都带他去大伯家吃饭,他们偶有一次遇上周远写作业,小孩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看着一道四年级的数学题抓耳挠腮。周雨平时在家里负责“辅导”弟弟,因为聂恩西的到来很久没再有时间关注周远。这次遇上了,周雨牵着聂恩西的手过去看,聂恩西看到白底黑字彩图的课本,熟悉而又陌生的以“小明”为开头的小学数学题,一瞬间觉得恍如隔世。他呆呆的看着周雨俯下/身子做题。毕竟不过是简单的算术,周雨是上完了初中的人,做出来还是没问题的。但他不会讲题,只会简单粗暴的做给周远看再念出来,周远也不是一个聪明的学生,周雨讲了两三遍他也还没明白,聂恩西看不下去了,开口说了下要点,周远是这个家里唯二能听懂聂恩西讲话的人,他怯怯的,头一次听嫂子跟他说话,一时间愣愣的盯着聂恩西看,没作出反应。周雨轻轻扇了他脑袋一下,“愣什么呢?”周远小声用方言嘟囔了句嫂子好看,才一副好学的样子请教聂恩西,聂恩西又轻声给他解释了一遍,周远才明白了。旁边扫地的周大娘笑道:“老大他媳妇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小雨,你带恩西多来,让你弟弟多跟着学学。”周雨向来孝顺长辈,当即认真的答应,经常带聂恩西下山去做客。周远也俨然把聂恩西当作老师,在讲题的时候都是叫“老师”而非“嫂子”,聂恩西总算找到了点除了做饭和画画之外有用处的地方,一腔热情的教周远学习,甚至复习预习都教上了。聂恩西看见周远之前的作业纸上有红笔批改的痕迹,老师的字体娟秀小巧,想来是个女生。他不动声色的套问周远的话,得知对方是从外县来教书的老师,山里教育资源稀缺,这女老师身兼数职,语数和音乐都教。聂恩西盘算了一晚上,决定通过作业本传递信息。下次再去山下的时候,聂恩西带上了周雨之前给他买的本子,上面已经密密麻麻是他画的画儿。果然周远一见到就嚷嚷着想学,聂恩西告诉他要先写作业,给他批完作业再教他画画。周雨没怎么起疑心,在他看来聂恩西这么喜欢画画,教别人画画再正常不过。周远没有那么多纸,聂恩西就让他在作业纸的背面画,为了充分引起那位女老师的注意,聂恩西先在作业本上画了个外面很流行的卡通人物,然后才一点点教周远怎么勾线条。周远学的很认真,问聂恩西,“老师,这个娃娃好可爱,它叫什么?”聂恩西把耳朵画完,告诉他这叫“小叮铛”,在城里的孩子都很喜欢。周远艳羡的点点头。最后一笔完成,聂恩西心不在焉的夸了一会周远,自己提笔在小叮铛的口袋上画了一个sos。周远毕竟是小孩,好奇心重,问聂恩西这个像虫子一样的字是什么意思。聂恩西强挤出一个微笑,说:“这是它的名字。”周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聂恩西回家的时候拽着周雨的手很开心,他觉得那个女老师一定会看到他的求救信号。他有一点点不敢看周雨看他的眼睛,周雨今天却格外粘人,到晚上睡觉都一直缠着他不放。他不知道的是,周雨在山下临走之前交代周大柱把周远作业本上所有聂恩西留下的痕迹全部擦掉。第二十章聂恩西借着教周远画画传递了几次信息。他有过想传达出他叔叔的电话号码,但一串数字实在太过于明显,聂恩西没想到什么合适的方法下手。每天他心里都在期盼第二天会有人来救他,但是过了几个星期也杳无音讯。不过他本来就没抱很大希望——这边买老婆简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个小小的乡村教师又怎么敢和一群刁民对抗,又或许她根本没看到小小的夹杂在画里的“sos”和“help”。聂恩西有点气馁,但他还是决定继续往外传消息,有一点点希望总比一点希望都没有的好。下过雨,山里的天是一种极度的蔚蓝色,云被风一吹软的像棉花糖,配上翠绿的山简直美的让人心醉。 第25章 他呆愣愣的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外面的天空,眼泪不知不觉糊满眼眶。或许这是他们最后的归宿。他把聂恩西强硬的困在不属于他的地方,就如同把不符合尺寸的楔子硬生生契进凹槽里——除非把楔子磨的头破血流,不然二者永远无法融合。他多爱聂恩西,即使这爱荒唐惶惑,他也能够读懂聂恩西眼里的纠结和渴求。聂恩西或许喜欢他,也或许施舍给他几分爱,但这爱并不足够支撑他心甘情愿的留在破落的山里,外面的世界永远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周雨打败。轻而易举。血似乎快流干了,就在他昏昏沉沉之际,脚步声由远及近,周雨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幻听,眩晕着偏头看过去。不知是真是假,他的西西飞快脱下自己的外套扎在他右腿上,然后托起他上半身抱住他,沉甸甸的泪珠砸在他脸上,也落在他心里,周雨被砸的疯狂地笑了起来,边笑边咳边哭,聂恩西一边给他顺气一边语无伦次的哭着问他,“雨哥,周雨,你没事吗?你还好吗?别吓我!”周雨伸出两只手紧紧抓住他,虚弱而清晰的道:“西西,你回来了…如果你回来了,那就不要走,好吗?”他们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聂恩西的眼睛被泪水和眼前的一片鲜活的血液彻底遮蔽住,他急的不停流泪,头一次有种慌乱感从头顶一直传到脚底,他全身发麻的紧紧抱着周雨,好像稍微放松一点周雨就会化为齑粉。他用自己的手臂把周雨圈起来,哽咽着道:“我留下来,只要你好好的,我就留下来。”他清楚这是妥协,是无奈,是心软,更是爱。也许这很俗套,但在生死面前他终于肯正视自己,他再也找不到像周雨这样的人了,至少在此时此刻,聂恩西愿意为了周雨永远的留在这里。他骗过周雨很多次,留下数不清的承诺,被逼的,骗人的,只有这一次,是心甘情愿的。周雨因为失血过多有点神智不清,聂恩西吃力的背着他一点点往山下走——周雨看着不胖,但是身上的肉结实,聂恩西几乎走不稳路,但他知道周雨的命系在他身上,咬着牙就算累死也要把周雨背回家。把周雨安置在床上,聂恩西立刻又下山去了大伯家,大娘给他开了门,看见聂恩西浑身是血吓了一跳,“恩西?怎么了这是?”聂恩西脱力的扶着门框倒下,对大娘说:“雨哥…被狼咬了…现在还在家里。”周大娘大惊失色,把聂恩西扶到凳子上就进屋叫人。周雨最终保住了命。山里人祖祖代代和狼相处,自然有治伤的办法,周大伯请了村长的父亲,一个老郎中来看,对方给周雨清洗缝合伤口,又上了药,那齿痕实在太深,几可见骨,聂恩西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握着昏迷的周雨的手,希望能借此给他传递一点生命的力量。老郎中给聂恩西留了很多药,外敷内服都有,聂恩西拿笔记下了用法,止不住的感谢对方,不断鞠躬拜手。周大伯安排了一下,让大柱去看顾周雨的地,让周大娘每日上来送点吃的,又让周远当翻译,交代了聂恩西一些事情才下山。聂恩西这时候才觉得有个长辈有多重要。这药果真有用,周雨当天夜里立即停止发烧。聂恩西喜极而泣,握着周雨的手不断亲吻着他的手背,盼望周雨早点醒过来。他到天明时候实在撑不住,稍微睡了一会,醒过来就看到周雨正睁开眼睛看他,可能还是没有力气,眼皮微微耷拉着,显得有些孱弱。聂恩西没说话,呆呆看了他一会,半晌才露出一个笑容,用自己的头轻轻撞了一下周雨的胳膊。第二十二章周大娘第二天上山送饭的时候,聂恩西正坐在院子里熬药,看见周大娘来连忙招呼她进门看周雨。周雨拖着虚弱的身体要起来,聂恩西飞快的跑过去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周大娘心里满意了不少,聂恩西现在看起来也算是死心塌地留在这里,能跟周雨好好过日子就行。“醒了?怎么?疼的厉害不。”“还行,能忍。”周大娘对周雨视如己出,忍不住像全天下的母亲一样唠叨,“看着是个稳重孩子,这么不懂事,前几天山下都能听见狼叫,你们还敢上山,你自己也就算了,我看小西受伤,你还能不能活。”周雨愧疚的低下头。周大娘又絮絮叨叨交代了一些东西才走,没让聂恩西出来送。聂恩西又扶着周雨躺下,把他胳膊都安置进被子里才要抽身离开,一只温热的手却拽上他手腕,聂恩西无奈的转头看他,“怎么了?”周雨说话带着点气音:“去干什么?”“外面药还熬着,我去把火熄了。”聂恩西说完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你老实点,一会吃药。”周雨立刻微笑起来。周雨恢复的很快,隔几天就可以下床走路,聂恩西没敢让他多走,只不过每天活动一下。过一个星期拆了线,又过了一个月差不多就没什么感觉了,拆线的伤口还有些钝痛,需要每天热敷一下,但走路基本上已经没什么问题。周雨暂时还不能干一些重活,但是一些地里基础的活儿还是能做的,于是隔了这么长时间他又拿起了锄头,聂恩西跟他一起去,严格管控周雨的劳动时间,半个小时必须要歇一会。晚上回家两人先后洗了澡,周雨还没等聂恩西帮他热敷完,揽着他腰就往床上拉,聂恩西笑着躲他:“你干什么!要压到你伤口了。”可惜气息不稳,一点也没凶到周雨。周雨握着他的手去寻找他的嘴唇,先含着嘴唇细细亲密了一番,然后顺着嘴唇又亲到鼻梁眼窝,又从脸颊一直亲到颈侧,聂恩西被他这种覆盖式的亲法弄的很痒,咯咯的笑。聂恩西今天洗澡的时候折腾了很长时间,周雨觉得他格外的香。但这也有可能单纯是他的心里因素——老大夫交代过不能行/房/事,两个人将近一个月没摸摸蹭蹭,每次聂恩西帮他擦身子的时候周雨都情难自禁,聂恩西就暂时消失在周雨视线里,严肃的让他冷静。晚上睡觉聂恩西也没来招他,都是在地上打地铺睡,这算是受伤之后两人第一次同床毫无顾忌的嬉闹。明明是一样的皂角香气,附在聂恩西身上和肌肤交融之后仿佛就带上了摄人心魄的魔力。他几乎是有些着急的拉着聂恩西的手往两人紧贴的部位靠,聂恩西却突然直起身子。“怎么了,西西。”周雨的声音带着点欲求不满的委屈。聂恩西有点想笑,他清了清嗓子,“没关灯呢。” 第27章 周雨连忙又抱缠住他,“我错了,我错了西西。”他没看见聂恩西被被子遮挡住的半张脸上嘴角勾起的一点弧度。这大概是周雨做梦时都会笑醒的一串好日子。也许是他自作多情,但是聂恩西愿意和他做这个事实,在他看来是聂恩西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被攻破的象征。真正的夏天到来,山间的树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金光,风一吹树枝摇摆翻滚出无数的绿浪,聂恩西牵着他的手在山间肆意奔跑,脸上的笑容比夏天的雨还要清爽。周雨固执的认为这次聂恩西不会再走,他们会永远的幸福下去。他们第二次做,是在白天。周雨迫切的想要看遍聂恩西身体的每一寸,尤其是未曾探寻的地方。聂恩西教他给自己扩张,自己却羞的脸通红——他现在的姿势实在太过羞耻,腰下垫着枕头腿大大张开,隐秘的部位朝另一个人敞着。周雨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看的聂恩西莫名生出一种瑟缩之感,顺着周雨搭在他膝盖上的手一直爬到头皮。他把自己的中指含在嘴里又抽出,一个无比简单的动作却显得色气满满,聂恩西不敢看他硬朗的下巴和蕴着欲/火的眼神,用自己的手臂把眼睛遮了起来。周雨把中指送了进去,手指立即被内壁紧紧吸住,他几乎难以相信这个紧致的小洞可以容纳自己,神色不明的根据聂恩西的指示继续探究他的身体。聂恩西的声音因为羞耻而微微发抖,“你动一动,会摸到舒服的地方的……”他顺着内壁微微屈起手指抚摸起来,常年劳作积累起的老茧磨的聂恩西发疼又痒,呼吸声已经不甚均匀。摸到某个地方聂恩西果然身子抖了起来,锁骨也跟着如同蝴蝶振翅一样一抖,周雨一只手动作没停,另一只手强硬的把聂恩西的手臂拉下来,“西西,我想看你。”聂恩西迷乱的闭着眼睛扭过头去,没再用手臂遮,喘息声细细的从口腔中溢出。两根手指,三根手指,最后抵着穴/口进去的时候还是费了点劲儿,小口被一点点撑开,周雨几乎都不敢往里再深入,他觉得聂恩西会被搞坏,聂恩西捂着脸让他快点。最后还是吃进去了,周雨盯着那个小口都觉得很不可思议,经过一番亵玩那小口已经变成了艳丽的赭红色,被撑的可怜兮兮的含住他,甚至在他目光的注视下还忍不住收缩起来。他的胯部和对方紧紧相贴,他抱着聂恩西的双腿亲他膝盖,手指在他大腿上揉/捏,麦色的手衬的身下人的皮肤更是透着一种奶白。他开始动起来,每一下都又慢又重,聂恩西被他撞的一声接一声轻哼,周雨听见他的声音就更是兴奋,硕大的囊袋和臀肉击打发出淫秽的响动。但更让他兴奋的是聂恩西的表情,他低垂着眼帘,睫毛细微的颤抖着,半张着嘴喘息呻吟,声音不复平时的清亮,馋了些甜腻,神色也是说不出的性/感和脆弱。他提高频率,疯了一样的往里顶弄,每一下都极其深,聂恩西一手揪着床单,一手抚慰自己,从鼻子里发出呻吟,觉得自己快要被捅穿了,肠肉兴奋肿胀,极度的恐慌和爽快窜上头皮,他费力的去勾周雨的脖子吻他,“雨哥,哈啊、啊,不行、,慢一点……”周雨最后还是忘记了聂恩西交代他的话,在他身体里死死卡着射了精,柔软直肠被精/液浇过条件反射一样死死绞着坚硬的家伙,周雨脸上情/欲的浪潮还未褪去,低下头来和他接吻。也许做/爱真是提高彼此相爱程度的一种方式,至少做过之后聂恩西觉得他和周雨更黏糊了。之前也很黏糊,但没有现在这样一个眼神动作都带着点暧昧的气氛。某日,聂恩西在四点多睁开眼,想下床出去上个厕所。周雨被他吵醒,听见他说要去上厕所之后才放开了手。聂恩西晃着拖鞋去院子里放完水,今天早上有点凉,他瑟缩着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想要回被窝被周雨抱着取暖。大门却突然被猛的踹开,聂恩西吓了一跳,抬头却看见了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和他表哥聂远东。“是小西吗!?”表哥大跨步走了进来,看见头发乱糟糟穿着破烂的聂恩西一瞬间红了眼眶,把他揽在怀里。聂恩西完全愣住了,他呆愣愣的看着表哥熟悉而陌生的脸,又看了一圈周围的警察,眼泪猛的掉下来顺着下巴往下淌。聂远东脱下自己的大衣给聂恩西穿上了。周雨听见动静从屋里一边喊着西西一边出来,当他看见一群穿制服的人和把聂恩西揽在怀里的城里男人,脸色一瞬间变成灰白色。警察严肃的拿出证件对周雨道:“你好,我们是睢县派出所的工作人员,你涉及一起人口拐卖案件,请跟我们下山做个笔录。”周雨疯了一样转身拿起摆在院子里的锄头就要攻击警察,警察四处躲闪,已经有人掏出了配枪,聂恩西尖叫着拉住表哥的袖子,“不要开枪!雨哥,你别动,表哥,叫他们别开枪——不要开枪——”“你们不能带他走!不能带他走!西西是我的媳妇——”周雨无助的嘶吼着,想要越过警察拽住聂恩西,却被死死阻碍着无法前进。聂恩西晕过去了,聂远东把他背起来,跟警察说了一声,带他先往山下走。第二十四章聂恩西醒来的时候觉得腰陷的很往下,床是久违的柔软,好像能把他吞噬一样的柔软,他愣了两秒,记忆才重新涌进脑海里,他眼前一片刺痛,刺得他几乎看不清楚东西。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他回家了。表哥倾下/身子看他,“小西,怎么?头还疼吗?”聂恩西看到他又开始流眼泪,实际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是这哭确实减少了一点眼睛的刺痛,他叫了声“表哥”就接着哭,哭到几乎抽噎喘不过气来,他好像很久很久没这么放肆哭过,聂远东手足无措的给他递纸,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一种更为绝望的悲伤却顺着聂恩西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一切真的都过去了吗?他哭着哭着想起了周雨,干呕着问聂远东,“表哥,咳咳,周雨呢?他被抓起来了吗?”聂远东才知道他在问那个疑似拐卖的人,愤怒的道:“小西不用害怕,你想让他在里面呆多久?”谁知道聂恩西哭的更伤心,他猛的抓住聂远东的手,“表哥,他不是坏人的,他救了我,你去跟警察说,把他放了就好了!”聂远东不可置信的把聂恩西的手甩开,“小西,你说的是真的?”聂恩西更着急,他侧着身子差点床上滚下来,被聂远东一把扶住,“是真的,是真的,你不要让警察误会了……”聂远东面色阴沉,他给聂恩西换衣服的时候看见了他身上一点痕迹,现在聂恩西又是这副样子,自然不难猜测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聂远东最先发现聂恩西的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