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亿新娘》 楔子 “慕月丰，我爸妈出门去了，叫我来你们家，可以吗？”才小三的凌心彤背着书包来到家附近的慕家，按不到电铃的她只好用力敲着门。 过了好久，出来应门的就是慕家独生子慕月丰。 “当然可以了，快进来。”大她两岁的慕月丰笑着牵她进门。这时，他不经意的看见她小小拳头都敲红了，于是心疼的揉揉她的小手，“怎么敲得那么用力，疼吗？” “因为都没人开门，我好害怕。” “我爸妈出门去了，我刚刚又在洗澡，所以没听见，对不起喔！”慕月丰看着她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与漂亮的嘴型，顿时想起他第一次看见她时不过是个五岁的女娃儿，如今一转眼已过了四年，而她也长大不少，也更漂亮了。 “没关系，你教我功课好了。”她拿下书包，漾出甜甜的笑。 “没问题，我妈马上回来，妳可以先吃点心，想吃什么？”年仅十一岁的慕月丰已经非常有大人的风范。 “饼干，慕妈妈做的饼干。”凌心彤小小的脸庞绽放甜甜的微笑，她最爱吃手工饼干了。 “好，我去拿给妳，妳要赶紧把功课做完。”慕月丰拿来饼干和果汁，见她吃得开心，他也拿出自己的作业，陪在她身旁，顺便指导她的功课。 每每见她算对一题数学，就开心微笑的模样，他也跟着扬起喜悦，却不知她的笑容从那时起已深深刻在他的脑海，甚至影响他一辈子。 转眼间，慕月丰和凌心彤都上了国中，这时候在他们同一条巷子搬来一户新邻居，新邻居家有个男孩方佑安与慕月丰年龄相当，又是同班，自然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慕月丰，你喜欢心彤是不是？”虽然方佑安与他们认识没几个月，但擅于察言观色的他早看出慕月丰对凌心彤的特别，偏偏他也对心彤极有好感，自然想弄个清楚。 “这……”慕月丰也不否认，“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可是她却很迟钝。” “如果你真喜欢她，为什么不说呢？” “要我怎么说？如果她能感受到自然就会知道，不知道的话，我也只好等她慢慢发现了。”慕月丰的表情很无奈。 “你不怕她被人追走吗？”方佑安看着他。 “应该不会吧！她对感情应该还没开窍。”在慕月丰的心里早已认定她，也相信当有天她懂情识爱的时候喜欢的人也会是他，所以他并不急于一时。 “你呀！太有自信了吧！”方佑安眼看他家司机来了，于是对他说：“我要去学画了，先走了。” “好，再见。”慕月丰与他挥挥手，待方佑安离开不久，凌心彤也放学朝他急奔过来。 “慕月丰……你等我很久吧？”心彤气喘吁吁地说：“体育老师真讨厌，非得要我们都跑完操场五圈才肯放学，累死我了。” 看着她汗水淋漓的模样，他立刻拿出面纸擦擦她额上的汗珠，“一定很累吧？要不要喝点儿矿泉水？” “矿泉水！好啊好啊！你怎么知道我喝完了？” “刚好我渴，就去合作社买了一瓶。”其实是知道她今天有体育课，特地为她准备的。 “谢谢你。”她一口气灌了半瓶。 “慢慢喝，哪有人喝得这么急的？”如今已国三的他，接着要准备考高中，而他向来聪明、功课也好，有信心可以考上一中，长大成人后闯出一番成就，成为配得上她的男人。 “我渴嘛！”她笑了笑，“我们回去吧！” 由于从学校回家，他们都习惯抄近路，会经过一处无人的暗巷，可今天他们却碰到三个穿着高中制服的男生挡在面前。 “喂，两个小鬼，把身上的钱交出来。”其中一人喊道。 “我们身上没钱。” 带头者双手环胸，一副坏蛋样，“我不信，把书包打开，我要检查。” “好吧！我的就给你们检查。”慕月丰将书包扔在他们面前，他这么做不是因为胆小，而是因为心彤在身旁，他不想让她受伤。 两人打开他的书包翻了翻，好不容易在暗袋里找到几张钞票，“怎么才只有五百元？她的书包呢？” “女生的书包会有什么，别闹了。”慕月丰挡在心彤面前。 “你愈是这样，我们就愈想看。”说着，两人上前箝制住慕月丰，就是要翻找心彤的书包。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他大声吼着，无奈这两个高中生人高马大，他怎么都挣脱不了。 心彤则是害怕的躲在一旁猛掉泪，小嘴还不停恳求道：“放了他，拜托你们放了他。” “心彤，不要求他们，妳快跑。”慕月丰不时怒骂着，“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以大欺小吗？” “没错，我们最爱的就是以大欺小。”带头者继续翻找心彤的书包，找到了一百元，但还不满足，继续在暗袋搜寻，结果竟翻出几片卫生棉，“哈……这是什么东西，真好玩。” “不要碰……不要……”心彤见了忍不住大哭出声。 “放手！”慕月丰看着他们的可恶行径，不知打哪激发出的潜力，倏然挣脱他们抢过心彤的书包并护住心彤，任他们对他拳打脚踢。 “不要打，你们不要打他……”见他们一拳拳打在他身上，凌心彤的心都碎了！ 这时有人经过，三个不良少年听见脚步声，立即丢下书包离开。 “这位同学，你还好吧？”路过的人赶紧上前扶起他。 “他受伤了，能不能帮忙送他去医院？”心彤哭哭啼啼的说道。 “好，我的车子停在巷子外，我扶你过去。”来人是个善心人，见慕月丰伤得不轻，慢慢扶着他坐进车里，送往医院。 当车子慢慢驶远后，逃课没去学画画的方佑安与刚才那三个高中生立刻从另一头走出来。 方佑安不满地皱眉，“可恶，怎么这么刚好有人经过。” 他本打算好好教训慕月丰一顿，以发泄内心嫉妒他的怨气，不料却杀出个程咬金。 来年，慕月丰如愿考上一中，两年后心彤也顺利上女中，虽然无法像以前那样天天一起上下学，但是只要有时间两人必然在一起做功课，假日时也会一起出去玩，而方佑安则落了单。 为此，他心底非常不舒服，却苦无机会进行破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感情愈来愈好。 紧接着慕月丰升上高三，他决定今天向心彤表白，若她能接受他的感情，他将可以更专注于未来的大考上。 因此在今天下课后他约她到公园见面，先是随意的散散步，然后鼓起勇气开口，“心彤，我……我喜欢妳。” 他这句话一出口，凌心彤立刻震住，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不知道妳……妳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他朝她伸出手，先是试探性的握住她的小手，当见她一张小脸含羞带怯的笑了，他更大胆的搂住她。 “你……你怎么会突然……”她以为像他这种木头，是永远都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如果妳要考虑或拒绝，就老实告诉我，我……我不会介意的。”但是会难过死。 “笨蛋，我如果不喜欢你，就不会经常跟你出来玩了。”她甜甜一笑。 “真的吗？妳的意思是答应做我女朋友了？”慕月丰兴奋极了，长这么大他还不曾这么开心过。 “嗯。”她赧涩的点点头。 “心彤，妳放心，我一定会对妳好。”他眼底闪烁着对她的爱恋，给予承诺。 “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喔！”心彤嗓音略带哽咽，可以想见她也是很激动。 “我会一辈子记在心底。”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晚餐时间快到了，我送妳回家吧！” 她微笑的点点头，然后跟着他一起离开公园。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慕月丰向心彤表白不久之后，他竟然独自一人悄悄出国留学，未曾告诉任何人原因，也没有向心彤道别。 而这一别长达十年之久…… 第一章 夏日艳阳天。 一辆火红色的敞篷跑车在台北市郊区行驶，驰骋在宽广无人的马路上。 跑车的照后镜内反映出一位扎着发带、戴着太阳眼镜的妙龄女子。她完全不在乎炽热的阳光会不会晒伤她的肌肤，仅着一件无袖高级衫，下面搭了件古罗马草图的复古长裙，脚蹬一双小羊皮透气短靴，帅气中不失美戚、果决中带有丝丝柔意。 眼看“法西尔”医院到了，她俐落的转动方向盘弯进停车场，来到固定停放的车位—— 砰！突然从前面驶来一辆车，居然想抢她的车位，两辆车的车头就这么kiss，两辆车的车头都微微变了形。 凌心彤倒吸口气，皱着眉下车后直接走向对方，望着对方仍紧闭的不透明车窗，“喂，你怎么不出来？你撞到我的车了。” 等了老半天，车门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她不禁开始怀疑，难不成她长得一副凶神恶煞样，把对方给吓得躲在里头，不敢开门？ “喂喂喂，你总得出来解决问题吧！大热天的我不想跟你在太阳底下耗。”她双臂抱胸，闭上眼说：“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我只好请警察来处理了。” 数到三，这辆车的主人却依然不为所动，於是她拿出手机要叫警察——蓦地，她怔住了！ 原来这辆车的主人不是怕她，而是正忙着和副驾驶座的女子缠绵的激吻，对她的恐吓置若罔闻。 好吧！她就等看他们要吻多久！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两人依然吻得浑然忘我，等在车外的心彤可受不了，她立刻报警，“我这里是法西尔医院的停车场，有人开车撞坏我的车却完全不理会，请你们过来处——” 猛地，她的手机被夺下，她错愕的抬起头，终於看见那个男人站在她面前，还切断她的电话。 “小姐，你这是干嘛？急什么呢？”他无所谓的揉揉鼻子，“你该不会急着去医院生孩子吧？” “你说什么？生孩子！”心彤冷冷一笑，瞪着眼前同样戴着深色墨镜的男人，“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欠扁，只顾着亲热，何不看看我们的车，是不是要谈一谈？” “谈什么？”他连看都懒得看，“刚刚你转进来的时候抢了我的道，难道都没发现是自己错了？我只是懒得计较而已。” 男人缓缓拿下眼镜，勾起嘴角，笑得邪魅。 她这才看清楚他的五官，漂亮的眸子圆瞠，伸出食指指着他，“你……你是慕月丰？” 他摇头道：“谁是慕月丰？” “你真不是？”记得她刚升上高一不久就没再见过慕月丰，而慕月丰当时也不过是个青涩的高三男生，和眼前衣着光鲜、神色内敛的成熟男子差异好大，但是那五官、神韵真的好像！ “我看你是想转移话题吧！既然不愿意承认错误，那就算了。”他嘲讽一笑。 “你说什么？我转移话题！”她眯起眸，指着前头的指示牌，“你刚刚说我抢了你的道，看见没？那上面写着医院专用，莫非你看不懂中文？” “哦！这么说小姐你的名字叫作医院？”他回以一记冷笑。 “我虽然不叫医院，但是这家医院是我家开的，怎么样？你还有意见吗？”她双手擦腰，等着他的回应。 “医院是你家开的？”他状似了解般的勾起嘴角，“这么说你是假公济私了？何不把停车场每个停车位都印上你的名字，这样不就更有说服力了？” “你……你……”凌心彤被他的冷言冷语逼得无力反击，只好说：“我现在不是跟你理论停车位是谁的问题，而是谁的错。” “很好，直接切入重点。”男人指着她的车，“看看这角度就知道是你先撞上我的，真要叫警察来，我想错的绝对是你，你可要考虑清楚。” 她仔细看看两人的车头……没错，的确是她靠得太过去，肯定会被判定是犯错的一方。好吧！就算是她错了，但是他的态度也未免太嚣张，好歹也该拿出诚意处理这件事。 “怎么样？我说对了是不？”他蜷起笑，那笑容还真是刺眼得很。 她拼命压抑胸口的怒火，又看看表发现中午休息时间就快到了，得赶紧解决这件事去找她爸爸才是。 她干脆都道：“好，或许真是我的错，你说你想怎么样？” 这男人高傲的态度真的很教人生气，可是她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她可以确信这个人绝对不是慕月丰，还记得慕月丰很有礼貌，对她非常体贴，只要她想要的，他必然会为她办到，而她那颗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也因为他而绽放，只是为何他会突然消失，让她好心痛…… 一想起这段过往，她心里的旧伤又一次隐隐作痛，难以呼吸。 “那就要看你的诚意罗！”男人双臂抱胸，望着她魅笑着。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好吧！我的诚意就是帮你修车。”拿出手机她直接联络修车行，“鬼仔，你过来一下，我这里有两辆车要交给你。” “等等，我的车有说要交给你处理吗？”男人打断她，“只要你把车退开，我自己会处理。” “为什么不早说，还——”凌心彤一咬牙，随即又对手机说：“就一辆我的车，你来医院停车场就会看见了。” 她不满的切断手机，然后坐进车内将车子退开，又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你要多少赔偿，如果合理的话我不会推托，说个数字吧！”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就怕不知情的人以为我欺负你呢！”他随即坐进车内将车子倒退，狂傲的从她眼前离开了。 “老天，居然会遇到这种人！”忍不住发了句牢骚后，她便把车子停进停车格，“但愿爸还在院长室，得快点儿去才是。” 拿了皮包，她迅速往医院走了进去，但是心底还是惦着刚刚那件讨厌的事，还有那个讨厌的男人。 踩着熟稔的路线，凌心彤快步走向院长办公室。 当她一看见父亲便开心地拥住他，“爸，还好您还在办公室，看见我有没有很意外？” “真没想到我的宝贝会来看我，快坐。”法西尔医院院长凌伯伟领着她到一旁沙发座坐下。 “我如果不来看您，您可能都要忘记我这个女儿了。”她忍不住抱怨道。 “最近状况多，我这个做院长的总是要待在医院坐镇指挥啊！”凌伯伟说道，满脸的歉意，“不过也冷落你和你妈了，爸一定会找机会好好补偿你们。” “那就陪女儿我吃顿饭，可以吧？”她想了想，“嗯……我先订位好了，免得没位子。” “等等，我正在等一位客人，是爸一位好友的儿子，他刚刚打电话来说快到了，怎么还没到呢？”凌伯伟看看表，有点疑惑地自言自语着。 “爸有客人？”凌心彤失望的皱眉，“这么说是我打扰到您了？” 凌伯伟等会儿要谈的事的确不方便让女儿听见，但又不忍心让她失落的离开，于是笑了笑，“一点儿也不打扰，其实那个人你也认识，你留下没关系的。不过待会儿见了他，可得当他是哥哥般，说话不可以没大没小的。” “爸，您当我这么不懂事，如果真认识他就绝对不会乱说话。” “但愿如此，我只记得你小时候很任性，都是他处处让着你。” 在她脑海里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而他就是慕月丰，但是自从他一声不响的离开之后，她就不指望能再见到他。“好吧！既然爸这么说，那我就留下来等着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客人终于来了，由于没看见藏身在沙发中的心彤，他一开口便说：“凌院长，抱歉我来迟了，刚刚在停车场遇到一个超级泼辣的女人，撞坏我的车不说，还破口大骂了十几分钟，与她争执了很久，车子刚刚拿去送修，现在才赶来。” “车子受损得很严重吗？”凌院长听见他发生这种事，倒觉得挺不好意思。 “还好，车子撞坏事小，但是那个泼辣的女人竟然说医院是她家开的，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坐在沙发上翻着医学杂志的心彤本来不怎么留意那人所说的内容，但是愈听愈奇怪，而且声音似乎有点儿耳熟！ 她倏地站起，当看见眼前的男人时，已是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是你！”呵！还真是冤家路窄呀！ 当然，对方也看见了她，他忍不住揉揉鼻子，肆笑出声，“原来我们的孽缘还没结束。”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是谁了，也知道她来医院是要找她父亲，故意这么说就是想挫挫她的锐气。 “谁跟你有什么孽缘？少来了。”凌心彤睨着他，“爸，这个人到底是谁？说话还真不客气，遇到一位泼辣的女人？何不干脆叫我泼妇算了。” “难道海毅刚刚所说的女人就是你？”凌伯伟很意外，照理说海毅应该认得心彤呀！怎么说话的口气却如此陌生？ “爸，那么您说的好友的儿子就是他啰？”凌心彤疑问道。 “是呀！怎么？你们都不记得对方了？” “我……”心彤又看看他那张脸孔，疑惑地说：“我觉得他很像慕月丰，但他说他不是。” “哈……你果真认得，没错他就是慕月丰，不过早已改名叫慕海毅了，记得你们小时候感情好得不得了呢！”那时候慕凌两家走得非常近，孩子们也相处得非常融洽。 “他真的是慕月丰？”心彤不解的看着他，“那你为何不承认？” “不是我不承认，而是我对你真的没印象，我要记的东西太多了，无法再去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他故意这么说。 “你说我无关紧要？”他这句话让心彤的眼眶微微泛红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没有忘记他，记得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告白和承诺，以往的点点滴滴就好像昨日般清晰，可他竟然说她无关紧要，他怎么可以这么待她？ 深吸口气，她用力眨掉眼中的泪，不甘示弱的回击，“偏偏我记得你，还记得你高中时理了个平头，呆呆的，不过现在倒是变得好看多了。” “谢谢你的恭维，不过我却不记得你过去长什么样，真是可惜了。”他故作无奈样。“我如果记得你的话，看在曾经相识一场的分上，刚才就不跟你抬杠了。” “谁跟你抬杠了！”凌心彤没好气地回道。“爸您看，是他不敢认我。” “好了好了。”凌伯伟笑两声，也以为是慕海毅脸皮薄，所以不敢承认，“所谓不打不相识，你们这就叫缘分，那就不要提过去，重新认识好了。” “凌院长，你说得对，日后我一定会好好认识令媛。” “那就好，说不定等你们交谈一阵子后，你就会想起来了。”凌伯伟笑着说。 “走吧！我请客，一起去吃顿饭吧！” 看得出来他们刚才肯定吵得很凶，而他能做的就是当个和事佬，缓解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凌院长，还是我请客——”慕海毅开口道。 “不不，我是长辈，可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凌伯伟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们就坐我的车吧！” 第二章 心彤偷偷瞪了慕海毅一眼。 她有些后悔来医院找父亲了，如果不来的话就不会再遇见慕月丰，也不会被他的三言两语惹得火大，还勾起伤心的往事。 只是，如今的他简直和过去判若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上凌伯伟的车后，一行三人前往附近的餐厅，抵达餐厅后，凌伯伟叫了一桌子的好菜。 “凌院长，太多菜了，我们——” “没关系，吃不下就留着，没人逼你一定要吃完。”凌伯伟又说：“在医院外就喊我凌伯伯吧！凌院长听起来太生疏了。” “我只是在练习，希望以后在医院可以叫得顺口，如果凌伯伯不喜欢，那我改就是。” “对对，还是凌伯伯好听。”凌伯伟点点头，接着又点了瓶好酒，然后对心彤说：“心彤，你和海毅过去明明很要好的，早上发生的事就忘了吧！尽释前嫌怎么样？” 心彤直望着父亲，发现他的表情特别凝重，似乎藏着心事，这让心彤不得不隐藏住自己内心的苦涩与不满，不再说任何话，只是静静的吃着饭。 “凌伯伯您放心，我们只是闹着玩，没事的。”慕海毅看着静默不语的心彤，说道。 “是吗？”她抬首问他，嘲讽的笑说：“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不计前嫌？这样好了，那我也原谅你刚才视我如无物，只顾着和女友接吻的事。对了，你那个漂亮的女朋友呢？” “我有向你介绍她是我的女朋友吗？” “那么是？”她倒是很好奇。 “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女人罢了。”慕海毅勾起嘴角，“我这么说，凌小姐是不是松了口气？” “我干嘛要松口气？” “我猜你或许对我女朋友这个位置很感兴趣，才会故意挑衅，是不是？”他瞬间收起笑，眸影澄澈得让心彤看得心惊！ 哪有人在说尖酸刻薄的话时，还可以用如此无垢的眼神看着她？ “这位先生……” “我姓慕。”他笑着介绍。 “是，我知道你姓慕，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慕先生，我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才不跟你计较，你怎么可以说这么可笑的笑话呢？而且还是在我爸面前。”她摇摇头，很不苟同。 “既然你知道不过是笑话，干嘛生这么大的气？”慕海毅看向凌伯伟，“凌伯伯，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凌伯伟尴尬的笑了笑，“当然不会介意，你们这样倒像回到从前，以前你们也是经常闹个不停，但好的时候又黏得很紧，不如你们一起去看场电影或吃顿饭，把过去的感觉找回来。” “爸，没必要这样……” 就算把过去的感觉找回来又如何？ 当初他不告而别，不顾她的感受，现在他依旧连一点歉意都没有，真是让她失望透顶。 “心彤，你就不能把他当哥哥或朋友一样，别老是顶嘴。”凌伯伟摇摇头，对女儿没辙。 就在这时候服务生上菜了，慕海毅立刻夹了些菜进凌伯伟碗中，“叫了这么多菜，凌伯伯，您该多用点。” “好好，你也是，多吃点。”凌伯伟看着他，似乎有口难言，好几次微微启唇又合上，这些小动作直让凌心彤看得疑惑。 不久，慕海毅的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听说法西尔最近发生财务困难，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这……没错，没想到你也知道了。”自从出事之后他就想尽办法隐瞒，却还是纸包不住火。 “爸，他说的是真的吗？医院不是经营得好好的，为何会发生问题？”心彤吃惊地问。 她平日除了工作之外，对医院的事几乎从不关心，还因为父亲这些年来专注于医院的事务疏忽她们母女而感到不满，没想到医院竟然发生危机，而她和母亲却一无所知。 “医院的竞争愈来愈大，很多私立医院都快经营不下去了，再者就是医生被高薪挖角，连带带走了病患，这些都是医院会面临的问题。”慕海毅代为答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她疑问道。 “我是你父亲从英国聘请回来的外科医生。”他蜷起嘴角笑了笑，“看你的眼神好像不太相信？” “爸，真是这样？”她的确不相信。 凌伯伟挪挪眼睛，点点头，“没错，他是我聘请回来的医生，你别看海毅年纪轻轻，已在英国伦敦皇家医院担任外科医生，他的医术在英国算是首屈一指了。” 闻言，她除了吃惊外，也不由对他感到钦佩，虽然他的成绩一向不错，但是一个黄种人要在英国闯出一片天、占有一席之地，必定吃了不少苦。 只是他如今真的如他当年所说有了一番成就，为何个性却变恶劣了，还对她这么没礼貌！ “可是爸，医院不是有财务困难，还请得起他吗？” 凌伯伟轻声解释道：“海毅可没有向我抬高价码，他完完全全是回国帮我的，你就别再呕气了。” 她看看慕海毅，又看看父亲，“爸，您偏心。” “傻孩子，我怎么会偏心，你永远是我的宝贝，而海毅永远是我最看重的后生晚辈呢！” “那您就好好和您看重的后生晚辈说话吧！”心彤立刻站起，“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看着女儿离开，凌伯伟这才对慕海毅说：“刚刚心彤在，我不好说出口，可现在我不得不对你开口……” 慕海毅靠向椅背，“凌伯伯，我知道您要对我说什么。” “你知道？” “对，您是想借钱吧？”慕海毅直接问道。 凌伯伟有点吃惊，没想到海毅早就看穿他的心思，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再迂回了，“没错，我是需要一笔钱纡困，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 “这个我早就预料到，自然是有所准备，只是我们准备的数目不知道与您的需求差距会不会太远。”慕海毅诚恳地说出心底话。 “这……这个由我开口不太好，就不知道你和你父亲准备了多少……” “一亿，够吗？”慕海毅主动开口。 “一亿！”凌伯伟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他们愿意拿出这样的数目！ “如果不够的话……” 不等他说完，凌伯伟已紧紧握住他的手，“够，足够了！谢谢，真的谢谢你……还有你爸爸，一亿可以暂时解决我们医院目前的困难，我……我真的太感动了。” “听您这么说，我也就安心了。”慕海毅平撇嘴一笑，“不过我希望凌伯伯能替我保密，这事我不想让第三者知道。” “好，这个我明白，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这时有脚步声接近，彼此很有默契的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凌心彤坐下，发现场面变得安静，不禁疑惑的看看他们，“你们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是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当然不是，只是男人的话题，有时候女人还是别听得好。”慕海毅笑睨着她。 “好吧！那我吃饭好了。”凌心彤心知肚明他们根本是有意回避，因而低头吃着东西，场面倒是变得十分静谧，有点尴尬。 “我吃饱了。”她放下筷子，“我想起有事，得先走了。” “等等。”慕海毅喊住她，“你留下和你父亲好好吃顿饭，是我该走了。” “不，我晚点还有手术，真正需要离开的人是我。”凌伯伟随即站起，对他们笑了笑，“你们再多坐会儿，年轻人多吃点，还有那么多菜，不吃完可惜，帐我会先结了，你们慢用。” 说着，凌伯伟便快步离开了。 心彤忍不住喊道：“爸，我们没车……”但是他依然快步往柜台走去。 看着他急着离开的背影，凌心彤只能泄气的垮下双肩。 “你到底跟我爸谈些什么？这么神秘。”既然不想让她听见，她也识相的想闪人，可没想到老爸居然来这招。 “既然知道我们不想让你知道，你就别问了。”慕海毅看着满桌子的菜，不禁感到头疼的叹口气。 “别叹气，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你可以先走。”凌心彤也想离开，但是也同样不忍心糟蹋这一桌子的菜。 “那你呢？难不成你打算和这一桌子菜对看。”瞧她那眼神就很像。 “不，我会吃了这些菜。” 拿起筷子，她便开始大快朵颐，虽然她吃得很快却又优雅，教慕海毅看得目瞪口呆。 “我看你找老公最好找个种田种菜养鸡养鱼全包的，否则怎么喂得饱你？”他取笑着她。 “你少说了一个天上飞的。”她对他点点头，“我就曾考虑过将来要嫁给农夫或渔夫，想想鸡贩也不错。” 慕海毅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真不记得她吗？那是骗人的，他非但记得，而且还深深的放在心底，从来没有忘记。 当初离开她的时候，他以为时间将是最好的治疗剂，一年、两年之后他便会忘了她。 但是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反而随着时间愈久，他对她的思念愈深，甚至好几次想飞回台湾当面问她，为何不喜欢他还有装模作样，甚至对方佑安说那些伤他心的话？ 可是，在自己完成学业并有所成就之前，他强迫自己不能回来、不能见她，那种苦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尤其今天在停车场看见她出现在车窗外的瞬间他居然失了神，看着她又气又恼的生气样，他忍不住在心里笑了，因为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 “你笑什么？因为你不是农夫渔夫，所以暗自窃喜？”好撑，她真的吃不下了，“我吃饱了，走吧！”因为凌伯伟已经付了账，他们便直接走了出去。 看着外头炽热的阳光，凌心彤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为什么要改名？原本的名字慕月丰挺好的呀！” 他轻哼，“因为我想忘了一个女人。” 只要一听见有人喊他慕月丰，他便会想起她以往“月丰、月丰”的喊他，那声音就像挥之不去的魔音，直在他脑海中盘旋。 “什么女人让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要了？”一听闻他心底有这么重要的女人，她的心竟隐隐作疼着。 是那个女人让他远赴他乡的吗？ 慕海毅望着她，她一定不知道始作俑者就是她，虽然忘不了她，但他早已强迫自己忘了这件事，就算忘不了也不愿再提，“这个与你无关。你不走吗？要不要我替你拦计程车？” “不必，我想独自走走。”她的心情好乱，正好利用这机会散散心。 “该不会是有男朋友来接吧？”他冷然一笑。 “男朋友！”她挑起一层，“你要介绍给我吗？不过先说好，我对你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可别自己对号入座。” “呵！只不过是开玩笑罢了，何必这么小器。” “没错，我是小器，我甚至还会记恨，你可得记住了。”她深吸口气，“我走了。” “你要去哪？”慕海毅喊住她。 “我要去哪也与你无关，你自己搭车走吧！萍水相逢的女人搞不好正在等着你呢！”她璀亮的眼绽出慧点的光影，散发出自信与成熟的魅力。 “你爸是把你交给我才离开的，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一起走吧！”反正他接下来也没事，陪她走走无妨。 第三章 “呵！不要找借口，我猜你八成对台北不熟，这才故意赖着我吧？”她勾起嘴角。 “对台北不熟，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在台北长大的。 “你这几年都在英国，算算已有好些年不在国内，台北这几年变化很大，我就不信你还搞得清楚。” 因为连他们都变了许多，她不再为他的不告而别伤心难过，而他也说忘了她这个人，就当扯平了。 “呵！没错，刚回到台北时，我真的觉得非常陌生，怎么？你的意思是想当我的导游啰？”他双手插在裤袋内，隐隐地勾起一边嘴角。 “你不是很看不起我吗？认为我没资格占用医院的停车格？干吗还要我当导游？”她瞬也不瞬地望着他的眼。 “没错，我的确对你那样的想法很反感。”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条路，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走各的。”心彤对他做个鬼脸。 “看来你对我还是有偏见。”他抿唇一笑。 “是你先歧视我，不能怪我对你有偏见。”她瘪瘪嘴，“该不会是怕我丢下你不管，这才拿我爸为借口，紧跟着我不放吧？” “唉！有人故意要想偏，我也没办法。”慕海毅摊摊手，“那我走了，我自己小心点。” 看着他转身离开，凌心彤突然想起从前，以往她出门时，他都会暗地里跟在她身后偷偷保护她，让她感到一股甜甜的滋味在心头蔓延…… 回到家后，凌心彤一直想着今天在餐厅所听见的消息——法西尔遭遇了财务危机。 就不知道爸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又会向谁求助？ 她也明白这事绝不能让妈知道，否则妈肯定会担心得吃不下饭，却也于是无补，只是，她又能为爸做些什么呢？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凌伯伟正好回家了！ 凌母一见多日不见的老公回家，开心得不得了，“老公，你回来也不先说一声，我好去市场买些你喜欢吃的菜呀！” “不必了，平常一忙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对你和心彤真是歉疚，我看晚餐我们就出去一起吃吧！”凌伯伟抱歉地看着妻子。 “你中午去找过你爸？”凌母很惊讶地问：“怎么没带妈去？” “妈，上午刘妈妈不是约你逛街，我根本找不到你。”心彤微微一笑，“更何况我是临时起意去找爸的，就没告诉你罗！” “你真不去？”凌伯伟问着女儿，中午他们父女没聊什么，他是想利用晚餐时间与女儿多聊聊，顺便问问她和海毅可有聊些什么。 “不去了，你和妈就开心的去过你们的两人世界吧！”她看母亲听了脸都红了，也笑得更乐了。 “你这孩子，好，那我们走了，你可要记得去吃饭。”凌伯伟这才和妻子一块儿出门， 眼看他们相偕离开的身影，心彤的嘴角弯起一道幸福的弧度。 虽然已到了晚餐时间，不过她中餐吃太多，现在压根不饿，索性回房间准备周一公司开会时要用的资料。 当她在电脑里输入资料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方佑安打来的。 如今心彤在他家的广告公司上班，两人分属不同部门。 “周末还打电话来，做什么?”她翻着资料，一边将数据输入电脑。 “怎么这么无情，除了上班，我就不能我关心你一点？”方佑安嘻嘻地问着。 “我们天天在公司见面，关心太多反而显得暧昧。”自从十年前慕海毅暗暗离开后，她就不再喜欢被感情给牵绊住，再说与方佑安认识这么多年，她一直拿他当朋友看，再无其他。 “暧昧？”方佑安赶紧解释，“心彤，我想要的可不只是暧暧昧昧的感情，我要的是——” “方佑安，我们认识几年了?”凌心彤打断他的话。 “认识十几年又怎样？瞧我们一直保持联系，不就代表我们很有缘吗？” 她伸了个懒腰，“你打这通电话到底要说什么，不切入重点我可要挂电话了，我还有一堆会议资料要准备呢？” “要不要我帮你准备？”从小到大能帮她做的事，他从不错过。 “不必了，你做的也未必比我好。”当年纪愈来愈大，她知道该与他画清界线，也就不再让他帮忙了。 “唉！好吧！那我就不吵你，不过——”方佑安拿着电话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片刻，“听说他回来了。” “他是谁？”她重新将注意力摆在电脑内的资料上。 “慕月丰。”说起这名字，方佑安胸口便莫名的紧绷。 “慕……”心彤的心蓦然一沉，“你怎么突然提起他？” 他们三人从小就就认识，印象中他们还为自己取了一个“三剑客”的外号，只不过在慕海毅一声不响的消失后，方佑安就不再提及他的名字，现在为何又提起？ “呃……没什么，因为听到他回来的消息，有点……有点惊讶，所以才特地问问你。”他支吾其词。 “瞧你说话结结巴巴的，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她开着玩笑。 “谁说的？我才没有。”他急急为什么辩解。 “你今天真的很奇怪，紧张什么？”她发现今天的方佑安很不一样，让她心底打了个突。 “哎呀！算了，我不说了，如果你忙，我星期一上班时再去你办公室看你。” 他急躁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端传来嘟嘟声，心彤疑惑的挑挑眉，“真是，他今天是吃错药了吗?今天怎么老遇上一些怪人？” 抓抓头发，她随手手机关上，心想就等星期一上班时间再问他到底怎么了？ 当晚，凌心彤等到父母回来已经将近十点了。 令她开心的是父亲并没有在用完餐后直接去医院，而是将妈送了回来，看他笑逐颜开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医院周转不灵而困扰。 直到母亲回房休息了，见父亲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泡茶，心彤便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爸，一个人泡茶呀？” “我以为你睡了，和爸一起喝茶吧！”他拿来一只空杯，为她倒了杯茶，“闻闻看，香吧？” “嗯……真香。”她端起闻香杯搁在鼻前闻了闻，又看向父亲愉悦的表情，“爸，您今晚的心情看来不错？” “是呀！爸今天可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凌伯伟闭上双眼，大大的嘘了口气。 “难道……”她轻声试问：“医院的事解决了？” “暂时解决了，有了一笔为数不少的周转金，可以让我做更多事、更多的改革，相信不久之后医院定能转亏为盈的。”凌伯伟非常有自信地说。 “是谁帮我们的呢?”如果她知道是谁，一定要亲自登门答谢对方。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 “爸。”她紧皱着眉，“你好像拿我当外人，我可是你的女儿，为什么有事都不告诉我？” “这……不是爸不说，而是医院的事不需要让你来伤脑筋。”如果是好事他自然愿意分享，但是医院经营不善，他不想让妻女替他操心。 “爸的事就是我的事，除非爸看不起我。”她噘起小嘴。 “这……”凌伯伟笑着点点头，“爸在医办也好几年了，自然认识不少医界好友，几个人资助，很快就解决了问题。” 听爸这么说之后，她才笑出来，“这么说来爸的人缘不错嘛！” “你现在才知道。”他笑着点点心彤的额头，看着女儿愈大愈标致，他心底有着骄傲与满足。 而他对女儿也感到抱歉，并非他故意要隐瞒援助金的来源，而是他答应慕海毅会保密，当然得遵守承诺。 “好了，现在我也安心了，还有一些会议资料得准备，我先回房罗！” “对了，爸都忘了问，今天你和海毅——” “别提他，毕竟十年没见，过去再怎么熟识现在也生疏了，你离开餐厅后，我们也各走各的。”心彤微敛起双眼，跟着站了起来。 “好吧！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爸只是希望你们能重拾以往的友谊，别像现在动不动就抬杠斗嘴。你也别工作太晚，早点睡。”凌伯伟说道。 “我知道。”心彤对父亲笑了笑后便返回房间。 回到房间，坐在电脑前，她认真做着事，突然觉得口渴，想再喝杯父亲泡的茶，可是才走出房间却看到父亲坐在客厅角落悄悄打着电话。 “喂，海毅，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你父亲在吗？我想亲自向他道谢。”凌伯伟很诚恳的说道。 “我爸到国外出差了，他知道您一定会这么做，临走前还交代我一定要转告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他之所以没有主动和你联系，就是怕你不好意思。”慕海毅说着，刚才的他正在床上翻看医学期刊。 “我真庆幸有你爸这个好朋友。”凌伯伟轻轻一叹，“对了，你哪时候来医院上班？” “下星期一。” “那好，我会等你过来，真的谢谢你愿意来医院帮我的忙。” 两个月前，他不抱希望的询问海毅是否肯回国帮他，没想到他竟一口答应了，让他又惊又喜。 “这话你已经说了好几次，请别这么客气。”慕海毅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好，我不说就是。”凌伯伟看看墙上的时钟，“时间已经不早，你休息吧！” “您也是。” 当凌伯伟挂了电话后，站在房门外的心彤完全愣住了，她这才明白原来帮助父亲的人就是慕家。 只是为什么爸要隐瞒她呢？ 隔天是周日，凌心彤趁爸临去医院前向他问道：“爸你能不能把慕海毅的手机号码给我？” “当然可以，你是想？”凌伯伟提起公事包好奇的问。 “只是闲聊而已，再说我昨天不小心撞坏他的车，总得好好向人家道歉。”她甜甜地说。 “你说得对，人家不计较，咱们可不能当作没这回事。”凌伯伟随即拿出手机找出慕海毅的号码，让她输入自己的的手机。 “谢谢爸，我记下了。”她偏着脑袋笑了笑。 “好，那我去医院了。”凌伯伟朝她摆摆手又对妻子笑了笑，然后走出家门， 凌母送走丈夫后便问女儿，“你什么时候跟慕海毅见面的？” “昨天，十年不见，他变了好多。”她不禁感慨。 “妈也好久没见到他了，听你爸说他愈长愈帅了。”凌母笑了笑，“你觉得呢？” “是……是比较成熟也满有男人味，但是却也变陌生了。”她尴尬的表示。 “陌生？应该很快就熟了吧！我记得以前他很照顾你，把你当公主一样呵护。” “是吗？”心彤空洞一笑，没想到爹妈都还记得。 “是啊！我们都以为你们的感情会一直维持下去，不过后来不知为何他却突然一个人离开。”这件事是每个人心头的疑惑。 “他有他的理由，我也没多问，而人家现在可是英国有名的外科医生，还真是想不到。” “没错，而且他还特地回来帮你爸，你爸和我都很感激他呢!”凌母感动的说。 回到自己房间后，凌心彤拿出手机按下慕海毅的电话号码，等了会儿终于被接听。 第四章 “喂，哪位？”是慕海毅的声音。 “是我。”心彤直接说道：“还记得我吗？” 几秒后，她听见他发出轻笑声，“凌心彤，我当然记得你，昨天才见过面不是吗？” “我只是担心自己无关紧要的地位，没办法让你记得。”心彤半挖苦道。 “别闹了，免得两人又吵架，有事就说吧!”慕海毅才刚泡了杯咖啡、烤了两片吐司，并煎了个荷包蛋，正准备享用。 “呃……你说话的口气怎么这么差？我打扰到你了吗？”她实在不喜欢他的冷淡。 “我现在正要享用早餐，你的确是打扰我了。”他用脖子夹住手机，一手端着咖啡，一手端吐司往餐桌的方向稳步。 “好吧！那你慢慢享用，我挂电话了。” “等等。”他赶紧将咖啡杯放在桌上，喊住她，“我不过是开玩笑的，你又听不出来了？” “我的确听不出来。”她轻锁着眉头，“何况你现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怎敢惹你不高兴。” “你说什么？恩人。”慕海毅的眉头轻蹙，“你是听到什么消息吗？” “这个我先不回答，如果你今天不忙，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如何？”她打这通电话，主要就是想约他出去。 “呵!你想我谈什么？该不会又想臭骂我一顿？”他轻笑道。 “没错，我现在很无聊是想找人吵一架，你到底敢不敢出来?”这男人还真是讨厌，不愿意出来就算了。 “呵！说起吵架，我不一定会输你喔！”他咬了口吐司。 “我知道你现在的狡辩的功力很强。”她想了想，“如果你肯出来，我们就在法西尔旁边的西餐厅见面。” “法西尔离你家和我住的地方都有段距离。”他想了想。 “要么你住哪儿？”听他这么说，她突然生起想去他住处看看的念头，“或是我去找你也行.” “你要来我住的地方？”他扬起眉，肆笑了声，“没想到你还真挺热情，终于熬不住思念我的心情了吗？” “你还真是……要我过去打你吗？”这男人还真是欠扁。 “欢迎。”他又端起咖啡喝了口，“如果你不在意我这晨乱，那就来吧！” “地址呢？” 慕海毅于是将地址告诉她，“离你家并不远。” “是满近的，那你等我，我马上到那。”切了电话，她换了件轻便的休闲衫，直接搭车前往。 来到他居住的大楼，心彤向警卫说明来意后，警卫笑着回应，“我知道了，刚刚慕先生已经知会过我，小姐请自行上楼。” “谢谢。” 心彤走进电梯间，直接上楼来到慕海毅的住处外，轻轻按下电铃。 不一会儿大门开启，她看见他帅气的站在门边，嘴角还勾起俊酷的笑。 看着他这抹别具含义的笑容，心彤蓦然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道：“我可以进去吗？还是要我在外面与你说话?” 他退了步，“请进。” 朝他弯起漂亮的唇线，她举步走了进去，这才发现这间屋子非常宽敞，没有多余的装潢，主要以白墙为主，风格简洁俐落，还有一些现代化的电器与音响，而音响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看得出来他是个非常懂得享受的人。 “你要跟我谈什么?”他泡了壶花茶放在她面前，望着她的眸光多了抹阕沉的黯影。 “谈你帮我爸的医院解决财务困难的事。”心彤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是凌院长告诉你的？”她果真知情。 心彤看出他脸色有变，于是赶紧澄清，“我爸并没告诉我，是我昨晚不小心听到你们讲电话的内容，你……好像不希望我知道是吗？” “这种事并不需要公告周知。”他更不希望这件事成为媒体的焦点，也明白现在传媒的可怕，倘若风声一走漏，他日后就没有平静的日子可过了。 “如果宣扬出去，你应该会成为法西尔医院的风云人物，这样不好吗？”如果是别人，早就拿这件事来抬高自己的的地位了。 “呵！”他仰首轻笑，摆明了有多么不屑她的说法。 “你笑什么？觉得我的话很可笑吗？” “不是，而是你说的我都不需要，况且有钱的是我爸的，他对名利向来淡然，根本不在意那些。”慕海毅眸子一转，“怎么？你来这里是要给我成名的机会？” “不是啦！”听他这么说，心彤突然觉得好像是自己想太多了，“我是来谢谢你，谢谢你肯替我们医院解围，至于昨天的事虽然你错得比我多，但我还是要为我错的地方向你道歉。” 慕海毅感受到他的诚意，“既然你都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算了，我本来就不介意。” 然而，他的回答却引起她的不满，“你的回答就只有这样？” “要不还要哪样？”他摸摸下巴，薄薄的唇畔绽露一丝笑痕。 “你……再怎么你也该客气一点，同样向我说声抱歉又不会少块肉，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变这么多，你在英国待了那么多年，英国不是最重视礼节的吗？” 虽然她很不希望想起他，但昨晚她还是想了好多好多……回想他从前的好与风趣，和方佑安一起照顾她，他们除了是三剑客之外，他们两个还自称是她的左右护法呢！ “我真的变很多的吗？”他摊摊手，无辜道。 “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这样的他让她愁眉深锁好一会儿，“能不能告诉我，当时你为什么突然离开？” 听她这么问，慕海毅的表情很明显的僵凝，原来带笑的脸孔也转为冷漠，“我说了，以前的事我已经不太记得，又怎么会记得这些小事。” “这怎么会是小事？突然离开一定有原因的不是吗?”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让他改掉这拗脾气。 “够了！”他暴躁的回应，“你的谢意我已经收到，如果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别开脸，慕海毅揉了揉眉心，那么多年过去，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忘掉那段时光，也以为再遇见她时能够心如止水，不再有任何感觉。可是，就在昨天停车场巧遇时，他才发现不管他为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在看见她之后便全部崩塌，心情激荡不已。 “你要赶我走？”她嗓音破碎。 “不是要赶你走，而是我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所以请你离开。”此刻他蠢动的心需要安定，绝对的平静。 “我不需要招待，这壶花茶已经够好了，况且我还没说完呢！”她对他陡变的态度感到疑惑，难不成她说错了什么？ 她告诉自己要忍耐，别计较他的冷言冷语，拿起茶壶，她为自己倒了杯花茶，细细品尝着。 看她纯喝花茶，他忍不住走进厨房，从柜子里拿出手工饼干装盘，然后端到她面前，“好吧，算我错了，你还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手工饼干耶！这是我最爱吃的，是慕妈妈做的吗？”每每要减肥，只要看见手工饼干就是她的最大致命伤，说什么都戒不掉。 “是我妈做的，既然喜欢就多吃点。”看见她的笑容，他烦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脑中蓦然闪过她以前充满青春气息、可爱的笑容。 尽管当时的她脸上不时长着几颗青春痘，但是在他心底她永远是他的小公主。 记得她从小就爱吃手工饼干，尤其是他妈亲手做的，偶尔路过两点蛋糕店，她就会透过玻璃窗望着架上摆着的手工饼干，而他总是会悄悄地去买一包偷偷塞进她的书包，而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是谁放的。 看着心彤开心的拿了块饼干放入嘴里，然后才道：“我来除了是要谢谢你以外，还想问你那笔钱是多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替我爸分推还给你。” “你要还我？”他轻哼一声，“闲问你现在在哪里高就？” “广告公司。” “广告公司？”这四个字似乎震住了他，“方佑安的公司？” “是他爸的公司。”闻言，她扬起笑，“怎么？你还记得他？” 慕海毅敛下眼。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道：“你不用这么做，虽然我很认同你的孝心，不过这笔钱不是谁可以拿得出来的。” “听起来不是笔小数目，或许是我不自量力吧！但是，我至少能做点什么吧！如果你愿意，我自愿当导游带你四处逛逛，怎么样？”她试图用其他方式感谢他，也顺便修补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实在不想和他继续针锋相对下去。 “这倒不用，等我想到需要些什么再告诉你。”慕海毅犀锐的眸光直锁住她清丽的笑颜。 他想或许他俩之间只剩恩情，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留，就连现在她也是为了他们慕家资助了凌家，才会来找他。 “嗯……那好吧！等你想到再告诉我，不打扰你了。”拿起皮包，她正准备离开，忍不住转首又问：“当年你会突然消失，是不是因为讨厌我的关系？既然讨厌我，又为何要向我表白，莫非你只是好玩才这么做的？”她终于还是问出憋在心里多时的问题。 “我只是好玩？抱着好玩心态的人是你吧？” 她握紧拳头，“慕月丰——” “我叫慕海毅，请你不要忘了。” “你……你真的很可恶，做贼的喊捉贼，我讨厌你。”她难过的说完这句话，便迅速走出大门，踩着愤怒的脚步走进电梯内。 慕海毅则重重的揉了揉眉心，直见大门被重重合上后，他才发觉自己的眼睛热热的。 凌伯伟在收到慕家的一亿元后，便将资金全部投入医院的改造中。 除了汰换一些老旧的医疗仪器外，还聘请数名在医界小有名气的各专科医生加入法西尔的阵容，并花大笔钱将顶楼绿化，成为病人休憩散步的场所。 只是一下子投注太多、理想太高，在金钱的控管上就疏忽了，三个月后资金所剩无几，但是来医院就诊的病人却未明显增加，使得医院再度陷入危机中。 凌伯伟为此既懊恼又难过，他懊恼为何做任何事都不顺心，难过现在这情况已不知道该求助谁了？ 再次向慕家开口吗？不，就算杀了他，他也不好意思再启齿。 可是该怎么办呢？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心彤带了母亲做的爱心饭盒来医院看他了。 “爸，这是妈特地为您做的饭盒，快趁热吃了。”心彤笑着走进父亲的办公室。 她将饭盒放在桌上，还为他将饭盒一层层打开。 “你也吃一点吧！”凌伯伟揉了揉双颊，强迫自己露出笑容。 “我已经吃过了，您今天上午是不是有手术？怎么看起来很疲累，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她将筷子交到父亲手上，笑着说：“吃了妈做的饭盒，您肯定会消除疲劳、精神百倍。” “其实爸见了你，精神就来了。”他笑望站宝贝女儿，心中却很惭愧，为何他就是没办法做到最好，老是让她为他这个做父亲的担心。 “是吗？但是您的脸色好差！”她近距离一瞧，发现父亲的脸色非但糟糕还出奇的苍白，若不是病了就是医院又出了什么事！“爸，您别瞒我，医院是不是又出现问题了？” 第五章 “没有。”他笑着摇摇头，“医院会有什么事呀？” “您又来了，瞒我一次不够，还要瞒我第二次？”她蹙起眉心，“上次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什么？你……你知道了！”凌伯伟讶异的扬起眉。 “对，我都知道了。”她垂下眼睑，“您是向慕家借的资金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您和慕海毅讲电话的内容，爸，您告诉我又发生什么事，别再让我从其他管道得知。”这件事其实让心彤懊恼了好一阵子，也为自己无法替父亲分忧解劳而难过。 “唉……”听她这么说，凌伯伟也知道再也隐瞒不下了，“没错，是发生了一些事，上回向慕家借来的资金已经用得差不多，但是医院的状况仍未改善，是我太躁进，没有依问题的轻重缓急去做改善。” “您的意思是……还需要一笔钱了？” 他点点头，“若能再调到资金，我一定不会再乱投资，会用在该用的地方，但只怕已没有来源，慕家已经借了我一亿，我是绝对无法再向他们开口。” “一亿！”心彤捂住嘴儿，“原来这么多！” “是呀！所以爸现在真的……”凌伯伟收了话，心想医院的事还是别让她为他担心得好。“唉！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爸会想出办法的，你就别想太多了。” 心彤自然听得出来这不过是父亲自我安慰的话，“好的爸，我不会想太多，饭菜都凉了，我拿到楼下餐厅让厨房阿姨垫一下吧！” “不必，用保温饭盒，还温温的呢！”凌伯伟拿过饭盒就开始吃了。 看着父亲胃口大开的模样，心彤知道他是故意装出来的，遇到这么多麻烦，他心中肯定堆满了事，只是不想影响她而已。 等父亲用过饭，还有要事得处理，心彤便提着空饭盒离开，直接返回公司上班。 走进办公室，她只要想起老爸中午对她说的话，她就提不起劲，而且一脸的忧郁。 “我该去求谁？就连爸都一副没办法的样子，我又能找谁呢？”她忍不住自言自语着。 她父亲很早以前就创立了法西尔综合医院，早期大医院不多，竞争不像现在这么激烈，加上法西尔的医生风评都不错，曾经缔造一番荣景。 但近几年新兴的大医院愈来愈多，竞争之大，病患自然分散开来，她知道法西尔没有过去赚钱，却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更何况一亿都不够，那要跟谁借更多的钱？”她揉揉太阳穴，忍不住碎碎念着。 此时方佑安正好走进她的办公室，也恰巧听见她嘟囔的这段话，“怎么了？你要跟人借钱？” 他突然开口，让心彤震了下，“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进来，怎么了？看你的脸色有点难看。”他进一步问。 凌心彤看了看他，突然问：“方佑安，你有多少钱？” “我？”他指着自己，“我自己是没什么钱，需要钱就跟我妈伸手拿。” “你真是的，工作好几年了，都没积蓄吗？”她虽然数落别人数落得很顺口，但回头想想自己不是一样糟透了？ 工作赚的钱大多花掉，从没有储蓄的观念，难道这就是少爷与千金的通病，直到环境不如从前，才抱着那些名牌包痛哭流涕？ “那我跟我爸妈说说看，你需要多少？”方佑安从小就喜欢她，为了赢得佳人芳心，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你……你真的可以？我要的是不小数目……大概是一亿。”她伸出食指，但吓得方佑安张口结舌！ “什么？一亿！”他咽了下口水，“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是我爸的医院需要，要不然七、八千万也可以。”有多少是多少。 “这……这个我得问我爸，数目实在太大了。”他们家只是间广告公司，可以运用的资金并不像科技公司或大集团这么庞大。 “那就麻烦你问问伯父，并请伯父放心，我们一定会还的，只要让我们捱过这段时间。”一听闻有可能借到钱，心彤直想抓住机会。 “好，我会帮你问的。”见她这么急，方佑安干脆直接打电话到父亲的手机。 正在楼上董事长办公室的方庆魁听了方佑安的叙述后，眉头狠狠皱拢，“一亿？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爸……您也知道……”方佑安见心彤正看着他，朝她笑笑后走出办公室小声说：“您知道我爱心彤，不能没有她。” “可是爸要打哪拿出一亿呢？” 方庆魁忍不住摇摇头。“爱情和现实你也要分清楚。” “把我们市郊那块地卖掉应该就没问题了。” “天，你怎么把主意打到那上头去？再说那块地卖了也没这么多。”这孩子还真是天真。 “如果有五、六千万也行的。”方佑安知道心彤一直只把他当成朋友，没有男女之情，如果他可以帮你这个大忙，或许会让她对他另眼相待。 “你……你真的这么爱她？”方庆魁这才发现儿子的心意。 “我是真的爱她。” “好吧！那你让她到楼上，我有话想对她说，再评估看看借或不借。”数千万也不是小数目，再说法西尔医院的情况他也有所耳闻，倘若继续经营不善，他也不能拿钱丢到水里，只赚到“扑通”两声吧？ “您要见心彤？”方佑安迟疑道：“好，我会跟她说。” “告诉她，我等着她。”方庆魁说完后便挂了电话。 这下方佑安反而愣住了，他到底该不该让心彤见他爸爸？可是老爸既然说要见她，就有可能会拿出钱来，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告诉心彤。 心彤闻言立刻答应了。“好，我去见你父亲。” “那太好了，他现在正在办公室等着你。”他笑着安抚道：“你别紧张，我会陪你一起。” “嗯，谢谢你。”心彤感激他的牵线，说不定真能为老爸调到资金呢！ 从董事长方庆魁办公室走出来的心彤脸色非常难看。 他答应借给她五千万，可是他开出的条件竟是要她嫁给他儿子！ 天，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竟然要她出卖自己，可偏偏她抵抗不了五千万的诱惑，很想当场就答应，但最后她还是迟疑了。 方佑安立刻尾随她出来，在她背后喊着，“心彤……心彤……” “什么事？”她揉揉太阳穴，又看看表，“才三点，我想请假早点回家休息。”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方佑安想试探她的意愿。 “对，对我很不舒服，你父亲怎么可以……”算了，她不想再多说什么，此时此刻她除了脑子发沉，还有对人性的彻底失望。 “这么说，你是不答应了？”他的笑脸突然消失。 “借钱归错钱，婚姻归婚姻，怎能混为一谈？”她急切的抓住他的手，“方佑安，拜托你去劝劝你爸，我们就算成为不了夫妻，也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啊！” “但是我并不想只做你的好朋友。”方佑安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我猜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 “没错，我是知道，但是我对你却只有朋友的感情，这点你也应该知道吧？”她深吸一口气。 “我管不了这么多，我一定要娶你，如果你有其他路可走，还会求我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方佑安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语气对她说话。 “是，我会好好想想的。”说完，她便气愤的请了假，离开公司。看着她离开后，方佑安突然觉得好闷好烦，于是他便跷班来到常去的pub，打算喝酒解闷。 可他万万没想到，才刚入内却看见多年不见的慕海毅也坐在角落喝酒。 方佑安一直很怕遇见他，可是今天的他受到严重的刺激，叫了瓶烈酒先喝上两杯壮壮胆，然后借着酒意走向慕海毅。 知道自己现在医生的身份不该喝酒的慕海毅，利用没有手术的日子来到这里放松，点了杯气泡饮料，一边浅酌一边想事情。发现有人走近，他抬头望了眼，久久他终于认出对方。“方佑安？” “啊！没想到你居然认得我？”他很讶异。 “除了长高了些，其实你的脸孔并没有多大的改变。”慕海毅用惯用淡然的语气说道。 “而你却变了很多。”方佑安定定地看着他。 “那你还能认出我？”慕海毅哼笑，眸里掠过一抹幽光。 “那是因为……”因为这十几年来他一直注意着他的消息，不过关于这点方佑安是不会告诉他的。“因为我坐在一旁观察你一会儿了，这才过来确认。” “你也一个人来？那倒是巧了。”慕海毅发现他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因为我开心，所以过来喝酒。”方佑安直接坐了下来，看着慕海毅那张比十几年前更帅气的脸，“想知道我为什么开心吗？”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并不想猜测你的想法。” “你不想猜，我就更想告诉你，因为我就要结婚了，新娘你也认识……凌心彤。”他勾起笑，一字字慢慢道出。 果不其然，当他一提及心彤，慕海毅的表情陡地改变，尤其是结婚两个字，更是令他全身血液倒流！ “你说……你要和心彤结婚？”他狠狠的眯起双眸。 “没错，恭喜我吧！” “啊！等收到喜帖，我绝对会送上我的祝福之意。”慕海毅随即冷静下来，仔细看着方佑安的表情，那绝对不是喜悦，而是痛苦。 “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不相信？”方佑安浑身一绷，不能理解为何直到现在自己依旧无法扳倒慕海毅。 就像现在，慕海毅第一眼就看出他说了谎，这种感觉竟让他全身开始狂冒冷汗！ “我并没有不相信，是你想太多了。”慕海毅放下气泡饮料，“你坐，我已经来很久，该走了。” 方佑安这才看见他桌上摆放的是饮料，因而不解地问：“你没喝酒？” “我现在是医生，不适合喝烈酒，要我请你吗？”慕海毅笑着问道。 “你说什么？医生？”方佑安猛地抽口气，“你现在在哪儿上班？” 原本他一直注意着慕海毅的动向，但是当确定他回到台湾后，他反而将注意力全摆在心彤身上，因而忽略了他这号危险人物。 “法西尔。”回答他之后，慕海毅不再逗留的走了出去，留下一脸怔忡的方佑安。 离开pub，慕海毅开车上路，过往的回忆顿时像缕缕轻烟浮掠过他脑海。 还记得他向心彤表白后，他的心情一直处于极度雀跃的状态，等期中考过后，他决定请好看电影，给她一个惊喜。 “慕月丰，你最近好像特别开心？”与他同班的好朋友之一江庆华下课时间来到他身边道。 “是……是心彤答应与我交往啦！”慕月丰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 “真的吗？那太棒了，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她？”江庆华笑道。 “我的确喜欢她好久了。我打算等会去买电影票，然后去她家约她看电影，给她一个惊喜。”他开心的说着。 “哇……这是告白后的第一次约会啰？”江庆华露出暧昧的笑，用手肘撞撞他，“要好好把握啦！” “呵呵！”慕月丰青春的脸孔满足笑意。 第六章 江庆华看看表，“啊！快上课了，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那你不快去。”慕月丰笑着推着他走。 江庆华立刻往洗手间的方向奔去，但是半路却转个弯走到某个角落，“方佑安，我问到了。” “他说什么？”方佑安急急追问。 “慕月丰已经向向凌心彤表白，她也答应了，慕月丰下课后还要去买电影票，再到她家找她看电影……”江庆华一五一十的说道。 “还有呢？”方佑安追问。 “呃……好像没有了。”他对方佑安伸出手，“你说要给我的钱呢？” “拿去！”心烦意乱的方佑安将钞票重重放在他手上，脑海里有了个计划。 于是就在慕月丰买了电影票，兴高采烈的来到凌心彤的家里。 才进入客厅，他就听到楼上传来说话的声音。 他慢慢往上走，在二楼的和室外听见心彤不悄的嗓音，“你说我答应谁的告白？哪有这种事！” “是江庆华说的……而且还是他亲口告诉江庆华的。”方佑安从窗口看见江庆华对他比个手势，确定慕月丰已经进来了。 “这怎么可能，就算他向我告白，我也不可能喜欢他。”她很认真的澄清，“请你们别再听他胡说八道了。” “但是他一直都很喜欢你，你长得漂亮，又是法西尔医院院长的女儿，能追到你多风光呀！”方佑安从小就非常有心眼，“早上他还告诉江庆华，他要请你去看电影呢！” 凌心彤冷冷地说：“就算他要请我看电影，还得排到明年呢！我不可能和他去的。” “你……你就这么讨厌他？”方佑安猛抬眼，正好看见站在和室外的慕月丰，窃喜自己的计划已成功。 当然，慕月丰也同样看见了方佑安。 “对，我讨厌他，他一直想尽办法缠着我，还真是让人厌烦！”说这话时，心彤并不知道外面有人。 门外的慕月丰闻言脑袋一阵空白，双腿就快要站不住了……她说她讨厌他。 他痛楚的抬起眼，正好对上方佑安得意的笑脸，好像在取笑他，他被心彤耍了。 为什么连他最要好的朋友都用这种耻笑的目光看着他？ 他只能紧紧抓着那两张已经皱掉的电影票，难过的离开。 而这段沉痛的回乙一直烙印在慕月丰脑海里，直到现在。 慕海毅开着车来到凌家大门外，看着那扇他曾经进出不知多少次的大门，往事一幕幕闪过脑海，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仰首靠在椅背，他闭上眼慢慢平复心情，因为不知道心彤已请假回家休息，他便打算待在外面等她回来。 尽管不相信她要嫁给方佑安，但是方佑安不可能无故提起这事，他要亲自问问才能安心。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喜欢着她，尽管她如此践踏他的爱，但他仍是忘不了她；而他也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要学有所成的回来找她，让她知道当初她说那样的话有多愚蠢！ 本想回家好好睡一觉厘清思绪的心彤却怎么都睡不着，于是改变主意想出去散散心，却意外看见慕海毅的车子停在家外面。 “你怎么来了，来找我爸吗？”她走过去，直觉问出口，“可是他不在。” “我知道院长在医院，我是来找你的。”他也不想拐弯抹角。 “找我？什么事？”自从他到法西尔上班后，他就从没来看过她，她还以为他又将她给忘了呢！ “上车，我们去绕一绕。”他还没想到该怎么开口。 “这……”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好吧！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事？” 他开着车往郊区行驶，两人一路上看着沿途的风景，谁都没有开口。 等心情沉淀了，平静了，慕海毅这才缓缓问道：“听说你要嫁给方佑安？” “是谁告诉你的？”心彤咬了咬唇，心想八成是方佑安。 他没回答她，只问：“你爱她吗？” “这关你什么事？”她爱谁是她的事，他也未免管太多了，“难道你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 “可以这这么说。” “啊！你还真有趣。”心彤忍不住噘起小嘴，气他可以几个月不连络，如今一来就逼问她这种事，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甚至还说忘了她是谁、对过去的事完全没印象，又不是得了老人痴呆，想唬人呀？ 她负气地说：“对，我是爱他，我和他是郎有情妹有意，你是不是该祝福我们？” “据我所知，法西尔又发生危机了，你不知道吗？”这段时间他将凌伯伟的改革都看在眼里，也早已看出他的问题点，期间他曾几度暗示他，但他却完全不为所动，最后会面临这样的结果，是他早料想得到的。 “你知道？”她心口一震。 “在医院都会听见一些传闻，况且我们慕家投资一笔钱在法西尔，怎么不多加关心？所谓坏事传千里，就算我们不打听，消息也会不陉而走。”他说的倒是事实。 “没错，所以我现在很烦，不知道该怎么帮我爸才好了。” “还记得你上次问我要怎么偿还我们慕家一亿对吧？我突然想到一个好方法。”慕海毅的嘴角蜷起笑意。 “你打算要我怎么还？”看见他那诡谲的笑容，她整个人倏然紧绷起来。 “嫁给我。”简单扼要的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 “什么？”心彤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嫁给我。”他将车子停在空地，转首望着她，“如果你嫁给我，我可以再拿出一亿帮助凌伯伯。”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这一亿是我自己的，是这几年来我在我爸的集团里分到的股利，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他的眼神认真，是这么的专注。 “你……为什么要我嫁给你？”此时此刻，心彤内心最大的疑问就是这个。 “因为我知道你并没有其他可以偿还我的东西，除了你自己，就看你愿不愿意了？”他撇撇嘴。 “你们男人为什么都是一个样呢？”她失望的皱眉。 他冷冷哼笑，“怎么？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方佑安应该也可以拿出钱帮你才是，不过前提是你得先还我一亿。” 慕海毅也不想这么做，但是就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方佑安，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慕海毅，你居然是这种人！”她恼火的瞪着他。 “我承认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他犀利的眸子目注她，“我不勉强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慕海毅便用力转动方向盘，往回行驶。 就这么，两人不再说话，直到她家门口，慕海毅把车停下。 坐在车内的心彤内心苦苦挣扎，心里想着如果她就这么下车，或许真如他所说，他会索回之前资助法西尔的一亿，这对爸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你确定所要的报酬就是我吗？”她再次问道。 “对。”他毫不迟疑地回答。 “就算不爱我也一样？”她怀疑他只是想利用这个婚姻控制她父亲，还有她。 “没错，这与爱无关。”慕海毅故作淡冷地说。 “这么说你当初借钱给我们是别有目的？而我爸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她握紧拳头，激动地问道。 “引狼入室？”他揉揉鼻子，逸出冷笑，“你认为我有什么目的，放弃英国皇家医院特聘医师的资格，回国到法西尔医院上班，为的只是法西尔这只空壳吗？” “你……你居然说法西尔是空壳？”这男人真是过分！ “至少现在是。” “慕海毅！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心彤含泪望着他倨傲的姿态。 慕海毅微勾起嘴角，“既然我们的交易谈不拢，那么请下车吧！” 凌心彤含泪的水沁双眸凝注他那可恶的微笑，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得不认输，“好，我答应你就是。” 听她说出这句话，慕海毅原本提着的心这才重重落下，不过他的表情却波澜不惊。 “好，一亿我会尽快筹给你，也会登门向凌伯伯提亲，希望你可以配合我，让你父亲能够答应我们的婚事。”他好整以暇的说道。 “我要怎么配合你？”她无力地问道。 “如果你父亲问起你的心意，你就说你是爱我的，你做得到吧？”他眯起一对眼，嘴里说得潇洒，内心却沉重无比，因为他知道她根本不爱他。 心彤听了控制不住的大笑出声，“哈……” “这有这么好笑吗？” “当然好笑，那我问你，如果我爸问你你爱我吗？你会怎么回答？”她端详着他的反应。 “我？”他轻笑两声，“我当然会说我很爱你，关于这点你放心，我会做得天衣无缝。” 心彤微笑的唇角敛起，难以置信地锁起双唇，不敢相信他竟然可以这么轻易的将“我很爱你”四个字说出口！ “好吧！你既然可以豁出去，我当然也可以，但我想知道婚后的生活呢？难道我们……我们要……要……”天，这教她怎么问出口？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要履行夫妻义务吗？”他干脆替她问了。 心彤愕然的震了下，没想到他可以猜测到她的心思！“对，我是这个意思。” “一切由你，你想履行我们就履行。”说时，他眸光荡漾着暧昧光影。 “我才不要。”她大声吼了回去。 慕海毅轻笑，“可以，你若不要我也不会勉强你，因为我不缺女人。” “是呀！你的确不缺，在停车场相遇的那天，我已经彻底了解你是什么样的男人了。”她不屑地冷哼。 “那很好，听你说了解我，我可是受宠若惊。”他思考了会儿，“那就麻烦你告诉凌伯伯，我明晚会登门拜访，也请你务必留下。” “我也要留下？” “你父亲肯定会询问你的意见，如果你不留下，就没办法谈下去了。”他说出用意。 “那……好吧！我会留下。”只要可以帮助父亲解决目前的难关，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好，那我们明天见。”说着，他便下车为她开启车门，“请。” 下了车之后，她忍不住又转身对他说：“慕海毅，我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让我好失望！” 说完，她便往家门直奔而去。 慕海毅望着她奔进家门的身影，脸上原本挂着微笑渐渐隐没。 隔日，方佑安好不容易等到心彤来上班，他闯进她的办公室问道：“心彤我问你，慕海毅现在是不是在你爸的医院上班？” “拜托你别再跟我提这个人的名字。”她皱起娟秀的眉。 “为什么？” “反正从现在起，不管是你还是他我都不想看见，请你出去吧！我要做事了。”凌心彤平静的说道，“晚点我会上去找你父亲。” “你要找我父亲？”他眉心一扬，开心地问：“这么说你是愿意跟我结婚，所以要回覆我父亲是吗？” 凌心彤锁着眉望着他，“你到底在想什么？” 方佑安一愣，“难道是我想错了？” “没错。”她深吸口气，“我是打算向你父亲辞职，我想休息一阵子。” 最近她的心情实在是太混乱了，没把握可以兼顾好工作，为了不耽误公司业务，也让自己能够好好休息，她决定立刻请辞。 第七章 方佑安非常惊愕，不敢相信，“你要辞职，为什么？你在公司待了五年，一直表现得很好呀！” “这和我的表现与公司无关，难道我想休息也不行吗？”况且他父亲的胁迫已让她非常反感，她自认是没办法在他底下做事了。 “你……心彤，你真的不愿意嫁给我？”方佑安表情写着浓浓的不满，“我到底哪里不好？” “你为什么老是问这种话，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呀！”凌心彤倏然起身，“我现在就去找你父亲。” “心彤……”方佑安叫喊却喊不住她，只能握紧拳头，气闷在心头，看着她消失在眼前。 然而，当心彤向方庆魁提出辞呈时，他愤懑地口出恶言，“这几年看在我儿子的面子上，我一直都很照顾你，而我只不过提出个条件，你居然不答应，还懂不懂情理？” “董事长，婚姻大事如果是因为情理而决定，那一定不会幸福的。我不爱他，嫁给他只会让彼此都痛苦。”她说的是实话。 “那你上次与我谈的条件呢？”方庆魁瞟着她，“难道你不想救你父亲的医院，还是你对法西尔一点感情都没有？” “您错了，我对法西尔可是非常有感情的，至于其他我什么都不想说，不过这几年您对我的照顾，我会永远铭记在心。”朝他有礼的一鞠躬后，她便退出他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收拾好东西后，她便离开了公司。踏出公司，心彤没有立即回家，反正慕海毅要晚上才来提亲，太早回家面对父母的追问，她只会更加无措，不知该怎么向父亲解释要他晚上早点回家的原因。 直到晚餐前她才返回家中，进入家门，就见父亲对她笑问：“下班了？你不是要爸早点回家，还要你妈准备四人份的晚餐，到底有什么事？” “有件事我想先告诉您，我……我已经辞职了。”她打算慢慢切入主题。 “辞职？为什么？”凌伯伟很意外。 “因为我要结婚了。”她小小声说道。 凌伯伟很讶异，直望着女儿的眼瞳，“你不是跟爸开玩笑吧？我过去一直催你早点交个男朋友，你总告诉我不急，现在怎么突然说要结婚了？” “可能缘分到了吧？”她尴尬地笑。 望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凌伯伟以为她是羞涩，放缓语气又问：“对方是谁？” 心彤还没开口，凌母正好从厨房出来，见女儿回来了，笑着问：“饭已经要做好了，心彤，你要带哪位朋友来作客，妈认识吗？” “妈，我想嫁人了，而他……他今晚会来家里作客，应该马上就到了。”心彤这话一出口，同样吓住了凌母。 “你要嫁人？这是真是假？”凌母赶紧追问，再看看老公，可他只是摇摇头，同样不解。 “等他来了，你们不就知道了吗？” 心彤真不知该如何解释，就在她无措之际，门铃声适时响起，凌母紧张地说：“我去开门。” 心彤全身神经跟着绷紧，心跳也无法控制的加速，不知爸妈看见慕海毅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数分钟后，就见母亲笑逐颜开的走进屋里，“老公，你看是谁来了。” 凌伯伟抬起头，正好看见慕海毅走进来，无法置信地问着心彤，“难道……难道你说的结婚对象就是他？” “是海毅要娶我们心彤有什么不好？你干嘛这么大的反应？”看得出来凌母对这个女婿非常满意。 “我不是反应大，而是……而是这太令人意外了。” “伯父伯母，我爱心彤，要娶心彤，请把心彤嫁给我。”慕海毅望着一脸不自在的心彤。 “这么说这是真的？”凌伯伟仍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凌伯伯可以亲自问心彤。”慕海毅走向她，眼底溢满了宠溺。 凌心彤迎向他的目光，正好看见他瞳仁中荡漾的温柔，有这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么柔沁、这么温柔的目光，是来自他的眼中吗？她不由茫然了。 “心彤，你的意思呢？”凌伯伟问道。 被父亲这一问，她才回神，“什么？” “我是说，你也喜欢海毅吗？愿意嫁给他？”凌伯伟非常认真的又问了一遍。 “我……我……”心彤垂首看着地面，想到自己已经答应慕海毅，就算不满他的作为，她也不该食言，“对，我喜欢他，愿意嫁给他。” 心彤深吸口气，没想到她这句话会说来这么顺口，一点困难都没有，看来她也是个擅于说谎的人。 “老公，那太好了，既然他们相互喜欢，那就不成问题了。”凌母可是百分百的赞成，以丈母娘看女婿的角度而言，慕海毅非但是名医，又长得一表人才，家世又好，配心彤还真是再合适不过，她完全没有异议。 听妻子这么说，凌伯伟也点点头，“说得是，只要你们彼此喜欢，我和心彤她妈都没有意见，不过……我想知道你们是何时开始交往的，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当我回国与心彤在医院巧遇之后，就开始追求她，只是没有先请示伯父，还请您原谅。”他客气地说。 “我还记得你们那天吵得不可开交呢！”凌伯伟笑着摇摇头，“我就说那是缘分，心彤想嫁给你，我们可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看来他们是真的互相喜欢，凌伯伟也安下心来。 “这么说伯父和伯母是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慕海毅扬起帅气的笑容，“那我希望可以早点将心彤娶进门。” 心彤闻言紧张地说：“可是爸妈，我舍不得你们……” “傻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呀！”凌伯伟和妻子一同点头，“我也赞成海毅的说法，你们早点结婚，我们也可以早点抱外孙。” “谢谢凌伯伯。”慕海毅转过脸，还大胆的握住心彤的手，“我想就在这个月举办婚礼，不知您和伯母的意思如何？” “这个月？”心彤暗吃一惊，“这么快？” “放心吧！把你娶进门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疼爱你，给你幸福。”他状似认真的给予承诺。 看着他，心彤简直不敢相信他可以撒这种瞒天大谎，还表现得这么轻松自然，直觉他不去当演员实在是演艺界的一大损失。 “那好，就这个月把婚事办一办吧！只不过要把女儿嫁出去，我还真舍不得……”虽然女儿已到了适婚年龄，不过突然要出嫁，凌母心里还是难以接受。 “凌伯母请放心，心彤还是可以天天回来看你们，她永远是你们的女儿。”慕海毅善解人意地说道。 “那太好了。海毅，打从从前我就觉得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心彤可以嫁给你，真是她的福气。”凌母欣慰地望着女儿，这才想起厨房内的饭菜，“可以开饭了，你们快去餐厅坐，我去端菜出来。” 见妈迅速走进厨房，心彤也立即站起，想逃避一下这种场面，“我来帮忙。” 看着她们母女俩一块儿走进厨房，凌伯伟笑着从酒柜中拿出一瓶陈年威士忌，对慕海毅说：“今天我心情好，咱们就来好好喝两杯吧！” “没问题，只要您有兴致，我一定奉陪。” 慕海毅接过酒杯，两人在饭厅坐定，开心的喝了起来。 自从婚期订下之后，凌心彤的心愈来愈浮躁。 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但看见父亲的笑容变多了，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婚礼当天，慕海毅的父母也由国外赶回来，双方家长一见面便聊个没完，话题从两位新人小时候一直谈论到现在，倒是让两位主角听在耳里颇为尴尬。 而今天的女主角心彤可说是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在一袭白纱礼服的衬托下显得既柔美又纯洁，站在众人面前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而新郎慕海毅同样一身白色燕尾服，由于他个子顽长高挑，穿上燕尾服就如同王子般，既优雅又绅士。 前来参加婚礼的嘉宾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心彤在仿佛永无止境的敬酒之后已是疲惫不已，只希望婚礼早点结束，能早点离开宴会场，回去休息。 然而，只要一想起新婚之夜，她便不由得紧张起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冗长的婚礼与宴席终于结束，在送完客之后，心彤跟着慕海毅回到他的住处。 慕海毅的父母热情的邀请心彤的父母一同回来，继续喝酒叙旧，慕海毅也在一旁作陪，心彤则先进房休息。 待在他的房间，看着房里的摆设，和那张醒目的大床，她忍不住又担心起来，虽然他曾答应她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但如果他后悔还是食言了，又该如何是好？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他已进入新房，扯开嘴角笑说：“岳父岳母都已经回去了，我本想让你出去跟他们打声招呼，但岳父已经酩酊大醉，岳母只想赶紧送他回去休息。” “是吗？我爸也喝太多了。”她知道爸今天很开心，但如果让他知道实情，岂不更令他伤心？ “他因为开心才会畅饮，我相信他们更期待的是可以看见我们幸福的婚姻。”他幽魅地望着她。 “我们会幸福吗？”这种虚假的婚姻，何来幸福之有？ 更悲哀的是，她甚至不知道他娶她的用意是什么？只因为怕他们凌家不还钱，所以才想掌控住她？ “看你怎么想，若有心就一定会幸福。”尽管知道她心底没有他，可他依然被有她的一切回忆缚绑着。 他也清楚这么做只会让她对他更反感，可是他已不能控制自己，只想把她留在身边，其余的无法多想。 “你真以为没有爱的婚姻会幸福吗？”她咬咬下唇，强忍许久的泪终于从眼眶滑落。 望着她的泪，慕海毅心口狠狠一抽，但他还是扯开嘴角，“爱算什么？有钱才是重要的吧！” “没错，钱是很重要，但是它买不了幸福。”她从椅子上用力站起，提防地望着他，“你……你今晚要睡哪儿？或是要让我睡别的地方也行，我不能跟你睡。” “今晚不行，我爸妈远道而来，我留他们在这儿住几天，如果分房他们一定会发现。”他闲逸地说道。 她深提口气，瞪着眼问：“你的意思是我必须和你……和你同房？” “对，在我父母离开之前，我们必须这么做。”他点点头，见她不满的表情，忍不住说：“难道你要让长辈知情，然后替我们担心？” “我……那你要睡哪儿？”她看着这间房，不就一张双人床和一个双人沙发吗？ “我睡沙发。”他淡然地说，又看着她还穿着一身新娘送客时的礼服，“要不要去洗个澡？会舒服点儿。” “嗯，我本来就想洗了。” 她站起来，见他仍站在那里，忍不住说：“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你就这么防我？”慕海毅苦笑了声，“那我去沙发上坐，背对着你，总成了吧？” 心彤没有说话，直见他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这才打算悄悄褪下礼服。 咦？遭了，背后的拉链好像卡到了！ 心彤心急的拼命拉着拉链，却愈拉卡得愈紧，十分钟后还是无法褪下礼服，手忙脚乱！ 第八章 慕海毅等了半天还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忍不住开口问：“你到底脱好了没？怎么还不去洗澡？” “我……”这么糗的事，她怎么说得出口？ “到底怎么了？”听她支支吾吾的，他好奇地转过身看她。 “不要看——”她低囔了声，可是来不及了，只见他瞪着她此刻礼服半褪在肩膀，非常狼狈的模样。 “你怎么了？”慕海毅立刻朝她走去。 “你不要过来……”心彤急着往后退，却不慎撞到床脚，整个人倒在床上。 “怎么半天礼服还没脱下来，需要我帮忙吗？”慕海毅又问道。 “你别过来，我自己可以慢慢来。”她紧张地抓着衣襟。 “还是让我帮你吧！”他没有理会她的拒绝，直接走过去转过她的身子，看见卡住的拉链，“怎么变成这样？你该早说呀！笨蛋！” “谁是笨蛋？没遇到你之前我从不会这样。”她赌气的说。 “还说不笨，你这样下去三天三夜也脱不掉，除非你想将这身礼服给剪破。” 说着，慕海毅便将她从床上拉起来，站在她身后细心的为她解着拉链，足足折腾了十几分钟才终于解开。 就在心彤松口气的时候，礼服却突然从肩上滑落，显露出她优美的身材。 “啊！”她尖叫了声，“你想干嘛？” 他立刻捂住她的嘴，附在她耳边说：“你叫什么？想把我爸妈给叫过来吗？我是不小心松了手，对不起。” 心彤眨着水雾的双眼，咬着下唇望着他，“我不叫就是，那你快转过去。” 瞧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慕海毅放肆一笑，然后拉起礼服掩住她的身子，“你这种身材不过是普通而已，真以为我会着迷吗？” “慕……慕海毅，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太可恶了！”没错，她是瘦了点，可是该有的她都有。 “好吧！那我改口好了，你……非常秀色可餐。”他朝她邪魅一笑后，便坐回沙发上。 心彤气得想顶嘴，但明白现在不是跟他吵架的时候，只好憋着气抱着换洗的衣物冲进浴室。 听见她细碎的跑步声，慕海毅忍不住勾起唇笑了，然而在她这种纯真可爱的动作背后不也表示对他的不信任吗？ 为此，他的笑容渐渐消失，最后化为一声叹息。但是他并不怪她，因为这样的结果是他早就预知的，而他们的夫妻关系、婚姻生活到底能维持多久，他也没有把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凌心彤梳洗过后，仍在浴室内磨蹭半天，两小时后她才小心翼翼的从里头出来，却见慕海毅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 瞧他那么大的人缩在小小的双人沙发座，看起来好不可怜。 想叫醒他去洗澡，又怕引来误会，她只好赶紧跳上床，睡在墙边努力催眠自己赶紧睡着。 但是，不知道是床太大，还是她的身份已经不同了，纵使很疲倦，但她仍是失眠了。 不过她想不只她，这间房里另一个人肯定也睡不好，瞧他同样翻来覆去的，窝在小沙发上一定很不舒服吧？ 终于，她轻轻地喊他，“慕海毅，你还没睡着吧？” “你怎么还不睡？”他没睁开眼回应道。 “我们交换地方睡好吗？”她试着又说。 “不必，我马上就要睡着了。”他故意打个呵欠，“你睡舒服点就好，记得不要打呼，我会被吵醒。” “谁打呼了？”她皱着眉，“你才别磨牙咧！” “呵！放心，你久了就会发现我不会磨牙更不会打呼，是个不错的床伴。”慕海毅轻笑。 “少来，如果你真这么好，我可以让给别的女人，看谁喜欢你，我无条件奉送。” “那么我保证，你绝对会后悔。”他这才转过身笑睇着她。 “还真是自大喔！”她轻哼了声，“你不换就算了，但是我再一次警告你，不要对我有任何企图，否则我会电死你。”她拿出事先藏在新房内的电击棒，在他面前比了比，希望能有吓住的作用。 慕海毅出现难以置信的表情，瞬也不瞬的望着她，“你还准备电击棒？” “没错。怎么，吓到了吧？”她自得不已，尤其看他那副瞠目结舌的表情，还差点笑了出来。 “没错，我的确是吓到了，就怕你使用不当会电到自己。”慕海毅的眉头蹙起。 “我才没这么笨呢！”她对他吐吐舌尖。 “傻瓜，真以为一支电击棒就可以对付我，简直是异想天开。”慕海毅摇摇头。 “那么要不要试试看？”她正苦于没有机会可以电他。 “可以，来吧！”正好趁这机会让她知道她的想法完全错误。 “算了，我才没这么残忍呢！”虽然她真的很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不过要她无缘无故去电击一个人，她也没这个胆子，“不理你了，我想睡了。” 与他抬杠几句倒是轻松了不少，睡意也渐渐来袭，然而，她的肚子却很不争气的低鸣了声。 虽然是低鸣，但是在这幽静的夜里听来格外清晰。 心彤赶紧按住肚子，好不容易来袭的睡意又消失不见了，她甚至不敢去看慕海毅的表情，这么大声他肯定是听见了！ 噢，老天爷，你也太爱开玩笑了，要让我丢脸也别用这种方式呀！ 过了会儿，就在她庆幸自己的肚子没有再发出怪声时，它居然就在下一秒发出更高分贝的饥鸣声。 “你在婚宴上吃得很少，现在一定饿了吧？”慕海毅还是问了。 “我不饿。”如果承认，那多丢脸。 “别逞强了。”慕海毅双手枕在脑后，看她翻来覆去的样子，“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本来还可以忍耐的，一听他这么说，她觉得更饿了。 脑子里突然冒出各式各样的美食佳肴……天呀！干脆杀了她吧！ “可我不想出去。”公公婆婆都在，她才第一天嫁过去就出去吃宵夜，肯定会给他们两位老人家不好的印象。 “厨房里还有泡面，那我去煮泡面给你吃。”他起身准备出去。 心彤心急的跳下床拉住他，“你不要去。” 他低头看看她紧抓着他手臂的小手，几乎抓疼了他，“你干嘛这么紧张？” “你别去，如果公公婆婆向我爸妈告状，我就惨了，再说你也没必要这么做，我们的婚姻不过是场交易，不是吗？”她故意说道。 “交易？”他眉心锁起，目光倏转冰冷。 “我可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你，这点你是知道的，所以你不必对我太好，让我觉得亏欠你什么。”她紧抿唇，当看见他眼中闪烁的光影时，她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不想说谎，虽然她很不喜欢他霸道的行径，却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他是个魅力十足的男人，而她不明白像他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为何要娶她，还付出这么高的代价！ 就只是因为想用她箝制她父亲，让他无法赖他的账吗？ “我知道你并非心甘情愿，而我不过是去泡碗面，没有这么大的野心。”自嘲一笑后，慕海毅便走了出去。 心彤无力的坐了下来，脑海里回荡着他离开时那复杂的表情，她的心莫名的拧起，有一丝心软了。 她忍不住打了下自己巴掌，“你到底怎么了？难不成已经忘了他当年无情的离去，竟然还会对他心软！” 深吸了一口气，心彤也走出房间，发现公婆已回房睡了，而厨房内只有慕海毅一个人的身影。 她缓缓走过去，对着他的背影说：“我来就好。” “不用了，已经煮好了。”他没让她有插手的机会，很快将面盛入碗里，端到外面的餐桌，“吃吧！我还加了颗半熟蛋，很营养的。” 心彤被动的坐了下来，望着桌上冒着烟的汤面，上头还躺着一颗半生不熟的蛋，圆润又光滑，而且香气逼人，让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饥肠辘辘的她再也按捺不住，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你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他才准备离开，她却拉住他，“先别走，陪我一下好吗？” “你怕什么？”他撇嘴笑。 “我怕爸妈突然醒来，看见我在吃东西，我会很尴尬。”她羞涩地说。 看着她双颊蓦地染红，他的眸子瞬间黯下，双手扶着桌沿倾身向前，近距离瞧着她的双眸。 他突然的靠近，让她的心跳不自觉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你这是干嘛？”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和表情诱惑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他嗓音放沉，增添几许暧昧。 “谁……谁诱惑你了，别胡说八道，我不用你陪了，你快回房间吧！”说着，她赶紧端起面到客厅吃，躲开他那两道像是要将她吸进去的目光。 “或是应该说，你被我给迷惑了。”发现她脸上的燥热未褪，反而变得更加红润，他轻笑。 “你……你胡说，我喜欢的人又不是你。”她别开脸，像要掩饰什么说道。 慕海毅脸色一变，瞅着她漂亮的侧面线条，“我知道，我在你心中没有半点分量。” 他的话让心彤胸口一紧，可她没有回应，只能借着吃面掩饰内心的慌乱。 “你慢慢吃，我待在这里只会让你消化不良。”说完，他便直接回到房间。 心彤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很想告诉他，曾经他在她心中是最重要的人，也或许一直到现在……都是。 隔日一早，心彤早早起床，第一天做新媳总不能太晚起来。 听爸妈说公婆喜欢吃中式早餐，她打算进厨房煮粥，再做几道小菜，希望他们别嫌弃才好。 见她天一亮就起来，慕海毅问道：“你可以再睡会儿，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我要去做早餐。” “不必麻烦，我已经跟我爸妈说了，你不会做这些。回去睡吧！才早上六点而已，何况你昨晚那么晚睡。” “你说什么？告诉公婆我不会做家事吗？”她倒吸口气。 “没错，我是这么说。”记得在她出嫁前，岳母大人是这么提醒他，要他别拿太困难的家事为难她。 “才怪，虽然我的厨艺不好，但是至少会煮煮粥，不要把我说得这么无能好吗？”她气呼呼地走出房间，来到厨房打算大显身手。 不过是稀饭吗？在电锅里放入米再多加些水不就成了，真当她是笨蛋吗？ 打开冰箱，眼见里面还有一些食材，于是她剥了两颗咸蛋，烫了盘青菜，再开两瓶酱瓜，不一会儿一顿丰盛的早餐就上桌了。 恰巧的是，慕海毅的父母也起床走出客厅，当看见在厨房忙碌的心彤，慕母立刻过去说道：“心彤别忙呀！我们随便吃吃就好，有面包鲜奶就行了。” “爸、妈，只是做个早餐，不忙的，我已经做好了，可以吃了。”心彤笑意盈盈地说道。 “哎呀！你们今天不是还得准备去度蜜月？那就快点吃吧！”慕海毅的父亲慕亦达说。 “蜜月！”心彤一阵茫然，她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没错，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巴黎度蜜月吗？等吃完早餐，你就将行李准备一下吧！”慕海毅走了过来，此刻的他已梳洗过了，半湿的发覆在额上，更显得帅气逼人。 第九章 他甚至还主动牵起她的手，温柔的对着她的眸笑。 “你……”她想问什么，却见慕海毅对她眨眨眼，暗示她别再多问。 “所以说现在快点吃，然后把东西整理整理，可别耽误了时间。”慕母说着，然后众人一起坐在餐桌前。 “嗯……味道真不错，这地瓜粥真是香，爸妈你们说是吗？”慕海毅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口口声声夸赞这顿早餐。 “瞧我儿子说的，那我也要尝尝了。” 慕氏夫妇也笑着端起碗喝了口粥，才一入口，两人就像噎住似的，你看我、我看你，却说不出话来。 “爸妈，怎么样了？”心彤见状，心急地问道。 “这……” 不等父母开口，慕海毅便先说了，“妈，这粥的滋味真的不错，已没得挑剔了。” 慕母旋即明白儿子的心意，连忙点头，“是呀！真好吃。” 慕亦达干笑的点点头附和，“是……是……” 心彤这才松口气，“那真是太好了，我也要尝尝看。” “不。”慕海毅拦住她，“我太饿了，这锅粥都给我吃，你去吃面包吧！” 他的反应让心彤直觉疑惑，于是不顾慕海毅的阻拦，拿起碗舀了一勺，吃了口。 “呃！”米粒还是硬的，地瓜也有点硬，更离谱的是还很咸！ “你……”她错愕的望着他们，“明明就很难吃，为什么要骗我？” “我们没骗你，是真的不错，我们喜欢吃硬一点的。”慕亦达赶紧安抚她，“再说我们没必要虐待自己的胃，你说是吧？” “爸说得没错，我就是喜欢这个口感。”慕海毅见她都快哭了，立刻将碗里的粥全扒进嘴里，然后再盛一碗。 “别吃了，我知道你只是在安慰我。”她抓住他的手，对他摇摇头。 “你别乱想。”他轻轻拿下她的手，很快的又把碗里的粥吃光，然后再盛一碗。 慕亦达夫妇看见这情况，彼此点头一笑，说真的能看见孩子们过得幸福，他们也很欣慰，于是也跟着再盛一碗粥。 心彤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吃着这半生不熟的粥吃得津津有味，眼眶不由泛红了。 为了不在他们面前流下泪来，她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我晚点再出来收拾。” 她快步走回房间，坐在床上自责不已，“还说自己没问题，原来问题一大堆！刚刚还在慕海毅面前说大话，现在却要他来圆场，真的……真的好想死。” 天呀！好丢脸，就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就在这时候，慕海毅也进房了，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如果不喜欢吃粥，冰箱里还有些吐司，要不要吃一些？” “你……你不用这样对我。”她转过脸，“被你说中了，我的确什么都不会。” “傻瓜，我要娶的是老婆，可不是佣人。”他笑着扳过她的身子，“厨艺可以慢慢学，对不？” 他的话语好轻好柔，像暖流般滑过她心田，让她原本紧绷的情绪慢慢松懈下来。 心彤抬起眼，迎向他温柔的眼神，发现此刻的他和昨晚的他不太一样，冷漠不见了，多了温情与体贴。 “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背着我跟爸妈说我们要去度蜜月的关系？” 她噘起小嘴，竟然还说要去巴黎？ “有哪对夫妻结婚不度蜜月的？”他反问。 “可是……可是你也得让我知道，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呀！”她睨着他。 “其实度蜜月只是说给我爸妈听，也并不是非去巴黎不可，你想去哪儿都可以，就算国内也行。”他走到衣柜，先行整理自己的衣服。 “你的意思是不出国也可以，只是做做样子？”她看着他问。 “对。” “那么这段时间我们要去哪儿？”没办法了，她只好也拉出她的行李箱，整理自己的衣物与日用品。 “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他一切都依她的意思，就像个体贴的丈夫。 “我根本没主意。”一时之间，她连个头绪都没有。 “北部？中部？南部？”慕海毅又说：“三选一好了。” “嗯……中部近了些，那就去南部吧！”她看看他，不安地问：“就我们两个吗？” “要不然你还想找谁一起去？”他眯起眸子，反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我们两个每次相处不是抬杠就是闹别扭，那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就待在台北。”说真的，她并不想跟他吵架，要避免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减少独处的机会。 “随便你。”看来她还是无心经营这段婚姻，慕海毅愈想愈难受。 发现他似乎生气了，她无力地说：“你干嘛生气？难不成你想跟我去度蜜月？” “我……”他很想告诉她，他想、非常想，可是如果真的这么说出口，听在她耳里只会成了笑话。 “我知道你也不愿意。”她冷睨着他。 “就算我不愿意，我们还是得去这一趟，你就忍忍吧！”他没好气的说着，见她收拾起衣服意兴阑珊的样子，便问：“需要我帮你收拾吗？” “不用。”她有许多私人物品，怎么可以被他看到？ “那你快点，我出去等你。”说着，慕海毅便拎着行李走了出去。 “这个人怎么搞的，我也只是说说，他干嘛这么生气？就跟以前一样，闷声不响的说走就走，什么怪人嘛！”她噘着小嘴，加速整理的动作。 但不知为何，她竟会在意起他的心情，心头顿时感觉沉甸甸的。 偶尔她可以发现他脸上的痛楚神色，连她看了都感到心疼，就不知是谁影响了他？ 会是那个让他改名的女人吗？ 提了行李出门后，慕海毅依心彤所说开车前往高雄度假。 在路上他打了通电话给高雄五星级饭店的经理，“王翔吗？我是慕海毅。” “海毅是你！真是难得，有事吗？”一听是好友来电，王翔热情回应。 “你们饭店还有房间吗？我要两间单人房。” 听见慕海毅说出两间房的瞬间，心彤也松了口气。 “两间？没问题。”王翔基于好奇又问：“你不是在英国当医生吗？什么时候回国的？探亲吗？” “我回来定居了。”他轻笑，“怎么？很意外吗？” “的确想不到，你在英国很有发展，干嘛要牺牲大好的前途？”王翔怎么都没想到他会选择回来。 “在英国是不错，但是每个人都有他放不下、忘不了的东西，所以这才回国。”他轻轻一叹。 “你这家伙就会挖苦我。”慕海毅摇摇头，“那我挂电话了，晚点见。” 切断电话，他发现身边投注过来的视线。 “谢谢你。”心彤望着他说。 “谢我什么？” “你订了两间房，让我不再尴尬，也可以睡好一点。”她真心的道谢。 “昨晚你睡不好吗？吃了面后你回房里睡觉，我看你动也没动一下。”他淡淡一笑，表情幽深难测。 “什么？难道你都没睡吗？”她错愕地望着他，“你个子这么大，以后还是我睡沙发，你睡床上吧！” “不，我怎能让自己的妻子睡沙发而我睡床上。”他摇头。 心彤看着他，此时窗外的阳光洒进车窗里，映照在他脸上，在他俊美的侧面形成一道光晕，她不由看得恍神。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人？”基于直觉，凌心彤问道。 慕海毅面无表情，说道：“你怎么会这么说，你指的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这只是我的直觉。”她又直勾勾望着他，“刚刚你在电话中提到每个人都有他忘不了、放不下的东西，所以我猜那是女人，该不会被我猜对了，你是因为失恋才变成这样？” “我变成怎样？”好像把他说成怪物了。 “就是因为失恋，才会拿我当替身？”她愈猜愈离谱。 “凌心彤，你还真会胡思乱想，简直离谱得可笑。”他嗤笑了声。 “才怪，我肯定是猜对了，说不定就是那次在停车场遇到的女人。”抛给他一抹自信的微笑后，她便得意的看向窗外。 然而不知为何，她的心却感到空洞，真想骂自己，他心里有别的女人是他的事，她没道理会为此事而难过。 对了，八成是昨晚没睡好，她才会有这种怪怪的情绪。 “我已说过她只是我萍水相逢的女人，我们毫无连系，如果你还是不信，那就随你高兴了。”她绝对不知道她所说的一切正是他最不愿提及的过往。 “如果你不想提，我不说就是。”心彤转头看着他，“到了高雄之后，我们要在那里待几天？” “如果以去巴黎的行程来看，至少得待上十天，或是你还想去其他地方也可以。” “不必了，我想十天一下子就过去了，我还可以到处走走，这样就行了。”不过是演戏给长辈看，没必要舟车劳顿的。 “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吧！我会找找看南部有什么好玩或风景不错的地方，再带你去。”他勾起唇，笑容温柔。 心彤发现自己再一次被他的笑容迷惑，忍不住摇摇头，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假象而已。 “谢谢。”她轻声回道。 突然，她很讨厌自己，是他胁迫她嫁给他的，她该恨他才是，但为何心中浓浓的恨意已慢慢转淡，好像他也并非她所想像的穷凶恶极之人。 就在得知心彤要结婚开始，方佑安心中就蓄满无法化解的仇恨。 也因此他连婚礼都没去参加，而是独自一人窝在家中喝着闷酒，这几天只要一想起慕海毅，他就忍不住摔高脚杯，几天下来摔破的杯子已不下十打。 “你这是干嘛，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副样子，还有没有出息？”忍了几天，方庆魁终于忍不住数落儿子。 “爸，您不懂，不懂我有多心痛！”他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打太用力还咳了两声。 “这样就心痛，那你干脆别活好了，要不然就去抢回来呀！”方庆魁冷睇着他，“光喝酒能做什么事，只是伤身而已。” “抢回来？有这么容易吗？”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我真的很遗憾，生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方庆魁用力叹气，对这个儿子也只能用失望两个字来形容。 “爸……我真的可以抢回来吗？”方佑安经老爸这一说，眼底蓦地出现希望的光芒。 “当然可以，也不想想你是谁的儿子。” 方庆魁给了他勇气，于是方佑安振作起来，走进房间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心彤。 坐在车里的心彤听见手机铃响，顺手接起电话，“佑安是你，怎么突然打电话来呢？” 一听闻是方佑安打来的电话，慕海毅忍不住皱眉。 “呃……因为你结婚那天我正好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所以特地打电话跟你说声抱歉。”方佑安放软语气。 “你不用道歉，能听你这么说，我也安了心。”之前他们处得不是很愉快，虽然不满他和他父亲的行为，但再怎么说她和方佑安从小一起长大，而他们父子俩也很照顾她，如果就此产生隔阂，也不是她所愿意的。 “安心？难道我没参加，你一直放在心上？”方佑安闻言，灰心丧志的心情瞬间振奋起来。 第十章 “当然了，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少了你当然觉得好像缺了些什么。”既然决定尽释前嫌，她也不想再埋怨或生气。 “那太好了。”方佑安沉下声问：“慕海毅呢？” “他在旁边，我们正要去高雄。”她这话一出口，立刻收到慕海毅投射来的锐利目光，于是她赶紧补充，“对了，我骗长辈是去巴黎度蜜月，你可别说溜嘴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方佑安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 “呃，因为……”她看向慕海毅，“因为我想去高雄，可是长辈希望我们别省钱，能去国外度蜜月，不得已只好瞒骗他们。” “那我知道了。放心吧！你的事我绝对会守口如瓶的。”方佑安脑海里突然冒出个主意，“对了，公司最近谈成一件案子要签约，今天我正好要南下高雄一趟，我有事要问你，你等我，我会与你连络。” “可是……喂喂……”她喊道。 慕海毅忍不住问道：“他又有什么事了？” “没事……”她摇摇头，感觉出来他与方佑安之间似乎存在着嫌隙，所以不敢告诉他内容。 “他想来找你是不是？”其实他早料到那小子想做什么。 “咦！你怎么知道？”她不可思议地问。“我太了解他的个性了，他都喜欢来暗的这一招。”他冷然的讽道。“那你会和他见面吗？” “你是指方佑安？”她想都不想的说：“当然会了，他好像有工作上的事要问我。” “呵！你们还真是难分难舍！”慕海毅的眸子闪过一道冷光。 “难分难舍？”她又好气又好笑。 “被我说对了吧？你肯定很爱他，是我剥夺了你的幸福，所以你非常恨我了？”慕海毅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我——”望着他阴黯的眼神，心彤的心莫名揪成一团，“我只是……” “好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他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不说就不说，就算我喜欢他，你也不用这样子，男人都这么自私吗？只允许自己想着其他女人，如果这是你身为假丈夫的态度，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心彤也生气了，气他的专制、他的霸道，更气自己居然愈来愈在乎他的想法。 老天爷，她到底是怎么了？ 抵达饭店，慕海毅静默不语的走了进去，在柜台办完登记手续后就一个人直接搭电梯前往房间。 心彤悄悄跟在后面，直到房间外的长廊上，他才突然停下脚步，转首对她说：“想买什么或吃什么都可以记在我的帐上，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擅自离开这里。” “你……”她还想说什么，却见他已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干嘛这么心急呢？我不过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餐。”她小小声抱怨着。 当她走进房间，将行李整理好了之后，突然传来电铃声，她疑惑的打开房门，才发现原来是服务生推了餐车过来。 “这是？”看着餐车上丰盛的餐点，心彤不解的问。 “这是慕先生要我们送过来的，希望这份餐点你还满意。”服务生客气有礼的说道。 “那么……他有叫餐吗？”她又问。 “这倒没有，只交代我们送餐给小姐。”服务生笑笑后便退下了。 原以为他不会在乎她饿着肚子，没想到他还是替她设想了一切，但为何他自己不叫一份，难道他要饿肚子？ 看着这么多菜，她怎么吃得完呢？ 于是心彤走向隔壁房按下电铃，不一会儿慕海毅打开门，“怎么？菜色不好，或者还需要什么？” “我吃不了这么多菜，你不一起吃吗？”她观察他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我可要去你房间？”他眉一挑。 “只是用餐而已。”她赶紧强调。 慕海毅勾起唇，放肆一笑，“你等会儿，我马上过去。” 他穿上一件外套后，便与她一起回到她的房间。 “看吧！这么多菜，我又不是猪，哪里吃得下。”心彤发现餐具只有一份，于是连忙到床头拿起电话请柜台再送一副餐具过来。 “我记得你挺会吃的，那回在餐厅你可是将你父亲点的菜几乎吃光。”那次的记忆至今仍鲜明的印在他脑海中，每每想起都让他不自觉的笑出来。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早知道我就该保留一点。”她对他做了个鬼脸。 “因为不确定你到底喜欢吃那一种料理，所以我点了几样，你可以都尝尝，吃不完剩下不要紧。”她单纯的心思让他会心一笑。 “这回剩下的就交给你罗！” 正好此时服务生按了电铃，她前去开门，结果餐具，“谢谢。”将餐具交给慕海毅，“喏，快吃吧！” 接下来她便开心的享用喜欢的美食，吃得津津有味，“这间饭店的餐点还不错，咦……你怎么不趁热吃？” 他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只顾着看她吃。 望着她脸上的笑靥，慕海毅的嘴角也浅浅地漾出微笑，这才拿起餐具一起用餐。 “你准备一直待在高雄吗？”她边吃边问。 “我不是说了，一切看你的意思。”他开了一瓶红酒，为彼此倒了杯，小口品尝着。 “真的随我的意思？”她以为他只是开玩笑。 “当然，除了外太空我没办法带你去之外，任何地方都行。”他洒然地笑。 “口气还真大。”她不相信地皱皱鼻子。 “那你就试试看我说的是真是假。”他眸光瞬也不瞬的望着她的眼睛。 “好。”她随即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我刚刚趁你在登记时，在柜台拿到的安顿基的萨克斯风演奏会宣传单，时间就在明天晚上，你愿意陪我去听吗？” “萨克斯风演奏？”他好像发现新奇事物般，“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乐器。” “那是我最喜欢的乐器，那种有如如泣如诉的音律总是可以让我感动好半天呢！” 心彤看着宣传单，托着腮有点丧气地说：“不过只剩下两天，肯定买不到票了。” “我看。”他接过手看了眼，然后还给她，“好吧！我们去。” “我都说了，不一定买得到票。”虽然这是她的心愿，但有时候也勉强不来。 “我可以试试。” “你愿意为我排队买票？”她不敢相信他会愿意这么做。 “我并没有说要排队的。” “这么说你有管道了？那太好了！” 瞧她那张兴奋的小脸，慕海毅也笑在心底，此时此刻他终于可以确定他爱她的心从来没有稍减，一如当初炽烈……不，应该说更加浓热，才重逢不久，她的笑、她的愁、她的泪都轻易的牵动他的心，随着她的心绪起起伏伏。 只要能让她高兴的事，他会想努力为她办到，就算再难，还是想满足她。 “等会儿你睡一下，吃过晚餐后我带你去外面走走，我想你对高雄同样不熟，咱们就边走边看吧！”他说出自己的计划。 “好，我非常期待呢！”她点点头，露出甜笑。 她那甜沁人心的笑容落入他眼底，教他不由看得凝神。 摇摇头，他在心里叹了声，就怕自己早已陷落的心永无收复的一天。 一路由台北坐车南下，旅途劳顿，再加上酒足饭饱之后昏昏欲睡，心彤一沾枕就不省人事。 也不知睡了多久，手机铃声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才知道时方佑安打来的。 “怎么是你，有事吗？”她微睁着双眼问道。 “我现在人已经在高雄。”他开心地说。 “什么？”她的瞌睡虫顿时被他这句话赶走不少，“你真的来了？” “我说了我有业务必须南下一趟，只不过将原有的行程提前而已。”方佑安又问：“慕海毅呢？” “他在隔壁房间。”她尚有睡意，慵懒的回道。 “隔壁？你们分房吗？”方佑安心中大喜，嗓音不自觉的提高了！ 听见他这句话后，心彤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快了……老天，她怎么把不该说的全给说了呢？ 如果让慕海毅知情，肯定又会怪她，好不容易他们之间僵滞的气氛才稍微和缓，心彤实在不希望又产生误会。 “不……不是，而是我现在在女用spa，他在隔壁的男用spa。”她紧张的赶紧解释。 “是这样吗？”方佑安笑着，根本不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就是这样。”她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还有事吗？” “今天已经晚了，明天来找我，可以吗？”他提出请求，“有些业务我真的不太懂，而你是能手，我只能求助于你。” “到底是什么事？不能再电话中说吗？”她实在是走不开身。 “用讲的实在讲不清楚，否则我怎会麻烦你，你在度蜜月耶！”方佑安又换个语气问：“该不会是害怕让慕海毅知道？” “我……我干嘛要怕他知道？”她深吸口气。 “既然这样就来吧！”方佑安继续使出温情攻势，“没有你的话，我怕我永远办不到。” “可是你也该学着独当一面。”就因为他是少爷、少东，在自家公司上班总是不够积极努力。 “是是，就算我要学你也得带着我嘛！难道你对公司连一点感情都没有？”温情攻势发挥效果，他接着使用苦肉计，“公司少了你真的不行。” “好啦好啦！不要说得让我自责好不好？我知道这几年在你们公司上班，所有人都很照顾我，我也很感谢你们……那……几点？约在哪儿见面？”心彤也只能投降了。 “太好了！”他看看行程，“中午前我去你住的饭店接你，然后一起去吃饭。” “不必麻烦，吃过饭再来。”她想起明晚的萨克斯风演奏会，就不知道慕海毅买不买得到票？“但是我晚餐前要赶回来。” “为什么？难道你只愿意和慕海毅吃饭，却不肯让我请一顿？”方佑安的脸孔倏然垮下。 “你这是在计较嘛？再怎么说我都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三番两次说这种话，让她既反感又不舒服。 方佑安发现自己过于激动，连忙缓和气氛，“好吧！都依你，你别生气了。” 她揉揉太阳穴，“嗯，那就午餐后你来找我，我住水丽大饭店。” “好，我一定会准时到达。” “那我一点半在大厅等你。”说完，她便切了电话，然后倒头躺下，这才发现窗外好像已经一片漆黑，“咦，现在到底是几点了？” 心彤走到化妆台拿起房子啊桌上的表，这一看不由震了下，而后冲出房间敲着隔壁间的房门，“慕海毅……慕海毅……” 没一会儿工夫，他将门打开，见她那副惊慌样，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有人闯进你的房间？还是做恶梦？” “不是，而是我……我好像睡过头了，现在居然已经七点半了，我们说好要出去走走的。”她心慌的说：“我从没这么贪睡过。” “坐车本来就很累。”他笑望着她仓惶的表情，“我也睡了会儿，没关系的。” “你不怪我？”自从与他再次相遇以来，他总是想尽办法挑衅她、讥讽她，甚至连这场婚姻也是在他半逼迫下完成的，她还以为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和好了。 第十一章 可是他这两天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对她说话不再犀利，还对她非常体贴温柔。 “我干嘛要怪你。”他勾唇一笑，“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我就会像一个丈夫的样子。你放心，我不会再无故和你争吵了。” 在与她步入礼堂之前，他就已经做好心理建设，既然无法不爱她、无法忘记她，那他就该好好待她，至少不能让她受委屈。虽然有时听她提及方佑安，他很难忍受，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尽力压抑住自己的性子，不给她压力。 “是吗？”她漾起笑，“那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你打算就这么出去？”他看看她。 她疑惑的看看自己，天……她怎么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你等等，我去换件衣服。” 捂着发烫的脸颊，她奔回房间，慕海毅看着她那副迷糊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他也进房换衣服，又等了十几分钟，才听见心彤按下的电铃声。 他再次将门打开，蓦然震住！ 眼前的她身着一袭黑色洋装，成熟中带着妩媚，还真是美！ 心彤看他那副愣住的模样，羞赧地问：“我这样很难看吗？” “不，非常美。”他仔细打量她，“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长大了。” “何止长大，我都二十六岁了呢！”她其实很想告诉他，他也变成熟了，浑身上下充满男人味。 “说得是，你已是成熟的美女了。”他朝她眨眼，伸出右臂，“美女，我们走吧！” 她眼唇一笑，勾住他的手臂，“是。” 心彤巧笑倩兮的丽容让他心头微热，禁不住内心的激动，他紧握住她的小手，和她往饭店外走去。 慕海毅的大手很温暖，拇指与食指有着外科医生运刀的硬茧，莫名的让她有股安心感。 只不过她有点意外，为何他要这样握着她的手，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甜蜜的夫妻，也让她对他们的未来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 来到饭店外，两人坐上车，在宽敞的大马路上行驶。 开了一段路后，慕海毅问道：“想吃什么？” “我暂时没想到，这样好了，下个红绿灯过去的第三间餐厅，不管是卖什么，我们就去吃。”心彤突然想到这个方法。 他轻笑，“好，就依你，那就冒险看看。” “为什么是冒险？不都是吃的东西？”她歪头不解地问。 “如果是卖臭豆腐或猪血汤呢？”他清楚记得她最不爱这两样小吃。 “啊！”她一愣，而后摇摇头说：“不会的，不可能这么巧。” “如果正好这么巧呢？”他撇嘴笑。 “一定不会的。”老天爷不会这样整她的。 “看你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那我们就赌赌看了。”他说道，然后踩下油门继续往前行驶。 知道过了下一个路口的红绿灯，他放慢车速。 心彤兴奋的数着，第一间，第二间……当“猪血汤”的招牌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整个人傻住，而后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倚在车窗上。 “过这么久了，还没到第三家吗？”其实慕海毅早就看见了，只是他故意这么说。 心彤以为他没看见，赶紧指着外面，“有了，是那家意大利餐厅。” “是那间吗？”他故意又问了逼。 “对，就是那间，你不相信我吗？”做贼心虚似的，心彤小小声地问。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想太多了。”他抿唇一笑，随即将车子回转，停在那间意大利餐厅门外。 泊车小弟过来礼貌的开走车子，两人相偕走进餐厅，俊男美女立即成为餐厅里众所瞩目的焦点。 服务生带领两人入座，并送上menu，随即介绍餐点，他们各自点了份意大利面套餐。 待服务生离开后，她问道：“明天萨克斯风演奏会的票买到了吗？” “听说换场地了，盖在音乐厅。” “音乐厅！那里应该更宽敞吧？那太好了。”她愉悦地说，眉宇间是掩不住的兴奋！“没想到这趟高雄之行，还可以欣赏到这么棒的萨克斯风演奏。” 闻言，慕海毅有了决定，为了能再次看见她灿烂的笑颜，纵使再累再辛苦，他都一定要满足她的心愿。 “对了，我明天一早就要去找朋友拿票，大概会一整天不在，我们晚上七点钟再在音乐厅外见面。”他事先对她说清楚。 “原来你有管道，早说嘛！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迟到的。”她看着服务生端来餐点，闻到起上混着蘑菇与彩椒的香气，食欲便被勾起。 看着她食欲超好却永远吃不胖的体质，他心底不禁起了佩服，这一餐的气氛也相当愉快。 接下来他开车带着她去爱河、澄清湖，游览高雄的好风光。 见他宛如识途老马般，一路上畅行无阻，她不禁感到好奇，“你看来对高雄很熟嘛？”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是对高雄满熟的。” “那你还骗我。”她睨着他。 “因为逗你很好玩啊。”他开怀地笑。 “坏家伙！”她瘪瘪嘴，但仍忍不住好奇继续问：“你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 “刚从英国回来时，我父亲高雄的分公司需要人手帮忙，我就在这里住了半个月。” “看来你不但使医术超群的医生，对经商也有一手，厉害。”她着实佩服，“那你父亲的分公司是在高雄的哪里呢？” “就在刚刚的意大利餐厅附近。” “你说什么？”她一震，突然想起那间卖“猪血汤”的店，“这么说……你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他装傻。 “你明明就知道，还装！”既然公司在那附近，他天天在那条路来回，怎么会不知道第三间餐厅是哪间？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故作无辜。 心彤定定地望着他的侧面线条，心底清楚她是故意佯装不知道，这让她回想起从前那个处处顺着她、照顾她、关心她的大男生…… 翌日一早，慕海毅离开饭店去办事。 心彤则利用早上的时间在饭店附近的百货公司逛逛，午餐则独自一人解决，然后在咖啡厅点了杯咖啡，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杂志，度过悠闲的时光。 眼看一点半就快到了，她慢慢走回饭店，才走进大厅就看见方佑安已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嗨！你来多久了？”心彤笑着走向他。 “大概三分钟而已，你去哪了？”他看看她身后，确定慕海毅没跟来，这才松口气。 “我一个人去附近走走。”她看看表，“没想到你还真准时。” “跟你约会一定要准时，否则肯定被骂。”他半开着玩笑。 “知道就好，走吧！”她说着便朝饭店外走去，“你有开车来吗？” “当然有，在高雄自己开车才方便。”方佑安带着她前往不远处的停车场，前往他要接洽的厂商所在。 车子离开市区，随着道路两旁景色愈来愈偏僻，心彤忍不住疑惑。 “你说的那间厂商是工厂吗？把公司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不太方便吧！”心彤说出自己的想法。 “的确是工厂，会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时因为上地比较便宜，也是没办法的事。” 心彤点点头，“也是啦！” 来到该公司，对方的总经理亲自出来迎接，眼看是广告公司的大少爷来了，他客套地说：“方少爷亲自前来，真是荣幸！原来不是林经理要过来吗？若我知道您要来，会早早做好准备。” 刘经理说出这话，就见心彤的表情一变，疑惑的看着方佑安。 方佑安朝对方眨眨眼，暗示他别再说下去，刘经理也非常识相的闭上嘴，不再多言。 进入会议室，方佑安开始于对方商议合约内容，心彤只能坐在一旁旁听，不过听着听着，她发现这是件再简单不过的案子，合约并不复杂，方佑安过去也处理过不少次，压根不需要她帮忙。 虽然她心中起疑，可是人家正在会议中，她也不好插话，只能安静的等待着。 但是这场会议也未免太冗长了，来到这里时已经快两点半了，如今又开了两个小时的会，明明是合约内容的讨论，为何总是扯到一些不相干的事情上？ 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得赶回饭店才行，否则会赶不上演奏会，于是心彤举手插话，“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等一会儿还有事，得先离开。” “呃，我马上好，你再等等吧！”方佑安笑着说道。 “不了，我还是先回去得好。”已经快五点了，现在回去应该还可以迅速梳洗一下，再去和慕海毅回合。 “这位小姐，我们这里不好叫车，除非有人送你。”刘经理喊住她。 “什么？”她有些慌的望着方佑安，“那我该怎么办？晚上我还有事。” “心彤，你别太担心，再等我一下，再等一会儿，嗯？”方佑安说着又坐了下来，并拿出合约与对方仔细商讨。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慕海毅站在售票口前顶着大太阳，汗流浃背排队等着买票，可瞧瞧现场大排长龙，他很担心买不到票。 由于这场音乐厅太受欢迎，短短数日票已全数售完，为了满足向隅者的需求，主办单位特地将场地改换至音乐厅，座位增多，也顺势在演出当天开放现场购票。 闻讯者早早便来到售票口排队等着买票，而慕海毅得知此事，不想靠关系拿着票，决定亲自过来排队买票。他天色未亮便来到售票处，这才发现有许多学生从昨晚就守在这里等着买票，排了长长一串人龙。 虽然不知道最后能不能买到票，但是只要想起心彤期待的小脸，他不忍心让她失望，说什么都不愿放弃，他相信自己来得还算是，还有机会可以抢到票。 但是，就在愈接近开演的时间，慕海毅发现前面有人在兜售黄牛票！ 一股气充斥胸口，他这辈子最难忍受的就是黄牛不顾大家辛苦的排队，搜刮一大堆票后再高价卖出！ 终于，他对排在他后面的男学生说：“我马上回来，帮我留一下位置，谢谢。” 接着他走向那个黄牛，狠狠的揍了他一拳，顿时现场起了一阵骚动！ 黄牛瞪着他，“你敢打我，不怕我找警察？” “好呀！你就找警察，我就让他们来评评理。”慕海毅眯起眸，还拿出手机，“你不是要找警察来吗？要不要我替你打电话？” “别……不要……”黄牛害怕被警察逮，一听他要打电话找警察来，吓得一溜烟跑走了！ 慕海毅冷哼，当他回到原来排队的位置，立刻引来众人的掌声，排在他身后的男同学更是钦佩不已，“这位大哥你好厉害，刚刚那一拳真猛。” “呵！你如果有兴趣，也可以学学拳。” “是吗？能不能留电话给我，等我想学拳时好向你请教。”男学生非常积极。 慕海毅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给他们建议，不过看他这么热情，也不好让他失望，于是就留了手机号码给他。 接下来这位男学生便打开话匣子，与他聊个不停，派遣排队时无聊的时间。 最后很幸运的，他与男学生都买到了票，看看表已经接近七点，慕海毅便前往音乐厅大门，等候心彤的到来。 第十二章 “我真的该走了。”心彤焦急地说，就快六点了，已来不及先回饭店梳洗，得直接赶到音乐厅才是。 “心彤，我还没处理好合约，真的没办法送你回去。”方佑安故作抱歉道。 “算了，我就不信拦不到计程车，我出去看看。”其实她早已猜出方佑安的用意，只是有外人在，她不想说穿而已。 才走出会议室，方佑安便追了上来，“心彤，我……” “你什么都不必说，我绝不会再傻傻的等下去，这种合约你明明自己就能处理，为什么要骗我？”她很生气。 方佑安愣了下，赶紧摇头解释，“不，不是这样子的，我……我是真的以为我处理不来。” “你不用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刚认识。”来到工厂外面，果真整条路上连个路人都没有，看来想拦到计程车更不容易。 她着急的看看表，已经快六点半了，一想到慕海毅正等着她，她就更加焦虑不安，可她又不敢打电话给他说明这一切，就怕又惹得他生气。 方佑安看她这样的表情，心想若不送她回去，她铁定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他，于是决定退而求其次，先安抚她再说，“你等我，我去开车。” 他去将车子开出来，心彤本想赌气不上他的车，却又担心赶不及入场，只好坐进车内。 “你和慕海毅有约？”方佑安试问道。 “对，我们约好要去听演奏会，这不要迟到了！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不想让我去找慕海毅？”她皱着眉，气呼呼地说。 “我……没错，我讨厌慕海毅，他这个人就只会说甜言蜜语，以前不也是这样把你骗得团团转？” “你在胡说什么？”她以前的确被他的才华与风趣吸引，那时他虽然年纪轻，却已很有自己的见解和理想。 “我胡说吗？我猜他肯定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逼你嫁给他……是不是因为那笔借给你爸的资金？”方佑安直接问道。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她讶异。 “被我猜对了吧！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他得意的笑，随又整肃表情，“他简直太可恶了，当初既然离开又干嘛回来，回来也就算了，还进你爸的医院工作，分明是有企图！” “你别再说了，方佑安，你这副攻于心计的样子让我觉得好陌生，也好害怕……”心彤皱起眉。 “你说我攻于心计？” “不是吗？故意把我骗出来，还对我说谎，真的让我很心痛，亏我这么相信你。”她看着前方的路况，发现一进市区便开始塞车，更是心急如焚。 方佑安却暗自开心，于是软化道歉，“好好，我向你道歉，你就别生气了。” “我现在也没心情跟你生气，而是担心，担心迟到太久。” “怕他骂你？” “他才不会骂人呢！”除了一开始的冷嘲热讽让她受不了，之后他从没对她说过重话。 “是吗？我可不相信。” “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再罗唆我就下车搭计程车。”唉！已经七点半了，距离目的地少说也要半个小时，慕海毅不知道走了没？ “你也知道我老是管不住这张嘴，你就别跟我计较了。”他毫无歉意地说。 她无力回应，只希望不要再塞车，就算迟到也不要太久，免得两人的关系又变糟。 好不容易，终于抵达音乐厅门外，已是八点半了！ 她一下车就奔向大门找着慕海毅的身影，但是不管她怎么找都没有他的踪影。 “他会不会先进去了？”方佑安说。 “可能吧！可是我没票。”她难过的咬咬下唇。 “别难过，看你一副快哭的脸，丑死了，这样吧！我晚点打电话向他解释，你说好不好？”方佑安扶着她的肩安抚她，也蓄意找机会亲近她。 心彤还是皱着眉不说话，方佑安为了逗她开心，便在她面前扮起鬼脸，“看我……这样就不会难过了……” 她抬起头，一看见他超丑的表情，忍不住被逗笑了。 然而，她这抹笑却让藏身在墙后的慕海毅看见了！ 他低头望着手里的两张票，脑海里浮现十多年前他要约她去看电影，手里同样拿着两张电影票…… 此时，他不禁逸出苦涩的笑。 再抬眼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后，他便转身离开，在经过路边的垃圾桶时顺手将票给扔了。 这么多年来，方佑安始终跟在心彤身边，两人从没分开过，感情比以前好是必然的，而他这个局外人又何苦搅局呢？ 爱她，不就是要让她幸福？他确实该清醒了。 凌心彤急急赶回饭店，来到他的房间外用力按着电铃。 “慕海毅你在里面吗？如果在的话请开门，让我进去好吗？”她等了好一会儿不见门打开，心想他该不会还在听演奏，并没有回来？ “你真的不在吗？或者还在生——”她话还没说完，房门突被开启，但是站在里头的不是他，而是一名美艳的美女！ 教心彤震撼的是，那女人身上只穿着一件浴袍，乳沟若隐若现。 “你找谁？”女人娇媚地问道。 “我……”“慕海毅”这三个字竟卡在她喉头，怎么也吐不出口。 “你找我吗？” 终于慕海毅出现了，他只用一条大浴巾围住下半身，身上还残留着水滴，好像两人才刚鸳鸯浴出来。 “你……你没有去音乐厅？”心彤哑着嗓问。 “什么音乐厅？”慕海毅装傻。 他故意找个女人来演戏，为的是掩饰他的心伤，还有维护自己最后一点颜面，他要让她知道，不单是她可以忘了彼此的约定，丢下他和方佑安在一起，他也同样可以忘了。 而且是忘得一干二净！ “你……”她眼底酿出泪，双腿徐徐发抖，“我没事……你们忙吧！” 说完这话，心彤逃回自己房间。 她趴在床上开始痛哭，之前他与女人在车上拥吻的画面已经让她无法承受，现在又在她面前做出这样的表演，要她如何负荷得了？ 他既然没去音乐厅就该告诉她，为何给了她希望，又装作无所谓？ “可恶，可恶的男人！”她用力捶着床，伤痛欲绝。 一个小时后，房间响起电铃声，可是她连去开门的力气都没有，然而电铃声却持续响着，让她的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痛苦的爬起身，她走到门边打开门，一见是慕海毅，她急着想把门关上—— “等等。”他挤进半个身躯，“别这样，我有话对你说。” “我头好痛，什么都不想听，拜托你快走开。”她怒视着他，“你怎么不去陪那个女人？” “怎么？我的老婆吃醋了？”慕海毅笑道。 “谁是你的老婆，你去喊别的女人老婆吧！”她拧起双眉，“你快走，我好累，想睡了。” 他还是硬挤进房间，欺身上前抚着她的小脸，“今天玩了些什么，这么累？” “我玩的可多了，可惜我没精神跟你说太多。”不知为何，她无法接受他有其他女人的事实。 尽管他们的婚姻是建立在交易上，是虚假的，但可恨的是，她似乎把它当真了。 “很好，你这样的回答就等于间接告诉我你爱的人是方佑安了？”他将苦涩往腹里吞，刻意以淡然的语气说话。 “对，我就是喜欢方佑安，怎么样？”她红着眼眶，眼角还挂着心碎的泪珠。 他静静审视她那对忧伤的眸，想问她真的这么爱方佑安吗？为何每每说到他的名字，她都可以这么伤心。 真是他拆散了他们吗？ 他轻轻一叹，知道这场爱恋的梦终究是该醒了！ “我们明天就回台北吧！”他突然冒出这句话。 “为什么？我们不是要在这里待上十天？”她不懂他现在说这些，到底是何用意。 “待十天是为了对长辈有个交代，让他们不怀疑我们的婚姻。”他眯起眸瞅着她，“但如果离婚的话，就不需要这么做了。” “你说离婚？”心彤倒吸口气，“你真的要离婚？” 慕海毅望着她错愕的表情，“难道你想继续与我维持这种关系？” “是你逼我嫁给你的，现在又说这种话，你……你是个大坏蛋！”再也忍不住满心酸涩，她泪如雨下。 看着她一颗颗滑下的珍珠泪，慕海毅知道自己伤害了她，“你说得对，我是个大坏蛋，所以离婚对你是好的，我就当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把要说的话说完之后，他便转身离去。 心彤喊住他，“等一下，我想知道如果离了婚，你借给我爸的钱是不是要一并归还？” “你放心，那笔钱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你们也不用还了。”当初他愿意一次又一次借钱给他们，除了父亲对凌伯伯的情义之外，还有他对她那份深厚的情感。 既然拿出去，他就不曾有拿回来的念头，当初只是拿这笔钱做筹码，如今筹码也换不回她的爱，要这笔钱又有何意义？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要我们还钱？” “对，就是这个意思。” “老天！”这怎么可能？两次的金援整整两亿，他居然都不拿回，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吗？ “这样你可以安心了吧！是不是可以让我走了？”他淡淡地问道。 她茫然的看着他，徐徐退了步，好让他出去。 直到他走出房间，她忍不住道：“慕海毅，你真的变好多，我都不认识你了。” “没关系，因为连我自己都快不认得我自己了。”丢下这句话，他便往自己房间走去。 她呆站在原地一会儿，而后追了出去，正好看见他走进房间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的心好难过好难过！ 他突然提“离婚”教她措手不及，虽然有着不舍，但她能拒绝吗？ 回到房间，她突然好想家，好想爸妈，于是不管会不会被识破，拿了手机就拨打家中电话。 接电话的是待在家里的母亲。 “妈。”她清清喉咙，好让自己的嗓音显得高亢愉悦。 “是心彤吗？”凌母一听见女儿的声音，惊喜的问：“你现在人在哪儿，妈好想你呀！” “我当然是在巴黎了。”听见母亲温暖的关心，她的鼻头更酸了！ “是呀！我问的根本就是废话嘛！”凌母又问：“海毅呢？他对你好不好？” “他……很好。”她怎能告诉母亲等他们明天回到家，就要离婚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我不会挑错女婿，海毅是个好男人，绝对可以带给你幸福的。”凌母笑说。 心彤却很想告诉母亲，其实他根本不爱她呀！这桩婚姻是有名无实。 “爸呢？”说不出这样的话，她只好转移话题。 “他还会在哪儿，当然是在医院了。” “那就请妈替我转达，告诉爸我很想他，也很想您。”心彤柔柔地说着。 “好，我一定会的。” “那我挂电话了。妈，您要好好保重，饭也要多吃点。”她知道只要她一不在家用饭，妈就不做饭，只吃水果而已。 “好好，你也一样。”凌母也道。 “我会的，妈再见。”挂了电话后，她愈想愈不对，于是又拿起饭店房间的电话按下隔壁房间号码。 第十三章 不久，慕海毅接起电话，“喂。” “慕海毅，我暂时不能和你离婚，因为我爸妈肯定会受不了，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但我是绝对不会签字的。”她一开口就说出这几句话，完全不给他否决的机会。 “你这样过下去，熬得住吗？”她爱的是方佑安，能忍受和他分开的日子吗？ “你熬得住我就熬得住，就算你熬不住，也请你忍忍。”这阵子她早就看出他偶尔会出现沉思、郁郁寡欢的模样，八成又在想着那个女人。 或许他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出现这种神情，也有可能他们又有了进展，他才不想再与她耗下去。 可是，就算他们的婚姻不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但她依然有权决定不离婚，就算这桩婚姻是假的，她也可以忍耐，只要不让父母为她担心和难过。 慕海毅迷惑了，既然她与方佑安已到了难分难舍的地步，为何还不离婚？ “你别不吭声，回答我到底愿不愿意？”她急急问道。 “好吧！就依你。”他根本不愿与她离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想成全她和方佑安。 “那就好。”她微微一笑，松了口气，“谢谢。” 无力地挂了电话，她缓缓抬起脸，这才发现反映在镜中的自己居然如此憔悴…… 第二天早上，慕海毅和心彤到楼下餐厅吃早餐。 他看着她无神的模样与失去光彩的脸蛋，忍不住问道：“昨晚没睡好？” “对。”心情乱得跟什么似的，如何能睡得好？ “为什么睡不好，我不是答应你不离婚了？”或者是因为她在方佑安与父母之间难以抉择，才会这么痛苦吧？ “与那件事无关。”真正让她睡不好的罪魁祸首是他才是。 “既然不离婚，那么还剩下几天是要一起过还是分开过？”慕海毅观察她的反应。 她深吸口气，“随便你，你高兴就好，只要别在我爸妈面前拆穿就好。” “那就分开过吧！”他啜口咖啡。 “你……昨天真的忘了我们晚上的约会？”明明已经亲眼看见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但是心彤还是想问。 “我真的忘了，什么约会？”他眉一挑，剔黑的双眸含带邪谑笑意。 “你……”她敛下眸子，瞳仁泛出迷离的水光，“好，我知道了，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拿过餐盘，她小小口吃着松饼，慕海毅顿觉心窝像压着块大石头，他站起身，“我去洗手间。” 心彤知道他是不想看她消极的模样，但是她实在伪装不出坚强。 突然，她听见一阵音乐声，原来是慕海毅去洗手间没把手机带在身上。 本不该接听，可是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怕影响到其他人用餐，她只好代接，“喂，慕海毅先生不在，不知您哪位？我好转告他。” “他不在呀？那没关系，麻烦你转告他，我是昨天排在他后面买票的男同学，说过要打电话问他一些事。”年轻开朗的声音说道。 “排在他后面买票……”心彤心窝一紧，“买什么票？” “呃！就是安顿基的萨克斯风演奏会呀！”男同学继续说：“我们都是天没亮就去排队，幸好有买到票，这场演奏真是太完美了！只是，我见他一直等在外面都没进去，不知道在等谁？” “你确定是慕海毅？” “我当然确定，我们排队排了快十四个小时，慕大哥看黄牛在卖票还打了他一拳，成为英雄咧……”他愈说愈起劲。 “好，我知道了，我会转告他的。” “谢谢你罗！告诉他只要回拨这支电话就行了。” 等男同学挂断电话之后，心彤拿着手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为什么慕海毅要骗他？既然为她排队排那么久，就该让她知道呀！ 突然，她想起自己后来和方佑安去音乐厅外找他，一直等在外面的他肯定是看见这一幕，才会说出这么多奇怪的话！ 就在她思绪万千、内心百感交集之际，慕海毅回来了。 他坐在她面前良久，见她直发呆，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呃，没事……” 突然，他看见自己的手机摆在她的身前，又问：“我的手机？” “刚刚一直响，我怕影响到其他人，所以替你接了。”她抬起脸，晶莹剔透的眸心对注他的眼。 慕海毅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看我？是谁打来的？” “对方说是昨天排在你后面的男同学，要你回拨他的电话就行。”说时，她的目光更幽深了。 慕海毅呼吸一窒，眸影随即暗下，“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吃饱了，先离开。” “等一下！”凌心彤叫住他，音量大得引起别人的注意，“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承认有去买票？” “你这是做什么？”他不好意思的看着其他人。 “我只要你回答我，为什么？”她的一双小拳头紧紧握着，直勾勾望着他。 瞧她已经失控，慕海毅不想让她当众出丑，于是抓起她的手，“跟我来。” “不要想逃避！”她甩开他的手，“有个男人为我排队十几个小时，只为了买票让我去听演奏会，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埋怨他……”说着她竟掉下泪来，“昨天我真的急着要赶回来，但是偏偏遇到大塞车，真的对不起。” “算了，别说对不起，都已是过去的事了，再提也于事无补。”原来她是因为歉疚才露出这么忧伤的神情，慕海毅故意露出荡肆的邪笑，“再说，也因为你的失约，让我巧遇一位美丽的女子，共度美好的一夜。” 听他这么说，心彤整个人赫然僵住，猛地想起昨晚在他房里见到的那名女子。 瞬间，她好像听见自己的心在龟裂，“我想知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朋友？妻子？还是什么都不是的路人甲？ “为什么这么问？”既然心底没有他，她就不该问。 “我只是想知道。”心彤执意道。 他没有回答。 “难道只是路人甲？”她的嗓音都破碎了。 慕海毅看着她快哭出来的小脸，瞬间茫然了，她又不爱他，何必在意他把她当皇后、公主，还是路人？ 或者这就是女人的虚荣心，她不爱他却想驾驭他，就跟以前一样！ “朋友，可以吧？”他被逼得回答。 “既然是朋友，为何不老实说？”她再度追问。 “我为何要老实说？”他被她逼急了，“好让你再一次取笑我，戏弄我？算了，我不会再上当。” “你到底在说什么？”心彤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反正……已经事过境迁，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他转身往楼上去，“我回房整理东西，你也可以去找他了。” “你要我去找谁？”她问。 “当然是方佑安，他都追到这里来了，你就跟他走吧！就当我们已经离婚，只是还没签字，你自由了！”慕海毅每说一句，心就痛一回。 “你昨晚看见我跟他在一起是不是？其实……我只是想帮他一个忙，他说有些业务不懂，要我陪他去找厂商，我怎么也没想到会耽误这么久的时间。”她急着解释。 “哦！他找你帮忙？难道他对自己公司的业务还不了解？”他冷冷一笑，压根不信。 “方佑安在公事上一直吊儿郎当的，对公司的事不是很用心。”说起这个，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为方佑安解释了。 “这就是身为少东的特权吗？做事懒散不用心，哼！” “你也知道他从小就是这样，以前你也常这么说他，但他是不会改的。” “他的事我已经不想管了，而你和他的关系也与我无关！”他的眸光转冷，“你去找他吧！”说完，快步离开。 心彤一直跟在他身后，眼看他就要走进房间，她知道如果让他就这么回到房间，他们之间就会到此结束，再无交集。 “啊！”心彤叫了一声。 这一声终于唤住慕海毅的脚步，他回头问道：“你怎么了？”她摇摇头，“只是肚子突然痛了起来，我要回房休息了。” 他担心的回头走向她，“你没事吧？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她急忙拒绝，以免到时被拆穿，虽然她这么做实在不对，但是她已顾不得这些。“你要走就走吧！不用管我，我不会去看医生，更不会去找方佑安。”她一脸哀怨。 “为什么？” “反正我就是不要，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就算他不爱她，也不能强迫她跟别人在一起。 “算了，那我不走了，陪你在房里休息。” 她摇摇头，望着他，“如果你不肯让我跟着你，你也不必管我，去过你的日子，找你喜欢的女人。”虽然不知道他心底的女人是谁，但是凌心彤已经决定了，她决心要赖着他弄清楚一切。 “好吧！那你说你想怎么样？”他不得不投降。 “告诉我，你打算去哪儿？”她问。 “找老同学。”离开台湾好几年，期间一直和一位国中同学保持联络，他就住在高雄，他想去看看老同学。 “那你带我去了。”她急急道。 “你又在胡闹了。”慕海毅摇摇头。 “我没有胡闹，名义上我还是你的妻子，跟着自己的丈夫不对吗？”对于自己现在慕太太的身份，她可是理直气壮，况且赐给她这身份的就是他。 “你——”他重叹口气。 “不愿意？”她皱着眉，“那算了，你走吧！” 看她抱着肚子的样子，他眉头紧皱地说：“好好，你要怎样都依你。” “真的？”她露出开心的笑容，还举起手做出发誓状，“我一定不会妨碍你，一定。” “唉！”瞧她俏皮的表情，慕海毅不由轻笑出声，“我还真是服了你。” 终于看见他的笑容，她也羞涩的笑了出来。 “肚子还很痛吗？”他关心的问。 她猛回神，这才想起自己假装肚子疼，于是赶紧抱着肚子，“嗯……好些了。” “那你快回房休息，如果真的痛得受不了，一定要告诉我。”他叮咛道。 “好，那你不能丢下我喔！”心彤不放心地说。 “我不会的。” 她微微一笑，“那好，我进房躺一下。” 回到房间后，心彤发现自己的心跳好快，双腮也发热，原来赖着一个人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凌心彤，你并没有忘了他，也一直在等着他回来，对吧？ 回到房间后，心彤躺在床上休息看杂志，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手中的杂志也掉落床下。 她作了个梦，梦中回到过去，当年慕海毅突然出国，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她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却一无所获，最后因为心力交瘁而病了好几天。 突然，睡梦中的她像是听见隔壁房开门、关门的声音，她惊醒过来，冲了出去，当发现并不是他离开，这才松了口气的回到房间，继续迷迷糊糊的睡着。 就此，只要一听见外面有风吹草动，她就忍不住跑到门外观看，深怕他又不告而别。 或许是年少时那次不好的经验，让她变得极易恐慌，担心得再次经历那样的无助与惊慌失措。 第十四章 就这样几次进进出出后，她终于累瘫在床上，身体发抖又发冷。 “我真的病了吗？”她不禁苦笑，“还真不能装病，老天会惩罚的。”闭上眼，她告诉自己只要彻底放松，很快就会没事的。 可是，她不但脑子愈来愈沉，就连想起身打通电话也变得困难。 好不容易，她吃力的爬了起来，拿起话筒打到隔壁房，等了一会儿都无人接听，她的心也随之下沉。 他不在？他走了吗？他当真丢下她，不再管她了。 愈是这么想，她的心抽得愈紧，就在她彻底失望之际，电话那端赫然传来“喂”一声。 这声“喂”让她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泪水控制不住的滑下。 “是谁？心彤吗？”话筒出来抽噎声，慕海毅整颗心拎了起来。 心彤想开口却浑身无力，只顾着抽噎。 “心彤……心彤……”他喊道：“你到底怎么了？别怕，我这就过去找你。” 他立刻来到她房间外，不停敲着门，按着铃。 心彤听见声音翻身下床，踩着无力的步子，扶着墙慢慢将门打开。 一见是他，她绽放虚弱的笑，接着竟毫无预警的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你怎么了？”慕海毅赶紧扶起她。 “我只是有点感冒、有点累而已。”能够亲眼看见他、亲耳听见他的声音，让她更真是的确信他还在身边，那就足够了。 “我去找医生来。” “不用，我真的没事。”只要看见他，那些梦魇就会消失，不再纠缠她。 “真的？”瞧她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他怎能不担心？ “对，我没事，但求你不要走，好不好……”她有气无力的说。 “好，我不走，你快休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怎能放心离开？ “真的？那太好了！”她伸手握住他的大手，“记得以前我生病时，你都会待在我身边陪我，说故事给我听，现在也可以吗？” 他眉心一锁。 “不行吗？”她失望的敛下眼，苦涩一笑，“也是，是我要求太多，你就当我没说吧！” 只要他愿意陪在她身边，她就该心满意足了，怎么可以得寸进尺？现在想想她是太天真了。 于是她慢慢讲自己窝进被子里，才转过身闭上眼，竟然就听见他缓缓开口开始说故事。 这故事似陌生又熟悉，像是他曾经说过的故事……就在那年暑假她生病的时候。 最后，她敌不过睡意，再次沉沉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惊醒，猛然坐起身看见他就待在她身边，这才吐了口气。 他凑近对上她那双水亮的大眼睛，“睡醒了？” “嗯，精神好多了。”心彤对他绽放一抹笑，“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不过是看个老朋友，不急，你再多休息会儿。”他仔细观察她的脸色，“你真的没事了？” “嗯，没事了。”她不好意思的说：“你一定吓一跳吧？我只要压力大就会这样。” “你的身体怎么了？”慕海毅疑问道：“以前你不会这样的。” “我也是因为一个人才变成这样。”以前她的确不会，但就在他突然消失后，就开始出现这种怪症状。 “我看等会儿还是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虽然他是医生，但不做仔细的检查，实在弄不清楚她的病因。 “不要。”心彤赶紧跳下床，站在他面前，并张开双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只是……”她又揉揉肚子，“只是肚子好饿喔！” 他被她逗笑了，看着她俏皮的笑脸，心想这世上有哪个男人可以抗拒这么一个又淘气又可爱的女孩？方佑安会跟他抢夺她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何不去陪着方佑安，非要赖着他不可？ “也是，你这一睡午餐时间都过去了。”慕海毅站起，朝外面比了比，“你换件衣服，我在我房间等你。” “我马上好。”望着他朝外面走去的身影，她偏着脑袋笑了笑。 其实慕海毅并没有改变，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 填饱肚子后，慕海毅便带着心彤去找老同学。 在路上，心彤好奇地问道：“你这个老同学是男是女？” “呵！当然是男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轻声笑了出来。 “那么我认识吗？”她好奇又问。 “我想你见过，只是不熟识。”已是太遥远的记忆，这些小事他不太记得。 “如果我认识该有多好，那就好像举行一个小型同学会。”她开心不已的说。 “同学会？”他扯唇笑，“你想的还真多。已经到了，那间红瓦白墙的屋子，是不是很有乡村味？” 没想到久违多年，这里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纯朴宁静。 “……好漂亮！” 就在心彤惊叹之际，前方走来一对男女，女人一见慕海毅就开心的大叫：“海毅哥，你终于来了。” “不好意思，本来应该昨天到，但临时有事迟了一天。”说时，他的目光望向心彤。 心彤吐吐舌，知道是自己耽误了他。 “咦，这位小姐好面熟，你是……”主人丁国豪指着心彤，想了半天突然惊喊，“你是不是凌心彤？” “对，我就是，你是？” “我是乙班的丁国豪，和海毅同届，我那时经常听他谈论你的事，对你可熟了。”丁国豪这番话令慕海毅一阵尴尬。 他连忙往前走，想转移话题，“伯父伯母在吗？” “我爸妈去旅行不在家，家里就只有我和我哥。”丁佳倩紧跟在慕海毅身后，这副亲昵样倒是让心彤看得不舒服，心底也有一丝丝的不愉快。 丁国豪看着他们，犹豫了会儿才问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呢？” “我们……” 见慕海毅竟然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心彤便先说了，“我们结婚了，到高雄来度蜜月。” “什么？”丁佳倩神情惊慌，赶紧问慕海毅，“海毅哥，这是真的吗？” “我们刚结婚。”他在心底叹息，或许过不久就要离婚了。 “你居然不通知一声，也没寄帖子给我，太过分了！”丁国豪用力捶了他一下，“还有，你们什么时候重逢的？” “别说了，我这不就来向你们赔罪了。”慕海毅立刻拉着丁国豪往屋里走去，好像要说两个男人之间的秘密。 这时，丁佳倩对心彤说：“原来你就是凌心彤。” “对，怎么了？”听她的口气好像早就知道自己？ “你过去伤害了海毅哥，伤透他的心，为何现在还要嫁给他？我猜你一定不爱他，会嫁给他肯定有什么目的吧？”丁佳倩直接问了。 “我……”没错，她的确是有目的才嫁给他，这让心彤面对她的逼问却不知如何反击。 “哼，我就说吧！”丢下这句话，丁佳倩便再度追上慕海毅，不再理会心彤。 心彤杵在半路上，完全不懂她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伤害了慕海毅？ 难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机会问个清楚。 当天用完晚餐后，他们四人就在院子里泡茶闲聊。 心彤本想找机会向慕海毅问问心底的疑惑，无奈丁佳倩始终缠着他，让她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更令她无法忍受的是，既然已经知道她与慕海毅是夫妻关系，为何丁佳倩还是对他如此亲昵，只差没跳到他身上了！ “海毅，这次难得来，你们就在我家多住些日子吧？” “也好，不过最多三天就该回去了。”慕海毅回道。 “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呢？这样多不好玩。”丁佳倩直抓着他的手臂，“再多住一阵子吧！前面我和我哥去英国找你时还住了一个月呢！” 听她这么说，心彤感到很错愕，没想到他们走得这么近，甚至还去英国找过他。难道……他心底的女人就是她？ “这不一样，你们千里迢迢到国外找我，理当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带你们四处看看，多住些日子。”慕海毅飒爽一笑。 “对了，凌姐姐，你去过吗？”丁佳倩就像跟她有仇似的，私下不断挑衅她，但在人前就嘴甜得像抹了蜜，教心彤难以消受。 “我？”心彤一楞，尴尬的摇摇头，“没有。” “那太可惜了，海毅哥英国的房子好大，好漂亮，美极了……”一听心彤没去过，丁佳倩就在她面前不停炫耀。“好了佳倩，别再说了。”慕海毅开口制止。 “是呀佳倩，海毅一定会抽空带心彤去英国玩的，你就别再七嘴八舌了。”连丁国豪也看不下去。 “会吗？他们不是快要离婚了？”丁佳倩情急之下冲口而出。 慕海毅与丁国豪同时愣住，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慕海毅更是不安的望向僵在原地的心彤，就不知她会怎么想？ “你别胡说了！”自己的妹妹闯了祸，丁国豪急着想圆场。 心彤站了起来，朝院子外急急奔去。慕海毅见状，立即追了过去。 “海毅哥……”丁佳倩还不想放弃，却被丁国豪给拉住，“够了，你难道看不出海毅就算再怎么恨、再怎么受伤、爱的人还是她。” “可人家喜欢海毅哥嘛！”丁佳倩固执的追了过去。 “佳倩……佳倩……”丁国豪喊不住她，也只能随她去了。 慕海毅追着心彤的身影往后山的方向奔去，夜已深，到处一片漆黑，他担心的喊道：“心彤……心彤……你在哪里？快回来……” 心彤躲在树下暗自啜泣，想起刚刚丁家兄妹的眼神，就让她好难受，简直无法再面对他们。 慕海毅仍不断喊着她的名字，一个不留神踩到石头，重心不稳地往山坡下滚去，“啊……” 听闻他的喊叫声，心彤立刻从树下奔出来，而追来的丁佳倩也听见了慕海毅的叫声，跑了过来。 “天，海毅哥滚下去了！”因为天色太暗，丁佳倩不敢再前进，“我……我回去找我大哥。” “我先下去找他，你去找你大哥过来。”心彤试着往山坡下走。 “你要就这么下去？昨天才下过雨，坡地很滑，会出事的。”丁佳倩提醒她。 “没关系，大不了也滚下去。”说着，凌心彤毫不犹豫的往黑暗的山坡下走去。 丁佳倩呆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心彤竟然有胆子这么做！ 凌心彤压低身坐在地上，缓缓的往下移动，嘴里不忘喊着，“慕海毅……慕海毅你在哪儿？你没事吧？” 数分钟后，她终于听见一丝喘息声，连忙遁声找过去，就见他已慢慢爬起，浑身是泥。 “你怎么下来了？”他没什么事，只是皮肉伤。 “你走路不看路呀！居然还会掉下来，笑死人了。”见他好好的，她忍不住哭了出来，“笨蛋，真是个大笨蛋！” “被你骂笨，总比被你误会好。”他忍痛站了起来。 “误会什么？”她愈想愈难过，“我们都还没离婚，你为何要告诉外人？” “国豪是自己人。” “那么丁佳倩也是罗？所以只要你认为是自己人的，都可以让他们知道，让我在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她咬着唇，伤心欲绝。 第十五章 “我没告诉丁佳倩，当时她不在场，我并不知道她听见了。”他与国豪从以前就是无话不说的好哥儿们，心底的委屈与开心的事也只会告诉他，而他也相信国豪会为他保密。 “可是我……可是我……”她忍住泪水，哽咽的说不出话。 “你……”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向她道歉。 “可是我根本不想离婚，说要结婚的是你，说要离婚的也是你，拿了一亿绑住我一次婚姻不够，还要伤害我第二次吗？”她痛苦的捂着脸。 “我以为你想离才是。”他很意外。 “那是你吧？我不是物品，你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不会离婚。”她咬着唇，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直落在她冰冷白皙的脸颊上。 “可是——”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她困难的想从下面爬上去，可是为何下来容易，上去这么困难，爬两步就滑下来，好累喔！ “我背你好了。”慕海毅见状说道。 “少来，都受了伤还背我。”她鼓着腮，不肯放弃的继续往上爬。 “既然我受了伤，你就不管我了？”他站在她背后反问。 “都要跟我离婚了，我还能管什么？”她噙着泪水。 “心彤，我真的不懂你了。”明明这么讨厌他，又为何说这种话，他虽然欣喜却也感到不安。 “你不需要懂我，给我一些时间沉淀，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丁小姐，就去陪她吧！”努力几次都失败，她索性放弃的坐在边坡上流泪。 “这和丁佳倩没有任何关系，是我不敢再接受你，你就像玫瑰，浑身充满了刺，一个不小心就会扎伤流血。”过去的伤痛让他无法轻易相信她的话。 心彤可以从他哽咽的嗓音听出他内心的挣扎。 她皱眉看着他，“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你……忘了吗？”慕海毅难以置信，不敢相信她把过去对他的伤害忘得一干二净！ “忘了什么？” “算了，我对将离婚的事告诉国豪向你道歉，以后不会在发生这种事，请你原谅我，让我拉你上去吧！”他黝黑的瞳心仿若具有魔力的磁石，在月光的反射下特别迷人，让她无法忽略。 “你自己上去，不要管我。”这个陡坡又湿又滑，她真的爬不上去。 “跟我来，我们一定可以，何况国豪绝对会来救我们。”他握着她的手，露出坚定的眼神。 “那我自己来，可不让你背。” “好，都依你。” 于是两人抓着凸起的石块，慢慢往上爬，好不容易爬到地面，正好看见丁国豪兄妹拿着绳索赶来。 丁佳倩看着心彤扶着慕海毅的一幕，虽然很不是滋味，但也无话可说。毕竟人家有勇气下去救人，可她却不敢，也因为这样她开始怀疑凌心彤真的不爱慕海毅吗？ “你们没事吧？”丁国豪担心的走来。 “谢谢，我们没事。”慕海毅点头。 “还说没事，你都受伤了，得赶紧消毒上药，自己是医生都不知道该注意吗？”凌心彤睨着他说。 “好，我会上药的。”她的关心让他心底升起暖意。 “还是快回我家换件衣服，再看看伤势怎么样？”丁国豪建议道。 “你们带他先回去，我想在这里走走。”凌心彤止住脚步。 “为什么？”慕海毅又怎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种地方，何况是夜里？于是他转向丁家兄妹，“你们先回去，我们马上到。” “好吧！你们别走太远了。”丁国豪于是将丁佳倩硬是拉了回去。 “你不想回去，对不对？”他猜出她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都知道我们要离婚的事了，我还有脸回去吗？”她吸吸鼻子，“这里有其他住的地方或是民宿吗？” “别想太多，你跟我走。”他抓住她的手腕。 “不要，要我回去可以，但我不要待在丁家。”她坚持，因为她不想再回去面对丁佳倩讥笑的脸色。 “你还真是。”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和微噘的小嘴，他又爱又恼的端起她的下颚，猛地含吮住她两片柔软的唇瓣。 心彤先是一楞，身子慢慢僵住，原想推开他却使不出力来，胸间泛过暖流，让她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接着，他不再温柔探索，而是霸气的以舌侵占她口中内壁，与她的舌尖缠绕，汲取她的甘甜蜜津，两人在月光下吻得难分难舍。 过了许久，就在她沉沦在他彪悍的吻时，他却离开她的唇，然而双臂仍是用力的护拥着她。 心彤的心仍然狂跳着，“你……你为什么吻我？” “因为你不听话。”慕海毅胸口同样还泛着热流。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气得皱起眉。 “如果你听话就跟我回去。”他的语气强硬，让心彤只能依顺他了。 “好，我跟你回去，不过如果丁佳倩再说任何侮辱我的话，我就马上离开。” 她可不想被欺负。 “我会好好跟他们说的。”他终于笑了，然后朝她伸出手，“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她点点头，接着交出右手，就在与他交握的瞬间，心头不禁泛起甜蜜。 回去后，当慕海毅洗完澡便自行上药。 丁佳倩虽然想帮忙，却被他拒绝了，而心彤只能静静的待在一旁观察他的伤势，当确定并不严重之后，这才放了心。 “幸好没什么事，要不然江庆华明天来就会看见挂彩的你。”丁国豪顺口道。 一听见江庆华这个名字，慕海毅赫然一震，“你说谁要来？” “江庆华，也是我们班的，以前你和他还有方佑安的感情不错呀！”丁国豪提醒他。 心彤记得江庆华，而她也不信慕海毅会忘了他。 “呵，我当然不可能忘记他。” “他几乎每年这时候都会到他老家山上的果园帮忙，刚好会路过我们这里，所以大多会顺道来看看我。”丁国豪虽然听说过慕海毅提及十年前的事，却不知道江庆华也牵涉其中，“等他明天来，刚好我们可以好好聚聚聊聊。” 慕海毅为自己包扎好后便说：“时候不早了，我也没事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也是，你们肯定累了，也早点休息。”丁国豪点点。 心彤闻言，先行站起，“那我去睡了。” 不一会儿，所有人陆续回到房间。 大约十分钟后，丁佳俏悄悄来到慕海毅的房门口，轻声喊道：“海毅哥，你睡了吗？” 房门打开，他站在门边问：“佳倩，有事吗？” “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好，你等我一下，我穿件外套。” 他穿上外套，和她来到屋子后面的长廊。 他看着她问：“要说什么？你说吧！” “刚刚……刚刚我没有勇气滑下山坡救你，但是她却办到了。”她噘着唇说。 “哈……”他笑着摇摇头，“原来是这件事，干嘛介意，你们最好都别下来，免得发生危险。” “可是……可是我不愿意见她爱你比我爱你多。”丁佳倩掩着脸啜泣道。 “爱？”他愣了下，她说心彤爱他，可能吗？ 慕海毅深叹了口气，仰首看着夜空的星光，“佳倩，我知道你的心意，趁这机会我想告诉你，不管她爱不爱我，但我这辈子只会爱她一人。” “海毅哥！你怎么这么傻？”她惊愕地问。 “这不是傻，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总之我希望你能收起对我的感情，你还年轻，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 “可是……可是……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我不想就这样放弃！”她不甘愿的说。 “呵……你真的爱我吗？还是只是迷恋？”他摸摸她的脑袋，“丫头，想清楚吧！” “可是……如果你真喜欢她，为什么不告诉她，是因为十年前那件事吗？”她不小心脱口而出。 “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他疑惑的看着她。 “我那时虽然还小，但亲眼看见你为情酗酒，那样的你一直深刻在我脑子里。”她认真的说。 “好吧！既然知道就别问了，反正这次回来能见她一面，知道她过得好，我已心满意足。”他随即转过身，“丫头，别把感情放在不对的人身上，快去睡吧！希望你醒来后能想通。”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全被因失眠而出来散心的心彤听见！ 她愕然站在原地，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他刚刚所说的那些话—— 他爱她？十年前的事？ 自从来到丁家后，她发现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藏着大秘密，又究竟发生什么事，会让他隐瞒自己的情意这么久？ 看来今晚她又要彻底失眠了！ 隔日一早，天色蒙蒙亮，整夜无法入睡的心彤起身趴在窗边，透过窗口，她看着外头迷人的景色，这才发现这儿人烟少，连树木都长得异常翠绿。 起个大早，她到外面散步，看见丁佳倩在前面的空地用竹扫帚扫地。 心彤虽然很不想与她照面，但是心底的疑惑不问个清楚，她的心是无法获得解脱的。 “早呀！”心彤走过去，先向她问早。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睡不好吗？”丁佳倩放下扫帚，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心彤尾随在她身后，发现眼前是片草皮，上面还钉了几张南方松防腐椅。 坐在椅子上，望着周遭成片艳丽的花朵、草地，闻着乡间的新鲜空气，非常惬意舒适。 “不是，因为突然醒了，从窗外看出去发觉天空出奇的蓝，所以出来走走。”心彤不隐瞒地说。 “我们这里很棒吧！”丁佳倩深吸了口气。 “对，这就是乡下的迷人之处。”心彤看着她，小嘴一启一阖，不知该如何询问。 “你好像有话想说？”丁佳倩睨着她的表情。 心彤不想再逃避，只好看着她直接说道：“昨晚你和慕海毅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想要知道全部。” “全部？”当年她做了哪些事，还需要别人来说吗？ “嗯，就是全部，我知道海毅还爱着我，但为何他又一副很受伤的样子？这和他那时候突然离开有关系吗？”昨晚心彤一直想着这些关联。 丁佳倩发出冷笑，“你在演戏吗？还是得了健忘症，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我是真不知道。”她不懂丁佳倩为何要用这种鄙视的眼神看她。 “好吧！既然你得了健忘症，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是你当年说过的话彻底伤了海毅哥的心，他这才远离台湾，跑到遥远的英国。” “我……我到底对他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印象。 “实际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你亲口对他最要好的朋友说你根本不喜欢他，还嫌弃他，甚至不肯承认你已接受他的告白。” 记得当时慕海毅到家里来找哥哥喝酒，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边酗酒一边哭笑，还真是让她无法忘掉。 “我……我没做过这种事啊！”心彤震惊的从椅子上站起。 “那你的意思是我乱造谣罗？为了你，海毅哥连名字都改了，就是害怕听见别人喊他月丰，他会忘不了你喊他的声音。”心彤想起他过去曾对她说过的话，整个人像被点了穴，僵在原地。 第十六章 这么说，慕海毅所指的人是她了？ “不，我真的没有伤害过他，更不可能说过那样的话……”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那你喜欢他吗？”丁佳倩转首问道。 “对，我当然喜欢他，从小就喜欢他，所以我绝对不可能那样对他！”心彤激动的表示。 “不管你是不是说谎，我告诉你，就算海毅哥不喜欢我，我也不容许他受欺负，你别再戏弄他了。”丁佳倩还不完全相信心彤的话，对她提出警告后，便离开了。 心彤震在原地，好不容易回神后便冲进屋里，刚好看见慕海毅从房间走出来，她忍不住抓住他的双臂。 慕海毅被她这样的举动吓了跳，直望着她，“心彤，你怎么了？” 她拼命摇着脑袋，眼泪扑籁籁流下。 慕海毅被她这样的反应弄得更是心慌意乱，于是将她拉进自己的房间，抬起她的脸问：“说说看，发生什么事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她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 “这——我……”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男人的话就别逃避。”她知道他肯定又会为了那一层薄薄的颜面打算说谎了。 瞧她那双大眼瞬也不瞬地望着他，慕海毅紧蹙的眉头这才松缓下来，须臾过后，他逸出饱含孤寂的笑容，“怎么突然这么问，是你发现了什么吗？” “对，我发现自己的很傻很笨，却也感到非常的莫名其妙。昨晚你在长廊对丁佳倩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慕海毅脸色一变，已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解释了。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对着她的眸子说：“既然听见了，又何苦要我亲口说出来，你伤得我还不够深吗？” “我到底如何伤你，你能不能告诉我？”心彤深吸口气，看出来他是真的被她伤了心，但到底是什么事？知道他不可能说出口，她先表明心迹，“好，你不说的话，那由我来说，我爱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原以为我早已忘了你，但我发现我错了，在与你重逢之后，我发现自己仍喜欢着你、在意你。” 他激狂的笑，“哈……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那伤悲嘲讽的笑容让她好心疼，“我说的全是实话。” “别再说了。”他猛地箝住她的下巴，态度狂傲，“我不知道你现在又在玩哪招，我是不会相信的。” 她抓住他的手臂，“是不是我过去曾说了一些让你难过的话？”丁佳倩是这么说的。 慕海毅注异的望着她，“你……” “快说我到底说了什么，我真的不记得呀！”心彤咬着下唇，含水的眸光直盯着他瞧。 “你去问方佑安。”说到这个人，他心里便有着不快，他把方佑安当好哥儿们，他却三番两次在暗地里玩他。 “方佑安！”心彤迷惑了，一心只想弄个清楚，于是她忙不迭地拿出手机直接打给他。 很快的方佑安接了电话。 “是心彤吗？真是你！”他的嗓音带着兴奋，“你的手机为什么都不开机，我找你好久！” “我现在和海毅在一起。” “什么？你和他在一起！”方佑安口气瞬变。 “我不但和他在一起，而且从他口中知道了一些事，而这些事与你有关。”她口气咄咄逼人，想要逼他自动吐实。 “我……”方佑安想到过去所做的亏心事，心虚的支吾着。 感受到他的不安，心彤软下声音，“你可以向我坦白吗？我要的是诚实的朋友。” 知道已瞒不住，方佑安放弃争辩大笑出声，“哈……慕海毅竟然还耿耿于怀，肚量真小！当时我只是觉得好玩才耍弄他，没想到他竟然受不了打击的出国去……” 就这样，他一古脑的将当时的恶劣行为全招了出来。 “原来你是这么可恶！我真后悔，后悔自己上你的当，还与你称兄道妹这么久！”她切断电话，望着一直缄默不语的慕海毅，“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听我说——” “你不用再辩解，那已经不重要，况且都已是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他幽魅的眼神对注着她，那一幕幕的记忆太伤人，他已不敢再想，何况是在她面前。 于是他打开门大步走出去，独留下心彤一人。 慕海毅拒绝听她的解释，这让心彤一颗心仿若沉落谷底。 如今想想，那件事错不在他，也不在她，完全是方佑安造成的，除非方佑安亲自对他认错，否则她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她趁慕海毅陪丁家兄妹到花圃施肥时，她借口想休息没有随行，收拾好行李留下字条便离开了，她决定回台北找方佑安问个清楚。 可是回到台北，她反而打消去找他的念头。 问了又如何？方佑安会替她向慕海毅解释吗？就算会，慕海毅会相信吗？ 虽然慕海毅对她依然好，也或许还爱着她，甚至像他对丁佳倩说的一样，他这辈子只爱她一人，但是他的心已回不到最初的纯粹，这真的让她好难过。 回到与慕海毅的新居，公婆已经出国去，整间屋子变得空荡荡的。 看着这间屋子还有新房，她突然感觉好空虚，不禁让她怀念起新婚那天热热闹闹的场面。 如果她不肯，他还会坚持离婚吗？这是她最担心的事。 同时间，丁家兄妹与慕海毅回到家中才知道心彤走了！ 看着她留下的字条，只说要先走，却没交代去处，慕海毅无力的垮下双肩。 她竟然就这么走了！是因为他拒绝听她的解释？还是她认为离婚是最终的途径，这才选择离开？ 打她的手机，却是关机状态，就不知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想了好久，他不得不打电话到凌家，借问问候岳父岳母想得知心彤的下落，可在言谈中得知心彤并没回家，顿时他的心情更加凌乱。 相信她应是回台北住处，他便回房整理东西打算追去，看他这么心急，丁国豪与丁佳倩也不好阻止。 巧的是，江庆华这时来到丁家，而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慕海毅！ 在看见他的刹那，江庆华表情僵住。 “怎么了？见到我这么意外？”慕海毅问道。 “慕月丰……”江庆华没忘记当初那件事，尤其得知慕月丰为此离开凌心彤，他深受良心的谴责，这事一直压在心里难以忘怀。 “我现在叫慕海毅。”他提起行李。 “慕海毅？”江庆华愣了下，又看看他，“怎么我来了，你就要走了？” “他要去追新娘，自然得离开了。”丁国豪半开着玩笑。 “新娘！你结婚了？”江庆华很错愕。 “你也不知道吧？他的新娘就是凌心彤。”丁国豪又道。 “什么？你……你还是跟她在一起！”江庆华喜极而泣，“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这几年来我一直被那件事纠缠着，都快要疯了。现在知道你们还是在一起，我心上总算卸下一块大石头。” “什么意思？”慕海毅放下行李。 “呃……你不是因为和凌心彤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了才在一起的吗？”江庆华迷惑了。 “误会？”慕海毅不懂他指的是何事，“我们会有什么误会？” “原来你还不知道！”江庆华吐口气，“虽然现在再道歉好像太迟了，但我还是得郑重向你道歉。” 几人坐下来，听着江庆华诉说当年的事。 “当时我们班有个同学叫吴霈宏，他父母和凌心彤的父母是旧识，吴霈宏喜欢凌心彤，向她告白过，可一直被她拒绝，但他还是不放弃，这让凌心彤非常烦恼，对他也很反感……”江庆华将方佑安当年用钱买通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道出。“方佑安用吴霈宏引诱凌心彤说出那些话，故意让你听见……” 说完，江庆华已是满脸通红，羞愧不已。 慕海毅淡淡地道：“我知道了。”原来自己那么笨，被设局了都不知道！ 想到自己刚才对心彤的冷漠，不愿听她解释，她一定是抱着绝望的心情离开的吧！ 丁家兄妹闻言，也很惊讶，原来一切都是方佑安造成的！ “那个方佑安心机真重！那我们不是错怪心彤了吗？”丁国豪皱起眉。 慕海毅没有对此回应，只对丁国豪兄妹说：“这几天谢谢你们的招待，我得赶紧回去，以后我们再联系。” “海毅哥……”丁佳倩叫住他，“希望你可以快点找到她。” 他回以一笑，“谢谢你。” 提起行李，慕海毅加快脚步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江庆华喃喃道：“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我？” “放心，他会原谅你的。”丁国豪双手抱胸，目送慕海毅的身影走远。 慕海毅赶回台北，回到住处，按下门铃却不见有人来应门，难道心彤没有回来？ 拿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屋里，客厅里落地窗的窗帘是的拉开的，而且窗明几净，是她回来了吗？还是爸妈还没走？ 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猛回头一看，就见心彤提着菜篮走进屋里。 她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 他一见是她，立刻松口气的走向她，忍不住紧紧地将她搂进怀里，“你怎么可以独自一人离开，再怎么也该打开手机，让我可以联络你。” “我这是在学一个人，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她轻轻推开他，提着菜篮进厨房。 “你去买菜？” “对，我想学做菜，不希望自己的烂厨艺成为某人想要跟我离婚的借口。”她一边说，一边将菜放进冰箱。 “谁说要跟你离婚了？”感受到她的疏远，慕海毅内心更是愧疚，“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气我不愿听你解释——” “不管你听不听我解释，我都不会离婚。”心彤已下定决心赖他一辈子，尤其在得知他的心意之后，她更不可能离开他。 “我说了，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他咬着牙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相信。 她突然拿了本食谱给他，“想吃什么？你说，我会试着做，尽力做好妻子的角色，让你相信我是爱你的。” “你不必做这些来向我证明。”她愈是这么说，他的心就揪得好疼，“是我错了，我知道我错怪你了。” “你……你说什么？”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是什么原因让你相信我？” “其实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自己可以被你所爱。”他轻抚着她的脸，“还记得在丁家时，丁国豪说江庆华会来吗？” “嗯，我记得。” “当初就是他与方佑安一起串通演戏，今天他已对我坦白了。”慕海毅逸出一声苦笑，“我从没想过方佑安会是这样的人，可以为了跟我争夺你安排这么一出戏。”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本来打算回来先去找他理论，可后来我放弃了，因为就算理论过后，也不见得能让你回到我身边……”说时，她委屈的哭了。 “是我不好，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他掬起她的小脸，拂去她的泪，低下头吻住了她。 望着她迷蒙的泪眼，他将她抱起，步入房内，此时此刻只想好好与她温存，填补过去所失去的…… 尾声 三个月后，心彤怀孕了！ 慕凌两家父母得知喜讯再开心不过，争相送补品到他们的新居，要让心彤好好补补身。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心彤的肚子也愈来愈大，今晚慕海毅有夜诊，她独自一人来到住家对面的小公园散步。 走着走着，突然看见方佑安朝她走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心彤问道。 “我正好要去你家找你，恰巧看见你走出家门来到这里。”他的视线移至她挺出的肚子，“肚子好大了。” “是呀！都成了大肚婆。”她也觉得自己肚子大得离谱，“大概吃的东西都被孩子吸收了。” 几句寒暄后，方佑安切入正题，“心彤，你……你怪我从高雄见面到现在都没跟你联络吗？” 这几个月他在家里想了很多，如今心彤与慕海毅是这么的相爱，甚至连孩子都有了，他也该收手，好好的为自己的将来努力了。 再反省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的确非常过分，幸好慕海毅和心彤最后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否则他岂不是成了大罪人？ 同时间他也发现，除了心彤和慕海毅之外，他真正的朋友少得可怜，哪个不是看在他少东的身份上才与他交朋友？ 所以，他这次是真心来向心彤道歉的，至于慕海毅那里，他还没做好挨打的心理准备。 “不会，我知道你一定在反省。”她对他漾出温柔的笑容，或许是因为即将成为母亲，让她看来特别有慈母的光辉。 “心彤！”他惭愧的垂下头说：“谢谢你这么想，真的很对不起，我过去真的是太自私了。” “过去的事就算了，说真的，这几年都是你陪在我身边，对我也很照顾，我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心彤真心说道。 “慕海毅呢？他会原谅我吗？” “一定会的，他还常向我提及你，只是你们男人有时候比女人还别扭，明明惦着对方，却不肯先放下身段。” “那就好。” “既然来找我，就陪我走走吧！”心彤继续往前走，一边摸着肚子，“预产期快到了，说真的我满紧张的。” “放心，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生下一个健康宝宝的。”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心彤突然叫了起来，“天……我好像破水了！” “什么是破水？”他也跟着心慌了，因为他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看她的表情好像快要生了，“我……我去你家找伯母。” “医院比较近……快送我去医院。” “哦！好。”他这才想起自己有开车前来，于是扶着她来到公园外坐上车，加速往法西尔医院急驶而去。 慕海毅得知心彤被送到医院，立刻前去看她。 他紧握住她的小手，“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不是好像，已经破水了。”她对他一笑，“别急，我都来医院了，事实上没事，还好有方佑安来找我，将我送到医院，否则我在公园里不知道要向谁求助。” 慕海毅这才发现方佑安，诚挚的对他说：“谢谢你。” 方佑安对他点点头，眼神交流间，两人之间的嫌隙也烟消云散了。 虽然他没说话，但是慕海毅懂得他的意思，他开口道：“你这个做干爸的留下来，晚点我请你喝咖啡。” “干爸！”方佑安内心好激动，“好，咖啡我请。” “一言为定。” 接着，护士便将心彤推往楼上的妇产科，慕海毅也一同前往。 经过数个小时的努力，心彤终于生下一个健康可爱的小宝宝，想必长大后又是一个惹人疼爱的心彤。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