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亲亲》 第1章 蹬蹬蹬…… 孟萝蔓单手掖着公文包,踩着高跟鞋的脚步走得又快又稳,进了婚前教育中心,这个中心是受市政府的委托,专门指导未婚男女学校所没教的事。 当然她绝不会是来上课的,身为律师的她,事务所的事忙完后,空闲之余常来这里当义工,她不只懂法律,从小还遭受父母婚姻关系差所毒害。 她的妈妈在她小时候就跟人跑了,留下个性诡异的老爹,对她和姊姊超严厉又没爱心,所以她从小就不相信人们结婚真会幸福快乐的生活一辈子,而且她周围的同学、朋友没有一个是婚后觉得自己拥有幸福的,她们多半不快乐,常在聚会时埋怨老公的不体贴、不沟通、卫生习惯差…… 她个人认为婚姻只建立在一纸契约上,本质是十分脆弱的,会来此当义工全是出自一片侠义之心,以解救天下想结婚的芸芸众生为己任,尤其是较不受法律保障的女方,她能救一个是一个了。 “孟律师,你来了,这是今天来接受婚前教育面谈的男女双方资料。”婚前教育中心的助理看见她来了,跑出门外,拿来一份资料给她。 孟萝蔓接来数据,脚步没有停留,直接走往面谈室去,她低头研究,面色愈来愈沉重。 这男方叫展汉涛三十一,结过婚,妻子去世,育有一名七岁小女儿;女方叫何慧娟才二十一岁,没有婚姻记录,两人交往时间三个月…… “乖乖,这样就能结婚,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三个月了不起也才九十多天,俗话说日久见人心,两人都还没真正的了解就要共同步入爱情的坟墓? 肯定是被恋爱冲昏头了,她很不看好他们。 尤其是男方和女方相差十岁,女的正值春春年华就要当继母,她怀疑现代的草莓族女生真能立刻做好准备,融入别人的家庭,适应一个别人的孩子。 不行,她得想办法救救这女孩,以免她将来离婚,又多添了另一个社会问题。 所谓迷途知返,善莫大焉啊! 孟萝蔓进了安静的面谈室,两人已就定位,坐好等她了。 她走过去,坐到他们对面,看看那女的,蓄着一头浪漫长发,一脸娇羞;男的……有双高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绽着冷光,鼻梁高挺有型,唇角傲慢地扬起,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沙文主义男人。 “别紧张,放轻松。”孟萝蔓唇勾起,皮笑肉不笑地坐到位子上。 展汉涛抬眼瞬了眼前的女讲师一眼,要不是交往三个月的未婚妻何慧娟,她没把握婚后可以当好小妈妈的角色,一直鲁着要他来参加婚前教育面谈,他根本不想来。 何慧娟态度含蓄地向孟萝蔓点个头,她期待自己经过这次的面谈后,会更有信心成为展汉涛的老婆,她喜欢他的多金、体贴和呵护,很想嫁他,可是他已经有一个小孩,她本身是不介意,但是那孩子并不怎么喜欢她,她觉得有必要先上一堂婚前教育课,学习如何当一个太太和妈妈。 “两位真的想好了要结婚吗?”孟萝蔓仍维持笑脸。 “嗯。”何慧娟点点头,羞怯地望着未婚夫,眼神充满崇拜。 孟萝蔓看在眼底,暗自同情地叹道,男人并没有什么好崇拜的啊!他们多半在婚前都很会掩饰自己,结了婚后好戏才会真的上场,不洗澡,没卫生,袜子乱丢,那才是他们的真面目,没见过猪也该见过猪走路吧!怎么婚前每个人都不把眼光放远一点,思虑得周到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好,那我们开始上课了,首先我想请你们闭上眼,想象结婚后的生活,然后告诉我。”孟萝蔓很有信心可以引导这个叫何慧娟的女人脱离苦海。 何慧娟很认真地闭上双眼,一脸憧憬地说:“我结婚后会是个全职的家庭主妇,全心全意地照顾汉涛和前妻的小孩,我希望她会喜欢我,我相信我们三个人会过着很快乐的日子。” 展汉涛神情冷硬,他自己是律师,向来是他听别人的个案,他一点也不习惯将隐私暴露在陌生人面前。 他没听这女讲师的引导,眼睛没闭上,沈声说:“我会照顾慧娟一辈子,保证将来衣食无缺。” 孟萝蔓看得出这男的好面子,不习惯说这么露骨的话,不过她已经听过几百个人在她面前勾勒未来的情景,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避讳的。 她发现他们也和其它人一样犯了一项通病,那就是在恋爱中都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全没把变量给考虑进去,唉!人生无常啊,谁能保证得了将来? 何况现实生活中有谁一辈子能过得很快乐?恐怕只有白痴才行了。 反正人在恋爱中,彷佛有神力加持,个个都变成超人了。 真该拿几个她处理过的离婚案子出来当实例,那些夫妻全都是为了争家产、争赡养费而撕破脸,想当初那些男女还不都是海誓山盟,要相守一生? “这位女士请睁开眼吧!”她客气地向何慧娟说。 何慧娟睁开眼睛,眼神仍像在作梦,陶醉在自己勾勒的未来远景之中。 孟萝蔓打算快刀斩乱麻,先给这女方来一记当头棒喝—— “你们都把未来说得很完美,但是婚姻不是儿戏,尤其是这位女士,我想请问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当全职家庭主妇,那就得整天将和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伍了,你整天就得张罗一家大小吃的喝的,将来你生了自己的小孩,要是你的小孩和这位先生的小孩吵架,那你是要维护谁比较公平?” 何慧娟心里担心的正是这个问题,她脸色一怔,微微地泛白了。 展汉涛听此一说,瞪直了眼,也坐直身子,有种被刺中痛处的感觉。他有小孩正是阻碍他结婚的因素,但也因为他有小孩,他必须要有个可以照顾孩子和家的女人,而这讲师没提出解决之道,反倒把事情给说得更不堪? 孟萝蔓没理会男方的脸上已是风云变色,继续向何慧娟下猛药—— “还有,像你外表这么会打扮的女子,可见很注重自己的身材保养,你能想象自己将来生了几个小孩后发胖了,水桶腰跑出来了,不能穿漂亮衣服的样子吗?当管教顽皮的小孩使你冒出白发,长皱纹,行为也会变粗鲁,嗓门超大,那时你还会是原来的你,维持着当初过快乐日子的美梦吗?” 何慧娟面颊抽动,双手颤抖,恍若大梦初醒的表情说:“我……我……还没想过这么多。” 孟萝蔓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摇了一摇,纠正她。“你必须想这么多,而且要是你选择当职业妇女,早上就得出门工作,下班回家还得顺便买便当,老公吃不惯便当,就得赶回家做饭,接小孩放学,教小孩功课,等一切都忙完了,正要躺下去睡觉,还要应付晚上的嘿咻……” 何慧娟的脸色已呈现贫血般的惨白色。 “走,别听她胡说八道。”展汉涛是再也听不下去,一刻也不愿再待在这里,拉起何慧娟的手,想把她带走。 “嗯……这……她说得……都很有道理耶!”何慧娟期期艾艾地说,她很为难,想再听下去,这讲师说的都是她所担心的问题。 展汉涛压抑怒意,内心有不好的预感,勉强地坐回椅子上,直瞪着孟萝蔓。 孟萝蔓凉凉地回视他,心底着实打了个寒颤,从他紧绷的下颚看来,他似乎生气着,也听出她话中的用意,可他并没有大吼抗议,而是用他冒火的双眼盯她,冷幽幽地刺着她,看起来有股狠劲,很不好惹,她不得不小心点应付,说不定他是混帮派的…… 她的目光技巧地回避了他,低头看数据上的记载,这男的是叫什么来着? 她的手指滑到他的名字上,他叫展汉涛,职业是律师,原来跟她是同行,那她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因为这女方的处境比任何人危险,和懂法律的人结婚,将来离婚,他肯定让她什么也得不到。 孟萝蔓抬起眼,决定先搞定女方。“所以喽,这位女士,你得多往现实面看,最好和男方订定婚前协议,例如小孩的管教方式,彼此订下生活公约,还有将来的财产分配问题,万一不幸离婚时的赡养费约定等等,都要白纸黑字先写好,这样你的将来才会有保障。” 孟萝蔓不只想救她,最重要得唤醒她的女性意识,就算她真昏头去结婚,婚后也不必太过于自我牺牲,女权至上的时代即将来临,女性对自己的意志、身体、思想都拥有自主权,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嗯……嗯……这……这……”何慧娟很认同,这讲师说得句句中肯,可是要她当着展汉涛的面跟他要求这些……她说不出口,而且他会答应她吗? 展汉涛眼中的火光化成两簇熊熊燃烧的大火,他此时的心情已不是生气足以形容,要不是这讲师是个女人,他真想揍她一拳,他认为她的说词根本荒腔走板,有教唆何慧娟畏惧婚姻之嫌,他真的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展先生,从资料上看来你不是第一次结婚,算是对婚姻生活不陌生,而且你有小孩,是一个刚上一年级的女儿,这个时期的小孩好奇、脆弱又敏感,她对你再婚的看法是什么?”孟萝蔓转向展汉涛,提出对女方有力的问题问他,他的表情冷冽,那双锐利的眼睛瞪得她浑身不自在,她极力稳住心绪,像啥事也没发生似地对他一笑。 “她没有看法。”展汉涛揶揄地冷笑,真不知这女人怎么还笑得出来?她很可能即将搞砸他的婚事,这令她很乐吗?何慧娟是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且愿意娶的女子,要是真有个万一,他会要她负全部的责任。 孟萝蔓察觉他故意用傲慢的态度在响应她,她可不让他避重就轻地回答。“这怎么可以?至少你的小孩和这位女士的互动关系,在你们的婚姻中应该被列入考量。” “小孩需要的不过是照顾,她是照顾她的不二人选。”展汉涛冷然的目光扫过眼前这个瓜子脸、戴着方型黑框眼镜,一副老处女打扮的女人,她说话的样子像个激进派的份子,言词耸动,语带恐吓,他真想反问她这究竟是哪门子的婚前教育?她真正的意图是想教他结不成婚吧! 孟萝蔓从眼中的余光看见女方惊讶的表情,她在心底嘿嘿地笑,她已经成功地戳破幸福婚姻的神话了,一个对婚姻充满幻想的女人听见男人把自己说成看护工都会不甘心的。 她胜利地一笑,再反问他:“你娶妻的目的就是为了女儿有人可以照顾?” “当然还有别的。”展汉涛真想拍桌子走人,娶妻的功能不用说谁都知道,问这问题穷极无聊,她真的是讲师吗?还是……恋态? “例如有人做饭,有人可以嘿咻对吗?”孟萝蔓引他走进死胡同里。 “这何必问?”展汉涛脸色飙红,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何慧娟听心爱的男人这么一说,脸都绿了,先前崇拜的眼神已被怀疑取代。 孟萝蔓很高兴展汉涛已经就范,而女方……从她的表情看得出已经在做另一种的思考了,她不昏了,正走出想结婚的迷途中。 孟萝蔓大喜,任务完成了,她又救了一个无知的女性,她很满意这样的成果。“很好,这是中心的讲义,一人一份。” 她拿出中心准备的讲义发给他们,开始面授夫妻相处之道,明里她是照本宣科,对他们晓以大义,暗地里,她笑……嘿嘿!她今天又成就一件善事,真是功德无量啊! 一个小时后—— “这次面谈就到这里为止,祝福你们了。”孟萝蔓收起资料,走出面谈室,开车回家休息去了。 展汉涛和何慧娟一起离开,才走出这个婚前教育中心,她怯怕的拉着他的衣袖,不想跟他走往停车场。 “汉涛,我想……”何慧娟欲言又止。 “想什么?”展汉涛隐忍地问,很怕不好的事将发生。 “我们……还是不要结婚吧!我仔细地想过,我应该无法适应婚姻生活,我虽然爱你,也想用心去疼爱你的小女儿,可是……我现在充满了不确定感……我们不如……先分手一段时间,再多想想比较妥当。”何慧娟一鼓作气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一股萧瑟的风拂上展汉涛的面颊,这对他算是晴天霹雳,她是他交往过唯一他愿意想结婚的女子,他们相处毫无问题,他满喜欢她温柔的性子……都怪刚才那个变态女讲师,他就知道她会坏事。 “是因为那个女讲师对你说了那些话吗?”他打算问清楚。 “我认为她说得很对。”何慧娟很认同。 “她说的都是屁话。”他不认为她哪一句说对了,那女人根本不懂男女相处之道,尽说些有的没的。 “怎么会?要是我将来生了自己的小孩,难免会和你的小孩吵架,这会让我很为难。而且我也怕将来生完小孩会变胖,书上说过,产妇很容易会得忧郁症……结婚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浪漫。”何慧娟不想结婚的真正原因是,他娶她居然是要她照顾小孩、照顾家和当一个专职床伴,那是他自己说的,那是她心里最大的疙瘩。 她想跟他结婚是因为他多金有为,还是律师,长得又称头帅气,跟他在一起她很有优越感,她不是为了要当保母或床伴而嫁他的啊! “你可以不必再生小孩,我们可以过得很浪漫……”展汉涛想挽回她。 何慧娟心意已决,不想再跟他研究婚姻问题,长痛不如短痛。“你保重……对不起,我先走了。”说完她低着头,掩面离去。 展汉涛伸手想阻止她走掉,喉头却梗住,发不出声音,颓然垂下手臂,大手不甘心地掐紧手上的讲义,狠狠地掐到变形。 他下颚紧绷,恨死那个变态女讲师,他绝不轻易饶恕她,她毁了他本来可以顺利完成的婚事! 他眼底焚烧着狂火,他大步走回中心,问柜台:“刚才替我面谈的女讲师是谁?叫什么名字?” “这里有孟律师的名片。”热心的柜台人员给了他一张孟萝蔓的名片。 展汉涛接了过来,瞪着她的名片,她叫孟萝蔓,竟是个律师,在擎宇律师事务所执业。 他唇角浮起一线嘲笑,不怀好意地想,擎宇律师事务所的老板正是他一名很要好的学弟,不如……将她弄到他自己的事务所,让他好好地也恶整她一顿。 这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他一句话,这个孟萝蔓就得走路,再狠点,他可以让台北市没有一家律师事务所肯用她,除非她自立门户,可惜像她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没人会把案子交给她。 他很乐意在她走投无路时,对她伸出“援手”,嘿嘿……谁叫她有眼不识泰山,他可是律师公会的理事长,全台北市的律师楼他熟识,没有人不卖他一些薄面。 好个孟萝蔓,有胆在他面前胡说八道,吓跑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结婚对象,他会让她自食恶果。 就等着瞧吧! “孟大律师,老板找你。”擎宇律师事务所里,一名助理前来找孟萝蔓。 “喔。”孟萝蔓放下手边正研究的案子,抬起脸问。 “我也不知道,面色凝重,应该不是好事。”助理小声地透露风声给她。 孟萝蔓还真搞不清楚老板找她做什么?她到擎宇一年多,老板从没单独找过她,该不是……对她有意思吧?她是全律师楼唯一的女性同胞,不过……想想并不可能,她和老板又不来电,平日也很少交谈,更没有所谓的私交。 她毫无头绪,起身走进了老板的办公室。 “孟律师,你手上的案子交给别人去办,你可以走了。”贺擎宇一见到她来了,劈头就说。 “走?走去哪里?”孟萝蔓一时还无法意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离开擎宇律师事务所。” “你开什么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我找过风水师看过,他说律师楼只用男律师,业绩才会更好。”贺擎宇自己都说得有点心虚,他是不相信风水这类怪力乱神的人,突然会这么说,全是为了学长展汉涛。 他和学长很要好,律师楼开张学长还帮他不少忙,包括借给他一些创业金,而且不收利息,现在学长只是要他帮点小忙,遣走孟萝蔓这小律师,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反正他旗下优秀的律师很多,少了她一个也不会怎样,而且要报学长的恩,就只有这一次了,谁要她得罪了学长,那就和得罪他是没两样的。 孟萝蔓瞠目,无法接受这狗屁倒灶的理由,她走到他的桌案面前,双手抵在桌面上,直接就和老板辩论起来。“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身为高级知识分子,怎么会无知的去相信江湖术士的话?女人怎么样?我这一年来成绩优良,出庭的案子全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的能力不比男人差……”她这一年来所有的案子全都胜诉,能力比起那些男律师毫不逊色,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她走人?她无法接受。 孟萝蔓愈说愈大声,愈说愈激动,全律师楼的人都听到了,好奇地挤到老板办公室门口偷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会这么吵? 贺擎宇也不是省油的灯,站起身说话,声音也飙高了。“我是老板,我的决定就是如此,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要照办。” “你的理由一点也不科学,更不合理,我就是不服气!”孟萝蔓气炸了,这老板根本是无理取闹。 “我就是不要用你!”贺擎宇火力全开地说。 孟萝蔓小脸僵住,泪在大眼睛里转着,再也无话可说,她一向很自负,很坚强,从不流泪,但并不表示这老板可以无理地欺侮她。 “这是一点小意思。”贺擎宇拿出遣散费。 孟萝蔓看也不看一眼,更不让眼泪掉下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绝不拿这讽刺女人的钱,她转身一阵风似地走了。 门一拉开,同事们纷作鸟兽散。 她吸吸鼻子,镇定地走到杂务间,拿了个箱子,回位子上收拾文具,走了。 贺擎宇赶紧走到百叶窗帘,压下一折窗帘往外看,见孟萝蔓在打包细软,他才松了口气,回到位子上打电话给展汉涛。 “学长,搞定了。” “嗯。”展汉涛在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里,得到这好消息,他的心头火稍稍平息了点。 “学长,她到底是哪里冒犯了您?”贺擎宇探探风声。 “这你就别再问了,帮我联络所有的学长学弟,要是她去应征不准用她。”展汉涛心底自有盘算,他会等着她,直到她到他的地盘上来。 “好的,你放心,我这就联络他们。”贺擎宇赶紧去联络。 而电话那头的展汉涛,冷冷地在心底拍手叫好,现在只等着她成为他的笼中鸟,让他好好地……逗逗她。 第2章 一连五个工作天,孟萝蔓走遍台北市的律师楼,递履历表,面试应徽,全都被打回票,没有一家律师楼肯用她。 她神情暗淡的回到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霉运连连。 “这不表示我会一直很背,总会有一家律师楼会看中我的能力……”她边走边碎碎念。 “你这个待业中的人,边走边自言自语做什么?”孟家老爹孟化民端坐在家中厅堂,一见她进门就嘲笑她。 “我就是喜欢自言自语,碍到谁了吗?”孟萝蔓和老爹一向不对盘,她不像贤慧的姊姊孟繁星懂得容忍,她的个性向来直率,又好辩,尤其是和老爹,一天总要辩上几回合才过瘾。 “不是我说你,你个性差,没耐心,说话太冲,说不定在哪里得罪了人自己都不晓得,所以才找不到地方要你。”孟老爹并不是不关心女儿,但天生就嘴硬,说不出好听的话来,加上面容严肃又是军人出身,上将退役,习惯了命令式的说话方式,根本无法和年轻的女儿们打成一片,永远都格格不入,何况这个二女儿萝蔓从小就叛逆、好辩,他真是见了她就头疼。 “那是你个人的看法,我怎会得罪人?我在外面人缘超好的,连不认识的人都觉得我长得很有亲和力。”孟萝蔓嘴上功力一点也不输给老爹。 “哼!我看未必。”孟老爹冷嘲一声。 “那是你视力有问题,错看我了。”孟萝蔓也回敬他一句,匆匆跑回楼上自己的房间,她现在心情很差。像只小疯狗见人就想咬一口,所以还是不要和老爹对冲,才不会伤元气。 孟老爹见她上楼也就懒得理她,走出屋外散步去了。 孟萝蔓一进房里,就直接摊平在床上,她好累,屡次被拒绝使她的自信受到严重打击,她真想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怎会没有律师楼要用她? 会是真的像老爹说的,她得罪了谁吗? 仔细想想……并没有啊,她的入缘真的还不赖。 “唉!莫非是天要亡我?”她叹起气来,感叹世态炎凉,毫无公道可言。她这么认真工作,竟换得如此下场。 啦啦啦—— 她的手机响起了和弦铃声,她的眉宇舒展开来,眼中泛起希望之光。“一定是哪个慧眼识英雌的来找我了!”她兴冲冲地说着,笑弯了眉,从口袋里取出手机一看,并不是什么律师楼打来的,而是她的老姊孟繁星。 “姊,什么事找我啊?”她悄悄地收起笑脸,打起精神问老姊。 电话那端的孟繁星用温柔的嗓音愉快地对她说:“萝蔓,上回我回家时跟你提过,要你替我的邻居小孩补习当家教的事,你答应过,没忘吧?” “没忘啊!”孟萝蔓说得心虚,其实她这阵子折腾下来,当家教的事早已被她忘得一乾二净了。 “那你今天晚上有空吗?”孟繁星问妹子。 “姊,不瞒你说,我现在天天都很有空……”孟萝蔓说起这阵子,自己面临的一连串恶运,没想到姊姊倒开心地笑了。 “哇!太好了,那你就可以全心全意的来指导小玲了。” “小玲?”想必是那邻居家小孩的名字,孟萝蔓感慨,老姊实在太没同情心了,妹妹失业她竟一点也无所谓,反倒要她全心全意应付那邻居的小孩,难道她那个邻居比她这亲妹子还重要? “小玲才国小一年级,是个没妈的孩子,她跟我们一样是被爸爸带大的,你可得对她用多点爱心和耐心。”老姊交代她。 “是是是……我知道。”孟萝蔓拉长了尾音,反正没鱼虾也好,有工作做总比闷在家里和老爹乾瞪眼好,她本身是闲不下来的,就算教一个小一的学生也无妨。 “那你今天下午五点到展家,小玲四点下课,她会等你的。” ‘姊,你放心,我一向都很准时的。”孟萝蔓答应了老姊,合上手机后,她从床上起身,认真地思考起要怎么教一个国小一年级的孩子? 国小离她很远了,但她还记得自己在国小时最喜欢的一位老师,她的模样很温柔,说话的声音甜美,笑起来好像天使,下课时白已最喜欢跟在老师身边当小助理,帮忙登记同学的考试分数。 她走到镜子前,拿下眼镜,发现自已没戴眼镜好像比较有亲和力,其实她的度数不深,眼镜只是让当律师的自己看起来专业一点而已。 她舍弃了眼镜,也放下老是绾在头上的发,拢一拢,任亮直的长发飘然而下,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轻松许多,笑一个,满脸的亲切感,也许当家教会比当律师天天上法庭争辩到脸红脖子粗好多了,她希望自已能让那个小玲感到好相处。 她看看时间,也快五点了,得准备准备出发了,她走进浴室去梳洗,当家教去喽!  展家到了,孟萝蔓在佣人的引领下把车停进宽敞的院子里,下车后,佣人立刻就告诉她:“老师,小姐已经在她房里等你了。” “那么乖,我应该带点糖果饼乾来奖励她的。”她心想,老姊那么呷意这邻居的小孩,肯定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孩。 她脚步轻快地随佣人进入气派的大屋里,走上二楼,一扇粉嫩色的房门被打开来,佣人对坐在书桌前的小小身影说:“小姐,你的家教老师来了。” 小孩回过头来,看着孟萝蔓。 孟萝蔓从没见过这么漂亮又可爱的不女孩,她眼睛圆滚滚的,小嘴红嘟嘟的,身穿小公主装,一副娇贵又有教养的样子,但她眉宇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傲气,她似乎曾在哪里见过某人的脸上有这样的神色? 她记不清了,她见过的人太多、太多。 “我们开始上课了。”她脸上带着笑意,朝那孩子走过去,才坐到她身边的椅子上,未料椅子竟然摇晃不稳,她一坐下就跌倒在地,闪到腰。 “呃……”她一脸怔愕,轻揉着腰。 “哇!老师,你好重,把我家的椅子坐断了。”小玲竟拍手笑了起来。 孟萝蔓一时之间还意料不出这是什么状况,佣人神色紧张,快快就跑过来扶起她,口里嚷着:“老师,对不起啊!请你别介意,小姐她实在是太顽皮了……” 孟萝蔓一听佣人这么说。又看见小玲脸上不怀好意的笑。突然问她不再觉得这小女孩可爱,而是很诡异。 而且若是小玲真的有意害她跌这一跤,那就不只是顽皮,而是很恶劣了。而小玲会这么做的原因很可能是并不欢迎她来,很明显的在排斥她。 孟萝蔓忍着腰疼,立直了身子,拿起椅子断了的脚审视,判断椅子的细脚根有一小块被切断了的痕迹.却掩饰得很好,一坐下去自然造成不平衡而跌倒。 她心底毛毛的,小孩的反抗心理状态往往会表现在行为上,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不受欢迎的原因。 “既然你是家教,那习作你一定都懂,你就全都替我写好了放在桌上喽!”小玲溜下椅子,一溜烟地跑出房外。 孟萝蔓眉毛打结,这小孩果真不是外表看来那么可爱,代笔写作业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简直是无法无天!她既然接下家教的工作,就不容许学生这么皮。 “你别跑,快回来!”她没管自己腰疼,追了出去,打算抓她回来乖乖写作业。 小玲在楼梯口见到家教追来了,还回头对她做了个鬼脸,开了大门飞快地跑出去。她讨厌家教,她只喜欢邻居的星星妈,要是星星妈来当她的家教她会很欢迎,其他人她一概不接受。 孟萝蔓加快脚步,冲下楼,拉开大门,硬生生地撞进一堵刚硬的胸膛里,来者也伸出大手,单臂扶住她纤细的柳腰。 孟萝蔓被这一撞吓了一跳;一抬眼,对上了一张俊脸,和一双极为冷傲的眸子,一时间她怔住了,她认得这男子,他曾到过婚前教育中心,她犹记得他叫……展汉涛。 “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萝蔓真的很吃惊,怪的是她竟然在这一撞后心跳加速,光是盯着他的眼睛看,她的双腿就不自主地发软。 展汉涛的震惊绝不亚于她,好邻居孟繁星替他安排了她妹妹来家里当小玲的家教老师,他特意提早回家来,想跟老师打个照面,没想到才一到家门口,就见小女儿跑出门外,他先是揪住她,不让她跑,准知门一开,一个柔软的女性身体撞进他的怀里来,一看仔细居然是那个他恨之入骨的女讲师! 她会是孟繁星的妹妹?真是难以相信,她和繁星的性格完全不同。而他发现有别于那天在那个什么鬼中心看见的她,今天的她有点不太一样,她没戴那副老处女眼镜,长发飘然的样子竞分外有女人味,白皙的脸洁白无瑕。眼睫毛好长,闪着动人的光采,身子更是软嫩得足以令人想入非非,他真怀疑那天的她和今晚的她是否真是同一人? “这是我家,你又怎么会在这里?”他揶揄地问她。 “我……来当家教。”孟萝蔓真没想过他会是这家的男主人。 “你真的是繁星的妹妹?”展汉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如假包换,我正是她的妹妹……难道她没告诉你吗?”孟萝蔓很懊恼,她说话向来流利顺畅,从没像现在这样结结巴巴,她一定是太吃惊了才会这样。 展汉涛似乎听过孟繁星提过她妹的名字,可他当时并没记清楚,只认定了繁星推荐的必定是好的,就全权交给她处理了,万万没想到她妹妹竟然会是这个女人。 “你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这个家的主人?”他反问她。 孟萝蔓答不出来,她每天接触很多的人,听过很多名字,也收到各式各样的名片,怎会记得住老姊有没提过他姓啥叫啥?何况她在答应当家教时根本是心不在焉,怎记得他叫阿猫还是阿熊? “你们两个怎么可以抱在一起?”小玲在一旁出声抗议着,她才要溜到隔壁找星星妈,躲避这个家教老师,怎知一出门就被爸比逮剑了,揪住了小手,不让她逃。 孟萝蔓接触到小玲狐疑的眼神。才发现展汉涛的手定在她的腰间,小脸瞬问胀红,急忙地退开。 展汉涛这才发现他竟抱得这么顺当,忘了放开人家,但有别于她的慌乱,他唇上透着恶棍般的嘲笑,犀利的眼有趣地盯着她的表情。 孟萝蔓对上他的双眼,蓦地发现自己一进门看到小玲的眼神时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了,这小女孩正是她爸的翻版,他们两人有着相同的傲然神情。 “要我继续上课,还是要我走?”她力不从心地问,并不想面对这一双难相处的父女,而且他说不定也希望她走人,那天在婚前教育中心,他们交手的过程并不愉快。 展汉涛迟疑了一下,原本是打算要把她弄到他的事务所,好好整她一顿,但现在知道她是孟繁星的妹妹,反倒狠不下心对付她了。但是只要一想起那天她对何慧娟说那么多可恶的话,吓跑了他未来的老婆,又忍不下这口气。 “我不要上课,我不需要家教,我要星星妈。”小玲见爸比不说话,赶紧嘟囔着自已的意见,她一直都昵称孟繁星为星星妈,一直希望星星妈来当她的妈妈,那她就不需要烦人的家教了。 “随便你,但你要记住别再把椅子的脚根弄断整人了,虽然你是个小孩,受儿童保护法保护,但万一真的伤了人,你爸是要替你扛责任的。”孟萝蔓不是恐吓小玲,而是出于善意的提醒。 小玲有听没有懂,但展汉涛可听得很清楚,低头责问小玲:“你做了什么好事?” “没有啊!”小玲摇着小脑袋否认。 “说!”展汉涛突然严斥,不只小玲吓到,孟萝蔓也被他吓坏了。 “真的没有啊!”小玲害怕受罚,猛摇着小脑袋。 “先生,小姐用瑞士刀把椅子底下的脚根割断了,又组合上去,老师不知道,一坐上椅子就不稳,跌了一跤,摔得不轻啊!”佣人扛着坏掉的椅子下楼来,也在桌底下找到锐利的瑞士刀。 小玲看到佣人手上的“证物”,脸色当场惨白,“原来我书房里不见的瑞士刀是你偷的?你怎么可以当小偷?”展汉涛怒不可遏地吼小玲。 “不是的,爸比,你听我说……我不是小偷啊!我是……”小玲不知要怎么替自己圆谎,瑞士刀确实是她在爸比书房拿走的,她是为了要抗议家教来家里。 “闭嘴,你给我上楼来。”展汉涛一把抱起小玲,把她挟在身侧,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二楼。 “不要,救命啊,妈咪……妈咪……你在哪里……”小玲恐惧地哀叫。 孟萝蔓很想掉头就走,那小孩该受罚,她不该有任何同情心,可是她的脚步却像是被定住,她移动不了,小玲童椎却凄厉的哀叫声穿进她耳里,紧紧地揪住她的心。 在她小时候,她的妈妈跟人跑了,老爹总是借酒发飙,对她和姊姊咆哮、怒吼,那时,她和姊姊总是很害怕,心里也这么哀叫着,她真想问:“妈。你在哪里?可不可以回来救救我和姊姊……” 泪光在她眼角闪烁,她从不哭的,除非想起妈妈,虽然她对她的印象愈来愈模糊,可是想起妈妈,她的心就泛酸,深层的痛很快被唤醒。 她悄悄抹去跟角的汨,脚步很快地跟上楼去,她不能任那小孩受罚,那孩子只是缺乏人疼爱。 “跪下!”她在书房外听见展汉涛疾言厉色的吼声,没问他是否允许,直接就开了门,撞见他正扬起大手要朝小玲挥下。 “不要。”孟萝蔓跑过去.抱住地毯上哭泣的小玲;而展汉涛来不及收手,大掌一挥正好打在孟萝蔓的肩头,他诧异,小玲也呆住。 他想开口道歉,她竟先开口—— “你得先了解小孩心理状态,那比处罚她更重要。”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走开,这是我的家务事。”展汉涛低吼。他并不是不懂她说的道理,但他不容许她在他面前袒护小孩,也拉不下脸来承认她说得有理。 “我不走开,我既然是她家教老师,就有义务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她也吼,毫不畏惧。 “我教训我的孩子,不需要你多管闲事。”展汉涛真被这女人给气坏了.她这么一搅和,以后他怎么教孩子? “要是你真的要动手,那就打我好了!”孟萝蔓仰起脸,自愿替小玲受罚。 “我不教训她,她不会学乖。”展汉涛死瞪着她从容就义的样子,发现她眼底闪烁着泪影,她是吃错了什么药?眼中的泪又是怎么回事?被害跌倒的人是她,她反倒维护这孩子?他完全搞不懂她。 “爸比,我会乖,我保证我会乖……”小玲躲在孟萝蔓的怀里呜咽地说。 “你答应过我一百次了,我不再相信你。”展汉涛仍生气,但怒焰已没有之前那么炽烈了。 “再给她一次机会。”孟萝蔓替小玲请求。 展汉涛拧着眉,瞪着孟萝蔓,她极力地悖逆他,但他竟然无法反驳,他是怎么搞的? 他的目光冷厉地扫过她的眼、她说话的唇……忽然明白是为什么了,是她出于真诚的心意打动了他一向冷硬的心,他终于发现她和她姊姊有共通点,她们对孩子都很有爱心。 “下不为例。”他咬牙,走出书房。 孟萝蔓见他愿意听劝,松了一口气。 “别哭了。”她轻轻拍抚小玲的背安慰着。 “谁说我哭了?”小玲吸了鼻子,抹抹泪,推开她。 孟萝蔓瞧小玲装得好像自己没哭过似的,她似乎又在这孩子身上看见自己童年时的影子,她绝不在人前哭,即使听见亲戚说妈妈的坏话,她心里很委屈,也只偷偷躲起来哭。 “好吧,算你没哭。”她微笑道。 小玲怀疑地看着她,不明白自己害她跌倒。她为什么还要保护自己? 要是自己现在咬这家教一口,她是否也会原谅自己?小玲忽然很想试试看,于是低下头,张嘴咬了她的手臂一口。 “啊!你……”孟萝蔓看着手臂上的咬痕,难以置信她挺身相救,这孩子还这么对她? “我讨厌你。”小玲高傲地昂起小小的下巴,就知道她会生气,她不如星星妈,她没资格到家里来当她的家教老师。 “我也不怎么喜欢你。”孟萝蔓也孩子气地回她一句。 “那你会走掉,不会再来了对不对?”小玲心里想的,正是如此。 孟萝蔓眯起眼睛,思索着她的意思,这小孩真的很有心机,没有她想像的单纯。“我不会走掉,我一定会再来。”执拗地和她卯上了。“现在看你是要继续跪在这里,还是跟我回房间去好好的写功课?” 小玲听她这么说,心里并不服气,可是和跪在这里相比,她当然是要回房间去写功课比较划算了。她不发一语,站起来,不理这家教,一甩头走出书房了。 孟萝蔓无奈地撇撇唇,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难搞定?公主气焰挺大的。 会不会是展汉涛要娶新妈妈进门,小玲才情绪不稳?难道那女子没听她的动,还是要嫁进这个家来?那真的是勇气可嘉啊!相信那女子要是嫁来这里,日子肯定不好过。 她立起身,腰问一阵抽痛。 “唉呀!” 她光是顾着小玲,都忘了自己闪到腰了,还活生生替那孩子挨了展汉涛的铁沙掌,肩膀几乎快被打掉了。 唉{她竟然还硬要展现气魄。坚持要留下来当家教,说不定待她走出展家门,骨头可能都被拆散了。 孟萝蔓扶着腰,慢慢地走出书房,看见展汉涛居然立在外头,他背靠在墙上,凝着她瞧,似乎在等她,而他冷冷看人的神态,居然教她心头无端地怦怦然。 “我去看小玲的功课。”她说,不太想单独面对他。 “她已经安分地在写了。”他伸出手拿给她一盒药膏。“拿去,这专治跌打损伤。” 孟萝蔓很意外地抬起脸,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人性,还顾及到她受了伤。“你乾脆贴我现金比较快,我自己去找经络推拿师治疗。”她半开玩笑地说。 “也好……”展汉涛觉得并无不可,取出皮夹真要拿钱。 “喂!我胡说的啦,你还当真咧!”她挥挥手,夺走他手上的药膏,打开来,想也没想地就先抹了抹她手臂上的咬痕。 “你手也伤到了?”展汉涛拉过她的手臂来审视,那红痕大小看似小孩的咬痕。 “没有没有,我是想试试这药膏会不会过敏,你连这点常识也没有吗……”孟萝蔓心乱地缩回手,不让他看.他扯住她手的那一刹那,她呼吸都乱了。 “你别掩饰了,是小玲咬了你一口吧!那孩子真的很难教,真的对你很抱歉。” 孟萝蔓瞠目瞥着他,很意外像他这么傲的人竟然还会说抱歉耶!幸好她没戴眼镜,要不真的是要跌破眼镜了。 “小孩嘛,需要鼓励和原谅,我们自己也曾当过小孩啊!难道你一生下来就这张老脸?”她这个人其实心很软的,人家都认错了,她也不好再要求太多。 老脸?展汉涛不以为然,很多女人都拿他当性感偶像,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批评指教。 孟萝蔓见他不语.直看着她,这短暂的沉默,令她感到尴尬,主动出声问:“你什么时候娶老婆?” 展汉涛低嗤,他哪来的老婆,早被她吓跑了!“问这干么?”现在才想赎罪未免也太晚了!他在心里说。 “我是替小玲问的,她脱序的表现说不定是因为你要娶新太太了。”孟萝蔓表明自己是关心孩子,没别的意思。 “不会有什么新太太。” “喔!“孟萝蔓心底惊喜着,不由得笑了,这表示她很成功地解救了那天跟他一起面谈的女士,看来对方真的听了她的劝,善哉善哉! “你笑什么?害我娶不到老婆,你很高兴吗?”展汉涛绷着下颚问她。 “没有没有。哪有这回事?”孟萝蔓否认,即使她确实为那有智慧的女子喝采,也不能在他面前说,为善不欲人知嘛! 他看她分明就是幸灾乐祸,真不懂她是何居心?而她笑起来的样子,居然还带着几分纯真动人,教他不自主地多看了她几眼。“快去搽药,或者……要我帮忙搽?”他邪恶地问她。 她脸红了,心底抗议咕哝,他竟对她油嘴滑舌,可恶喔!“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我先去上课了,一小时一千元很贵的。”她用俏皮掩饰心慌,一转身走往小玲的房间。 “慢着,我还有话问你。”他叫住她。 “什么话?”她扶着腰,浅促呼吸,缓缓回头面对他。 “你不是律师吗?怎么肯屈就替一个小一的学生上课?”他表面上是发问,实际是挖苦她。 “我喜欢啊,当老师的感觉不错。”孟萝蔓只说了原因之一。 “是吗?”展汉涛勾起唇角,她果然是个厉害角色,居然不动声色地避重就轻,不提自己失业的事,他对她最近求职被拒的事可都一清二楚,可惜她一直没到他的事务所应徽,不过现在倒好,她闯进他的家来,他们可算是近水楼台,就端看他如何处置她了。 “不就是吗?”她耸肩,一转身走进小玲的房里。 展汉涛看着她走路一跛一跛的背影,直到她进了房里,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在笑,他似乎不再那么恨她了,是因为她跌那一跤算是已经得到教训了吗?还是因为她是孟紧星的妹妹? 他此刻的情绪很复杂,怀疑自己是否还对她下得了手…… 他真的很怀疑。 第3章 孟萝蔓进了小玲的房里,佣人也拿来新的椅子,并且端来一杯鲜榨果汁,对她说:“老师先生要我检查过椅子了,完好无缺,你请坐,这杯果汁也是先生要我送来的,你口渴时可以喝。” “谢谢。”孟萝蔓再度对展汉涛的细心感到意外,其实他的人不像外表那么冷漠,算是挺周到的,不只拿药给她,要佣人检查椅子,还有果汁可喝,不过她不会因此就对这男人的印象改观,他的表现应该只是人之常情罢了。 她坐了下来,观看小玲的数学习题写得如何了?她发现……有一题算错了。 “小玲你停笔,这题目是问花园里有三朵红花,两朵黄花共有几朵花?你的答案怎会是一呢?这是要用加法才对……”孟萝蔓拿了笔在空白的纸上演算给她看。 小玲看也不看一眼,爱理不理地说:“我看过了我家的花园里没有红花也没有黄花。” “我说的是这题数学。”孟萝蔓耐着性子引导她。 “这个题目说谎。”小玲耸耸肩,朝她一笑,继续写别的,没有改掉算错了的题目。 孟萝蔓很想k这小孩一拳,但那恶魔般甜美的笑脸实在教人不忍苛责。不过理智决定不可以由她任性,于是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写下去,拿过习作本用橡皮擦把错误的答案和算式涂掉,再把本子还给她,严肃地说:“你得改好。” 小玲不满地瞪向这个讨厌的家教,而她居然也瞪着自己,眼睛还睁得比自己还大。 “我不想说第二次。”孟萝蔓等着她动笔。 小玲不想投降,想着要用别的法子赶走这个讨人厌的家教老师,可她从镜子里察觉爸比就站在门外看着她,只得忍住心里蠢蠢欲动的整人花招,乖乖地照家教说的写了。 “很好,你瞧你这样就对了,你的字写得非常好。”孟萝蔓拿小玲的优点夸奖道,从她的角度并没有发现展汉涛的存在。 “那是星星妈教我的,她说字要一笔一划的写。”小玲嘟着小嘴,即使爸比在监视,也要表明早在今天之前星星妈就教过她了。 “你叫的星星妈是我姊姊吧?”孟萝蔓问。 “我不会因为你是星星妈的妹妹而喜欢你。” 孩子的话直接,却挺伤人的,孟萝蔓认了。“你用不着喜欢我,只要你把功课做对,考试考好就成了。” “万一考不好呢?”小玲故意地问。 孟萝蔓暗暗惊诧,这小孩竞还会心理战术呢!八成是想引她说出——要是考不好,她就不再来当家教之类的话吧!这孩子居然敢在关公面前要大刀,她可是辩论高手哩,才不会中了这小毛头的计。 “那是你的事,你虽然年纪还小,但你要知道,自己的人生得自己负责,我负责的部分只是教会你而已。” 小玲无言以对,这家教说得太深了,她似懂非懂。 “来,别说题外话了,你认真地把习作写好,我再教你自修里的一些新东西。”孟萝蔓要她专心。 小玲绝不是依顺了她,而是她瞄了镜子一眼,爸比还在门外,所以她只好埋头苦写。 孟萝蔓在一旁看着她,她安分的样子稍稍让她有了些许的成就感,刚刚跌的那一跤和替她受的一掌,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展汉涛安静的在门外看着小玲,看来她终于愿意好好上课了,以后她应该不会再常往隔壁的楚家跑,去烦扰繁星了,他希望这好现象可以维持下去,她的功课和行为都能上轨道,不要总是搞得他头疼。 至于孟萝蔓,她当家教还算挺称职的,没有对小孩胡说八道,要是她能让小玲持续的进步,他会很感激她,他打算继续聘用她。 他无声地离开,走回书房里,处理一些事务所的事。 两小时过后—— 孟萝蔓喝光搁在一旁的果汁,收拾桌上的文具,准备要回家了。 连续两个小时的上课,她发现小玲真的挺聪明的,不会的题目都一教就会了,而她愈看愈觉得小玲很像她爸,每一个表情、眼神都像是展汉涛的翻版。 “你表现得很好,下课了,明天见。”孟萝蔓夸奖她,站起身来。 小玲没有说再见,心里是不想再见到她的。 孟萝蔓也不勉强她,走出她的房间,下楼去了。 在客厅她没遇见任何人,走出屋外,天色已暗沈,看看表才发现已经八点了。 “要不要吃个饭再回去?”屋前静默的长廊传来展汉涛低沈的声音。 她吓一跳,拍拍胸口。朝左边的长廊望去,他高姚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仔细一看才发觉他正倚在栏杆上吞云吐雾。“噢!这里这么暗,你突然出声是要吓人喔!” ‘你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吗?”展汉涛低声嗤笑,熄了菸走向她。 “谁知道你躲在暗处想做什么?”孟萝蔓看着眼前的他,他换了轻松的格子衫、牛仔裤,除了酷劲,还有说不出的帅气,隐约地她嗅到他身上散发着沐浴后清爽的男人味,竟恍神了起来,她得强拉住心神才能镇定地面对他。 “怕我暗算你?”他问,话中有话。 她莫名地感到无措,向来不喜欢和陌生男人说些有的没的,她没那个经验和习惯,尤其是跟他,她在他的注视下总觉得全身僵硬不自在。 “我要走了,不跟你说了。”她打算溜之大吉,没想到他竟扣住她的上臂,拉住她,她很讶异,他热热的手,害她的心飞驰到陌生的境界中。她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他不过是拉着她而已啊! “谢谢你。”展汉涛放开她,说出对她的感激。 “谢……我什么?”孟萝蔓舌头又开始打结,根本不知他是谢她哪桩? “你对孩子还挺有耐心的。”他虽然气过她吓跑何慧娟,但那和他此刻的感谢是两码子事。 “你也挺多礼的,一下抱歉,一下又说‘谢谢’,接下去不会也把‘请’这个字挂在嘴上吧!呵呵……其实我只是尽本分罢了,两个小时两千块.总不能混过去就算数吧。”孟萝蔓乾笑几声,不自在到了极点。 展汉涛瞥着她不知所措的模样,真弄不懂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说她可恨.她又有点可爱;说她讨厌,她却有讨喜之处;说她强势,她现在的表现却像个青涩女人,害得他居然有些心乱。 “那你算是有良心喽?”他昂昂下巴,暗亡j深呼吸。 “我一向做事都求问心无愧啊!”她极力地稳住自己。 他瞧着她,心底并不苟同,她拆散别人的姻缘怎还能问心无愧?他不问个明白还真的不甘心。 “我请你出去吃饭。”他想探她的底。 孟萝蔓怔住。她不是没被请吃饭过,但他请客,她不敢贸然答应,因为只要一接触他那双眼睛.她就会紧张、心慌…… 她奇怪着自已的反应,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并没有这些感觉啊,那时她一心想救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子,也勇于面对他,怎么现在却症状连连?教她都糊涂了。 “课教这这么晚.你一定肚子饿了吧?”展汉涛看出她的踌躇,心想她是心虚。 “小玲也还没吃……你应该问的人是她……她是你女儿。”孟萝蔓找理由推辞。 “佣人会煮给她。” “那你呢?”好端端的不在家里吃,偏偏要请客,真是教人心惊惊的。 “我不在家吃饭,佣人不会准备我的晚餐。”他解释。 “……”她思索着要不要让他请? “走吧!”他扣住她的手,拉她往车库走。 “去……哪里?”她还没说好咧! “你喜欢去哪里?”他来到自己的宾士车前开了车门。 “我不知道……”她茫茫然地看着他绕到驾驶座那端去了,在他上车,发动引擎后,她想推辞已来不及了。 她硬着头皮上了他的车,发现自己的脚在发抖。 “吃日本料理好吗?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口本料理。”展汉涛瞅了她一眼,从她交握着双手看来她似乎很慌张,可能是因为上了他这个陌生人的车吧!他真的很满意她这样的反应,他的潜意识里还是想整整她的……嘿! “嗯嗯……”孟萝蔓已无法完整说出一句话来了,她弄不懂他临时请吃饭的意图何在,她怕怕的。 车行二十分钟后,两人进了餐厅,一路上他们没有交谈,两人也不算熟,她觉得气氛挺古怪的。 “想吃什么?”两人相对而坐,展汉涛看着菜单问她。 “定食好了。”孟萝蔓不擅点菜.更不像姊姊那么会做菜,长这么大菠菜和空心菜都搞不清楚。 “两客定食。”展汉涛向侍者点了菜,侍者写好,退下后,他终于正视了她。 孟萝蔓也看着他,和他大眼瞪小眼的。 “你看起来很拘谨。”他轻松地靠向椅背。看着她。 “哪有?”她不承认。 “没有就好。”他暗笑,她嘴真硬。 “当然没有了。”她学他背靠向椅背,表现出恰然自得的样子。 “你白天忙吗?”展汉涛主导了话题。 “当然忙了。”她忙着找工作。 “那么忙怎会有空去做什么婚前教育的讲师?” “总得拨个空去当义工,为社会做点事啊!” 哼,那哪叫义工?!“你认为自己在做善事?”不会吧!他改变了姿势,双手盘在胸前问她。 “没错啊,我解救了不少人。”孟萝蔓理所当然地说。 “你救人?”哪门子的理论? “嗯!我想你没有结婚也是受了我的影响吧!”她不只救了那女子,也一并救了他。 “怎说?”展汉涛快听不下去,在心头若隐若现的火苗,再度重燃,升起危险的狼烟。 “结婚没什么好,我在面谈时不是说得很清楚了?”要她现在再说一遍,她看是不必了吧,场合不对。 “你不会是把那番话都对每个人说吧?”他追问。 “看情况啦!”她真没想到他那么感兴趣,但是她可没打算告诉他自己见义勇为的想法,所谓为善不欲人知嘛! 展汉涛心底郁结,这可恶的女人,说得那么自以为是,他该替所有结不成婚的人罚罚她才行。 “这是我的名片,我的律师事务所需要人手,你可以过来。”是他出手的时候了,此时不整治她,要待何时? “这……”孟萝蔓接在手上。他竟是展鹏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还是律师公会的理事长,展鹏知名度很高,她迟迟没去展鹏应微的原因,是因为她刚考上律师执照时曾去应微过,但他们不用菜鸟律师。 她在那里受挫过,于是却步不前,但今天她竟拿到展鹏的名片,还是负责人当面给她的,这对她无疑是雪中送炭,她渴望找到工作好久了,对这样的恩公,她就算给他叩三个响头也不为过。 她若是能在他旗下工作,应该会很有成就感。 “那我还要去你家当小玲的家教吗?”她喜极而感恩,说话有些哽咽了。 “当然。” 她盘算着,要是她有了正职又兼差,时间紧凑下她可能就…… “这样我恐怕会没时间去当义工了。” “鱼与熊掌怎能兼得?”展汉涛眼中隐藏着嘲弄,他就是要她挤不出时间再去为害众生,到他的事务所他会让她很忙、很忙。 她点头,眼前当然是先选熊掌了。 “我要怎么谢你?”她发自内心的感激,幸好她有来吃这顿饭,否则她就失去这宝贵的机会了。 展汉涛暗笑在心底,她居然谢起他来了,他可是打算要好好地操练她,玩玩她,惩罚她,直到他气消为止。 “这顿饭由你请。”他随口说。 “没问题。”她直爽地说,笑嘻嘻的。 “你口述你的履历让我听听。”他瞧着她笑弯的双眼,那眼底闪耀着单纯的神采,教他很迷惑,这女人总是在他认为她可恨时转弯,让他看见她清纯的一面,老实说,她笑的样子还真可人,甚至有种小女生的天真。 “现在吗?”孟萝蔓收起笑,当他是老板。 “嗯。” “我二十四岁,在两家律师楼执业过……”她说起自己的资历。自信心恢复了不少。“不盖你喔!我接的case没有不成功的,我去你的律师楼执业,也一定会全力以赴。” “很好,明天一早就来我事务所报到。”展汉涛真想笑,这不知死活的女人,他会把最难搞的客户全丢给她。让她去全力以赴。 “我会准时上班的。”终于要开工喽!她开心得不得了。 侍者这时送来了两套定食餐。 “请开动吧!”孟萝蔓主动邀他。 “先祝我们合作愉快了。”展汉涛端起麦茶敬她。 她也端起茶来跟他乾了。 两人开始用餐,这一顿饭孟萝蔓吃得特别有味道,心情开朗;展汉涛心情也不坏,她笑得愈甜,他愈有捉弄她的……快感。 十一点,孟萝蔓回到家。 她和展汉涛吃饭后,他又载她回他家开车,来来回回弄得她很晚才到家。 反常的,她一进门就见老爹在客厅踱步,老脸皱成一团,看起来像个失眠的老头。 “你总算回来了。”孟老爹结起面腔,不耐烦地说。 “你……不会是在等我吧?”她维持好心情地瞎猜,她从来没这么晚回来过,心里却想着这老头冷血无情,才不会为她等门。 “我哪有?”孟老爹的确是在等女儿,但嘴硬不肯承认。他怕她找不到工作,受到打击,性子又好强,会想不开做傻事。 孟萝蔓听着他辩解般的语气,听出了些许弦外之音,他莫非真的在担心她吧!“我找到律师楼要我了。”她坦白道。 “喔。”孟老爹想问这是否就是她晚归的原因,可他这张老嘴,就是说不出关心的话来。 “我明天就会上班。”孟萝蔓心想自己一定是心情太好才会和老爹说那么多,而他听她这么一说,脸部表情放松了,她看着却是心揪紧了,敢情她瞎蒙,蒙对了,老爹真的是在等她。 “早点去睡,我要睡觉去了。”孟老爹确实宽心不少,但他也没说出口,踱步回房去了。 孟萝蔓愣愣地看着他,一颗心灼热着,他明明在等她偏就是不说瞧着老爹,她发现他老了,背影不再像从前那么笔直,花白的头发远远看去,已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看着他关起房门,她顿时热泪盈眶,若是妈当年不跟人跑了,老爹的性情也不会那么古怪,他们也许会是幸福的一家人,她看过旧时的照片,那时老爹还在从军,穿着军服的他意气风发,一手抱着姊姊,一手抱着她,笑得好得意。 那张照片一直压在她书桌的垫子下,没有人知道。 要是时光能倒流,要是她有能力改变一切,那这个家就会变得不同。 她也曾希望他们父女能像平常人家的父女一样和乐的相处,但他们之间始终说不出亲密的话,不能像朋友一样的交谈,见了面老是斗嘴…… 她并不想这样,要是老爹愿意让步,她是绝对会投降的,因为他所承受的苦,也正是她所承受的。 可他们没有谁愿意先把姿态放低,他们父女的个性太像了。 蹒跚地步上二楼,进了房,她感叹的泪仍在眼中转着。 “振作、振作,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开始,要开工了,要乐观啊!”她揉揉眼睛,提醒自已要向前看.别卡在一时的情绪上。 关上房门,她整理公事包,打理好明天上班的衣服,平静地走进浴室,好好去梳洗一番,调整心情,重新出发,她要祝自己—— “工作愉快,加油啊!孟萝蔓。” 第4章 一早孟萝蔓很准时的到了展鹏律师事务所。 新的一天开始,孟萝蔓很有精神,一名女助理小琦领她进了她的专用办公室。 “孟律师,以后这间就是你的办公室,我是你专用的助理。”小琦一板一眼地说。 孟萝蔓坐到舒适的办公椅上,她告诉自己要好好的做,绝不能辜负展汉涛的好意,她充满了抱负和感恩地说:“谢谢你,有你的协助,我的工作一定会更顺利。” 小琦报以微笑.她法律系毕业,虽没考上律师,却已在展鹏工作三年,对法律文件很熟悉。“这几个案子是展先生要我交给你的,他请你研究一下,再打电话和客户约时间谈论细节,有的是下午得出庭,希望你有所准备。”她把急待处理的案件交给她。 “好。”孟萝蔓接来文件,心里有个问题。“展先生有没有说要见我?” “他没有交代。”小琦回话。 “那……他在他的办公室里吗?”孟萝蔓又问。 “他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小琦保持微笑的点头。 “喔!”孟萝蔓心想她第一天来上班,他竟然没有要先见她,直接要助理领她进办公室,他对她这么信赖,她更应该要努力地把事情做好。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小琦说。 孟萝蔓点了头,小琦随即走出去,坐在外面的小柜台旁低头工作。 孟萝蔓没闲着,她立刻着手研究手边的文件,她的案子有洗钱的被告,有向老公要赡养费的女人,也有告老公偷情的大老婆…… 她一一看过案主资料,竟然有帮派堂主、企业家的前妻,还有知名的商场女强人……这些人都颇有来头,但她一视同仁一项一项来,按部就班地找对当事人有利的法条,要小琦一一用电脑打好资料,不到中午,她已联络案王过来讨论,向他们分析要怎么做才会胜诉。 “这么一大早就叫我来有啥事?”一名帮派堂主脸上的刀疤抖动,一进她办公室就不耐烦地吼叫。 “当然是对你有利的事了。”孟萝蔓客气地请他坐,要小琦倒茶水进来,并没有被他手臂上的龙凤刺青给吓到。 “最好是这样。”帮派堂主见这女律师长得秀气,一点也不怕他恶形恶状的外表,于是感兴趣地坐下来,且听她怎么说。 半个小时后,他很满意地离去了。 接着商场女强人也来了,善于发号施令的她不等孟萝蔓开口,自己就有很多意见。“我一定要离婚,你得帮我争取到高额的赡养费。” “我会尽力做到,你放心……”孟萝蔓依当事人的意思,提出对她有助益的相关证据。 一小时后,难搞的女强人也心服口服地打道回府了。 孟萝蔓忙着见那些当事人,和他们沟通后,他们都很有信心地回去了。 中午休息时间,她已备妥下午要出庭的文件,走到饮水机,替自己泡杯咖啡提神,等喝完咖啡她就要直接出发了。 叩叩叩—— 门敲了三下,她回头,见展汉涛一身西装,俊逸的立在门口。 “是你。”她心底满是惊喜,看着他西装笔挺,潇洒的样子,脸悄悄地红了。 “还习惯吗?”展汉涛问,没有走进她的办公室,他空暇过来看她是否被那些爱挑剔、意见又多的客户搞得手忙脚乱,没想到她小姐竞气定神闲地泡咖啡喝。 ‘银好啊,没什么不习惯的。”孟萝蔓端着香气浓郁的咖啡走向他。 “下午要出庭,你知道吧?”他盯着她,她是以为很容易混吗?她的案主有帮派老大,那是粗鲁又难应付的客户,难道她不怕? “我知道啊,我都整理好资料了,待会儿出去吃饭后,就直接上法庭去了。”她仍是一派轻松。 展汉涛真不知她是怎么应付那帮人的。“那个帮派堂主有依照你约的时间过来吗?” “他来过了,很理智的人,我都跟他沟通好了,他很信任我,也没有杀价。”孟萝蔓把一早的收获告诉了他。 展汉涛抚抚下巴,若有所思,她工作的进度比他想像中顺利,并且毫无阻碍,是他失算太小看她,还是她真的eq那么高足以应付任何客户? “无论如何要胜诉才算成功。”他要她别太有自信,高兴得太早。 “我知道,我又不是第一天当律师了。”她会好好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他瞅着她的眼睛,这才发现她看他的眼神是那么柔和,像是充满感激。 她感激什么?他完全不懂。 “我待会儿喝完咖啡就直接出发了,下午可能赶不回来了,要是你没看到我在办公室,我并不是偷懒喔!我会打胜仗,明天再回来的。”孟萝蔓对他微笑,替自己做了品质保证,但愿他能感受到她内心对他的谢意。 “那就看你的了。”展汉涛被她有点俏皮、有点迷人的一笑弄得有些恍神,想对她投以不信任的眼光和冷漠的表情,但他一点也做不到。 “包在我身上。”她还没有吃过败仗的记录。 他点点头,走离她的办公室前,她诚恳的工作态度,不禁令他要怀疑起自己当初弄她进事务所的动机和用心究竟是啥了! 他是要整整她,挫挫她自以为是的性子,可现在他发现……她挺认真打拼,对这么难得的旗下一员,他仍可以轻率地处理吗? 他及时揪住自己的心思,想法转弯,他得为那些无辜受害结不成婚的人出一口气,他不会那么快收手,至少得等他玩够,今天只是个开始罢了。 他做了决定,要自己不必心软。 孟萝蔓嗅着咖啡香,从他的一番话,她明白他对自己是抱着期待的,而她绝对会帮所有客户赢得胜诉,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她很有信心,并相信自己有能力办得到。 晚上孟萝蔓在忙碌了一整天后,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又赶到展家去替小玲补习。 她以为自己会遇到展汉涛,她想告诉他今天接手的几个案子都很顺利地成功了,完成了她对他的承诺,没有辜负他,可惜,她没有在展家见到他。 “你爸还没回来吗?”她问了在门口玩耍的小玲。 “我爸比很少像昨天那么早回家来的,佣人说他都十二点多才回来。”小玲以为她要告状,神经绷紧地说。 “是吗?”工作有那么多,得弄到很晚吗?要是可以,她希望能替他分忧解劳。 “你问他做什么?我又没有做错事。”小玲小心警戒地问。 孟萝蔓一听小女孩这么说,才懂得她小小内心的敏感,赶紧澄清。“我找他又不是要谈你,你不必怕,只要你好好用功,我根本什么都不用说,上楼来吧!” “喔。”小玲乖乖地走在她身后,跟着她上楼,顽皮的眼睛滴溜溜地打转,其实她又有新的计谋,但她不会向这个笨家教说的,她要让家教很糗,而且糗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嘻…… 孟萝蔓一进小玲的房间,就先检查椅子,安全没问题,她坐了下来。小玲也坐下来,两人开始上课。 这堂课小玲很专心,孟萝蔓以为相安无事,下课前不忘夸她。“小玲有进步喔!” “那我要下楼去吃饭了,好饿喔!”小玲率先下楼,小嘴笑得合不拢。 孟萝蔓没见到她的表情,略微收拾后也下楼要回家去,在门口遇到佣人叫住她。 “唉呀!老师你的白色裤子后面怎么全都是墨渍?” “啥?”她回头去看,裤子染上了一片黑墨,她不用想也知道恶搞的人是谁了。 小玲一定是把墨汁倒在黑色的椅垫上,让她察觉不到,这小鬼竟有犯案的小聪明,教她防不胜防。太可恶了那小孩,要不是她累了.一定要抓来训斥一番。 “不要紧啦,我走了。” “老师你放心,先生回来我会禀告他的,裤子送洗的钱,他会付。”佣人很抱歉地说。 “不用告诉展汉涛,真的不用,要是你告诉先生,那……我就不再来替小玲补习了。”孟萝蔓不是要威胁佣人,而是她不要展汉涛又处罚那孩子。既然小玲不喜欢她,那处罚只会更加深小玲对她的排斥,并没有正面作用,反而弄得家里吵吵闹闹,对孩子的心理层面更没有帮助。 那孩子需要的是一个能全心全意爱她的人…… 她心头冒出来的感受,令她自已诧然,她和小玲认识才短短的两天,她就已看透这孩子的需求了。 也许是小玲跟她一样有叛逆的个性,但她们心里都渴望着一份不可能得到的爱吧! 而在这世上,她是找不到人全心全意来爱她的。 “这……对老师你很不公平,小姐这么坏……”佣人替她抱屈。 “她不过是个孩子,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孟萝蔓无所谓地一笑,再度交代佣人。“别告诉你家的先生,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了,老师。”佣人无奈地笑了笑,替她开了大门,送她走出去。 这时小玲躲在客厅后的走道上,本来她是要躲起来偷看那家教出糗,以为她会气呼呼地追着自己跑,没想到她放了自己一马,还要佣人别说出去。 太神奇了,她竟然一点也不生气……怎会这样呢? 要是害她跌倒、裤子染墨汁,这些方法都不能要她别再来,那还有什么方法是可以赶走她的? 小玲看见佣人送走家教,踅回来了,她赶紧蹑手蹑脚的走进餐厅去,假装乖乖地坐在那里吃饭,心里却一直在想对策好对付家教。 翌日—— 孟萝蔓一到事务所就嗅到花香,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她的门前堆满了感谢的花篮。 “孟律师,这些都是方堂主命人送来的。”小琦忙着把花篮摆得井然有序,以免挡到通道。 “太夸张了吧!”孟萝蔓看着走道上争奇斗艳的花篮,差点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办公室了。“真看不出那位方堂主是位多礼的人,替我打个电话谢谢他。”她交代小琦后,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 小琦打理好那些花,见孟萝蔓已在位子上坐定,赶紧把一堆文件送进去给她。“孟律师。这些是你这个星期要处理的案件。老大派下来的,案子不少喔!” 孟萝蔓看着成堆的文件.对于工作量暴增,她一点也没有怨言,反而感到荣幸,小琦说的老大一定就是展汉涛了,他交给她那么多工作,可见是看重她的能力,他一定也从助理的工作回报里得知,她接手的案子都成功了。 她会很努力把他交代的事做好的,他可以安心。 很快地,整整一星期过了—— 忙碌的工作,让孟萝蔓连喝咖啡的时间都没有了,她不停地和客户约谈、出庭,说话说到嗓子都哑了,晚上再替小玲补完习,回家连洗澡的力气也没有,直接就进房,卧倒在床,酣睡过去。 她快体力不支,但她不喊一声苦,仍想力求表现,ij=展汉涛觉得她能干,请了她简直是物超所值。 “小琦帮我买包喉片。”她在结束和客户谈话后喉咙痛得快受不了。拿钱包掏钱要小琦帮她个忙。 “你是不是有点感冒?应该去看医生不要随便买成药。”小琦奉劝她。 “不要紧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她坚持不看医生,小小的不适能忍则忍,她现在是工作第一,其余都摆后面。 小琦拿她没办法,只好外出去帮她买喉片了。 展汉涛人在办公室里,他接到这星期刚出炉的绩效表,全事务所绩效第一名的律师竟是新来的孟萝蔓。 他一直在注意她的工作情况,她真的是出乎意料的努力,做起事像拼命三郎,动力十足,出庭也很勤快,对客户颇有耐心…… 他丢给她大量的工作是要她应接不暇,本以为她忙不过来.肯定会来恳求他让她减轻工作量,而他就等着嘲笑她一番,挫挫她顽强的自信,但她非但没有来说情,所有的案件还都胜诉。 现在该投降的人……是他。 他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他不是不懂得用人,也深信她是个难能可贵的人才,要是能留住她,’止她在他的事务所好好发挥,口后她必定可以成为知名的大律师。 他不该再存有逗弄她的心态,他该真诚地把她看成事务所的三贝,毕竟用人唯才,她能力很强,对工作又有热诚,他欣赏的正是这种人,事务所也需要她这么有能力的律师。 他离开自已的办公室,打算口头上先慰劳她的辛苦,再跟她约时间,等她有空,他想请她单独吃饭,顺便谈谈年底分红的事。 这回他是诚心诚意地要留下她。 走近她的办公室,看见她fj前一片花海,听说是方堂主送了很多花来感谢她,他晓得她完成了什大案子,却不知对方感谢的程度居然是这么夸张。 从她办公室外的透明玻璃窗看进去,令他诧然的是,那位方堂主人就在里头。 他并没有看见方堂主的预约单,通常客户对律师们谘询都必须预约时间,他电脑里可以看见所有客户的清单,今天他并没有看见方堂主有预约。 既然没有预约时间,方堂主是来做什么的? 他见助理小琦的位子李着,人不在外面,于是就坐到她的位子上,好听清楚里头到底在谈些什么? “依你的才能和美貌留在这里太可惜了,我和我们老大谈过,他很欣赏你的能力,想力邀你来当我们的专职法律顾问,年薪一千万。”方堂主坐在会客的沙发上说着,霸气的双眼盯着孟萝蔓看。 “方堂主你太看重我了,我只是个小律师而已。”孟萝蔓陪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淡笑着耸肩。 “你别急着决定,有空直接跟我联络,我们吃个饭。”方堂主不死心。 “好吧,有空的话就找你吃饭,不过我一直都很忙喔!” “我会等。”方堂主端起咖啡喝。 展汉涛无声无息地离开小琦的位子,内心难得地浮躁不安,多数人会受金钱引诱,而她呢?她也会受不住钱的诱惑吧!虽然帮派要处理的案件多半不单纯,但是钱多到数不清…… 她如何决定,其实不干他的事,他想弄清楚的是,此时自己内心的强烈躁动是怎么回事? 他在不安个什么劲儿?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那么在意过她的不是吗? 他回剑自己的办公室里,心情说不出的郁结,点根菸抽,吐不出心里奇异的苦闷感…… 晚上,展汉涛在六点回到家。 他很久没在家里见到孟萝蔓,会早回来是很想见见她,至少跟她说句话。 怎知他一进门看见小玲在客厅里吃饭看电视,而不是在上课。“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师……没来吗?” “有啊,可是……她上课一直打哈欠,我在写自修时,她就睡着了。”小玲的表情像临时捞到假期一样的愉快。 “睡着了?!展汉涛心底颇吃惊。 “爸比,你别吵醒她,我看她很累的样子喔!”小玲是希望那老师变睡美人,别太早醒来,那她就可以继续坐在这里看卡通,不必上课了。 “我去看看。”展汉涛放下公事包,直接上楼去。 他走进小玲的房间,听见微细的鼾声,走近孟萝蔓一瞧,她头仰靠着椅背,睡得小嘴开开,只差没留口水。 从她熟睡的模样看来,她何止是累了,应该说是疲惫到不行了。 他可以想像得到她有多么卖命工作,他捉弄得她这么惨,真的可以收手了。 他立刻走到小玲的床边.想找床被子替她盖上,怕她没盖被子睡在冷气房容易感冒……拉来小玲床上的被子,发现太小了,想关上冷气,室内易闷热又怕她不好睡。 瞎忙了好一阵子后,他才惊觉自己竟然那么关心她! 他走回她身边,无声地注视她,有个细小的声音在他心里低回,要他面对自己的内心,去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下午他发现方堂主在她办公室,看着那一片花海,分析着方堂主注视她的目光时,就察觉人家对她可不是一般人谈公事那么单纯。 他不知她到底懂不懂得方堂主的意图,但他以一个男人的直觉,随即看出那热烈的注视,是男人爱慕一个女人时才有的反应。 他厌恶那种目光,毫无理性地不容任何人用爱慕的跟神看她……而在他心底,他必须老实承认自己对她的确十分激赏,而方堂主的行为,教他强烈地感到自己被挑战了,在心底造成不小的波澜,坦白说,他有点抓不住自己的意念,毕竟他和孟萝蔓之间还谈不上感情,但他却对她有了占有欲,也许于公于私他都需要她的协助,公事上她处理得一级棒,在家里她又能帮他教导小玲,偏偏在他想对她好一点,要留住她的时候,竟发现自己可能失去她…… 他潜意识里,并不想她离开,他希望自己有机会能敞开心胸对待她,她本性不坏,做起事来认真负责,外表也挺可爱的…… 唉!想当初他还恨得她牙痒痒的,把她贬得糟透了,现在居然把她当宝,愈看愈顺眼了。 不过,他确实有挖到宝的感觉。 像这样难得的女人,一个好帮手,他不对她好都不行,也只有对她够好、够朋友,才能留下她吧! 他决心一笑泯恩仇,好好地对待她, 他倾身抱起她,走出小玲的房间,往客房走去.她累成这样,留她在客房睡一晚并不为过…… “爸,我们可不可以停止吵架……别再辩论了好吗?”她在他怀里发出咕哝声。 他稀奇地一笑.像她这么能干的女子,竟也会在梦里叫爸爸?她和她老爸吵架?辩论? 有机会他得多了解她才行,当朋友嘛,就不能太冷漠了。 他勾起唇角。对他自己将两人设定成“朋友”的这个新关系很满意,那比捉弄她好多了。 他步伐稳健地走向客房,但愿她睡得好、睡得香,那是他此时最想为她做的事了。 第5章 孟萝蔓隐约闻到一股男人的气味贴得她好近,她记得自己似乎在哪里闻过这有点迷人、有点陌生的气息,想看清楚是谁,可她累得睁不开眼睛。 突然间,她整个人飞了出去,有个沉甸甸的重物狠狠地从她身体上压了下来! “啊!”她挣扎着从梦中惊醒,被泰山压顶,她身体完全动弹不得.眼前一片漆黑,她无法分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是什么东西这么重压得她快窒息? 她吓坏了,微张着小嘴呼吸,两手慌张地抚摸压着她的硬物,拼命想清醒去辨别那到底是啥? 终于她发现了,压着她的是副男性的躯体,而且颇为强壮。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是发生强烈地震吗?他还活着吗?小玲呢?她记得自己正在等小玲写完自修,等着等着她的眼皮好沉重,想闭目养神一下子,居然睡着了。 她手摸到他的脸上,还有呼吸……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你是准?发生了什么事?”她极力稳住自己问。 “是我,对不起……”展汉涛面红耳赤地说,他原本是稳当地把她抱进客房内,房间里十分幽暗,他又腾不出手开灯,于是循着熟悉的路径走向床,怎料到地板上竟有个圆滚滚的东东,他一脚踩上去,身体往前一栽,把孟萝蔓摔到床上,而他膝盖撞上床沿,刚强的体魄整个压上她。“你睡着了,我想抱你进来客房睡一觉,不知踩到什么,跌了下来。” 孟萝蔓双颊急速胀红,原来是他,并没有发生地震,而是他跌倒了,她刚好成了垫底的那个,但他怎会这么好,把她送进客房,而她竞睡得像猪一点也不知道。 她满心热烘,虽愿意相信他绝对是出自一番好意,可是他们交缠的肢体实在是过于暧昧。“没关系,反正你又不是有意的……”她已经尽力把话说得婉转,给他点台阶下,怎知她话一说出,好像又别有暗示,连她自己都尴尬得要命。 “我不是,当然不是……”展汉涛也变得笨拙,愈解释愈糟,想即刻起身避嫌.但膝盖发麻使他一时无法移动。 “我……能了解,你是情非得已。”她听着他近在耳畔的低语,再次说了句让自己差点呆掉的话。负荷着他刚硬的身子,一股乱流在她身子里乱窜着,她心想他怎还不快快起身?轻轻推动他,示意他不能这样压着她,她会热坏了。 “我去开灯,你躺好,别下床。”展汉涛的膝盖终于恢复知觉,立即支撑起自己,但他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没事干么说这种双关语,听了教人脸红,尤其是在这时候…… “你快去……”孟萝蔓紧皱着眉苦笑,在这当下似乎是多说多错,还是保持沉默比较不会有反效果。 展汉涛离开她,走到门口,开了墙上的灯,他的呼吸间和他的身上,全都留有她身上的香氛,她柔软如绵的身子似乎也还嵌在他的怀里,激荡着他的心神,差点就唤醒他体内沈睡中的欲望野兽。 他甩甩头,暗斥自己在想些什么? 望向地板上闯祸的东东,原来是小玲的溜溜球,那孩子玩具也不收,胡乱丢在这里,他往前一步,捡了起来,搁到柜子上。 孟萝蔓以手背挡着忽然亮起来的电灯,悄悄地松了口气,但一时间起不了身,被他那重重的一压,她好昏,身躯好像瘫了,使不出力来“你在这里睡一觉,我出去了。”展汉涛站得老远,没有轻易接近她,不想让她误会他是匹恶狼,他满有心要跟她交朋友的。 “不不……我也要走了,我还得上课。”孟萝蔓不想让小玲久等了,急急地起身,长发零乱的散在肩头、胸前,她随手拢拢长发,希望自己的样子不会太狼狈。 “今天提早下课,你太累了,我不希望你累坏了。”展汉涛盯着她突然呈现的性感风情,他喉咙变得沙哑,“怎么可以……拿了钱不工作呢?那我会良心不安的。”孟萝蔓不懂自己为什么可以受到这样的礼遇。 “你的身体比较重要。”他该移开视线的,偏偏忍不住直盯着她看,她丰润的唇,迷蒙的眼,全都诱发着他男性的冲动,他想做的居然是抱着她亲吻。 该死的!他在想些什么?他是很久没有女人了,但也不该对她想人非非,她是繁星的妹妹、小玲的家教、他的得力助手啊! “我……没事啊!”她怯怯地对上他灼热的眼睛,心也跟着发烫着。 “别跟我辩论。”他对她真的是一片好意。 “我没有啊!”她没有跟他强辩的意思,而是她真的不想睡了。 “你有……” 她不再答腔,两人无声地对看着,静谧的空间里气氛变得奇异,似乎有种莫名的亲密感在荡漾,男人和女人原始的费洛蒙也无声地在扩散中。 她蓦然脸红,对他强烈的示好感到愉悦和害羞,她这人很少害羞的,她一害羞就会变笨,完全无法表达自己。“别担心,我身体好得很,我是有点想睡而已,没想到真的就睡着了……谢谢你,把我‘搬’到这里来,你……真的很好。” 她低着头,故意不说他抱她,而是说成像搬货物一样的把她搬进客房,这样她心底会坦然些,他也会比较容易来面对她。 “我去上课了。”她立起身,走向门口,经过他身边时,他扣住她的臂弯,她心跳直线加速,缓缓抬起双眼和他热烫的黑眸默然相对,他的眼神让她几乎以为他要吻她…… “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明天放你一天假?”他是想吻她,却不敢轻率地冒犯。 “明灭有很多事要处理。”她希望他放开强而有力的手,她很困扰。 “那后天放假。” “后天也很忙啊!” 他心虚,怪自己丢那么多工作给她,害得她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 “是因为我绩效第一名.你想放我荣誉假对不对?”孟萝蔓自作聪明地想。 展汉涛扬起唇一笑,给自己一个转圜的余地,顺着她的话说:“不就是吗?”他放开她。 孟萝蔓窜动的心悄然地安分了些,俏皮地说:“那我休下星期一好不好?我想在这星期前把工作都做好,然后把荣誉假和周休二日连在一起,就可以在家里睡上三天三夜,睡到很饱很鲍了。” “好。”展汉涛顺着她,她怎么说都好,最重要的是,他希望她能充分的休息,养精蓄锐后又是一尾活龙。 “你是个很好的老板。”她一直这么认为。 “我不是。”他坦诚道,他根本和她想的是两回事。 “我知道你很器重我,对我有恩,我不想让你失望,我会很尽力地把工作做好的。”她终于能当着他的面说出心声了,她好开心。 “我哪里对你有恩?”他不这么认为。 “其实我瞒了你,在你给我你的名片前,我好一阵子都没工作了,没有律师楼要我,你却要我到你的事务所上班,你的事务所是我一直向往的呢,所以我真的很感恩啊!”她招了实情。 “是吗?”他瞥着她脸上的笑意,心怜起她的无知,他真的没想到她竟会是用感激的心态来看待他,他并不值得…… “是的。”她笑逐颜开地点头, 他突然伸出大手,想揪揪她漾着甜笑的面颊,但理智拉扯住他,他没有那么做……但他手已伸出来了,颓然放下又古怪,只好顺势要跟她握手。“看来,我找对人了,你也是个优秀的合作伙伴。” “有你这句话,我就算再忙,也不觉得累啊!”孟萝蔓心里在放烟火,略有怯意地握上他的手。 她的话听起来天真到有股傻劲,他一时心折竟握紧了她的手,拉她入怀拥抱,他多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以此刻为起点,重新开始。 “你干么抱我?老大……”孟萝蔓故作镇定,其实心已慌乱。 他对她有占有欲,还对她起了色欲心,他该死!“这不过是礼仪。我喜欢你这个合作伙伴……”他拍拍她的背。 他……喜欢她…… 她怔了一下,不不!她是怎么听的?她不能断章取义啊!他是说他喜欢她这个合作伙伴,对他而言,她只是个合作伙伴,是她听到“喜欢”两字就茫了。 因为从小到大,她还没听过男生说喜欢她,她太悍了,常常~张嘴就能杀死英雄豪杰,男牛大都怕她。 要是有人喜欢上她,那一定是个有勇气的敢死队。 而他犯得着抱她那么久吗? 说也奇怪,她并不排斥他的拥抱,他的胸膛宽敞,温暖,充满阳刚味,让她感受不到半点冷酷,而且有莫大的安全感。 说真的,她喜欢……他抱着她的感觉。 “我也喜欢你这个老板。”她也伸手拍拍他的背,以礼相待。 展汉涛笑了出来。 孟萝蔓也笑着,倚偎着他,心底冒出一丝丝不知名的甜来,充塞了她整颗心。 而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这个夜里,无形中已经拉近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也在这个拥抱中悄然滋长。 周末最后一天的上班日—— “孟律师,我所要求的你都知道了吧?”午后,一名女客户来到孟萝蔓办公室,说着自己对案子的诉求。 “嗯……你说得很清楚。”孟萝蔓恍神得厉害,没听清楚客户说了什么,幸而有小琦在一旁帮着做记录,待会儿冉看记录内容就行了。 “那我先走了,全交给你处理了。”客户从沙发上起身,离开了孟萝蔓的办公室。 小琦天天和孟萝蔓相处,早就感觉她怪怪的了,她疑虑地把记录放在孟萝蔓桌上,探问:“孟律师,你这几天看起来精神都有点不能集中的样子,是不是太累了?” “有吗?没有啦,还好啊,所有的案子不是都搞定了吗?”孟萝蔓耸耸肩,有点言不及义,从会客的沙发椅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不希望小琦再问,她边走边说: “我从明天起就要连休三天了,要是有客户临时要找我的,你就帮我髓记下来,我回来再处理,还有……你要出去时请帮我关上门喔!” “好。”小琦见主子不说.也只有照她说的做了,她关门,退了出去。 孟萝蔓坐到办公椅上,吁了好长一口气,她很想保持自己一贯的专业态度,怎知她还是在和客户约谈中恍神了,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她答应过展汉涛会努力工作,可是自从那天和展汉涛热情的拥抱过之后,她就发现自己不太一样了,虽然她极力让外表看来一切如常,实际上她的心已经在外太空飘荡好多天了。 她常注意力不能集中,听不清客户说的内容,除了出庭时还能全神贯注,其余的时间,她的脑子都处在当机状态。 她不知道自己要要白痴到什么时候,她第一次无法掌控自己的心思,她的思绪一直停留在拥抱那一刻的美好,想像着要是他们都一直不放开对方,那会有什么事会发生…… 噢!她不是白痴,应该说是要花痴才贴切吧! 她留恋展汉涛怀里的那份温暖,那种贴近的感觉,他的胸腔仿佛有种神奇的力量,足以包容她渺小而暗涩的世界,让她寒冷的心,在那里得到了抚慰和无限的满足。 她真该死,她怎能这么无耻,贪恋男人的怀抱? 她一向就看不起恋爱中的人,更嘲笑想结婚的人,但现在她想唾弃自己……她怎能对展汉涛着迷了? 想当初她还费力地劝他和何慧娟别结婚的,物换星移后她竟对他有了遐想,太讽刺了,连她自己都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她无时无刻都在想他,明知他也在事务所里,她却不敢公然去看看他,生怕一见到他,她心里的秘密就会曝光。 可怕的单恋,可怕的心思,她完全抓不住自已了! 她真的现在才明白,为何那些恋爱中的人会头昏地去结婚,因为他们失去了理性,现在的她正是如此。 噢!怎么办,怎么办?她真的迷上他.而且难以自拔了。 叩叩—— 有人敲她的门,她还没允许进入,展汉涛英挺高大身影就快速地朝她走来。“快点收拾,一起下班。” 孟萝蔓心跳忽然飙快,他干么来约她一起下班?他这样的举动会让她病状加深的,她已经无法自救了,他不能再在她心底制造波澜,她很容易胡思乱想。 “还有一个钟头才下班。”她故作镇定地说,眼神冷冷的,她暗自乞求他别看出她的伪装。 “我有事跟你讨论。”展汉涛找借口,并不是真的要跟她讨论,而是方堂主正上楼来了,他交代过楼下的柜台,一见方堂主来立刻要通报。方堂主的来意他很清楚,他得先下手为强,把孟萝蔓带开,阻止方堂主见到她。 “在这里讨论不行吗?”孟萝蔓好怕自己会无法推辞,他的理由太正当了,她要是不服从就是违抗老板了。 “不行,你快点,跟我一起走。”展汉涛不让她留在办公室里,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要带走她。 “一起走”这三个字触动孟萝蔓敏感纤细的神经,两朵红霞在她颊上晕开来。 “快一点,赶时间。”展汉涛看她愣愣地坐在位子上,索性绕到她身旁拉起她。 她触电般地抽回自己的手,拿了公事包,把桌上的文件收了进去。 而他又没等她同意.大手扣紧她的,拉她大步走出办公室,丢下一句话给小琦。“要是有人找孟律师,就说她有事外出了。” 小琦看到他们紧扣的十指,心里有些惊讶,呐呐地回了句:“是。” 孟萝蔓脚步慌忙地被展汉涛拉着跑,但她脑子还没茫到分不清楚方向。“门口在那旁边。”很明显的他走错方向了。 “还有另一个通道。”展汉涛当然知道门口在哪里,但从那里她不就和方堂主遇个正着了? “是喔!”她来事务所那么久从来不知道,而那个通道原来是安全门,就在饮水机旁,他开了安全门,宽广的楼梯出现在前方。 “我可以自己走吗?”她浑身发热地问。 他仍拉着她下楼,脚步像急惊风,像没听见她所说的。 她不再问,她必须专心看着楼梯,跟上他的脚步,才不会跌个四脚朝天,但她就是无法专心,他烫人的手心映着她的手心,她满脑子热气,楼梯一层一层的愈来愈模糊,她一脚踩了个空扑向前去。 “啊!” 两人同时感到震惊,他一个反射,手臂一伸拦住她的腰。她整个人贴进他的怀里,头上的发髻松了开来,黑发像瀑布一样的披泻而下,“有没有吓一跳?”他深炯的瞥着她性感动人的模样。 “你不是问过……我是那么容易被吓剑的人吗?我不是啊!”她在他热烈的目光下,快要无法敝作镇定了,“要是我吻你呢?”他半眯着眼问她。 天啊!这叫她怎么回答才好,说怕得皮皮挫,那她就太没胆识了,说不怕……不就表示她同意要他吻了? 而实际上她是吓到腿软了! 他盯着她脆弱无助的模样,从没见她这样,但他并不是开玩笑,他是认真地想吻她,自从那晚在他家的客房拥抱过她后,他就上瘾似的想着那一刻。几度都想到她办公室看她,但就怕见她一次,心底的热情就会为她滚沸一次。 “站好,我放开你了。”他发挥了强大的自制力,没有强迫她。 她并没有站好,心底多希望他别这么作罢,她内心挣扎,渴望他的吻,又说不出口。 “别……放开我。”她的自尊教她只能这么说,而当她这么请求他时,她脑子真的完全当机了,什么信念、矜持全都离她远去……她心底满是紧张和刺激感,还有更多的好奇,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过玩亲亲的经验。 展汉涛心底惊喜,毫不犹豫地俯下脸去,靠向她微颤的红唇。 她难以想像,原来这就是亲吻,他温柔的滋味竟是如此美好,她身体的反应是那么美妙…… 她好想拥有他的温存,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她真的想。 可她没有资格想,更不敢说,她从来就不相信爱情,更认为爱情是不切实际的毒药,它引诱人们走进婚姻。 她一向是反对结婚的啊! 她现在要反过来推翻自己的观点,实在太慢,也太可笑了。 他绵密地吻她,她很被动,青涩的小舌总是退缩,却更牵动他的心神,他双臂扣紧她柔嫩的娇躯,紧抱着她吻得更深,急切丽火热地缠着她…… 她急促地喘气,被吻得浑身酥软,感觉他的怀抱变得紧绷,属于男性的阳刚处也坚实地压抵着她,她心一惊,手上的公事包从她指间滑落在楼梯上。 他慢条斯理地放开她的唇,俯视她红艳的小脸.低声问:“你很紧张?” “没……没有啊!”她睁开眼,长睫毛害臊地眨着。 “可以再吻你一次吗?”他问。 “嗯。”她没有掩饰自已喜欢他的吻,也不想再装冷静,她这人的好处就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 啦啦啦~~ 她挂在公事包外的手机响起,不知哪个客户找她,她以为他会放她去接听,客户优先啊,但他却没有要放开她的样子。 “手机在响。”她说, “别理它。”他不肯放开她,压上她的唇,再度将她缠绕。 她也无心去听那电话,既然老板准许了,她何必在这时候分神,她想要他的吻,想赖在他的怀里…… 但只许今天,明天后,她一定要恢复正常才可以。 无人的楼梯间两人吻得火热,办公室里,方堂主这位不好惹的客户,听着空响无人接听的手机,不耐烦地吼小琦—— “孟律师怎会突然出去了?太可恶了!” “请你稍安勿躁,你可以留言在语音信箱,她忙完会回电的。”小琦尽力地安抚他。 “我不习惯留言,等她回来你告诉她我来找过她了。”方堂主吼了一声,愤而离去,他赶在孟萝蔓下班之前来,就是想请她吃饭,顺便喝咖啡,他很喜欢她这么能干又美丽的女人。 要是能将她弄进帮里,熟悉帮里的业务范围,那将是他的一大助力,要是日久生情,她愿意跟他,那就更好了.他不会娶她,但能保证她一辈子吃香喝辣的。 他不死心,他还会再来的。 “是。”小琦无奈地说,回到位子上,继续工作。 第6章 楼梯间,两人的吻一次比一次火热,一次比一次销魂。 她再也分不清自己要他的吻是对是错,今天过后她是否还能坚守自己的心? 楼梯下忽然传来脚步声,她心一紧,像做错事将被抓包的孩子,急急推抵他。 展汉涛也听见了,他倒没有像她那么紧张,反而显得镇定。 “别怕。”他扶着她的纤腰,头靠向她的耳畔低语,从容地弯下腰捡起她的公事包交给她。 孟萝蔓粉颈低垂.手指微颤地接下,神思还停留在他热情的吻里,要不是他扶着她,她恐怕连站都站不稳了。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胆小而脆弱,她怕被人发现她和他在做坏事。 “谁说我怕了?”她嘴硬地说。 展汉涛熠亮的黑眸盯着她羞红的脸看,她的小嘴尝起来甜美无比,却挺好辩的。“你不怕被撞见,干么要推开我?”他有趣地反问她。 “我……是为了你的名节着想啊!”她总有理由。 “你不必为我考虑那么多。”展汉涛笑着,大手掐了掐她水嫩的腰。 她暗暗呼吸,他情人般的抚触令她心慌。 “好吧,算你赢。”她以退为进,不让他有要嘴皮的机会,没想到他反应比她还快。 “输家请客。”展汉涛见缝插针,紧抓住和她独处的机会,他满腔的热情,心为她沦陷了。 “你想……吃什么?”孟萝蔓其实也不想那么快跟他说bye-bye,她还想眼他在一起……她对自己的念头感到懊恼,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你……”他停了半拍才说:“拿主意。” 她红着脸瞪向他爱笑不笑的俊脸,他竟又要嘴皮子,她决定装作不懂,问:“火锅好不好?” “嗯。” “可是时间上会来不及去替小玲上课耶!”她担心。 “就放假一天。” “可以吗?” “拙一天薪不就扯平了。”他解决时间上的问题。 “那就走吧,不是有事要跟我讨论。”她把重心转移到公务上,盼着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消失于无形。 展汉涛其实早就忘了他要她提早下班时的理由了,看看时间,那个方堂主应该走人了,而他总得对她有个交代,不让她看出破绽。“走吧,是想跟你谈谈关于年底分红的事。” “分红?这种事你应该去找我们事务所里的大律师们讨论,怎么会找上我?”孟萝蔓好生惊讶地张大眼睛。 “你将是大律师,而且是最具有潜力的那一个。”展汉涛说得斩钉截铁。 她说不上话,心底却悄悄地欣喜着,他终于看出她的才能来了,哇!她真想给自己一个爱的鼓励耶! “谢谢你。”她不自觉地对他细声细语,多感激他的慧眼识英雌。 “别谢我。”展汉涛直视她亮莹莹的眼睛,染着淡淡晕红的脸,他没见过一个女人比她更值得探索,她有率直可爱的个性,而吻了她才知她很容易害羞,要是他真心想勾引她,后果会是如何?她还是处女吗? 想来是紧张加刺激,不过那仅止于想像,她接不接受他又是另一个问题。 “走吧,边吃边谈。”他环着她的腰。一起下楼去。 孟萝蔓握紧公事包,又暗暗地吐纳,他烫人的手心.温度直窜进她薄薄的衣料下,害得她心狂跳,体内温度悄悄上升,可是她心里的某个需要温暖的地方又渴望他别放丌她,她恋着他臂弯里的温暖和安全感。 她咬了咬唇,看着两人的脚步,暗骂自己实在太不知害臊了,她应该早点清醒,别再这么矛盾挣扎下去。 就在下楼的转角处,迎面走上来的一群人是楼下办公室的人,彼此并不熟识,但擦身而过之时,孟萝蔓似乎发现那些人投来羡慕的眼光。 她想他们是在艳羡她,或是她身边的展汉涛? 她心底突然交织着一股微酸又微甜的味道,但是,她不能爱上他,她不恋爱的;而他更不可能看上她,她并不是他要的菜,他要的是那种有暧床功能,加上能帮他照顾小孩和家庭的女人,而自己绝不是那块料。 她独立习惯了,更不会伺候大男人。 为了自保,也为了维护他的名节.她得快点表明立场才行。 “我们都开自己的车去吃火锅,才不用再绕回来停车场开车。”她轻快地说,脚步也加快了些,轻巧地脱离了他的臂弯j率先走在他的前面。 展汉涛并不迟饨,从她的举止和语言,能意会得出她在闪躲他,既然她希望如此,他会配合,虽然她很吸引他,但他绝不自私,也绝不勉强她,爱情是勉强不来的,不是他单方面有感觉就行,何况他有个孩子,很难教一个单身女子来接受他,他对她有渴望,不过是他个人的问题而已。 “好。”他答得乾脆俐落。 孟萝蔓一听他答应了.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脸上落寞的笑容,揪紧了她的心,她不自禁地放慢脚步。 但他可没和她并肩而行,甚至比她还快地走在她前头,迳自下楼进了停车场。 她心口忽然紧窒,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难受得要命!她深知是自己敏感而细微的反应传给了他,他已经接收到她拒绝的讯息了,但是他那么乾脆、没有第二句话,竟然令她很难过。 是她让一切变得难以青喻,也因此领悟到他那样的大男人,居然也有细腻敏感的内心世界,只是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她可以了解一个独自带着小孩的男人,内心应该也跟她~样敏感脆弱吧!无论他多有钱、多强势,在社会上拥有地位,他的心灵深处也是寂寞需要人抚慰的。 要是他对她有意思,那她只能说抱歉,她自认不是谈情说爱的最佳人选,她不会安慰人,也不会恋爱,他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才是。 他们是没有结局的,她很早以前就决定要一个人过一辈子。 停车场里,两人谈好去吃到饱的旋转火车火锅店,各自开车前去了。 到了火锅店,他们并肩坐在高脚椅上,一人一个小火锅,四周是热闹的,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却有点冻结,有点僵住,两人都能感受这奇妙而微细的变化。 “请问要日式沾酱或是沙茶酱?”服务生前来询问。 “沙茶……”他们两人异口同声说,互看一眼,炽热的眼波在短促的交流中又进出无名的火花。 “我要加葱、蒜、辣椒。大蒜多一点。”孟萝蔓阻止阵阵涟漪在心里兴风作浪,故意向服务生要很多“美味”的大蒜,那吃了会很有味道,可以破坏许多想像空间,好让展汉涛对她止步。 她也展现她超大的食量,从载有各式菜色的小火车上拿了贡丸、鱼磕、冬粉、香菇……一一倒进自己的小锅里。好吓吓他。 “你喜欢吃大蒜?”展汉涛随口问,他注意到她的“喜好”。 “嗯嗯,听说吃大蒜可以杀菌、抗氧化,应该三不五时吃一下。”孟萝蔓没有圆眸看他,不让表情泄漏她小小的计谋,继续拿小火车上的好料往小火锅里倒。 “你一次煮那么多吃得完吗?”他淡淡地又问。 “这是吃到饱餐厅耶,要吃多一点才划算。”她嘻笑。 “你还真会盘算。”他扬着眉一笑。 服务生在这时送来沾酱和一碟葱蒜辣椒, 孟萝蔓二话不说,立刻加了很多重口味的好料到沙茶酱里。 “分我一点。”展汉涛把自己装沾酱的小碗挪向她。 “你也要啊?”这是她对他的驱逐计划,莫非他也要有满口大蒜味,好让她自动退散? “以毒攻毒。”他说。 “什么……意思?”她觉得他话中有话,敢情是后悔跟她玩亲亲? “不是可以杀菌吗?”他并没有别的意思。 她压低柳眉,将小碟子里的大蒜和葱花全用筷子拨到他的沾酱小碗中,心矛盾着,她拒绝他时觉得理所当然,被他这么一说,她却有点感伤……噢!她怎会有这么多毛病?她到底要怎样心里才平衡? “好东西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喔,这样够不够?”她苦笑问。 “我们算是好朋友了吗?”他瞥向她问。 “你说算就算了。”孟萝蔓欲哭无泪,她嘴巴又不灵光,多说多错,真怕他所谓的朋友是女朋友。 展汉涛听得出她言不南衷,转移话题跟她谈起公事,他很清楚若真的有心要她,就得先解除她的心防。 他的攻防战略是一流的,大学还没毕业就考上律师执照开始执业了,可对她,他并不想用心机,他想……顺着感觉走,自然而然地建立起的关系,会比较好些。 “你要是绩效一直保持领先,半年以后就升为股东,领全事务所百分之五的红利了。” “这么多啊!那我不是削爆了吗?”孟萝蔓好意外.感到惊喜。 “要是你待满一年,明年起可以再增加百分之五。”他最有心的是想网罗她,希望她一直在他的事务所待下去。 “我会的,我会待很久很久,像便秘一样不走。”孟萝蔓的幽默细胞忽然活络了起来。 展汉涛瞅着她逗趣的表情,笑了。 孟萝蔓看着他的笑脸也渐渐地放轻松了,他们虽吻过,却也没做别的坏事,应该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严重才对,是她怕东怕西的顾虑太多,太神经质了。 “总之.你这人真够意思耶!”她没大没小地拍拍他的肩头。 “你很努力,我当然会有回馒,我相信将来大有可为。”这是他诚心的看法。 “真的厚,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她皱着鼻子,笑盈盈地说。 他的视线离不开她多变的表情,再给他多一点的机会,他势必会爱上她,可她会爱上他吗?忽然,滋地一声,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 “你的汤滚了啦!”孟萝蔓赶紧伸手把他桌上的微调开关调小。 “可以开动了。”展汉涛收回目光,把焦点移到火锅上,执起筷子开动。 孟萝蔓拿了长杓捞小火锅中的鱼蛋,放到沾酱里,也吃了起来,边吃还忍不住地咕哝:“我家老爹要是知道老板这么看重我,肯定会对我另眼相看的,呵呵……” 展汉涛想起那个在睡梦中叫“爸爸”的她,不让她有心理压力,他轻松地问:“你说的老爹是你爸吧!” “对啊。他跟你一样是个单亲爸爸,辛苦地带大我和姊姊……”孟萝蔓不避讳地说,因为这是实情。 “喔,我从来没听繁星提起过。”他想多了解她一些。 “那没什么好提的……应该说,不值得一提吧!”她吞下鱼蛋,捞了香芋、花枝丸和大白菜到碗里。 “说来听听。”他边吃边问。 ‘孟萝蔓认为说了也无妨,直率地说:“我和姊在很小的时候,我妈就跟人跑了,我爸性情因此大变……噢,吃饭时这么说听起来有点不卫生耶!” 他笑她突然无厘头地冒出这话,摇摇头说:“你高兴怎么说都随你。” 她瞥了他一眼,他神态自若地吃东西,她也不再那么……,先把花枝丸放到嘴里吃下,再接着说:“我爸很顽固,很难沟通,也从不沟通,在我家开辩论会是常有的事,我总是跟他斗嘴,不像姊那么听话,他也很讨厌我,见了我不是碎碎念就是严厉地命令.我暗自发誓,等我考上律师后就执业,就不让他养了,我一定要独立。搬出去一个人自立门户,看那老头能奈我何。” “你真的独立地搬出去自己住了吗?” “没有。”她气馁。 “为什么?”展汉涛涮着牛肉片问。 “我后来想想……那老头年纪一把了,我也不能弃他不顾嘛!”她同情老爹,毕竟他真的老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可是你要是嫁掉了,他怎么办?”他试探她的想法。 “我怎么会嫁掉?”那是不可能的代志。 “怎么不会?”他猜她不会的理由和她劝人不结婚的理由是一样的。 “我还以为你在我的教化后已经能明白了,怎还问我?这世上是不会有幸福的存在,所以还是不要头昏去结婚比较好,我就不结婚啊!”她坚持自己的理念。 “你是从来没恋爱过才会这么说。”他心底直叹这女人可真顽固。 “关于恋爱,我其实……涉猎不多。”她也不讳言,她确实是没有。 “别说没人追你。” 她突然被他这么一说,内心挺受刺激的,没看清楚香芋上有片辣椒,一口吃下。热辣劲一时辣得她舌头发麻,话没经过大脑就飙了出来。“是没有!没人敢追我,我从小就当风纪股长,说话比男生大声,功课也比男生厉害,我的外号叫恰北北……” 他瞧她满脸通红,赶紧递上水给她。 她赶紧含一口水在嘴里解辣,吞下后挥手扬扬舌头,这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唇上噙着笑,看着她可爱的小动作。声音很低地说:“那……爱和被爱是怎么一回事,你都不太熟了。” “嗯。”她不需要知道啊! 展汉涛几乎已能从她的话中判断,她完全没被爱过.他要是放过她,那将是她人生中的一大损失。她得有人爱,更该尝试被爱,她会知道幸福的滋味,就不会拒恋爱于千里之外。 孟萝蔓舌头好多了,又开始吃起火锅,嘴里嚼着食物,心里消化着他的问题,他一直问她那些五四三不知要干啥? 但她的回答应该也够清楚了,要不是刚刚那片小辣椒,让她辣得说不出话来,她就可以多作补充说明,好让他更明白了,反正他也没再问,那她就专心地吃了,有时沉默反而不会出错啊! 一餐结束,买单后两人循着红砖道走向餐厅后方附属的停车场,两人的车都停在角落,有点幽暗。 孟萝蔓心里并不慌,因为她已有了防护罩……满嘴蒜味,嘿嘿! 她步伐优雅地和他一起走向座车,先按了车子的中控锁。 展汉涛也按了自己车的中控锁,问她:“休三天假你要做什么?” “睡到饱。”这是她最大的愿望了。 “你是需要好好的休息。”他赞成。 “那再见喽!”她笑笑地挥挥手,要走人了,期盼他们各自回家后,就忘了在楼梯间发生的事。 他深邃的黑眸也带着笑意,可他没说再见,而是把她拉了回来。 她心浮在半空中,措手不及之际他已给她一个香浓而热辣的吻,香料浓郁的气息从两人的舌瓣间晕染开来…… 她脑袋当机了,忘了自己原先是怎么想的…… “不……”她怕了他,别开脸,想挣开他,她做了防护却一点用也没有。 “别回去。”他强而有力的大手温柔地扣住她。 “不行。”他想勾引她去做坏事,她知道。 “为什么?”他确实想勾引她,却不是要对她使坏,他想找个女生都爱的浪漫地点,陪她喝杯咖啡,聊聊天,彼此多了解对方,找寻心灵中可有共同的契合处,再告诉她关于爱情的美好,盼她转念,制造彼此问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她使出仅有的力气,推开他,胀红了脸抗拒他。“你不过是要我填补你的空虚寂寞。” 他怔愕,颓然地放开她,不可思议地瞪着她,没想到她竞把他想成那么不堪!他绝不会是那种男人,而她这句话和直接甩他一个耳光具有同样的杀伤力,打碎的不只是他的热情,还有自尊。 他默然无语不想解释什么,转身走向自己的座车,急促地开车,倒退,离去。 她恍然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远走,身子虚弱地倚靠在自己的车身上,忘不了他刚才瞪着她时暗沈萧瑟的目光…… 她说错话了吗?难道他不是因为寂寞的假日太漫长,才想找乐子? 她并不想成为一个解闷的工具,她宁愿跟他谈场恋爱,也不当他寻欢作乐的对象。 这想法教她自己心头一阵惊诧,紧咬着唇,在心里质问自己—— 刚刚你在想什么?怎会想跟他谈恋爱? 她泛凉的手轻抚向自己热烫的脸颊,全身隐隐颤抖着。 她无法弄清楚自己怎么会兴起这个念头,她明明坚持不婚的理念,而且一向不谈恋爱的,怎还会有跟他恋爱的奇想?她这是在违背自已一直以来的信仰。 她该彻底地反省,不能说一套,做一套,这会儿连她自己都无所适从了,她必须回家去闭门思过,相信她会找到合理答案的,她垂着双肩,进车里,沮丧地回家。 一连休假三天,孟萝蔓始终待在房里,不是昏睡,就是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发呆。 她想着展汉涛,他的人,他的吻,还有他那最后一瞪…… 一思及他的眼神,总让她觉得是自己说错话,而且说得太过火而伤到他了,也许他并没有要她填补空虚的意思……可是,没有的话,干么要把她吻得脑子都当机? 她实在想不透,苦恼得要命。 她揉着睡眼,拖着软软的身子从床上起身,看看时间,已是星期一的下午三点了,肚子好饿,她这几天拼命地睡,连东西都没吃。 懒得换睡衣,也没洗脸刷牙,她打了个哈欠,下楼去找东西吃。 她不想再伤神了,反正脑袋已经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睡到不醒人事,终于知道起床了,衣服也不换就下楼,成何体统?!”孟老爹在客厅里看报纸,见到女儿服装不整的样子立刻开火削她。 “放假不睡要做什么?在家里又没别人,换衣服干啥?”孟萝蔓有气无力地抗辩。 孟老爹绷着老脸,报纸啪地一声,摊了开来,遮住自己的视线,不想看见女儿懒散的模样,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她工作忙翻了,但要他退一步可真难。 孟萝蔓也不想理老爹,直直走进厨房。 “有个人打了三通电话来找你。”孟老爹突然隔着报纸,严厉地说。 “谁?”她回过头来问。 “佣人帮你抄在电话旁的便条纸上了,不会自己去看?” 孟萝蔓绕过沙发椅,正好经过老爹的背后,不经意中发现他报纸拿反了,暗自讥笑一声,对老爹放炮。“真佩服你的好眼力,报纸拿反了都能看喔!” 孟老爹认真地瞪眼一瞧,还真的拿反了,立刻把报纸乔正,不忘骂一句:“还不都是教你给气的!” 孟萝蔓摇摇头,走到电话座旁看便条纸,是展家的电话,展汉涛找她有什么事?还打了三通? 她要回电吗?想着要打电话给他,她感到情怯…… “留电话的是准?”孟老爹见她默不哼声,调过头来历声历气地问她。 “是……我老板。” “还不快打回去,跟人家报告说你睡得像猪,人家说不定是有公事,急着找你。”孟老爹回过头去。 孟萝蔓不服气地对他做鬼脸,天底下哪有人说自己的女儿是猪!真拿这老头没辙。 可是她要回电吗?休假日哪来的公事? 她在打与不打之间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回拨给他了。 展家的电话响了三声,佣人接听了。 “我是孟萝蔓,请问有人找我吗?”她含蓄地问。 “是老师啊,我打了三通电话找你.你家的佣人都说你在睡觉还没起床,所以没敢吵醒你……”佣人说。 孟萝蔓意外,原来不是展汉涛找她,而是展家的佣人,她心里有些失落,但她失落个什么劲儿?她对他抱着期待才是最莫名其妙的,她真想笑话自己,这时间展汉涛还在公司,哪可能从家里打电话给她?她实在够呆的! “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是先生要我提醒你今天要上课,虽然今天是你的假日,但是小姐的课不能停,你今晚会来吧?”佣人告知她。 “会,谢谢你的提醒。”她当然得去,上星期五已经没上课了,小玲的功课也不知做得怎样了。 “老师不客气,那就晚上见了。” “再见。”孟萝蔓挂上电话,拖着脚步走进厨房倒咖啡喝,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失意。 “你都拒绝人家了,还期盼电话是人家打的,真是够了。” 她坐在餐桌前数落自己,骂自己,情绪在苦涩中持续低回。 第7章 五点整,孟萝蔓进了展家门,小玲已在房里等她。 “老师好。”小玲向她挥手,甜甜地一笑。 “今天好乖。”孟萝蔓也回以一笑,走过去,拉开椅子,拍了一拍,试试没有暗器或机关,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因为这孩子随时会使小伎俩和她斗法。 椅子没问题,她坐了上去,先查看小玲的家庭联络簿,看今天学校派了什么功课。“先写国语习作,再写数学。”交代小玲拿出习作来。 小玲很听话地拿出来,翻开习作本开始认真的写,圆滚滚的眼睛偷偷地瞄了一瞄孟萝蔓,老师今天看来精神很好,并没有打瞌睡的样子,这样一来她的计谋就没办法实现了。 她在上星期五没见到家教,以为从此不会再出现了,怎知佣人说家教今天还会再来上课,于是她想了很久,把工具都准备齐全了,就等家教睡着再行动说,这次一定要让家教哭着回家,再也不会来了。嘻嘻! “你在笑什么?专心一点。”孟萝蔓盯着她写功课,看到她红红的唇往上扬起,并不是真的用心写字。 “我没有在笑啊!老师,你今天不想睡了吗?”小玲歪着小脑袋问她。 “我睡得太饱了。”孟萝蔓耸耸肩,指着习作,要她把注意力放回作业本上。 小玲没辙,只好继续写完,心里仍等着伺机而动,看有没有机会溜出去一会儿,她得有所行动才行。 十分钟之后—— “老师我写好国语了,你先检查.我要去洗手间上大号。” 孟萝蔓看她的字写得整齐,很欣慰地摸摸她的头,顺便教她。“以后你就直接说洗手间就行了,两个同样意思的话不必放在一起讲。” “我是因为要便便很久才这么说的,不过我会改进喔!”小玲露出她的招牌可爱微笑。 孟萝蔓看着小玲,瞬时间小小地失神了,展汉涛的笑脸也是这么好看,他所有的表情都像烙印一样地留在她心里,说真的她很想他……唉!她想他做什么?真是不应该。 “你去吧!乖孩子,你今天很受教。”孟萝蔓夸奖她,希望不只是今灭,她天天都能跟自已合作愉快,她盼着这孩子能接纳自已,别冉那么排斥。 “谢谢。”小玲正要走掉。 “等一下.这个给你。”孟萝蔓叫住她,想起包包里放着在路上买的糖果,想在她有好表现时就送给她当作奖励,小玲转过身一看,拍着手说:“哇!是日式绵花糖耶,老师真好,要不是我急着去便便,现在就想吃一颗了。” 孟萝蔓看着她晶亮大眼睛,可爱的笑脸,不设防地说:“先帮你放在桌上了,下课再吃。” 小玲猛点头,跑了出去。 孟萝蔓不疑有他地检查她的国语习作,抓出错字,等她回来再改。 大约十五分钟后.小玲回来了,她搓着小手,额上冒着汗。脸色通红。 “你不舒服吗?是不是拉肚子了?”孟萝蔓关心地问她。 小玲闷笑摇头,没有回答她,坐了下来继续写数学,她才不是去便便,更没有拉肚子,她好得很,只是有点累了,她刚完成一个杰作,小手好酸,跑上跑下还得注意时间和佣人盯梢,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唷!这次她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做得天衣无缝,一定能成功的啦! 孟萝蔓觉得小玲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但这孩子不肯说,她也无从关怀起,只好待会儿请佣人转告展汉涛多关注一下了。 不知展汉涛何时才会回来,今天她应该是遇不到他了吧!她其实很怕他将不再理她,要是他以后都用冷傲的样子来面对她,她会很苦恼的。 唉!从那天分开后,她就变得很机车,一颗心老浮在半空中,没有安定的一刻。 好不容易,课上完了,孟萝蔓走离小玲的房间,她渴望见到展汉涛。但他不在家,人还没回来,她闻不到屋里有他的气息…… 她一向不是心细如丝的人,竟忽然对周围环境的感受变得敏感了,是什么启发了她细微的观察力? 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心里回答她——是他诱人的吻。亲密的肤触……那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里最柔软的感情,他引诱她细细去体会他的唇、他的呼吸、他的而她任他在自己的身心制造了无法收拾的风暴,她控制不了自己地为他着迷。 她不敢承认自已早已栽在他手上,她是个俗辣,宁愿窝在家里睡得像猪,也不敢真实地去面对自己的内心,她真的已经悖离了初哀,她不再鄙视爱情,看轻情感对人的影响了。 她恍神地下楼,心情低落,当她跨出展家大门,展汉涛正好丌车回来了,他的车灯在夜空下绽亮,她霎时止步,心跳怦然。 她想了他一百万次了,却在即将见到他时,还是慌得不知要怎么表达自己,更深怕万一他不打招呼怎么办?又万一她先打招呼,他装没听见不理人怎么办? 展汉涛远远地就看见孟萝蔓了,她曼妙的身影在昏黄的灯下,优雅的长发垂在肩头,默然无语的模样分外动人,但他深思熟虑过,他绝不再因为喜欢她,而克制不住自己地去碰她了。 他不想吓走她,或者因而在她心底留下不良的阴影,就算当不成情人,至少她是顶尖的工作伙伴,他对她有绝对的善意倒不是怒气。 其实这几天他心情并不好,他反覆地想着再见面时,要怎么表示才是最自然的,对她最无害的方式,却一直没有定论。而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得去面对,她就在他眼前了。 他熄火,下车来,心想至少该问候她一声。 “要走了?” “嗯。”孟萝蔓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他的车灯关上后,院子变得好暗。 “我帮你开院子的灯。”展汉涛走到玄关前的柱子。按了开关,院子里一盏盏的小灯亮了起来。 孟萝蔓好不容易才敢对上他的双眼,超乎她的想像,他脸上的线条平和,毫无怒意,也没有瞪她。 “回去吧!”他催促她,视线拂过她柔润的唇,欲语还休的双眼,对她一笑。 孟萝蔓说不出话,一股热流从心底窜出,她的双眼水雾雾的.突然很想哭。 她低着头,没勇气多看他一眼,急急从他身边溜掉,走到自己的座车旁,翻包包找车钥匙。 “等等。”展汉涛低呼。 她屏住气息,恍恍然地回过头。 “你的车胎是怎么回事?”展汉涛大步走向她的车,俯下身去看驾驶座前的轮胎,那车轮消气了,贸然开出去很危险。 孟萝蔓扶住自己的额。暗吁了口气,她实在是想太多了,还以为他叫住她要干啥呢? “怎么会变这个样子?”勉强随他看向车轮,她诧异极了。 “你在路上有压上钉子或什么尖锐的东西吗?”展汉涛立直身子问。 “我不知道。”孟萝蔓摇头.她一路前来时路况都很好。 “怎会这样?”展汉涛抚着下巴,心底在想,这有可能是小玲做的好事吗? 她一个小孩可能破坏得了厚实的车胎吗? 孟萝蔓没有在第~时间想到是小玲,她回想着自己在路上可有经过工地之类的地方? 就在沉默的时刻,二楼的客房忽然亮灯,两人一起往二楼看去.二楼阳台上有个小人影正在那儿探头探脑…… 展汉涛面色凝重,毫不留情地往楼上大吼一声:“是不是你?” 小玲被他雷霆万钧的怒吼吓了~跳,连忙摇头。 孟萝蔓也被吓着了。 “你给我下来,我有话问你。”展汉涛命令小玲。 “不要!”小玲才不下去,她要找地方躲了,在她谎称要便便时。就是她使出最后绝招的时候,她拿了准备好的钉子和榔头,下楼破坏家教的车胎,再用老虎钳把钉子全拨出来,虽然那些车胎很硬,很难钉下去,也很难拔得出来,但她还是使劲全力地完成了艰钜的工程。 她到阳台外是想看看那家教哭丧着脸的样子,不敢再来了,谁知爸比竟然也在院子里,他今天又提早回来了。 “那就给我待在那里别跑,我上楼去问你。”展汉涛大步走向屋子。 小玲脸色苍白,才不留在原地,赶紧跑进屋里,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你又来了,别这样啊!”孟萝蔓跑着追上展汉涛,扯住他,不让他进屋。 他甩开她,再度往前走;她只好伸出双臂挡到他前面,但他根本不理她,大步走近家门。 她匆忙追上他,毫无办法之际,她急急地踮起脚尖,攥住他的颈子,吻他。 她管不了会有什么后果,只想着要让他不发威,不去惊吓那无知的孩子,什么她都愿意去做,而她就只想出这个方法。 展汉涛震惊地瞪着她闭上的眼,她的吻慌乱而青涩,却实实在在地揪紧了他的心神,他感到困惑,以为她永远不会再接受他,就算为了小玲,她也没有必要这么主动。 “你干么?”他浑身躁热地搁住她的手臂,拉下她。 “对不起……”这三个字孟萝蔓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她想为那天自己说过的话道歉,也为这一刻她所做的事道歉,她不该吻他的…… “对不起什么?”他想弄清楚。 “我……我不该……亲你的,我只是想阻止你在事情没弄清楚前就……进屋去教训小玲。”她声音微颤,手脚也在打颤。 “你可以用别的方法阻止我。”他心口不一,其实喜欢她妙用她的吻,这无形中化解了他许多的顾虑,也消磨了他刚才的怒火。 “我……没有别的方法了啊!”她从来没这么无辜过。 “你这样会让我会错意。”他紧瞅着她嫣红的脸,低声说。 她百口莫辩,就算心里的感情会被他看穿,她也认了,因为在她心里确实有他存在。“那……你就会错意好了。”她说完,匆匆就要走人。 他黑眸燃着希望的火苗,大手一伸扣住她的手。“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我……我现在要去找人来把车弄走,得修车胎……”她结巴地说,在这紧要关头,她胆小地想当逃兵,而不是把话说白了,“待会儿我会帮你叫拖车,请你……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他声音很沉地请求,心胸已坦然地为她敞开了,无论她的理由是什么,都要听她从口中说出。既然那天她都已经拒绝他了,现在又为何来“调戏”他?她要是不说明白,他绝不放开她。 孟萝蔓怯怯地望向他俊逸的脸,他专注的眸,她的话在嘴边了,就差有没有勇气说出口了。 “那天……我不该说那句话的……我是不想把我们的关系变得轻薄了……我希望的恋爱方式不是那样的……我其实……该怎么说呢。”她苦着脸,欲言又止,感觉自己是愈描愈黑,也怀疑自己是那个辩才无碍的孟律师吗?怎么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她在心底叹息,这才晓得原来要她说出自己内心的情意,比任何一场辩论都要来得困难,因为那违反了她原则,而且,她很害羞。 展汉涛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他的理解力没有那么差,他能懂她的意思,她爱上他了,只是她有她所希望的恋爱方式……老天!这是他作梦也想不到的结果。 他不逼着她说了,他会等着好时机把满腔的热情都给她,他将她拉近自已,紧紧地抱住,唇轻啄过她的,用温暖宽阔的胸怀包容、接纳她的情意。 孟萝蔓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她浮动的心在他的臂弯里得到了安稳的力量,她需要他给的温暖。 两人默默地倚偎,心的交会已胜过言语。 “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找小玲。”展汉涛拍拍她的背,声音低醇地说。 “不要……”她不要他粗鲁的揍小孩。 “那孩子得教,我会跟她说道理,相信我。”展汉涛保证。 她犹豫了一下,选择信任他。“好吧,你是孩子的爸,的确有责任教好她。” 展汉涛又落下一个轻吻在她额上,进屋里去了。 孟萝蔓坐在台阶上等他,她望着天上的月牙,吐出悠长的一口气,原来把话说出来是好的,憋在心里才是痛苦,而且他并不难沟通,他懂她……这才是令她最快乐的事。 她现在的心情悠扬轻快,不再有阴霾了。 许久后,展家的大门开了,她回头去看,展汉涛牵着小玲出门来了。 小玲低着头啜泣,走向她。“老师对不起,我错了,你的车胎是我弄坏的,我会拿我的零用钱赔给你。” 孟萝蔓起身,这孩子有几分诚心她不晓得,但是她还是会原谅的,她不想加深小玲对她的反感。“你不用赔我,以后别再这样就行了。” “是。”小玲懊恼地点头,进屋里了。 展汉涛和孟萝蔓相视一笑,她对他竖起大拇指,夸他。“你这次处理得很好。” “有老师教嘛!”他牵住她的手,另一手掏出手机,联络修车厂派人来拖车,十分钟内他们赶到,把车拖走了。 “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车就好了。”孟萝蔓对展汉涛说。 “走。”展汉涛不同意,搂着她,走向他的车。 “要去哪里?”她心飞得老高。 “带你去那天想跟你一起去的地方。”展汉涛故意邪邪地笑。 “是……哪里?”宾馆、汽车旅馆,还是暗涩无人的公园……她满脑子绮想,开始心律不整,冷热失调,而理智又告诉她,他不至于带她去那些地方,他绝不会…… 展汉涛盯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神,笑说:“是家不错的小餐厅,一个意大利佬开的,有卖咖啡、薄饼披萨,在天母。” “可是……晚上喝咖啡会睡不着的。”她很开心,他果然是君子。 “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就在家陪你等车修好。”他停住脚步,体贴地说。 她微笑。缓缓地摇头,心里塞满了她所不熟悉的滋味。那叫幸福……他呵疼的言语给了她幸福感,她想跟他在一起,想拥有他给的温馨,就算心里有股力量在警告她恋爱不可靠,她仍是要跟着他。 “我要跟你去。”她轻轻地对他说。 他轻抚她娇嫩的小脸,跟她十指紧扣,朝他的车走去,心底所有的不确定感都在这一瞬间消失。 他唯有对她更用心,真诚相待,她才可能成为他的女人。 他很想得到她,很想。 夜晚的山风凉爽宜人,两人喝完咖啡吃完披萨,展汉涛没有立刻送她回去家里拿车,他载她到山上看夜景。 两人彼此相依,走在昏暗的草坪上,台北的万家灯火就在山下,情境浪漫到极点。 孟萝蔓感到很刺激,她好奇地东张西望,四下是昏暗的,仔细看才知草坪上、老树下、幽暗的角落……都有一双双的情侣正在互诉情衷。 “那里有人……那里也有耶!”孟萝蔓小声地说,黑暗中那一对对彼此拥抱的情人,令她看得心也怦怦然,她从来不知道和心爱的人一起躲在暗处做坏事是什么感觉呢! “我们是来看台北市的万家灯火,不是来偷窥的。”展汉涛也小声地说。 “搞不好别人也正偷窥我们呢!” “我们没什么看头。” “为什么?”她不经大脑的冒出这话。 展汉涛坏坏地笑了一笑,走着走着,忽然把她拉进一棵无人的树下,将她抱在怀里。 “你要做什么?”孟萝蔓紧张地缩在他的箝制下。 “亲你。”他低语:“可以吗?” “还用问吗?”她娇羞地说,月夜下小脸已红透了。 第8章 午夜的单人床上,孟萝蔓睡不着。 回到家洗好澡,她就躺在床上等着入睡,可不论用什么方法,她就是难以入眠,不是咖啡惹祸,而是他的吻。 她想着他,脑里、心里全是他,怎可能睡得着? 咔咔咔……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她翻个身,抓来一看.竟然是他的简讯,写着—— 睡了吗? 她苦笑,心狂跃,手指颤着,按了简讯回给他—— 睡得着才怪,都是你害的啦—— 传送后,她充满期盼地等待他是否还会传来? 果真,他很快地传来, 好吧!是我害的。 她笑着,乘机闹闹他—— 怎么办才好?明天会起不来,上班会迟到的。 我会叫醒你。 展汉涛也笑着,他也在自已的床上,无法入睡,他很想她。 打手机来吗? 在你身边。他开玩笑,逗她。 这坏坏,又吃她豆腐,她咬咬唇,问他—— 你……又不在我身边。 他久久没有回答。 她耐不住地问—— 你睡着啦? 他终于又传简讯给她—— 要不要出来? 她看了心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去哪里? 来我身边。 他的请求也许露骨,却是出自想爱她的心,绝不是轻薄。 不要,我要睡了,你别吵我喔! 她胆小地不敢答应,虽然心已经飞到他怀里,嘴里还是矜持,草草关掉手机,好怕再跟他传简讯,她会不知害臊地朝他奔去…… 展汉涛有点失望,不过他欣赏的孟萝蔓就是如此,她总让他抓不住下一步她会怎么做。 他该给她更多的信心和呵护,绝不多苛求她。 他把手机放进睡袍口袋,下床到小玲的房里看看她有没有乖乖睡着。 打开女儿的房门,她小小的身体蜷曲着,抱着绒毛小熊,睡得正香。 他倾身替她盖好被子,轻抚她苹果般的小脸,她不捣蛋的模样真的很可爱,要是他和萝蔓有进展,将来她可会接受萝蔓?唉!他想太多了,萝蔓不像会为他持家、煮饭的女人。 他们之间或许不会有下文,老实说他对她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他再度抚抚小玲的脸,检视房里的空调温度,轻声退出去,缓步下楼去倒了一杯酒,走到屋外的长廊上独自喝着。 他不常喝酒,他的工作必须长时间保有清醒的头脑,通常只有在苦闷之时才会来上一杯。 而今晚,不算苦闷,他思虑着一个不可预期的未来,那个未来,能有人相伴…… 凌晨一点,杯酒将尽.展汉涛刚要踅进屋内,院落外响起一阵车声,他没有多加留心,睡袍里的手机震动了,他拿出来一瞧,意外地看见萝蔓传来的简讯,她写着—— 我来了,给你一分钟.见不到你的话,我就走喽! 门外的车声是……她来了,来到他的身边!但只有一分钟,她也太狠了吧,他根本来不及更衣。 放下酒杯,他疯狂地往院子外的大门冲去,门一开.她袅娜的身影就站在大门外,她的车已熄火,他不由分说地拥她入怀,密实有力地抱着她。 “不是要睡了吗?” “我睡不着,没再看你一眼……我睡不着。”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她管不住自己的心,一切都失控了,就算关上手机,她仍想他,牵肠挂肚地想着他,她就是要见他。 “就只……为了看我一眼?”他握着她的双肩,推开她,在朦胧的街灯下热切地凝着她的双眼。 “嗯……”她很可笑,她自已知道。“是不是很傻?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你可以笑我。”她哑声说着,脸红红的,眼眶也红着,她这辈子没做过这么蠢的事。 “我也想你。”他心里有着相同的强烈感受。 她狂喜地瞅着他,原来他也一样想着她…… “想到都睡不着了。”他低哑地说,以手背轻触她红润的脸颊,低下头吻她,他不管是在家门口,他眼中、心中就只有她,当他明白他们同时因为想念对方而苦恼,这种契合感令他觉得有说不出的窝心…… 她用最真的情感回应他,抛开矜持,伸出双臂攥住他的身子,钻进他的怀中,只想紧紧地、不顾一切地抱着他,由他吻着,任他口中香醇的酒味透进她的心墙,也将她迷醉。 “以前……我对爱情很不屑,我错了。”她对他承认。 “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新发现?”他的唇在她唇上厮磨着。 “是你。” “那就来爱我,也让我爱你,我会是个好情人。”他不提结婚,不要给她压力,他们的爱情不必以结婚为前提,他会陪她一起走出父母不幸婚姻的阴影,到时再提不迟。 “是……我一个人的情人吗?”她一颗心虚飘飘的。 “当然是。” “那……那位何小姐呢?你们……完全没有在一起了吗?” “她早就被你吓跑了。”他莞尔地说。 “现在想来,我很对不起她。”她很懊悔,当初要是能换个角度想,她绝不会拆散那么多人。 “都过去了。”他早就不以为意了。 “时间太晚了……我走了。”她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他。 “别那么残忍……”他不放人,把她揪了回来。“我们一定非得要分开,独自一个人度过漫长的夜晚吗?” “那你是……想怎样?”她眼神有些无助。 “待在我身边。”他低头耳语。 她虚弱地闭上眼,她很想,也没有人会阻止她,她是个可以自主的成年人,可以自己决定…… “车钥匙给我,我把车开进来,你上楼去等我。”他亲密地催促。 她低下头,轻颤地交出手中的车钥匙。 他轻推着她进大门内。 孟萝蔓脚步被动地朝大屋走去,进了客厅,里头无人,她怯生生地走上三楼,她知道他的房间在三楼,到了房门口她并不敢贸然进去.坐在他的房门外等他上楼来。 展汉涛进了她的车,帮她把车开进院子里,停妥,关好大门进屋里。火速上了三楼,一上楼就看见她蜷在他的门外,长发掩在羞怯的脸颊上,模样楚楚可人,惹人心怜,他走过去,蹲下身柔声问:“怎么不进去?” “这是……你和前妻的卧房吗?”孟萝蔓细心地想到他已故的太太,她若大刺刺地进入,也未免太不尊重了。 展汉涛耐心地说:“本来在二楼,她去世后,我就搬上来了。” “对不起,我问太多了。”她极不好意思。 “不,你该问。”他一笑,抚她的脸,拉起她,开了门。“进来。” 她怕怕的,小心地看看东,再看看西,今晚她将留在这里,跟他同床共枕……视线飘剑他的大床,她浑身发烫,心跳开始横冲直撞。 “时间不早了,快点睡吧,不然明天真的起不来。”展汉涛把她拉到床畔,先上床,拍拍自已身侧的位子。 孟萝蔓吞了吞口水,僵直地坐了下来,他的话听起来很自然,她应该毫无压力才是,一回眸,他已躺下等她了。 她试着也躺下,却像是木乃伊一样僵直,她不敢乱动,心怯懦着。 “睡吧!”展汉涛熄了灯,牵着她的手说。 就这样?她讶然,在黑暗中侧过头去瞧他,他也正瞧着她,虽然四周很暗,但她仍看得见他炯然如星的黑眸。 “你都穿着睡袍睡吗?” 他摇头。“我习惯……裸睡。” “那……那你干么要改变习惯?” “你要我维持习惯?” “别说……你是为了要尊重我。” “我是。” 黑暗中,他们因彼此的放不开而感到好笑,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他大手一伸将她搂进怀里,她爱娇地往他怀里钻去。 “我以为你不会碰我。”她心悸地说。 “谁说的?我是想等你适应,再有所行动……”他性感地低语,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身体,热浪翻飞,费洛蒙逐渐扬升到爆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了,尽管夜已深,他们的爱却无法浅尝即止,在这销魂的夜里,他们只想不停地探索对方,不停地为对方付出,要对方享有一切快乐方能罢休…… 上午七点,起床准备上班的时间—— 展汉涛已醒来,他没有唤醒身旁的可人儿,瞧着她甜睡的模样,他心底也有一抹甜蜜厌受。 聆听楼下佣人送小玲出门上学的声响,他预估佣人会再到菜市场,八点半才会踅返,他打算在那之前才叫醒身旁的她。 孟萝蔓习惯早起,虽然没睡鲍,仍在七点一过自动睁开眼来,一看到展汉涛正盯着她看,她害羞得躲进被子里,想到他们凌晨时的爱爱,她为自己的大胆感到不可思议…… “早安,害羞的鸟儿。”展汉涛起了玩心,掀开被子的一角,向她道早安。 孟萝蔓仰起小脸,羞涩地对他咧嘴。 “你还要躲多久?”他侧过身,手撑着头,俏看她胆小怕事的样子。 “我没有躲啊!”她小心地钻出头来,把裸露的身子藏在被子里。 他愉快地笑着,恶作剧地把被子从两人身上掀离,她再也藏不住了。 “哇啊!”她嚷着,无处可躲,只好将自己往他怀里埋。 “哈哈哈……”他矫健的手臂缠上她细细的腰,笑得开怀。 “你故意的。”她轻轻地槌打他。 他仍笑着,任由她吹胡子瞪眼睛,使小性子。 孟萝蔓不是真的要槌疼他,她才不忍心让他痛,很快地停手了,也环抱着他,和他一起笑。 “上班时间到了耶!”她说。 “我们还有一个小时,要一起洗个澡再出门吗?”他吻吻她的眉心。 “嗯。”她同意了,但他似乎说错了,他们的上班时间是九点,明明还有两个小时。 她没来得及问他,他已起身,拉着她下床,一起进浴室。 八点整,他们整装下楼。 “万一遇到佣人我该怎么说?”孟萝蔓心底有点不安。 “别担心,屋里只有我们两人,这个时间小玲上学,佣人去买菜,正好避开了。”展汉涛说。 孟萝蔓这才知道他很细心地都想到了。“要是……小玲知道我们……该怎么办?”她探问。 “在你还没有准备要嫁给我之前,不会让她知道,我不要你们两个有任何心理压力。”展汉涛将同时顾及她们两个,他所爱的女子。 孟萝蔓对他是感激的,他的体贴,教她觉得他更好,更爱他了。 现在的她也许还没有勇气说出“我爱你”这一个字,但她深知,总有一天她会告诉他。 ‘谢谢你。”她充满崇拜地看着他。 “谢什么谢,去开车吧!我们约在事务所附近的咖啡店,一起吃早餐。”他把她的车钥匙拿给她。 “好。”她接在手里,和他一起出门去。 秋天了,台北的气候舒爽,虽略有凉意,恋爱中的人,仍是充满希望和朝气,人生灿亮了起来。 “孟律师,我看你最近整个人都不太一样耶!不只是光采焕发,气色红润,还好像……喜上眉梢喔!天天都笑咪咪的,是不是和老大好事近了?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小琦在下班前,跟孟萝蔓哈拉。 “一定要结婚吗?”孟萝蔓整理桌上的文件,没有深入去回答小琦,只轻轻地带过,虽然她和展汉涛的恋情已在全事务所传丌来,成了人人皆知的事,但是在展汉涛还没向她求婚前,她也不知道同事们期待的喜事会不会降临到她头上。 现在的她不比当初,她不再视婚姻为畏途,她有了新的体悟,恋爱到一个成熟的阶段,婚姻将自然地发生,而爱情的深度,也不是单用时间来衡量。 有的人相爱半年就结婚,那也是因为爱着对方,自然产生的结果。 “我看你们是一定会结的啦!你在事业上能帮他,在家里还能帮他搞定小孩,这样的一块宝,他不捧在手心才怪。”小琦因为和孟萝蔓混熟了,才敢跟她这么说。 “是喔!”孟萝蔓想想也对,她的功能超强,又能暖床又能顾孩子,对事业比别人更有冲劲,他不娶她还真是吃亏。 “要结婚第一个告诉你。”她笑盈盈地告诉小琦。 小琦道了再见,先退出她的办公室。下班去了。 孟萝蔓慢条斯理地把文件收好,上锁,才离开自己的办公室,事务所里的人全都走了,只有展汉涛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他今天可不能再加班,晚上七点小玲学校有班亲会,她得提醒他准时去学校参加,否则小玲会失望的。 她走往他的办公室,敲了门,但没人应声,她打开门探视,发现他不在位子上。 她好奇地走进他偌大的办公室里。发现他的书柜后有道门,阵阵流水声从里头传出来。 她推开那道门,发现里头是间休息室,有张床和淋浴间,而他就在淋浴间里洗澎澎,透过毛玻璃,他性感、矫健的体格若隐若现。 她来公司大半年,很少进他的办公室。更不知里头有这样的设备,她想悄悄地溜走,不让他发现她,好让他保有隐私…… 水流声霎时停止,他在里头问:“蔓,你是要来跟我说小玲班亲会的事吗?” 唉唉!他怎么知道她在他的休息室里? 展汉涛拿了浴巾拭净身体,直接就圈着浴巾,打开玻璃rj,走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孟萝蔓虽然时常看他的裸身,还常腻在他身边一起睡觉觉,但还是会脸红心跳。 “谁敢这么大胆的闯进来?”他坐到床沿.一把将她搂向自己,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太不够意思了,只有你有这种设备,干么现在洗澡,是做过什么坏事吗?”她像个吃醋的小娘子,手指戳着他坚实的胸肌,质问他。 “我和客户去打网球.回来一身汗,总得洗个澡。”他赶紧揪住她的小手,深怕她“刺激”了他还不晓得。 “我也常出差在外头跑得一身汗,怎么我办公室没有这些设备呢?”她噘着嘴抗议。 “你喜欢的话也可以跟我共用。”他说得大方且露骨,乐看她发嗲。 “才不要,办公室里传闻多,已经都绘声绘影传说我要嫁你了。”她抽出手来。 “那……你说,你想嫁我吗?”他半认真地问她.并未把心底真正的期盼说出,他热烈地爱着她,很想她成为自己的另一半。 她眨着浓密的限睫,对上他灼烫的双眼,她还没有好好地想过这个问题……可她心底是想嫁他的.除了他,她不会爱上别人。 “别贸然的回答我,结婚是赌注,我会等你有勇气来跟我赌这一局。”展汉涛吻她欲言又止的唇。 “你愿意等我?”她觉得窝心又感动。 “我会一直等下去。”他亲呢地用鼻尖磨磨她的。 她享受他的呵疼,嗅着他迷人的气息,让氤氲的热情在彼此间扩散,她也吻他,想像天天都能生活在他身旁的日子,那甜蜜足以掩盖所有现实面,小玲的问题变得微不足道了,无论那孩子有多讨厌她,她都会努力地去爱他的孩子,并且好好地教导,就当自已的孩子一样的看待。 “别再等……我们……结婚吧!”她充满勇气,想走进人生最大的赌局中。 “真的?”他惊喜.心震动着。 “有你的爱,一切都不是问题。”这是她勇于出嫁的理由。 他抱紧她,他会永远爱她,他的人生不能没有她,他会疼她、珍视她……从现在到未来的每一个日子里。 他的美梦成真,心中满溢着说不出的喜悦。 “爱我……”她纤细的手指滑上他的肩头,缓慢地攀上他的颈背。拉下他的头。 两人的情涛已到了高点,她公事包里的手机就这么刚好地响了…… “涛……等等。”她抱歉地吻吻他,伸手进公事包捞电话,一看来电是方堂主,她的客户。 “是谁?”他问。 “方堂主。”她说。 他一听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眉头一蹙,拿走她手中的电话,直接按了拒听,替她关机,放回公事包里。 “你干么?他是我们的客户。”她难得见他这般冲动。 “他不再是了。”他轻声说, “为什么要白白放掉一个客户?”她不懂。 “他想追你,你会不晓得吗?”他压低了眉说。 “我不晓得啊!”她瞧着他妒意的眸,讶异且无辜地摇头。 “我晓得,而且我绝不会给他机会的。”他暗笑,狂吻她,爱火温柔地挤进她狭小的紧窒中……就让那个家伙去等吧!等到胡子都白了还是等不到她,她是他一个人的,他会让她无暇理那家伙,或许任何一个无聊男子。 孟萝蔓就算头脑再好,也无法联想,他曾用过招数阻断了那个方堂主,而此时她更没有时间去思考,她的眼睛、她的心都紧紧地被他掳获。 而她,从他的护意中得知了他对她强烈的占有欲,她一颗心都飘飘然了。 “我永远是你的,你比谁都需要爱……我爱你。”她温柔细声地说出对他的感情,他经历丧妻、失恋……除了富有,他就只是一个人,和女儿独自地生活在这世上,她愿意用所有的时间来爱他,消灭他的孤独。 他忽然眼眶红润,他虽深爱她,却也不敢妄想有一天,自已会从她嘴里听到这句话,他确实是需要爱的男人,他没说过,但她已聪颖贴心地体会到了。 他无言地吻她,她情意缠绵地回应他,两颗契合的心密不可分地缠绕在一起,热情得教对方都享有自己的爱。 “你也会一直爱我吗?”以前的她绝不会问这句傻话.但现在的她很想问。 “永远爱你。”他不吝说出对她的疼惜,轻怜蜜爱地拉起她.紧紧地抱在胸口。 她倾听他火速的心跳,痴情地请求他:“肆无忌惮的爱我……现在。” 他笑着,在她迷人又狂野的呼唤中狂烈地吻她,永远亲不够她醉人的滋味,尝不完她的甜美…… 第9章 晚上,展汉涛带着孟萝蔓一起参加小玲学校的班亲会。 小玲因为爸比要来,安分地留在学校和同学一起帮老师布置教室,她热切地期待,终于等到爸比了,可是美中不足的是那个家教也来了。 “展小玲,你妈好漂亮。”同学很羡慕地对小玲说。 “她不是我妈。”小玲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地说,不理会爸比是什么表情。 孟萝蔓明知自己不该跟着展汉涛来,毕竟她还不是展太太,但既然要来,他们也私底下说好了,不给小玲任何压力,先让小玲自然而然地习惯有她的出席,日常的相伴,逐渐熟悉三个人是一家人的感觉。 说不定有一天,小玲会真心地接纳她。 “我是她的家教啦!这是我带来的糖果,分给大家,请大家跟小玲做好朋友喔!”孟萝蔓顺着小玲的话自我介绍,自从教小玲后,她包包里随时都有糖果,看到包装可爱的饼乾也会买了放在包包里,以备不时之需,此时用来替孩子做公关,正好派上用场。 小朋友很高兴地收下,围着孟萝蔓问东问西—— “你都教小玲什么?” “她这次全班第一名耶!有家教真好。” 孟萝蔓回答孩子们:“小玲是自己很努力才能有好成绩的,不是光靠我喔!你说对吗小玲?”她把荣耀全归功到小玲身上。 大家都望向小玲,小玲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表情冷冷的,把玩自己的手指头。 班级导师听到了,也看到小玲的反应,笑着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说道:“你的功课很棒,要是能更合群,下学期就选你当班长。” 小玲不开口。 倒是孟萝蔓像个妈似的,热情地谢过老师。“谢谢老师对小玲的关照,真的很感谢。” 老师很有耐心地针对小玲在学校的学习和孟萝蔓做交流。 展汉涛放心交给萝蔓去谈,迳自坐到小玲身边的位子,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小玲心一阵酸,望向爸比,他笑着,并没有因为她刚才的叫嚷而生气,其实她也感受到了,爸比和家教之间似乎比朋友更好,她时常看到他们在她下课后一起外出,她很怕爸比就要被抢走,那个家教会成为她的后母。 “你干么带她来?”小玲小心地问着。 “她想来看看你在学校的表现。”展汉涛安抚女儿。 “她又不是妈咪,要是我没说清楚,同学都误会了。”小玲抱怨。 “你……不喜炊她?”他试探地问。 小玲苦恼着要怎么说比较好,自已到底喜不喜欢家教老师,她自己也不知道,其实家教老师总是原谅她一而再的捉弄,还不让爸比在犯错时揍她,也曾替她挨过一巴掌……而且还常给她好吃的糖,教的功课她很快就懂了,她真的不知道要不要喜欢家教老师。 “没有人会喜欢后母。”她也试探爸比,她想弄懂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展汉涛和小玲静默地对看了好一会儿,他没有立刻要她转念,心底却已有谱,他必须私底下好好和女儿沟通。 小玲内心很混乱,而班亲会在所有家长到场后开始.她看到孟萝蔓竟坐在空的位子上,和其他人的妈咪一样做笔记.写下学校要求家长的注意事项,她的心情更加忧郁了。 散会后,他们三人共乘一部车,但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逛街,买玩具,吃汉堡,看电影…… 小玲真的很意外,她没有和爸比一起出门逛街过,她很喜炊他牵着自己的手,她也仃细观察,那个家教虽一直都笑咪咪地跟着,但是并没有和爸比手牵手,这让她放心了些。 “我好开心喔!”小玲抱着新买的绒毛小熊对展汉涛说。 “明天你学校只上半天课,我们去坐摩天轮好不好?”孟萝蔓问她。 小玲真想说不好,可是她受不了这诱人的邀请。“爸比跟我一起来吗?” “我们三个人一起。”展汉涛和颜悦色地说。 小玲考虑了很久,无奈地说:“好吧,老师叫我要合群。”她引用了学校老师的话来让自己的反应合理化,其实她很喜欢今晚快乐的感觉,即使有家教在,她仍是很快乐。 展汉涛和孟萝蔓有默契地相视一笑,今晚他们都大有斩获,今后他们会继续努力,三人将是真正的一家人。 回程的后座里。小玲抱着小熊,不知不觉中睡倒在孟萝蔓的怀里,孟萝蔓也安稳地抱着她。 到家了,展汉涛把车停好,打开后座要抱下小玲。 “我来抱她。”孟萝蔓自告奋勇,把不算轻的孩子抱下车。 展汉涛替她开了门,好让她顺畅地进屋。 小玲一直在梦里嗅到悠悠的花香味,那是很温柔.像妈咪一样的味道。 “妈咪……”她发出童稚的呓语,睁开眼睛一看,是家教抱着她,她胀红了脸,很尴尬自己竟然叫别人妈咪,她的爸比在一旁,一定也听到了。 小玲挣开孟萝蔓的怀抱,飞快地跑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孟萝蔓怔怔地站在楼梯口,被叫妈咪的经验好奇特,但……她喜欢。 “我去跟她谈谈。”展汉涛就要往楼上走去。 “不,别急!”孟萝蔓拉住他。“一个真的关心孩子的人,才有资格当妈咪,并不是谈谈就可以让孩子接受的。” “你说得对。”展汉涛搂住她的肩头。欣赏她的聪敏。 “就照原来说好的,让小玲自然地接受我,不要有一点点勉强。”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说。 展汉涛拍拍她的肩,柔声问:“今晚要留下来吗?” “嗯,早上一起送小玲上学,现在你先到她房里去,关心她一下。”她推推他。 “好。”他笑着,支持她所有的做法。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由展汉涛去安抚小玲,孟萝蔓守在门外等他。 良久,展汉涛才踅出小玲的房外。“她乖乖地在洗澡了,待会儿就睡。” “你做得很好,一百分喔!”孟萝蔓鼓励他。 “我才怕难为你了。”展汉涛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近了,亲吻她。 “不会,我很乐意。”她认为这是天职,她该做的。 “走回房去,早点休息,别累着了。”他搂着她恩爱的上楼。 她倚在他身侧,心情很好,更期待和他一起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此时的孟家—— “小姐呢?”孟老爹面容严肃地问佣人,看时间都快十点了还没见女儿回家来,这阵子她常这样,篙直就不把家当家而是当旅馆了,想回来才回来,还免登记。 “她没回来。”佣人熄了院子的灯,将要下班。 “这野丫头,三天两头都不回家,太可恶了!”虽说成年了也还是个没出嫁的闺女,也不留一点给人探听,真不像话。 “小姐可能有男朋友了。”佣人小心地臆测。 “喔……”孟老爹眉宇舒开,他倒没想到这点,要是这样还算好,有人肯要她,他挥挥手向佣人说:“你回去吧!” 迳自走向电话座,打电话问大女儿繁星。“繁星,帮爸一个忙,去问问你那个爱撒野的妹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要是有就快点嫁,别三天两头的跷家。” 孟繁星挺意外的,萝蔓从没提过她有男朋友了……为了让老父放心,她接下了这个任务。“爸,你别担心,我会找机会问问妹妹的。” “谁说我担心她了,要是有人替我收拾这野丫头,我感激都来不及,巴不得快点嫁掉她,省得我天天看她心烦。”老爹口是心非,他其实很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两个女儿要是有好归宿,他这辈子也箅是尽了责任,问心无愧。 “是,爸。”孟繁星希望他别烦心。 翌日—— 孟繁星打电话找萝蔓,但她没开机,看看时间,今天小玲中午就放学了,说不定萝蔓会提早到隔壁展家,她姑且就到隔壁去。看找不找得到萝蔓…… 佣人为她开了门,问明她的来意后,眉开眼笑地说:“楚太太,老师和先生今天中午会一起接小姐放学,再带小姐出去搭摩天轮,大概要一点才会回来喔!” 孟繁星听出了弦外之音,心里很惊诧——莫非,那个让萝蔓跷家的人是展汉涛?哇!要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 而且小玲可有福了,萝蔓为人热心,对人真诚,一定会真心疼爱小玲的。 “那我回去了,别说我来过。”孟繁星告辞,心里有预感,妹妹的好事近了。 约莫十二点半,展汉涛和孟萝蔓载回小玲,三人搭过摩天轮回来了,能让小玲快乐地欢笑,他们两人都很有成就感。 小玲还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这个家教,家教和爸比不只早上时陪自己一起吃早餐,还在她放学时就来接她去玩,他们走路时都没有牵手,都是她一个人让爸比牵着,看来没有跟她抢爸比的意思。 要是她能独自占有爸比,又有得吃有得玩,还真不赖,只要那家教不来跟她抢爸比,那就无所谓了。 “这个星期天我们去水族馆好不好?”孟萝蔓又有新的提议。 “那有什么好玩的?”小玲小小要了刁钻地问。 “有很多奇持的鱼可以看,例如天使鱼,小丑鱼……还有七彩的海葵。”展汉涛解说。 “好耶!”小玲脸上绽着光辉,爸比都开口了,那有什么问题,她当然乐意参加了。 三人约定好了,展汉涛也将车开近家门,门口似乎有个人影,他放慢车速,看见是个娇柔的女子,身影似曾相识…… 何慧娟认出了是展汉涛的车子,朝车子的方向挥挥手。 展汉涛停下车,诧异地看着何慧娟,孟萝蔓在同一时间也看见她了。 “她好像是何阿姨?”小玲很快地认出何慧娟那个讨厌又做作的人,那女人老是在爸比的面前装得很温柔,没人的时候就骂她是碍事的小鬼。 孟萝蔓心底的感受是糟透了,当初正是因为她伟大的一席话,让何慧娟和展汉涛结不成婚而分手,现在他们在一起被她看见,显得很讽刺。 展汉涛在诧异过后,倒是很坦然,不认为难以去面对何慧娟。何况分手是她提的,并不是他,而此刻她的出现是为了什么? 他摇下车窗,何慧娟立刻朝他奔来,倾身亲密地叫他。“汉涛……”顺便地她也看见了后座里的两个人。一个是小玲她认得,另一位是……那个婚前教育的讲师! “你怎么会在他的车上?”何慧娟瞪直了眼问。 “我……”孟萝蔓无地自容地词穷了。 “你有什么事?”展汉涛直接问何慧娟,保护孟萝蔓的意味浓厚。 “我……来找你……我们可以重新再来吗?”她找不到家他这么优的a咖,有丰厚的收入,又住洋房,开名车,在他之后她遇到的都是b咖,十分挫折。 “不行。”回答的人是小玲,她想维护爸比,这个女人太坏了,只想抢走爸比。 “我会照顾你。”何慧娟向小玲示好。 “用不着,我长大了,会照顾自。己。”小玲嗤之以鼻。 “小玲,闭嘴。”展汉涛命令女儿,小玲不敢再出声,车内一片静默。 展汉涛迳行下车去,独自面对何慧娟。“我们分手了,而且是你提出的,不是吗?” “那是我一时糊涂,听信了车里那女人的话。”何慧娟把错误全推给孟萝蔓。 孟萝蔓内心难过,这的确是她所为.他们分手,她确实有责任。 “我们分开了,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展汉涛不以为然,不认为分手后还有什么可说的。 “别告诉我,她现在跟你在一起。”何慧娟指着车里的孟萝蔓纳闺地问。 “这是我跟她的事,不必向你说明。” “她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何慧娟万万不敢相信,她想重回展汉涛的怀抱,而他竟然有别人了,最可恨的是那人居然是女讲师。 “是我追求她的。”展汉涛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不让她伤害到萝蔓。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何慧娟不甘心地哭了起来。 孟萝蔓见事情难以收拾,也下了车,当着何慧娟们面向她说:“对不起。” 展汉涛并不希望她道歉,也许当初她真的偏激有错,但她绝不是第三者,他们是光明正大地交往。 “请你走吧!我们将要结婚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展汉涛扫住孟萝蔓的手,要她进车里。 车里的小玲听懂了大人们的话,震惊地看着爸比和家教,他们……要结婚了,那就是说,家教要当她的后母了! 她慌张地背着书包冲下车,大嚷:“我不要她当我妈咪,我不要……我讨厌你们,我要星星妈……”小玲对孟萝蔓喊,也对何慧娟喊,激动地冲向隔壁的楚家,正好佣人开门要提垃圾出来,她奔了进去。 展汉涛和孟萝蔓见事情变得难以收拾,再也管不了何慧娟,两人朝小玲追去。 “你们两个怎么可以联合起来欺侮我,太可恶了,汉涛,她是用了什么招数迷惑了你娶她?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我才是可以替你照顾小玲的人……”何慧娟在原地哭喊。 而此时小玲已跑进楚家,楚家一家人在餐厅里吃饭聊天,立刻乘机拿了自己的作业本撕烂赖给孟萝蔓,冲进餐厅里找孟繁星,窝到她怀里哭诉—— “星星妈,救救我,那个家教好凶好坏,瞧她把我的作业都撕了,我想她很快会追过来杀我了,你们要保护我……” “怎会这样?”楚家人一时手忙脚乱,孟繁星忙着安抚小玲。 孟萝蔓和展汉涛一起奔进楚家找小玲,正好听见小玲诬赖她的哭诉,心已寒透,看来对小玲所付出的心血都白费了,小玲并不想接受她当后妈。 无论她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得到小玲的心.她真想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孟繁星问妹妹.惊讶地发现妹子和展汉涛两人十指交握,看来他们是……来真的了。 孟萝蔓无法在一时之间告诉姊姊事情的始末,更不好当着姊姊婆家的人面前讲开来。 “小玲,你别老是跑到楚家来,立刻跟我回家。”展汉涛走向女儿。 “不要,我不要……”小玲哭着,就是不回去。 孟萝蔓再也无法沉默,她低声请求小玲。“你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你快跟你爸回家,不要让他替你担心。” 小玲怒瞪她,哭泣大喊:“你是坏蛋,你要抢我的爸比.我才不要你当我妈!” 第10章 在场的人都错愕地望向孟萝蔓。 她脸色苍白,心情沉重,她不想让展汉涛为难,亲情卞能割舍,她宁愿他们父女和平相处,也不要因为自已使得他们的家庭起波涛,对小玲而言,她只是个外人。 她扯回被展汉涛握着的手,当下有了决定。“我不当你妈,我取代不了她,但你不要说谎,一个好孩子不该说谎,我现在就把你爸还给你了。”她说完跑出楚家。 展汉涛痛苦地看着萝蔓委屈离去,再也不想忍受女儿的任性了。 “你过来。”他命令,她必须去向萝蔓道歉。 “不要!”小玲见爸比脸色森沈,怕得尖叫。 展汉涛大步走向她,抱起她。向楚家人致歉,匆匆追着孟萝蔓而去。 孟繁星看着风暴远离,但她深知问题并没有解决,事到如今,她也不能贸然插手去管妹妹和展汉涛的事,她会找个时间了解,看怎么做对他们三人才是最好的。最重要的是,妹妹终于有了伴侣,展汉涛是个好人,这是很值得欣慰的事。 展汉涛在楚家的门外追上孟萝蔓,一把扣住她的手。抱歉地请求道:“求求你不要就这么走了。” 孟萝蔓苦涩地望向心爱的男人,和一脸不满的小玲,束手无策地摇头。“我得走,我不能加入你们的家庭,当一个不受欢迎的后母,那对孩子会有一辈子不良的影响。” 展汉涛不接受她单方面的成全,她对小玲尽心尽力,他比谁都了解,他怎能任她就这么失意地离去? “小玲,你还不道歉,你知不知道你伤害了一个爱你的人?”他放下小玲,慎重地要她知错。 “我不要,我不爱她……”小玲也有自己的坚持,而她好不容易脱离了爸比的箝制,说什么也不要留在原地听训,她拔腿就跑,她要离家出走,她绝不留在有后母的家里…… “千万别放弃我,求你……”展汉涛用力地抱了下孟萝蔓,转身去追小玲。 孟萝蔓眼底的泪像洪水一般倾泄,她陷入进退两难的状况,她并不想放弃展汉涛,她比谁都爱他,但是那孩子的任性不是一时,很可能会僵持一辈子,她不知道自己陔怎么办才好? 就在此时马路上疾驰而来一辆车,小玲急着跑向对街,逃开展汉涛,而那车没长眼似地直冲过来…… 孟萝蔓瞪大双眼,想也没想,速度比展汉涛还快地冲向小玲,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她,砰地一声,紧急煞车声惊吓了小玲,震碎展汉涛的心。 展汉涛脚步轻浮地走向躺在血泊中动也不动的孟萝蔓,他的心茫然、失去了知觉,直到颤抖的手触碰到她身上的鲜血,撕碎的疼痛强烈地窜出心间,他痛苦到不能自已。 轻缓地,他执起她的手,握在手心,眼底全是泪,心底痛苦地呐喊着—— 活下去,萝蔓,求求你活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爸比。老师,原谅我,不要死……呜……”小玲恐惧地大哭,她没想到家教会用身体来救她,她有看见那辆车,可是她不想停下来,她满脑子都想着要离开这个家,都是她害的,她是坏蛋、害人精,她一直想害老师,现在她真的把老师弄死了,可是她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在展家门口久久不肯离去的何慧娟也看到这一幕,她不想瞠浑水,万一层汉涛反过来怪她是她所造成的,那她就得不偿失了,她转头就走,当自己没来过。 楚家人都听到路上的煞车声,一家老小跑出来看个究竟。 “怎么会这样?”孟繁星见萝蔓倒在血泊中,哭着奔向她。 闯祸的驾驶下车来道歉,急着打电话叫救护车。现场已是一片混乱…… “涛……”晚间,孟萝蔓脱离危险,也能开口说话了,她第一个叫的人是展汉涛。 “我在这里。”展汉涛就在她身边,终日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孟萝蔓吁了一口气,她在黑暗中飘荡,害怕极了,唯一能安慰她的是,她强烈地感受到展汉涛在等着她醒来,也许是和他心连着心,她神奇地感受到他的力量支持着她。 “小玲呢?她没事吧?”她担心那孩子。 “她很好,你别说话。”展汉涛怜恤地握着她的手,轻抚她苍白的脸,她愈是若无其事,他就愈痛苦。 “我不觉得痛啊,我有伤到哪儿吗?”她试着移动身体,但才轻轻一动,腰间就好痛。 “伤到骨盆,可能会影响生育。”展汉涛说得很保守.事实上医生说以后恐怕很难怀孕了。 孟萝蔓不认为那是问题。 “那倒省事,反正我不想生小孩,也不嫁人。” “谁说的,你得嫁给我。”展汉涛满心煎熬地请求她,他心甘情愿背负所有责任,绝不能放下她不管,他爱她,愿意用生命来爱她。 “小玲不会接受我……不过……让我当你一辈子的情人。好吗?”她认为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绝不同意。”他不会让她没名没分地跟着他惹人非议,他绝不让她受那些不必要的苦。 她能体会他的想法,他对她那么好,怎么舍得让他为她而苦恼?看他俊容憔悴,眼神痛苦,她的心好痛,眼眶也跟着灼热。“要不然……我们再一起继续努力好了,我不会轻易放弃你的,绝不,你……永远别担心。” “我该怎么感激你……”他紧握她的手,沉沉喟叹。 “不要感激我,只要给我一个……爱的亲亲就行了。”她说着,热泪顺着眼角滑落。 他倾身,拭去她的泪,温柔地亲吻她,两颗契合的心紧紧相连,他们愈挫愈勇,决定要一起面对孩子的问题,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使他们分开。 “姊姊知道我出事了吗?”她问。 展汉涛点头。“她留小玲在她家里。” “那……我得打通电话给她,告诉她我好点了。”孟萝蔓要他帮她拿手机来,才一开机,姊姊就来电了。 孟萝蔓和姊姊说起目前的身体情况,也把自己和展汉涛的事,以及两人目前所面对的难题告诉姊姊。 “小玲的事,就交给我吧!”孟繁星自告奋勇地想替妹妹做些事,孟萝蔓并不抱着太大的期待。但她很感谢姊姊的帮忙。 “睡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展汉涛在她们通话结束后,替她关机,收回手机,坐在她身边。 “我醒来第一个人一定要看到你啊!”孟萝蔓把脸贴在他的大手上。 “当然了。”他轻柔地拍抚着她,看着她睡着,脸色渐渐从苍白转而红润,他才稍稍感到安心。 在楚家—— 小玲自从家教老师出事后显得安分不少,她自动地写好功课,苦等着爸比从医院回来,告诉她家教老师的最新状况,可是她一直没等到…… “小玲,星星妈陪你回家去洗澡睡觉了。”孟繁星温柔地告知小玲。 小玲乖乖地背着书包,让孟繁星牵着手回自己家,途中她不安地问星星妈: “老师她会死吗?” “小玲放心。她会好的,可是她从此可能不会生小宝宝了。”孟繁星没有瞒她。 小玲小小的良心告诉自己,那都是她害的,她好坏!一路上她都很沉默,想要做点什么,好让大人们愿意原谅她。 “小玲,星星妈跟你说一个故事。” “是什么故事?”平常她最喜欢听星星妈说故事了,可是现在她一点心情都没有。 “这个故事是关于一个孩子和妈妈的故事……” 孟繁星边走边说起很多年前的一部法外情的电影情节,但愿这聪慧的孩子能懂得她的心意。 小玲安静地听着听着,闭塞的心突然打开来,她听出了道理,觉得自己很不应该。 她不该伤了家教老师的心,就算是妈妈也不会一再原谅自己的小孩犯错,而家教老师一再的原谅她,甚至用生命来保护她。自己该给家教老师一个机会,并且问问她……是不是还愿意当她的妈妈?尾声管自己有没有做到体贴他的心。 老爹感动得喉头一梗,就算嘴再硬,也说不出难听的话来了。“你息吧,我回家了。”他强忍着哽咽对女儿说,转而拍拍展汉涛的肩。“帮我看好她。” “是。我会的。”展汉涛乐意接下这重责大任,对老爹信任的托付感到欣喜。 下午时间,展汉涛正喂孟萝蔓吃药。病房门外来了两位访客…… “爸比……老师。”小玲和孟繁星一起来探望萝蔓。 孟萝蔓没听过小玲用这么甜的声音唤她,希望这不是另一个恶搞的开端才好。 “要来怎么不说一声?”展汉涛走过去抱起女儿问。 “我想来看老师,跟她说话。”小玲出自诚心,没有一丁点虚情假意。 “喔。”展汉涛放下她。 小玲腼腆地走向孟萝蔓,问她:“等你好起来,你当我妈妈好不好?” 展汉涛和孟萝蔓互看一眼,很惊奇这新的转变。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孟萝蔓语带哽n因地问。 “一个真正关心、保护孩子的人,才有资格称为妈妈,你是最有资格当我妈咪人。” “你怎么懂这些?”展汉涛走过来,蹲在女儿身畔问她。 “是星星妈跟我说了一个叫‘法外情’的电影故事,故事里有一个妈妈一直暗中关心自己孩子,从小看着那个孩子长大的修女,为了保护那个妈妈向法官这么说,我觉得她说得很对。”小玲说出自己的领悟。 原来是姊姊……孟萝蔓和展汉涛不约而同的探寻繁星温柔的身影,她人早已退出房外,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人。 “老师,你能原谅我,永远当我的妈咪吗?”小玲怯怯地用小手摸。摸她的手,好怕她会拒绝。 孟萝蔓泪水已决堤,伸手把小玲抱在怀里向她承诺。“我原谅你,我很高兴你能懂事,我的孩子……” 小玲也善感地哭了,被新妈咪抱着的那一刻,温暖的爱包围着她,她想起那天新妈咪也是用柔软却坚定的怀抱保护了她,才让她免于受伤。她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有多么感谢新妈眯的包容力,那是她小小心灵里一直渴盼拥有的,她真的很想当新妈咪的孩子啊! 展汉涛感怀地伸出臂膀,同时拥抱着两个泪人儿,他们终于成了一个星期后,孟萝蔓可以见客了,她的姊姊、姊夫,还有同事们都到医院来看她,孟老爹也接到大女儿的电话前来,大女儿繁星已经把男方的状况全都对他说明了。 他就乘机顺便见见那个自愿替他接手萝蔓这烫手山芋的男人,据说对方已有个小孩,但他不介意,他介意的是那男人有没有那个能耐能包容他的女儿。 “这丫头很野,你管束得了她吗?”孟老爹问未来的女婿。 “老爹,她不需要我管束,她对很多事都有独立处理的能力。”展汉涛很礼貌地和老人家应答.他天天事务所、医院两头跑,亲自照料心爱的女人。 “是吗?我怎么都不这么觉得?”孟老爹逗适女儿,看她有没有力气眼他辩。 孟萝蔓躺在床上看着老爹,她没有像以往那样跟他呛,和他拌嘴,她身经小玲对她强烈的反弹,备受冲击的考验后,深觉对自己的老爹不能太过分。 老爹年纪大了,她要是再像孩子似的任性,和他计较,要嘴皮就太不应该了。 “你怎么不说话?”孟老爹挑衅她。 “爸……我爱你。”孟萝蔓以为要这么说很难,而说出来后才知道并不难,而是愿不愿意跨越自负去面对而已。 “肉麻兮兮的,我鸡皮疙瘩都掉满地了。”老爹除了吃惊,也挺宽慰的,这小女儿小时候也常撒娇,大了以后就不曾贴心过,他老了,多盼着在她出嫁前,他们的关系能有所修补,而她还算懂事,没有再回嘴来气他。 “你别担心了,我很快就会好的。”孟萝蔓不管老爹说什么,她只一家人,他将付出自已的一生,永远守护她们,孟萝蔓没想到她梦寐以求的事,这么快就发生了,她好感谢姊姊,姊姊的温柔她可能一辈子都学不来,但她会努力当个好妈妈,把所有的爱心都奉献给这孩子,还有孩子的爸爸。 拥抱的三人没有说话,三颗心却在此时紧系在一起,认同了彼此,准备好迎接未来的每一天。 春天来临了。 展汉涛和孟萝蔓精心绘制的红色炸药纷纷寄了出去,举凡他们的大客户、挚友、亲戚全都接到喜讯,他们也收到大家的贺礼。 “孟律师、老大,有个礼盒是方堂主派人送来的,要签收吗?”小琦负责把在事务所接到的贺礼送到展汉涛的办公室里。 展汉涛和孟萝蔓本是并肩嗣坐在办公桌,低头在研究一个新接的大案子,听到方堂主响亮的名号,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孟萝蔓纳闷地看着小琦手上精品店的礼盒,问展汉涛:“我不记得有发请帖给他啊!” “是我发的,收下贺礼,待会儿我会打通电话亲自向他道谢。”展汉涛在心里嘿嘿笑,这可是他击退情敌的撇步。 “是。”小琦放下礼盒退了出去。 孟萝蔓好奇地打开礼盒瞧,哗然地说:“是一对昂贵的名牌对表呢!你干么要发帖子给会让你吃醋的人呢?” “当然是宣示作用,好让他知道你是我的人。”展汉涛拿了贺卡看,方堂主亲自写着新婚志喜,还签了他自己的大名。 他暗喜,他来这一招真是对极了,先寄了请帖,先发制人,而想必方堂主是识时务之人,不至于腧越了,从此一来,应该就不会再来骚扰他的老婆了,哇哈哈。 “涛,你那么乐在笑什么?”孟萝蔓收起昂贵的对表。 “没什么,快看好这个案子,看还有什么细节遗漏了。”展汉涛试着把老婆大人的焦点转移到案上的法条。 “你说嘛!”孟萝蔓小手遮住法条,就是不看。 “从此以后,他就不会费心思来追你了。”展汉涛招了实情。 “厚——你好有心机喔,老公。”孟萝蔓哇哇叫。 “叫我心机大丈夫啊!”展汉涛凑过脸来,坏坏地猛亲她。 “我还……亲亲小老婆咧!”孟萝蔓娇笑着,被吻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就是啊,再让老公亲一个。”他又送来性感万分的唇。 “不要……”她嘟着小嘴别开小脸。 “不要?”这怎么可以?他扣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小脸挪回自己面前来。 她瞅着他打结的浓眉,嘻笑着往他怀里钻,娇媚地说:“一个怎么够嘛?要一直亲,一直亲……不要停才行啊!” “那么贪心。”他拥住她逗问。 “我就是啊!”她眨著大眼睛向他承认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多情且迷人地对她说,捧着她的小脸,亲亲亲……亲得她哈哈大笑,左右闪躲,喘吁吁地笑倒在他怀里。 两人尽情地嬉戏,他噙着笑,用火灼的目光爱抚她颊上酡红的笑靥,低下头去,认真实在地给了她热情的深吻,无言地诉说对她的爱。 她沉醉地发出轻吟,任由他浓浓的情意转瞬间化成热情的火焰,缠绕在她的舌间,跳燃上她的心间…… 结婚的日子将近,此生,他们将在对方的生命里留下无数精采的吻痕,一起丰富属于他们的人生。 保证幸福喔!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