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郎诈婚》 楔子 低沉优雅的风琴声,缓缓奏出结婚进行曲,红毯上,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正在父亲的牵引下,慢慢步向她的未来。 一眼望去,宽敞的教堂里座无虚席,走道两旁垂挂浪漫粉色纱幔,两排摆满吐露芳香的白色玫瑰,每个人皆开心愉悦地带着满满真心见证这场婚礼。 然而满室欢喜的气氛,却都无法感染新娘半分,一层又一层的蕾丝白头纱,覆盖了新娘的五官与视线,让她看不清前方,也让旁人看不见她……闪烁目光里落下的泪珠。 她的眼前虽是一片纯白,为什么她觉得,将要步入的,是一片黑暗? 没有人知道她所搀扶的双手,是如此用力地拽着她;步伐缓慢,是因为她的不愿与抗拒,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告诉她,她又离地狱更近一步。 众所瞩目下,不情愿的脚步还是来到圣坛前,搀着她的手松开了,迫不及待地将她的手放进另一个人的掌中。 指尖轻颤,她微微抗拒地想挣脱,另一只手却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握紧,令她不自觉轻喘一声,紧咬下唇,努力不让哭声溢出唇畔。 「今天你们来到圣堂里,在教会及双方家长、亲友以及全体来宾面前,即将结为夫妇……」牧师慈蔼的声音轻轻地在教堂回响着。 当牧师每说一句证词,对她来说,都像一根针刺进心底一样折磨,从不知道在圣坛前的谎言是如此令人痛苦。 「等一下!」就在牧师的证词将要结束时,另一道温雅的嗓音响起。 霎时间,时光彷佛凝停了一瞬,下一刻,教堂里传出细碎声响,宾客不解地交头接耳。 「牧师,我们有人站错了位置,请稍等一下。」站在新娘旁边的新郎用着清冷的声音说着,而后放开了原本紧抓着新娘的手。 一直压在手背上的力量突然间没了,她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不清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她彷徨无助的时候,另一只手轻柔地握住她的柔荑,轻轻地、温柔地将她带向自己的臂膀。 新娘怔愣了一下,这臂膀给她的感觉……为什么如此熟悉? 脑海中一片混 乱,覆盖在面前的白纱突然间被掀开,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她眨着早已哭红的双眼,定定望着眼前的男人。 「你……」哽咽低哑的嗓音自她唇间溢出,心情激荡久久无法言语。 男子温柔对她一笑,俊逸尔雅的脸上布满不舍,目光怜惜地望着她,薄唇扬起抹歉意的笑— 「让妳久等了……」 第一章 清脆悦耳的琴音轻快流畅地在这约莫二十坪左右的空间回荡,四周漆成温暖的橘黄色系,一架象牙白的钢琴伫立其中,而琴声,则是十只修长手指在黑白键上优雅跳跃的迷人成果。 弹奏出这动人琴音的,是坐在钢琴前一名身着白色衣衫的儒雅男子,阳光透过落地窗,轻轻洒落男子一身,晕黄的光芒映上他柔软的黑发,白皙脸庞配上一双爱笑的眸子,眸底光彩温润如玉,混血儿的俊美五官配上白皙的肤色、阳光般灿烂的微笑,气质温雅高贵,就像童话故事里走出的王子般英俊潇洒。 钢琴一旁放置一张雪白圆形茶桌,桌上茶具散发淡淡茶香,一位老妇人端坐桌旁,盘在后脑的发髻银丝参半,岁月虽在脸庞留下痕迹却优雅如昔,她有双与王子相仿的眼眸,只是这双眼眸清淡许多,不像王子那般流光转动间皆是风采。半瞇着眼,老妇人专注地欣赏王子的琴声,抿着满意的笑纹,跟着拍子不禁轻点头。 王子见她这么陶醉,忍不住轻笑了声,原本优雅的琴谱一改,十指轻点,弹出另一首曲子,配合琴声缓缓唱道: 孤夜无伴守灯下,春风对面吹,十七八岁未出嫁,遇着少年家, 果然标致面肉白,谁人家子弟,想欲问伊惊歹势,心内弹琵琶。 想要郎君做尪婿,意爱在心内,等待何时君来采,青春花当开, 听见外面有人来,开门甲看觅,月娘笑阮憨大呆,被风骗不知。 (撷取自《望春风》/词:李临秋/曲:邓雨贤) 英俊高雅的王子带着笑意轻柔唱出这耳熟能详的歌谣,歌曲带有浓厚的古早台 湾味,他看着老妇人,眸底带着揶揄。 老妇人自他唱出这首歌后,原本陶醉的模样全没了,脸上带着无奈、又有些好笑,看着他在歌曲唱完后得意的模样,笑了笑。 「你这孩子,不逗逗我,你就不开心吗?」 男子自钢琴后起身,姿态优雅地走到老妇人身边,先是低头在她颊边轻吻一记,而后才笑着说:「奶奶,这可是您跟爷爷的订情曲子,我是帮您回味一下年轻时的感动耶。」 他还记得小时候奶奶常抱着他唱这首歌。听爸爸说,当年爷爷就是唱这首歌追到奶奶的。 王子笑容可掬地在老妇人身旁落坐,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风采,套句流行语,他无疑是百分百的温柔花美男。 老妇人笑睨了他一眼,这孙子真是好得没话说。 凌家自古就是富豪之家,早年只是单纯的地主仕绅,近来开始接触半导体行业,发展顺利,生意版图从台 湾跨足全世界,凌氏企业俨然成为业界霸主,在世界各大洲都能见到凌氏的产品。 凌氏企业能有此规模,一部份也是来自于凌老夫人坚忍过人的能力。年纪轻轻就嫁给凌家老太爷,没想到结婚不到五年,凌老太爷出了意外离开人世,留下庞大家业跟嗷嗷待哺的小孩。 本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妇道人家,为了不让凌家分崩离析,一肩扛起凌氏的重担,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雷厉风行,手腕果断英明,排除所有歧见议论,等到儿子二十岁之后,才卸下手边大权,荣退幕后,乐当一个清闲的董事长。 凌家二代—凌育也不负凌老夫人所望,整合凌氏,将凌氏带向另一个高峰,而现在正是将大权交接给凌家第三代—凌凡恩及凌凡圣兄弟的重大时刻。 老妇人身旁这名儒雅男子,便是凌氏企业第三代长子—凌凡恩,是凌氏未来的接班人,现任亚洲区总裁,外貌承袭来自欧洲的母亲,俊美不凡,个性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自国中起就被送到国外接受菁英教育,留在美国总公司跟父亲学习商场上的一切,直到上个月,凌氏的总裁觉得儿子学够了,才准他回台 湾接任亚洲区总裁。 凡恩跟凡圣虽然是两兄弟,但个性截然不同,凡恩像是一个俊美温柔的王子,凡圣却像个浪子,花心风流,虽不致荒唐,却令人头疼了些。 凌老夫人疼爱地拍拍孙子的手,「你啊什么都好,奶奶也没得嫌弃你。」 这孩子要不说是她孙子,别人还真以为他是某个欧洲小国的王子,不过媳妇也的确是带有欧洲贵族血统的混血儿,难怪孙子长得这么好看。 「奶奶,我才刚从国外回来,应该还没机会让您觉得我哪里不好吧?」凌凡恩笑望着她,总觉得奶奶话中有话,既然没得嫌,又为什么要说出口? 「说的也是,奶奶也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睿智的光芒闪烁着,凌老夫人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凌凡恩笑而不语地看着她,不知他亲爱的奶奶是在卖什么关子。 「下星期是陈老七十大寿,陈家打算热热闹闹办一场宴会,届时你带着芳羽一起去送个礼吧。」凌老夫人一笑。 「奶奶,您似乎忘了问我是不是愿意带荆小姐一同出席?」凌凡恩有些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她。奶奶真是的,他不过才三十岁,真不懂她老人家在急些什么,一直介绍对象给他认识。 荆芳羽是公司副总的妹妹,同时也是公司的公关部副理,虽然貌美工作能力强,但很可惜,他就是不动心。 「芳羽有什么不好?长得漂亮个性又好,你这孩子,一天到晚跟樊家那小子混在一起,交个女朋友让奶奶开心不成吗?」凌老夫人对这孙子唯一的抱怨就是这一点,都三十岁的男人了,也没听过他有什么绯闻,要不是知道他学生时代交过几个女朋友,她真以为自家孙子跟樊家小子是一对了。 他从十岁认识樊家那小子开始,念书、毕业、出国两人全缠在一起,听说国外很流行什么禁断之恋?这可不行,她还想抱曾孙呢! 凌凡恩伸手亲昵地抱着奶奶,「奶奶,我与樊廷就是单纯的朋友,没别的关系,您跟陈爷爷也真是的,一天到晚上网都听了、学了些什么?」 奶奶真是可爱,脸上表情清清楚楚写着在担心什么。 大家都知道,陈爷爷最近常跟奶奶一起相约喝茶赏花,最近两个老人家也迷上了上网,两个人凑一凑都快两百岁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常聊天聊到半夜不睡觉。 他们这些后辈子孙也不好意思叨念,更怕破坏了奶奶这段超迟的黄昏之恋。听说陈爷爷在奶奶守寡之后,曾有段日子非常照顾奶奶,只是后来陈爷爷的妻子吃醋了,两个老人家才渐行渐远,直到前几年陈爷爷的妻子过逝,两家人才又开始互有往来。 凌老夫人脸一红,清清喉咙,有些慌乱地挥着手,「你这孩子乱说什么?我、我哪有跟陈老头一起上网,别瞎说。」 凌凡恩笑笑,体贴的不再拿这事说嘴,「奶奶,陈老的生日宴会,我会听您的话带着荆小姐一同出席,但我与荆小姐的关系,就是上司与下属,您别再多事了。」他可以退一步,但再多就有点过份了。 凌老夫人瞧他一眼,轻叹口气,「好吧,奶奶知道了。」 孙子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阳明山上的别墅区今晚特别热闹,豪华宅邸中,正为陈家老爷庆祝七十大寿。 陈家在钢铁业界赫赫有名,是台 湾前五十大企业之一,陈家老爷的生辰宴会自然集结了各大企业负责人及第二代出席,也让这场生日宴会变相的成为二代富豪子女相识的场合。 在这热闹宴会里,与会者多半醉翁之意不在酒,全都是打着参加宴会之名与政商交流,在这样的社交场合介绍自家子女,也可称作是另类的相亲宴。 在宴会一隅,本该是最不受瞩目的地方,如今却因为一个出色的男人引来众人目光。 男子穿着黑色西装,剪裁大方的线条展露他颀长身段,容貌俊秀,有一双狭长的凤眼,直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名门公子的贵气尽现。 照理像这样的名门公子,应该是宴会场上众多女星名媛追求的对象,然而他凤眼里闪烁的寒芒,还有脸上显而易见的清冷,让众家女子明白他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也没人胆敢轻易上前搭讪。 在如此受人瞩目的贵公子身边,还站着另一名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子,衣着有些不合身,站在贵公子身边很容易就被忽略,他的头发覆盖前额,让人看不清他的眉眼,虽然同贵公子般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却样式老气俗又有力,让人一见到就不自觉自动跳过不看他。 「不是有个女人会陪你出席吗?你怎么穿成这副德性?」樊廷不悦地拧着眉,看着身旁好友这一身令人蹙眉的打扮。 「她临时有事,不能来了。」凌凡恩扬起嘴角,给了他一抹笑,简单带过。 他说的是事实,当他以这身打扮到荆小姐家楼下接她的时候,她突然说她人不舒服,然后就不来了。 「真不懂你在想什么,不想来就算了,何必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樊廷抿抿嘴,这是什么样的场合,也不怕被那些记者拍下见报。 「挺新鲜的。」凌凡恩无所谓地耸耸肩,刚回台 湾的他知名度没有樊廷高,瞧瞧这宴会上的狗仔对着樊廷都不知偷拍了几张照片,对他却是连单击快门都没兴趣。 「你就是仗着你这凌家第三代的脸还没在媒体曝 光过才敢这样吧。」与他相识十几年,樊廷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故意这么打扮就是想吓走凌奶奶介绍的对象,何必呢?幸好这家伙一直住在美国,台 湾媒体几乎没见过这位未在台 湾社交圈曝 光的大公子,当然没人认出他就是凌氏的接班人。 「当然。」凌凡恩很认真的点头,努力睁大在俗又有力镜片后的俊眸,「她要是不主动放弃,我奶奶肯定不会放过我。」 「凌奶奶还真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樊廷轻笑一声,幸好他家的长辈没几个敢管他的闲事。 「这也要归功于你我的好交情。」凌凡恩斜睨他一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樊廷看向他,为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奶奶以为我跟你……有段禁忌的爱恋。」凌凡恩笑弯了眼,揶揄地说着,等着瞧他的反应。 「凌奶奶开始老糊涂了吗?」樊廷厌恶地皱起眉,不悦地瞪着他。他怎么可能跟这个家伙有什么禁忌之恋,他巴不得这家伙能快点找到对象,别一天到晚缠着他。 「她是我奶奶,别在我面前说她坏话。」凌凡恩眼尖地看到场上有几个胆大的女人,终于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开始往角落两人的方向走过来。 「你想干么?」樊廷察觉身旁友人鬼鬼祟祟,冷不防抓住他的衣领。 凌凡恩瞄着他身后只差几步就到达的女子军团,抬手轻而易举挣开他的箝制,迅速退开几步。 「看样子你会忙上一阵子,我就不打扰你享受美人吹捧喽。」指指他的身后,脚跟轻旋,在樊廷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离开了。 「你给我……」樊廷气得咬牙,才想要举步追上去,身后已传来女人娇甜的声音— 「请问是樊廷、樊先生吗?」 凌凡恩抛给他一抹笑,步伐优雅轻快地往落地窗外的阳台走去。 来到屋外阳台,浑浊的空气顿时变得清新,他满意地笑着,享受这难得的安静时刻。 听着室内传来的音乐,他也跟着轻哼,在这阴暗的角落,没人看见他,让他忍不住舞兴大发,举起手,假装身前有个舞伴,优雅行礼后,脚步轻移,在月光下跳起舞,虽然他身上衣服是那么不合身,但他与生俱来的魅力,配上轻盈摇摆的舞姿,在月光下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他没注意到,在他舞动的阳台角落里蹲坐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张着大大的眼眸,目不转睛看着他在月光下的舞姿,眼底闪烁着光芒,赞叹、欣赏、佩服,在他一曲舞毕的同时,忍不住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啪啪啪!啪啪啪……」 直到掌声响起,凌凡恩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不慌不忙停步,缓缓回首,看向角落正张着晶亮大眼望着他的女孩,唇边抿着笑,弯腰行礼,「谢谢妳的掌声。」 借着微弱月光以及宴会厅透出的灯光,镜片下的黑眸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毫不掩饰情绪的大眼,还有那略带稚气的脸庞,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但年轻女孩身上却穿着夸张的低胸礼服,脸上也涂抹过于浓厚的妆,怎么瞧都是惨不忍睹。 凌凡恩看过眼前这个女孩后,突然发现他的装扮其实还不算什么嘛。 女孩显然也发现他审视的视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呵呵……」 她这一身打扮也不是自愿的,所以才躲到这个角落来。 凌凡恩细心瞧见她眼底的尴尬与羞赧,扯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看样子,今晚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是啊。」微微一愣,女孩原本僵硬的笑脸放松了。原来是个体贴的男人,真是太好了。 「我叫夏璃,你呢?」气氛有些小小的尴尬,夏璃拢了拢颊边的头发,试着不去在意自己脸上的浓妆,用自然的口气说话。 凌凡恩一眼就看出她的尴尬,所以决定不走过去,以免让她更显难堪,只在阳台边倚着栏杆,「我叫凌凡恩。」 「林凡恩?很好听的名字。」夏璃点点头。平凡就是恩惠,应该是这个名字的意思吧? 凌凡恩扬扬眉,明明听出她念的音不对,也不想去纠正她,「妳的名字也很美。」礼尚往来。 「你不进去跳舞吗?你跳舞很好看。」夏璃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偏着头纳闷不解地看着他,虽然他跟她一样穿着不相衬的衣服,但她总觉得他不是一个该待在阴暗角落的人。 「这种场合,会不会跳舞似乎无所谓,妳呢?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瞧她这副无奈的模样,应该是被长辈打扮得这么……嗯……特别的样子,又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在这里闲晃? 「穿成这个模样,我想还是别进去吓人好了。」夏璃叹了口气,自嘲地扯扯身上那件低胸礼服。她可没忘记,方才一进门的时候,那些人看到她的目光有多么轻蔑,偏偏爸妈又觉得她就是应该这样穿。 凌凡恩仔细打量一下她身上的礼服,是今年夏季最流行的低领紧身短裙,质料也不错,应该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衣服没有错,错的只是穿在不该穿的人身上。」她就像个孩子,身材也纤瘦,怎么撑得起这件展露性感的衣裳? 「我也知道。」夏璃嘟起嘴,涂抹得红通通的嘴翘了起来,「这件礼服是我姊姊的,我爸妈硬要我穿上,我脸上的妆更是我妈一手打造的。」 她要是知道妈妈今天通知她早点回家就是为了参加这个宴会,她一定不会提早从公司离开,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呵呵……」忍俊不住笑了出来,凌凡恩觉得她这副哀怨的模样有趣极了,「令堂手艺真是特别啊。」 夏璃对他抛去没好气的一眼,「不要取笑我,我也不是自愿的,唉……有时候,有钱真不是件好事。」钱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会迷惑人心,让人丧失原本应有的道德与良知。 「因为要常参加这种宴会吗?」有钱是不是件好事,他觉得端看个人。 「不是,因为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夏璃垂下眸子轻轻地说着,脸上的表情既孤单又落寞。 凌凡恩看着她,心不禁为她这份孤单落寞抽疼了下,吸了口气,举起手假装在月亮下晃了晃,指着手腕上根本就没有的空气表,「我应该有一点时间能听妳诉诉苦。」 夏璃一愣,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热热的,笑着揉揉微红的眼眸。 「谢谢你。」她微赧的低下头,「其实也没有什么苦啦,不过就是电视上常看到的那样,有钱人家的子女对自己的婚姻没有自主权……很多事也都身不由己。」 「我有一个大我三岁的姊姊,前两年嫁人了,嫁给一个大她将近二十岁的男人,就因为他可以帮忙爸爸的事业,姊姊很痛苦,却还得强颜欢笑,在别人面前说自己嫁得很幸福,是真爱。」讽刺的扬起笑,这种人前谈笑、人后吞泪的日子,她已经过到快麻木了,就连对自己的婚姻,她都不抱任何的希望。 凌凡恩静静听着,并没有说些什么。这种企业联姻后的悲剧他听多了,只是凌氏已经够有钱,所以用不着这一步棋,这是一盘难解的棋局,父母养育之恩、金钱与名利的诱惑,会让人蒙蔽心灵,结果造成父不父、母不母,但这些并非他一个外人可以大放厥词批判的。 他只是很庆幸,至少他的婚姻大事可以由他自己决定,择其所爱、爱其所择。 「你知道吗?小时候,姊姊曾告诉过我,长大以后她要嫁给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哈哈,只可惜这永远都是她无法实现的梦了,现在……」垂眸看着自己这一身打扮,扯扯松垮垮的前胸,「好像也轮到我了。」她无可奈何,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击。 「妳也希望嫁给白马王子?」他怜悯的看着她脸上自嘲的苦笑,这么年轻的女孩,要是生在凌家,一定是众人呵疼的宝贝,怎么可能会让她脸上展露这么复杂痛苦的表情? 夏璃想了下,摇摇头,「白马王子只是梦,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存在。」梦永远只是梦,不可能会变成真实。 甩甩头,她试着转变话题,「你进去跳舞啊,你跳舞很好看。」她原本只是想找个没人的角落躲起来,看能不能捱到结束,离开这个地方,没想到会让她看到一段赏心悦目的舞蹈。 有很多男生跳起舞来姿态扭捏,学过国标舞的,却又感觉只是要展现自己很厉害似的拚命扭腰摆臀。又不是正式表演,那些过于夸张的肢体动作总让人觉得格格不入,他就不一样了,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让人迷醉。 她这么欣赏他的舞姿,让凌凡恩小小开心了一下,想了想,走到她的面前,单手在胸前举起,伸出一手摊放在她的眼前。 「美丽的小姐,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邀请妳共舞一曲?」 夏璃一愣,小巧的脸蛋染上惊喜,犹豫地看着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伸出手,凌凡恩的眼底露出几许鼓励,她这才释然一笑,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两手互相接触的那一瞬间,像有道电流滑过她的掌心似的,她心底一震,抬眸定定看着他。 「夏璃!妳在这干什么?」令人不舒服的尖锐嗓音突地响起,破坏他俩这宁静的夜晚。 第二章 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夏璃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看向从宴会厅走出来身形略微丰满的妇人,“妈妈。” 夏夫人一脸不悦地走到她身边,同时拧眉瞥了眼衣着打扮都不入流的凌凡恩一眼。 “妳在这干什么?我们是带妳来认识新朋友,妳一个人躲在这干么?枉费妈把妳打扮得那么漂亮!”这丫头真是浪费她的心思!方才陈董的孙子都出来了,场上许多小有名气的女星都把握机会巴了上去,她左瞧右瞧就是看不到自家女儿的身影,没想到她居然躲在这里! “妈。”夏璃苦笑了下,她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是来认识朋友,根本是来当笑柄被取笑的,谁来救救她? “别在这认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有失身份!好歹妳也是金富企业的二小姐,也不怕人家看上妳的家底赖上来当小白脸。”夏夫人眼睛虽然看着女儿,但嘴里的话却是说给旁人听的。 相信只要不是笨蛋都听得懂她话中的意思。 “妈!妳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夏璃忍不住握紧拳头,难堪又羞愧地低下头,根本就不敢看向另一个人。 凌凡恩不是很在意地笑了笑,“夏小姐,很荣幸今晚能够认识妳,我先离……”话还没说完,又让另一个从宴会厅走出来的家伙打断了。 “你躲在这干么?”樊廷寒着一张脸,食指轻抬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半瞇起眼,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 他眉头紧锁着,旁边这两个,一个是浓妆艳抹的老女人,另一个是浓妆艳抹的……怪女孩? 夏夫人一眼就认出这个刚走出来的男人是鼎鼎大名翔晏航业未来接班人,也是翔晏航空的总裁! “樊先生,没想到会在这见到您啊!真是荣幸!”她夸张的笑着,一手强拉着夏璃走到他身边。 “樊先生,这是我女儿,夏璃。”笑着转头对女儿使了个眼色,“夏璃,快点跟樊先生打招呼啊,人家可是菁英中的菁英,台湾有一半的航运都是他们家的呢!” “你、你好。”他冰冷疏离的眼神,让夏璃心中一震,勉强地勾起唇角,她根本不敢抬起头,轻咬下唇,两手紧张的交握,对方眼底的不屑太过明显。 樊廷无视她们,直接从她们身边走过去,“凡恩,陈老来了。” “嗯。”凌凡恩抿唇笑了下,下意识瞧着那瘦小的肩膀,发现她轻颤的身子,半垂的眸底流露几丝怜悯。 夏夫人不是滋味的撇撇嘴,却还是扬着笑脸缠过去,“樊先生,这位是?” 该不会是哪家少爷吧?瞧他这身打扮也不象样啊! “他……”樊廷冷着脸看她。他是谁她有资格知道吗?正想讽刺地说出口,站在一旁的凌凡恩先一步拉了下他的衣服。 “敝姓林,是总裁的特助。”他目光轻柔地落在一直低头不语的夏璃身上,怜惜地望着她。 樊廷挑眉睨着他。特助?他樊家什么时候请得起凌氏公子当特助了? “喔,是林特助啊,也是位青年才俊呢!是夏璃的朋友对吧?”夏夫人心思一转,要是能藉由特助跟樊家少爷亲近,也不失为一个大好良机。 朋友?凌凡恩跟抬起头来看他的夏璃交换个目光,她的眼中写满歉意,他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妈……”夏璃万般无奈的扯着母亲的手,希望她不要让自己更丢脸了。 “走吧。”樊廷不知道凌凡恩在搞什么鬼,他也没心思知道,他只想跟陈老打个招呼就离开,那些个女人看见他就像看到糖似的,缠在他身边不走,很烦人。 “不好意思,我们先离开了。”凌凡恩对夏璃摆摆手,脚跟一转,连忙追上已经走远的樊廷。 等到他们都走远了,夏夫人脸上的笑意一收,一转头,伸手就在夏璃大腿捏了下,“妳这死丫头!怎么都不会把握机会?能不能像妳姊姊一样精明一点?”气死人了!这笨女儿,也不会跟对方要电话什么的,这样怎么有机会接近樊廷? 要是能跟樊家攀上关系,不知道有多大好处!夏夫人贪婪的目光上下打量女儿,这丫头虽然身材不是挺好,但长得还算能见人,她一定要把握机会,要想办法挤进真正的上流社会。 夏璃只是低头揉揉大腿,无奈叹气,只希望妈不要太异想天开,又要她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好。 来到台北的商业中心,这黄金地段有两栋最瞩目的大厦,两栋大楼隔着一条马路对望着,一栋是凌氏企业的凌氏大楼,另一栋是樊家的翔晏大楼。 新颖华丽的科技大楼里出入的全是西装笔挺的菁英份子,每个人脸上尽是自信干练。 时近正午,太阳的热度让街上的行人匆匆躲避,没人敢多在太阳底下躲待几秒,尤其是女性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就怕这艳阳会晒到她们脸上。 亮晶晶的玻璃门外,映出一张年轻秀丽的脸庞,秀气的眉为难地蹙紧在一块,柔嫩的肌肤在阳光下被晒得红通通的,小巧的唇不安地轻咬着,低着头,微微往自己斜后方看去。 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个打扮华丽的中年妇人站在那,手里拿着帕子擦汗,戴着一副亮晶晶镶着碎钻的名牌太阳眼镜,一脸不耐烦的挥着手,像在指挥什么似的。 女孩闭了闭眼,在远处那妇人的催促之下,迈开脚步往翔晏大楼走去,自动门一开,冰凉的空气扑来,稍稍消解了些燥热,她犹豫地看着不远处的服务柜台,垂放在腿边的手握了又放,反复几次之后,才慢慢地走到柜台前。 穿着一身深蓝色制服的柜台小姐对她亲切地笑道:“您好,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夏璃勉强勾起抹笑,“你好,不好意思,我想要找一位林特助。” “请问小姐您是要找哪位林特助?”奇怪?她记得公司的特助姓罗啊? “嗯……是樊总裁身边的林特助。” “小姐,不好意思,您是不是记错了?我们总裁身边只有一位罗特助,您找的是他吗?” “可是那天在宴会上,他的确跟我说他是樊总裁的特助——林凡恩,樊总裁也在旁边的。”夏璃愣了下,难不成他骗她?可是为什么樊总裁也没有反驳他? 柜台小姐想了下,这种小事到底要不要报上去?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女孩一眼,也不像骗人的,“我帮你问问,请您稍候一下。” 内线的电话声响起,修长的手立即接起电话—— “总裁办公室您好。”沉稳的嗓音说道。 “这里是一楼柜台,有一位小姐找林特助。” “总裁特助姓罗,你不知道吗?”坐在办公桌前的男子纳闷地皱起眉,是新来的小姐吗?看样子职前教育并没有做好。 电话那端停滞了下,一会才又传来声音,“不是的,这里有一位夏小姐,她说三天前在一个宴会上曾见过总裁和他身边的林特助。” 宴会上?罗凯智想了下,“你等一下。”按下保留键,另外拨个电话到总裁办公室。 “什么事?”樊廷的声音响起。 “总裁,楼下柜台有位夏小姐说想找您身边一位林特助。”什么时候有林特助了?该不会总裁不满意他的表现? 樊廷眉一皱。这家伙连他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吗?他哪来的林特助……等一下,他眼一抬,看着正坐在他办公室沙发上喝咖啡的男人,唇边泛起一抹看好戏的笑。 “‘林特助’,有一位夏小姐在楼下等你。” “夏小姐?”沙发上原本一脸悠闲自在的俊美男子愣了下,深邃黑眸里带着些许讶异,该不会是那天在宴会上见到的夏璃小姐吧? 樊廷笑看着他,一边对话筒另一头还在等待的人道:“请她上来吧,林特助在办公室等她。” “总裁,不知您有什么吩咐吗?”凌凡恩一笑,放下手中卷宗,起身来到他身边,有模有样地躬身笑问。 “特助,麻烦把你惹回来的事处理好。”樊廷丢了个白眼给他。 “没问题。”凌凡恩优雅地转身,打开办公室门,樊廷真正的罗特助正走来。 “我来就好。”摆摆手,凌凡恩走向电梯,漾着斯文的笑意站在电梯门口迎接那位夏小姐。 不知道今天她会是什么样的打扮? 脑海中还在盘旋这个问题时,“当”的一声,电梯门一开,一个娇小秀丽的身影从电梯中走了出来。 凌凡恩微微扬眉,唇畔的笑意更深。 “夏小姐,这边请。”他对她点个头,迈开脚步往一旁的小型会客室走去。 夏璃愣了一下,也赶紧跟着他一起走进会客室。 进到会客室之后,凌凡恩顺手为她拉开一张椅子,等她入座之后才走到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坐在他面前的夏璃,褪去那一夜的浓妆,还她原本的青春本色,秀丽小巧的脸庞上带了点不安,穿着及膝的牛仔裙搭上一件浅蓝色的上衣。凌凡恩不得不说,她这样的打扮清纯又可爱,比起宴会那天不知道好上几百倍。 “请问……林特助不在吗?”她找的明明是林特助……怎么?疑惑的秀眸瞧着眼前这位俊美得像从童话书中走出的王子,高雅的气质还有唇边那温柔的笑意,她不曾认识像这样的人。 温润的黑眸闪过一丝顽皮的光彩,嘴角勾起笑弧,“我就是林凡恩,夏小姐不认得我了?”他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模样。 “你、你、你是林特助?”愕然地瞪大眼,夏璃傻了。眼前这个散发高贵气质的王子,就是那一天宴会上的他?怎么差这么多? “那一天宴会我是‘特意’打扮过去的。”她瞪大眼的模样还挺可爱的。凌凡恩笑弯了眼,心里觉得十分有趣,这个匿名游戏越玩越上瘾了。 特意打扮?夏璃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宴会那天他宅男似的装扮,再上下打量一下眼前的他,偏着头,纳闷地说:“难不成,你是特意打扮的像宅男?” “宅男?那是什么意思?”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宅?不是家的意思吗? 久居美国的他,很多台湾的现代用词他都不懂,而且也因为出身的关系,他比较没机会接触到所谓的……平民用语。 “嗯……就是说……整天都窝在家里不出门,什么事都靠电脑的人吧?”夏璃自己也不是很肯定,因为台湾的宅男跟日本的宅男定义似乎有些不同。 “懂了,那么,夏小姐,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凌凡恩笑了笑,轻而易举将话题导入重点。 夏璃迟疑了一下,其实她今天会来找他,都是妈妈指使的。 那天晚上,当妈得知她认识樊总裁身边的特助后,就一直要她攀上去套交情,看可不可以跟樊总裁套上关系,如果能够跟对方滚到床上去是最好…… 很可悲吧?她的母亲,亲生的母亲,居然要她跟……跟风尘女子一样卖弄自己的肉体,但是她却无力反抗…… 几年前嫁出去的姐姐过得并不幸福,表面上说的好听是嫁给富商,但婆家却对她极尽所能的苛刻,每一样东西都要姐姐自己出钱,名门富商妻子的面子要做,名牌珠宝样样要,姐姐无力负担,要是拿便宜货,婆家是冷嘲又热讽。 她原本还庆幸妈妈至少没有太绝情,一个月都会贴给姐姐一些置装费跟生活费,没想到那却是控制她的方法!要是她不听话,妈妈就断了姐姐的金援,让姐姐不好过…… 明明是亲生子女,却当棋子一样操控。总有一天,她也会跟姐姐一样吧? 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无奈转成苦涩,从小接受绅士教育的凌凡恩怎么舍得让一个淑女在他面前这么痛苦? “若是我能力所及,你就直说吧。”他礼貌地伸手轻轻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紧握成拳的小手,示意她放松心情,轻柔一笑。 “谢谢你。”他那抹笑,仿佛带给夏璃无形的力量,一股暖流自他温柔的大掌传遍全身,游离的神智从痛苦的思绪中抽回。 他是一个这么温柔的人,她怎么可以利用他?不,她做不到! “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而已。” “别太逞强。”她的强颜欢笑让他不知怎地心里疼了下,不自禁地揉揉她的发顶,语气温柔又充满怜惜。 他的呼吸淡淡地拂上她的脸,夏璃蓦地脸一红,有些害羞的撇开头去。 “我、我又不是小孩了,怎么还揉我的头。”结结巴巴说着,脸上的红潮蔓延至颈部。 凌凡恩笑着不语,只是一双温润的眼眸饱含兴味地看着她,从这张脂粉未施的年轻脸庞看上去,她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而已,为何如此故作坚强,令人心疼? “真不好意思,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应该在忙吧?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了。”淡淡的羞愧浮上心头,夏璃为了自己及母亲想利用他感到愧歉,起身打算离去。 “我送你。”凌凡恩跟着起身。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好。”夏璃紧张的连连挥手,她想到母亲还在楼下等她的消息,要是让她看见林特助,一定死缠着他不放。 两个人一起走出会客室,凌凡恩绅士地替她按电梯目送她走进去,在电梯门要关上之前,夏璃对他笑了笑。 凌凡恩顿了下,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他眸底闪过一道精光,转身走进另一座电梯,跟着一起下到一楼。 走出翔晏的大门之后,凌凡恩左右张望了下,正好看到那个娇小的身影慢慢走向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子,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恰好听到她们的对话—— “什么?你没去找人家?”夏夫人生气地瞪着女儿。 夏璃咬咬唇,一想到林凡恩谦恭有礼的模样,再看看母亲狰狞的表情,用力地摇头,“妈,林先生只不过是特助,我不想造成人家困扰。” 如果真能接近他,她多希望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你闭嘴!没用的死丫头!”夏夫人气得伸手在她臂膀上用力扭了下。 “啊!”痛呼一声,夏璃不敢闪躲,咬着牙忍痛,她知道,只要她一喊疼,妈又会更生气,找更多理由责骂她。 “你给我自己走回家!”打也不叫、骂也不回!夏夫人一肚子火气冲上心头,忿忿地丢下这句话,迳自上车就吩咐司机开走。 夏璃眼睁睁看着车子离开,揉揉还发疼的手臂,她抿抿嘴,垂着头迈开脚步往前走去,她知道,要是她不在两个小时内回到家,妈一定会更生气。 凌凡恩没用靠过去,因为他知道现在过去只会让夏璃觉得难堪。 低着头走路的夏璃,没有注意到转角处突然走出两个嬉笑打闹的小孩子,大的不专心、也的也没注意,三个人就撞上了。 瘦小的夏璃被撞倒在地,两个孩子也是,孩子们很快起身,有些不安地看着她,夏璃看着他们害怕的脸蛋,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笑着蹲低身子。 “那个……姐姐对不起。”小孩子很精明,懂得先道歉。 夏璃摸摸两个孩子的头,笑得非常温柔,远处的凌凡恩看到她这抹笑,整个人怔愣了下,不自觉被她吸引。 没想到她的笑,居然这么可爱? 夏璃轻声对两个孩子说了几句话,牵起孩子们的手带他们小心穿越马路,然后对他们摇手说再见,看着孩子们快乐的脸庞,她低落的心情似乎也好一点了,深吸口气,再次迈开步伐往前走去。 凌凡恩看着这一幕,盯着她的背影,心里似乎有什么在晃动着,黑眸一弯,一手悄悄抚过自己的心窝,再看眼她越来越小的背影,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笑,转身回到翔晏大楼。 他有预感,他们两个人会再见面的…… 第三章 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放着笔记本型电脑的原木桌上,有一杯正飘散香味的咖啡,男子悠闲地撑着下颚,饱含兴味的大眼却是看着不远处的前方。 这是一件五星级饭店的咖啡厅,放着轻柔音乐,每个座位都用一道原木墙隔出一个空间,原木墙上放着几盆鲜艳花朵,随着中央空调吹送出的冷风轻轻摇摆。 凌凡恩眯了眯眼,黝黑深邃的眸底映着一个熟悉的倩影,他嘴角弯弯,含着笑意,打量不远处那个熟悉的人儿。 在他视线所及的地方,只见夏璃噙着有礼却疏远的笑意坐在桌前,身旁坐着夏夫人,依旧是浓妆艳抹的打扮,正口沫横飞的不知对谁在说些什么。 他隐约看到那一桌共有四个人,其中两人背对着他,由于距离有些远,他们交谈的声音虽大,却也只能断断续续听见一些而已。 过没多久,其中两个女人先离席,留下夏璃跟另一名男子,他们聊了几句后,他发现夏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觉地起身,迈开修长的双腿往他们走去,背对着他们悄悄落了座。 夏璃嘴上挂着微笑,眼底却不带一丝笑意,无奈地瞟一眼身旁说得正兴起的母亲,垂放在大腿上的一双小手,早就绞扭成一团。 “夏夫人,你女儿看起来乖巧又温柔,你真是好福气!大女儿嫁得那么好,小女儿条件也不错,真适合当我家侄子的朋友。”说这话的中年妇人,掩嘴而笑的手上戴着一颗硕大的钻石戒指,笑得花枝乱颤。 她身边坐着一个勉强称得上面貌清秀的男子,只不过眼神太过凌厉,不停打量着夏璃。 “哪里、哪里,哪有像你说的那么好命,现在还剩这个小女儿的婚事要操烦呢!”夏夫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眼角的鱼尾纹快将她脸上的浓妆给挤裂。 两个人又客套了半天,最后在夏夫人使眼色示意之下,两人都找了个烂借口一起离开了。 离开之前,夏夫人扬着笑,贴近女儿耳边说:“你给我好好表现,这是王董事的大儿子,别让这尾大鱼给溜走了,听到没有?” 夏璃连看母亲都懒了,只是轻点个头,当作听到了。只不过听是听到了,但做又是一回事,况且这个人又是姐夫的堂兄弟,她讨厌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让对方有机会喜欢上自己? 夏璃抬眼看一下对方,而后垂下羽睫,无声叹息。 自从那天去见过林凡恩之后,她就直接告诉母亲,她跟林凡恩根本算不上朋友,也没有立场去找他,吵吵闹闹几天之后,母亲放弃了樊廷这块大饼,却开始积极为她安排相亲宴。 两人静默无语,夏璃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对方却不是,他忙着用眼睛上下打量,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 “夏小姐,请问你身高多少?” 夏璃愣了一下,“一百……六十公分。”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 “那请问你的体重和三围呢?还有,你有没有先天的遗传疾病?你的学历跟你目前的工作是什么?”王鸿跃连丢了好几个问题给她。 一瞬间,夏璃有种被羞辱的感觉,自己好像一块称斤论两在卖的猪肉般,让人比评着好或坏,双手不由得紧握着。 “怎么不回答?彼此说清楚,我才知道能不能跟你有进一步的可能,可以的话,我们等一下就近找个旅馆试一试。” 试一试?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从心底窜生。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夏璃一咬牙,瞪着眼前这个西装笔挺却人面兽心的混蛋,若不是在咖啡厅里,她早站起来赏他巴掌了。 王鸿跃先是被她一脸怒意吓了一跳,而后像了解什么似的笑了。 “这很正常不是吗?如果可以进一步,当然要试试彼此在床上契不契合,毕竟以我的家世,还有现在狗仔横行,我至少也要跟你当个两年的模范夫妻,这两年内我不能去找我喜欢的货色,当然要试试你能不能让我撑过两年。” 他竟然可以用如此夸张的理由跟理所当然的口气跟她说这些? “王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听我母亲的话,来认识一个朋友而已!”夏璃气红了脸。妈究竟是把她推进什么狼口里?这种纨绔子弟根本是想玩玩而已,怎么会有真心? “别说这些场面话了,谁不知道你们夏家是卖女儿出了名的?这阵子大家都在传夏家二女儿在找金主,你妈不也是看上我家有钱有势吗?”她气红的脸庞比方才那文静的模样漂亮多了,看来也不是完全没脾气的人,在床上应该也是挺有滋味的,而且他应该是她第一个男人才对。 想到这,王鸿跃心底升起一股大男人的满足感,他早将夏璃当成他的囊中物。 他还记得堂嫂的模样,堂哥说堂嫂的滋味也不错,想必她的妹妹……淫邪的目光大剌剌地打量着她的身材,等会儿试试就知道了。 “闹够了小孩子脾气,就跟我走吧。” “你……”咬着唇,夏璃难堪的气红了脸,眼眶瞬间涌上屈辱的泪水,但她硬生生压下那股想哭的欲望。她不能哭,她绝对不会在这混蛋面前示弱! “小璃,你在做什么?我等你好久了,不是说马上就可以离开了吗?” 悦耳低沉的嗓音轻柔的自身旁响起,夏璃心一惊,一抬眸,就看到林凡恩漾着笑意的俊脸。 “林……”先生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凌凡恩就打断她的话。 “小璃,可以走了吗?”他特意以亲昵的语气唤道,嘴角还噙着宠溺的笑意,伸手摸摸她傻掉的小脸。 凌凡恩珍惜地看着她,难为她一个年轻女孩,竟得忍受一个混蛋的骚扰与羞辱,垂放的左手悄悄握紧成拳,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是这么想暴力地挥舞拳头。 脸上传来他炽热的手温,吓傻了的夏璃这才回过神,微微偏过头避开他的手,羞红了脸庞,不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用这么亲密的语气叫她的名字? “你是谁?”王鸿跃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他亲昵的语气还有动作,加上出色的外表与气质,都让王鸿跃看了十分不顺眼。 凌凡恩装作愣了下,轻笑一声,俯身在她颊畔飞快轻吻一记,“小璃,你真是顽皮,怎么没有告诉对方,你已经有我了呢?”责备似的睨她一眼,伸手揉乱了她的发,在她身旁坐下。 夏璃傻愣愣地瞠大眼,一手抚着方才被吻过的地方,热辣辣的,她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整个人都傻了。 “原来早就有男人了,装什么纯洁,哼!”王鸿跃眼底出现怒气,气冲冲地起身离开,桌上的账单连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就走。 气氛凝滞了一会儿,夏璃总算压下紊乱的心跳和羞窘,苦笑了下。 “好像……每次见面都是我不太好看的时候。” “嗯,还好,我觉得都比第一次见面时赏心悦目许多。”凌凡恩摸着下巴,想了想后回答她。 夏璃顿了下,抬头看他,他脸上温柔的笑意依旧,眼底没有半丝轻蔑跟嘲讽,轻握着她的手,就像要传给她力量一样。 “谢谢。”心底有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他的笑在这一瞬间,以无比坚定的力量刻进夏璃的心中,深深烙了印。 “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察觉到心里窜生的想法,双颊飞快染上绋红,不敢直视他的眼,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随意找了个话题。 “我正在工作中。”笑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凌凡恩顺着她的问题回答。食指轻抬,指着这一桌对面的方向。 夏璃抬眸一看,才看见他所指的空位上有一台开着的笔记型电脑,“你不是樊先生的特助吗?不用跟着他吗?” 凌凡恩顿了下,看来先前所说的玩笑话,她一直当真,现在看着她的眼睛,盈盈秀眸里只是纯然的疑惑,没有半丝对他的怀疑,想澄清先前的玩笑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 “啊,我都忘了,现在是午休时间,你当然在外面。”他没说话,夏璃却先想到了理由,为自己的迷糊感到好笑,拨拨前额的发,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你呢?”凌凡恩跟着带过这个话题。 “现在也是我午休的时间啊,你吃饭了吗?谢谢你帮忙,我请你吃饭吧!”他帮了自己那么多次,于情于理都应该的。 “你也在工作?”他有些讶异地望着她。 “嗯,你知道凌氏企业吧?我在企划部当助理。”甜甜一笑,有份工作能够让她养活自己,让她很满足。 “企划部吗?”俊眉微扬,原来,她就近在咫尺,这是缘份吗? “我们过去你的位置吧?”看了下手表,还有半个多小时,幸好这间五星级饭店就在公司不远处,离凌氏大楼很近,应该够她吃个饭再回到公司。 “不急,你先点餐吧,就坐这儿,我去收拾东西。”凌凡恩起身走回自己的座位收拾东西,一会儿才回到夏璃那一桌。 “我帮你点了商业套餐,可以吗?” 凌凡恩笑着点头,这一次,他坐在夏璃的对面。 “我还以为你都在公司用餐,听说翔晏员工餐厅的东西很好吃。”夏璃随口找了个话题,双颊微微泛着红晕,几乎不敢直视凌凡恩俊美的脸庞。 “人偶尔也是需要放松一下的,一直待在同一个环境,太累了。” 夏璃怔了一下,抬眸凝视着他的眼,虽然他是在说自己,但她却觉得他话中有话。端着餐盘的服务生走了过来,打断她的思绪。 “吃饭吧。”凌凡恩噙着浅笑说道。 吃完饭后,夏璃以为两个人又要像之前一样,相遇后分开,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没有交集,没想到走出饭店门口时,凌凡恩却突然牵起她的手,在她掌心放了一张粉绿色的名片。 夏璃下意识低头审视,粉绿色的名片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组手写的英文名字跟电话。是他的? “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打电话跟我说,能够帮你的,我会尽力而为。”凌凡恩伸手揉揉她的发顶。不知道为什么,她娇弱无助的模样,令他有点放不下心。 “嗯。”夏璃缓缓收回手,这一次她并没有说谢谢,她明白他只是同情她、可怜她,但她……并不想要这样。 “午休时间快到了,快走吧。”凌凡恩细心提醒她。 “那我先走了。”抿起笑,夏璃摆摆手,转身快速离开。 凌凡恩目送着她离开,看着她的身影越变越小,到转弯后完全不见,此时放在胸口的手机震动着,他拿出手机接听。 “喂?” 电话另一端传来恭敬的声音,“总裁,我是凯安,下午一点半的会议要延后吗?” 罗凯安看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总裁还没回来,所以打电话问一声。 “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办公室。”凌凡恩迈开长腿,一边走着一边回道。 “是,那我立即准备资料及会议室。” 凌凡恩正要挂上电话的瞬间,脑海中有个想法闪过,“凯安,等一下。” “是,总裁。” “我记得进来凌氏的每一个员工都得调查之后才能正式雇用,对吧?” 罗凯安虽然纳闷,但还是回道:“是,这是预防商业间谍混进凌氏所采取的方法。” 凌凡恩想了下,“等会儿会议结束之后,你跟人事室要一份资料。” 他开始想了解,这个偶遇三次,也让他不舍三次的女孩子了。 “请问是?” “企划部的助理——夏璃。” 宽阔舒适的办公室里,洁白的地板几乎可以映出每一样家具的倒影。 这间将近三十坪的办公室,从家具摆设可以看出主人的风格,柔和温暖的色系,简约高雅的两式沙发及圆桌,还有不远处的原木办公桌,每一样物品都给人高贵却又温润的感受,不见一丝豪奢及夸饰。 原木办公桌上,一份卷宗正被翻开来,里边躺着一份资料。 夏璃,二十四岁,身高一百六十公分,体重四十七公斤,毕业于a大资讯管理系,家庭成员如下—— 父:夏河,金富企业负责人。母:李月君,金富企业采购经理。兄:夏自成,目前为金富总经理。姐:夏樱,于三年前下嫁旅馆业小开王启跃。密密麻麻的文字档案将夏璃的生平详细记录,包括她势利又爱钱的父母,还有兄长为了挤进上流社会,将姐姐夏樱嫁给业界有名的刻薄丈夫,还有一满二十岁后,一直被当成礼物推来推去的夏璃。 食指轻点着这份资料,旁边散落几张照片,照片上的夏璃在一间幼稚园里,四周围绕着几个小孩,笑得很开心。 她眼底的光芒闪闪发亮,有一点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看着他跳舞时的模样,不似后来再见面时,她眼底总浮现淡淡的尴尬和羞愧,什么时候可以再看到她这副迷人模样呢? 资料上写着,她原本念的是幼保系,但在父母的压力之下,大二时被迫转到商学院,自此成绩平平,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 望着墙上的镜子,凌凡恩清楚看见自己的容貌,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顽皮的笑意狡点地挂在脸上,他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了。 哼着歌曲,凌凡恩笑弯了眼,走到办公室另一个角落,打开隐藏式拉门。 门一开,一间约莫十来坪大的房间跃入眼底,唇畔笑意不减,兴匆匆打开壁橱,翻了翻,缓缓抽出一件灰色西装外套。 眉一挑,王子的笑容变了样,露出两排亮白的牙齿,看上去就像个顽皮的大男孩,正想着要怎么恶作剧…… 下班的时间早就过了,但夏璃依旧专心埋首在电脑桌前,凝视电脑萤幕,双眼不自觉微眯着,秀气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输入今天的会议资料。 办公室早已一片黑暗,只有她座位上还开着几盏灯光,独自留下来加班的她,脸上没有烦躁,反而带着微笑。 就在她最专心的时候,一杯冰凉的饮料轻轻贴在她脸上,吓了她一跳,回头一看,错愕地瞪大眼。 “林、林凡恩?”与中午所见不同,眼前的男子简直吓傻了夏璃。 “下班时间已经过了,怎么还不会去休息?”凌凡恩笑着将手上冰凉的饮料放到她桌上,眼角余光扫过她桌上的资料,是一些会议记录还有待修改的企划执行方案。 这么厚一叠?难不成企划部除了她这个助理之外,没有别的助理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怎么……穿成这个模样?”眼前的他,就跟那天在宴会上一模一样,鼻梁上架着一副粗黑的老旧眼睛,遮去他那双总是散发莹润光芒的俊眸,柔软的发丝全往前梳遮去他大半张脸,还穿着一套不合身的灰色西装。 “这是我下班的打扮,如何?很有品位吧?”自从那天这个扮相吓走一个女人后,他就觉得偶尔打扮成这样也不错,可以吓阻花痴。 夏璃一愣,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你跟我开玩笑吧?” 很有品位?他是故意穿成这样的?为什么? 瞧她笑得开心,凌凡恩也跟着笑弯了眼。他果然没有猜错,西装笔挺的他会让她不自觉升起防备心,而自己这身滑稽的打扮,反而拉近彼此距离。 他原本要下班回家了,只是两条腿不听指控的往七楼的企划部走,想看看她工作的地方,这股冲动在心底压也压不下,原来,她离他是这么近啊…… 一思及此,心底就蠢蠢欲动,想看她一眼,想多认识她一点,想知道她为什么对这般打扮的自己可以笑得这么开心,却对打扮得宜的自己如此生疏。 凌凡恩不否认自己内心对她的特殊情愫,在国外长大的他,当然懂得有感觉就要把握的道理,没有行动就没有机会,而他正在行动中。 “你笑起来真好看。”凌凡恩不吝啬地赞美她。 他的话令夏璃红了脸,有些害羞地低下头,抚过自己额前的刘海掩饰紧张。 “嗯,谢谢……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凌氏大楼?我今天中午回来时,听到樊总裁已经出国的消息,你是他的特助不用跟去吗?”她以为,特助就是得紧紧跟在总裁身边才是。 “这一次用不到我,我送份文件过来凌氏,顺道绕过来就看见你,这么晚还在加班吗?”凌凡恩轻易带开话题。 “嗯。”经他一提醒,夏璃才想起来自己的事情还没做完。 “待会儿有事吗?”凌凡恩打开带来的冷饮,帮她插好吸管放在桌旁。 夏璃瞥一眼,笑笑表示感激,伸手拿起大大地吸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稍纡解她体内的热意。 “没有,怎么了吗?”珍惜地捧着它,夏璃秀眸眨呀眨的。 “嗯……其实我刚从国外回来,台北很多地方不是很熟,晚餐时间到了,我也不知道哪有好吃的,想请你介绍一下,毕竟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了。”要行动就得找个理由靠近她。 “难怪我总觉得你有点格格不入。”夏璃恍然大悟地点头。 这几次看到他,总觉得他身边围绕一股优雅闲散的斯文气息,老觉得有些不同,原来是他的生活跟急急忙忙的台北人是不一样的。 “可是……你应该可以找到更好的人选吧?”为什么要找她?如果他恢复本来的面貌,她想,应该有一票女生想带他去“熟悉”环境。 “穿着这身衣服,没几个人要理我,打扮成另一个模样,却又太多人理我。” 凌凡恩故作烦恼地苦笑了下,拉拉自己的领带。 夏璃被他逗笑了,“我知道了,再等我一下下好吗?”他果然是个温柔的人,怎么可能要她带他去熟悉环境?多半是……中午撞见了那个场面,怕她难过才找了借口来凌氏吧? “谢谢你。”明知不该,但夏璃却忍不住为他这份温柔而跳动心弦。就当是还他中午帮忙的恩情吧,她忽略自己心底小小渴望,不提也不想。 “谢什么呢,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我在这边等,你去忙吧。”他习惯成自然地摸摸她的头,淡淡一笑,坐到她身边另一个座位。 企划部助理是不是只请一位?要不怎么所有的会议记录全是她在整理?还有那些需要修改的企划书,不是应该回到负责人的手上吗? 夏璃第一次尝到有人陪伴的滋味,心底满是暖意,纤细的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动着。 过了半个多小时候,夏璃打完最后一个字,轻吐口气。 “林……” 扬起笑转头看向一旁的他,冒出口的声音突然变小,因为她看见他的睡容。 凌凡恩一手倚着桌子撑着脸颊,另一手放在膝上,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 夏璃看着他,偏头笑了下,其实,就算用这些衣饰掩饰他完美的皮相,但光是这么看着,他与生俱来的气质还是骗不了人的。 直觉的伸出手,拨了拨他故意遮住的前发,突地回神,急忙收回手,脸颊浮起一阵热意,再偷偷地仔细看他。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敢释放那份藏在心底的渴望,眸光带着淡淡爱慕凝视他的睡脸,手指轻缩了下又伸直,用最轻柔的动作,拨过他的前发,露出他的五官。 精致俊美的脸庞,却又不见半丝的阴柔。 不过,他为什么要特意打扮成这样接近她?是可怜她吗? 心底有些高兴也有些苦涩,高兴的是,至少能在他的记忆中占有小小一个空间,苦涩的却是让他见到的都是自己最差劲的自己,还有她身不由己的家世背景。 看着他安详的睡颜,她觉得他的家庭一定很温暖。 一个从温暖家庭环境长大的孩子,才会拥有这么温柔的双眼吧?每当他凝视着她,总会令她心慌意乱。 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多久时间?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总会想起在月光下漫舞的他,想着想着,心就跟着柔软了。 “若我不是夏璃,该有多好……”无声地轻叹,夏璃有些惆怅地收回手。 凌凡恩倏地张开了眼,吓到了她。 “你……你睡着了?很累吗?不好意思让你等我这么久。”她连忙扯开笑,发颤的指尖缩到身后,像个做了坏事怕被发现的孩子。 “不会,这么晚了,我们先去用餐吧。”玻璃窗外早已被黑暗笼罩,看了眼悬挂在办公室里的时钟,已经七点多了。 “嗯。”夏璃慌乱地随便点头,将自己的东西快速收拾干净,电脑存档关机,也没等他有反应,快速地迈开脚步往前走去,“走吧。” 凌凡恩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羞怯又慌乱的背影,同时也看见她红透的耳根,唇边笑意更深。 抬手抚过自己的脸,他不得不说,自己真的很享受那双小手带来的触感,像把他当成易碎的玻璃艺品似的,小心轻柔的抚拭,很舒服。 这么可爱又单纯的小东西,他……似乎有些恋上了,想要更了解她、更贴近她,夏璃。 第四章 连续几天下来,几乎每到下班时间,夏璃就能看见凌凡恩的身影。 有时候是他坐在一旁等着她一起去用餐,有时候则是他带来一些好吃的食物,一开始夏璃还很不习惯,总是忐忑不安,但连续几天下来,她也开始习惯了。 抬眼看了下墙壁上的时钟,夏璃有点心不在焉地输入资料,每隔几分钟就看一眼,而次数也随着时间越晚越频繁。 最后她手上打字的动作也停了,拧着眉心,秀丽的脸庞染上几缕担忧,坐不住地站起身来,一双眼不停地瞄着办公室入口。 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先前几天他都是在七点左右就出现了,为什么今天这么晚了还没到?虽然他没说一定会来,只是…… 夏璃脑海中浮现很多想法,是不是他出事了?要不为什么突然没来? 在办公室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之后,眼看时针一分一秒逼近八点钟,夏璃终于忍不住了,深吸口气,打开抽屉从里头找出一张名片,这是那天林凡恩给她的,到现在她还没打过。她知道他没跟她说好一定会来,但就是放不下心,吸气又吐气,等到自己呼吸平稳了之后,才拿起手机拨打纸条上的电话号码。 没事的,不要自己吓自己,他也许在忙才没空过来,不对,她没有在等他,她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否安全…… 电话铃声持续在耳边响了一会儿,电话铃多响一声,她的心就跳快一拍,终于,手机被接通了—— “喂,我是凡恩。” 熟悉的声音响起,夏璃突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喂?喂?”电话另一头的凌凡恩纳闷地看着电话,这是一组他没见过的号码,脑中灵光一闪。 “夏璃?是夏璃吗?”这个号码只有特定几个人知道,而这几个人也包括了从没拨过电话给他的夏璃。 “嗯……我是夏璃。”夏璃迟疑了一下,轻轻地说。 “真的是你?找我有事吗?”林凡恩笑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真是难得,眼角扫了下桌上的时钟,都已经八点了,难道…… “夏璃,你该不会还在办公室等我吧?”今天他比较忙,与翔晏合作进行的最新飞航半导体系统将要试行,他一整天都在开会,没注意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没、没有啦,我没有在等你,只是想打电话给你,看看你是不是安全回家了。”夏璃脸一红。 “你在担心我吗?对不起,我开会到刚刚才结束,我以为你应该先离开了。” 凌凡恩心底一暖,是时间太晚了,他都没出现,她担心他的安全吧? “没什么重要的事啦,你没事就好。” 隔着电话,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仅能从语气中猜测她一定又害羞红了脸。 想起她羞红的脸庞,他心底一软。“需要我过去接你回家吗?” 她担心到提起勇气打电话找他,这样是不是代表着她心底已经有了他的影子了? “不用了,你好像很累,我等会儿自己坐车回家就好,你早点休息吧。”虽然他的语气一如往常低沉温柔,可是她可以感受到他有些疲惫。 “嗯,安全回到家后,打个电话让我安心好吗?或是传个简讯也可以。”他是真的累了,这几天为了能陪夏璃一起下班,他可是拼命工作,早起晚睡,一天睡不到四个钟头,是有些吃力。 “好。”夏璃轻声应道,为他话中的关心感到开心跟甜蜜。 “那你快点回去吧,我等你电话。” 他曾问过企划部经理,为什么该部门有人天天准时下班,有人则天天加班,而且助理桌上为什么会出现待修改的企划书? 企划部经理被这么一问也紧张起来,后来才结结巴巴说了实话,那些工作都是夏璃主动要求的,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能乐得清闲谁不要,当然是把东西一甩,全交给了她。 夏璃这么做的原因,他大概猜到几分,夏家是这么冰冷无情,夏璃多半是不愿意回去面对吧? “嗯,我知道了,你也快休息吧。”挂断了电话,夏璃整个人瘫软在椅上,看着手机萤幕傻傻发呆,许久之后,才将那组电话号码按下储存键。 指尖轻抚过萤幕上闪烁的“凡恩”两个字,抿了抿唇,将手机收回口袋里,收拾东西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夏璃带着满心的疑惑,纳闷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四周一片热闹吵杂,空气里弥漫着烧烤、炸食的香味,人潮不停在他们四周穿梭,有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四周环境都很假,但下一秒,一对夫妻带着小孩不小心碰撞她一下,又将她给拉回现实。 为什么他会和她一同出现在这有名的大学夜市?身边那个男人怎么会像小孩般一脸兴奋看着夜市里的摊位,笑得那么开心,好像他从来没来过一样? 而且……夏璃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进展到牵手了? 自从一个月前陪他去吃饭后,他就常常在她加班时出现,然后就像现在一样,一起出来用餐好像变成一种习惯,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他为什么都知道她有没有加班? 还有前些天她打的那通电话,好像成了一种催化剂,但催化了什么她又说不出口,虽然她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有些兴奋期待,只是仍对他此刻的亲密举动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凌凡恩十五岁就到国外念书,很少有机会来夜市逛逛,每样东西都觉得好奇有趣,手里牵的小手,握得紧紧的,笑容满面。 “小璃,饿了吗?我们吃这个吧!”凌凡恩拉着她来到一摊卖着清蒸臭豆腐的店,扑鼻的香气让他眼睛闪闪发亮。 “你……你确定要吃这个?”她不是很肯定,听说外国人都很讨厌臭豆腐,他敢吃吗?怎么跟一般归国华侨不太一样? 一路上他看到什么就想吃什么,人家网路票选第一名最怕的食物猪血糕,他也吃得津津有味,还吩咐店家要多沾点花生粉。 “这个好吃啊!好香耶。”凌凡恩细心地让开位置让她坐进去,然后自己再坐在临近马路的位置,顺手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桌子,再抽出卫生筷打开来放到她面前。 夏璃对他这副贪吃的模样真是没辙了,抿着笑意看他的一举一动,“你喜欢吃?” “对啊,以前还没出国的时候,我曾经跟爸妈来过一次夜市,那时候吃过,好怀念喔!还有咸酥鸡,等等都去买来吃。”凌凡恩开心地说。 那是他几岁的事?他都快忘了,只记得妈咪一闻到臭豆腐的味道,马上退避三舍,躲得远远的,打死也不想靠近,而且他们父子三人吃完臭豆腐后,妈还一脸嫌恶看着他们,直到他们回家刷牙洗脸之后,妈的脸色才好看一点。 他们的对面坐着一对男女,一看见凌凡恩的打扮,不觉讪笑,男人对女人挑挑眉,一副你看还是我比较帅的得意模样。 女人抿嘴忍笑,在桌底的脚轻撞男友一下,但同时也注意到凌凡恩贴心的举止,微微一愣,有些讶异对方男友是如此体贴。 坐下没多久后,热烫的臭豆腐上桌,凌凡恩高高兴兴地品尝,夏璃瞧他这副大男孩的模样,笑了笑,拿出包包里的面纸帮他擦汗。 “这么热的天,吃这个受得了吗?我买个喝的给你。”细心地为他抹掉颊边落下的汗水,这么贴近他,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舒爽的体味,看着他深邃的黑眸,双颊红了。 定定看着她,额头轻触一下她的,唇畔轻轻擦过她的脸颊,而后退开,“我去买,你先吃吧。” “好。”夏璃半垂着眼,红通通的双颊出卖她的羞怯。 身边的男人离开了,空虚的位置突然让她有点不舍,眼眸不由自主追随他的背影,看着他走到不远处买了饮料后又慢慢走回来,不觉心荡神驰。 “人家感情真好。”坐在对面的女子见他们这么亲热,忍不住欣羡。 “我们感情也很好啊。”男人不甚在意地回了她一句。 女子抿抿嘴,不想将心底的不满说出口,除了热恋时他会嘘寒问暖之外,现在哪还会这样?看看人家对面的,虽然男的一副城市土包子的模样,至少疼女生。 “快吃吧,很晚了,太晚回去会被骂吧?”凌凡恩将饮料递给她,顺手拨开她滑落的长发,手里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可爱的水晶夹子,将她的长发夹了起来。 夏璃静静任他摆弄,“没关系的, 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我爸妈都飞到美国东岸去了。”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有喘息的空间。 凌凡恩笑笑地点头,眼底疾闪过一道光芒,看样子,他让夏家父母离开是个好主意。 半个多月前,当他想与夏璃更进一步时,就知道夏父夏母会是个麻烦,所以他“好心”帮忙在美国东岸发展的夏自成制造一些小波动,好争取他跟夏璃相处的时间。 这段时间下来,夏璃从一开始的生疏有礼,但现在看着他的目光渐渐变了,有些不一样的情愫在彼此间流转着,只是没点破而已。 “我吃不完,你多吃点。”夏璃将碗里的东西分了一半给他。她发现他胃口很好,真不懂他都吃到哪儿去了?每次吃一堆东西,也不见他胖,倒是自己这阵子跟着他一块吃,胖了一些。 “不用吃这么多,你要再吃胖一点比较健康。”她看起来太瘦了,身子像风一吹就会飞走似的薄弱。 “胖不胖跟身体健不健康没关系,待会儿你别太贪嘴吃多当心闹肚子疼。” 他吃的东西多又杂,也不怕吃出病来。 凌凡恩眸色转柔,像吃了糖似高兴点头,“放心吧,我会克制。”没办法,太久没吃这种浓厚特色的台湾小吃,禁不住嘴馋了些。 凌凡恩一低头,镜片全是雾气,下意识摘下眼镜,专心吃着东西。 坐在他们对面的女子,不经意一抬眼,蓦地脸一红,不敢置信地眨眨眼,没想到对面的土包子拿下眼镜居然这么帅。 凌凡恩吃得专心,没注意到对面女子通红的脸,但夏璃却看到了,突然间心底有股不悦,很想把眼镜戴回凌凡恩脸上。 正当脑海闪过这个想法的同时,她的手已经动了起来,拿起桌上的眼眼镜,硬是将他的脸转过来,然后把眼镜戴回去,还顺手把他前额的头发拨得更整齐,呆呆地盖住他半张脸,等做完这个动作之后,自己才发觉做了什么,不禁一愣。 凌凡恩才想吃完最后一口,没料到她会突然帮他把眼镜戴回去,顿了下,黑眸扫过对面的女人,眸底闪过一抹冷色,转回视线对上满脸尴尬的人儿,笑着用鼻尖蹭蹭她的脸颊,感受她柔软的肌肤,“谢谢。” 夏璃一颗心因为他亲昵的碰触而激烈跳动,慌乱的低下头,不敢正视他。 “不、不客气。”好丢脸!她怎么会做出这种动作?这、这不是很明显在吃醋吗?天啊! 两人之间笼罩在一股亲密温柔的气氛里,一直看着他们的女人突然好羡慕她,目光移不开。 “你看够了没?”坐在她身旁的男友不高兴了,谁会喜欢自己的女人一直盯着别的男人看,就算那家伙是个俗到爆的土包子也一样。 他突然大吼,女子吓了一跳,不悦地拧起眉,“凶什么凶,我又没怎样?” “你——”男人一时语塞,看一眼对面,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从口袋掏出钱丢到桌上,生气地扯着女友的手臂,“我们走!” “放开啦!”女子低吼着,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踩着气冲冲的脚步甩头离开。 “你给我站住!”男子脸上面子挂不住,赶紧迈开步伐追了上去。 “应该不会有事吧?”看着吵吵闹闹离开的那一对情侣,夏璃感到有些担心但又觉得好笑,喃喃低语着。 “那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事,快吃吧。”摸摸她的脸,凌凡恩轻声催促。 “嗯。”她发现,他很喜欢肌肤相触的感觉,而她……也不讨厌。 远离喧闹的夜市,淡淡月光下,两人牵着手一起漫步,夏璃看着地面上的影子,一前一后、一大一小,不自觉勾起一抹满足的笑。 “下次再来吧。”凌凡恩摸摸肚子,很满意今天的收获。 “下次?你还有时间吗?樊总裁不是要回来了?”现在是因为樊总裁出国所以他才能这么清闲,要是回来的话,他还能那么轻松吗? 凌凡恩想了下,“没那么快,他还在欧洲。”至少昨天通电话前,樊廷是这么跟他说的。 讲到樊廷,也让他想到一件事……他有些迟疑地瞄着身边的小女人,昨晚在电话中,樊廷特意提醒他,让他快点说明白自己真正的身份。 只不过……现在只是一个特助的身分都吓着她了,如果告诉她他是凌氏的接班人,这个小女人肯定会跑得不见人影,还是再等等吧。 “明天是假日,要去郊外走走吗?”明天要带她去哪儿吃好吃的呢? 夏璃抬头瞧他一眼,掩嘴偷偷笑了。 “我觉得,你都是打着找我出来吃饭的名义,其实是想要尝遍各地美食吧?” 他唯一不像王子的地方,就是贪嘴,每次吃东西的时候,都像个大男孩一样。 “我不得不承认,你说对了。”他自小吃食都有专人负责,住在台湾时也是,到国外念书住在贵族学校里,每一样东西、食物都有人准备好了,没什么机会让他这样大吃特吃,更别说出身贵族的妈会让他吃路边的小摊子。 “呵呵呵……”他这么大方承认,让夏璃好气又好笑极了,秀丽小巧的脸蛋上,因为她的笑而闪闪发光。 望着她甜美的笑,凌凡恩顿时失了神。 他再也压不下心中对她的渴盼,突然低下头,吻上她的笑靥,轻轻柔柔将唇印上,吮吻她柔嫩的唇瓣,舌尖轻巧地窜入她的嘴里,热情索取她的甜蜜。 夏璃没想到他会突然吻她,愣了好一会儿,直到他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唇舌充满他的气味,任由他拉着自己坠入热情的漩涡里,胸中小鹿乱撞,世界一瞬间静得只剩他俩的喘息声,阵阵酥麻自双唇相接处蔓延,她无力再想,只能随着他的热情而轻喘。 许久之后,凌凡恩才结束这个吻,藏不住的情欲浮现眼底,夏璃娇柔地瘫软在他的臂弯,眼神迷蒙,被吻过的地方灼热绋红,仿佛烙上他的印记般,让他情不自禁低头轻轻啄吻她的唇、她的鼻,而后停在她的眼上,紧紧地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夏璃,我们交往吧。” 他想要真正得到她,想要看到她的笑,只要她一笑,眼底的光芒就像七彩水晶一样闪闪发亮,总让他的心变得不受控制。 她被他撩拨得无法思考,脑袋还是一片昏沉沉,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说了些什么。 “嗯。”她没有多想滴娇声回应,四肢百骸还瘫软着。 凌凡恩知道自己就这样吻上她有点不光彩,只是他真的压抑不了自己对她的情感。 听到她的回应后,他开心地再深吻她一记,这次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舍不得地放开她的唇,搂着已经全身娇软的她慢慢走回自己的车位。 夏璃傻乎乎地走在他身边,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睁大眼,马上转头看他。 凌凡恩嘴角一扬,露出雪白的牙齿和灿烂的笑容,“你已经答应我了,不可以欺骗我的感情。” 这抹笑虽然看上去很阳光,但看在夏璃眼里却有些贼兮兮的,她又羞又气地伸手拍一下他的手臂。 “你趁人不备。”在那种情况下问她这种事,而且还不是问句,她当然只能傻愣愣的点头。 “嗯。”一点也不羞愧地点头,再亲一口她早就已经被吻肿的嘴儿,“只对你。” 腰际传来他炽热的温度,大大的手掌几乎一手就可以握住她的纤腰,夏璃低垂着头,静静走着,好一会儿才将头轻轻靠到他的胸膛上。 “好。”这一次,她清醒着。感觉环在腰际的手臂缩得更紧,低垂的目光看着地上的影子,不再是一前一后,而是紧紧依偎在一起。 其实在她心底还是有一些不安,忍不住握紧他的手,凌凡恩低头看他,眼底流露的光芒她分不清。 他对她,是同情还是怜惜?同情不是爱…… 抛去脑海中复杂的思绪,夏璃对他一笑。要相信凡恩,凡恩不会是那样的人。 凌凡恩虽然觉得她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只好摸摸她的脸,牵着她一起走向不远的停车处。 走着走着,夏璃突然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他。 “凡恩,你要去哪里?你的车不是在这里吗?”她伸手指着一旁银灰色轿车。 凌凡恩一愣,“喔!对,我都忘了,哈哈……”他刚才是下意识找自己那台跑车,还想着自己的车子怎么不见了,都忘记他跟樊廷的特助罗凯智换了车,难怪找不到。 怎么自己的车也会忘掉?夏璃纳闷地看着他,人家都说男人最重三宝——车子、女人、银子,她也常听到很多同事把车子当老婆一样宝贝,怎么他会忘记自己的车长什么样子? 凌凡恩察觉到她疑惑的目光,背着她吁口气,下次可不能再露出马脚了。 此时停车场四周突然多出几个黑衣男子,个个脸上不怀好意。 凌凡恩机警的将夏璃先推入车子里。 “别出来!”他将中控锁一按,将夏璃锁在车子里保护她的安全。这四、五个人中,有一个他觉得眼熟的男人,不正是方才他跟夏璃吃臭豆腐时,吵架的那对情侣中的男人吗? 这男人原来名气不小,他叫李明条,在这个夜市里是有名的地痞流氓,手下有好几个兄弟,如今正臭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瞪着凌凡恩。 “请问有什么事吗?”方才他们可没得罪他吧? 躲在车子里的夏璃也看到那个男人了,眼看四周都是一些满脸横肉的流氓,她担心地瞅着还站在外头的男友。 “你们感情很好嘛,林北现在要跟你讨恋爱税啦!”方才女友气呼呼跑走,他追上去还被臭骂一顿,说他比不上眼前这个死宅男!气得他动手又打了她一巴掌,那疯女人就抓狂了,拼了命的对他又抓又打的。 x的,越想越气!都是这对情侣才害他跟马子吵架,不讨点公道回来,他怎吞得下这口怨气! 恋爱税?从国外回来的凌凡恩虽然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他看得出来这些人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正低头想着该怎么脱身时,围过来的四个小弟之一,突然指着车子里大叫—— “老大!车子里的婆娘在打电话啦,她一定在报警!” 这话触动了这几个地痞的警戒神经,几个黑衣人全围了过来,敲打车子,想要把夏璃给拖出来。 “啊!”夏璃在车里害怕尖叫,她从没遇过这种场面,一边忧心看着旁边扭打起来的两个人。早在那几个地痞冲上来的时候,凌凡恩也准备好开打了,那个迁怒于他们的男人一马当先对他脸上挥拳,他迅速闪过,同时摆开架式,两手紧握成全,脚下一个箭步轻踏,冲刺到车边,一拳一个把正在破坏车子的几个小混混打倒在地上。 “我去你的!”一连串的脏话全拿出来问候了,李明条从地上随意拿了根棍子就冲上去。 凌凡恩冷静应对男子的攻势,抓准时机,在他冲过来的时候,脚步轻盈一跃,左拳空挥,右拳十足的劲道,由下面打中他的下巴。 “泥、泥……”李明条顿时间感到头晕脑胀地摔倒在地,想爬也爬不起来,连说话都结结巴巴。 这时候接到通报的警车也赶来了,夏璃一看到警察出现,马上开门下车,“凡恩!凡恩,你没事吧?” “我没事。”甩甩手,凌凡恩笑着抱住她,夏璃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上上下下把他全身给查看遍了,就是要确认他真的没有半点损伤。能享受美人关爱凌凡恩怎会阻止,只差没顺便脱下衣服随便她而已。 “不好意思,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两个年轻警察迅速赶来。 另外两个老鸟,蹲在地上朝躺倒在地的李明条看了看,才走到正在向伙伴解释事情始末的凌凡恩身前。 “兄弟,身手不错喔!”那中年警察笑笑地夸奖一句。 凌凡恩谦虚地低头含笑。这是当然的,身为凌家的一份子,富裕的家境自然让他们成了坏人眼里的肥肉,凌家所有孩子从小就要接受训练,连他当然也是,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中的高手,但应付这几个地痞流氓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以前在哈佛念书的时候,可是连续四届搏击比赛第一名。 “麻烦两位等会儿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中年警察指挥学弟们将地上几个家伙给架上车。 “没问题。”凌凡恩点头。 等到人都押送得差不多了,最后一个押送李明条的就是那个中年警察跟一开始问事情始末的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好奇地打量着还躺在后座哼哼唉唉的李明条。 “学长,那个男人真的身手很好吗?”学长本身就是武术高手了,难得听他这么夸奖一个人。 “有没有看见后面那家伙下巴有一块瘀青啊?” “有啊。”年轻的警察一看,还真的有一块。这很重要吗? “那男的一定是个搏击高手,由下往上呼那一拳,普通人都会脑震荡,他力道抓得好,让姓李的没直接晕死过去。” “喔,原来如此啊。”年轻警察一脸恍然大悟。 “你要是能有他一半强就好喽。”中年警察瞧他这副菜鸟样,忍不住摇头叹气。 “学长!” 第五章 凌凡恩轻哼着歌曲,脚步轻快地自二楼走下。今天是假日,他已经跟夏璃约好要一起到礁溪走走,回台湾这么久了,他还没有机会好好认识台湾呢。 为了跟夏璃一起出门,他还特意跟樊廷的特助换了车子,不然以他那台莲花,夏璃就算再怎么不怀疑他,也会觉得不对劲。 唉……这算不算自找麻烦呢?凌凡恩摸摸下巴,开始后悔当初跟夏璃开的那个小玩笑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夏璃说明白。 “你要出门吗?”熟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凌凡恩一愣,转过身,瞧见奶奶双手置于身后,已经恭候他许久的模样,轻笑一声,走到她身前。 “奶奶,怎么了吗?”他轻柔地搀扶她往客厅走去。 “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为何最近都穿成这模样?王妈还说洗了一柜子的灰色西装,瞧瞧你身上的衣服,能看吗?”原本她对孙子喜欢打扮成什么模样并不在意,只是……打量他全身,看起来脏脏的灰色休闲衫,洗白的牛仔裤跟脚底踩的帆布鞋,这些都不是重点,最主要的是,这孩子居然把头发盖住了半张脸,还戴着一副难看眼镜? “奶奶,这身打扮可省了我很多工夫。”凌凡恩摘下眼镜,嘴唇弯弯。 “是啊,省了应付芳羽的工夫是吗?”凌老夫人睨他一眼,没说明白,不代表没人知道。 噙着笑意定定地回视她老人家睿智的双眼,凌凡恩停顿了下。 “奶奶,若我告诉您,我有个喜欢的人了,您是不是可以别再撮合我跟邢小姐了呢?”原来奶奶不是死心了,只是换个对象下手而已。 凌老夫人挑起一边眉,半眯的眸底闪过一抹精光,“喔?是真的吗?” “奶奶,凡恩不信您不知道。”凌凡恩嘴角高扬,奶奶也真是的,真这么担心他跟樊廷成了一对吗? “呵呵……”凌老夫人得意地笑了笑,终于逼孙子松了口,凌家的血脉可不是骗人呃,纵使孙子让媳妇教得像个贵公子,骨子里还是个商人,狡诈的性子只是藏在他俊美的皮相下而已。 客厅里静默了一下,凌老夫人的声音才又轻轻响起—— “你这孩子,谁不喜欢,偏生喜欢上个麻烦丫头。”虽是抱怨,但也包含着无限宠溺。 “没办法,奶奶,就是她让我动心,再怎么麻烦,也好过让您老人家担心我跟樊廷有段禁忌之恋吧。”两手一摊,凌凡恩一脸他也不是故意的表情。 “随你吧,记得想个法子带来给奶奶瞧瞧,我得看看是谁救了咱们凌氏用不着娶个男人当老婆的救星。”凌老夫人同样幽默回道。 在他们两人的眼中,对于夏璃那对贪心的父母一点也不担心,要是做绝了,小小一个金富企业,想让它消失还难吗? “好,有机会让您瞧瞧的,现在我能出门了吗?”看了下手表,他跟夏璃约的时间快到了。 “去吧。”凌老夫人也不拦他,反正孙子自个心底有准备就好,她只想等着抱曾孙。 凌凡恩起身走到她身边,啄吻她的脸颊一下,“奶奶,我出门了,您玩电脑别玩太久了,当心伤眼睛。” 奶奶最近迷上玩电脑,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真是可爱的奶奶。 “知道了,快去吧。”凌老夫人没好气地睨着他,跟儿子一样,老爱管东管西。 知道她嫌烦,也不再多提,摆摆手,凌凡恩噙着笑出门了。 牵着手,夏璃秀丽小巧的脸庞漾满着笑意,就算下着大雨,也掩不去她的好心情。 “这么喜欢这里吗?以后我们多来走走吧。”瞧她笑得甜蜜,凌凡恩也跟着心情愉悦,眼底眉梢都布满对她的怜爱。 “嗯。”小脸红红,夏璃用力点头。因为有他在,所以她才喜欢这里,只要走在他身边,她就很开心了。 凌凡恩摸摸她的头,握紧她的手,一手撑着伞走在细雨里,同时对四周的情景感到有些疑惑,虽说今天是假日,但情侣也太多了,每一对都卿卿我我抱在一起,一条路上全是爱情鸟。 “今天人真多。”他疑惑地开口。 “你……不知道?”夏璃愣了下,难不成他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心底顿时有些失落,她还以为他是特意挑今天约她出门的。 “知道什么?”他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转念一想,他从国外留学回来,早忘了那段美丽的神话,当然也记不住这神话所代表的纪念日。 “今天是七夕。”她下意识伸手摸摸身旁的包包,里头还放着她买的情人节礼物。 “七夕?”凌凡恩努力转了转脑子,突然想起这个名词,很久以前奶奶曾跟他说过的神话故事,“今天是东方情人节?” 他怎么会忘了,怪不得前天见罗特助的心情特别好,还打电话订花、订礼物,他还以为罗特助想求婚了,原来是因为今天是情人节?该死!今天是他跟夏璃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啊! 瞅着他充满歉意的眼眸,心底小小的失落也没了,夏璃俏皮地扬唇一笑,“没关系,以后每一个情人节,你都要陪我。” “没问题。”不舍地捏捏她的手,她这么简单就原谅他,反而让他过意不去,他知道节日对女生来说是很重要的。 “你小时候没听过七夕的故事吗?”为了不让他内疚,夏璃主动拉着他往前走,前面就是他们订的温泉旅馆。 “曾经听奶奶说过,隐约只记得是仙女爱上人类,后来荒废自己应尽的义务而被惩罚,隔着一条银河远远相望,一年只能相会一次,对吗?” “嗯,是很悲伤的故事,传说七夕那几天都会下雨,那些雨,代表织女的泪水,其实星期一才是真正的情人节啦,只不过因为没碰上假日,很多人都提前过了。”对了,那礼物星期一再给他就好啦! “原来还不到真正的节日,但是星期一……”星期一,不好,所有的会议几乎都排在哪一天,况且最近与翔晏合作发展最新的飞航半导体已经到最后阶段,再过几天樊廷也会从国外回来,这段时间他会很忙。 “没关系,我知道最近在忙合作案,这个假日我们一起出来玩,已经算过到情人节了。”每次都是他来找她,她决定了,星期一换她去翔晏大楼,偷偷给他一个惊喜。 “嗯,对不起。”心为她的善体人意有些发疼。 凌凡恩要是知道她现在心底所想的,他的发疼,应该会变成惊吓…… 夏璃难得玩心大起,偷偷笑了笑,包包里的礼物就留到星期一再送给他吧!笑弯了红唇,拉着他一起走进旅馆。 泡了个暖暖的澡,吃过旅馆准备的丰富晚餐后,两个人相依偎着,坐在旅馆中庭的凉亭里,抬头仰望着黑夜。 细如发丝的雨仍旧下着,庭中所植树木跟着雨声发出沙沙声响,闭上眼睛听着雨声,夏璃感觉自己此刻是最幸福的人了。 “牛郎与织女的神话,以前很小的时候奶奶曾告诉过我一次,后来到了国外,渐渐就忘了,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夏璃望着被乌云遮蔽的天空,轻轻摇头,“如果我是织女,我会宁可牛郎忘了我,重新投胎转世,再次遇见一个爱他的人。” “为什么?”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一个女人愿意让自己的爱人忘掉自己,甚至让他爱上别人? “最爱的人就在眼前,像是触手可及却又只能遥遥相望,那是多残忍的一件事。每年仅仅相聚一日又要分开,这归根究底不都是织女的错吗?是她忘了自己的身份爱上凡人,又让自己失了分寸,忘了自己的责任,连累牛郎与她一起吃尽苦头。”她无法想像,几千年来,日复一日隔着一条银河痴痴望着那触不到的爱人。 望着她,凌凡恩笑了,伸手将她抱得更紧。 “还好这只是个神话故事而已。”她的温柔,怎令人不怜爱? “你在台湾都一个人住吗?”夏璃突然想到这件事。方才听他提到奶奶,她才发觉之间虽然已跟他交往一段时间,却还不知道他家里的事。 “我跟奶奶住在一起,怎么了吗?”想解释的话,如今更说不出口。 她到现在都认为他是樊廷的特助“林”凡恩,如果让夏璃知道事实,她会怎么想?她会不会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看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突然间,好像跟你有点距离。”除了他的名字、电话还有职业,仔细想想,很多事她都不熟悉。 “我爸妈都住在国外,我现在跟奶奶一起住,今年三十岁,身高一百八十公分,体重六十八公斤,喜欢看电影、看书、听音乐……”凌凡恩像在背书似的一一朗诵。 窝在他怀里的夏璃被他逗笑了,一边听他细数着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讨厌什么颜色,笑得更大声了。 “以前念书曾经谈过几次恋爱,现在……”温润的眸光怜爱地停留在她脸上,“最喜欢的人是——夏璃。” “你真是的……”夏璃眼眶一红,心底满是感动,他说这话是故意惹她哭的吗? 低下头神情吻上她,凌凡恩啄吻过她的眉、她的眼,而后覆上她的唇,轻浅的啄吻逐渐加深,直到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时,才渐渐收回如火般炽烈的的激情。 燃烧着情欲之火的双眸深情对望,夏璃红通通的脸颊,还有因为他而迷醉的眼神,就像个可爱的娃娃,让凌凡恩心底有股冲动,多想现在一口将她吃掉。 “哇,下雨耶!就叫你不要出来了!”黑夜中两道身影快速走进凉亭里,其中一个正气急败坏的吼着。 一瞬间,什么激情欲望全都没了,气氛一下子被破坏殆尽。凌凡恩蹙眉,低头看怀里的人儿有没有受到惊吓,夏璃也被这吼声给吼回神,怔愣地眨眨眼,抬眸看他。 “下雨有什么关系?出来走走总比一直闷在房里好吧?”另一道女声也是饱含怒意地问道。 夏璃跟凌凡恩两人同时抿唇而笑,对突然出现在亭里破坏气氛的两人,感到好气又好笑。 “这里有人。”慢一步进来的女人正擦拭自己脸上的水珠,眼角一瞄,瞧到这凉亭的斜对角有两个人相拥坐在一起。 凌凡恩不想理会这两个破坏气氛的,有些不满地抿抿嘴,孩子气地埋首在夏璃的颈边,不抬头。 另外三人顿觉有些尴尬,夏璃噙着歉意的笑对刚冲进来亭里的那对男女点头示意一下,目光随即转向别的地方。 四个人,两对情侣,气氛显得尴尬,两方人马各分东西,彼此都低声交谈着。 “你别这样,跟个孩子似的。”夏璃轻柔地说道。 “气氛都让他们破坏了,我只差一步……”埋在她颈边的男人不满地控诉。 “你只想这个?”脸一红,没好气地拍打他的腿,男人果然就是男人,脑子里都装这些东西。 凌凡恩报复地轻咬一下她的颈子,吓得夏璃小小惊呼一声,捂着脖子,瞠大秀眸讶异地看着他。 “你咬我?” 顽皮的光芒在眼底闪烁着,凌凡恩得意地点头,“喜欢吗?我可以再咬你一口。”说完,还真的又低下头对准她的脖子咬上去。 “哈哈哈……不要啦!”不是很认真的推拒着,笑声如银铃般响亮,惹得旁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他们身上,光看就能感受到他们是感情很好的一对爱侣。 “夜深了,我们进去休息吧。”雨势慢慢变小,凌凡恩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嗯。”夏璃懒懒地点头,今天跟着他一起看风景四处走,的确也有些累了。 他们今晚住的并不是两人一间的套房,只是左右相邻的单人房间,临近房前,夏璃有一丝紧张,男女交往,她当然知道并不是单纯的亲吻拥抱而已,但更进一步的事,她还没心理准备。 凌凡恩发现了她的紧张,觉得她那紧张兮兮的模样真是有趣极了,笑着靠在她耳边,故意将她整个人圈入怀中,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她耳旁道:“小璃……” 夏璃一听,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股酥麻自耳边窜向全身上下,僵硬地扯着笑脸,“嗯……” 好可爱、好可爱的反应!凌凡恩忍着笑意,继续说道:“今晚……”他使出浑身的魅力,就要惹得她脸红心跳! 夏璃整张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耳畔的声音激得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跑出来了,结结巴巴地应道:“今、今今今、今晚?” 心跳得就像快从胸口蹦出来,他要说了,她该怎么办?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她整个脑子一片混沌,甚至开始想像起来,羞红着脸紧咬下唇,怦怦跳的心跳声好怕让他察觉。 黑眸底激起点点火花,因她的反应而起了欲念,他抿抿唇,决定不再逗弄下去,要不极有可能引火自焚。 “今晚不要太想我,也不要在梦里胡思乱想对我做什么,快点睡吧!”伸手飞快抬起她的脸,往她小嘴上吻了一口,丢下这话,凌凡恩快速地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还没反应过来的夏璃,傻愣愣地看着他的房门,好一会儿才回神,知道自己被他戏弄了,又羞又气地瞪着那扇门,转瞬间,心底又是一片柔情荡漾,笑着摇摇头,一手捂着自己热烫的脸。 “晚安。”甜甜地笑着低语,伸手打开自己的房门去休息了。 躲在房门后的凌凡恩轻吁口气,抹掉额上的汗珠,身体仍旧蠢蠢欲动。 恩,他决定再去洗一次冷水澡,他可不想在今晚化身大野狼,吓走他的小红帽! 到了半夜,天空又开始下起雨来,旅馆的屋顶也让雨滴敲得叮咚作响。 凌凡恩睡得香甜,另一间房的夏璃就不是这么好眠了,她看着窗外划破天际的闪电,还有那轰隆隆的雷声,害怕得睡不着觉,抓着枕头整个人躲在被窝里,每当雷声响一次,被窝里的娇躯就跟着抖一次。 她从小就怕打雷闪电,尤其知道雷公不一定只劈坏人之后,她就更怕了,说她是胆小鬼也无所谓,明知道屋顶有放避雷针就算真被打倒也没关系,但她就是怕!以前住在家里只要遇上打雷,她就会戴上耳机听歌,只要没听见声音她就不会害怕,可她现在出来玩,没有随身带那种东西呀! 心底不断挣扎,窗外的雷声就是没有停的迹象,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白色的光芒划破黑暗,为房里带来短暂的光明,夏璃吓得心跳都快停了,二话不说拽着棉被冲出房间,跑到另一间房门前拼命敲门。 “凡恩、凡恩!”娇躯颤抖不已,连声音都跟着抖起来。 一听到她的声音,凌凡恩马上从床上坐起,以为发生什么事赶紧冲过去开门,门一开,就看到夏璃惨白着一张脸扑进他的怀抱中。 凌凡恩虽然才刚睡醒,但立刻警觉地快速打量四周,确认没有什么不对劲之后才纳闷地抓抓头,看着还躲在他怀里发抖的人。 “小璃?怎么了吗?”他搂着她走进房里,微颤的身躯让他微微一惊。 夏璃死命埋在他怀里,用力捂起耳朵,就希望不要再听到那恐怖的声音。 凌凡恩看着她的举动,再看一下窗外不停的闪电还有那扰人的声音,大概猜出原因了。 “小璃,你怕打雷?”他松了口气,原来是怕打雷,吓得他从床上跳起来,还以为遇到坏人了。 夏璃只是摇头不说话,见她这样子,凌凡恩也只好抱着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他知道有人会怕打雷,但没想到夏璃怕成这样。 拍着拍着,怀中的娇躯渐渐放松,他低头一看,笑了,原来她已经睡着了。 本想把她抱回房间睡,但怕她再被惊醒,想了想,直接抱着她上床睡觉了。 软玉温香抱满怀,嗯……他喜欢! 清晨鸟声唧唧,下过一夜大雨的大地,布满雨后露珠跟薄薄雾气,阳光顽皮地透过薄雾映上夏璃的脸。 睡梦中的她感受到阳光捉弄,缓缓睁开眼,眼前突然跃进一张放大十倍的俊美睡颜,她全身一僵,呆愣愣地眨了眨眼,罢工了一晚的脑筋开始转动,慢了好几拍才回过神。 她身上穿的是旅馆提供的轻薄浴衣,领口处早就松开来了,雪白的胸脯呼之欲出,交叠的衣摆也因为睡姿变换而掀到大腿上。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手……他的手就覆在她的腰上,而且是穿过浴衣,直接搭在她赤裸的腰间上!两人的腿像打麻花似地交缠着,夏璃倒吸了口气。 她轻易感受到双腿间似乎正被什么抵触着,双颊倏地爆红,马上懂了那是什么东西,呃……应该说是男人的一种生理反应才是。 脸红心跳,他触碰的地方像着火似的灼烫,心跳渐渐加速,这么近看着他,夏璃忍不住吞口口水…… 他睡着的脸庞一直在诱惑她,轻轻浅浅的呼吸一直拂过她的脸,有些酥痒,眼底禁不住有丝情欲闪过,他还在睡、他还在睡……脑海中一直闪过这个想法,夏璃轻轻抬起手偷偷摸了他坚硬的胸膛一把。 她像个孩子般调皮,就像在玩大冒险一样,虽然害羞又忍不住想摸,食指轻轻点过他赤裸的前胸,滑过那个凸起点,张大眼好奇研究他的反应,忍不住偷偷笑着,食指轻压玩弄,直到它挺立了以后,才往别的地方继续探险。 越摸越是入迷,她不自觉玩上了瘾,趁着他睡觉吃尽他豆腐的夏璃,目光最后落在他两腿交叠的地方,脸庞的红晕蔓延至颈间,食指在他小腹间徘徊,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探索下去,最后,把心一横! 拿出她这辈子所有的勇气,深吸口气,食指轻轻往下探去,没几秒,她就触碰到一个坚硬的……差点惊呼出声,她连忙咬住下唇,偷偷觑着睡美男的表情,嗯,没什么反应,正想偷笑,睡美男突然动了一下。 “啊!”惊呼一声,她整个人被拉到睡美男的怀抱,她只好装死动也不敢动,怎么办,她的手、她的手还在他那坚硬的东西上,被他这么一拉,原本只有食指轻触,现在是整个手掌都贴上了。 僵硬地躺了好一会儿,看睡美男没有继续动作,她这才松了口气,尝试着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唔!她等等一定要去洗手啦! 紧贴的身躯没什么空间,她急着要把手给抽出来,在他的腿间前动一下、后动一下的,专心执行救手任务的她根本没注意到睡美男越来越粗喘的呼吸声,直到最后她把手给抽出来,还来不及松口气,整个人就被他坚实的身躯给压在底下。 “你、你、你——”夏璃惊愕地看着清醒的他,他眼底早就布满被她折磨到快发狂的欲望。 “你这个令人发狂的小东西,别以为我会放过你!”话落,狠狠吻上她的唇。 啊啊啊——夏璃在心中无声地呐喊着。 在这个美丽的清晨,她狠狠地让人吃得一干二净!而且是一吃再吃、直到午后,她挣扎地想从床上离开,但身后又是一具火热的身子贴上来。 来不及求饶,她又被扯回柔软的床铺上,继续——就、地、正、法! 第六章 星期一到了,常见的周一症候群今天完全不复见,办公室里春花朵朵开,一向气氛沉默的企划部也是特别热闹,送花的花店小弟、礼品的快速带来惊喜连连,处处都是桃花开,办公室里洋溢着甜蜜浪漫的气氛。 正沉浸在恋爱甜蜜中的夏璃,当然也是漾着满脸甜甜的笑意,今天一早她到办公室时,她的桌上就放了一盒巧克力,上头还放着一张小小的纸条,写着情人节快乐,一定是凡恩一早来放在她桌上的。 下班的时间快到了,办公室的人全都眼巴巴瞪着那台挂钟,恨不得它的分针能够快一点移到十二这个数字,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下班时间到了! 所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起身,刷卡下班,一口气全挤向电梯,就留下夏璃一个。 夏璃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瞟了眼时间,打算多等半小时再过去找凡恩,此时企划部经理突然走了过来。 “夏璃?”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这是要送到对面翔晏大楼的资料之一,他正想着所有人都跑光了要自个儿去一趟,没想到夏璃还在,真是太好了。 夏璃赶紧起身,“经理,有事吗?” “你帮我将这份资料送到翔晏三楼的企划室,东西送到就下班吧,今天是情人节,早点回去过节吧。”一边吩咐着一边把东西放到她桌上,他今晚也得跟老婆一起庆祝,若不早点回去,只怕家里的婆娘又要动怒了。 “是,经理。”夏璃笑着点点头,她正好可以把礼物送去给凡恩,他现在应该还在特助办公室吧? 夏璃眉角眼梢都是甜蜜的笑意,从手提包中拿出包装精美的礼盒,这是她要送给凡恩的礼物,很巧的,里面也是一个国外进口的巧克力,而且跟凡恩今天早上放在她桌上的一模一样,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呢?等会儿她突然出现,一定可以给凡恩一个惊喜。 有人说,女人想送给男人的惊喜,十之八九会变成男人的惊吓,这句话应该可以称得上是至理名言了。 站在马路上,夏璃仰头看着红绿灯,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街角,突然一愣,一台十分眼熟的车子停在路边,那是凌凡恩的车子。 “怎么会?”红灯正好转绿,隐约中夏璃可以看见车上有人影,疑惑地揣紧怀里的东西,迈开步伐往街角走过去。 越是靠近,她越能看见车上的情景,由后望去,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正低头帮身旁的人系安全带,而副驾驶座上……是一个女人。 凡恩他……她秀眸微微睁大,小手紧握住包包。不可能,一定是她看错了,不可能的,凡恩不会这样对她的! 眼眶已是一片热辣辣,她小脸惨白,快速跑了过去,当离车子只剩几步路时,即使泪眼模糊,她仍瞧清楚了车牌号码。 自从上回凡恩找不到自己的车后,她就特意记下车牌,下次就不会找不到了,想不到却让她撞见这番景象。她整个人像被雷击中似的,脑袋嗡嗡响着,此时车子里的男人正好俯身吻上女人的唇,她双脚一软,狼狈扑倒在地。 “啊!”柔嫩的双手背路上的石砾磨出几道伤口,怀里的东西掉了一地,一抬首,那辆车子正好启动驶离,溢满眼眶的热泪也在这时落下。 熟悉的车身快速自她眼前右转离开,她仅来得及看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她是凌氏秘书室的秘书之一,也是凌氏有名的美人秘书许知佳。 她蹒跚地爬起,怔愣地看着远去的车子背影,惨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唇角轻颤。 她捂着胸口,生平第一次,心是这么的痛,痛得就像有人在心口上不停拧着,一阵阵的疼蚀入骨子里,让她全身抖得几乎站不住脚。 手心里细密的伤口渗出鲜红的液体,她却感觉不到痛…… 阵阵的凉意落在她的发上、脸上,小小的雨势开始变成大雨,路上的行人匆匆躲避,夏璃就像失了心魄一样,呆呆捡起地上的牛皮纸袋,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何时把文件袋交给翔晏的警卫,又是何时离开的,她只知道一件事,原来心碎……是这么令人崩溃的滋味。 轰隆隆的雷声作响,倾盆大雨毫不留情的下着,孤零零的道路上只剩下一盒包装精美的盒子,而盒子的主人却已不见踪迹。 “您拨的电话无回应,请稍后再拨……” 耳旁传来千篇一律的熟悉语音,凌凡恩疑惑地拧起眉,轻轻合上滑盖式手机,看着手机上那组熟悉的电话号码,不管他怎么拨,都没有接通过半次。 “总裁?”凌凡恩的特助罗凯安拿着资料在他身后唤道。要命啊,现在都已经六点多了,但是等等还有一个会议要开,看样子今晚不到十点下不了班了。 罗凯安突然羡慕起自己的双胞胎弟弟,也就是樊总裁的特助罗凯智。 樊总裁到国外出差,弟弟今晚可轻松了,可以陪他的美人女朋友开开心心过情人节。 算了、算了,他认命了。 凌凡恩强压下心口隐隐升起的不安,取过他递来的资料。 “走吧。”他脚步一迈,率先走进会议室。 从怜悯产生的爱,究竟可以维持多久? 夏璃不知道,从那一天回到家后,她只能躺在床上任由悲伤侵蚀她的神智,放任自己的泪水恣意奔腾,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管。 多想抹去胸臆间那股令她无法承受的痛,但她做不到!脑海里一幕幕都是车子从她身边驶过的情景,车上的女人笑得有多甜美、多开心。 同情所产生的爱……是不是只能维持这么短短的时间? 她懂的,她一直都懂的……凡恩看着她的眼神,一直隐约透露着怜悯,他只是可怜她、同情她,并不是真正的爱她。 她一直害怕这个时刻到来,没想到,老天爷竟是用这么残酷的方法粉碎她的美梦…… 像他那样的男人怎么会看上她?虽然她是金富的二千金,家世背景比他好又如何?她什么也不是! 虽然他是一个特助,屈于人下,但他有美满的家庭、快乐的回忆,那些都是她没有的,她所拥有的只是一双势利的父母而已,真正配不上的,是她…… 房门被打开了,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可是她听不到, 好像有什么碰撞声响起,她不在意,无所谓了,什么也无所谓了。 伤心的啜泣声断断续续飘入她耳底。是谁?谁在她耳边哭泣?这世上还有谁会为她哭?刻薄的母亲只想压榨她,奢望她步入姐姐后尘嫁给所谓的豪门;冷漠的父亲明知母亲的现实,却放任不管,让母亲随意安排她的人生,谁还会为她哭泣? 有一张与夏璃面容相仿的女子坐在床头,难过地看着躺在床上像个布娃娃一样没有生气的妹妹,拨开她脸颊上的乱发,无神的眼睛正汨汨流着泪水。 “大小姐,怎么办?二小姐已经连续两天都这副模样了,要是夫人回来瞧见,我们肯定完蛋了。”夏家女佣忧心忡忡地问着。二小姐为何变成这样,她才不在意,她只在意万一被夫人发现了,她一定会受牵连。 “你下去吧,我会处理。”夏樱眸底闪过冷芒,这些全都是自私无情的家伙! 女佣听她这么一说,松了一大口气,高兴自己肩上的责任没了,马上开开心心离开房间,这样一来,如果夫人怪罪的话,就可以推到大小姐身上了。 夏樱起身锁上房门,而后轻轻叹气,走到一旁的浴室里拧了一条毛巾出来,才又坐回夏璃身边。 “小璃、小璃,我是姐姐……你到底怎么了?小璃……”抹去她脸上的泪,夏樱自己也忍不住啜泣,泪流满面,她唯一的妹妹,跟她一样命苦的妹妹,她该怎么救她? 夏璃不好过,另一边的凌凡恩,更加不好过。 已经连续好几天联络不到夏璃,凌凡恩的情绪越来越烦躁,不安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她的电话怎么拨也拨不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突然间,夏璃电话不通了,也没有来上班,打电话到她家只是一迳被拒绝,说她不方便接电话,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好像夏璃要跟他切断所有关系一样…… 不!不会的,他们的感情明明这么好,夏璃不可能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一定是的! 她该不会出事了吧? 千百种不好的想法窜过凌凡恩的脑袋,一颗心忐忑不安,他从没这么担心过,为什么她会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总裁。”凌凡恩的特助罗凯安站在门外小心翼翼敲门喊道。 这两天脾气一向温和的总裁像吃了火药似的,谁犯了错,就不留情地猛炸,其中最惨的是企划部经理,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总裁,被骂到差点不干了。 “什么事?”饱含怒火与焦躁的吼声自门内传来。 罗凯安肩膀缩了下,吞吞口水,嗫嚅说道:“总裁,樊总裁来了。” 良久,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樊廷等得不耐烦,直接推开罗凯安,“走开,我自个儿进去。” “樊总裁……”罗凯安来不及制止,只好眼睁睁看着樊廷走进门去,举起的手又缩了回来,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他什么都没看到,不关他的事! 樊廷挑挑眉,噙着抹笑意看着眼前的男人。 啧,自己已经不知多久没看过他这副模样了—— 眼前的凌凡恩,神情焦虑不安,脸色苍白,原本身上的贵公子气全没了,手心紧捏着手机,头发被自己揉乱得有些狼狈。 他这副模样,樊廷很久以前见过一次,那是那几年前,凌奶奶出国玩的时候,半路上出了车祸,所有人都联络不到凌奶奶,那一次他就瞧过凡恩如此忧心忡忡的样子。 “樊廷?你来干么?”凌凡恩管不了自己的恶劣语气,他现在只担心夏璃的安危。 “你已经连续推掉两天的会议了,你知道这对双方合作造成多大损失跟延宕吗?”樊廷冷睨他一眼,要不是连着两天都是荆副总来开会,他也不会觉得不对劲跑来凌氏,该不会…… “该不会你跟夏璃出了什么事吧?”他知道凡恩跟那个夏璃在一起了,而且他原本也不必拖这么久的时间才回国,也是因为凡恩打电话给他,要他想法子拖住在美国的夏家夫妇,他才又拖了将近半个月才回到台湾。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莫名其妙音讯全无,手机不开、家里电话不接、连假都没请就不来上班了。”凌凡恩疲惫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一手撑着额,胸臆间充满怒火,单纯的烦躁已经膨胀成怒气,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感觉真是该死的差! 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樊廷顿了下,坐到他对面去,沉吟地想了想,“会是你说谎的事被夏璃发现了吗?”全面性的失踪,会是因为发现凡恩的身份而生气吗? 但是,凡恩可是凌氏未来的接班人,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夏璃要真知道了他的身份,应该是开心吧? “不是,就算是,夏璃也不会完全没消息,她该不会出事了?”凌凡恩就算有多精明的脑袋,在这一刻也派不上用场。 真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樊廷摇摇头,扶了下眼镜,镜面闪过一道光芒。 “你直接去夏家找她不就得了?”光在这儿走过来走过去,夏璃就会突然冒出来了吗?“再不然派人去打探点消息不会吗?凌氏不是有自个儿的征信社?” “她家?对!我怎么都忘了!”凌凡恩听他这么一讲,马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抓了车钥匙就往外冲,连跟樊廷说声再见都省了。 樊廷也不是很在意,举步正想离开他的办公室时,门口却先多了个人。 凌老夫人挺着硬朗的身子,笑看着樊廷。 樊廷愣了下,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凌奶奶,自从她卸下职务之后,凌奶奶就再也没有进入这栋大楼了,如今是为了什么让她大驾光临? 凌老夫人缓缓地开口,“樊家小子,凡恩最近的状况……不知道你了不了解啊?” 哼!凡恩这孩子说要介绍她跟未来的孙媳妇碰面,都过了那么久,却半点消息也没有,看样子还是要她老人家主动出击才是。 “凌奶奶,方才凡恩刚出去,您要不要等他回来,亲自跟他谈谈?”樊廷挑挑眉,他可不想淌入这祖孙斗法的浑水里。 凌老夫人瞧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也老神在在说道:“昨天有人突然打了电话给我,说是希望我安排一下,介绍个漂亮女孩给他儿子认识认识。” 樊廷半眯起眼,凌奶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那个“有人”该不会是…… “那个人该不会正巧与我同姓吧?”难怪最近爸妈一直要他去拍照,原来是想逼他去相亲? “我还在考虑。”凌老夫人笑弯了眼,这孩子真聪明,一点就通。 “不用考虑了,请直接拒绝那个人,凌奶奶,有什么事您尽管问吧。”他冷哼一声,哪敢跟凌氏这只千年狐狸斗。 得意地笑了笑,凌老夫人走进门里,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了。 罗凯安站在门外,眨眨眼,然后又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他决定,继续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夏樱牵着夏璃的手,姐妹俩慢慢在夏家豪宅四周漫步,几天过去了,夏璃的情况似乎好转一些。 只是一双无神大眼,总是红红肿肿消也消不去,眼底也是一片死气沉沉,苍白柔弱的模样令夏樱担心她下一刻就会昏过去。 不远处,正好有辆车子驶来,夏璃呆滞的目光移向车子,车内是一对男女,笑得很开心,而后车子驶过她们的身边。 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她真的不想要这么脆弱,但是她忍不住,心里头还是好痛、好痛,怎么样才能让她不要哭?怎么样才能将那个人从脑海中抹去? “小璃……”夏樱伸手搂住她,虽然她隐隐约约猜出夏璃为什么这么伤心,但她也不能肯定。 此时凌凡恩正开着车子绕进通往夏家的路,远远就看见夏璃的身影,他心头蓦地紧缩,如释重负地吐口气后,又是一阵怒火窜上心头。 “叽——”一道刺耳的紧急刹车声响起。 夏家两姐妹下意识抬眸望去,夏樱先是看见有个男人匆匆下车,脸色十分难看,好像正瞪着她们?才这么想时,怀中的夏璃却突然伸手推了她一把,转身就跑! 凌凡恩气坏了,他这辈子从没这么生气过,她居然还敢跑?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 一见到他,夏璃下意识转身就跑,她不想看到他。只是人矮腿短的她,哪跑得过身高逼近一百九的凌凡恩,跑不到十秒,就被他从身后紧紧抱住! 凌凡恩所有的怒气、担心、恐惧,都在抱住她的那一瞬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伤心,紧紧环住她的手还发颤着,一瞬间,他真的懂了,懂得夏璃在他心里头的份量,懂得他这些日子焦躁欲狂是为了什么,他是真的爱上这个小女人,为什么她要惹得他如此伤心? “为什么?”缩紧手臂,他真的不懂,她就这么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是因为她不再爱他了吗? 他是伤心,夏璃却是心碎,抽噎地挣扎着,怎么也拉不开腰上那双铁臂,转过身,用力捶打他的胸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她崩溃似的大叫着,使劲全身力气,她想恨他!想恨他…… 但可悲的是,一见到他,心就像被掐紧了,她才明了,此刻自己是深深爱上这个男人,这个伤透她心的人,就算这样,她还是爱他…… 夏樱原本想上前,却又迟疑一下,妹妹应该就是为了他才这么上心,而那个男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凝望着夏璃的眼神是那么伤痛,不像是个爱情骗子,或许其中是有什么误会?衡量了一下,她决定先站在一旁,有什么事还是让他们两个人当面说清楚会比较好。 方才凌凡恩是只凭背影认出夏璃的,没想到夏璃一转过来,他看到她的那瞬间,一颗心都拧疼了,他不在意落在身上的拳头,只是震惊地捧着她的脸,愕然看着她憔悴苍白的模样,“小璃,你怎么变成这样?” 夏璃流着泪,忿忿地看着他,“为什么你要来?我不要你同情我,我不需要!”她使劲想推开他,但是他就是不放手。 他绝不放!她脸上那股凄迷跟决然吓坏了他,他紧紧将她抱入怀里,“什么同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要是此刻松开了手,夏璃就会永远离开他了! “我看到了,情人节那天,我都看到了……”她苦涩地笑了,一想起那天,她就心如刀割。 情人节?凌凡恩脑袋一片糊涂。夏璃的避而不见,跟情人节有什么关系?“你不喜欢我送的巧克力?还是怪我没陪你?就因为这个?” 他一再装傻的模样,让夏璃怒火窜升,奋力推开他,跟着退了几步,“不要再骗我了!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你以为你瞒得了一辈子吗?情人节那天,我本来要偷偷送礼物到翔晏大楼给你惊喜,但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凌凡恩心一紧,她曾经到翔晏找他?难不成真被樊廷给猜中了? “小璃,你听我解……”隐瞒身份是他不对,但他对她是真心的! “你想不到吧?”打断他的话,夏璃偏过头去,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在我去翔晏的路上,我看到你载着凌氏的秘书亲热的离开,你说情人节你没有空,原来就是去陪她。” “什么……”凌凡恩不解地看着她,什么凌氏的秘书?情人节那天,他正忙着开会,能分身去陪谁?怎么他们讲的事情好像对不太上? “若你有喜欢的人,可以跟我说,但不要这样欺骗我,我……我可以放手的。”含着泪,她认了,即使他另有所爱,她只要他……幸福。 “小璃,你在说什么?情人节那天我开会开到晚上十点才从办公室离开,你是在哪里见到我的?” “你还骗我?我都看到了,你在街角开车载着凌氏的秘书,两个人一起离开,你还吻她!”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要说谎? “我没有骗你,你看错人了!我不是那种人,小璃,在你心中,我是一个用情不专的骗子吗?”凌凡恩抿着唇,双眸透露着悲伤。 “我……”看他这样子,夏璃心一紧,咬紧了下唇。从相遇到相恋的一幕幕快速自她脑海闪过,难道真是她错怪了他? 凌凡恩叹口气,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也是他一手造成的,一直以来他都是用罗特助的车子接送夏璃,情人节那天,罗特助跟他换回自己的车子,一定是这样让夏璃给撞见了。 “你看到的人,是罗特助,不是我。” “罗特助?但那是你的车子,罗特助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车上?” “你跟我来。”凌凡恩拉起她的手就走。事情因谁而起,就要去找谁解决,要是没有罗特助跟他女友亲口解释的话,只怕夏璃也不会相信。 夏璃走了几步,想起姐姐夏樱还站在旁边,连忙转头,“姐姐,我……” “嗯,你去吧。”夏樱笑着点头,看了凌凡恩一眼,她在心底记下这个人了,听他们的对话,两人间的确是有误会。 点点头,夏璃这才揣着一颗不安的心,跟着凌凡恩一起上车离开。 夏樱看着远去的车子,轻轻叹气。 虽然妹妹有心上人是件好事,但是……母亲会这么轻易放弃操控夏璃的婚姻吗? 第七章 车内气氛凝结,凌凡恩从后视镜看着夏璃,心疼不已,同时也对自己的事情更难以启齿。 “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还是一件件慢慢解决吧。 夏璃沉默了半晌,“情人节那天,下班的时候,我想去翔晏送你礼物,给你一个惊喜,过马路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车子停在街角,走过去却看到……看到你正为一个女人系安全带,我本以为我看错了,可是我看了车牌号码,的确是你的车。” 深叹了口气,凌凡恩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看错人了,情人节那天我把车子借给别人,那天我在凌氏大楼参加会议,怎么分身去跟别人约会?”也算是阴错阳差,罗特助载着自己的女朋友约会却让夏璃给撞见了,也因为这样,夏璃才没到翔晏给他一个惊“吓”。 “……”夏璃不语,但心底已经有些释然了。现在仔细想想,从头到尾,她似乎只有看见女生的模样,坐在她身边的男人,虽然背影像凡恩,但她却没看清楚他的脸,可是、可是…… 不安的握紧了双手,她还是不敢百分百相信,心底依旧忐忑不安,就算这件事真的是误会……那还有另一件事呢? 凌凡恩也知道她不会凭自己这么几句话就相信了,要是这么简单的话,她怎么会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怜惜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短短几天就变得这么憔悴消瘦,让他心疼不舍,虽然自己心里也感到有些不满跟委屈,但看着她,他心酸得发疼,怎么也舍不得再对她多说一句重话。 又是这样的眼神,他总是用同情的目光望着她,以前她可以自己骗自己,但现在,她不要!她要的是他的爱,不是同情,更不要怜悯。 “我不要你同情我。”握紧的手,指甲深深陷入肉里,疼得让她两道秀眉拢紧。 “我没有同情你。”凌凡恩一愣,刚才也听到她说一样的话,她的同情指的是什么? “同情不是爱……你懂吗?”夏璃忍不住哽咽,再次红了眼。 凌凡恩看着她,突然方向盘一转,将车子停在一旁,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小璃,同情与爱情,我分得出来,可怜一个人,不代表会爱上那个人,小璃,我对你是怜惜、是不舍、是心痛,是爱……”捧起她的脸,温润的黑眸带着忧伤,望着她,那深如黑潭的眼中满满都是对她的眷恋,那是真情真爱。 泪水模糊她的视线,夏璃想闭上眼抗拒,却无法抗拒心底的渴望,他捧着她脸庞的手微微颤抖,眼底的伤痛让她的心跟着拧疼了,再也忍不住地伸手抱紧他。 “我爱你。”温柔的吻覆上她的唇,倾注这段日子所有的思念与担心,他爱上怀中这个小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笑容还有发亮的眼睛,就住在他心底了。 闭上眼,夏璃无力抗拒,他的话就像抹了糖的毒药,就算她真的被骗惨了,她也无悔。 凌凡恩载着夏璃一起来到翔晏大楼地下停车场,来这儿的途中,他已经打电话通知罗凯智跟他女朋友一起来解释清楚。 才刚下了车,凌凡恩就看到罗凯智跟一个女人一同走向他,他认出罗凯智身旁的女人就是凌氏的秘书之一。 “凌总……”罗凯智莫名其妙接到凌总裁的电话,说要他带着女友一起到地下停车场等他,虽然不解,但他还是听命行事,才说了两个字,马上被打断。 “凯智!”凌凡恩赶紧上前一步打断他,夏璃现在好不容易同意相信他了,现在要是让夏璃知道他的身份,一定会让情况变糟。 “是?”罗凯智吓了一跳,怎么凌总裁脸色这么凝重,是他哪里得罪了总裁吗?该不会是交换车子那段时间他把总裁的车子刮花了?糟糕,那要怎么赔啊! “情人节那一天,你是不是开着车子接送这位小姐?”凌凡恩技巧性地问着,小心翼翼不让夏璃发现。 情、情人节?罗凯智愣了一下,没想到话题突然跳到情人节去了,但脑筋同时也转得飞快。 “下班后我的确带着知佳离开,有什么问题吗?”情人节他带自己的女朋友去过节,不算过份吧? “为什么你会开着凡恩的车?”夏璃不解地问道。 凡恩?这么亲密的称呼?罗凯智顿了下,用眼角余光扫向身边的凌总裁,见他若有似无地轻点一下头示意他称是,机灵的他马上懂了。 “那一天我车子临时维修,跟……凡恩借车子,真的很谢谢他。”罗凯智不愧能担任翔晏的特助之位,精明机警自然不在话下,说话的同时,伸手抓住身后女朋友的手,轻轻地握紧了下。 许知佳纳闷地看着男朋友,再看一眼凌总裁,实在不懂现在上演哪一出戏?车子明明是凯智的,怎么会说是跟凌总裁借车子?还有,这个小姐是谁啊?好像跟凌总裁很亲密似的? “所以我那天看到的,真的是你?”她真的认错人了吗?转身走到罗凯智跟他女友身后,夏璃退开了几步。 熟悉的背影又映入眼底,夏璃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错了,原因在于罗凯智的身形跟凡恩有几分相似,两人都有颀长削瘦的身子,从背后看去,发型也有些类似,只是凡恩的头发较长一点。 “是我,那一天我记得凌氏有会议,凡、凡恩负责主持这场会议。”要命,直接叫凌总裁的名字,怎么喊都觉得怪。 这个说词倒是跟凡恩告诉她的一模一样,至此,夏璃已经信了。 “原来是这样。”压在心头上的石头没了,她应该是要松口气,但泪水却不由自主又流了下来。 “别哭了。”凌凡恩叹口气,抱着她,大掌轻柔地抚着她的背部,虽然他的手很想移向她的小屁屁打几下,居然连自己男朋友都认不出来。 不过,会造成误会他也有错,况且,她都难过成这样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心疼都来不及了。 看着眼前这一对,罗凯智有些懂了,不说话地拉着女友的手,悄悄离开停车场。 直到走到停车场的电梯口时,许知佳才忍不住偷回头看一眼,“凌总裁跟那位小姐?”她看得出来,凌总裁似乎很在意那个小姐。 “别管太多,走吧。”罗凯智抿唇一笑,牵着她的手一起步入电梯。 停车场内,凌凡恩像抱着一个孩子似的哄着她,轻柔晃着。 “别哭了。”他的夏璃变得像个泪娃娃一样。 “对不起……”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来。 “没事了。”凌凡恩将她抱得更紧。她的抱歉听在他耳里,像根针一样刺进心里,这声对不起,是他该对她说才是…… 现在,他要怎么开口呢? “你到现在还没说清楚?”樊廷真有点傻眼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好友。 熟悉的咖啡厅里,凌凡恩端起咖啡轻啜一口,“夏璃好不容易才相信我,若是在这个时候讲了,她肯定不会原谅我了。”他不想冒着失去夏璃的风险,等她再爱他一点,再离不开他一点,他就会说。 “你不可能瞒着一辈子的。”樊廷噙着看好戏的笑容望着他。呵,看样子凡恩好像真的爱上夏璃了。 凌凡恩也懂,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目光突然移向他的背后,原本就显得温润的眸子光芒更炽,又掺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樊廷见他这个模样,顿了下,笑了笑,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等很久了吗?”夏璃漾着笑脸坐在他身边,眼一抬,愣住了。“樊总裁?” 她疑惑地看着亲亲爱人,他不是说今天要介绍朋友给她认识? “樊廷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凌凡恩笑着摸摸她的脸,他打算慢慢让夏璃接受事实。 “你好。”樊廷原本还不了解凡恩怎么会喜欢上夏璃,他对夏璃的印象还停留在舞会哪一天,直到今天见面,看着他们恩爱的模样,才有些懂了。 “你好。”夏璃笑着点头。原来凡恩跟樊总裁是朋友,难怪凡恩会去翔晏当特助,可见两个人真的有深厚的交情。 樊廷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对面甜甜蜜蜜的爱情鸟没有注意到他诡异的笑容,他趁着两人不注意,伸手招了招。 一名穿着银灰色中国旗袍的老妇人从角落的位置站了起来,缓步靠近他们这一桌。 凌凡恩搂着夏璃正说说笑笑的,旁边突然走来一个人,下意识抬眸一看,一愣,“奶、奶奶?” 夏璃跟着转头看着身边的老妇人,眼前这位老妇人,穿着合身的旗袍,满头银丝,双眼睿智而温暖,脸上漾着惊喜的笑意,好似她很高兴这么“凑巧”能遇到孙子一样。 凌凡恩感到好气又好笑,他当然不认为有那么刚好的事,瞥一眼樊廷笑容可掬的模样,不用猜也知道是他们的主意。 要不,奶奶怎么会到这种咖啡厅喝咖啡。 仅是一眼,夏璃就可以肯定这个老妇人一定是林奶奶,因为她那双眼简直跟凡恩如出一辙,同家公司的产品! “嗯……呃,林、林奶奶好。”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凡恩的奶奶,夏璃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有些慌张地站起来。 凌老夫人笑眯了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夏璃,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嗯,你好,你应该就是夏璃吧?”说话的同时,自动自发在樊家小子身边坐下。 有些责备地睨了孙子一眼,这孩子还说有机会要介绍夏璃给她认识,都过了那么久了,半点消息也没,前些日子两人好像还吵架了,为了怕未来的孙媳妇跑掉,她决定亲自出马,合着樊廷一同来个巧遇。 在资料上早见过夏璃的相片,见到了本人,她也是挺满意的,长的虽不是什么大美人,但秀丽可爱,眼神清澈,是个好孩子,单纯的个性在夏家来说,应该称得上是“歹竹出好笋”。 “奶奶,真是巧啊,您也来喝咖啡?”她老人家不是一向只喝茶吗?怎么跑来喝咖啡了? 演戏当然得演足了,凌老夫人笑着道:“对啊,老人家闲着没事,四处走走,平常喝茶喝腻了,听说这儿的咖啡不错,就自己来品尝一下了。”喝茶?以后多的是机会。她想喝的,是孙媳妇泡的茶。 眼看着这对祖孙高来高去,樊廷很聪明地远离战火,“奶奶,您在这慢慢喝咖啡吧,公司还有事情,我先走了。”挑挑眉,凌奶奶可别忘了欠他一次。 “好,有事就先去忙吧。”凌老夫人一笑,精明的目光扫过他。啧啧,这孩子,真是虎父无犬子,跟他老爸一模一样都不吃亏的。 “夏璃,坐啊。”外人都走光了,就让他们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嗯,林奶奶要喝咖啡吗?”单纯的夏璃没他们这几个人心眼多,还真以为是凑巧遇见的。 林?凌老夫人半垂眼,是她听错了?还是这小丫头口齿不清? “我突然想喝茶,台湾茶。”这小子在玩什么花样?凌老夫人抬起头看着同是笑容可掬的孙子。 “那我去请人准备,林奶奶您稍等一下。”夏璃起身走向柜台。 这间五星级饭店的咖啡厅不光是提供咖啡而已,当然也提供多款饮品,其中也有一整套的茶具,供客人自由使用,还有许多茶种让客人自行挑选。 “你什么时候改了祖宗?”夏璃一走,凌老夫人马上开口问道。这小子该不会是存心想欺骗人家感情吧? “奶奶,您别生气,这是有原因的。”凌凡恩快速简单的跟她解释一遍。 “你这孩子,这事得快点跟她说清楚,女人啊,最恨男人骗她了。”原本只是一桩小事,可瞒久了,可会变成大事。 “唉……”凌凡恩难得叹了气,贵气俊美的脸上有几丝无奈,“方才樊廷才跟我提这件事。” 说到樊廷…… “奶奶,您哪时候跟樊廷搭上线了?”他们什么时候交情变得这么好了?而且……凌凡恩上下打量奶奶一身朴素的行头,“连要变装您老人家都知道?” 他现在虽然没再打扮成一副吓人的宅男模样,但衣着打扮也比较平民,他怕穿太昂贵会漏了馅。 凌老夫人拍一下孙子的手,“说的真难听,什么搭上线,奶奶是关心你,谁让你前阵子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我担心你们出了事,才让樊廷搭个线,帮个小忙而已,”顿了顿,拉拉自己身上这件银灰色不起眼的旧式旗袍,“这是奶奶找人特别缝的,为了配合你的‘兴趣’。” 凌凡恩无奈笑笑,奶奶非要戳他一针不可,“奶奶,我知道,您老人家别急,我会跟小璃说清楚的。”话落,他就看到夏璃捧着茶具走回来,对奶奶眨眨眼。 “林奶奶,我帮您挑了金萱茶,可以吗?”这里提供的茶当然好,但奶奶有点年岁了,喝点较温润的茶品比较适合。 凌老夫人品茶多年,马上就想到她挑金萱茶的原因,为她的细心满意点头,只不过,她那声林奶奶还真有点刺耳。 “小璃,跟着凡恩叫我奶奶就成了,咱们也不用这么见外的。”凌老夫人抓起夏璃的手拍了拍,意有所指。 夏璃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有些羞怯,小小声地喊了句:“奶、奶奶。”这样是她老人家接受她的意思吗? “乖,小璃啊,什么时候有空来陪奶奶喝喝茶啊?奶奶一个人也满寂寞的,凡恩这阵子都往外跑。”若有似无的抱怨,意在挑起对方的罪恶感。 夏璃想起凡恩曾说过,他现在是跟奶奶住在一起。啊!那这几个月,凡恩都陪着她出去玩,都没顾到奶奶?小小的心灵受到谴责,歉疚地瞅着奶奶,“奶奶,对不起,都是我粗心大意的,以后凡恩会在家里多陪您聊聊天的。”老人跟孩子一样,都需要人家特别的关心跟照顾,她怎么会这么少根筋。 凌凡恩也想起来这阵子的确是比较少在家陪她老人家,对于她用这一招勾起夏璃的歉意,也只好摸摸鼻子,不插嘴了,等看着她老人家要出什么主意。 “别慌,奶奶没那意思。”凌老夫人笑笑转个话题,“待会儿你跟凡恩要上哪儿玩?” 夏璃哪还敢说要跟凡恩出去玩,连忙摇头摆手,“没有、没有,待会就要回家了。”推推身旁的爱人,眨眼挤眉的要他快点出声支持她的说法。 “奶奶,既然您人都出来了,我们也在这碰上了,不然您老人家说说,等会儿您打算上哪?我跟小璃陪您一起去。”奶奶不就是想听到他说这话吗? 凌老夫人笑弯了眼,孙子这么识相真让她开心,于是孩子心性跑了出来,“那我们去木栅吧。”她早就想去木栅动物园走走了,不过自己一个老人家,怎么也不好意思,现在拐着两个年轻人,呵呵,这样她去也不奇怪了。 夏璃蓦然发现,奶奶的笑真的跟凡恩一模一样,都有点孩子气跟贼兮兮的,她抿唇跟着笑开来,“好,今天奶奶想去哪,我们就去哪,这样好吗?”不由自主地平常哄爱人的语气也跟着冒出来了。 “好好好!”一连说着三声好,凌老夫人脑海里开始快速想着要去哪玩到尽兴了,首先第一站,就是她想了许久的动、物、园! 玩了一整天,凌老夫人终于过瘾了,如今坐在后座闭着眼睡了,夏璃笑看着她,伸手将一旁的薄被为她覆上,再坐回自己的位置。 “累了吗?”凌凡恩觑一眼她的脸色,心疼她眼底流露的疲倦。他一直知道奶奶身强体健,但没想到奶奶身体好到可以跟年轻人比了。太阳烤得人都懒了,奶奶却还一副兴致勃勃的四处走,他们两个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一路给它用力逛下去了。 幸好她现在终于累了,方才上车前,奶奶还嚷着要去猫空喝茶,真佩服她老人家的体力。 夏璃小小地打个呵欠,笑着摇头,“没事的,奶奶真有趣。” 虽然有点累,可是可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感觉很好。 凌凡恩空出一手摸摸她的脸,“回去早点休息吧。” 这两天正好是周休,原本想跟夏璃好好过两人世界,这美梦看样子没了。 “好。”甜甜地应了声,将脸贴上他的手掌,侧着脸看他,心里很满足,要是能一辈子这样看着他就好了。 凌凡恩载着夏璃到夏家门口附近下车,挥手道别之后,看着车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她才转身回家。 她原本甜蜜蜜的笑着,但突然间让几缕轻愁取代,算算日子,爸跟妈应该快回来台湾了,他们能够接受凡恩吗? 夏璃想了想,轻叹口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她依稀还记得,当年姐姐也是有个喜欢的对象,但是妈却为了公司的发展,硬生生地拆散了他们。 当年她才几岁,根本无能为力帮助姐姐逃离,爸妈先是将姐姐软禁在家里,拔掉电话,拿走姐姐所有的证件、金钱,还用着一条粗重的铁链把姐姐反锁在房里。 她救不了姐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天又一天憔悴下去,更惨的是,姐姐的男友跑来夏家要找她,却被爸妈所聘请的保镖狠狠地打了一顿。 她躲在一旁全看见了,也没办法制止,只能在那些保镖离开后打电话叫救护车,那个男的从此以后就失去下落了,姐姐也就像心死了一样。 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姐姐突然推开窗户,从三楼的房间一跃而下,但妈妈早就知道姐姐可能会有的举动,在窗户下面设置了软垫,姐姐没有摔死更没办法逃走,婚礼的当天,妈妈突然变得很温柔,拉着姐姐说了一堆的话,然后……她看见妈妈将一颗药丸偷偷放入杯子里,要骗姐姐喝下去。 她出声警告姐姐不要喝,却被爸爸狠狠地甩了好几个耳光,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就看到妈妈跟大哥压着姐姐把那杯水给喝下去。 后来的事,她不是很清楚,因为那几巴掌之后又是爸爸一阵毒打,她后来几天都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听人家讲,姐姐在婚礼那一天就像个木头娃娃一样任人摆布,以前她只知道为姐姐的遭遇难过,现在轮到她沉浸在爱情里,她才懂得为姐姐当年的遭遇感到心痛。 无声地轻叹,如今她只希望爸妈不要那么早回来,要不然…… 拿着钥匙正要开门,大门却突然打开来,夏璃一愣,抬眸就瞧见夏家的女佣。 “谢谢。”开口道谢时,她却发现女佣的脸色很奇怪。 心跳突然加速了一些,挂在脸上的笑没了,抿抿唇,走进屋子里,看见客厅里的情景,手中的钥匙突然一松,掉落到地毯上。 在夏家布置奢华的客厅里,夏父喊着一张脸,冷冷看着走进来的女儿,身边还坐着跟他一起从美国回来的长子——夏自成。 夏璃的手微微发抖,看见父亲冰冷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黑瞳倏缩,目光慢慢移向那个唯一一个站着,脸上充满怒火的人。 唇瓣张了又抿,好一会儿后才挤出一句干哑的声音。 “妈……” 第八章 “小璃是个不错的孩子,有打算跟人家走长久吗?”凌老夫人懒懒地开口问着。 凌凡恩走到她身边扶着她,“嗯,没意外的话,我希望她会是我孩子的妈。” 夏璃喜欢孩子,她一定会是一个好妈妈,奶奶也喜欢她,真是太好了。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凌老夫人高兴的点头。她就盼着在她有生之年能够抱到曾孙,只是这话可不能说出来,要不这孩子肯定发脾气的。 “老夫人!少爷、少爷!”凌宅的大门突然打开来,王妈跟着管家一起急忙冲出来。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凌老夫人拧起眉头。 “老夫人、少爷,出事了!”王妈红着眼睛跑到两人身边。 她跟管家下午就接到电话了,但是少爷的手机怎么打都打不通,根本没办法联络到他们两个人,他们都快急坏了。 “少爷,下午三点左右,我们接到美国打来的电话,说是老爷他们出了车祸,情况很危险。”管家比王妈冷静许多,快速简单的说明情况。 这话像雷击般狠狠打中凌家祖孙俩,凌老夫人没想到回到家会听到这个噩耗,整个人晃了下。 “奶奶!”凌凡恩赶紧伸手扶住她,脑海快速转动,马上做出决定,冷静指挥道:“管家,立即准备我们的行李还有护照,通知樊廷还有罗特助到家里来,王妈,二少爷人现在在欧洲,想办法联络到他,通知他马上到美国跟我们会合。” “是。”王妈赶紧抹去泪水匆匆忙忙奔回大屋。 凌凡恩弯腰将苍白虚软的奶奶抱进屋子里,放到柔软的沙发上,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奶奶,别担心,我现在马上打电话过去问情况如何了。” 接着对旁边站着的女佣挥挥手,让她们上前照顾老夫人。 凌凡恩打电话到凌家位于美国曼哈顿长岛的别墅,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 怎么回事?就算爸爸真有什么事,电话也不应该没人接,别墅里的佣人都去哪了? 挂掉电话,改拨父亲的手机,电话直接转进语音信箱,他拧着眉头再改拨给母亲,也是一样。 “凡恩、凡恩,怎么样了?”凌老夫人在女佣的搀扶下坐挺身子,脸色惨白。 凌凡恩放下电话,回到她身边,“奶奶,别担心,爸爸的身体一向都很硬朗,别想太多。”联络不到任何人,该不会真出了什么事? 压下心中的不安,凌凡恩怎么想也不对劲,但又联络不到美国那边的人,想了想,打了个电话到美国总公司去,一问之下才知道父亲偕同母亲去三度蜜月旅行,长岛的佣人全部放假,他们也联络不到总裁。 “管家,下午是谁打电话来通知的?”既然全部放假,那是谁打来通知的? “是美国陈管家的太太,事后我有试着再拨电话给陈管家,但电话不通。” 所以他们才这么着急。 凌凡恩点点头,是陈太太那就应该不是骗人的,“管家,马上订两张今晚到美国的机票。” “是,少爷,樊少爷跟罗特助到了。”管家赶忙打开门,接到通知的罗凯安跟樊廷也快速来到凌家。 “联络上伯父了吗?”樊廷在来的路上已经联络翔晏美国的分公司,他们打听来的消息都是伯父跟伯母一起外出旅行。 “没有,樊廷,我订今晚的飞机马上就走,会议就交给你了;罗特助,这几天将所有的事情交给荆副总……”凌凡恩快速将手头上公事都交给他们两个,等到交接得差不多的时候,管家也同时将行李整理好了。 凌凡恩一再试着打电话给夏璃,但她的电话都不通。管家这时候走到他身边道:“少爷,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机票也订好了,两个小时后的飞机。” 凌凡恩点个头,想了一会儿后,拉着樊廷到角落,“樊廷,我有事要另外拜托你。” “夏璃?”除了这件事之外,没别的事了。 “嗯,夏璃可能是回家就关机休息了,我待会儿就要上飞机了,若是夏璃打电话到翔晏,你再帮我跟她说一声,没事的话我会尽快赶回来。”他方才已经先发简讯通知夏璃了,怕她没收到才又交代樊廷一声。 “我知道,你快去吧。” “交给你了。”凌凡恩拍拍他的肩膀,转身扶着凌老夫人,一行人快速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夏璃的父母回台湾了,此刻,正是夏璃磨难的开始。 夏璃的房里,气氛将至冰点,她静静坐在床上,背对着母亲。 夏夫人扭着脸,怒不可遏地瞪着她,手里的牛皮纸袋一扔,甩到了床上,同时也将里头的东西全给甩了出来。 “这是?”夏璃低眸一看,震惊地瞪大眼,抬头看着母亲。 柔软的床铺上,散乱一床的相片,一张张都是她跟凡恩亲密的合照,那拍摄的手法就像某周刊从远处窥伺拍下来的。 “你找人跟踪我?”夏璃不敢置信,愕然地看着母亲,母亲怎么会找人跟踪她、监视她?为的是什么? 夏夫人气急败坏地上前一步,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你这蠢蛋!叫你亲近王董的儿子,你居然跟个特助搞在一起?你这没出息的家伙!”枉费她费尽心思接近王董,这下全玩完了! 他们夏家最近是倒了什么楣?诸事不顺啊!先是在美国的公司突然发生离职员工亏空公款,损失了一大笔钱,公司差点周转不灵倒闭,她跟丈夫还有儿子在美国处理得快发狂了,好不容易有个凯子买下了公司一半以上的股份,让资金运转勉强稳住了公司。 才处理好所有事情回到台湾,她就收到消息,夏璃居然没跟王董的儿子在一起,反而跟一个不知打哪来的小伙子凑在一块!一拿到相片,她就认出来这个小白脸就是那天宴会上樊总裁身边的特助!一个特助而已,还妄想攀上金富的二小姐? 夏璃没想到母亲会动手,反应不及,被这巴掌打得偏过头去,“妈!你怎么可以这样?”捂着脸,她心痛的大声喊着。 “我怎样?我怎样?你这没出息的家伙,跟你那姐姐一模一样,爱上了好看的男人是吗?”连月来的烦躁跟压力,让她出手一次比一次重,举手用力打在女儿身上,发泄所有怒火。 “妈、妈!你住手啊!”夏璃狼狈地被打了好几拳,回过神来拼命闪躲着,“妈,住手啊……” “我是你妈,你的身体是我生给你的,我爱怎样就怎样!你给我跟那个小白脸分手,听到了没用?”夏母怒吼着。 “不要这样说凡恩,他不是小白脸,他有正正当当的工作!”夏璃也动了怒,扬声反驳。 “你忘记你姐姐的想教训了?”夏母沉下脸,冷冷看着她。 就是这种冰冷的眼神,夏璃喘着气,双手握拳,想起几年前,妈妈也是这样逼姐姐嫁给现在的姐夫,然后妈妈的作法就是…… 夏璃一惊,冲上前要取回自己的包包,母亲的动作却比她还快了一倍,抢过她挂在门旁椅子上的包包,顺手将她房里的室内电话拔掉。 “把东西还给我。”夏璃冲上前去。 她不要,她绝对不要像姐姐一样被软禁在家里,她要逃,她一定要逃离这里! “走开——”夏母不客气地将女儿推倒在地,“你给我在房里仔细想清楚,什么时候要跟他分手,我就放你出来!”拿着东西,她走出门外。 夏自成早已在门外等候,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后,把一条铁炼递给她,夏母快速地将她的房门给锁上。 夏璃惊慌失措地想开门,但来不及了。“我不要!妈、妈,我是你女儿,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使劲地扯着房门,但那铁炼都快跟她手臂一样粗了,怎么拉也拉不动。 夏母对她的呼喊置若罔闻,夏自成跟在母亲身后,听着在门里大喊大叫的妹妹,五官承袭自母亲的他,双眼里精光一闪。 “妈,你只叫夏璃跟他分手?那件事不提吗?”他们会匆匆忙忙赶回台湾,有一部分也是为了那件事。 “有什么好提的,时间一到,就跟夏樱一样,奉父母之命嫁出去就好。”夏母冷笑了下,她的女儿是她的,只有她才能为她们决定一切! 夏璃,哼,只要当一个乖乖听话的女儿就好。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离凌凡恩出国也快一个星期了,这段时间樊廷也忙得不可开交,两家合作案的规划已经接近尾声,准备要实行了,但是凌家突然出了这种大事,所有的细节只好由他跟荆副总处理。 直到第六天,樊廷才感到事情不对劲,都已经六天了,夏璃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一边想着晚点要让凌凡恩的特助罗凯安去探听消息,一边翻开桌上的报纸。 特助室的罗凯智连忙了好几天后,终于有一天能够正常坐在自己办公室吃午餐了,一想到下午的连续会议,他开始胃痛了,叹了口气,揉揉酸疼的脖子,打开便当盒,顺手翻开旁边的报纸,正塞进一口饭时,随意地瞟了眼报纸,眼睛倏地睁大,满口的饭全喷了出来。 “噗!咳、咳、咳!”他不敢相信地将报纸拿到眼前,错愕地看着上面斗大的新闻。 “碰”的一声,他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用力打开,之间樊总裁也是拿着一样的东西对着他冲过来。 “总、总、总裁,你看!”罗凯智指着摊开的报纸,是影剧版的头版新闻。 豪门联姻——金富七夜二小姐与旅馆业小开王鸿跃订婚。旁边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清秀斯文的王鸿跃照片,脸上满是笑意,另一张则是夏璃侧身的远照,然后下面是一连串的报导,写说农历七月后两人就要完婚。 罗凯智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夏璃,就是凌总裁那一天很亲密抱在一起的女孩子,怎么凌总裁才出国几天,那个女孩就变成了金富企业的二小姐?还要嫁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樊廷也是看到报纸急忙冲过来,“罗凯安呢?快点打电话给他,叫他问清楚情况!” 该死的!怎么才短短几天而已,夏璃就要嫁给别人了? 罗凯智打电话给哥哥,兄弟俩讲了半天,挂掉电话时,罗凯智脸色不是很好看,“总裁,凯安说夏璃从星期一开始就没去上班了,星期二的时候,曾接到一通电话,一位自称是夏璃母亲的女人,打电话到公司帮她办离职,夏璃的手机没开,打电话到夏家,佣人接电话一律说二小姐不方便,请改天再拨。” 樊廷突然想起来有关夏家的传言,该不会夏璃被硬逼着嫁给别人吧?这下要怎么办?该怎么跟凡恩交代? “打电话联络凌总裁,问他那边事情处理得怎样了。”不行!他得想办法阻止这场婚礼,算一算时间,再半个月夏璃就要嫁人了,凡恩到底赶不赶得回来? “是!” 被困在夏家,夏璃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做,房门紧锁着,每天三餐都由佣人送进来给她吃,无法跟外界联络,她心急如焚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打开窗户,她不是没想过从窗户逃走,只是……垂眸一看,她的房间在三楼,窗外就是一片草地而已,而且还有人守着,她就算有办法跳下去,也没办法打晕那几个高壮的保镖。 “凡恩、凡恩,该怎么办?”焦虑地在房里走动,夏璃不敢想像凡恩联络不到她时会有多不安,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来家里找她? 握紧手心里的东西,她现在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上面了! 房门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夏璃转头一看,是姐姐!姐姐来了! “姐姐!”夏璃冲上去抱住她,害怕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没猜错,姐姐一定会来救她! 夏樱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对她使了个眼色,夏璃这才发现进来的不只是她,还有她的丈夫——王启跃! 王启跃虽然年纪大姐姐许多,但基本上长得还算白净,就是那狡猾的笑容让人讨厌,他扬着笑走进门里,一副很关心她的模样。 “哎呀,小璃,你怎么瘦啦?” 夏璃没想到他也会进来,不解地看着姐姐,夏樱眨了下眼,牵起妹妹的手,对丈夫视若无睹,拉着她走到角落处坐下。 王启跃也没跟上去,就站在门口盯着她们两个,还不时对夏璃展露亲切的笑。 于是夏璃知道了,姐夫是跟进来监视姐姐的,“姐姐?” 夏樱抓住她的手,捏了下,瞥一眼门口的人,扬着笑说:“小璃,姐姐是来恭喜你的,姐姐看到新闻,你要嫁给姐夫的堂弟了,是吗?”她要先弄清楚夏璃到底知道多少。 “什、什么?”夏璃脸色一白,惊愕地瞪大眼,她什么时候要嫁给王鸿跃了? 该不会是妈…… 心底阵阵发寒,她懂了,母亲正用几年前对付姐姐那一招,原原本本的拿来对付她! 夏樱在心底叹口气,妈真的做得太绝了,除了大哥,她心里难道就没有她们姐妹俩吗?“小璃,恭喜你,姐姐会为你祝福的。”她绝不让妹妹步上她的后尘! 夏璃为母亲的所作所为感到心寒,又为姐姐的一句话感到温暖,纵使父母缘薄,她还是有个姐姐,姐姐说这句话的意思,也代表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会救她的。 “妈决定把你嫁给王董的儿子,你知道前阵子我们在美国的分公司爆出财务危机,是王董适时伸出援手帮忙我们,也同时希望夏家能与他们家联姻。”夏樱心底冷笑着,爸妈还作着发财梦,不懂大势已去。 王家这不正在一步步的蚕食鲸吞夏家吗?美国的分公司已经被占去一半的股份,爸妈还以为联姻能保障什么吗?什么都没有! 能保障的只是王家的权益,还有日后完全并吞夏家的隐忧。夏樱早就将情势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她不想说,这样的夏家,毁了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听说王鸿跃一开始也是很不情愿娶夏璃,后来不知道王家是怎么说服他的,他也答应了,还说会不计前嫌地接受夏璃。 “姐姐。”伸手抱住她,夏璃多感动这个冰冷的家里她还有一个姐姐,借着拥抱的遮掩,她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姐姐的手心。 夏樱顿了下,在回抱她的同时,将纸条塞回自己裤子的暗袋里。 “姐姐,拜托你了……”小小的声音,多么虚弱,多么无助。 “等着我……”夏樱几近无声的回答。 直到离开夏家,王启跃都紧跟在夏樱身边,又过了两天后,他的警戒心才慢慢放下,但她不敢大意,又过了一天后,才从衣物袋里翻出那件裤子,掏出藏在暗袋里的纸条上,上面写着林凡恩的手机号码,还有他是在哪里工作等等资讯。 夏璃是要她去通知对方吗? 夏樱拿起皮包,快速离开王家,坐上计程车后,一路直奔翔晏大楼。 经过层层通报后,她终于可以上顶楼见翔晏航空的樊总裁,只不过她同时疑惑,为什么她要见林凡恩,却是樊总裁来见她? 等了一会儿后,樊廷从会议中抽身,快速来到会议室,打开门一看,不是夏璃,但是这个女人长得跟夏璃很像。 夏樱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他点个头,“请问是樊总裁吗?” 樊廷点个头,走到她对面坐下,“是你要见林凡恩?” “是的,林先生在吗?我是夏璃的姐姐,有急事要告诉他。”夏樱相信那个男人应该会有办法救妹妹,他跟妹妹是这么相爱的一对。 “夏璃为什么要嫁给别人了?”没有回答她,樊廷反丢出另一个问题。 夏樱抚着额叹气,“樊总裁,我想这件事,应该是林特助跟我妹妹之间的事,您不需要过问吧?林特助在吗?若是不在,那我先离开了。” “等等。” 樊廷对慢一步进来的罗凯智使了个眼色,罗凯智点个头,搬出机器开始操作起来,然后从会客室的天花板降下一块板子,几道光线跳了跳。 夏樱懂了,他们在用视讯会议,画面又闪烁了两下,出现了一个人影,夏樱看到那一天抱着妹妹的男人,应该就是林凡恩了吧? “夏樱小姐?夏璃呢?”在世界另一端的凌凡恩,接到罗凯智的电话说有夏璃的消息了,原以为视讯会看到夏璃,没想到是她姐姐。 “你在哪里?夏璃需要你,大事不好了。”夏樱看着他背景的窗外黑暗的天色,与台湾现在的白日刚好相反。 “出了什么事吗?”凌凡恩着急地问道。 他来到美国快十天了,这十天他试了不下百次打电话联络夏璃,但她手机就是不通,他也一方面四处联络父母,终于在两天前联络到他们了,原来他们跟着陈管家夫妇一起去旅行,路上出了小车祸,情况也没特别危急,是陈管家的太太过于紧张,说得夸张了些,凌父只是脚骨有些裂痕,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夏樱迟疑地看着樊廷跟罗凯智,樊廷马上说道:“他现在人在国外,能够帮忙夏璃的只有我了。” “我爸妈要把夏璃嫁给跃皇旅业的王鸿跃,前阵子夏家爆出了财务危机,是王家伸出援手帮忙解决这件事。” “什么?小璃要嫁人了?”凌凡恩一听,在萤幕另一端跳了起来。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不然夏璃怎么会不跟他联络? “小璃现在在哪?” “她被软禁在家里,再过几天,就是他们结婚的日子了,你有办法赶回来吗?”这几天她被盯得很紧,而且爸妈也不让她再去探望夏璃了,看样子,直到婚礼结束后都不能见到面。 “小璃愿意嫁吗?”凌凡恩逼自己冷静,他生平第一次有这么血腥的想法,想毁了夏家的一切! 夏樱摇摇头,“我母亲说你只是一个小特助,嫌弃你配不上小璃,硬是要夏璃跟你分手,夏璃就是因为不愿意,才被软禁在家里。”那一天她去看夏璃时,妈还抓着她的手,要她劝夏璃懂事。 懂事?懂什么?懂她为权为利连女儿都可以卖掉吗?呵…… “一点亲情都不顾了吗?小璃是她的女儿啊。”凌凡恩为夏璃心痛。 “没用的,我就是如此。”夏樱冷冷地回他,“现在,你有办法吗?” 如果他只会眼睁睁看着夏璃嫁人,那他也不配出现在夏璃面前了! 凌凡恩深吸了口气,轻轻地闭上眼,再睁开眼,眼底一片精光,俊美如王子般的脸庞上,缓缓扯出抹冰冷至极的笑。 “我要夏家,后悔如此对待小璃!” 第九章 连续好几天,台湾的影剧版头条都围绕在夏家、王家,还有翔晏航空的八卦新闻! 内容精采绝伦,从一开始夏家二千金与旅业小开王鸿跃订婚,到后来冒出了翔晏航空的总裁上门提亲,每一报的记者全都在追这个大八卦。 夏家二千金夏璃究竟情归何处?一连三天这个标题都未曾从报纸上拿下,三家门口也塞满了狗仔记者,八卦满天飞。 终于,夏家决定将与翔晏航空联姻,婚礼订在下个月初一举办,樊家为表示娶亲的诚意,洒下大笔金钱,要将婚礼办得完美无缺。 这些风风雨雨中,最开心的莫过于夏家两老,原本以为女儿能攀上王家就不错了,没想到樊家突然上门提亲!他们被喜悦冲昏了头,想也不想其间不合理之处,马上退掉王家的亲事,急忙巴上樊家这个镶金带钻的未来女婿,甚至迫不及待地要求举办婚礼,就怕这个金龟婿跑了。 夏璃仍旧被关在房里,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无所知,只能静静等待着,目光从远方收回,缓缓移到房间里那尊假人偶,上头套着一件洁白的婚纱。 柔软的丝绸布料,剪裁大方俐落,平口式的婚纱小露性感,腰间系着镶着碎钻的蕾丝,左右各有流苏自然垂摆,婚纱的裙摆前短后长地拖曳在地,不规则地镶嵌着闪闪发亮的碎钻,据说这是对方特别从法国空运回台的手工婚纱。 伸手轻轻抚过这套婚纱,曾幻想过,自己披上婚纱时,应该是嫁给自己所爱之人,如今……这套婚纱却是这么张狂地矗立在她眼前,像在宣告她对婚姻自主权的无力。象征新娘的白色婚纱在她眼中,看起来居然是那么可笑。 一阵怒气与不甘心顿时涌上心头,她愤恨地伸手一推! “砰”的一声巨响,人形模特儿与穿挂在它身上的婚纱也跟着摔倒在地。 “小璃、不要!”夏樱正好从门外看见她愤怒的举动,冲上前去制止。 夏璃像着了魔似的,手里拿着把剪刀正准备划破这件价值不菲的婚纱,直到夏樱冲到她身边抢下她的剪刀,她才回过神。 怔愣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夏璃静静抬眸看着姐姐。 夏樱倏地红了眼,硬生生忍下泪水,伸手轻柔地搀起妹妹。拉着她到床边坐下,同时不着痕迹的将剪刀藏到身后。 “小璃,不要怕,姐姐会保护你的。”夏樱轻轻地将她颊边的乱发拨到耳后,她空洞的眼神就像灵魂被抽离一样,没有泪水,却更能让人感受到她的痛。 夏璃深深地看着她,不语。 “小璃……”夏樱被她看得心底发寒,垂放在腿边的手紧握成拳,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从没见过夏璃这种眼神,仿佛已经决绝的可以舍弃一切,幸好时间快到了,只要小璃离开这个家……只要她离开,就再无瓜葛了! 婚礼举行的日子终于到来。 风和日丽、万里晴空,樊夏两家联姻,轰动整个商业界,樊家特意选在台北郊区一座颇有名气的教堂举办婚礼,见证人包括许多政商名流,并开放媒体进入教堂拍摄婚礼实况。 教堂内坐满了人,教堂外,也是满满的人潮,露天的自助餐店,布置美轮美奂的浪漫庭院,爱心气球系满整个会场,一朵朵昂贵新品种的蓝色玫瑰混搭着粉色玫瑰摆放在会场四周,这场婚礼极尽奢华,让许多记者跟前来参加的宾客都大开眼界。 教堂内,新娘的准备室里,夏璃像个木头娃娃坐在化妆台前,专业的化妆师正为她化上精致的彩妆,务求她今天是全场最美丽的女人。 夏樱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束粉红色的玫瑰捧花,静静地等着,等到化妆师满意地退开后,才笑着走到夏璃身边坐下。 “小璃,这是你的捧花,你瞧瞧喜不喜欢?”夏樱以不容拒绝的力量,将捧花塞进夏璃手中,直直地凝视着她。 夏璃原本想挣扎甩开她的手,但是有个硬硬的东西戳到她的掌心,让她一愣,下意识抓紧捧花。 夏樱松了口气,笑笑地看着她,“你慢慢在这休息,再等一下,再忍耐一下,时间就要到了。”虽然她自己得不到幸福,但是夏璃得到了,那就够了。 夏璃怔怔地看着姐姐起身离开,直到门合上了之后,她才摊开掌心,将捧花往桌上一放,掌心上躺着一张折成四四方方的小纸条,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打开纸条,纸条上只有写着两个字—— 等我 仅是这么一眼,就让夏璃的泪水像溃堤似的涌出,这眼熟的字迹,笔直挺秀,跟她曾经看过的一模一样。是凡恩、是他! 一颗颗炽热的泪珠全落在纸上,模糊了她的眼,她紧紧握着纸条,仿佛怕下一次它会消失一样。 她好想他、好想他!她也好害怕!怎么逃也逃不开母亲的魔掌,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她怕自己发疯,她告诉自己不要希望,这样就不会失望。 离开去倒杯水喝的化妆师,一回来就看到夏璃那张涕泪纵横的狼狈脸蛋,吓了一大跳。 “我的天啊,你怎么变成这样?”她方才花了快两个小时化的妆,就这么短短十分钟全毁了? 倒吸了口气,化妆师连忙拎起化妆箱冲回夏璃身边,急急忙忙又再一次帮她整理仪容。 又花了快一个钟头,她终于赶在举行婚礼前最后一分钟完成最后一道手续,急得她手指头都在发抖了。 这时候夏河走了进来,身为夏家的家长,自然是由他领着夏璃走上红毯。 夏璃已经知道林凡恩来了,自然不愿意出去举行婚礼,还是跟着来的夏樱靠到她耳边说了句,“小璃,你所盼望的人,正在会场等你,快去吧。” 看着姐姐肯定的眼神,夏璃这才含着泪水,将手交给了父亲;夏樱上前一步,为妹妹将白色蕾丝的头纱覆上。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夏樱看着父亲跟妹妹渐渐走远的背影,深深吸口气,唇边泛起笑容。 “小璃,你一定要幸福……” 她的眼前虽是一片纯白,为什么她觉得,将要步入的,是一片黑暗? 低沉优雅的风琴声,缓缓奏出结婚进行曲,红毯上,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正在父亲的牵引下,慢慢步向她的未来。 一眼望去,宽敞的教堂里座无虚席,走道两旁垂挂粉色纱幔,两排摆满吐露芳香的白色玫瑰,每个人皆开心愉悦地带着满满真心见证这场婚礼。 然而满室欢喜的气氛,却都无法感染新娘半分,一层又一层的蕾丝白头纱,覆盖了新娘的五官与视线,让她看不清前方,也让旁人看不见她……闪烁目光里落下的泪珠。 没有人知道她所搀扶的双手,是如此用力拽着她,步伐缓慢,是因为她的不愿与抗拒,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告诉她自己,她又离地狱更近一步。 在众所瞩目下,不情愿的脚步还是来到圣坛前,搀着她的手松开了,是那么的迫不及待地将她的手放进另一个人的掌中。 指尖轻颤,微微抗拒地挣扎,另一只手却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握紧,令她不自觉轻喘一声,紧咬下唇,努力不让哭声溢出唇畔。 “今天你们来到圣堂里,在教会及双方家长、亲友以及全体来宾面前,即将结为夫妇……”牧师慈蔼的声音轻轻地在教堂回响着。 当牧师每说一句证词,对她来说,都像一根针刺进心底一样折磨,从不知道在圣坛前的谎言是如此令人痛苦。 “等一下!”就在牧师的证词将要结束时,另一道温雅的嗓音响起。 霎时间,时光仿佛凝停了一瞬,下一刻,教堂里传出细碎声响,宾客不解地交头接耳。 “牧师,我们有人站错了位置,请稍等一下。”站在新娘旁边的新郎用着清冷的声音说着,而后放开那只原本紧抓着新娘的手。 一直压在手背上的力量突然间没了,她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不清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她彷徨无助的时候,另一只手轻柔地握住她的柔荑,轻轻地、温柔地将她带向自己的臂膀。 新娘怔愣了一下,这臂膀给予她的感觉……为什么如此熟悉? 脑海中一片混乱,覆盖在面前的白头纱突然间被掀开,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她眨着早已哭红的双眼,定定望着眼前的男人。 “你……”哽咽低哑的嗓音自她唇间溢出,心情激荡久久无法言语。 男子温柔对她一笑,俊逸尔雅的脸上布满不舍,目光怜惜地望着她,薄唇扬起抹歉意的笑—— “让你久等了。” “这是怎么回事?”夏河跟妻子对看一眼,眼中充满不解,怎么伴郎会突然走向新郎的位置,他们的金龟婿却退到了旁边? 牧师慈爱的目光落在眼前这对男女身上,半垂的眼底绽放睿智的光芒,笑了笑,不慌不忙地开口。 “夏璃小姐,你愿意嫁给你身边的男子,不论生老病死、贫苦富裕,都对他不离不弃吗?”低沉稳重的嗓音极有渲染力地自教堂里传开,同时也让底下一群议论纷纷的人全安静下来。 “我、我……”她抽噎地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红肿的双眼看着身边的男人,不敢相信他真的出现了,而且还在婚礼上做出这种诈婚的事情! 凌凡恩温柔地看着她,等待着。 “我愿意。”深吸了好几口气,夏璃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这辈子,她再也不放开他了! 牧师笑了,再转头看着凌凡恩道:“凌凡恩先生,你愿意娶你身边的女子,不论生老病死、贫苦富裕,都将永远跟随在她身边吗?” “我愿意。”凌凡恩郑重地说出这神圣的誓言。 夏河跟夏夫人怎么可能听得下去,两个人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等一下,我反对!”夏河冲上前去伸手就要将夏璃给扯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又让教堂内嗡嗡作响,众家记者架着摄影机真实记录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来参观的政商名流全不解地看着这一幕,不懂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樊家跟夏家联姻吗?怎么伴郎变新郎?新郎变伴郎? 凌凡恩抱着夏璃闪过夏河,一旁变成伴郎的樊廷也上前一步挡在前头。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樊家想骗婚嘛?”夏河顾不得面子,气得破口大骂。 “你说话最好考虑一下,要是再出言不逊,这里这么多见证人,更有录影存证,你想赖都赖不掉。”樊廷厌恶地看着他们,从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这两个混蛋可以排入他心中第一和第二名了。 “你——”夏河看一眼众多记者媒体,气在心底却不敢再脱口大骂。 “樊总裁,你这样未免太过份了吧?当初说好是樊夏两家联姻,他只不过是你身边一个小特助而已,你用得着为他这么整我们吗?”夏夫人可就没这么客气了,她一眼就认出那个抱着女儿的男人,就是那天宴会上的小特助。 该死的!没想到会这么栽了个大跟斗,狠狠让人耍了一次,丢脸死了! “小特助又如何?比起你们卖女求荣,我帮我的特助有什么问题吗?”樊廷说话也不客气,冷冷的话语像箭一样刺入人心。 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交头接耳的,夏家夫妇有些不安,那些话语断断续续飘入夫妇俩耳里,眼见情况不对,夏夫人打算先拉着女儿离开再说。 “夏璃,跟我走!”伸出手,她恶狠狠瞪着女儿。 夏璃望着她,缓缓地摇头。 “我已经嫁给他了。”原本冰冷的指尖,渐渐被他的体温熨热了,心里的寒冷,也让他暖如春风的笑意给驱走了。 “还没签字都不算!你快点跟我走,他们这是诈婚!”夏夫人气坏了的低吼着。 不想再看到母亲那张狰狞难看的脸,夏璃回头窝进凌凡恩的臂膀里,将一切都交给他了。 “你好样的!你要是真的嫁给他,我就把你赶出夏家,以后夏家所有的东西你都没份!”夏河干脆扯破脸,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也顾不得面子了。 “我不要,夏家的一切,我从来就不想要。”夏璃轻柔地回答。 “我会凭我自己的本事养活夏璃,不需要夏家半毛钱。”凌凡恩护着夏璃,有意无意地煽动着。 夏河恼羞成怒,一张嘴不受控制,骂道:“好!我夏河就当着所有媒体记者的面公开说,从今以后跟夏璃脱离父女关系,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女儿了!” 这可恶的家伙,怎么不跟夏樱一样,乖乖让他控制就好了。 眼前这一幕幕,简直是比台湾乡土剧还高潮迭起,大伙看得是目不转睛,只差没拍手叫好了。 “这话是你说的,你可千万不要后悔。”凌凡恩感受到怀里的娇躯一震,知道她还是受了打击,冷冷地再给他一次机会。 话都说出口了,夏河怎么可能会后悔,撇过头去,“我绝不后悔!” 就等他这句话,樊廷上前一步,“各位媒体记者朋友,方才夏董事长所说的话,你们都拍摄下来了,各位也都见证了是吧?” 虽然不懂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他们身上,但教堂内的摄影师纷纷将镜头转向站在圣坛前的新郎新娘,就怕错漏了什么。 “没想到凭我凌家,还高攀不起夏家啊。” 新郎亲友区的位置上,突然有人开口说话了。 一名老妇人在人群中缓缓起身,挺着身子,缓步走到圣坛前,银白发丝全是岁月的痕迹,脸上漾着沉稳的笑意,隐隐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过人气势。 在场几个记者马上认出这位眼熟的老妇人是谁。 这不正是半导体界龙头凌氏企业的老董事长——凌老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刚才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妈,您说错了,我儿子的妻子,从今天开始就是个孤儿,怎么还会有攀不攀得上夏家这种问题呢?”另一个起身说话的是一位漂亮的妇人,扬着笑脸走到凌老夫人身边说道。 一听到耳熟的声音,夏璃就从凌凡恩的怀里抬起头来,没想到会看到奶奶走过来,然后另一个漂亮的妇人也笑嘻嘻地朝她走来。 “你好啊,我的媳妇!”范雪儿伸手给夏璃一个温暖的拥抱,她对夏璃的印象很好,这女孩秀丽可爱,对儿子又一往情深,真苦了她被夏家这么折腾了一阵,也难怪儿子会为了她做这么多。 夏璃先是一愣,有些疑惑地凝望着她的侧脸,她的五官跟凡恩十分相似,只是眼睛不像,是凡恩的妈妈? 范雪儿心疼地看着她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更用力给她抱紧紧的。 “乖孩子,以后妈咪会好好疼你的。”她早就从儿子那边听来夏璃的事,再加上刚才亲眼所见,同是孩子的妈,她心疼得半死,怎么夏家的人可以这么冷漠? “什么?凌氏?”夏河一愣,不懂为什么会有凌家的人冒出来。 凌老夫人一口气忍很久了,“你听不懂吗?夏璃,是我们凌家的媳妇!” 要不是怕破坏了孙子的计划,她早就派人把夏璃给抢回来了! “哗——”这峰回路转的婚礼,怎么也没在大家预料之中。 夏河还没想透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精明的夏夫人却想清楚了,倏地回头瞪着凌凡恩,那个她误认为只是小特助的男人。 “是你……”她一瞬间全都懂了。 一旁的夏樱冷冷一笑,她知道母亲已经懂了,也知道计划成功了。 当凌凡恩知道夏家是怎么对付夏璃之后,就决定再也不客气地狠狠给夏家一个教训。 他联合樊家的力量,先是打压王家所有的生意,逼得王家不得不退让,再让樊廷在此时上门提亲,假意要娶夏璃,等到婚礼举行时,再让伴郎的他取代樊廷的位置,就是为了让夏家父母认为他是一个小特助想骗婚。 早在夏樱的帮助之下,凌家接手婚礼的一切,所有的客人、记者全是他们凌家安排的,夏樱也告知了夏父夏母的个性,也知道夏河能威胁的就是赶夏璃出夏家,于是将计就计,他们如此对待夏璃,他就要夏家后悔。 夏家夫妇这下后悔也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镶钻的金龟婿跑了,但是方才说出来的话,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怎么也拉不下脸收回。 夏夫人又气又怒,但现在这情况又没办法收场,只得忍下满肚子怨气。 “我们走!”她拉着丈夫的手,现在这情况不走不行,这帐晚点再来算。 一场闹剧总算收了工、散了戏,坐在女方这边的亲戚走了大半,留下来的几乎都是凌家邀请来的客人。 就连证婚的牧师也是凌家安排的,他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秉持悲天悯人的信念,决定也帮凌家一把。 “这场婚礼总要有个完结,请继续吧。”牧师笑着提醒众人。 等到众人都归位了,牧师才又继续道—— “在天父及众人的祝福下,我在此宣布你们成为夫妻,请宣誓。” 圣坛前相爱的两人互相凝望,凌凡恩眷恋地看着她。 “我凌凡恩,愿遵照教会的规定,接受你夏璃作为我合法的妻子,从今以后环境无论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穷,是健康、是疾病,是成功、是失败,我要支持你、爱护你。与你同甘共苦,携手共建美满家庭,一直到我离世的那一天。我现在向天主宣誓,向你保证,我要始终对你忠实。” 这证词美得让夏璃热泪盈眶,唇瓣微微颤抖,哽咽的声音跟着流泻而出。 “我夏璃,愿遵照教会的规定,接受你凌凡恩作为我合法的丈夫,从今以后环境无论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穷,是健康、是疾病,是成功、是失败,我也要支持你,爱护你。与你同甘共苦,携手共建美满家庭,一直到我离世的那一天。我现在向天主宣誓,向你保证,我要始终对你忠实。” 牧师满意地笑了,“新郎,你可以亲吻新娘了。” 凌凡恩带着满满的爱意跟笑容,低首覆上那张他思念许久的红唇,倾尽他这一生所有的爱恋,她夏璃,终于是他凌凡恩的妻子了! 第十章 热热闹闹的婚礼结束,这场高潮迭起的婚礼依旧占据了报纸版面好几天,期间全都是有关凌氏接班人诈婚等等的八卦新闻。 只是这些纷纷扰扰都让凌家阻挡在外,不让那些记者打扰凌家这对终成眷属的爱情鸟。 床上的人儿渐渐转醒,长长的羽睫轻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个白色的枕头,枕头下有一只修长的手臂,正绕过她的颈子垂放在她肩旁,赤裸的娇躯上,腰间横跨着另一只手臂,用着占有的姿态紧紧箝住她的腰身,一具暖呼呼的结实身子正紧贴着她的背部。 夏璃轻轻转身,一张俊美的脸庞马上跃进她的眼底,她眼底眉梢尽是柔情,食指轻轻划过那对斜飞的眉、还有那双总用深情目光看着她的眼、挺直的鼻梁,跟那张她最爱的薄唇。 食指轻轻滑到唇上,那双唇突然动了动,将她的食指含进嘴里,湿滑炽热的舌尖舔弄着她的指尖,酥痒得让她忍不住低低笑着。 紧闭的眸睁开来,染上情欲的深邃目光,让夏璃红了脸,赤裸紧密贴合的身躯,轻易感受到他的躁动,不需言语,互相吸引的两人自动缠绵在一起。 许久之后,等到一切平息,夏璃慵懒地靠在他怀里,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了,凌凡恩爱怜地抱着她,光裸着身子一起步入浴室,洗了一个香喷喷的鸳鸯浴之后,再抱着她出来,拿起一旁柔软的浴巾,细心将她身上的水珠一一擦干。 “想睡觉吗?”她的眼里还是有些疲倦,还是让她再多睡会儿比较好。 夏璃摇摇头,接过他递来的贴身衣物穿上,“不睡了,爸爸妈咪还有奶奶都在楼下,我也该下去跟他们几个长辈请安。”头几天,她还以为自己在作梦,总是焦虑不安,长辈们也都很体谅她,渐渐心情稳下来了,她怎么还可以赖在床上。 凌凡恩隐瞒身份的事情,她当然也知道了,一开始的确心里有点小生气,但再多的不开心,都比不上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心底的怒气早就没了。 他为了自己付出这么多,还帮助她摆脱夏家的包袱,坚持娶她,这样的她,配得上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吗? 当她把心底的疑惑说出来后,惹来的是凌凡恩狼性大发,扑上床将她狠狠爱过一次又一次,每每在激情中,都逼着要她说配不配得上他,稍有迟疑,就再来一次,直到她最后讨饶了,他才放过她。 现在她懂了,他要的就是她,以后绝对不能再说什么配不配得上谁了,她有预感,要是再提一次,只怕她会连床都下不了。 凌凡恩目光温柔,看着她穿上衣服的每一个举动,上前一步,为她扣上胸前的纽扣,动作细心轻柔,眼底都是满满的笑意,有了她,每一天都过得幸福。 痴痴看着他,夏璃眼眶微微一热,抿唇一笑。 “凡恩,我爱你。”她想,只要有他在身边,不管有什么事情,她都可以撑过去。 温润的眸底漾满柔情蜜意,将她轻揽在怀里。 “我也爱你。”吻上她的发,他满足地抱着她。 又静静地相拥好一会儿后,才让夏璃为他换上衣裳,此时管家通报说夏家人来访,他们相视一眼,两个人手牵手,相偕一起走出房门,去面对他们应该面对的事情。 凌家的挑高客厅里,左右各坐着两组人马,左边是以夏河为首的夏家人,右边则是以凌老夫人为首的凌家人。 坐在最旁边的,是一位长相与凌凡恩十分相似的男子,同样俊美出色的外表,但气质却是大不相同,要说凌凡恩像个俊美高贵的王子,那这个男子就是散发着费洛蒙四处勾引人的风流公子了。 有些邪气的眼眉一挑,望向二楼楼梯口,那一对恩爱的夫妻正缓缓走下楼,他的动作让厅里所有人都跟着转头望去,同时间,两家人心思各不同。 凌家四人满心欢喜地看着他们,夏家则不然,尤其是夏夫人,怨愤地等着二女儿,一旁的夏自成也是暗恨在心里,却又隐忍着不敢发作。 至于唯一缺席的夏樱,她在夏璃的婚礼结束后,在凌凡恩的安排下,当夜就搭机出国,他还安排凌氏企业的律师团为她打离婚官司,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让她从这段不幸福的婚姻中解脱,重新过她的人生。 夏璃看着眼前的阵仗,心头微微缩了下,面对自己的家人,她竟是感到畏惧,不自觉更靠近凌凡恩一点。 “小璃。”凌老夫人笑呵呵地招了招手。 瞧孙子跟孙媳妇感情这么好,她真的可以等着抱曾孙喽! 夏璃偏头对凌凡恩一笑,离开他的怀抱,走到奶奶身边坐下,“奶奶、爸、妈咪、小叔。”她乖巧地一一叫人。 凌凡圣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这个新上任的大嫂,瞧她笑容甜甜,人又长得可爱灵巧,比夏家那几个碍眼的顺眼多了。嗯,他能接受! 夏璃是在婚礼后第一次见到丈夫的父亲,也就是现任的凌氏总裁——凌育,他的面貌方头大耳,跟凡恩一点也不像,唯一像的就是那对眼睛吧。虽然他看起来严肃,但眼神却很温暖。 范雪儿亲密地拉过媳妇的手,“小璃,肚子饿了吗?妈咪让人炖了汤给你喝,等会儿让王妈端过来。” “谢谢妈咪。”夏璃感受到凌家人对她的疼爱,感动地点头。她没有的,丈夫都为她补满了,就连家人的爱,都从这里得到了。 这厢气氛和谐美满,另一端则是怒气冲天,夏夫人忍不住先开口。 “你们凌家现在是打算怎么处理?”尖锐又饱含火药味的开炮了。 夏璃微微紧张了下,虽然那天在婚礼上,父亲呛明要跟她脱离父女关系,但那只是气话,在法律上他们永远是父女,所以现在两家的情况有些僵持。 范雪儿察觉到她苍白的脸色,对儿子还有丈夫丢了个眼色,笑眯眯地要她起身,“小璃,这事情就交给男人处理了,咱们婆媳俩去培养感情,走吧,我们去外面喝茶休息一下。” 夏璃迟疑了一下,回头看着凌凡恩,凌凡恩对她点了点头。 范雪儿笑着拉媳妇的手,一起离开这个沉闷的客厅。 等到夏璃一走,凌凡恩脸上温柔的笑意马上收了起来,板起一张冷冰冰的脸,坐到正中央的沙发上。 “要处理什么?你们似乎忘了,那一天在婚礼上,你们在大家面前说过要跟夏璃脱离父女关系的不是吗?” 凌凡圣讶异地看着兄长,难得好脾气的温柔哥哥会变脸,看样子嫂子对大哥真的很重要。 他在一个月前接到电话通知,从欧洲赶到美国去,本以为爸跟妈真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故,没想到只是小伤,确定他们无碍后,他收好东西要离开,却看到大哥气呼呼对着视讯说话,然后开始一连串的计划跟策略,夏家……恐怕还没发现另一件事。 凌凡圣同情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对面夏家人身上,摇摇头,真是一群笨蛋,他们凌家可不是草食性动物,胆敢招惹,就得承受所有苦果。 “那是因为……”夏夫人一股气梗在胸口。 “那是因为当时不知道我是凌家人吗?”眼神冰冷,凌凡恩阴驽地看着这群人,唇角微掀,“金富企业的股份,不知道各位还剩下多少?” 夏河心头一震,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拿出手机,他飞快地打电话给金富的副总,夏夫人也是脸色凝重地看着丈夫。 好一会儿之后,夏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遭受重大打击一样灰心,“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喃喃自语着。 “到底怎么了?”夏夫人着急的拉着丈夫的衣袖,她辛苦算计了一辈子,她未来的奢华生活就全靠金富了! “金富的股份全被凌氏收购,只剩下你跟我的股份而已。”他跟妻子的股份算起来只占公司的百分之四十,以往持股的还有好几个董事,没想到那些董事居然背着他将股份全卖掉了,这也代表……公司的负责人将要易主了! “我不会毁掉金富——”凌凡恩停顿一下,透过落地窗,他看见母亲正牵着他的妻子到庭院里散心,原本冰冷的眼底抹上一丝暖意,“两个条件,第一,永远不准夏家主动来骚扰我的妻子;第二,没有重大变故,夏家也不能主动打电话给夏璃。”他要呵护夏璃,他不要夏璃以后为了父母亲的骚扰忐忑度日。 他已经手下留情,要不是念在他们好歹将夏璃养育成人,他会直接将夏家吃得一干二净!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夏河跟妻子也没话说了,原本满怀怒火而来,如今却是被人用棍棒痛打一顿,打掉他们的面子,也彻底毁了他们的日子,以后……他们也只能靠着凌氏的怜悯苟延残喘下去。 “知道了……”灰白着脸,夏河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得彻底。 庭院外,夏璃有些担心地望向客厅的方向,从这里她只能看到凌凡恩的背影,什么话也听不到。 范雪儿注意到了,笑了笑。 “小璃啊,喝茶。”倒了杯香醇的红茶送到她面前,偏过头对着一旁的女佣说:“去瞧瞧王妈炖的汤好了没。” “是。”女佣应了一声,笑着点头离开。 “谢谢妈咪。”夏璃强撑着笑脸,端起杯子轻啜一口。 范雪儿拉过她的手,“小璃,有些事情我们需要放手,已经溃烂的伤口,就要把肉挖掉,虽然会一次痛彻心扉,但只有这样,伤口才会好。” 夏璃怔愣了下,“妈咪……” 范雪儿是真心喜欢夏璃,第一眼看到她,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深爱她的儿子,“小璃,妈咪希望你能跟凡恩快快乐乐的生活,还有,快点替妈咪添个可爱的小孙子。”她幽默地笑说着,眼神暧昧地盯着她的肚子。 夏璃脸一红,羞窘地低下头,“妈咪,我想没这么快啦。” 凡恩的孩子?她下意识伸手抚向平坦的小腹,相像着不久的将来。 “哈哈哈……你真可爱!”范雪儿拉着她笑不可遏。 婆媳俩感情好的在外头说说笑笑,夏璃原本紧张的心情也在范雪儿一点一滴的引导下消失了。 “小时候,他们兄弟俩可是超黏我的,只要我一不见他们就哇哇大哭,有一次我跟你爸爸正在房里亲热的时候,他们突然来敲门,吓得你爸爸差点从床上滚下去。”范雪儿把以前发生的糗事全拿来逗她开心。 夏璃也果真笑得连眼泪都掉下来了,聊得太开心,她甚至没注意到夏家人已经先一步离去,而她所爱的男人也朝她缓缓走来。 “小璃,你看。”范雪儿伸出手指着她的后方。 夏璃回首望去,阳光下,柔软的黑发在风中飘扬,俊美的脸庞上漾满笑意,温润的黑眸恋恋地凝视着她,修长的双腿正踏着稳健的步伐,朝她而来。 红嫩的唇畔绽出一朵绝美的笑花,眼底闪闪发亮,笑着迎向她最爱的男人,投入他温暖的怀抱。 凌老夫人静悄悄走到媳妇身边,两人对看一眼,都满意地笑开了。 一年后 轻柔的音乐悠扬地演奏着,宽敞豪华的空间里,许多男男女女或站或坐,有老有少,许多是报纸上常见的名人。 这是一场豪门宴会,宴会上聚集了许多企业家二代,其中最受瞩目的,就是正与这场宴会主办人聊天的两名男子。 一个是穿着黑色西装,神情有些冷漠的俊朗男子,鼻梁上挂着一副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也给人不好招惹的印象。 另一位男子,穿着白色的西装,目光柔软,满脸笑意,气质高雅不凡,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贵公子般的优雅。 这两个高级货色,只要不是笨蛋都知道该挑白色西装的下手,但众多女人都只能望着他叹息。 这位像王子般的人物,是商业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爱妻一族,一年前与妻子那场轰动一时的婚礼,至今仍让众人津津乐道。 他正是凌氏企业在亚洲区的总裁,也是将在下个月正式接手整个凌氏的凌家长公子——凌凡恩。 望着他,众女兴叹,这么好的男人居然这么快就被别人抢走了,唉,真羡慕他的妻子啊! 凌凡恩左右张望了下,怎么也没瞧见那个熟悉的人影。 “凌总裁,怎么了吗?”主办人不解地问他。 “我在找我的夫人。”方才刚进宴会厅时,夏璃还紧紧跟在他身边,可是靠过来的宾客越来越多,他又怕夏璃被人推挤到,所以主动走远了些,没想到现在完全看不到妻子的身影。 “凌夫人?方才她不是还坐在那歇息?”主办人眼一抬,凌夫人原本坐在角落休息,怎么一下就不见人影了? 凌凡恩垂眸想了下,扬起唇角,将手中的高脚杯随意摆放桌上,“抱歉,我先离开一下,我得去找回我的宝贝了。” “好,你随意吧。”主办人一笑,传闻中凌总裁深爱妻子,看样子是真的,只不过一会儿没见到人而已就这么紧张。 凌凡恩对他点个头,再转头对身边的樊廷交代一声,这才转身离开前去寻妻。 他的脚步没有半点迟疑,轻快走向那一片敞开的落地窗,远远地,他就看到落地窗外的阳台上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扬着笑悄悄来到她的身后。 夏璃正闭上眼睛享受夏夜难得的凉风,腰间蓦地搭上一双炽热的手臂,柔嫩的颈边沉了些,轻轻张开眼,偏头一看,果然看到亲亲爱人的笑脸。 “这么快就出来了?”她方才见他被人团团围住,想着他正在忙,就自己偷溜出来享受一下夏夜晚风。 “没瞧见你,我不放心。”这阵子爱妻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他很担心,要不是奶奶说了要携伴参加,他早让夏璃在家里休息了。 夏璃双手搭上腰间的手臂,满足地笑着,“我没事,你别老担心我的身子。” 她只不过最近嗜睡了一些,他就老觉得她身体不舒服。 “嗯,再忍耐一会儿,等等就能离开了。”他还是坚持她该多休息。 夏璃好气又好笑地拍打一下他的手臂,这人真是的,根本就不听她解释。 “月亮好美。”夏璃看着天上散发银色光芒的圆满明月,忍不住赞叹。这样的月色,总让她想起往事,尤其是那夜在月光下见到的曼妙舞姿。 凌凡恩也想到同一件事,松开手挺直肩膀,在妻子不解的目光中,退开两步,然后对她行一个绅士礼,伸出一只手递向她。 “美丽的小姐,不知你是否愿意陪一位孤单男子共舞一曲呢?” 捂唇轻笑着,夏璃笑弯了眉眼,在他希冀的目光下,轻轻将手放进他的掌心。 这里虽然离宴会厅有一段距离,但厅内的音乐依旧清晰传来。 随着音乐,在盈盈月光下,阳台上正谱出一段优美舞蹈,美得令人心醉,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渐渐地,厅里有人注意到阳台上的动静,都不自禁停下脚步,观赏眼前这对翩翩起舞的爱侣。 每个人都注意到,男人的动作是多么轻柔,每一个凝睇,都是如此深情醉人,而女子也是如此,娇媚的脸庞闪烁幸福的光芒,唇畔的笑意温柔,任谁都能轻易看出他们是一对相爱的男女。 直到一曲舞毕,阳台四周才爆出热烈的掌声。 凌凡恩牵着妻子的手,姿态优雅地一起行礼,回报观众的热情。 夏璃又惊又喜地偎入凌凡恩的怀抱,“我终于能够与你共舞一曲了。” “是啊,我希望一辈子都能与你共舞。”耳畔轻喃,甜蜜低语,凌凡恩暖暖的笑意一如初见时美好。 “好。”紧紧握住他的手,夏璃和他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走进大厅里。 番外——凌辰轩的把拔日记篇 大家好,我是凌家最可爱最幼齿的凌辰轩,我今年五岁,我有一个很帅、很帅,帅得像王子从书里走出来的把拔,有一个温柔,像白雪公主一样漂亮的妈咪,我是妈咪口中最心爱的小宝贝。 今天是我到幼稚园念书第一天,温柔可爱的妈咪送我到幼稚园门口,妈咪红着眼眶要我好好念书不可以调皮捣蛋。 哼!我是谁?我可是凌家最可爱的小宝贝耶!怎么可能让我妈咪难过呢?所以我用力点点头,妈咪笑了。 然后我就跟妈咪说掰掰了,我本来以为学校是什么可怕的地方,结果不是嘛! 老师都好温柔,好多小朋友跟我一起玩,开心得不得了。 我在学校里认识好多男生女生,其中有一个小惠长得好像妈咪喔,说话小小声的好可爱! 中午睡觉的时间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多女生都抢着要睡我旁边,嗯,讨厌,有点挤耶! 睡醒了以后,又是开开心心一直玩,有个同学叫大宝,大宝说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有一天,有一个叔叔按了门铃,他妈妈去开门之后,突然对他说叫把拔。 大宝愣了愣,看着门外的叔叔,心里想着:他不是我把拔啊!难道……他有在电视上看过,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外遇!这个叔叔就是他的亲生把拔来找他了? 大宝说,他那时候很伤心,就是不愿意开口叫把拔,他妈妈又叫他快叫把拔。 他很生气、很生气!对他妈妈大叫,“我不要叫把拔!妈妈,你真坏!”他只喜欢他的把拔。 大宝的妈妈很生气的瞪他,一巴掌呼向他的头,打得他头好晕喔,然后大吼着:“我叫你去楼上叫把拔,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啊!” 大宝原本很伤心在哭,听到他妈妈这样讲之后,才知道原来妈妈是叫他去楼上叫把拔下来! 听到这,我只是觉得好好笑喔,大宝怎么会这么笨呢?哈哈哈!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快就溜过去了,玩了一整天,我很开心跟着来接我的妈咪一起回家了。 回到家后,曾奶奶给了我一个香香甜甜的吻,摸着我的头说我乖,妈咪也很开心,看吧!我果然是宇宙无敌惹人爱的凌辰轩! 妈咪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我知道为什么!曾奶奶告诉我,今天是东方的情人节,是两个相爱的人亲亲抱抱的日子喔,那这样我天天都在跟妈咪过情人节,因为每天我要睡觉的时候,妈咪都会抱抱我,还会温柔地亲亲我的脸喔! 虽然爹地每次看到眼神都会变得有一点恐怖……那不重要。 晚上六点多,家里的门铃响了,管家爷爷跟王妈都出开门了,门一开,咦?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叔叔耶! 这个叔叔跟把拔一样高,可是没有把拔帅,而且还把头发盖到眼睛上面,戴着一副丑丑的眼镜,看起来就好像奶奶跟他说的宅男。 可是温柔的妈咪突然冲上去抱住陌生的叔叔!什么?妈咪抱着把拔以外的男人?这怎么可以! 我当然迈开我短短肥肥的小腿,快速冲过去,巴住妈咪的大腿,努力瞪大我的眼睛,用力警告这个叔叔快点放开我妈咪。 妈咪对着叔叔笑了笑,蹲下来摸摸我的头,“小轩,叫爸爸啊。” 这句话……今天大宝才对我说过耶!可是、可是他刚刚问过曾奶奶,把拔还没回家啊,难不成妈咪是真的要他叫这个叔叔把拔?不! 妈咪纳闷地看着我,“小轩,快叫爸爸啊?” 我哭了!瞪着妈咪,没想到妈咪要我叫一个陌生人把拔?这个人该不会真的是我亲生把拔吧?我没办法接受,甩开妈咪的手,哇哇大哭冲回房间! “我讨厌他、我不要叫他把拔!”妈咪居然外遇?我可怜的把拔!呜呜呜…… 夏璃错愕地看着儿子泪汪汪地冲回房间,“小轩是怎么了?” 凌凡恩对儿子的举动也是愣了一下,“他今天才去上幼稚园,已经开始学坏了吗?”怎么让他叫声把拔也能哭成这样? “不知道,等会儿我再上去看看。”夏璃不是很担心,儿子温柔的个性跟爸爸一模一样,能坏道哪去?倒是……她目光含笑地投到他身上。 “怎么突然穿起这套衣服了?”自从结婚后,她就没有看过他这样打扮了。 凌凡恩搂住妻子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绸缎的盒子,“情人节快乐,这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七个情人节。” 他深情地吻上妻子的唇,轻柔地笑着。 管家、王妈跟其他佣人都笑看着眼前这一幕,每一年,少爷都会在情人节这天送少夫人一个礼物,今年还特意打扮成跟少夫人谈恋爱时的模样,真是用心。 夏璃心底一暖,伸手轻轻打开蓝色的锦盒,深蓝色的丝绒上,静静躺着一颗小巧可爱绽放着光芒的星星,这是她收到的第六颗星。 “谢谢你。”捧着礼盒放到心窝上,夏璃很感动。每一年他都会记得送她一颗钻石星星,她知道他的意思,那是他在告诉自己,他把他的心给她,始终如一。 “吃饭吧。”搂紧她,凌凡恩笑着跟奶奶及其他人一起步入饭厅。 凌辰轩不知道自己躺在房间里哭了多久,只知道等到他醒过来时,窗户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他缓缓从床上爬起来,揉揉困倦的眼睛,摸摸自己正闹着空城计的肚子,最后拉着他最爱的小毯毯,往把拔妈咪的房间走去。 把拔的房间门没有关紧,他透过门缝看去,惊愕地瞪大眼。妈咪居然在跟那个陌生叔叔玩亲亲! 这怎么可以?妈咪是王子把拔的!凌辰轩气呼呼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凌凡恩正想跟妻子度过浪漫的夜晚,没想到房门突然被推开来,他看儿子气呼呼地冲向他,然后用力伸手推开他,错愕极了。 “妈咪,你不可以这样啦!”凌辰轩死命忍住眼中的泪水,气愤大叫。 夏璃也被儿子吓了一跳,傻愣愣地盯着他,“什、什么?” 她怎么样了?夫妇俩对看一眼,全是一头雾水。 “妈咪……妈咪……把拔很爱你,你不可以外遇啦……”凌辰轩忍不住张嘴哇哇大哭。 听儿子这么一讲,凌凡恩跟夏璃面面相觑了一下,懂了,同时放声大笑。 “哈哈哈……妈咪的宝贝!”夏璃知道儿子误会了,笑得阖不拢嘴。 凌凡恩目光温柔地落在儿子哭红的脸蛋上,缓缓蹲下身子,面对面看着他,“小轩,仔细看看我是谁啊?” 凌辰轩抹去满脸的泪水,委屈可怜地瞅着这个陌生的叔叔,为什么声音那么耳熟? 凌凡恩用手当梳子,快速地将自己前额的乱发梳拢到一旁,恢复平日的模样,然后在儿子瞪大双眼的注视下,摘下那副遮掉他半张脸的眼镜,两张像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俊美脸庞互相对望着,一张充满稚气可爱惹人怜,一张却是足以颠倒众生的俊美。 “把……拔?”怎么陌生叔叔突然变成把拔? “哈哈哈……”夏璃伸手将儿子用力揉进怀里,凌凡恩揉揉儿子乱翘的头发,展臂一起将他们抱入怀里。 到此,凌辰轩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哦……难怪妈妈要他叫把拔…… 啊!好丢脸啊! “把拔,你干么穿成这样啦,害小轩认不出你!”都是把拔的错,还有大宝也有错,都是他说的什么烂笑话啦! “这是一段很久远的故事,你要听吗?”夏璃看着丈夫,想到往事心底还是满满的甜蜜。 凌辰轩看着笑得很温柔的妈咪,还有他心目中最帅的王子把拔,轻轻点点头,“我要听。” 凌凡恩将儿子抱到腿上,低沉温柔的嗓音诉说美好的童话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漂亮的城堡里,有一个俊美帅气的王子……” 静静地凝望着这对父子,夏璃笑了,她啊,真的满足了,有个深爱她的丈夫、可爱的儿子,还有……一手轻轻覆上她平坦的肚子,一个将要加入他们的孩子。 瞥见妻子唇边那抹温柔的笑意,凌凡恩伸出一手,夏璃笑着将手放入他的手心底,偎到他的身边,陪着儿子一同回味那段既甜蜜又有些心酸的故事。 “王子在舞会上,遇见一位落难的美丽公主……”低沉的嗓音在这个美丽的夜晚继续喃语着。 窗外又下起绵绵细雨,天上有两颗最闪亮的星星……那是牛郎与织女,他们也正幸福地拥抱在一起。 还意犹未尽吗?想知道还有哪些“非典型结婚”的浪漫情事吗?请参阅:绿风筝非典型结婚之《豪门骗婚》、米包非典型结婚之《总裁试婚》。 —完— ----------------------------------------------------------------------- 豆豆小说阅读网推荐: 【非典型结婚】系列在线阅读: 非典型结婚之《豪门骗婚》作者:绿风筝 http://.dddbbb/html2/94029/index.html 非典型结婚之《总裁试婚》作者:米包 http://.dddbbb/html2/94027/index.html 非典型结婚之《伴郎诈婚》作者:元柔 http://.dddbbb/html2/94030/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