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下堂后》 第一章 一个男人“左拥右抱”十几个女人，而且她们一个个比花娇比花艳，教人见了是又羡慕又嫉妒，再瞧他那副君临天下的王者之姿，乍看之下，竟有一种他在“选妃”的感觉。 可惜，眼前这群女人不是待选的妃子，他不便直接一句“shut up”叫她们保持千金小姐应有的形象，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饭店的咖啡厅，人来人往的，这样毫无节制的聒噪不休，难道不怕吓坏人吗？ 这群女人到底是谁？ “小擎，上一次的婚姻让你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害你到现在还忘不掉，我们都可以理解，可是你年纪也不小了，霍家的未来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你应该重新考虑终身大事了。” “对啊，你再不结婚，人家会以为你还在留恋那个不识相的女人。” “我们都知道你早把那个女人忘得一乾二净，可是外人不知道，相信你也不愿意人家说你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吧” “这次我们可以扩大选妃的对象，所有入选的名媛淑女都是上上之选，保证让你挑到一个比那女人还出色还漂亮的老婆。” “不放心的话，你可以事先审核过滤，奶奶已经让对方把相片准备好了，看不上眼的就剔除，瞧对眼的就留下来，我们会包下饭店的宴会厅，安排你和她们一起吃饭聊天。” “如果一次不够，可以安排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你挑到满意的对象。” “对对对，这一次我们不急，慢慢来，上一次的失误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没错，这次我们会严格把关审核，绝对不会再让那种‘平民级’外加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混入其中。” 从她们的言词，不难猜出她们是跟他拥有相同姓氏的霍家千金。 说到这群姓霍的女人，他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他是霍天擎——“元新集团”的接班人，霍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从小生活在女人堆当中，被她们当成帝王小心翼翼的伺候，朋友因而戏称他为“king”。 其实king还有另外一层含意，这表示他在房地产界无人匹敌的地位，因为他对房地产独到的投资眼光，让原本只是朋友之间的昵称变成大伙儿对他的称呼。 可想而知，他这位人人眼中骄贵无比的王者多有女人缘，求学时期，甚至还有女人脱光衣服偷偷爬到床上等他，想诱惑他，不过讽刺的是，他却被自己的皇后离弃了。别说他觉得颜面无光，就是家人也无法相信霍家会遭遇如此难堪的事情，她们只能说那个女人八成得了不治之症，自知在霍家混不下去，还是早早识相走人。 他也曾经有过这种想法，怀疑她莫非真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疾病，否则哪有人舍得放弃到手的地位财富？ 至今，他还是无法接受乔媺晶离婚的理由——她无法胜任霍家少夫人的角色。 没错，这是事实，霍家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不想被她们的口水淹死，至少要懂得撑伞提防一下，偏偏她是一颗毫无反击能力的软柿子，很难在霍家生存下来，可是她太轻易放弃了，这有违人性贪图富贵的基本天性。 终于不到一年就提出离婚，连一毛钱的赡养费都没有争取，还有……她留给他的疑问太多了，害他到现在还会忍不住想起她。 “小擎，说说看，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想法？” “是啊，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譬如你想在山明水秀的地方选后，我们可以计划来一场高尔夫球之旅，或是登山之旅。” “我有同感，虽然饭店的宴会厅比较优雅正式，可是待在户外，互动的机会比较多，对彼此的认识也比较深。” “还是说你有更好的主意？” “奶奶说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总而言之，这一次一定要找到一个真正可以匹配你的queen。” “没错，元新集团未来总裁夫人不但要有脸蛋身材，还要有家世背景，像乔媺晶那样的失误绝对不会再发生。” 她们是在问他的想法吗？在他听来，她们都安排好了，a方案不好，改用b方案，b方案不行，改用c方案，c方案再不行……不管她们准备几个方案，他只有一个想法——最好不要结婚，这个世上绝对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忍受她们那一张张比刀剑还恐怖的嘴巴。 两道如墨般的剑眉忍不住往中间聚拢，他实在受不了她们比麻雀聒噪的声音。“够了，你们都别说了，我离婚四年不到，不想这么快又陷进去了。” “你都三十三了，再晚个几年结婚，等到孩子出生，你都四十了。” “我们霍家的香火全仰仗你，你的终身大事不可以再拖下去了。” “奶奶已经年过八十，没有太多岁月可以慢慢等。” “就是啊，奶奶说没有看到你娶妻生子，她会死不瞑目，难道你希望奶奶死不瞑目吗？” “奶奶说什么事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情，你一定要顺着她的意思。” “奶奶总是说对不起霍家，如果当初为霍家多生几个孩子，说不定今天霍家第三代就不会只有你一个男丁。” 奶奶为霍家生了五个孩子，这还不够多吗？这只能怪他父亲和叔叔，他们也连生了五个孩子，可是除了他，全是女娃儿，而三位姑姑的孩子们也没有男孩子，奶奶就是想讨个外孙从母姓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自责当初为什么不多生几个。 “小擎，大姊求你，只要你愿意结婚，什么对象都没有关系。” “是啊，奶奶也说了，她不在意孙媳妇的家世背景，最重要的是你喜欢。” “没错，只要你有对象，我们可以不办选后宴。” 他举起双手喊停，看来如果不让她们带个满意的结果回家，今天他是别想抽身了。“ok，你们把相片准备好送来给我，看过以后，我再来决定吃饭的时间。” 瞪着摊在吧台上的相片，霍天擎揉着抽痛的太阳穴。这些女人有必要这么着急吗？不到三天，相片就收齐交到他手上，难不成怕他反悔？ 他确实讨厌那种场合，可是说到做到是他的处事原则，就如同昔日的君王金口玉言，说出口的话绝不反悔。 早来，晚来，终究要来，速战速决也没什么不好，问题是……“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平时三更不到，绝不可能得到你的召唤，今天竟然中午十二点接到你的电话，真是稀奇！”娄晙一手搭上霍天擎的肩膀，屁股同时往隔壁的高脚椅一坐，就在这时候，他眼角不经意瞥见摊在吧台上的相片，双眼顿时张得像铜铃似的。“咦？这是干么？” 霍天擎冷冷的抽动唇角。“这些是要送进宫，等着君王挑选的使女。” 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娄晙调皮的对他挤眉弄眼。“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幽默！” 霍天擎、娄晙、邵轼齐和莫霁云是在哈佛读书认识的至交好友，因为同为富家公子，再加上俊美出色的外貌，被同学们封为“贵公子美男团”，不过他们总是笑着说，四人之中唯有一人可以称为真正的贵公子，那就是莫霁云——出生在中东阿拉伯海上的石油王国叶来，拥有亲王血统的王子。 “你来挑吧。”他无意为了这种小事惊动好友，可是既然要选另一半，免不了将她们跟他的那位“下堂后”比较。 客观评论，这些候选人都比他的前妻美艳动人，可是看过去就忘了，没有一个记得住……他有一目十行的记性，偏偏女人的长相就是没办法留在他的脑海，看了就忘了，难怪挑了大半天没个结论。 “你疯了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难道不怕我帮你挑到刁蛮千金之类的麻烦人物吗？” “无所谓，你先挑出十个顺眼的交差。” 娄晙恍然大悟。“原来你只是想交差啊！” “我不急，她们急，只好先给个交代，不过如果可以在选后宴上遇到满意的对象，我倒也不介意，这么一来皆大欢喜，我解决终身大事，她们也不必再担心霍家的香火断在我手上。” “你对终身大事太过随便了。” “这会随便吗？她们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亮晶晶，你不要太过份了！” 蓦地，一声怒吼划过悠闲慵懒的酒吧。 亮晶晶？你看我，我看你，霍天擎和娄晙同时饶富兴味的勾唇一笑，然后双脚轻轻一滑，连人带椅的转身看热闹。怎么会有人取名“亮晶晶”呢？ “顾大雄，不要这么激动，气坏了身子，吃亏的可是你哦！” 顾大雄？霍天擎和娄晙同时摀住嘴巴，以免爆笑出声。这个男人的名字也是一绝，他父母大概很喜欢哆啦a梦吧。 “你以为我是冤大头，会傻乎乎的让你敲竹杠吗？” 这位顾大雄先生看起来好像想扑过去扭断亮晶晶小姐的脖子，不过，这位亮晶晶小姐还是老神在在的模样。 “你是没脑子的年轻小伙子吗？难道你以为遗弃妻女不用付任何代价？” 霍天擎微蹙着眉，这个声音越听越熟悉，好像是……他两眼瞪得又亮又直，真的是她吗？ “那个小丫头不是我的孩子！” “我懒得跟你争论婉儿的亲生父亲是谁，既然你想要跟外面的女人双宿双飞，你当然得把孩子的养育费吐出来。” “如果我不愿意呢？” 亮晶晶小姐优雅的抬起手，检查修剪漂亮的指甲，不疾不徐的道：“我忘了告诉你吗？我手上有许多有趣的东西，相信你的老板会很感兴趣。” 霍天擎再瞠大双眼，瞧仔细一点，没错，这个女人确实是乔媺晶——他不曾放在眼里的“皇后”，直到那一天她毫无预警的提出离婚，她成了他的“下堂后”，却从此教他“念念不忘”。 然而她的样子虽然和乔媺晶相同，个性却截然不同……单看她散发出来的气势，他就可以认定她绝非记忆中那个唯唯诺诺的乔媺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这个女人竟然威胁我！”顾大雄先生气得已经越过桌面，拳头甚至举起来了，可是对面的人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坐得又直又挺。 “你可不要含血喷人，你假藉工作之名天天加班，最后加班加到属下的床上，还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现在想遗弃妻女，你的老板当然有义务负起责任啊。”乔媺晶笑盈盈的推开他的拳头。“说不定你的老板还嫌我们的要求太少了，赡养费从一百万增为两百万，每个月的生活费从一万五提升到两万五，意下如何？” “……好，算你狠，跟律师约好时间之后，传简讯给我。”顾大雄倏然站起身，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顾大雄，不要忘了付酒钱。”乔媺晶指着账单。 顾大雄咬牙切齿的抓起账单离开。 “王八蛋，你真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这么好欺负吗？太小看女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轻哼了一声，她像是来这里喝下午茶似的拿起前面的调酒浅啄，反正钱都付了，当然不能浪费这杯调酒。 “我想应该是眼花了，那个女人只是长得很像乔媺晶。”娄晙显然也受到不小的惊吓。 “不是，她确实是乔媺晶。”霍天擎已经从先前几番波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 第二章 “我记得她很害羞，总是静静的不爱说话，这会不会差太多了？” “人在受到某种打击之后，性格会大变。”这是唯一的解释。 娄晙戏谑的斜睨着他。“我记得提出离婚的人是她。” 他回瞪一眼，这是他人生最大、而且是唯一的败笔，这家伙干么老爱提起？ 视若无睹他难看的脸色，娄晙继续笑着调侃。“说到你们离婚，你受到的打击应该远远超过她吧！” “我很喜欢单身。” “那就不要急着强迫自己满足霍家那些女人的要求。”娄晙回头看着吧台上的相片，实在不同意好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当成“交易”来处理。 “现在也急不得了。”霍天擎若有所思的望着乔媺晶。 “你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请你暂时回避一下。”他轻推了一下好友的高脚椅，让好友面向吧台，接着他站起身向她走过去。既然遇到了，怎么可以不打一声招呼呢？ 这时，乔媺晶也拿起皮包站起身，当她转身准备走向酒吧的出口时，她看见他，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离婚的夫妻重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问题在于——这会儿想再戴上面具好像有点困难……等一下，她干么戴上面具？她已经没有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的必要了。 唇角轻快上扬，她大方的走到他面前。“好久不见了。” “是啊，快四年了，看你的气色很好，应该过得不错吧！”今天的她一袭波希米亚雪纺碎花长洋装，全身洋溢着自由奔放的气息，完全找不到他记忆中那始终一身雪白拘谨的模样。 “我还过得去，你呢？还是没日没夜的从早忙到晚吗？” 没错，他总是没日没夜的从早忙到晚，可是以前不曾听她提过，他还以为她对他的忙碌完全没有感觉。 “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了。”她向他微微点个头，转身走出酒吧。 “她不但变了，而且彻头彻尾的变了一个人！”娄晙抚着下巴再次转身背对吧台。“如果不是因为打击太大，性格一百八十度大改变，那就是我们从头到尾都搞错了。你认为她属于哪一种？” “这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你们之间没有关系了，确实不重要，可是一旦有什么事情把你们牵扯在一起，情况可就不一样喽！”娄晙突然有一种预感，这对早就分道扬镳的夫妻有好戏可瞧了！ 是啊，可是此时此刻，他关心的不是她的转变，而是他先前听到的争吵……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而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取出钥匙打开铜制大门，霍天擎走进将近四年不曾踏入的华厦，触目所及依旧是熟悉的白色，只是一尘不染，没有往常的温暖。 这是离婚之前居住的地方，离婚时，他将这里留给乔媺晶，可是她拒绝了。他想，提出离婚的人是她，胆怯的她自然不好意思索讨赡养费，不过夫妻一场，他总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她，于是告诉她，他会保留钥匙等她收下这间华厦。 在她收下这间华厦之前，看管这里的责任当然还是由他一肩扛起，因此他请了专人照顾打扫，务必让这里时时刻刻保持最佳屋况，等待她接收。 刚离婚时，他每个礼拜就会抽时间过来转转，可是待在这里，总会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失落感，几个礼拜之后，他不来了，就是后来莫霁云在这里住了三个月，他也不曾踏进这里一步。 说起来很可笑，他想过无数次，当她改变心意决定收下这间华厦时，他是不是也应该趁机给她一笔钱？据霍家女人向他透露的讯息，他们离婚之后，乔家就跟她断绝关系，因此她独自在外面租房子，由此可知，她的经济状况肯定不好，他这个前夫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谁料，他们竟然以另一种方式重逢，发生得如此突然，还留下了一连串的疑问。 当初，他怎么会眼光独到的在乔家众千金之中选中她这位假千金？ 霍家和乔家是世交，两家奶奶早就有意联姻，可是霍家只有他一个男丁，乔家却有很多千金，他又是唯我独尊的人，只好藉乔奶奶的生日宴让两家孙儿女联谊。 因为奶奶私下跟他协商，希望可以藉这次的联谊敲定他未来的另一半。他总觉得找结婚对象很麻烦，而且联姻在霍家这种家族实属正常，他同意了，反正选择权在他手上，这是他唯一的坚持。 乔家众千金之中，唯有她引起他的注意，倒不是她有一张晶莹剔透的脸蛋，而是她跟乔家其它女人不一样，她极力的隐藏自己，恨不得可以变成隐形人。 看着有点陌生又熟悉的环境，他的思绪不禁陷入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我是霍天擎，你呢？” 她被他吓到了，完全没有预料到他站在自己面前。“……乔媺晶。” “你不习惯这种场合。” “我不善言词，不适合这种场合。” “你知道这个生日宴的目的吗？” “目的……什么目的？”她真的不知道，她得到的指示是——今晚是大奶奶的生日宴，可是除了自家人，霍家人也会出席，她这个偏房的孙女儿最好识相一点，别丢了乔家的脸，换言之，不要让外人注意到她……惨了，这会儿好像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是啊，这位天之骄子，今晚的中心人物正在跟她说话，她怎可能让自己变得无比渺小？ “霍家和乔家今晚会结为亲家。” “今天晚上谁要订婚？”爸妈怎么没有知会她一声？ “我是今晚的男主角，而你是我选中的女主角。”如果一定要从这群女人当中选一个，他宁可选她，她低调不随波逐流的态度是在场众人中他唯一看得顺眼的。 “嗄？” 他认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今晚的目的，可是这一刻，他相信她真的在状况之外。虽然不清楚何以唯有她被蒙在鼓里，这一点却令他很满意，因为她显然不是双方长辈期待他挑选的对象。 “我说得再明白一点，今晚是我和你订下终身大事的日子。” “……对不起，我听不明白。” “你就当自己是被送进宫的秀女之一，而我选你当我的皇后。” 她张着嘴，可是惊愕得连口气都吐不出来。 因为她，今晚他的心情整个翻转过来，接下来他带着她翩然起舞，更进一步的认识她，同时向在场的人宣告他的选择。 此刻，他相信在场其它人都很错愕，不过他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反驳，就是她也不例外，然而不能否认的，她给了他一丝不确定，不知道她会不会拒绝这门婚事？ 当她完全了解这个生日宴的主要目的后，她迟疑一下便答应了，不过同时提出一个要求。 “我们可以给彼此三个月的时间考虑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先交往三个月吗？” “可以这么说，我想你说不定需要后悔的机会。” “后悔是留给不肯承认失败的人，我是一个绝对不会后悔的男人。” 可是一个月后他们便订婚了，因为家人强力游说，企图改变他们的决定，反而让他们更不愿意回头，订婚一个月后，他们结婚了。 他们的婚姻生活只能用“平凡”两个字来形容，她是个好妻子，只是唯唯诺诺的令人厌烦，原本两人每天的对话就不超过十句，再加上他是一个以工作为重的男人，渐渐的，他们的互动更是淡薄，终于导致步上离婚的下场。 过往的点点滴滴飘然远去，霍天擎走到客厅旁边的露台，以前这里种满了她细心栽植的花花草草，如今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眺望远处的山峦，他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试着平息那种烦躁的感觉。 真是奇怪，今天怎么老是想到她？还不知不觉叫司机把车子开来这里……难道是因为中午在“晶曜台北酒店”酒吧听到那段对话吗？ 那段对话确实令他困扰，今天一整个下午，他想了一遍又一遍，越想，就越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四年之内，她不但再婚了，而且有了孩子，并且打算结束第二段婚姻……她的婚姻怎么会如此坎坷？更教他不懂的是，她可以为了一百万的赡养费和一个月一万五的生活费，跟一个男人在那么高雅的酒吧争吵，却不要这间价值五六千万以上的华厦，这不是不符合常理吗？ 还有，依照那个男人的说法，那个孩子很有可能是他的孩子，如果是他的孩子，他更不懂了，那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婚呢？ “大河！”他不需要回头确认，相信他的保镳总是尽责的跟在身后。 总是悄然无声，保持五步距离的大河立刻趋近。“老板有什么吩咐？” “你去调查清楚少夫人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大河微怔了一下，细心的确认一遍。“少夫人吗？” “对，三天内给我消息。” “是，老板。” 无论她离婚的理由为何，这都过去了，现在的重点是——如果是他的孩子，他必须要回孩子，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绝对不可以让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 大手牵小手，乔媺晶带着顾婉儿走出捷运站，一边聆听小丫头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事情，一边回想她和霍天擎的意外重逢。 自从那天在酒吧巧遇，她的心就好像被提到半空中，一直处在不安的状态下。这是因为心虚吗？离婚就表示结束，这是她的认知，他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再一次相遇的机会应该接近零，可是，怎么会遇上了呢？ 她真不该选在晶曜台北酒店跟顾大雄谈判，当时心想，她和晶曜饭店集团的总裁邵轼齐好歹是旧识，万一出了状况，她可以讨到援兵，而且在那么高雅的地方，她的安全比较有保障，根本没算计到霍天擎是那里的常客。 可是遇上了就遇上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干么如此耿耿于怀呢？ 是啊，明知如此，心里就是不踏实，总觉得这是不好的征兆，她有麻烦了！ “妈妈，我们买车轮饼。”顾婉儿突然扯住她的手，停下脚步。 捷运站周边最热闹的莫过于吃食，各种餐厅都想在这个人潮集散地插上一脚，小摊贩当然也不例外，总是教路过的人忍不住嘴馋。 乔媺晶收回紊乱的思绪，低头看着充满渴望的小丫头。“不可以，你的牙齿都蛀光光了。” “我没有吃巧克力了，我要吃车轮饼。” “不可以，车轮饼包的红豆馅也是甜食，侵蚀力不见得小于巧克力。” “我要吃萝卜丝。” 这个小丫头的反应怎么这么快呢？乔媺晶叹了声气，乖乖加入陫队的队伍买车轮饼，结果是——小的爱吃，大的也忍不住贪嘴。 两个人一路吃回家，眼看居住的小区到了，就在她们满口车轮饼时，她同时看见他——十分钟之前还在扰乱她思绪的男人——霍天擎。 她差一点被嘴里的车轮饼给噎到。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来找她的吗？天啊！她此刻的样子想必蠢毙了！ 原本背靠着车子的身躯挺直，霍天擎迈开脚步来到她面前。“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她还忙着咽下嘴里的食物，脑子完全连接不上他的轨道。 第三章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半缩在乔媺晶身后的顾婉儿身上。这个胖嘟嘟的小丫头完全看不见他的影子，真的是他的孩子吗？ 见状，她恍然大悟，赶紧道：“你误会了，她不是你的孩子。” “是吗？” “她真的不是你的孩子。” 他伸手摸了摸顾婉儿的头。“她多大了？” “她……三岁多了，那又怎样？” “妈妈，他是爸爸吗？”顾婉儿充满好奇的目光直勾勾的盯住霍天擎。 这会儿可教她傻眼了，小丫头怎么会突然迸出“爸爸”这两个字呢？ 霍天擎向她挑了挑眉，彷佛在问她：现在你怎么说？ “这个……小孩子不懂……不是这样……”天啊！她到底在说什么呢？ “我们还是进屋子再说吧。”他侧过身子，示意她带路。 没错，这里确实不适合谈论这件事情，进了屋子，坐下来慢慢沟通，他就会明白小丫头跟他们两个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可是当他们进了她租赁的公寓，她反而觉得情况正逐渐失去控制。这是当然的，霍天擎原本就是那种存在感非常强烈的男人，他天生具有一种强势的压迫感……正因为如此，过去在他面前，她很自然的就会心生警觉，因此更会留意自己的形象是否符合“温驯柔弱”。 虽然这里不欢迎他，但来者是客，她基于礼貌还是为他煮了一壶咖啡，同时安排小丫头进书房玩积木，免得这个小妮子又迸出什么惊人之语，将事情搞得更复杂。 “婉儿真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我好友的女儿。” 他优雅的拿起咖啡品尝，这是他喜欢的味道，有一点甜味，带着牛奶的香味，这足以说明一件事——她不曾忘记前夫的习惯。“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你是她妈妈，而我是她爸爸？” “婉儿是我干女儿，我对她的付出不输给她的亲生母亲，她唤我一声妈妈很正常，而她之所以把你当成爸爸，那是因为……因为她看过我们的结婚照，我是妈妈，你当然是爸爸喽。”庆幸她的脑子转得够快，没被小丫头的“爸爸”吓得六神无主。 放下手上的咖啡，他起身瞧瞧这里，摸摸那里，看似随意打量，却让屋子的主人如坐针毡。 这个男人干么不说话？难道他以为自己是法官，还要慎重的审查数据，决定她这个罪犯应该受到的刑罚吗？冷静！她又不是人家一捏就会吱吱叫的玩偶，为什么要随着他的一言一行情绪翻腾呢？ 霍天擎拿起她摆在电视柜上的相片，那是她和顾婉儿的合照，她们看起来的样子真像一对母女。“那她的亲生母亲呢？” “她正好去上海出差。” “那还真是巧。”他回头瞥了她一眼，那一眼彷佛在告诉她：你应该找个更有说服力的借口。 他的眼神真是令人不爽！“如果你早来一天，你就会遇到她了。” “这又是一个巧合，真是不可思议。” 她忍不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在编故事吗？” “你何必这么生气？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太巧合了，不是吗？”他无奈的耸耸肩。“没办法了，这会儿只能等当事人回来之后再确认。” “你说什么？” “现在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个人的片面之词，在没有人证的情况下，以我的立场当然要抱持怀疑的态度，毕竟这关系的是我至亲的骨肉。” “如果婉儿是你的孩子，我干么否认？” 不理会乔媺晶，霍天擎走进书房，婉儿在铺上软垫的地板上玩积木，他在她前面蹲下来。“婉儿可以告诉我，妈妈是谁吗？” 顾婉儿看着紧跟在后的乔媺晶，大声的说：“妈妈是乔媺晶。” “这下子可真是伤脑筋，她一口咬定你是妈妈。”他不自觉的唇角上扬。 她很不服气的挨着他蹲下来。“婉儿，妈咪是谁呢？” “妈咪是赵意琳。” 她微微侧着头瞅他，得意的向他挑眉。“现在你应该搞清楚状况了吧！” 他摸了摸顾婉儿的头。“婉儿有一个妈妈，一个妈咪吗？” “妈咪说婉儿很幸福，比别人多一个妈妈。” “婉儿看过爸爸吗？” 顾婉儿用力点了点头。“妈咪给婉儿看过相片，妈咪说爸爸好帅。” “婉儿喜欢爸爸吗？” 略微一顿，小丫头羞答答的一下子看他，一下子低头。“喜欢，超级喜欢！” “我也好喜欢婉儿，婉儿乖乖在这里玩积木，我和妈妈去客厅讨论事情。”他拉着乔媺晶起身回到客厅。“我们又陷入僵局了，现在只能等你的证人回来了。” 抽回被他抓住的手，她决定放弃跟他争论了，这个男人根本没办法沟通！“好吧，婉儿的妈咪到上海出差一个月，等她回来，我会通知你。” 艳阳穿透窗帘将略带凉爽的室内染上一层暖意，乔媺晶呻吟的翻了一个身，又不是跑了三千公尺，怎么全身肌肉又酸痛又沉重呢？ 昨天到底做了什么呢？她记得一早心情愉快的出门上班，因为是星期五，接下来是周休二日，到了会计事务所，工作还是千篇一律，又逢单月报税的日子，忙得可谓昏天暗地，下班时间一到，匆匆忙忙赶去幼儿园接小丫头，搭捷运回家，然后在路上遇到……乔媺晶倏然坐起身，她想起来了，原以为订下一个月的约定，她就可以送走他，谁料他赖着不走，还说既然没有人证否决他和婉儿的关系，他就必须负起当爸爸的责任，他要陪女儿吃晚餐，还要陪女儿玩游戏，等到婉儿洗好澡，累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他才终于说拜拜。 昨晚她分分秒秒绷紧神经，最后还要收拾他当父亲制造出来的混乱，这会儿当然像是爬了一夜的山……咦？这是什么声音？她竖直耳朵，用力倾听客厅传来的声音……应该是婉儿的笑声，不过，看什么卡通这么好笑呢？这个小丫头爱看的卡通就那么几出——海绵宝宝、dora、哆啦a梦……这些卡通对小孩子来说或许很有趣，可是一个人看卡通怎么可能笑得这么夸张？ 那如果不是看卡通，可能是有别人在，是谁？她家老爸老妈吗？不可能，他们过几天要去北海道享受中年蜜月，现在没空跑来这里陪婉儿，那会是谁？ 瞬间有一股凉意从脊背爬上来，这种不安的感觉让她想到一个人。难道是……她慌忙的拉开被子下床，跑到房门边，将能容一个人通行的门缝再拉开一点，悄悄探头往客厅的方向一看——真的是霍天擎！ 这个男人存心跟她过不去吗？难道昨天晚上乱得还不够？ “你起床了啊！”霍天擎的眼睛比老鹰还要锐利。 “妈妈羞羞脸，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顾婉儿一副小大人的口吻。 一抹羞意染红面颊，她结结巴巴的道：“我……昨晚没睡好。” “你赶快去刷牙洗脸，我买了广东粥，在餐桌上。” “爸爸买的广东粥好好吃哦！” 她好想翻白眼，这小丫头的“爸爸”会不会叫得太顺口了？ 甩了甩头，这个问题暂且抛到脑后，先让自己可以见人比较重要。 她先退回房间换衣服，再进浴室刷牙洗脸，当她在饭桌坐下时，霍天擎已经让顾婉儿坐在沙发上看卡通，且帮她热好了早餐，而他正忙着在开放式的厨房煮咖啡。 这个男人真是有够自动！“你干么一早就跑来这里？” “我来陪女儿啊。” “她不是……”算了，她何苦继续浪费口水跟他争论呢？“我建议你还是等一个月后再来，免得你后悔自己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看到你这么关心我，真是令人感动，可是一个月之后会如何，现在还没有定论，何必忙着烦恼呢？”他为自已倒了一杯咖啡，加入半小匙的糖和一大匙的鲜奶搅拌，然后带着咖啡恣意的坐到落地窗旁的高脚椅上。 瞧这是什么情况，教外人见了，她这个主人只怕沦为客人，而他这个客人倒成了主人……看到他坐在自己周末假日享受下午茶的地方，感觉真奇怪。 顾婉儿溜下沙发，咚咚咚的跑到乔媺晶身边。“妈妈，爸爸说今天要带我们去游乐园玩。” “婉儿，他不是爸爸，而是霍叔叔……你说什么？游乐园？” “今天天气很好，很适合出去郊游，我听说婉儿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园。”霍天擎很好心的补充说明。 这是什么话，好像她是多失职的母亲，真是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婉儿因为父母之间出了问题，比同龄的孩子早熟敏感，可是，这不代表她可以玩那些刺激的游乐设施。“她还小，那种地方根本不适合她。” “游乐园也有很多专门为小小孩设计的游乐设施。” “你是说旋转木马、小火车之类的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去游乐园是为了玩这种幼稚的游乐设施。 他对她挑了挑眉，一副“没想到你的脑子如此僵硬”的表情。“难道你以为小孩子去游乐园就只是为了玩游乐设施吗？” “……”她竟然搜索不到一句话回应他。是啊，小孩子去游乐园不全是为了玩那些游乐设施，还有绝大部份的原因是为了享受天伦之乐，可是，他们又不是一家人——这种话她说不出口，为了弥补婉儿欠缺的父爱，好友一直灌输女儿，她有两个母亲，而她真心把婉儿当成女儿。 “妈妈，我好想去游乐园哦。”顾婉儿撒娇的在她身上磨蹭。 霍天擎再度挑衅的向她挑了挑眉，看她这下子如何回应。 “我觉得去动物园比较好。”她不想当个坏妈妈，可是又不想顺了他的意。 “我们去游乐园啦。” 不过，老天爷显然不是站在她这一边，除非她可以铁了心，无视于那张苦苦哀求的小脸……叹了声气，她很不甘心的点头妥协了。 他连扮演儿子的角色都不擅长，又怎么可能当人家的父亲呢？突然蹦出一个孩子，他的心情可谓乱七八糟——有兴奋，有不安，也有困扰……他也说不清楚纠结在心头的感触，总而言之，他从来没有过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根据他一贯的算计模式，他应该等一个月后再决定如何面对这个孩子，可是昨晚回到家，总觉得有什么搁在心上，整夜辗转难眠，有一个念头盘踞在脑海——他绝对不能放着她们母女不管。 大清早，天还未亮，他连早餐都没有吃就匆匆忙忙跑去找娄唆，娄唆是好友当中唯一升格当父亲的人，应该知道如何处理他眼前的情况。 “你想打动她的心，那就要付出代价，首先你要多花点时间跟她们母女培养感情，过些日子，她看见你的诚意，自然会承认你是孩子的父亲。” “多花点时间跟她们母女培养感情？” “我举例来说好了，像是周末假日，你可以带她们母女出去户外踏青野餐，或是带她们去小孩子最爱的游乐园，或是带她们出去吃饭，总归一句话，就是多一点互动的机会，相信我，只要孩子向你投降，孩子的妈妈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要利用孩子吗？” “什么利用孩子？你这家伙的思考模式未免太负面了！你应该用这种方式来思考——孩子是联结你们夫妻的桥梁，懂了吗？” 第四章 “我明白了，关键在孩子身上，孩子要爸爸，当妈妈的就不能置之不理。” “正是。可是我要提醒你，不要三分钟热度，你有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什么事都先想到自已，不曾把人家搁在心上，如果我是女人，我绝对不会嫁给你这种男人。” “你的废话还真多！” “这不是废话，你若真想让她们回到你身边，那就必须付出真心。” 回过神来，他看着她们开心的吃着冰淇淋的样子，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她们的脸因为艳阳晒得红通通的，看起来更像洋娃娃了，好美哦！ 乔媺晶细心的用湿纸巾擦去顾婉儿鼻子和嘴巴上的冰淇淋，然后抬头看了霍天擎一眼，正好捕捉到他柔情中带着纯真的笑容，目光仿佛进入灿烂的花海似的，完全无法移开。 他一接触到她的视线，立刻别扭的撇开头。 乔媺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从来不知道他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你笑什么？”他回头瞪她。 “我不能笑吗？” 这个女人真的是他的“下堂后”吗？他可以肯定，她从上到下没有一个细胞含有顺服因子，可是真奇怪，为什么他却觉得这个喜欢顶嘴的女人不但不讨厌，反而教人越看越赏心悦目呢？ “……你有意见就说出来，不要一直瞪着我！”她怎么突然心跳得那么急促？ “你不管婉儿了吗？她的冰淇淋继续融化下去，她的衣服恐怕也要遭殃了。” 她竟然忘了小丫头！乔媺晶慌张的转过头，抽出湿纸巾擦拭满嘴冰淇淋的顾婉儿。此刻小丫头看起来像裹上了一层糖霜。 “爸爸带婉儿去洗手好吗？” 霍天擎站起身伸出手，顾婉儿开心的将黏答答的小手放在他手上，他不在意的紧紧握住，两人一路吱吱喳喳的走向洗手间。 她望着他们的背影，脑子突然有个想法，如果当初他们有自己的孩子，他应该可以成为一个好爸爸吧！ 敲了敲脑袋瓜，她怎么可以有这种念头呢？人不可以往回看，陷在过去可是很危险的……是啊，每个人的过去多少都会留下后悔和遗憾，老是惦记着那些，就会忍不住往回走……她可没有兴趣走回头路，无论过去或未来，霍天擎的世界从来不适合她。 当他们离开游乐园的时候，顾婉儿已经累得在霍天擎的胸前睡着了。 “婉儿真的不是你女儿。”看到他将一整天的时间都耗费在她们身上，她觉得自己最好再重申一遍，免得一个月后，他会抱怨她没有说清楚。 他空出一只手示意她停下，她越想划清界线，他就越不想跟她妥协。“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一个月之后，等你的好友回来，真相就会大白了。” “你干脆直接去医院验dna好了。” “我不喜欢透过医学方法监定亲子关系。”他忍不住对她皱眉。难道她不知道他有多讨厌去医院那种地方吗？ “可是，这是最快可以让我们两个停止争论的方法。” “你只要闭上嘴巴，我们的争论就可以到此告一段落。”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们的争论也可以到此结束。” 他对她挑了挑眉。“我都不知道顶嘴是你的嗜好之一。” “我想这种事你应该没兴趣知道。”虽然她在他面前总是装模作样，扮演唯唯诺诺的妻子，可是，若非他老是把心思摆在工作上面，她柔顺没主见的面具也不见得可以戴上一年。 这一次他真的无话可说，过去他确实没兴趣了解她的嗜好，妻子对他而言只是责任，而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赚钱供她挥霍，其他的事都不重要……过去的他无法回头重来一次，但是从现在开始.他再也不会对她犯下相同的错误，关于她的事情，他都会细细留心……他开始可以理解好友的“付出真心”是什么意思了。 “哈哈哈……” “赵意琳，够了没？你的笑声令人很不爽！”乔媺晶从原来的盘腿而坐，变成躺平在沙发上，累了一天，现在全身的骨头都要散开来了，躺着比较舒服。“虽然电话费是公司付的，但不是让你在那边笑个不停浪费金钱。你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今天会闹出这么大的乌龙，全是因为你！” “哈哈哈……好好好，我不笑了，不过，真的太好笑了，怎么会发生这么荒谬的事情？不是我爱说你，遇到霍天擎，你的脑子就变笨了吗？除了我，伯父伯母也可以证明婉儿不是你的孩子，你干么不请他们出面？” “我不想惊动他们，而且我不认为他们来了，就可以取信霍天擎，说不定他还会以为我父母为了阻止婉儿被霍家带走，联手欺骗他。” “这有可能哦！” “我没见过像他这么难沟通的人，认定的事，根本不容别人持反对意见，难怪人家会称他king。老实说，我还真担心连你这个亲生母亲出面了，他都半信半疑以为我们串供……”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坐起身。“对了，婉儿说看过霍天擎的相片，你怎么会有霍天擎的相片？” “我的相簿有你们的结婚照，婉儿问我霍天擎是谁，我就想，她恐怕无法理解前夫的意思，只好说是你老公，没想到她自动把他变成“爸爸”。你是“妈妈”，你老公当然是“爸爸”，我又不能说不对，就由着她喽。” 无声一叹，她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只能怪老天爷在关键的一刻倒向他。 “对不起，这是去年的事情，没想到婉儿会一直记在脑子里。” “那个小丫头不但记忆力一流，连脑子和嘴巴都呱呱叫，爸爸长，爸爸短，有时候我都会觉得他们真的是父女。” “我有个感觉，你想这有没有可能是老天爷给你们两个的机会？” “嗄？” “我说，这或许是你们两个再来一次的机会。” “……你在开什么玩笑，那位尊贵的王者不是我的菜，我也不会吃回头草，给自己找一堆麻烦。”她的心莫名的一乱，感觉好像极力隐匿的东西快要被人家挖出来似的。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这世上的事没有人说得准，当初，我也不敢相信顾浩雄会搞外遇，而我竟然会成了单亲妈妈，甚至连宝贝女儿都被怀疑是跟别人偷生的。”赵意琳越说越感伤。 乔媺晶皱眉，她不喜欢好友动不动就想到过去。‘你不要再惦记着那个顾大雄了，他根本是败类，让人看了就想吐！” “他是顾浩雄，不是顾大雄，你不要老是改人家的名字。” “他在我眼中就像哆啦a梦里面的大雄——没担当的男人！” “哆啦a梦里面的大雄不过是小孩子。” “你知道吗？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小时候动不动就喊救命的人，长大之后会变成顶天立地，除非奇迹！” “算了。我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你真的不考虑跟霍天擎重新开始吗？” “人要有自知之明，我不适合当霍家的媳妇。”她嘴上这么说，脑海却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个念头——如果霍天擎当初就像今天这么用心待她，她对他的态度会不会改变？ “我倒不觉得，你这么聪明机灵，只要你有心，没有收服不了的人。” 她和霍天擎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她想逃离乔家，而霍天擎是基于家族的使命，两个人都不曾真心为婚姻付出，当然不会有美好的结局，可是，如果他们愿意修正自已的态度，难保现在不会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可惜一切都过去了，这个答案没有人知道了。 “喂喂喂——你干么不说话？你神游到哪里去了？” “……嗄？你说什么？” “这是长途电话，你给我专心一点……等等，你是不是在想复合的可能性？” “……我没有心思浪费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面。” “你不要在意别人的感受，认真考虑一下你们两人复合的可能性吧。” “你别再乱了，有些人天生磁场不合，而我和霍家的人就是这种情况。” “你还没有大展身手，怎么知道摆平不了他们？” “好啦，这是长途电话，我不跟你说那么多废话，你会准时回来吗？” “目前不能确定，顺利的话就会准时回去，不顺利就会延误两三个礼拜。” “延误两三个礼拜？” “这只是假设，原则上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我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天。昨天我根本没办法睡觉，我想死我的小宝贝了，她还好吗？有没有吵得你不得安宁？” “你不用担心婉儿，这两天蹦出一个爸爸陪她玩，她累坏了，一沾床就呼呼大睡，完全没有时间吵着要找妈咪。” “这么说我还真应该感谢霍天擎哦。” “你干么感谢那个家伙？真正辛苦的人是我！”应付小孩子已经够累人了，再加上一个霍天擎，她不但体力耗尽，连精神都枯竭了。 “是是是，谢谢你，我会准备一个大礼答谢你。不说了，我挂电话了。” 结束通话，乔媺晶把无线电话放回电话座，重新躺回沙发上。 她和霍天擎绝不可能复合，不管是主观上的认知，还是客观上的条件，他们都是两条平行线……是啊，可是，老天爷干么让一件乌龙把两个人扯在一起呢？害她平静的心湖涟漪四起，片刻不得安宁。 从现在开始，她要天天祈祷好友工作顺利，真相可以早日大白，霍天擎离她远一点，她的生活恢复往日的平静……不对，当务之急是先祈祷他明天别再来了，今天她差一点就要“四分五裂”，明天再来一天，她全身的骨头真的会“分道扬镳”，可是话说回来，如果他不来，婉儿一定很难过……乔媺晶甩了甩头，她干么老是浪费心思在他身上？他来或不来，她都不应该在意，因为他对她一点意义都没有……没错！ 他对她一点意义都没有！ 没错，他对她一点意义都没有，可是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她竟然松了一口气。 她想，这是因为小丫头睁开眼睛就在找爸爸，如果霍天擎不来，小丫头这一整天都会茶不思饭不想，说不定还会要求她打电话给爸爸，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不管如何，他来了，这让她有点小意外，以前他连假日都在工作，难得回家吃顿饭，屁股没坐热，电话又来了，只好匆匆丢下老婆出门，他是那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玩乐上面的人。 瞧这情形，他是真心想担负起当爸爸的责任，可惜小丫头不是他女儿……如果当初她没有刻意避开危险期，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现在应该跟小丫头一样大了吧。 乔媺晶看着盘腿坐在地板上的一大一小，胸口顿时涌出万缕柔情。霍天擎和顾婉儿正专心投注在拼图上面——一个以两百片为目标，一个以五十片为目标，看谁比较快完成拼图，比赛中的两人不时转头打探对方进度，真像一对父女……可这只是暂时的，她不可以陷在眼前这种美好的假象当中，好友一回来，他就会从她的生活消失。 拍了拍脸颊，她应该清醒一点，不要忘了霍天擎只是过客。 回过神来，她赫然对上霍天擎凝视的目光，娇颜瞬间染红。 第五章 “你……你们可以洗手吃午餐了。” 他若无其事的对她勾唇一笑。“难怪我觉得肚子饿了，午餐吃什么？” “我准备了海鲜焗烤饭和蔬菜牛肉汤。” “小丫头，我们暂停，先吃完午餐再继续比赛。”他揉了揉顾婉儿的头，拉着她站起身，先进浴室洗手，再到饭桌坐下，此时乔媺晶已经将午餐和餐具摆放得又整齐又漂亮。 “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你会下厨。” “我本来就会下厨，我妈说女人不可以不熟悉厨房。” “那为什么以前我不曾吃过你煮的东西？” “你的厨房有专业人士料理，我没机会施展身手。” 对哦，他都忘了。他们结婚时，奶奶特地聘了一个厨子过来料理他们的饮食，美其名是照顾他们夫妻的健康，让孙媳妇有健壮的身体孕育下一代，事实上是监视他们夫妻的婚姻生活。 后来他们离婚，他搬到郊区的花园洋房，也就让厨子离开了，因为他很少在家里用餐，管家夫妇就可以照顾好他的三餐，用不着再请个厨子专门伺候。 “你尝尝看，我不确定是否合你的胃口。”她随即转向顾婉儿，仔细叮咛她慢慢吃，小心烫口。 霍天擎先喝了一口蔬菜牛肉汤，再尝了一口海鲜焗烤饭，然后赞赏的点了点头。“好吃！” “你可以接受就好了，我还担心你只能接受精致优雅的料理。”她对他的挑食印象深刻，记得只要那天他通知会回家吃晚餐，厨子就会一整天都在厨房忙碌。当料理摆在他面前时，不但要色香味俱全，摆设也要美观讲究，一如在外面高档的西餐厅用餐一样。 得知她没有忘记他的喜好，他的心情顿时生出一双翅膀飞了起来。“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我，吃饭是一种享受，而不是单纯喂饱肚皮。” “我可以理解。”她见识过霍家的排场，就好像上饭店喝喜酒，有人会守在一旁伺候，将餐点一一分送到每个人的盘子里面。 “妈妈，我不要吃红萝卜。”顾婉儿突然从饭里挑出一块红萝卜递过去。 她板起面孔摇了摇头。“小丫头，不可以挑食哦！” “我不要吃红萝卜，我又不是小白兔。” 这是什么论调？乔媺晶唇角抽动了一下，可是她仍不忘扮演温柔的妈妈，捺着性子解说。“人也可以吃红萝卜，红萝卜营养价值高，什么是营养价值高？就是吃了会很健康，不容易生病，知道吗？” “为什么人要跟小白兔一样吃红萝卜？” “不是人跟小白兔一样吃红萝卜，而是小白兔跟人一样吃红萝卜。”她伤脑筋的皱起眉头，觉得自己的舌头快更打结了。 “我就是不要跟小白兔一样吃红萝卜。” 这个小丫头想逼疯她吗？“小白兔是小白兔，红萝卜是红萝卜，你不要扯在一起。” “小白兔喜欢吃红萝卜，我就是不要跟小白兔一样。” “真是奇怪，小白兔是你的敌人吗？你干么非要跟小白兔唱反调？” 听她们互不相让的一来一往，霍天擎忍不住扬唇笑了。从来不知道她脸上的表情如此丰富，而每一个表情都那么动人……虽然以前知道她很漂亮，可是那种漂亮就像陶瓷娃娃，少了一种动人的味道，现在他看见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跃着不同于往常的频率。 “这很好笑吗？”她恼怒的冷眼一射。 “你真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他把自己的盘子推给小丫头，让她将汤匙里面的红萝卜给他，可想而知，他的举动立刻引来抗议的目光，他无辜的对她眨了眨眼睛，继续提出个人看法。“每个人都有不喜欢吃的食物，譬如我，绝对不碰冬瓜和茄子，难道你没有吗？” “……你这样会教坏小孩子。”她不吃的食物可多着了，这种话当然只能认命的含在嘴里，免得他更自以为是的发表高见。 “你勉强也没有用，你又不可能盯着她一辈子。” 虽然是事实，她还是闷闷不乐的对顾婉儿补上一句。“你小心营养不良。” 顾婉儿还无法理解“营养不良”的含意，继续开心的享用她的焗烤海鲜饭。 咳！霍天擎清了清喉咙，努力压抑那股想大笑的欲 望，当然，马上又接到那两道指责的目光，他好无辜的回以一笑，可是他这张笑容看在她眼中倒像在挑衅，她孩子气的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这下子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不过赶紧撇开头，以免笑声太过嚣张了，惹得她跳脚。 这会儿她应该生气的叫他闭嘴，可是乔媺晶却感觉到唇角正在上扬。她想，这是因为不想破坏眼前愉快的气氛，不是因为他对她有任何的影响力，可是心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质问她：真是如此吗？ 等小丫头上床睡觉之后，乔媺晶接下来就等着送客，待霍天擎离开之后，她就可以开始收拾打扫了。 出生在乔家那种大家庭，从小就被训练成整理家务的高手，家里时时刻刻都应该保持清洁亮丽，以免客人突然来访。 离婚之后，她如同被放出笼子的小鸟，可以自由飞翔，乔家那些罗里吧嗦的规矩当然要抛到九霄云外，可是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很难摆脱，看到哪儿脏乱碍眼，不收拾干净整齐，两只手就会发痒，莫怪说人和血缘的牵连是无法斩断的。 今天晚上霍天擎一陪顾婉儿上床，她就迫不及待的准备好清沽用品，可是等了又等，却只看到他屁股完全陷在沙发里面无法动弹，而双眼紧盯着电视的旅游生活频道，还悠闲的跷着二郎腿，害她不禁心生疑惑——难道这里是他家，而不是她的住处？ 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乔媺晶确定自己是这里的主人，只好开口提醒他。“你不是要回去了吗？” “你忙你的，我想回去时就会离开。”他已经看到她摆放在角落的清洁用品。 “时间很晚了，明天一早要上班，你还是早一点回去休息吧。”她可不想在他面前把自己搞得像黄脸婆。 “不晚，十点而已。” “十点还不算晚，难道要待到十二点吗？” 终于，他的目光从电视萤幕移到她身上，似笑非笑的挑起眉。“我在这里让你觉得很紧张吗？” “我……我哪有紧张？”她硬着头皮迎接他的注视。两人曾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可是第一次感觉到他的目光教她心慌意乱。 “不紧张，又何必急着赶人？”他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更深沉了。 “我……我还不是为你好，难道你明天一早不用上班吗？”她恶声恶气的想跳离凝聚在四周的亲密氛围，以免自己傻不隆咚的掉进那两潭幽深诱人的池子里面。 “如果你那么担心我睡眠不足，那我待在这里过夜不是更好吗？” “什么？你要待在这里过夜？”她激动得两眼暴凸。 “我待在这里过夜可以节省舟车劳顿的时间，你也不用担心我睡眠不足啊。” “我……没有……”这是什么情况？她哪有担心他睡眠不足？ “放轻松一点，我不会扑过去把你吃了，至少不会在这种灯光不够美、气氛不够佳的情况下。”他调皮的对她挤眉弄眼。 嫣红渲染了娇颜，她张着嘴巴想反驳自己毫不担心这个问题，可是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逗弄她还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这一点都不好笑！”她恼怒的一瞪。 “你怎么这么没幽默感呢？” “幽默感？” “我不是要你放轻松吗？今天晚上我不可能留在这里过夜，既没有准备衣物，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我回家处理。 如果期待我留在这里陪你，下次记得先预约。” “笑死人了，我才不需要你留在这里陪我……等一下，你在整我吗？”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你不是不紧张吗？我就测试一下啊。”他对她大大的咧嘴一笑，那笑容带着童稚般的纯真，炫目得让她又差一点闪神了。 她又羞又恼的涨红了脸。“你……你这个男人真的很无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我建议你抓紧时间打扫拖地，然后泡个热水澡，上床睡觉，至于我呢，你不用太在意了，我保证不会打扰你。” 她又不可能像对付蟑螂一样，啪一声，狠狠的打扁他，然后把他丢进垃圾桶打包丢掉，再继续僵持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 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原子笔盘起头发，她不再难为情的大展身手做起家务。 他的目光悄悄跟着她的身影打转。虽然这两天几乎一起度过，可他总觉得不满足，渴望更深入了解她的生活，掌握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他喜欢她毫不修饰的样子，这个时候她不再隐藏自己，看起来特别性感娇媚……性感娇媚？想必有很多人不认同，可是在他眼中，此刻的她就是那么令人心动。 如果从一开始，他所认识的乔媺晶就是眼前这个自由奔放、随心所欲的她，他们绝对不会步上离婚之路。 两天的周休假日，霍天擎愿意将时间浪费在她们身上，乔媺晶已经觉得很了不起了，不敢期待接下来的工作日他还可以将时间分给她们，可是出乎意外，他不但每天送她们上下班和上下课，晚餐还会请司机送过来，然后“一家三口”一起享用快乐的晚餐。 接下来的周末假日，他带她们去郊外踏青野餐放风筝、去俱乐部游泳骑马，这些天他们共有的欢乐与笑声比当夫妻的日子还多，她也渐渐习惯他的陪伴，相信好友回来之前，他都会当完美的爸爸，可是就在这时，他突然消失不见，一连五天连一通电话也没有。 周末一早睁开眼睛，顾婉儿就催她打电话问爸爸今天是否会来。 “他不是爸爸，是霍叔叔，他有很多忙不完的工作，没那么多时间陪我们玩。”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很少纠正小丫头的称呼，可是他突然说不见就不见，她还是让婉儿认清楚他的身份比较妥当。 顾婉儿显然不接受这个答案，三分钟之后再问一次，她当然原封不动的回以相同的答覆，而小丫头再隔三分钟又问……就这样，逼得她快抓狂了，只能将婉儿打包送到父母那里，请父母充当一天保姆，带她去公园、玩具城消耗体力，她就不会有那么多闲工夫问个不停。 这个早上还没去掉一半，乔媺晶已经筋疲力尽，可是少了小丫头在一旁聒噪，耳根子总算可以清静，相信烦躁的心情也会渐渐平静下来，不过刚刚营造出来的自信心却在见到霍天擎那一刻，瞬间垮了。 只见霍天擎背靠着门边的墙壁，总是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随性狂放，向来整齐的衣着也大大的解放，衬衫的扣子只扣了一半，看得出来他真是累坏了。 “我肚子好饿，你弄东西给我吃。” 虽然他这副样子让乔媺晶这几天的焦躁顿时都飞走了，可是他的态度真的很欠扁……当他不存在，她自顾自的打开门走进屋内，他当然自动自发的紧跟在后。 “我要吃饭，不要面。”他好像回到自己家里似的躺在沙发上。 她转身瞪着他。“我这里不是餐厅。” “我们今天不斗嘴，我肚子真的饿坏了。” “我——” 第六章 “这个礼拜为了标一笔土地，我每天睡不到三小时，三餐都是囫囵吞枣，究竟吃了什么东西进肚子，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就让我好好吃顿饭，养足体力，好应付今晚让人抓狂的工作。” 闻言，她最后一丁点的闷气也消了，得知他失踪的理由，心里头的感觉当然是比较舒服。 乔媺晶放下手中的包包，走进厨房洗手做羹汤。霍天擎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虽然用餐讲究法式料理的精致优雅，可是又像东方人一样偏爱米食。 因为冰箱有剩饭，她简单的帮他炒了一盘火腿玉米蛋炒饭，再配上蛤蜊浓汤，十分钟就把他的早午餐端上桌。 她解下身上的围裙挂圈墙上的壁钩，回到客厅。“可以吃饭了。” 躺在沙发上的男人似乎睡着了，毫无动静。 “你不是肚子饿坏了吗？”她迟疑了一下，决定走过去叫人，可是当目光触及双眸紧闭的他时，张开的嘴巴不自觉的一闭。平日盛气凌人的面孔此刻柔软祥和，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很漂亮，他的鼻子挺得很有个性，他的嘴唇偏薄，感觉上就是个很寡情的人，不过这种男人更勾引女人想征服的欲 望……她终于明白，他教女人着迷的不全是财富，长相和体格也是原因之一 。 她情不自禁的伸手划过他的五官……这是男人的肌肤吗？怎么摸起来这么光滑细致呢？ 下一刻，他突然张开眼睛，同时伸手抓住她，接着一扯，她整个人随即扑倒在他身上，两人四目相对，他对她性感的勾唇一笑，她感觉自己好像被电到似的，全身酥酥麻麻，脑子一片空白。 他越来越深沉的目光中仿佛有火光在跳动，低沉的声音如丝一般抚过她的脸。 “我抓住你了。” “……你吓死我了！”她总算反应过来的想挣开他的怀抱，可是两人不但缠得更紧，而且气氛也变了，一种教人心跳加速的亲密氛围在他们的气息之间流转。 “你放开我啦，我只是想叫你起来吃午餐。” “我现在不想放开你。”虽然有过夫妻之间的亲密，但是他不曾感受过此刻如此贴近她的感觉，她洁白无瑕的肌肤像琉璃一样剔透，不过最令人心动的是她的眼睛，黑色的瞳眸水水亮亮，好像会说话似的。 “……你再不吃，午餐就要冷掉了。”而她却觉得越来越热，好像正暴露在艳阳之下，全身快要烧起来了。 “没关系，天气很热，冷却一下也无妨。” 没错，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却。“……炒饭和浓汤冷掉就不好吃了。” “那就再加热好了。” 她快疯掉了！“你不是饿坏了吗？你别乱闹，赶快放开我！” “我想再多看你一会。” 身心一颤，她努力挤出话来。“你……看我干么？” 半晌，他举起一只手将她散落在颊边的发丝塞到耳后，有如在欣赏珍贵收藏品似的打量她。“我老婆真是个大美女！” 轰！乔媺晶脸儿瞬间翻红。这不是她第一次被人家称为大美女，却是第一次出自于他的嘴巴——他是一个眼中只有自己，从来见不到别人的人，当然也别想听到他赞美别人……等一下，他刚刚说了什么？我老婆……张着嘴巴好一会儿，她结结巴巴的吐出话来。“我……早就不是你老婆了！” 是啊，他们离婚了，可是，他此刻真希望她是他的妻子……过了许久，他扣在她腰上的手松开了，眼中闪过一抹教人难以分辨的思绪。“是啊，你不是我老婆了。” 她可以自由行动了，可是她的心却被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塞满。 撇下心头教人不安的感觉，她赶紧起身移向饭厅。“如果不想浪费时间等我而加热一次，你最好快点过来吃。” 他跟着起身来到饭厅，在她摆上餐点的位子坐下。“小丫头呢？” “我有很多事要忙，请我爸妈代为照顾一天。” “今天晚上我必须参加一位世伯办的宴会，实在抽不出时间陪她，明天一早我会过来，我们去郊外透透气，你问她想去哪里。” “如果你有很多工作要忙，用不着特地为了婉儿把时间空下来。” 他不悦的对她挑了挑眉。“你好像很期待我当个失职的爸爸。” “你本来就不是——” “我不是说了，我们今天不要斗嘴。” 这不是斗嘴，而是陈述事实……算了，看他那么疲惫，今天就让他吧。“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去接她，我会原封不动将你的话传达给她。”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她绝不会踏进这栋大厦——看外表，有一点年代了，可是内部儿经整修，不难看出这里属于豪宅等级，进人入一楼的大厅，感觉上就好像来到五星级饭店。 乔家在这里占有十户，虽然她奶奶是偏房，可是数年前过世的爷爷认为家人应该住在一起，所谓团结力量大，就算只会教书的父亲在家族一点地位也没有，还是保有爷爷分给偏房的房产，硬是在这里占了一户。 而她呢，因为失去霍家媳妇的头衔，被大奶奶逐出家门，列入乔家的黑名单，除了自己的父母，当然没有一个亲人愿意让她踏进家门一步。 她不在乎，她宁可跟乔家没有关系，家底又不是多丰厚，子孙也没出现特别厉害能干的人物，可是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以为自己的出生有多了不起，结婚对象非要有身份地位不可，几乎每个礼拜都在跑趴相亲，就算家族原本还有点名声，这会儿也糟蹋殆尽了。 可是对乔家人来说，她是个被逐出家门的可怜虫，他们以为她有多渴望家族的庇护，除了父母，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想法，这也难怪，她在乔家人面前是真正装模作样的高手，大家都当她温驯没主见。 她不记得自己究竟多久不曾踏进这里，不过很庆幸警卫还记得她，她不用像一般的访客必须登记大名，要不然很尴尬。 当她来到电梯前面，其中一部电梯刚好打开门，走出来的人竟然是她最不想遇见的人一一乔嫩妍，乔家大奶奶最疼爱的孙女儿，同时是霍家三千金的手帕交，在她过去婚姻生活当中扮演骚扰者的重要人物。 乔嫩妍一副见鬼似的瞪着她。“我眼花了吗？” 虽然她很想提醒眼前这位小姐注意脸上的表情，以免破坏她一身名媛千金的贵气，可是多嘴不适合她塑造的假象，于是优雅的点头微笑。“嫩妍姐，好久不见了。” “我记得奶奶不准你踏进这里一步。” “我们的记忆好像有点出入，我只记得大奶奶说，不想再见到我了，而我可以向你保证，除了九楼，我不会靠近任何楼层。” 大奶奶有事找她爸妈，一通电话下达命令就好了，何必劳动双脚亲自走一趟呢？ “如果这会儿要出门的是奶奶，你见到的人就是奶奶。” “就我所知，奶奶接近晚餐时间就不出门了。” “人偶尔会有突发状况。” “大奶奶最无法容忍的就是突发状况。” “你……”乔嫩妍又气又恼的瞪直双眼。这个丫头的眼神和态度明明很柔顺，可为什么就是让人有一种桀骛不驯的感觉呢？ “万一遇见了，大奶奶应该也不会责怪我，哪有女儿不回家看父母的？再说，这种事也不是常常发生，大奶奶胸襟那么宽厚的人不会计较的。”大奶奶是个很严厉的人，对儿孙们的教导非常严格，但并非不讲理。 “真是难得，平时可不见得你那么孝顺。” 她知道自己是个不孝女，总要父母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来关心她，逢年过节也不例外。可是，这难道是她自愿的吗？ “就是啊，我一直很自责，现在已经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女生，总要有点长进了嘛。”离婚后，她之所以不踏进这里一步，大奶奶不想见到她只是其中一个理由，更重要的是，她就是想避免遇见眼前这种情况。 自从她成为霍天擎选择的新娘，她就成为乔家共同的敌人，乔家的人总是恨不得逮到机会就修理她一顿，现在没了霍家这个大靠山，还是离这里远一点的好。 可是请人家帮忙，虽说是自己的父母亲，也不应该太超过，所以今天只好冒着可能遇上那些人的危险踏入这里……人就是这个样子，越不想遇上，越会遇上。 乔嫩妍冷冷一笑。“如果早点知道长进，今天你就不会落到这种局面了。” “是啊，人生不就是这样子吗？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如果生下来不需要学习就什么都懂，人生就不会有这么多高潮起伏了。” “虽然长了一智，可惜错过了是无法回头的。” 这句话是在暗示什么吗？乔媺晶一笑置之。“人生当然无法回头，不过可以重新开始。” 乔嫩妍像是被刺到某条神经似的皱起心头。“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同意人生处处是起点吗？只要有决心，总是可以重新来过，开创美好的未来啊。” “你相信这种废话吗？”乔嫩妍还是认为她话中有话。 “是啊。嫩妍姐不是赶着出门吗？”乔媺晶看得出来她这身时尚打扮是为了参加宴会……霍天擎今晚也要参加宴会，难道是同一个场合吗？ 举起右手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乔嫩妍慌慌张张的往外走。 乔媺晶按下电梯上楼钮，电梯的门立刻打开来，她走进电梯，按下九楼，电梯的门缓缓关上，从这里望出去，她还可以看见乔嫩妍站在外面等候接送的身影。 乔嫩妍是乔家最聪明最有心眼的人，可惜生错性别，否则乔家说不定有机会摆脱这种要富不富的情势。 这位小姐不同于其他爱跑趴的乔家人，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若非对自己有益的宴会，她绝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上头，而她对霍天擎的野心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看样子，他们今天参加的应该是同一场宴会……甩了甩头，她干么想这些呢？乔嫩妍最好有本事掳获霍天擎的心，她就可以摆脱乔家世纪大罪人的恶名，父母在乔家也比较好做人……可是为何此刻的她却觉得快要闷爆了？ 九楼到了，电梯的门打开，她撇下烦人的思绪，步出电梯。 虽然是从小生长的地方，她对这里始终无法产生家的共鸣，大概是他们一家三口在乔家的地位太卑微了，她总是难以摆脱寄人篱下的感觉。所以当大奶奶将她逐出家门时，她在心里大笑三声，很开心自己从此自由了。 早上送小丫头来这里时，正好母亲准备前往超市买东西，她直接在大门口将小丫头交给母亲便溜之大吉，可是，并不是每一回都这么幸运。 依照计划，她在这里顶多待上十分钟，可是进了门，屁股都还没坐下，母亲已经摆上一杯现打的综合果汁和一盘刚出炉的蛋糕饼干。 这根本是在诱惑她，老妈做的蛋糕饼干又香又美味，她根本拒绝不了，瞧她，转眼间就嗑掉一块蛋糕了，接着一杯果汁下肚。 等到有机会关心其他的事情，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小丫头呢？” “她还在睡午觉，你会留在这里吃晚餐吧？”看到女儿胃口那么好，乔母笑得阖不拢嘴。 第七章 “我答应婉儿，如果她乖乖在这里待上一天，晚上带她去吃汉堡。”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难道不想跟爸妈吃顿饭吗？” “大人不可以对小孩子黄牛，婉儿很期待今天晚上去吃汉堡。” “明天再补偿她嘛。” “我已经撑饱了，现在也没胃口了。” 乔母懊恼的一瞪。“这里有这么可怕，让你迫不及待想逃离吗？” “不是啦，我刚刚在楼下遇到嫩妍姐，她很不高兴在这里遇到我。” 闻言，乔母转为无奈的一叹。“如果你大奶奶答应我们搬出去就好了。” “算了吧，大奶奶最怕人家说她心胸狭窄，如果同意你们搬出这里，亲友之间一定会有不少闲话，她可不想背负恶名。”她调皮的做了一个鬼脸。“好了啦，我去叫小丫头起床，别让她睡太晚了，否则晚上睡不着。” 乔母连忙压住她的大腿，阻止她站起身。“你别急，就算不留下来吃晚餐，也可以跟老妈聊一下啊！” “五点了，妈不是要准备晚餐了吗？” “你爸跟朋发出去打球，至少过了六点才会回来，我们现在晚上又改吃简单的蔬果，不用十分钟就可以准备好了。” “如果不是答应小丫头，我一定留下来陪你们吃饭，这种晚餐我最喜欢了。” 她捏了一下肚子，自己最近胖了不少。上个礼拜在霍天擎的“照顾”下，不但她变胖了，小丫头更像是充饱气的气球，现在要她抱那个小丫头，肯定抱不动！ “你又不是我们，你不需要注意热量……对了，我差一点忘了，今天我老是听到小丫头提起爸爸，她爸爸不是跟她们母女完全断绝往来，已经再婚了吗？” 迟疑了半晌，她还是识相的道来。“她说的爸爸不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而是霍天擎。” “天擎？” 她悄声一叹，就是担心小丫头无意间提起爸爸，因此想快快从这里闪人，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越害怕的事情，越是逃脱不了。 “你怎么不说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真的很可笑，这又不是她的错，何必担心老妈知道呢？她就从头说起，解释清楚这个错误是如何发生，当然，还要交代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落幕了。 “这太离谱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乔母一脸忧愁的皱着眉。 “我也觉得离谱，可是他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我不喜欢你跟霍家再扯上任何关系。” “妈不要想太多了，意琳一回到台北，事情就会结束了。”虽然她因为嫁到霍家，如愿摆脱乔家的束缚。可是却也让父母在乔家难以做人，大伙儿没办法摆脸色给她看，只好由她父母代为受罪，不难想像那一年她父母的日子有多难过。 尽管她的离婚惹得大奶奶非常火大，毕竟正常人不会舍得放掉霍家这样的姻亲，而且还是她主动提出离婚，怎么不令人捶胸顿足？但事实上，除了奶奶之外，乔家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很开心，终于可以甩掉偏房踩在他们头顶上的滋味，一直压抑在胸口的郁闷之气散了，当然乐啊！ “是吗？”乔母还是不放心，从顾婉儿的童语不难闻到不寻常的味道。 “难道妈以为霍家是那种随我高兴来去的地方吗？” “妈只是不希望你受苦，霍家那种家庭不适合你。” “妈不用担心，别说霍家的人对我有意见，我也没那么傻，不会自找麻烦。”乔媺晶又调皮的吐舌头做鬼脸，同时站起身。“我还是先叫小丫头起床好了。” 这一次乔母也跟着她站起身，尾随在后叮咛。“今天晚上你要特别留意她，大概是下午去游泳的关系，小丫头睡觉前一直在打喷嚏，我担心她着凉了。”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走进客房，她立刻扑到床上，时而撒娇时而利诱的对着睡梦中的小丫头发动攻势。 身为元新集团接班人，不难想像他有收不完的邀请函，可是他的原则是一概谢绝参加，除非奶奶亲自下达命令，外加再三吩咐叮咛，而今晚的宴会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邀请到他这号大人物。 当然，霍天擎也不是这么容易摆布的人，奶奶的命令可不会照单全收，这还要看对方是否值得他浪费宝贵的时间。他很势利吗？这是应该的，时间对他而言代表金钱，无利可图，又怎么有资格占用他的时间？ 可是他这个满口利益主义的人，最近却把大部份的心思投注在两位女性身上。 顾婉儿有可能是他的骨肉，时间分给她还说得过去，但乔媺晶呢？如果顾婉儿是他的孩子，难道他想跟她再结一次婚吗？ 目前他没有这个意思，而乔媺晶大概也没有这个念头，换言之，她并不值得他投资时间。 是啊，他可以将她视为女儿的附带品，因为女儿的关系，顺道把时间分给她，可是事实上，这不过是他安抚自己的借口，若真的将她定义为“附带品”，这会儿又怎么满脑子全是她呢？ 放眼所及，每个女人都是妖娆性感的美女，可是进入他思绪的感觉只有两个字——俗气，而那一张张争妍斗艳的面孔都比不上那张清新恬淡的容颜。 他是不是疯了？离婚将近四年才发现，曾经跟他盖同一床被子的女人像一颗诱人的水蜜桃，恨不得可以一口把她吞进肚子……是啊，他真的疯了！因为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将乔媺晶扑倒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画面……“霍哥哥！”乔嫩妍看起来好像很喘的样子，显然花了不少时间找他。 清了清嗓子，霍天擎快速清除满脑子色情的画面，礼貌性的点头回应。 “我听桔姐姐说霍哥哥今晚会出席宴会，还以为她在唬我，霍哥哥对这种商业联谊会向来没有兴趣。” 这就是他不喜欢参加宴会的原因，总是有人管不住嘴巴广为宣传，搞得好像他是专程来这里选后似的，真是烦死人了！“这种商业联谊会很适合互相交流。” “我听说霍哥哥最近标到一块信义区的土地。”乔嫩妍再挺起胸膛往前贴近一步，每个人都夸赞她今晚有如性感的维纳斯，在场一半以上的男士都被她的美貌身材给掳获了。 “那只是一块小土地。”那块土地他根本没放在眼里，标下那块土地不过是为了联结另外一块土地，以便图谋更大的利益。 “我听说那块土地价值连城，霍哥哥一向很有投资的眼光。” “想要赚钱，不能缺少精准的眼光。” “霍哥哥可以收我当学生吗？” “我没有兴趣收学生。” “我的学习能力很强，绝对是令老师满意的学生哦！” “我没有兴趣收学生，不管多聪明的学生。” 情况虽然有点尴尬，可是要钓上这个骄傲的king，她的脸皮已经被调教到有一定的厚度，不至于就此被击垮了。 “那霍哥哥收我当助理好了，不给我薪水也没关系。” 他忍不住皱眉。这种钓男人的方式会不会太夸张了？如果不是因为她跟他三姐是手帕交，他根本懒得理她。 “我的助理已经很多了，我不需要免费的助理。” 这时，有人撞到了乔嫩妍，她踉跄的晃了一下，借机扑进霍天擎的怀里，可是她还来不及顺手一抱，他就推开她，并扶住她的手，以便她站稳身子。 他无法忍受她身上浓呛的味道……女人喷香水可以称之为礼貌，但是像这位小姐如此过火，香水被当成除臭的芳香剂使用，那种刺鼻的味道可是教人无福消受。 “我的脚好像有点扭到。”乔嫩妍性感的弯下身子，胸前一片春色荡漾，右手轻抚右脚踝，眼神却像小鹿斑比的瞅着他，她相信只要使出这一招，硬汉也会变成绕指柔，可惜眼前这个猎物对美色的反应稍嫌迟钝了一点。 “你还是赶快打电话给家人，请家人过来接你。” 乔嫩妍脸上出现三条线，她编排的剧本怎么完全变了调呢？ 她还来不及思索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霍天擎身上的手机就响了，他漫不经心的取出手机瞧了一眼，他立刻接听，同时转身背对着乔嫩妍。 “这真是奇迹，我怎么会接到你的电话？”他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不方便，可是……这都是我的错，妈妈提醒过我，可是回家的时候没听见她咳嗽，我想用不着看医生……怎么办？我太粗心了……” “暂停，你先深呼吸，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喘了一口气，乔媺晶仔细解释。“婉儿高烧不退，我给她贴了退烧片，可没什么效用，我想带她去医院挂急诊，但她太重了，我根本抱不动，我试着叫她自己走，可是没办法沟通，大概是不舒服，她又哭又叫，一直吵着要爸爸，我很担心，不知道怎么办……” “没事了，我会在三十分钟之内赶到，现在你去准备一些随身携带的物品。” 得知他会立刻赶来身边，乔媺晶终于松口气了，原来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忍不住流下，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晶，有没有听清楚我的话？现在立刻去准备随身携带的物品。” “嗄？” “你去准备随身携带的物品，像是婉儿的健保卡、外套。”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准备。” “别担心，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你等我，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你身边。”结束通讯，他立刻打电话通知司机，同时快步离开别墅，忘了向主人道别，当然也忘了竖耳偷听的乔嫩妍。 乔嫩妍又恼又困惑的皱起眉头，这个半途杀出来的讨厌鬼是准？ 他刚刚好像喊了“小晶”……等一下，小晶难道是乔媺晶吗？不对，他们两个离婚那么久了，对方的手机号码说不定早就丢了，怎么好像一副很亲近的样子？难不成他们两个又在一起了吗？不可能，如果发生这种事情，霍希桔多少会得到一点风声，可是霍家最近还忙着帮霍哥哥筹办什么选后宴啊！ 还有，他在讲电活的时候还提到“婉儿”，这个婉儿又是淮？她跟乔媺晶又是什么关系呢？ 不行，越想越糊涂了，她一定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筋疲力尽的一夜，顾婉儿累了，乔媺晶累了，霍天擎也累了。 当乔媺晶全身酸痛的睁开眼睛，时间已经接近中午，穿透窗帘的艳阳可以感受到外面此刻的热气，还好室内保有开了一夜冷气残留的凉度，不至于太过闷热。 小小赖床一下，她举起双手伸了一个懒腰，坐起身，这才想到自己昨晚以地板为床，难怪全身特别酸痛。这都是因为小丫头选择了“爸爸”，而不是“妈妈”，她只好拱手让出床位，可是她又不放心把小孩子交给一个大男人照顾，只能委屈一点的在旁边打地铺。 转头看着睡在床上的“父女”——霍天擎抱着顾婉儿——这个画面真的好美，教她舍不得移开目光。 小丫头出生不久，父亲就有外遇了，父亲为了外遇的女人，用恶毒的言语伤害妻子，企图逼迫妻子提出离婚，可想而知，小丫头一出生就得不到父亲的爱，甚至对父亲有一种恐惧感，因为她的父亲会伤害她们母女俩。 第八章 按理说，小丫头对父亲应该会产生排斥感，可是她对霍天擎的喜爱却远远超过她这个妈妈，好像这三年多来在身边扞卫她们母女的是霍天擎，害她好受伤！ 不过一想到昨天霍天擎出现的时候，小丫头好像看到心爱的玩具熊，立刻扑上去抱住他，她就觉得很好笑，若外人见了，还以为这位小姐惨遭妈妈虐待。可是也多亏了霍天擎，小丫头没有吵着要妈咪，否则她就累了。 看着看着，有一股渴望的火苗在她体内燃烧，有时候她会产生一种错常——他们是真正的父女，这种时候总会忍不住想，当初他们若有自己的孩子，他们就不会离婚，现在一家三口一定很幸福……乔媺晶摇了摇头，最近她怎么老是在想“再来一遍”的问题呢？昨天乔嫩妍还训了她一顿，错过了是无法回头，霍天擎和她的问题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单纯，阻挡在他们之间的不单单是他们个人的意愿，还包括他整个家族，除非是笨蛋，否则哪个人愿意将自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你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霍天擎已经醒了，他双手扣在脑后，那双有如鹰笔般锐利的眸子此刻无比温柔，是因为刚刚醒过来的关系吗？ “……昨晚辛苦你了。”乔媺晶告诉自己冷静下来，虽然她心跳得快要蹦出胸口了。 “我是男人，这点小事谈不上辛苦，倒是你，睡地板很不舒服吧。” “还好，铺上一层厚厚的棉被，跟床上差不了多少。” “我看你一夜翻过来翻过去，好像睡得很不安稳。”虽然抱着小丫头，他的心思却一刻也离不开她，担心她睡不惯冷硬的地板，担心她半夜踢被子着凉了……他对她的牵挂越来越深了。 “我这个人本来就不容易入眠。” “我怎么不知道你不容易入眠？” “你没兴趣知道这种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正一点一滴的在他面前摊开来，而他正一寸一寸的入侵她的世界，他们之间已经无法像以前一样，抱着“你是你，我是我”的态度了。 “我有兴趣知道，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习惯，你的嗜好是什么？”他小心翼翼的拉开顾婉儿，坐起身，一副准备跟她促膝长谈的样子。 “……我干么告诉你？” “我想知道啊！” “我可不想让人家知道。”她觉得自己继续坐在这里跟他闲扯，他很可能会把她所有的事情都挖出来，还是赶紧起床。她一边收拾地上的棉被，一边道：“你慢慢来，你可以使用房间的浴室，柜子里有全新的牙刷和毛巾，我先去准备早餐……不对，现在应该是午餐了。” 目送她逃离房间的身影，他心情愉悦的唇角上扬。 他轻快的下床，进了浴室刷牙洗脸，顺道简单冲洗一下。 当他悄悄来到厨房的时候，乔媺晶正忙着把准备好的食材放进锅里炖煮，浓浓的咖哩香弥漫在空气当中，教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没有惊动她，而是静静的看着她。以前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在厨房烹调的身影是如此令人心动，她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散发着一种光芒——那是一种温暖得教人感到幸福的光芒。 设定好计时器，乔媺晶转身准备回房间看看顾婉儿，却看到半坐在饭桌边的霍天擎，吓了一跳，舌头差点打结了。“你……你干么不出声？” “我看你在忙啊。” “出个声音又不会影响到我。”他不出声的站在后面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下次我会记得先出声打招呼。”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副嘴馋的循着香气挨近她身边。“我肚子好饿，现在让我吃下三碗饭也没问题。” “我没见过你吃咖哩饭，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可是咖喱对身体很好哦。” “我很少吃一大堆东西搅和在一起的食物。” “我想也是，这种全部搅和在一起的食物欠缺美感。” 他对她挑了挑眉。“你是在讽刺我吗？” 她也调皮的对他挑眉。“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他张着嘴巴，可是半晌挤不出一句话。事实的确如此，只是自从他深入她的生活之后，就喜欢上她的平民食物，不管她煮什么，他都觉得很好吃，甚至认为自己真是孤陋寡闻，怎么从来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好吃的食物呢？ “如果美食可以兼具视觉享受，当然更好，所以如果你可以餐餐陪我吃饭，那我餐餐都有视觉享受。” “嗄？” “我说，”他忍不住逗弄的捏着她小巧美丽的翘鼻。“你比起那些摆设美观的食物更赏心悦目。” 乔媺晶双颊瞬间染红，她娇嗔的打掉他的手。“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我不懂得油嘴滑舌。” 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多无趣，至少她过去认识的霍天擎是这样的男人，而现在，她宁可他油嘴滑舌，不是在说真心话，因为眼前这个他太令人心动了，她担心自己会迷恋上……避开他专注得教人无法招架的目光，她仓惶的越过他走向房间。“我帮小丫头准备的稀饭冷了，我去叫她起床，待会儿还要吃药。” 她想逃避他们之间越来越紧张微妙的气氛，他亦如此。 这是他第一次陷入一种失控的状态中，如果再放纵自己靠近她，他会不顾一切占有这个女人……可是当她主动提出离婚，在霍家投下震撼弹的那一刻起，他们的未来就不再是单纯两人的事情，若说顾婉儿是他们的孩子，霍家上上下下二十几口的嘴巴还好收拾，偏偏……霍天擎甩了甩头，决定暂时不想这些，至少在另一位母亲回来之前，顾婉儿是他的女儿。 经过几天的调养，顾婉儿又恢复往常的活蹦乱跳，霍天擎为了奖励她这段时间安份的养病，每天清粥小菜，连不爱吃的红萝卜都愿意吞下肚，特地安排了一顿豪华的晚餐，当然，乔媺晶不赞成这种做法。 “她年纪这么小，你与其给她昂贵的法式料理，还不如给她汉堡。”虽然食物早就塞进嘴巴了，乔媺晶还是没办法控制发牢骚的欲 望。 “你今天真像个爱唠叨的老婆和妈妈！”不过，霍天擎显然乐于看到她扮演这样的角色，开心的阖不拢嘴。 “你不要笑，奢侈一旦养成习惯，这对小孩子并不好。” “你不要这么严肃，难得一次，不至于养成习惯。”他随即又转头指导顾婉儿如何使用刀叉。 “难得一次，说不定她就放在心上了，她妈咪和我可没有本事让她这么享受。” “那就把这个责任交给我好了。” 按理说，她应该重申一次——小丫头不是他的女儿，可是最近他为小丫头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已经证明他值得小丫头喊他一声“爸爸”，就不知道真相大白后，他是否还愿意小丫头喊他爸爸。 “我喜欢你的小丫头，不管她是谁的孩子。”他温柔的摸了摸顾婉儿的头。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决定采信她的说法了吗？ 霍天擎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伤脑筋的拿起餐巾纸帮她擦拭嘴角。“你怎么比小丫头还像小孩子？竟然吃到嘴角都沾到酱汁！” “……我去一下化妆室。”她难为情的摸着唇角，拿着皮包起身走向化妆室。 她检视镜中的自己，除了唇膏脱落了，其他的都还称得上完美。 补上唇膏，她推开化妆室的门走出来，没想到却看到乔嫩妍，不由得一怔，可是随即恢复一贯的温驯。“真巧，没想到嫩妍姐今天晚上也来这里用餐。” 乔嫩妍当然不会告诉她，这是派人跟踪霍天擎得到的情报。 “是啊，如果不是这么巧，我就不会发现这么可笑的事情！” “我不明白嫩妍姐的意思。” “你还真会装模作样，当场被人逮个正着了，竟然还说不明白我的意思。” 没错，她是在装模作样，可是，为什么她要懂这位小姐的意思呢？“嫩妍姐有什么疑问，请直接说出来，毕竟我不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摸不透你的心思。” 听到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乔嫩妍硬是拉着乔媺晶，强行借用西餐厅员工出入口来到后面的巷子，这下想说什么都可以了。“那个孩子是你好朋友的孩子，你却谎称她是霍哥哥的孩子，是吗？” “我不知道嫩妍姐的想像力这么丰富。” “我亲耳听见了，她叫你妈妈，叫霍哥哥爸爸，你还想狡辩吗？” “你认为霍天擎是那么容易操纵的人吗？” “霍哥哥根本没想到你是这么恶毒的人。” 这个女人把她惹火了！虽然乔家上上下下把他们出自偏房的一家三口看得很卑微，可是也不需要把人家看得如此下贱……拜托，灰姑娘应该是她，而不是她这位深受宠爱的大小姐！ “好吧，那又如何？” 没想到她如此爽快的承认了。乔嫩妍怔了一下。“你……我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离婚是你提出来的，现在后悔了，就使出这种小人的伎俩想回到霍哥哥身边，你真是我们乔家的耻辱！” “如果你认为我是这种小人，骂我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直接去告我的状，不过，你得好好想想如何让霍天擎相信你的话。” “这种事直接验dna就知道了，谁也没办法造假！”乔嫩妍很得意的扬起下巴。 乔媺晶噗哧一笑，语气带着一丝同情。“难道霍三姐没有告诉你，霍天擎很讨厌医院吗？” 当霍天擎提到不喜欢透过医学方法监定亲子关系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他讨厌医院，直到那天他送小丫头去医院挂急诊，他一直神经兮兮的绷着一张脸，老是对着四周匆忙的面孔皱眉，她这才明白他对医院的感受。 霍天擎是一个习惯掌控一切的人，而医院根本是一个失控的地方，难怪他无法忍受那个地方。 “……不过是验dna，又不是住院，这跟霍哥哥是否讨厌医院没有关系吧！” “如果你认为没关系，你就叫他去验dna啊。” 这下子乔嫩妍真的担心了。“我是想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好歹你姓乔，我不希望乔家的脸被你丢光了！” 她似笑非笑的轻轻扬起柳眉。“嫩妍姐好像忘了，我已经被乔家逐出家门了，我丢脸应该跟乔家没有关系吧。” 乔嫩妍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怎么会有你这么厚脸皮的人？难道你以为我会顾及你的面子，不敢向霍哥哥揭穿你的恶行吗？” 顾及她的面子？乔媺晶差一点翻白眼，这位小姐根本是顾及自己的面子，因为担心霍天擎会将她归为长舌妇之类的女人。 老实说，她的耐性完全用尽了，这个女人应该受点教训！“你会不会太无聊了？” “嗄？” “你干么老爱管我的事情？”她挑了挑眉，语带戏谵的转而一问：“难道你对霍天擎有兴趣吗？” 轰！乔嫩妍顿时面红耳赤。 “如果你对霍天擎有兴趣，那我也不敢期望你会帮忙掩饰，我尊重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她一副认命的手一摊。 这会儿乔嫩妍完全说不出话来。这个丫头怎么敢如此嚣张？ “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你……你真是太可笑了，竟然妄想用一个小孩子绑住霍哥哥！” 第九章 “我也觉得你很可笑，如果霍天擎甘心受骗，这跟你也没有关系吧？” “……”乔嫩妍这次不是结结巴巴而已，而是气到连声音都挤不出来了。 “我去洗手间那么久，霍天擎可能会觉得很奇怪，我不能跟你聊了，再见。” 乔媺晶向她挥挥手，转身走进餐厅。 霍天擎虽然从小在霍家女人的奉承宠爱之下长大，可是身为男儿身，又被当成接班人严格教导，难免跟这群女人留有一层隔阂，尤其霍家的女人热情如火，好像恨不得可以在他身上装监视器，以便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他喜欢掌控，而不是被人家掌控，霍家女人的举动无疑是逼他保持距离，也因此他和姐姐们很难亲近，不过她们的想法显然不同，总是喜欢表现得一副很亲近的样子，好像可以跟他无话不谈。 这种事他从来不放在心上，他对别人的想法向来没有兴趣，可是，这不代表别人也会配合他的想法。 看到霍希桔杀进他的办公室，他忍不住皱眉，紧跟在后的秘书无奈的用眼神告诉他，霍家三小姐不愿意等他事先通报，他也莫可奈何。 霍天擎可以想像自家姐姐有多蛮横，只吩咐秘书端两杯咖啡进来。 等秘书送来咖啡，办公室的门关上，霍希桔终于扯开嗓门抱怨了。 “你是我弟弟，为什么我想见你一面那么困难呢？” 霍天擎先喝了一口咖啡润喉，稳住不耐烦的心情，缓缓的道：“三姐来这里之前怎么不先打个电话呢？” 冷哼了一声，霍希桔忍不住吐槽。“每次打电话给你，你不是不接电话，就是没空讲电话，就算我有心事先知会你一声，你也不提供我机会‘事先知会’。” “我的工作一向很忙，不方便接电话和没空讲电话，这是常有的事。” “三更半夜也很忙吗？” “三更半夜是休息时间，我休息时间不喜欢接电话，如果有急事的人就会留简讯给我，看到简讯，我自然会决定是否要立刻回电话。” 霍希桔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怎么可以将自家姐姐当成外人？” “不管是谁都一样，奶奶也不例外。” “霍天擎，你会不会太过份了？”霍希桔越说越激动，整个人看起来快要从沙发上弹起来了。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就算是最亲密的夫妻也不例外，我一直都是这种想法。” 霍希桔张开嘴巴准备好好导正他，所谓私人空间不是用在这种地方，可是话到了舌尖又打住了，这种争论根本没有意义，还是正事要紧。“我不跟你扯这么多，快一个月了，那些相片你挑得如何？” “相片？” 这是什么反应？霍希桔气炸了，眼珠子看起来好像要蹦出来。“霍天擎，为了你的选后宴，我们可是花了一个月才搜集到那么多名媛千金的相片，你不会把它们全部当成垃圾丢掉吧？” “原来是那些相片！”霍天擎起身走回办公桌后面，打开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扔到茶几上面。“你别生气，相片一张也没有搞丢，全在这里，你随时可以取走。” 看至相片还在，霍希桔瞬间又回复笑容。“你不告诉我挑选的结果，教我怎么把相片带走呢？” “这里面没有一个我顺眼的。” “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没有仔细看过？” “我摊开来一张张的评分，恨不得可以挑出一打以上向你们交差，甚至还找人帮忙，可是没有一个看得上眼。” 这是事实，可惜霍家三姐不相信。那些候选人全是上上之选，怎么可能一个都挑不到呢？ 霍希桔又气急败坏的变脸了。“霍天擎，你是不是打一开始就准备以这种借口敷衍我们？” “没有这个必要。” “这么说，你是后来才改变主意吗？” “如果你们再换一批，说不定我可以找到适合的对象。” 双手盘胸，霍希桔一副准备兴师问罪的姿态。“你就老实说来.乔媺晶是不是跑来纠缠你？” “她不是那种会纠缠男人的女人。” “我都已经听说了，她竟然利用好朋友的孩子欺骗你，谎称那是你的孩子，而且不知羞耻的亲口承认了，你怎么会相信这种荒谬的谎言呢？乔媺晶知道你讨厌医院，不太可能透过dna做亲子监定，所以才会那么大胆的利用好友的孩子接近你。你怎么会上当呢？”说到口干舌燥，霍希桔拿起前面的咖啡一口喝了。 这个“传言”令他无法忍受的皱起眉头。这显然是有人恶意中伤乔媺晶，而他讨厌她被人家伤害。“这是你从哪里听来的八卦？” “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不重要，而是你怎么会那么糊涂呢？这种事情一听就知道是骗局，你竟然被乔媺晶那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不对啊，这怎么会是八卦呢？难道你现在没有跟乔媺晶和那个孩子在一起吗？”霍希桔的反应还真是慢了好几拍。 略微一顿，霍天擎慢悠悠的道：“不是，我知道婉儿不是我的女儿。” “嗄？” “我是ab型，乔媺晶是o型，我们的孩子不可能是0型。” 那天带小丫头去医院挂急诊，得知她的血型，他就知道她不是自己的骨肉。 说实话，他的失落感很大，内心深处，他希望她是乔媺晶怀胎十月为他生下来的孩子，因为他真心喜爱这个孩子，更因为她是联结他和乔媺晶的那条线，如果这条线断了，乔媺晶就真的只能当他的下堂后。 所以真相大白了，他却依然保持沉默，心想过一天算一天，直道小丫头的亲生母亲回来再来面对这件事情。 霍希桔听得糊里糊涂，抓着头，怎么也想不明白。“乔媺晶是0型，为什么你们的孩子不可能是0型？” “你没有读过生物吗？” “生物……那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谁会记得那么多？”不过，她的脑子还是满满的问号在那里飞来飞去，ab型跟a型或b型的父母不会生下0型的孩子，这可以理解，可是跟0型……想不通啊！ “我不知道哪个无聊的人在你面前胡说八道，可是你最好搞清楚状况，乔媺晶从一开始就否认婉儿是我的女儿，是我坚持要当那个孩子的爸爸。” “天啊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难道你脑子秀逗了吗？”霍希桔终于激烈的站起来跳脚。 “你就当我脑子秀逗好了，不过，我还真喜欢当爸爸的感觉。”这一次当爸爸的经验让他学到很多，他开始懂得为别人付出，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对某个人是那么重要……这是不是很可笑？一个站在那么高的位子，周遭满是奉承的人，竟然不曾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的重要性。 没错，从小他就是霍家的主，主怎么可能不重要呢？当然重要，可惜那种重要就像是一个标签，是人家贴上去的记号，没有真实的感动。可是对一个被亲生父亲遗弃的孩子而言，他这位“爸爸”是她渴望得到的爸爸，她真的很喜欢他陪在身边的每一刻……这种被需要的感觉，真正让他体会到自己的重要性。 “你要当爸爸还不简单，赶紧找个对象结婚不就成了。”霍希桔趁机把牛皮纸袋里面的相片倒出来，殷殷期待的对着他谄媚的笑道：“你至少挑一个吧。” “我现在没兴趣办什么选后宴，过些日子再说吧。” “不行，这件事情我们早就说好了，你不可以事到临头才想赖帐！” “我真的没兴趣相亲。” 霍希桔的眼神瞬间转为杀气腾腾。“难道你对乔媺晶还没有死心吗？” “这件事情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们霍家绝对不允许乔媺晶再踏进来一步！” 他嘲弄的勾唇一笑，就像他一样，自以为是的霍家人！“你不要把霍家想得那么了不起，乔媺晶不见得想再踏进霍家。” “她识相那是最好。” “我有堆积如山的工作，没有其他的事情，三姐请回吧。” “相片——” “我说了，这些我都不满意，如果还想办选后宴，你们就另外找对象。”他悍然打断她，帅气的走出办公室，明白宣告他们的对话到此结束。 当他向秘书交代要上顶楼透透气，走出办公室时，还可以听见霍希桔鬼吼鬼叫的声音，不过，这完全不影响到他正在飞扬的好心情，因为待会儿乔媺晶会透过电话逗他开心。 这几天他找到一个乐趣——上班时间打电话给乔媺晶。刚开始，她总是紧张兮兮的，好像担心接手机会被老板开除，可是她又不忍心让他吃“闭门羹”，这一点让他非常满意。 当她听出他心情烦闷，就会想方设法逗他开心，他从来不知道她是如此幽默有趣，最后总会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这时候她才会放心说再见。 为什么离婚这么久之后，才发现她值得自己守护一辈子呢？他真的好想紧紧将她搂进怀里，再也不要放开，可惜……现在懊恼也没有意义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这段日子。 “我可以准时回去了，再过三天，这下子你开心了吧！” “……开心。”其实她不开心，前几天通电话时，这位小姐还频频致歉表示，回来的时间至少要延迟一个礼拜以上，现在又变了，害人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咦？你的口气怎么听起来闷闷不乐呢？” “我哪有闷闷不乐？” “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希望我慢一两个礼拜回去？” “……我快累死了，当然是希望你越快回来越好。” “依我看，霍天擎比你还累吧。” “是是是，他比我还累，功劳比我还大，你记得好好谢谢他。” “他的功劳再大也比不上你，小丫头看起来胖嘟嘟的，却老是生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我爸妈要带人家的孩子，不方便帮忙，你却无条件的扛下在我出差的时候照顾她的责任，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你才好。” “你干么突然这么感性？”她感觉自己的眼眶已经染上一层湿意。是啊，照顾人家的孩子真的责任重大，万一出了状况，小孩子又不是东西，根本没办法赔给人家，可是一路看到好友经历的苦难，她能够袖手旁观吗？好在她的老板是表姐，工作的弹性很大，带回家来做也0k，方便她照顾生病的孩子。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回来记得买礼物给我就对了。” “你的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是吗？你买了什么礼物？” “三天后你就知道了。” 是啊，三天后她就知道了……不对，又过了一天了，距离现在只剩下两天，而她其实一点也不在意好友买了什么礼物给她，比较在意的是眼前这幅天伦之乐的画面之后再也没机会看见了……她看着正在陪小丫头堆积木的霍天擎，心情好复杂。 意琳真是个坏丫头，昨晚干么突然打电话更动行程？这种感觉就像提着最爱吃的提拉米苏从蛋糕店走出来，却看到停放在路边的车子已经上了拖吊车，然后毫不留恋的跟她说拜拜……真是闷爆了！ “你今天心情不好。”霍天擎悄悄坐到乔媺晶身边。 吓！转头瞪着他，她懊恼的道：“你干么突然跑过来吓人？” 第十章 “你又是皱眉又是叹气，我根本没办法专心堆积木。”其实就算她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也会影响他的心思，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就会飘到她身上。 “我有吗？”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哪个不识相的家伙惹你不开心？” “没有人惹我不开心。” “如果是以前，你说什么，我都会认为那是真的，可是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会打好几折。”他自嘲的摇了摇头。 “以前我的眼睛有那么瞎吗？为什么从来没发现你装模作样的功力这么历害呢？” “……我只是努力扮演霍家的好媳妇。”如果她向他坦白，其实她装模作样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顺利离婚，他会有什么反应？老实说，她根本不敢想像，以他的个性，若是得知他从一开始就被她耍了，他肯定气炸了！ 他狐疑的对她挑了挑眉。“那是在努力扮演霍家的好媳妇。” “出生在大家族，如果不够乖巧，那会很讨人厌。” “原来你是抱着嫁给霍家人，而不是嫁给霍天擎的心态。”他不悦的皱眉。妻子讨好的对象应该是丈夫，她却更在乎他周遭的人，这不是很可笑吗？ 一个被当成king的男人，当然无法容忍自己成为次要的人物，何况是他的枕边人。虽然那只是她搪塞他的理由，可是她有必要教导他一个很重要的观念。“这是真正的婚姻哲学，如果不能讨好老公的家人，夫妻感情再好，最后的下场还是逃不开离婚。” “你只要在乎我就好了。” 她的心一震，随即又想到一个很可笑的事实。“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们没必要为这件事情争执吧！” 是啊，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干么那么生气呢？这种情况真的很好笑，为什么他们的话题会扯到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呢？ 她故作轻松的用右肩撞了一下他的左手臂。“我要谢谢你，谢谢你这些日子带给小丫头的欢笑，她最近的笑容比过去的三年多还多。” “我只是在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 “小丫头的妈咪后天中午回到台湾。” 他明白了，原来她就是为了这件事心情不佳。这让他的心小小的雀跃了一下，可是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笼罩心头，不过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静。 “周末吗？真可惜，我原本计划那天带你们去爬山。” “你不用再把时间浪费在我们身上，应该可以轻松了。” 停了大约三秒钟，他好像突然吃了炸药似的，用右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你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吗？” “好痛！你在干么？”她想推开他的手，可是他完全不为所动，她只能狠狠的瞪着他。真搞不懂他在闹什么别扭，她又没说错什么。 “我跟你说过，我喜炊小丫头，不管她是谁的孩子。”他的话仿佛从牙缝中迸出来，就是要她牢牢记住。 “那又怎样？”不管他有多喜欢小丫头，不是他的孩子，他就不可能再花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 “爸爸妈妈不要吵架好吗？”顾婉儿担心的站起来看着他们。 霍天擎立刻松手，转身对着她敞开双手，她马上飞扑进他的怀里，他疼爱的用下巴磨蹭她的发心。“对不起，爸爸只是在闹情绪，没事，我们不会吵架。” “爸爸，我不想玩积木了，我们去公园溜滑梯。” “现在已经九点了，你上床睡觉的时间快到了。”乔媺晶插嘴道。 霍天擎却抱着顾婉儿站起身。“走吧，我们去公园溜滑梯。” 这个男人是不是故意跟她作对？乔媺晶瞪着他，可是一看到小丫头开心的笑容，她投降了，乖乖拿着皮包跟他们去公园溜滑梯。 当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也是回到原点的时候，他们感受到的应该是轻松两个字，可是此刻下楼的脚步却无比沉重，似乎已经感觉到今日一别，他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是啊，他们又不可能当朋友，除了老死不相往来，还能如何呢？ 不过也许正因为两人从此难有交集了，这一刻才会强烈的感受到离情依依。 步出社区的大门，一眼就看到霍天擎的司机已经将车子停在路边，而不方便跟进去的保镳则寸步不离的守在社区大门外边。 “谢谢你！”乔媺晶从身后轻轻的拉住霍天擎的衣服。一想到刚刚他离开时，蹲下身子跟小丫头打勾勾，约定以后当她想念爸爸的时候，可以请妈妈带她来找爸爸，她的心就好激动，那个画面好美好美，相信一辈子会深印她脑海。 “我不是说过了，我只是在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他没有回身，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今天的她一袭白色雪纺纱波浪洋装，看起来像个性感女神，害他很想紧紧的抱住她。 “你为她做的比她亲生父亲还多。” “你为她做的也不比她亲生母亲少啊。” “意琳是个好母亲，她努力提供小丫头最好的生活，只是母亲始终无法代替父亲角色，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 “我没有责怪你朋友的意思。”这段时间，他看见的只有她如何扮演母亲的角色，如何为孩子付出。“还有，你记住了，我跟小丫头的约定不是空头支票，不管何时，只要你一通电话，我会把时间留给你们两个。” “真的可以吗？”她竟然问出口了，好像她恨不得假借这个名义巴着他不放……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舍不得他呢？ “当你打电话给我，不就知道答案了吗？” 他迈开脚步走向车子，原本还状似悠闲的保持在十步距离之外的保镳立刻抢在前面，打开车门，他弯身坐上车，保镳随后跟上，门一关，车子扬长而去。 乔媺晶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是双脚好似有千斤般的沉重，完全无法走出那股浓浓的失落感。 她相信他说话算话。可是，她真的能够拿这种借口叨扰他吗？就算她好意思厚着脸皮这么做，不管是她还是他，周遭那些爱管闲事的家人也不会置之不理，他的好意终究会变成一张空头支票。 无论如何，他对小丫头有这份心，这就够了。 当她慢慢踱回公寓时，好友已经煮好三亚咖啡等着她。 “你们是十八相送吗？哪有人送个客人送这么久。”赵意琳倒了两杯咖啡，一杯递给她。 “我们总要礼貌上的聊个几句嘛，小丫头呢？”乔媺晶不自在的借着寻找顾婉儿转移注意力。 “我看她一直在揉眼睛，就送她到房间睡午觉，几分钟就睡着了。” “她知道你今天出差回来，不到六点就起床了，能够撑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赵意琳将双腿盘坐在沙发上，双手交错抱胸，看起来就是一副准备深谈的样子。“好了啦，你还是老实一点，别再转移话题，接下来我们应该讨论的对象是霍天擎。” “讨论什么？”她也将双脚缩在沙发上，却是挡在胸前，然后双手一抱，这样让她比较有安全感，不会有一种被轻易看透的感觉。 “你和霍天擎有没有可能复合？” 她顿了一下，然后夸张的一笑。“你别闹了，我们怎么可能复合？我把霍家的面子踩在地上，霍家的人恨死我了，怎么可能让我二度进门？” “霍天擎跟霍家的人想法一样吗？” “……这是当然，他可是king，他在我这里受过一次侮辱，为什么要冒险给我第二次的机会？”虽然这段日子他们相处得很愉快，可是她知道，骄傲的霍天擎绝不可能吃回头草。 “如果有爱，就算有可能再受一次侮辱，也会奋不顾身的跳进去。” 她嘲弄的一笑。“我们两个之间从来没有爱。” “以前或许没有，那现在呢？”赵意琳歪着头瞅着她。 “拜托，你不会以为我们可以在短短一个月内擦出火花吧？”乔媺晶嗤之以鼻的说道，可是一股莫名的心慌在胸口鼓噪……不会，不要胡思乱想，她承认自己对他有点心动，但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爱上他？ “当爱情对你敲门时，一眼就可以爱得惊天动地。” 她举起手往好友的头上敲下去。“我已经二十七岁了，不做这种少女情怀的白日梦了。” “不管几岁，遇到真正的爱情，你的心永远存有少女情怀。” “你想太多了，我这个人啊，最大的优点就是脑子清楚，不会为一个男人疯狂到失去理智，相信霍天擎跟我是同一类型的人，你期待的火花在我们之间连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 “我有一种预感，如果你想重新投入霍天擎的怀里，他会为你张开双手。” 她好笑的摇了摇头。“如果你认识他，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赵意琳也对她摇了摇头，所谓当局者迷，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虽然我们刚才接触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可是我看得很清楚，他看你的眼神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他本来就是男人，而我本来就是女人。” 这一次轮到赵意琳举起手敲她的脑袋瓜。“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他用什么眼神看你，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只是你不愿意面对。” “我又没说错，他本来就是男人，而我本来就是女人。” 赵意琳无奈的叹了声气。“算了，你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好想一想，你真的打算放开他吗？不后悔吗？你必须承认，他是一个很棒的男人，最重要的是，你们曾经是夫妻，如果当初没有一大堆女人骚扰你，也许你们不会结束。 ” 没错，如果不是霍家的千金们轮番上阵前来“关爱”她，唠唠叨叨一大堆养身之道，猛盯着她的肚子打探是否有好消息，说不定她的婚姻还会拖上一段日子，而这段日子她有可能意外怀孕，那么，今日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可是，这都不能湮灭她对婚姻起初怀抱的不良居心——她不是真心对待那一段婚姻的。 “不说这个了，你真的不考虑搬来这里跟我住吗？有我在一旁帮忙照顾小丫头，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我怎么可以一直麻烦你呢？昨天我有打电话回家，我爸妈已经在同个社区找到出租的房子，偶尔工作太晚，来不及去幼稚园接小丫头，我妈会帮忙，如果她不方便，我再来麻烦你就好了。” “你干么跟我客气？我不觉得小丫头是个麻烦，伯母不是身体不好，怎么有办法帮忙照顾小丫头？” “她只是偶尔帮忙，她觉得应该应付得来，而且我爸也说了，不管多辛苦，一家人应该彼此互相扶持。” “是啊，一家人应该彼此互相扶持。” 赵意琳握住她的手，真心诚意的说：“霍天擎的事情，你一定要认真考虑清楚，错过一个可以带给你幸福的男人，你会遗憾终生。” “人生不能回头，否则遗憾数不完。” 这一点赵意琳深表同意的点点头，可是却必须提醒她一件事情。“正因为不能回头，当你有第二次机会的时候，更应该好好把握。” 第十一章 乔媺晶又好笑又伤脑筋的一瞪。“你好像是什么人派来的说客，可是不管是乔家人还是霍家人，没有人希望我们复合。” “如果是这样，你们的复合就更有意思了。” “你在看连续剧吗？” “你不能否认，经过苦难所拥有的幸福更有意义。” 乔媺晶闻言，懊恼的抓头。“我不跟你说了，你搞得我脑袋瓜快要爆炸了。” “好，我不说了。”赵意琳忍不住掩嘴一笑，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位小姐晚上一定会很认真的思考这件事情，当然，如果期望她主动扑进霍天擎的怀里，那是不太可能，可是霍天擎若伸手抓住她，她的心一定会软化，最后顺服的。 看着手中的美酒，他想的却是乔媺晶打的蔬果汁。晚餐之前，她总会先来一杯蔬果汁，她说上班族没时间准备太丰富的晚餐，蔬果汁可以弥补不足的营养，而且像他这么挑食的人，更需要来一杯蔬果汁。 开玩笑，他一想到蔬菜水果搅和在一起的样子，就觉得恶心想吐，怎么可能喝得下口呢？可是她和小丫头一直盯着他，不管多恶心，他都必须扮演英雄的角色喝下去。说也奇怪，那种无法用任何颜色形容的蔬果汁竟然美味爽口。 这让他想到自己总是用外表论断别人，乔媺晶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若没有真实的去感受，他就不会发现她是如此令人心动。 老天爷肯定看他不顺眼，恶意捉弄他，让不该再有交集的两个人重逢……“你知道这家伙到底怎么一回事吗？” “根据我的观察，八成被丘比特射中红心了。” “这是我听过最不可思议的笑话，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king就没有感情吗？” “倒也不是，只是在king的眼中，女人想变成爱情，没这么容易。” “所以我说，他被丘比特射中红心了，女人就变成爱情了。” “那个让女人变成爱情的女人是谁？” “你猜猜看啊！” “你的笑容怎么这么诡异呢？难不成……不会吧，他那位下堂后吗？” “邵子，我还以为你最近太兴奋了，忙着结婚的事情，脑子变迟钝了，没想到反应还满快的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事情？” “这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两条平行线有了交集。” 邵轼齐和娄唆叽喱呱啦说个不停的声音终于进入霍天擎耳中，他的注意力总算从“乔媺晶”和“蔬果汁”当中回过神。 “你们两个可以让我的耳根子清静一下吗？” 邵轼齐对他挑了挑眉。“难得聚在一起喝一杯，你不加入我们的谈话就算了，竟然要我们配合你当哑巴，这会不会太过份了？” “你就别跟他计较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为了一个抛弃他的女人茶不思饭不想，这种滋味会有多难受，你应该可以理解。”娄唆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道。 “对哦，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复杂，什么样的女人不爱，偏偏爱上对他不屑一顾的前妻，这种滋味就像吃到苦瓜，不好受啊！” “如果吃到的是苦瓜也没什么不好，先苦后甘啊。” “如果可以先苦后甘，那倒是一件好事，就怕受不了那苦涩的滋味，急着吐掉，那就没有办法享受到后面的甘美。” “没错，正是如此！” “喂！你们两个当我不在这里吗？”霍天擎懊恼的打断他们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唠叨。“又不是长舌妇，怎么一直聒噪个不停？” 邵轼齐不当一回事的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巴中央。“小声一点，虽然这里是邵家旗下饭店的酒吧，可是还有其他客人。” “应该小声的人是你们吧！” “现在大呼小叫的明明是你。” “好了啦，你就饶了他吧。”娄唆用脚轻轻踢了一下邵轼齐，看着霍天擎，神情接着转为认真。“看你这么郁闷，若非她还是不承认那个孩子是你的，那就是说那个孩子真的是她好友的孩子。” “小丫头不是我的孩子。” 娄唆早就预料到是这个结果，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king的，就算乔媺晶不想要这段婚姻，乔家老夫人也舍不得放开霍家这个大靠山。那king来找他的时候，为何不点明呢？出于直觉，他可以感觉到king对乔媺晶有一种微妙的情愫。 结婚的时候，king对乔媺晶确实没有感情，按理离婚之后，回复单身，他应该变得轻松。可是并非如此。他反而更暴躁易怒，经常心神不宁，眉宇之间总是有一股淡淡的失落。 当乔媺晶出现的那一刻，king变得朝气蓬勃、斗志高昂，他就明白乔媺晶对king的影响远远超过他自己的认知。 “那样不是很好吗？当爸爸又不是多轻松的事。” 霍天擎闷闷不乐的斜睨了他一眼。这个小子很会说风凉话，他早就当爸爸了，如今老婆肚子里面又有一个小宝宝，如果他觉得当爸爸不轻松，他干么老是笑得那么令人嫉妒？ 邵轼齐好奇的瞪大眼睛。“什么孩子……” 娄唆伸手捂住邵轼齐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在这个时候跳进来搅和，待他把事情处理完毕，自然会满足他的好奇心。 “既然对她念念不忘，那就重新把她追回来啊！” “……我哪有对她念念不忘？”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没关系，如果有需要，你尽管向我们开口。” 霍天擎不解的皱着眉。“开口什么？” “你这位大少爷从小只有被女人倒追的份，不懂得如何追求女人，当然需要军师提供意见，而我们在这方面多少有一点点心得。” 他耍酷的抬起下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怎么可能回头呢？” “好马不吃回头草，最后痛苦的只是你自己。你可要想清楚，否则钻牛角尖兜了一圈之后，还是要认命的向自己的心屈服，这又何必呢？” “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是啊，他没办法回头，这是身为男人的尊严，当初是她主动离开他，要回头，那也应该她先回头啊……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担心她拒绝，她会提出离婚，必定有她的理由，而他想了又想，唯一能够想到的离婚理由应该是因为霍家人的关系。 即使他无畏家庭风暴，向大伙儿宣布他要她，她也不见得愿意再一次跟霍家人扯上关系。 霍家人又自大又罗唆，如果不够强悍，没有被他们生吞活剥，也会被他们一点一滴折磨到精神崩溃，除非笨蛋，谁会自找罪受跟这群人对抗呢？如果她无心守住他，他就是想握在手心也握不住。 说起来很可笑，他竟然希望老天爷可怜他，给他一个理由，允许他自私的捉紧她，就算她不同意，他也要强行将她留在身边……难道这就是爱吗？ 若有人认为霍家的女人因为他的不配合，就会放弃选后宴，那是痴人说梦话。 虽然她们总是迎合他、顺从他，可是一扯上传宗接代的问题，她们的字典里面就没有“妥协”这两个字。况且，她们安排的候选人每一个都是有背景、有关系的，也不是一句不玩了就可以交差了事。 这就好比古代的君王，高高坐在龙椅上面号令天下，威风得不得了，可是后宫塞满了一堆不喜欢的女人，美其名是为了开枝散叶，事实上却纠结了错综复杂的各方势力。 总而言之，霍家的女人比打不死的蟑螂还坚毅不拔，不管遭遇多大的阻碍，她们一定会奋力不懈的完成选后宴的使命。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们会玩阴的，以奶奶的名义将他带来饭店，却让他面对一群比孔雀还鲜艳招摇的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霍天擎可以想像自己现在的脸有多臭，当杂七杂八的香水味直扑而来，保证没有一个男人消受得了。 “你应该看得出来，这是你的选后宴。”霍希桔得意的挑了挑眉。“我们想，叫你从相片上挑对象，好像有点不公平，还是直接把人请过来，你可以慢慢看，慢慢挑。今天没有结果，明天再来一次，明天没有结果，后天再来一次……日久总会生情嘛。” 日久生情应该不是这样用的吧！他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你认为一个男人有办法一次应付二、三十个女人吗？” “你只要挑顺眼的对象聊聊天就好了，某他的交给我们应付。” “如果这里面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女人发现自己是来这里当陪客，你想她们会有什么反应？” “我管她们有什么反应，她们没办法让你看上眼，只能自叹不如，回去好好检讨吧。” 如果霍家三姐这些话传到那些女人的耳中，她们肯定气得吐血。 他不舒服的揉了揉鼻子。“这里的味道让我喘不过气了，我去一下洗手间。” “等一下，你别想落跑。”霍希桔连忙拉住他，一双眼睛像在盯住窃贼似的。 他冷冷的赏她一个白眼。“你认为我会干出落跑这种没意义的举动吗？” 略一思忖，她很老实的摇了摇头，这次逃掉了，还有下一次，下一次再逃，还有再下下一次……没完没了，他确实不会干出这么没意义的事。 松开手，她不忘叮咛他。“你快去快回，别让你的新娘候选人等太久了。” 他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同时拿出手机打给乔媺晶。 “我现在在晶曜台北酒店二楼的宴会厅，三十分钟之内我要在这里见到你的人，如果你不来，你就见不到我最后一面，我等你。”说完话，他没有等她回应就切断通讯。 他在赌一个机会，如果她心里有他，绝不可能置之不管，好歹会弄清楚他发生什么事情。算算时间，如果她犹豫一下，再换个衣服，他大约一个小时之内可以见到她的人，那么他将视同她主动走向他，他会抓住她，再也不放手。 经过三十分钟，他慢条斯理的从洗手间走出来。 “霍天擎，我还以为你被马桶冲走了！”霍希桔一直不放心的守在洗手间的外面，好几次都差一点冲动的想推开男士洗手间的门，跑进去叫人。 “你想太多了。” “你不要以为在洗手间躲上半个小时，那些千金小姐就会被你气跑了。” “如果那么轻易气跑了，这表示她们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这么一来更省事，直接淘汰几个陪客。” “对哦！”霍希桔当真以为他在洗手间待三十分钟是一项测验。 霍天擎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摇摇头。霍家怎么会出这样的笨蛋呢？ 当他们慢慢走回宴会厅的门口，正准备进入会场时，乔媺晶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霍天擎！” 两个人同时转过身，霍天擎笑得很满意，不错，她比预期的还要快；而霍希桔却是两眼暴凸，搞不清楚乔媺晶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看你的气色好得过火，哪里像是只有最后一面的人？” 乔媺晶气喘如牛的走到霍天擎面前，两眼狠瞪着他，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还有其他人。“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在测试你的反应能力。”他越笑越开心。 “反应能力？”乔媺晶尾音急促上扬。这是在耍她吗？ 第十二章 “你的反应比我预期的还好，我要大大奖励你。” 他握住她的手，而且十指相扣，她的心没来由的一荡，莫名的不安入侵每个毛细孔，他对她勾唇一笑，那个笑容性感得让人闪了神。 接着他拖着还在恍神的她转身走进宴会厅，高亢激昂的对大家宣布。“各位受邀的来宾你们好，我向大家介绍一个人，这位是我的前妻乔媺晶小姐，请大家为我们祝福，我们决定复合了。” 宴会厅瞬间进入一片死寂，女主角也吓呆了，过了大约十秒钟，一声高昂激动的尖叫响起，砰一声，有人受不了惊吓昏倒了。 “大姐……”一群人蜂拥而上，原来这位昏倒的人物是霍家大千金霍希蔷。 “你在搞什么鬼？”虽然现场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乔媺晶还是压低嗓门问。 “我们趁现在赶快溜了吧。”待会儿这群女人回过神来，就会全部扑过来围剿他，他又不是傻子，当然是抓紧机会逃之夭夭。 “你先说清楚，现在上演的到底是哪一出戏？”虽这么说，她还是小跑步的跟着他逃离宴会厅，因为继续待在这里，她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没有理她，先联络司机，同时加快离开的脚步。 “喂，我还在等你的解释！” 当他们走出饭店，司机已经把车子开出来了，保镳迅速上前打开车门，他先将她塞进车子，低声交代保镳目的地，跟着坐上车子。 这下子他可以好好面对她的问题了。“你也看见了，那些女人是家人为我安排的相亲对象，如果不想从她们其中选出一个，就必须自己找对象，但突然之间我上哪儿找对象呢？你就念在我们有过一段夫妻之情，帮个忙吧。” “你想害死我吗？” 略微一顿，他伤脑筋的点点头。“你的麻烦确实大了！” 她怎么觉得他有点幸灾乐祸呢？“这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你得负责！” “好啊，我负责，今天周六，现在就回你家收拾衣物，我们去度假。” 怔了一下，她转头一瞪。“你说什么？” “与其待在台北忍受她们的疲劳轰炸，还不如离开台北出门度假去，我觉得南投很不错，躺在青青草原之上，仰看蓝天白云，这种滋味我从来没有品尝过，这正是难得的好机会。” 这个男人是她所认识的霍天擎吗？不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你疯了吗？” 是啊，当他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开心的疯了，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带她到很远的地方，让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他们，痛痛快快的享受两人世界。 “难道你比较想留在家里等着霍家人围剿你吗？” “你少来了，霍家人又不知道我住在哪里，除非你黑心肝的打小报告。” “这种小事对霍家人来说太简单了，我猜只要花上三个小时，你的住处就会曝光，接下来一个小时之内你的住处会沦陷，你想留在这里试试看我的预言是否会成真吗？” “……你不要唬我。”没错，霍家的人比飞天遁地的臭蟑螂还可怕，可是再可怕，她们也不能拿她如何，她已经不是以前的乔媺晶了，她们想踏入她的地盘，没有得到她的许可，她可以请警察处理，她们可丢不起这个脸。 手一摊，他无所谓的道：“那你就留在家里等着她们杀上门好了。” 这是在恐吓，如果接受他的摆布，她岂不是太孬种了？开玩笑，她根本没将霍家人放在眼里，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教她们早早认清楚，她乔媺晶没有那么好欺负，何苦像过街老鼠似的随他逃到南投呢？除非她疯了！ 她真的疯了！ 这一路上她都在问自己：你怎么会如此疯狂呢？ 是啊，这实在太疯狂了，根本不像她会做出来的事情，可是，从她匆匆收拾行李跟着霍天擎一路南下，先进台中市区采买他和随行保镳、司机的衣物用品，接着杀上南投清境，投宿民宿，然后用过晚餐，冲了个热水澡，咚一声，瘫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再到隔天一早醒来，这个问题依旧没有解答。 当他们在青青草原铺上一块毯子，仰躺着看蓝天白云，感受着大地生生不息的朝气，听着羊儿咩咩咩的叫声，她终于明白了——因为她没办法抗拒霍天擎伸出来的手，这个男人教她想失控一次。 她所认识的霍天擎是骄傲冷静到近乎无情的，这个男人永远不会有脱轨的演出，可是他却疯狂的想带着她远走高飞。 那一瞬间，她的心被他触动了，但是她必须对他大声嚷嚷，因为她不敢面对自己的心，害怕内心深处老早就渴望他不顾一切的抓住她。 不管他们对彼此的关系抱持何种想法，他们的未来就算没有布满荆棘，也会有重重关卡，两个人想在一起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可是这一刻，她不想忧心未来的问题，毕竟她还不清楚霍天擎的想法，他究竟是出于一时的率性而为，还是内心真正的渴望？ “看着蓝天白云，你是不是很庆幸自己最后一刻改变心意，跟我出来度假？” 霍天擎玩性大起的用脚踢一下乔媺晶，当然，她马上回敬他一脚。 “你怎么都不担心呢？霍家现在说不定已经天不大乱了。” 老实说，她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尤其想到喜欢表现出很优雅的霍家人跳脚的样子，那种感觉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爽！ “你没有看见她们跳脚大叫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霍天擎翻身趴卧，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我可没有那么坏心眼。”她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干脆坐起身子，双脚拱起贴在胸前。“可是不能否认，她们跳脚大叫的样子必定精彩绝伦。” “是啊，我实在不应该错过。” 她斜眼一瞪，掩不住酸溜溜的道：“这可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你怎么还好意思笑得这么开心？”她就不相信有人可以逼迫他出席那场选后宴。 “这怎么可以说是我惹出来的麻烦呢？她们不要假借奶奶的名义拐我去饭店，也就不会逼得我逃到这里。”他翻身坐起，伸长双脚。’ 她的唇角不自觉上扬。原来他不是自愿出席那场选后宴的。 清了清嗓子，她故作不在意的问：“那些女人都是上上之选，你干么不趁机挑一个满足家人的朝待？”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我是就事论事，霍家老奶奶成天盼着你赶快为霍家留下香火，就算老奶奶的身体再怎么健壮，眼看一年一年过去了，万一赶不及在辞世之前看见你结婚生子，以后霍家恐怕也没有人管得了你了。如果你明白她老人家有多焦急，你就应该尽点孝心啊。” 略微一顿，霍天擎一脸深思的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那你来当我的新娘好了。” “嗄？” “我不想浪费时间认识其他女人，我们对彼此很熟了，那就重新当夫妻吧。” 如果现在，他是用非常认真慎重的态度表达心意，她应该会又慌乱又欢喜，可这番话根本是拿她敷衍了事，相信任何人都会觉得很不舒服，而不会感到开心。 “你在嘟着嘴巴。”他从来没看过她这副小孩子的模样，真是可爱！ “我不能嘟嘴巴吗？”她再次斜眼一瞪。 “当然可以，很可爱！” 轰！她现在全身上下的温度比艳阳还热情。 “虽然可爱得不得了，可是等我们私下相处的时候你再对我嘟嘴巴，这个时候不适合。”他想要独占她这么可爱的样子。 “……我想怎样就怎样，你未免管太多了吧！”她撇开头不看他，借以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 “我没办法不管，我无法忍受一大堆男人盯着你看。”奇怪，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她这么受男人欢迎？瞧，从他们前方走过去的男人，不管老少，总会看她一眼，害他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乔媺晶这会儿不是脸红而已，而是羞答答的好想当土拨鼠钻进地下。“你想太多了，哪有人盯着我看？” “你就当我想太多好了。”他不介意她眼中看不见其他人，只有他。 她决定不要理他，再一次放松心情躺了下来，他很配合的跟着一起躺下。 “我喜欢这种一望无际的感觉，世界好大好大，我好小好小，人生在世的恩怨情仇，一下子变得毫不重要。” 他情不自禁的侧过身子看着她，眼中情意绵绵。“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想，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 “是啊，为什么人要搞得这么复杂呢？”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同时打了一个哈欠，虽然曝晒在艳阳下实在是不智之举，几个小时之后她会变成一块黑炭，可是这种感觉实在太舒服了。 出生在乔家这样的大家族，从小到大，她一直生活得战战兢兢，每一刻都在算计，算计到后来，已经看不她真实的自己。 她不快乐，于是摆脱乔家成了她的人生目标。 “你可以不用这么复杂。”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柔，像催眠曲似的。 “……怎么可能？”她的意识渐渐涣散，难得享受以大地为床的滋味，不睡上一觉就太可惜了。 “我来保护你啊——” 她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好像是保护……保护什么呢？她想再问仔细，可是全身轻飘飘的好舒服，连说话都变懒了，当然也没必要追问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从她规律的呼吸声，他知道她睡着了，而他再也抗拒不了那两片红唇的诱惑，靠过去轻柔的落下他的吻。 这称得上是相当悠闲的一天，不过四处玩乐了一天下来，终究是累了，可是昨晚来到此地的时间太晚了，他们没机会细细品味山里的夜晚，今天当然不能再错过了。 他们在民宿用过晚餐之后，便沿着山路慢悠悠的往山上迈进，来到最近的便利商店，买一杯咖啡，坐下来品尝咖啡的香气。 喝过咖啡，他们再收购一大堆零食宵夜，随着原路慢慢往民宿走回去。 这一路上，霍天擎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这是很正常的事，乔媺晶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是，为什么今天晚上连她的手机都跟着凑热闹呢？ 刚开始，她可以不予理会，如同霍天擎，不要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破坏这么轻松美好的夜晚，可是太吵了，实在没办法置之不理，于是她取出手机查看了一下来电者的名字—一老妈？ 当下，她立刻按下通话键，可是下一刻，霍天擎就抢过来切断通话。 “你在干么？”她惊愕的瞪着他。 “我不是说了，不管是谁打来的电话，我们待在这里的时候都不要接手机。” “可是，说不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情，对方一定会留言或传简讯。” “我妈不喜欢留言或传简讯。” “如果她真的想联络到你，不喜欢也一定要采用这两个方法其中一个。” 没错，当真那么紧急，用什么方法并不重要，可是他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这是我妈，你干么连我的电话都要限制？” 他伤脑筋的往她的脑袋瓜敲了一记。“你还不明白吗？霍家的人找不到你，只能请乔家的人帮忙，而乔家此刻最适合出面的人就是你父母，你又不可能隐瞒父母自己在什么地方，那还不如不要接手机。” 第十三章 “我和乔家早就没有瓜葛了，我妈不会为了乔家的人打电话给我。” “当你和我牵扯在一起的时候，乔家就不可能跟你毫无瓜葛了。” 这倒是事实，一旦她重新拥有霍天擎这个大靠山，大奶奶一定会敞开双手接纳她。不过，这还不是现阶段的问题，霍家现在只想逮到她狠狠的剥皮，而不是拍手欢迎她回到霍家的怀抱。 “我就算向父母说出自己的下落，霍家的人也不可能追来这里，而且明天就要回去了，逃避也没意义。”她伸手抢回自己的手机，不过并没有回拨的打算。如果真的是乔家逼母亲打电活，母亲也不希望她接听手机。 “我可没有说明天要回去。” “嗄？” 他张开双手，深深吸了一口山上清新舒适的空气。“难得出来度假，我又喜欢这里的环境，我们就多待几天吧！” “不行，我只能请一天的假，而且只请了一天。”昨天晚上来这里的路上，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事先请好明天的假，还好是亲人，否则突然请假跑出来度假，工作说不定就飞了。 “如果是结婚怎么办？”见她一脸迷惑，好似不明白他怎么会扯到这里，他笑着解释。“结婚要度蜜月，不可能只请一天假吧。” 他在说废话吗？“我现在又不是请婚假。” “那你就当自己出来度蜜月，请婚假好了。” 这个男人真是太好笑了！“你是我的老板吗？” “如果你的老板不允许，我来当你老板好了，薪水由你自己决定。” 她不悦的一瞪。“你以为在包养女人吗？” 闻言，他两眼闪闪发亮，认为她提供了一个超级赞的主意。 “如果是包养你，除了每个月的薪水，我还可以提供房子、车子和一亿的存款，如何？满意自己的身价吗？” 这会儿她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出手真是大方，我应该谢谢你的厚爱，可惜我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 “没关系，当你对现在的工作感到厌倦的时候，你再来考虑我的提议。” 既然将他们此刻的对话定义为打屁，她当然不会认真看待他的提议，反而还顺着他的话开玩笑道：“不用了，如果你让我包养，我还会考虑一下。” “好啊，我让你包养。”他可是很爽快的同意了。 怔了半晌，她差一点反应不过来。“我看还是算了，你的价码我付不起。” “我都还没开出价码，你怎么知道付不起？”他用手肘轻轻撞一下她的手臂。“你不会付不起，我不要你支付一毛钱。” “虽然我们不是在订契约，但是话不要随便乱说，如果我当真了，你的麻烦就大了！”他又害她脑子差一点打结了。 “你认为我是那种会随便乱说话的人吗？”他似笑非笑的对她挑了挑眉。 以前他在她眼中严重缺少幽默细胞，个性强悍刚硬到令人怀疑他是铁制品，可是重逢之后，发现他不同的面貌，原来别人眼中的king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平凡人——他会大笑、会皱眉、会调皮、会耍人……“你也会开玩笑，不是吗？” “如果我不是在开玩笑呢？” “……哪有人会做这么亏本的生意。”她听见心跳卜通卜通的越来越急促。 “不不不，一点都不亏本。” “为什么不亏本？”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每天晚上有你帮我暖床，当我想你的时候，你必须立刻飞奔到我身边，你说，我还会亏本吗？” 若非夜色太深，这会儿大伙儿一定可以看见一只蜷曲的熟虾子。按照他的说法，被包养的人应该是她吧！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她孩子气的往他的小腿狠狠一踢，然后丢下他小跑步冲进民宿。 他忍不住抱着被踢痛的小腿跳脚，这时他听见后方不远处的压抑笑声，他回头一瞪，他们的责任是静静跟在后面，不是嘲笑他……算了，他还是赶紧追上她，她跑得那么急，万一不小心绊倒了……真是伤脑筋，他好像越来越爱操心了！ 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夫妻，有过许多夜晚躺在同一张床上的经历，对方的睡眠习惯他们都不陌生，可是这一刻躺在床上，她却比新婚之夜还要紧张不自在，心头小鹿乱撞，血液之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兴奋，心跳快得好像万马奔腾！ 昨夜算是逃难至此，累到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连“他们两个为何必须共用一间房间”这种问题都不记得追究，其他的事情自然没机会进入大脑。可是稍早喝了咖啡，霍天擎又说了一些教人心慌意乱的话，这会儿各种思绪涌上心头，睡意当然全消了。 放轻松一点，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今天晚上当然也不例外……是啊，可是一天下来，她已经强烈的感觉到他们努力维持的平衡正在消失当中。 他们就如同走在钢索之上的两个人，只要其中一个微微晃动一下，他们就会一起摔下去粉身碎骨……她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可是他呢？以前他或许不会，现在的他，她不知道会采取什么行动。 乔媺晶不自觉的咬着手指。他们又不是没有在床上打滚过，霍天擎不是那种会霸王硬上弓的男人，看到老婆不舒服，他会硬生生的打住，然后跑去冲冷水澡，换言之，只要她拒绝，他绝对不会为难她……可是，为什么她脑海里老想着他恶狼扑羊的画面？ 她干么不对自己诚实一点呢？这根本是她内心的渴望，渴望他义无反顾的撼动他们之间的平衡，即使她必须为此付上惨痛的代价，她也会认了，可是，他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想法？ 尽管不确定他的想法，但她感觉到了，他对她的渴望一样强烈。 她仔细聆听他的呼吸声，他睡着了吗？ 她小心翼翼转身面对他——一双眸紧闭，呼吸平稳，看样子，他应该睡着了。 乔媺晶自嘲的一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他都睡着了，她紧张个什么劲？ 她开始数羊，想办法催眠自己，可是数不到一百只羊就乱了，只好从头再数，数啊数啊，她就是睡不着！ 坐起身，她决定下床到阳台透透气，可是忘了先把被子推开，双脚下床时不小心勾到被子，砰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板上。 天啊！她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一阵爆笑声响起，霍天擎趴在床沿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从床上睡到床下的习惯？” “……这不好笑！”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他不是睡着了吗？ “这个样子真的很性感，我是不是应该拍一张留下来当纪念呢？” 乔媺晶视线惊恐的往下移……啊！她惊慌失措的将翻上来的睡衣往下一拉，两眼一瞪。“你很没有礼貌！”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的字典里面本来就没有礼貌这两个字。” “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不懂礼貌还这么得意。” “人要懂得自我欣赏。”这会儿他笑得更张狂了。 虽然他笑起来超帅，可是真教人不爽！她伸手用力扯下被子。他连同被子一起扑向她，如果不是缠着被子，这会儿两个人已经撞得鼻青脸肿。 原本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紧绷，两人都感觉到那股正在他们四周聚拢的炙热，不赶紧冷却下来，情况可能会失控。 咽了口口水，她轻轻朝他胸膛推了一下。“你……你走开啦！” 他靠过去，两人的脸相差五公分就贴在一起了。“你将我拖下来的，总不会以为一句“你走开”，就没事了吧？” “你不走开，难道准备在这里趴到天亮吗？”他靠得那么近，鼻子闻到的全是他炽热的男性气息，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眉一挑，他非常感兴趣的点点头。“我还不知道一整晚趴在一个女人身上是什么样的滋味，确实可以尝试一下。 ”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继续压着她，说不定她会冲动的伸出魔爪将他的头压下来，没办法，他越看越帅，越看越教人热血沸腾……不行，千万不可以，这太丢脸了，绝对不能让他发现她心存邪念！ “对啊，我到底想怎么样呢？”他一副很伤脑筋的皱了皱鼻子。“你害我睡不着觉了，我应该如何处置你比较妥当呢？” “你……别想打我的歪主意哦！”这个口气怎么听起来好像在邀请他？ “这下子麻烦大了，现在我最想做的就是把你当成宵夜吞进肚子。” 她听不出来他话中有一丁点的认真成份，可是他闪烁危险光芒的眼神似乎在宣告什么。“我要睡觉了，你别再闹了，走开啦！” “你真的希望我走开吗？” 他再一次靠向前，这一次两人的唇瓣轻轻贴上，他没有试图敲开柔软的唇瓣，只是小心压抑的欲 望终于找到了引爆点，两人的唇舌自有主张的紧紧缠绕。 虽然她的神智频频喊“卡”，身体却情难自抑的随着他的每一个爱抚、每一个探索娇吟摆动，眼前的一切并不陌生，过去她也曾经如此毫无保留的在他面前敞开自己，可是未曾有过此刻的激情、软弱、感动、美妙……走过结婚和离婚，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感受到自己就是为对方创造的那个人，原来身体和心灵融合在一起是如此美好喜乐的一件事情，最后，究竟谁先开始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是他们内心所想所望。 想起昨夜发生的点点滴滴，乔媺晶真是难为情死了，恨不得自己突然撞伤脑袋瓜，得了失忆症。为什么连装模作样抗拒一下的力量都没有呢？如果现在硬要推说她是被迫的，这说得过去吗？ 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霍天擎，是故作姿态表示昨晚不过是男欢女爱，没什么大不了？还是，干脆假装昨晚只是一场春梦，并不存在？ 那他呢？他又是以何种态度看待此事？昨夜是因为灯光美气氛佳，一时失去控制呢，还是他决定拉着她一起摔下钢索，万劫不复？ 她快烦死了！ 大清早醒来，她蹑手蹑脚的进入浴室梳洗过后便溜出房就间，从民宿的花园转过来转过去，慢慢的晃到昨夜造访的便利商店，喝了一杯咖啡，稳定纷乱的思绪，再从便利商店散步回民宿的花园，像只无头苍蝇般继续绕着花园打转。 虽然此时不再像一早睁开眼睛看到霍天擎当下那么慌乱，可是她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待会儿见到霍天擎，她还是不清楚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她从来没有这么懦弱没出息的感觉，如果不是肚子饿了，早餐券在房间，她可能会继续拖拖拉拉，直到霍天擎用手机联络她。 从花园回到客房外面，她的速度比爬山还缓慢，原本期待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去，可是没有钥匙，这种机会等于零。 算了，即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去，难道就可以不用面对他吗？ 是啊，人有时候真的很阿q，想那么多干什么？如果他认为昨晚一点意义也没有，难道她会死赖着要他负责吗？当然不会。 如果他打算为她引爆家庭革命，她是不是准备随他共赴战场？ 她不知道。霍家的女人真的不容易应付，聪明的女人不会让自己困在那堆粉红风暴之中。 第十四章 总而言之，决定权握在他手上，要先看他如何反应，她才有如何回应的问题，所以，何必在这里庸人自扰呢？ 深呼吸，她举起手准备敲门，在这同时，房门从里面打开来，下一刻，她被一把拉进去，接着房门一关，她被蛮横的力道压在门上，接着惊呼出声的小嘴瞬间被狠狠堵上。她没有抗拒，因为他的力量比她还大，挣扎是白费力气，也因为是他，她不觉得害怕。 许久，两个人都快窒息了，他才终于放开她。 两人呼吸急促的喘着气，他直勾勾的瞅着她，好像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下腹。 “你干么吓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发出声音的，只知道没办法放任他继续盯着她不放，因为他的目光好像两道火把，看得她的肌肤快被烫伤了。 暴风雨过去，他的心情恢复平静了，可是他的口气像是凶神恶煞。“以后不准再从我身边逃开了！” “什么？”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要随时知道你的下落，像今天这种突然消失不见的情况不可以再发生了，听清楚了吗？” 这男人也太夸张了吧！“我没有消失不见。” “那你认为你这种行为称之为什么？” “我…”想想，她好像找不到其他更贴切的形容词。 “当我醒来见不到你的人，你知道我有多紧张吗？” 乔媺晶心一震，知道自己完蛋了，就算她原本心里有点犹豫不决，如今也彻底投降了。“我只是出去呼吸清晨的空气，你干么这么紧张？” “我也不喜欢自己这么紧张，我从来不会神经兮兮，可是……你是我的人，守护你是我的责任。”他的手轻柔的抚着她的脸，怎么会如此在乎她呢？连他都觉得自己好像笨蛋一样。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人了？”咦，她的口气怎么听起来好像在撒娇？ 他一脸阴森森的挑着眉。“你以为吃干抹净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吗？” “吃干抹净……你干么说得这么难听。”她现在看起来肯定像是扑了一层厚厚的腮红。这个男人真会欺负人，昨晚那种事明明是女人吃亏，干么说得好像她是那个想玩一夜情的花花公子？ “你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这么一回事，如果这是我的误解，我愿意献上我的歉意，很高兴你没有赖帐的意思。” 她翻了一个白眼，他有献上歉意的意思吗？怎么她听起来好像是在说“最好是我误解，否则你死定了”！ “我不会那么没出息的赖人家的帐。” 他满意的点点头。“你打个电话到公司请假，我们要在这里多待一天。” “多待一天……不可以，今天一定要回台北。” “如果你想跟我讨价还价，我会把一天延长为两天，如果再继续讨价还价，那就再多延一天，直到你妥协为止，你要不要打电话请假？” “你这个人真的很……” “你是想说我很霸道吗？”他嘻皮笑脸的对着她耸耸肩。“这本来就是我的特质之一，每个人都知道。” 没错，一个总是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哪会不霸道呢？只是过去在他面前，她始终是个唯唯诺诺的妻子，他就是想展现霸道的一面也找不到机会吧。 “你很得意嘛！”她懊恼的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我对自己一向很得意，好啦，我们不要再转移话题，你的结论？” “我根本没有选择权！” “这不是很好吗，你可以省下不必要的麻烦。” 唇角抽动了一下，她怎么从来不知道他有颠倒黑白的本领？“我怎么看都觉得用过早餐之后，直接收拾行李打道回府，更省事更没有麻烦。” 他用右手食指推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发现你的脑子不太灵光，多一点时间享受这里悠闲的步调，不是很好吗？” 她在这里会很悠闲吗？老实说，她很怀疑。 “我肚子饿了，这个问题待我们用过早餐后再来讨论吧。” 她对他摆了摆手，绕过他准备去拿早餐券，他却伸手抓住她，同时打开房门，拍了拍放在牛仔裤口袋的早餐券，他带着她走出房间。“我早就饿坏了，如果你再慢十分钟回来，我就把你的早餐券撕掉。” “这种恶劣的事你怎么做得出来？”’ “为什么不敢？这就是所谓的略施薄惩，以后你就不会随便乱跑了。” 他坏坏的靠向她，在她唇上飞快的偷到一吻，她惊慌的左右张望，保镳和司机已经站在楼梯口等候两人，他们很识相的背对着他们，可是，她总觉得他们看见了，这会儿一定在偷笑。 “你不要老注意他们，这会害他们不自在。” “不自在的人应该是我吧！”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敲门房门就打开了，因为老早有眼线守在外头通风报信。 “你的心思都在我身上，自然不会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他居然吻上瘾了，再一次靠过去在她的唇上偷得一吻，这一次她不再惊慌失措到处张望，而是直接从他的小腿踢下去，这就是所谓的“略施薄惩”。 夸张的抽气声响起，她开心的咯咯笑了起来，然后拖着他快步下楼，至于两个跟班，只能继续忍受想笑却不能笑出声的痛苦。 结束将近三天的假期回到台北，乔媺晶此刻累得只想洗澡睡觉，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出门上班，可是偏偏有人不肯配合，不但自动开冰箱找食物，还将煮咖啡的用品全部搬出来，这会不会太嚣张了？ “你准备赖在这里不走吗？”双手抱胸，乔媺晶皮笑肉不笑的瞅着霍天擎——这位先生正忙碌的站在食物料理台后面煮咖啡。 他嚣张的对她扬起一笑。“这个主意很不错哦。” “你别作白日梦了。我们不是夫妻，不可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可没办法接受同居这种事情，就算他只是偶尔在这里过夜，她的答案也是n0。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你就当我们没有离婚好了。” 她可以想像得出来自己的脸现在扭曲成什么样子，这种话大概也只有他说得出口。“哪有早就离婚了，还当没有离婚这种事？” “如果当初没有办好离婚手续，我们现在还是夫妻。” 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可是我们的离婚手续没有任何瑕疵，在法律上，我们现在绝对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 ” “你不是很会装模作样吗？你假装有瑕疵就好了啊！” 乔媺晶咬牙切齿，她是不是应该直接拿一块胶布把他的嘴巴封起来？装模作样和自欺欺人根本就是两回事，怎么有办法扯在一起呢？这摆明在耍赖嘛！以为她拿他没办法是吗？真是大错特错，其实她这个人很懂得转弯。 “你不走，我走，我又不是没地方可以去，至少我爸妈不会拒绝收留我。” 她接着转身就要出去，他快步走过去拉住她。 “你别急，我是逗你的，该说的话说完了，我自然会离开。”他带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 “你没看到我已经两个黑眼圈了吗？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吗？”还不是他的错，昨晚不让她睡觉，一直缠着她不放，好像要弥补过去四年的损失。当她总算可以睡觉时，已经接近退房时间了，她只能匆匆收拾行李。 没关系，她可以回台北再好好睡上一觉。可是一路他们吃吃喝喝玩玩，待回到台北，时间已经十点了。 “这件事情很重要，最近这几天我家的人就会找上门，你要记住，不管她们说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如果应付不来，你就通知我，交给我处理，在霍家，我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人可以反抗，就是奶奶也会尊重我的决定。”一回到台北，他就开始被一股不安的氛围笼罩，这里有太多的阻挠了，他真担心她会招架不住。 他一直都知道当初结婚时，家里三天两头就会有人上门骚扰，美其名是关心她的肚皮是否有好消息，事实上是借机找她麻烦。 因为她不是她们理想中的媳妇，不想方设法刁难她，她们心里不舒服。 明知如此，他为何不肯站出来帮她挡下霍家人的攻击呢？ 原因很简单，他认为她应该学习面对霍家人，一个人不懂得保护自己，谁也帮不上忙，何况是一辈子要面对的家人，如果她无法让自己变得强悍，就很难成为他的妻子。 他承认，当时结婚对他而言只是完成传宗接代的责任，他并未放太多心思在她身上，她必须自力救济。当然，这种想法至今没有改变，她又不是可以二十四小时随身携带的物品，可是现在他的心境不同于以往，因此他会担忧不安，如果她没有足够的决心为他奋战到底，她很可能再一次放开他。 “如果霍家的人不能接纳我，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她从不怀疑他在霍家如王者一般的地位。可是拥有君王的宠爱，不代表她就可以在那里生存，至少她必须得到霍家老奶奶的认同。 “我要定你了，霍家的人就一定会接受你，这对我来说从来不是问题。” 她冷笑的对他扬起眉。“这对你来说不是问题，那干么带着我躲到南投？” “当时她们的情绪太激动了，冷静一下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其实这不过是他拥有她的一种手段，如果他不利用这个机会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们现在还会绕在原地打转。 “这倒是事实。” “总而言之，她们只是喜欢在嘴巴上摆出高姿态，心眼倒是不坏，她们的话左耳进去，右耳出去就可以，别太计较了。” 这话若是教霍家那些女人听见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难过，不过这也是事实。 她好笑的挑眉一问：“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霍家的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怕你会消化不良。” “我记忆中的霍家女人自以为是罗里吧嗦，确实有点麻烦，不过倒还不至于让我消化不了，比较令人害怕的是霍奶奶。” 霍老夫人很严厉吗？不是，老人家是个笑容可掬的慈祥长者，说话很优雅，一副事事都跟你讲理的样子，可是很奇怪，面对她的时候就是会肃然起敬，感觉四周被一团寒气围绕，压力真的好大！ “那你不用担心，奶奶不会亲自上门。” 她自嘲的一笑。“因为我这种小角色用不着老奶奶亲自出马？” “不是，奶奶本来就是一个行事很低调的人，如果落人话柄，说她欺负你这个晚辈，这有损她的威严，她是绝不容许的。” “原来如此，难怪不曾见过她老人家上你那里。” “你忍耐一下，只要坚持一阵子，奶奶知道无法动摇我，就会接受你了。” “你会不会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个男人有严重的王者情结，总以为什么事都会按照他的意思发展。 “当初我不是娶了你吗？” “当初她们的想法很单纯——我跟元新集团未来总裁夫人应该有的形象差太远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这个前妻不但毁了她们为你精心准备的选后宴，还妄想再嫁给你，简直是罪上加罪，你想这次还能这么容易混过关吗？” 他张开双手将她搂进怀里。“我以为真正的关键在你身上，如果你执意退出战场，那就真的过不了关了。” 第十五章 “我没办法向你承诺什么，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没有那么软弱，不战而逃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会以自己的方式面对问题。” 经过这些日子的互动，他当然知道她并非弱者，如果霍家的女人以为她很好欺负，那就太天真了……是啊，明知如此，却总觉得有一道阴影笼罩心头，教他忐忑不安。 他不应该这么在乎她，整颗心完全握在她手中，可是爱情如同流沙，一旦陷进去了，若没有强大的力量拉住他，就只有惨遭灭顶的下场，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陷进去了。 虽然霍天擎事先警告过了，她也做好心理准备，可是隔天一早就在上班的途中被人家拦截，这绝对不是她预料的状况。 “霍三姐，我赶着上班，如果有事，我们晚上再来讨论。”乔媺晶确定自己的口气非常温和，尽管没有戴上面具的必要，她还是不想跟霍家人正面冲突。一个人对付一家子的人，客气有礼绝对错不了。 “你还没睡醒吗？奶奶请你到别墅作客，现在。”霍希桔不耐烦的东张西望，不懂奶奶干么派她出面请人，直接派保镖把人带回去就好了啊。 霍天擎和她都失算了，霍奶奶不会亲自找上门，但可以派人请她过去。 “我很抱歉，请你转告霍奶奶，下班后我再过去向她老人家问好。” “你想造反吗？”霍希桔情绪激动得尾音上扬，那双不耐烦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她的胆子变得这么大。 “我已经请了两天假，今天不方便继续请假。” “这种话你怎么有脸说呢？你害天擎两天没进公司，购物城的跨部门会议被迫取消，公司上上下下都在议论纷纷。” “霍三姐的讯息有误，真正的受害者是我，是霍天擎逼我请假。还有，我上班必须打卡，至今没有迟到的纪录，请你体谅我现在必须赶去上班，麻烦将我的话带给奶奶，再见。” 她绕过霍希桔，继续走向捷运站，霍希桔赶紧从后方扯住她的手。 “不准走，奶奶叫我一定要带你回去。” “如果我真的不能跟你回去呢？” “我就跟你到公司，缠着你不放，让你没办法工作。” 果然是姓霍的，老喜欢威胁人家……看样子如果她想专心工作，必须先解决霍家的事情。 算了，这大概不需要多少时间，请个半天假，晚上留下来加班就0k了。 她叫霍希桔给自己几分钟打电话请假后，便坐上霍家的车子。 即使当霍家少奶奶的日子她不用住在霍家别墅，可是每个礼拜都要回别墅向长辈们请安。霍家的规矩不输乔家，可想而知，她待在别墅的时候有多累人，当然也没心思欣赏这里的一景一物。 如今她跟霍家没有关系了，难得有机会坐在这里，她应该好好欣赏这栋日式建筑别墅，可是面对着老夫人，心情难免有点紧张，所以即便右手边是霍家那片最美的樱花林，她也不敢瞧上一眼……不过，她仿佛闻到一股樱花香在空中飘荡，虽然此时不是樱花的花季。 真是奇怪，又不是日本人，为什么也跟人家流行跪着呢？ 霍老夫人在打量了她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变了很多，如果你宣称不是乔媺晶，而是貌似乔媺晶的人，我会相信。” 眼前的霍老夫人看起来不具任何威胁性，可是乔媺晶就是感觉得到老人家散发出来的攻击性，回话当然务求谨慎。“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当然也可以改变人，不过霍奶奶倒是没变。” 霍老夫人示意她先把前面那杯茶喝了，并看着她很有规矩的先闻茶香，再慢慢品茶。老人家终于满意的又开口了。“你这话很合我老人家的胃口，年纪越大，越喜欢好听的话。” “我这个人口拙，没有让霍奶奶不开心，那就万幸了。” “如果口拙，我家孙子大概不会这么轻易回到你身边吧！” 霍奶奶还是变了，至少在耐性这方面，老人家逊色多了，以前老人家会多化一点工夫拐上几个弯，再慢慢进入主题，今天倒是爽快多了。 “如果霍奶奶想知道他为何回到我身边，还是直接问他本人比较清楚。” “站在我的立场，我认为应该先请教你，当初决定离婚的人是你，这会儿又回头缠着他不放，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霍奶奶可能误会了，我并没有缠着霍天擎不放。” “这么说，是我老人家教孙无方，让他去纠缠你吗？” “我绝无此意，两个人在一起，当然不是单方面做出来的决定。” 霍老夫人闻言点点头。“没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种事当然不是单方面说了算数，是我老人家太不讲理了，硬把责任推给你，可是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你们两个没有未来，他想回到你身边，你不是应该拒绝吗？” “理智上我知道如此，可是心却拒绝不了。” “这是很好的借口。” “霍奶奶认为这是借口，可是对我而言，这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借口，当初你没有顾念情义将霍家的颜面当成垃圾抛弃，现在我实在没办法张开双手欢迎你重新成为霍家的一份子，你应该可以体谅吧？” “我可以理解霍奶奶的心情。” “谢谢你的理解。我可以约束自己的孙子，那你呢？” “霍奶奶是要求我不再靠近霍天擎吗？” “我必须提出这样的要求，你是个明辨事理的人，应该可以谅解。” 这顶帽子扣在她头上，她可以不谅解吗？她淡然一笑。“霍奶奶就这么确定自己管得住霍天擎？” “我是他奶奶，如果他连对我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这个孙子也没资格当我们霍家的子孙。” 是吗？霍天擎不当奶奶眼中的乖孙子，霍家就可以舍弃他吗？真会说大话。可她当然不能说出真心话，老人家的面子不能不顾，这是基本的尊重。 “你还没有答覆我。” “我答应霍奶奶，霍天擎不来找我，我就不去找他，可是若霍奶奶管不住他，这就不能怪我了。”她必须答应，这不只是为自己争一口气，更要为自己争得应有的尊重。 看得出来霍老夫人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脸上的笑容变得很深。“李管家，请司机送乔小姐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默默守在身后的李管家立刻上前欠身道：“是，请乔小姐跟我来。” 乔媺晶起身向霍老夫人道别，便随着李管家离开起居窒。 她离开不到三秒钟，霍家那群多事的千金小姐们立刻从外面的庭院涌进起居室，她们一直躲在那里偷听。 “奶奶，天擎那个小子会听从您的命令吗？” “如果天擎死也不肯离开她怎么办？” “天擎最固执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人管得住他！” “没错，那个小子最讨厌人家干涉他的事，奶奶逼他离开乔媺晶，他只会更想跟她在一起。” “天擎会重新回到乔媺晶身边，可见得乔媺晶的手段高明，天擎怎么可能因为奶奶反对，就真的离开她？” 霍老夫人举起手示意她们闭上嘴巴，真是吵死人了！当她们大伙儿都安静下来，她开口问：“你们有什么好主意？” 不到三秒钟，又是一阵叽里呱啦，这群女人真的是比麻雀还可怕，不过总而言之，众人一致的目标就是拆散霍天擎和乔媺晶。 霍天擎经常有机会见到乔嫩妍，可是对她的印象只有一个——她是三姐的手帕交。 基本上她不属于他交际范围的人物之一，不管她找任何人当说客，请求见他一面，他的答案都是一样，因为没这个必要。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以后他们又要变成亲戚关系。既然人家来了，当然要请她坐下来喝杯咖啡，这是待“亲戚”之道。 “霍哥哥，挑在上班时间来这里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乔嫩妍是属于艳丽型的美女，眼波一转，风情万种，追求者可以说是一拖拉车，可惜这其中独独漏了她的白马王子。 霍天擎拿起前面的咖啡喝了一口，淡淡的问：“有事吗？” “我听到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传闻——你和乔媺晶复合了？” 大家对他的关心会不会太过火了？他们昨晚才从南投回来，这会儿已经传得不相关的人都知道了！ 这样也好，他就不必带着乔媺晶到处宣传。“这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乔嫩妍状似很为难的迟疑了一会儿，一副小心翼翼的道：“霍哥哥，虽然自家人应该互相帮忙掩护，可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乔媺晶并不是你想像中那种温婉柔顺的女人，其实她的心眼很多，她一直在利用你。” 他早就知道乔媺晶不是温婉柔顺的小绵羊，这个女人也姓乔，怎么会不知道？ 他对这个问题并不好奇，可是她最后一句话就让他很想搞清楚状况了。 “为什么说她利用我？” “因为她卑贱的出生，她一直很痛恨乔家。总是说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脱离乔家，而霍哥哥正好提供机会给她。从一开始她就不是真心想跟霍哥哥结为夫妻，她只是利用霍哥哥摆脱乔家。像她这种工于心计的女人，霍哥哥还要吗？” 卑贱？他忍不住皱眉，她们不是自家人，怎么会使用这样的词汇？他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眉。“那你现在又是安了什么心眼？” 怔了半晌，乔嫩妍一副羞愧的道出真心话。“没错，我是嫉妒她的好运，凭什么她可以得到霍哥哥的青睐？可是如果她懂得珍惜，那也就算了，偏偏她不懂珍惜，只因为霍家的人不喜欢她，就自以为是的向霍哥哥提出离婚，那当初她就不应该跟我抢啊！” “你搞错了，不是她跟你抢，而是我选择了她。” “……霍哥哥为什么选择她？”这个问题她放在心里很久了，乔媺晶的姿色在乔家可以说是最不起眼的，一般男人绝对不会先看上她。 “这个问题我没必要向你解释。” 一股委屈瞬间涌上心头，乔嫩妍眼中闪烁着泪水。“霍哥哥连一次的机会也不能给我吗？我绝对不会像乔媺晶一样轻易的放弃霍哥哥。” 霍天擎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个女人有没有搞错？他可是她的堂妹夫！ “我当你一时心情不好，胡言乱语，这种话以后别再说出口。” “我很认真，乔媺晶曾经放弃过，霍哥哥难道不担心她再一次放弃你吗？” 乔嫩妍都已经摆明自己心思不正，他当然没必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可是不能否认，她的质问触动到他最敏感的神经，而这其实也是他担心的。 他脸色阴沉的道。“这是我们两人的问题，用不着其他人费心。” “霍哥哥跟她在一起，一定会后悔。” “我后悔了又如何？这跟你没有关系吧？”霍天擎的火气越来越大。这个女人专程来这里触他的霉头吗？不管她在想什么，诅咒人家是很恶劣的行为。 乔嫩妍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接受霍家请求前来这里当说客，揭开乔媺晶丑陋的真面目，松动他们的关系，原本以为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没想到非但讨不到便宜，还被泼了一身冷水，脸都丢尽了！ 第十六章 “我有很多工作等着处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恕我不方便招待你了。” “霍哥哥不相信我的话，那就等着看吧，乔媺晶是一个只会想到自己的人，霍家的人不可能接受她，有一天受不了了，她会再一次抛弃霍哥哥。”乔嫩妍恼羞成怒的拿起皮包起身离开办公室。 霍天擎的心情更恶劣，心浮气躁的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万里晴空，脑子却一片混乱。 乔嫩妍的行为或许卑劣，但也并非全是凭空捏造，当初乔媺晶确实没有认真看待他们的婚姻。否则她不会在他面前戴上假面具。 他一直认为她离婚的理由不重要，因为那是过去的事情，现在的想法也没有改变，当初他跟她结婚，不也是抱着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吗？可是，这种被人设计的感觉总是让人不愉快。 霍天擎摇了摇头，他不应该再想过去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未来……可是，她又是抱着何种心态面对他们的未来？ 赵意琳转头看了一眼在儿童游戏间溜滑梯的女儿，注意她的安全，再回头看着对面的好友——她像个机器人似的将薯条一根接着一根放进嘴里，看起来不是在享受美味的薯条，而是如同嚼蜡似的在啃香蕉皮。 “喂，回神了！”她伸手在乔媺晶前面挥了挥，“你自己答应今天带小丫头出来吃汉堡的，却一直愁眉不展，好像人家勉强你来这里。” 半晌，她苦笑的轻声一叹。“对不起，因为心情很烦，所以想带小丫头出来吃汉堡，转移注意力，没想到脑子偏偏不听使唤。” “我来猜猜看发生什么事好了。”赵意琳双手交叉靠在桌上，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直瞅着好友。“你们决定复合了，可是霍家不同意，倾全力想拆散你们？” 虽没言中，亦不远矣，乔媺晶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赵意琳很得意的一笑，“你现在全身上下散发恋爱的气息，可是却动不动皱眉叹气，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只是霍家想拆散我们，这倒也不可怕，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问题在于霍天擎，自从我们回来之后，他到现在连通电话也没有。”返回台北那一夜，他还紧张兮兮的不肯离开她的住处，可是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因为答应霍奶奶不会主动找他，她每天只能胡思乱想猜测出了什么事，随着一天接着一天过去，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难道他答应霍奶奶不再找她了吗？ “你们回来之后……等一下，我在搬家的期间是不是错过很多精彩的故事？” 赵意琳两眼充满期待的闪闪发亮。 “我们没什么精彩的故事。” “没有精彩的故事怎么会惊动霍家？”赵意琳对她摇了摇头。这个女人不太老实哦！“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你坚持你们两个没有复合的可能性，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从头交代清楚，否则我没办法帮你出主意。” “这件事情必须从霍天擎选后宴开始说起……” “选后宴又是什么玩意儿？” “你慢慢听我说就知道了嘛！” 赵意琳正襟危坐的点点头，在嘴巴前方比上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接下来她只会使用耳朵，不会动用嘴巴。 乔媺晶于是从选后宴接到霍天擎的电话开始说起，他们因此被迫逃到南投避风头，一夜激情烧毁了理智，开启了全新的关系。她彻底陷进去了，可是霍家如同甩不掉的恶梦紧紧纠缠，她不得不答应霍奶奶提出来的要求。原本她是信心满满，没想到霍天擎突然音信全无，又不能打电话，急死她了！ 可是，正因为这段日子的分开，她更确认自己的感情，真想不顾一切的守在他身边。 “你想，他会不会答应霍奶奶不来找我？” 赵意琳抚着下巴略一思忖。“我倒是有不同的想法。” “什么想法？” “霍老夫人可能故意误导霍天擎，只要他在一段时间之内不来找你，而你在这段时间没有移情别恋，她就同意你们在一起。” “我相信霍奶奶不是这么阴险的人。” “你傻了吗？她的目的是拆散你和霍天擎，不耍点手段，怎么会成呢？”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霍奶奶不像这种小人。” “我不认识霍老夫人，没办法评论，不过霍天擎不像是这么容易上当的人，如果霍老夫人真的提出这种条件交换，他应该会猜得到其中必有阴谋。” 乔媺晶好笑的一瞪。“反反覆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结论是，霍老夫人肯定使了什么心眼离间你们，可是霍天擎究竟为什么突然音信全无，你应该自己找他问清楚。” “我已经答应霍奶奶了。” “我不认同你的做法，霍老夫人找你的事情应该让他知道，要不然怎么知道老夫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搞什么鬼？人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如果霍奶奶真的在他面前颠倒黑白，搞什么花样，他也应该找我问清楚。” “为什么是他找你而不是你找他问清楚？” “因为阻止我们在一起的是霍家的人。” 赵意琳张开嘴巴又闭上，知道不能怪好友如此偏执，小晶在乔家没有一天受到公平的待遇，而且她自尊心又比别人强，如果她不能坚持跟霍老夫人之间的约定，霍家的人会认定是她巴着霍天擎不放，她在霍家所受到的待遇就永远无法翻身。 他们的未来还是掌握在霍天擎手上，只要霍天擎坚持，霍家的人只能投降，这关系的可是霍家香火的问题，他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绕在这种事情上头打转。 “等一下，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了。” “什么好主意？” “我们只要想个法子让霍天擎来找你啊！”赵意琳把目光转向儿童游戏间，顾婉儿似乎对溜滑梯情有独钟，仍在跟其他小朋友抢着溜滑梯。“我的小宝贝可以帮你解决难题。” “你要小丫头代替我出面打电话给他？”她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这还不是等于破坏我和霍奶奶之间的约定。” “不是，我只是透过小丫头测试他有多在乎你。”赵意琳拍了拍好友的手，眨了眨眼睛。“你等着瞧吧。” 离开晶曜台北酒店，坐上已经等候在门口的车子，霍天擎脑海中还想着娄唆的那句良心建言——什么都比不上你的心重要。 是啊，这段日子他刻意消声匿迹，原本是想测试一下，当他音信全无的时候她会有什么反应？虽然他认为过去的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可是她究竟有多在乎他，这对他却是非常重要，尤其经过乔嫩妍的刺激之后。 可这段日子她完全没有反应，真的是气坏他了，然而一早接到小丫头的电话，提及她最近天天忙着加班，因此累得病倒了，他的心瞬间揪成一团，这个女人怎么那么不会照顾自己？ 他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可是想到这阵子的努力，又很犹豫不决。 拿不定主意，心想找好友发发牢骚，喝杯酒让脑子休息一下，好友却只用一句话就教他闭上嘴巴。 他突然有一种可笑的想法，他究竟是在测试她，还是在折磨自己？ “我们去乔小姐那里。” 他的命令让前座的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真好，暴风雨要过去了。 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好像永远到不了目的地，想要请司机开快一点，又不想让自己急躁得像个毛头小伙子。 终于抵达她居住的社区，他让前座的两个人先回去休息，迳自打开车门下车。 社区的警卫认得他，他很顺利的进入社区，走过花园，她住在c栋，按下她的电铃，过了三分钟那么久，楼下的门打开了。 他直接走楼梯，三步并两步，一下子就上了三楼，而此时乔媺晶已经打开大门等着他。不难看出她刚从床上下来，一脸睡相配上一头乱发。 “你怎么这个时候——” 她的嘴被他堵住了，接下来她完全没有思考的空间，他的激情瞬间席卷她的感官，他们如何从门口移到沙发上，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只知道他一会儿将她带上天堂，一会儿又将她推向地狱。 他刻意在肉体上折磨她，却又在每一个亲吻和爱抚之中透露他对她的情感有多深，她的每一寸都要刻下他的所有权。 从沙发上滚到沙发下，冰凉的地板完全无法冷却他们的热度，最后两人背靠着沙发，疲倦的头靠着头，眼睛几乎闭上了。 “你干么三更半夜跑来这里吓人？”乔媺晶这阵子的不安完全消失了，虽然他的出现八成跟小丫头有关。她知道小丫头今天早上打电话给他，好友没有提及电话内容，避免她有期待的压力，可是电话中必定有提到她，才会促使他来这里找她。 “不做亏心事的人，心里没有畏惧，就不会受到惊吓。” “你的意思好像我做了什么亏心事。”若非累坏了，她一定会瞪他。 “你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吗？”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慵懒，但是难掩一股质询的味道。 她忍不住皱眉。“你派人监视我吗？要不然你凭什么质问我？” “我有质问你吗？” “你敢说你没有质问我的意思？”他们的对话怎么好像在绕口令？ “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扭曲别人的话，你认为我在质问你吗？” 这下子她终于受不了的坐直身子，转头瞪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阵子都没有打电话给我？”他也不服输的挺起身子瞪回去，终于导入让他郁闷生气的重点。 乔媺晶微微一怔，她只顾心烦他没有打电话给自己，却不曾想过他也有相同的情绪。 “我……你也没有打电话给我啊。”她试着不让自己的气势消下去，一旦流露出心虚的样子，他就会知道霍奶奶找过她了。这是她和霍家之间的争战，他还是置身事外比较妥当。 “为什么一定要我先打电话给你？” 当然没有这样的规定，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只靠单方面维系，是不可能长久走下去的，可是现在她必须坚持自己的立场。 “你不是很担心霍家的人来找我吗？” “我担心霍家的人来找你，这跟我们谁先打电话给对方根本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因为担心，不是应该不时打电话询问吗？” “你不是说会以自己的方式面对问题吗？” “……你是来这里找我吵架的吗？”这会儿她真的词穷了，只好卑鄙的转移注意力，可惜，他不是那么容易唬弄的人。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在忙些什么吗？” “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你都在忙工作啊。”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哪个笨蛋会跑去问工作狂你在忙什么。 “即使如此，你还是应该打电话关心我啊。”霍天擎依然气焰嚣张的绕在这件事情上面打转，他就是这种人，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不会罢休。 “我……你不要只会指责我，那你自己呢？”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逃避问题，是我先问你，当然是你先回答我。” “我……我就是不方便打嘛！”她濒临抓狂的伸手扯乱头发。 第十七章 这个男人绝对有逼疯人的本事！ 他敏锐的察觉到其中所透露的讯息。“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不方便？” “呃……没什么……眼睛不要瞪那么大，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好好好，我说就是了。”无奈的一叹，她终究还是说出来了。“因为我答应霍奶奶，你不来找我，我就不去找你。我想，这是解决我们之间争议最好的方法，唯有如此，她就不会觉得是我巴着你不放。”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奶奶先找上她，再派乔嫩妍到他面前说三道四，挑拨他们的关系。这种伎俩原本对他不管用，可是因为自己的担心不安，他故意上演失踪记，没想到却反过来落入奶奶设下的陷阱。 奶奶使心眼搞破坏，这不是为奇，可是她竟然跟着奶奶起舞，完全不跟他商量一下，她到底将他摆在哪个位置？ 看他一脸阴阳怪气，她开始担心了。“你干么不说话？” “你认为我应该说什么？我成了你跟霍家人争一口气的棋子，你想我的心情会好吗？现在我只有一种想法，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她张口想为自己解释，却发现声音出不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也认同他的说法吗？ “对你来说，我比霍家那些人还不重要吗？你对我们的未来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他倏然站起身，也不理会衣衫紊乱，大步的走了出去。 她没有试图追出去拉住他，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如果今日他们的角色对换，她是不是也会有相同的感觉？ “你知道现在上演的是哪一出戏吗？这位大少爷喝多少了？” “根据你还没有来之前，我从他嘴里听到的讯息拼凑出来的结论，现在上演的戏码姑且称为‘尊严保卫战’，至于他喝多少，一瓶而已。” “一瓶？我记得他平时不超过三杯，酒精是祸害——这是他的生活名言。” “如果楚玉寒将其他人都摆在你的前面，你还会在乎酒精是不是祸害吗？” “我懂了，难怪你说尊严保卫战。你不管吗？” “你不让他喝个够，他哪有心情听我们唠叨？” “等他喝够了，趴下去就睡着了，只怕也没办法听我们唠叨了。” 娄唆和邵轼齐转头互看一眼，同时叹了一声气，实在不知道是否应该扑过去夺下那个酒杯，就在这时，霍天擎突然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他们，他们赶紧正襟危坐得好像要听训的小学生，聚精会神的回视他。 霍天擎对着两位好友皱眉，眼神看起来有一点醉意，声音却很清晰。“女人的脑子到底都装了什么？” 邵轼齐怔了一下，率先回道：“我只研究我老婆的脑子装了什么，其他的女人我没兴趣。” 娄唆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不要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随即婉转的向霍天擎表达自己的看法。“人的脑子太复杂了，不管男人女人也永远别想搞清楚。” “我不管她脑子在想什么，只要把我摆在第一位就好了。” “我倒觉得你应该换个立场想一下。” “换个立场？” “我可以体会乔媺晶的心情，如果她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她必须赢得霍家女人的认同，换成是你，难道你不会接受霍奶奶提出的要求，趁机解决你们所面对的难题吗？” 略微一顿，霍天擎揉了揉太阳穴，往后靠着沙发。若非必要，他绝不喝酒，酒精总是让他头痛。 “奶奶老奸巨猾，我不会正面跟她老人家打交道。” “我不知道乔媺晶是否了解霍奶奶，可是就算她知道霍奶奶老老奸巨猾，她也应该赌一次。”见到好友不解的挑了挑眉，娄唆不疾不徐的接着解释。“你自己想想看好了，你家那些女人的气焰一个高过一个，而乔媺晶又是她们黑名单上面的第一号人物，如果她不借此保住尊严，还有什么方法？” “当她成为元新集团总裁夫人，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没错，当她成为元新集团总裁夫人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会敬重她，可是并非出于真心，不具任何意义。” “这世上的人本来就表面上的敬重多于内心真正的尊敬。” “这倒是，可是每个人都希望赢得别人真正的掌声，无论如何，总想为自己打一场胜利的仗。就像你，在元新集团那么卖命的工作，道理不也一样，否则从一出生就注定成为元新集团的king，又何必如此辛苦？” 霍天擎终于沉默下来。 “乔媺晶不是你，从小到大没有被人家小心翼翼的伺候，你应该试着了解她的想法，对你来说毫无意义的事情，对她也许比生命还要重要。” 这一刻，乔嫩妍的话突然跃上心头——因为她卑贱的出生，她一直很痛恨乔家，总是说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脱离乔家……由此可知，她在乔家受到的待遇有多么不堪，对她而言，想必他人的认同比生命还重要吧。这么一想，她和奶奶的约定也就情有可原了。 “我记得告诉过你，除非你不爱她，否则为难她等于是在为难你自己，这又何苦呢？”娄睃不以为然的拿起桌上的酒瓶晃了晃。“你以为把自己灌醉，就可以阻止自己去找她，逼她主动来找你吗？” “……难道我小小惩罚她一下也不行吗？”没错，虽然很生气，可是只要她主动来找他，用行动让他明白她有多在乎他，他所有的不快就会抛到脑后。 “小小惩罚她一下，就可以赢回来你的自尊心吗？” “这跟自尊心没关系。” “我怎么看都觉得是你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懊恼的闭上嘴巴，不想再跟这个家伙争执不休。 “我老婆现在有孕在身，我要回家陪她，不跟你废话了。”娄唆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有好消息再打电话找我过来陪酒，如果是心情不好，想找人听你发牢骚，你找邵子好了。” “为什么……喂！”邵轼齐瞪着转眼间已经冲出酒吧的身影。这个小子怎么可以丢下他不管呢？如果不是他一通电话打到办公室，叫他下班之前绕到酒吧，他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坐在这里……平时因为工作的关系，他老是在听人家八卦，这个时候应该是他在老婆怀里，干么在这里虐待自己的耳朵？ “你也回去陪老婆吧。”霍天擎朝好友摆了摆手。 “听说关岛和菲律宾附近都有台风形成，两个台风都有可能入侵台湾，我答应小寒最近早点回家，免得她担心，那我先走了。”邵轼齐赶紧起身挥手走人。 最近，他突然嫉妒起三位好友，看到他们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提到老婆便幸福洋溢，他也开始渴望拥有自己的家庭……如果得不到奶奶的认同，乔媺晶大概不会再一次为他披上白纱吧？ 待不到三分钟，霍天擎招手请服务生结帐，然后跟着离开酒吧。 听说有台风，可是落地窗外艳阳高照，完全没有刮大风下大雨的迹象。 乔媺晶抽了一张面纸用力擤了鼻涕，扔进一旁的小垃圾桶，然后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人真的不能乱说话，那天小丫头欺骗霍天擎她生病了，结果不到三天，她真的感冒了。虽然只是小感冒，可是真的不舒服……这会儿没病没痛，她也舒服不起来。 霍天擎这一次真的气坏了，这三天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他不要她了吗？ 坐起身，她环抱着拱起的双脚，下巴枕在两膝之间。她不曾有过这种害怕的感觉，她没有办法想像失去他的可能性……这个可恶的男人，有必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生那么大的气吗？他怎么可以让她爱上了之后，又说不要了呢？ 她举起手敲了敲脑袋瓜，要自己别胡思乱想，他只是在气头上，过几天气消了，他就会出现了……“美味的咸稀饭来了，”赵意琳端着一个汤碗走过来。 挺直身子，乔媺晶让双脚着地，接过好友递过来的汤碗，汤匙已经放在汤碗里面。 “对不起，好不容易等到周末假日，可以好好补眠，却让你来这里伺候我。” “我的周末假日全给小宝贝，哪有时间补眠？”赵意琳转身走回饭厅，取来她餐后必须服用的药包和开水。 “小丫头在书房玩积木吗？” “对啊，她只要有积木就可以安静两三个小时。” “你还是赶快带她回去，免得被我传染。” “保持距离就好了。”看着好友一口一口慢慢吃光咸稀饭，接着服下药，赵意琳终于放胆的问：“你和霍天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昨天在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吗，”她苦笑的叹了声气。“僵局。” “我知道僵局，可是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他都知道了……”她沉重的道出霍天擎说的话。老实说，她还是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为什么他不能理解她呢？她想赢得他家人的认同，也是为了他，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央在她们中间吧！ “你没错，他也没错，你们两个都没错。” 乔媺晶瞪了她一眼。“那是谁的错？” “没有谁错，这只是观念不同。”赵意琳转而坐到乔微品身边，不禁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以前看到婉儿的爹地偷瞄别的女人，我就不开心，脾气也会因此变得很暴躁，最后常常导致两人冲突不快，他觉得我小题大做，我觉得他对我不专一。我们的婚姻会失败，其实我必须负一半的责任。” “对不起。”她心疼的握住好友的手。 “你干么说对不起？”赵意琳调皮的对她做了一个鬼脸，过去了，再深的痛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我只是想告诉你，当你真的很爱一个人，你不但希望成为他眼中的第一，而且是唯一。” “你是想告诉我，霍天掣的反应只是爱我的表现吗？” “至少从我听到的讯息显示，他真的很爱你。如果今天他完全不在乎你和霍老夫人如何缠斗对峙，我反倒为你担心，这证明他是一个自私的男人，只想拥有你，却不肯用心守护你。” 是啊，她怎么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呢？人生像硬币，有正面有反面；人生也像一面镜子，看见的一面和看不见的另一面；人生还像一张织锦，可以是绣工美丽的艺术品，也可以是丝线扭曲错结的景象；人生更像一道没有正确答案的是非题，你认为是就是，非就非……总而言之，人生可以从好的一面切入，也可以从不好的一面切入。切入的点不同，得到的结论和感受就不同，这个道理看似简单，却老是容易被忽略……所以说，人果然健忘！ “其实你只要问自己一件事情——霍天擎重要，还是霍家的人比较重要？” “当然是霍天擎重要。” “那你根本不必在乎霍家的人。” 略一沉吟，她幽幽的道：“当初我是被霍家挑选的媳妇，面对霍家人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矮了一截，那段婚姻无法维持，我的自尊心是原因之一。如今有第二次机会，我不想犯同样的错误，至少，我必须让自己和霍家的人站在相同的立足点，我才可以坦然面对他们。” “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错了，你又没有对不起他们，为什么不能坦然面对他们？” 第十八章 她感觉自己被泼了一盆冷水。对啊，她又没有对不起他们，为什么要像一个做了亏心事的人？没错，当初她答应嫁给霍天擎，动机或许不良，但就是有愧，那也是愧对霍天擎，并非霍家其他人。 “你是没身份没地位，可是那又如何？你的存在价值也许比霍家任何一个女人来得高啊。”赵意琳又想起往事了，用手肘推了一下她的臂膀。“我记得学生时代做报告时候，你站在台上总是滔滔不绝、全身散发着自信的光彩，我好羡慕，总希望自己有你一半的自信心。” “那是在装模作样。” “一个遇到事情就退缩胆怯的人，再怎么装模作样，也没有那样的台风。” “是啊，我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我怎么可能对付不了霍家那些人？” “好啦，你赶快养好病，然后去找霍天擎，现在应该轮到你主动了。” 顿了一下，她眯着眼睛瞅着好友。“我觉得你胳臂完全弯向他。” “这是当然，你把他追回来，婉儿就多了一个爸爸，而且是个超级富爸爸。” “你还真会算计。” “当然，这么大的靠山怎么可以不好好把握呢？”赵意琳没好气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这世界上没有你这么笨的女人，傻乎乎的放走大肥羊，还好老天爷怜悯你，又把大肥羊送回来，你再不抓住，天下的女人都会被你活活气死！” 她好笑的赏了好友一个白眼。“你太夸张了。” “不夸张，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再一次转头看着落地窗外，想想，她确实很有福气，亲自放走霍天擎这么优秀出色的抢手货，却又让他再一次主动来到她身边，而他对她的好，不知道会嫉妒死多少女人。 好友说得没错，现在应该轮到她主动了，不管其他的人，紧紧抓住他。 看着风雨越来越大，乔媺晶双手抱着身体不停的往后缩，可是背已抵在门上了，风雨依然无情的溅湿她的身体，从头到脚，她早就是落汤鸡了。 “怎么还不回来呢？”她好不容易找到霍天擎的住处，却发现他不在家。 这种天气实在不适合待在外面，按理她应该先回去，可是都来了，她又不想什么都没做就回去，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见到他，让他明白她的心意。 可是，万一他今天不回来怎么办？这里是郊区，捷运到不了，公车不多，如果想拦计程车，还要走到前面的大马路上……不过这样的夜晚，好像不容易拦到计程车。 身体的状况稍微好一点，她就急急忙忙赶过来，忘了晚上台风会从台湾东北方扫过去，甚至把手机忘在家里，这会儿也没办法联络他了。 这时，正前方的那盏街灯突然灭了，她惊吓的蹲下来，双手捂住耳朵。她最怕黑了，总觉得黑暗中会蹦出什么可怕的东西，像是恶心又好诈的老鼠……“天擎，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好怕，你赶快回来救我……”她喃喃自语的将脸埋进膝盖上，直到她感觉到有个身影挡在前方。 不安惶恐的她缓缓的抬起头来，可是能见度太差了，她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 “小晶？”霍天擎先认出她。 顿了一下，她激动的跳起来，扑进他的怀里。“吓死我了，你总算回来了！” 他双手紧紧抱住她。“我才被你吓死了，我在你那里等了好久，风雨那么大，你到底跑去哪里？手机不接，我在语音信箱留言你也不回，我已经被你吓掉半条命了！”因为台风天，他担心半夜停电，想到她睡觉时总是坚持点一盏小灯，对黑暗充满了恐惧，实在放心不下，便忍不住冲过去找她。 “我忘了带手机。” “你要来这里，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这真的是惊喜，我会永生难忘。”他取出钥匙开门，搂着她走进去。 他带着她走过石板道进入屋子，上了二楼，进入他的房间。 他先拿了一条毛巾让她擦头发，然后帮她准备盥洗用品和衣服，再进浴室帮她放热水，随后将她推进浴室。 半个小时后，乔媺晶洗好澡，换上霍天擎的衬衫，好害羞的从浴室走了出来。 看到霍天擎也洗好澡，只着浴袍。她不自在的将衬衫往下拉，生怕屁股会不小心跑出来见人。 她算得上身材高姚，可是他的衬衫对她而言还是太大了，可以遮住屁股，不过底下空无一物，总觉得很没有安全感……他们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实在没有理由害羞，可是很奇怪，这一刻感觉就是特别不一样，是因为她不曾穿着他的衬衫吗？ 他的目光完全被她勾引住了。此刻的她又性感又纯真，他真的很想一口将她吞进肚子……咽了口口水，他强行压下体内的渴望，他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感觉到他转念之间的变化，有点失落，却也松了一口气，他们应该先坐下来讨论他们之间的事情。 “你想喝咖啡吗？”他转身走到位于书桌斜后方的小吧台。 他的卧室占据整栋洋房的二楼，除了一套卫浴设备，书房也设在卧室里面，另外是小吧台和沙发区，感觉上好像饭店的套房。 这里有个好处，半夜醒来肚子饿了，不用一路摸黑到厨房找食物，然后惊动佣人——这种事情以前曾经发生过……对了，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奇怪，怎么没有看见管家和佣人们？” “我喜欢拥有安静的私人空间，除了贴身保护我的大河使用一楼的客房，其他的人都安排住隔壁栋的花园洋房，如果有事吩咐，打电话交代一声，他们就会过来处理。” 她忍不住对他做了一个鬼脸。“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花园洋房不会觉得太孤单了吗？”虽然她没有机会将这里前前后后观赏一次，可是进来时瞧了一眼，已经见识到这里有多大，至少对一个人来说，实在大的太夸张了……基本上大河在她眼中比较像影子，所以不能算一个人。 咖啡煮好了，他倒了两杯，加牛奶和糖调成他们喜欢的味道，递了一杯给她。 举杯喝了一口，他随口道：“你搬来跟我住，我就不会孤单了。” 吓！她很庆幸自己还没有将咖啡送进嘴里，要不然这会儿她肯定喷了他一身。 “……我不可能跟你同居，这是我不会踏进去的禁区。”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笑着道：“两个人结了婚，难道还要分开生活吗？” “结婚……什么意思？”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我们先公证结婚，我要把你订下来，再也不要忍受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了。”这阵子的折磨够了，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找到机会挑拨他们。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名不正言不顺”哪是这样用的？ 他不悦的皱起眉。“这有什么好笑？” 清了清嗓子，她喝了几口咖啡，润润喉，像在教导小学生的道：“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如果想在一起，没有人可以指责我们的不是，这种情况不应该称为名不正言不顺。” “这个不重要，结论就是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你订下来。虽然公证结婚不够隆重，可是干脆省事，再也没有那些罗哩叭唆的意见。” “可是，没有得到双方父母祝福的婚姻不会幸福。” 他将两人手上的咖啡放到茶几上，拉着她在沙发坐下。“我们当初得到双方父母的祝福，还不是以离婚收场。婚姻的幸福与否在我们两个身上，我们努力付出和经营，婚姻就会幸福。” 是啊，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离婚男女当初也是在双方家长的祝福而走上结婚礼堂。“我同意你的说法，可是你很可能会被霍奶奶骂到臭头、骂到体无完肤，没有关系吗？” “骂到臭头、骂到体无完肤又怎么样？我可是要为你撑起整片天空，这点小事就好像在我皮肤上弹一下，没什么大不了。” 他可是要为她撑起整片天空——这是她听过最动人的甜言蜜语，不想笑得心花怒放都很难。“我们真的可以不顾一切的在一起吗？”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 “好吧，我会开始准备好为你打一场硬仗！”霍家那些女人这次大概会天天派代表上门骚扰，她的日子一定会过得非常的精彩绝伦，不过，她们会发现一件事——她乔媺晶并非弱者，她咬人的本领也很高。 “你可能会有一段很辛苦的日子，可是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得到祝福。” “你不要抱太大的期待，我要得到你家人的认同恐怕很难。” “不难，只要你尽快为霍家生下宝宝。” “你是说，我只要怀孕了，你家的人就会接纳我？”霍家的人有多在意子嗣她不是不清楚，可是，那些女人真的会因为她怀孕了，就张开双手欢迎她吗？老实说，她觉得她们的反应可能是要她把孩子留下来，而她滚蛋。 “对奶奶来说，只要哪个女人给她曾孙子，那个女人就是她的宝贝孙媳妇。一旦取得奶奶的认同，霍家其他人就不敢多说一句话。”他伸手摸着她的肚子。“接下来，我们只好努力在你的肚子里面塞一个宝宝。” “你不担心我生不出小宝宝吗？”他也把生孩子看得太容易了吧！这年头可是有很多女人生不出孩子，还有人为了生小孩找遍名医，花了不少钱。 “不会，相信你在我不眠不休的牺牲奉献下，我的精子很快就会找到你的卵子结合，然后我们的小宝宝就会在你的子宫住下来。”他是个行动派，转眼之间已经攻城掠地，大肆侵略她的领土。 前一刻她还羞答答的满面通红，下一刻她已经被他挑逗得心荡神驰，如何上了床，她完全记不得了，只是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情——她爱他，这辈子都要守住这个属于她的怀抱。 霍天擎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公证结婚，可是并不马虎，他请来她的父母和最要好的朋友，当然，小丫头也不能漏掉，另外他的三位至交都带着老婆出席了——可怜的莫霁云，这一次搭乘飞机又吓得他去掉半条命，还好有心爱的老婆守在一旁。 总而言之，他极力满足她期待被祝福的心情，而且请邵轼齐在晶曜台北酒店帮他们安排一场隐密性高的小型婚宴。 邵轼齐将婚宴设在总裁专用的总统套房，有人想跟新郎或新娘说悄悄话，不怕没有单独相处的地方，不过这样的安排可苦了新娘子，好友刚刚才对她耳提面命结束不到一分钟，就轮到老妈上场了。 “同一个男人嫁了两次，你不会觉得很麻烦吗？”乔母看起来很郁闷。这世上有她这样的母亲吗？女儿要结婚了，她竟然最后一刻才知道。 “我还以为爸妈赞成我们的婚事。” “我们只是接到邀约，以为是天擎请吃饭而已，怎么知道司机会送我们来参加自己女儿的结婚典礼？”惊吓过度，脑袋空白，他们根本没想到阻止。 “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正觉得奇怪，爸妈怎么一点反对的声音都没有，这果然是霍天擎会做出来的事情！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新娘子当然要笑啊！”她撒娇的勾着母亲的手。“虽然我们还没有去户政机关登记，可是妈现在反对我们结婚也来不及了，我就是要当他的妻子，这一次我们会白首偕老，再也不会分开了。” 第十九章 “我有说反对你们结婚吗？” “不过，我还是希望爸妈真心祝福我们……等一下，妈是什么意思？”她后知后觉的瞪大眼睛。 乔母笑了，慈祥的看着宝贝女儿，东摸摸，西拉拉，终于不必为她的将来担忧愁苦了。“天擎变了，现在他的眼中充满了对你的爱，那么炽热的爱，连旁边的人都会觉得热得受不了。当他来到我们面前，很诚挚的行礼喊一声岳父岳母，保证他会用生命守护你，给你幸福时，我们对他的成见就完全消除了。” “谢谢爸妈对我如此包容，你们的祝福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只要女儿幸福就好了。” “我一定会幸福。” “你要珍惜，人生不是常常有这种再来一次的机会。” “我知道，我也会用生命守护他，给他幸福。” “就算霍家人现在没办法接受你，只要你和天擎同心，他们迟早会软化。” “妈不用替我担心，我会见机行事。”说真格的，她不会再担心他们的问题，因为她想明白了，她要守护的人是霍天擎。 叩叩叩！苦等不到新娘子的新郎终于忍不住了，隔着房门语带恳求的催促道：“岳母，舞会时间到了，可以将小晶还给我了吗？” 乔母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示意她赶紧出去，免得那个视线永远离不开老婆的男人抓狂。 乔媺晶快步走出房间，投入老公怀抱，随着他翩翩起舞，舞动爱的旋律，舞动幸福的乐章，从婚宴直到新婚之夜，从热闹的欢笑声中直到缠绵悱恻的两人世界，就在这间总统套房，他们可以拥有三天两夜不受干扰的亲密时光——这也是邵轼齐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 虽然这是疲惫的一天，可是当两人躺在床上，还是热情的投入彼此的怀抱，感觉上，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的新婚之夜。 “从小，我就认为自己是悲剧中的人物，幸福绝不可能属于我，所以当初嫁给你，我只想着如何脱离悲剧，而不是想着拥抱幸福，直到今天，我有了全新的体认——幸福并非天上的星星，而是一种感动。”低下头，她深情的吻他的唇。“谢谢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怎么这么容易满足呢？”他抬起手将她垂落在鬓边的发丝塞到耳后，以便他饱览她欢爱后的娇颜，特别妩媚。 她对他做了一个鬼脸。“你以为让我感动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我会努力让你的未来充满了感动。” “你对我太好了，我可是会越来越贪心哦！” “我喜欢你对我贪心一点。” “那我是不是应该回应你——你也可以对我贪心一点？” “我对你不会只贪心一点，而是很多很多点。” 她故作懊恼的用额头撞了一下他的。“你这个人根本不吃亏嘛！” “这是当然！” 他豪迈的哈哈大笑，下一刻，他突然正经了起来，双手将她圈得更紧，她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可是他一点松开的意思也没有。 “你干么抱这么紧？” “我想，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照顾我的佣人当中有奶奶安排的眼线，你一搬到我那里，霍家就会得到消息，然后立刻派人杀上门，如果她们吵得你受不了，你就直接下逐客令，不用客气。” 开什么玩笑，她胆敢对霍家女人下逐客令，她在她们面前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算了，这件事情不重要。“奶奶在你身边安排眼线？” “奶奶喜欢每一件事都安安稳稳的在她掌控中，我是霍家唯一的继承人，我的一举一动关系着霍家的未来，当然要仔细盯住。” 现在她总算明白了。“所以你就刻意把管家和佣人们安排在隔壁栋的花园洋房吗？” “这是主因。如果是你，每天跟一个奸细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你的感受如何？” 见她摇摇头打了一个寒颤，他感同身受的点点头。“不知道谁是奸细的情况下，只能假设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天生活在奸细围绕下，这种滋味多不舒服。虽然只是送到隔壁，没办法完全摆脱监视，但是至少眼不见为净。” “奶奶知道你的安排之后没有反弹吗？” “不能反弹，否则会引起我的怀疑。” “是吗？”她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你是霍家的king，如果奶奶认为你连察觉到奸细的敏锐度都没有，那也太瞧不起你了！” “也对，说不定她早就猜到了，只是对她来说，我是否察觉并不重要，人摆在那里，总会派得上用场。” “不过，你怎么知道奶奶在你身边安排眼线？” 右手食指摆在嘴巴中间，他故意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这是秘密。” 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她没好气的戳他的胸膛。“我看是有人发现这件事情，偷偷向你打小报告，只是可怜这个眼线，他一定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处，你成天不在家，他根本没什么消息回报奶奶。” “这个也无所谓，奶奶安排的眼线遍及每一个地方，公司也有，周遭的朋友也有，总会有人提供她消息。” 这教她忍不住担心了。“奶奶对你可真是用心，你偷偷摸摸结婚的事情一定会让她受到很大的打击。” “奶奶的心脏很强壮，不用替她担心。”他爱怜的抚平她微蹙的眉，真正应该担心的人是她，每天饱受霍家女人的疲劳轰炸，不够强悍真的很难抵挡得了……但愿她的肚子尽快有好消息。 她不难从他眉宇之间流露的忧愁猜到他的心思，调皮的挤眉弄眼，她拍了拍他的胸膛。“你不用替我担心，我知道怎么应付你家那些女人……你的表情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没关系，你等着瞧吧！” 霍天擎的预料一点也不夸张，一结束短暂的蜜月、她搬进霍天擎住处的隔天，霍家女人就趁着霍天擎去公司开会的时候，惊天动地的杀上门，而且是由霍老夫人领军。 乔媺晶相信她老人家气坏了，不但没有指示众人回避，还摆出一张臭脸……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老人家脸上没有笑容，看样子，老人家今天懒得虚与委蛇了，也就是告诉她，皮最好绷紧一点。 “我想听听看你的解释，为什么你会住在这里？”虽然霍老夫人脸上的表情超级难看，声音却是温和冷静。 “天擎让我搬来这里跟他住。”为什么不让奶奶知道他们公证结婚了呢？因为她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尊重她老人家，待她老人家点头同意了，再公开此事。 原本霍天擎反对，但是她很坚持，他拗不过，也只能妥协。 “我不知道你是这么随便的女人。” “我们已经认定对方是一辈子的伴侣，就等奶奶点头同意。” “你忘了跟我约定的事情吗？” “我没有忘，是天擎先来找我的。” “我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明明是你利用台风夜跑来找他，他不得不收留你在这里过夜，你就趁机巴着他不放。” “奶奶应该了解天擎，如果他不同意，没有人可以巴着他不放。” 停了三秒钟，霍老夫人显然不想再浪费精力和她周旋。“我就坦白说好了，你休想再踏进霍家大门。” “我爱天擎，我答应他，再也不会离开他，请奶奶谅解。” “如果因此断送他的继承权，你还是坚持不放手吗？” “他不会在乎霍家的继承权。” “那你呢？你不在乎吗？” “他不在乎，我就不在乎，他在乎，我就在乎。” 令人大吃一惊的是，霍老夫人那张臭脸不但变温和了，唇角还微微上扬，看得旁边的人都傻眼了。 如果她回答不在乎，霍老夫人会认为她是个虚伪的女人，可是她却给了一个令人激赏的答案。不过，真正教霍老夫人对她另眼相看的是她的毫不迟疑，那没有经过思考的直觉反应，证明了一件事——她是个聪慧的孩子。 她一向喜欢聪慧的孩子，偏偏她所有的孙女儿都找不到这个特质，她们一个比一个还骄纵，若非霍家庇荫，她们的老公大概受不了她们，真是不可思议，现在竟然在这个丫头身上发现了。 “奶奶，这个女人根本不想跟我们讲道理，她就是要抓着天擎不放！”见奶奶没有继续“逼供”，霍家三姐忍不住跳出来说话了。 “奶奶，何必跟她废话那么多？直接叫佣人把她的行李拿出来，连人一起轰出去就是了。”霍家大姐也按捺不住的跳出来凑热闹。 “没错，这个女人以为死赖在这里不走，她就可以当上这里的女主人，真是不要脸！”霍家二姐也不甘寂寞的凑上一脚。 “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何必跟她客气呢？干脆请警察过来处理，罪名是擅闯私人住宅……”霍家四姐当然也要跳出来表示一下意见。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不管是谁都会听得头昏脑胀，感觉不舒服极了。 乔媺晶早就拟好作战计划，这个时候只要装出很不舒服的样子，甚至反胃的想呕吐……“嗯”了一声，她连忙伸手捂住嘴巴，原本还叽叽喳喳发表高见的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沉寂，众人睁大眼睛的瞪着她。 她可以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吓唬大家的，只是这种话她当然不敢说出口，只能努力挤出笑容，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安抚她们。“对不起，因为天气热的关系，这几天胃口不太好，尤其今天早上，什么都吃不下，我就想吃稀饭配泡菜，泡菜太好吃了，忍不住多吃了一点，所以胃酸变多了。” 霍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肚子。“你想利用这个当借口逃避问题吗？” “我真的觉得胃不太舒服，至于问题，逃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只是想改天再来解决……嗯！”乔媺晶再一次捂住嘴巴，情况好像不太妙，明明是在作戏，怎么会变成真的呢？ “奶奶，我看她根本是在演戏，她以为假装怀孕，我们就拿她没办法！”霍家大姐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对眼前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联想——怀孕。 “不是，我是胃不舒服……嗯……奶奶，对不起，今天真的不太舒服，没办法听您说教了，我们改天再继续吧！” 她倏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直接冲向楼梯，奔回二楼的主卧室。 “奶奶，这个女人疯了吗？竟然把我们丢在这里？” “奶奶，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嚣张了！” “奶奶，这个可恶的坏丫头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奶奶，直接命令佣人把她丢出去……” “你们全部给我闭上嘴！”霍老夫人难得严厉的一吼，众人立刻噤若寒蝉。“今天到此为止，我们回去了。” “奶奶……” “难道要我说第二遍吗？”霍老夫人瞪了众人一眼，抬头看了二楼一眼，出声交代站在一旁的管家留意乔媺晶的情况，便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其他的人虽然很不甘心，却也只能乖乖跟在后头。 她原本只是想装模作样一下暂时混过今天这一关，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真的呢？ 难怪说，人绝对不能撒谎，弄假成真，自食恶果！ 乔媺晶不舒服的翻了一个身，越想越懊恼，早知如此，她宁可光明正大的对抗她们，大不了搬出“霍少奶奶”的身份，也不要受这种苦。 终章 这时她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应该是霍天擎回来了，可是她不想动，耐心的等着他来到床沿坐下。 他温柔的轻抚她的脸。“我听说你不舒服，怎么了？” “你听谁说我不舒服？”从她把霍家的女人丢在客厅，她就一直待在房间，哪儿也不敢去，就怕她们还守在下面，现在她真的没精神应付她们。 “管家伯伯会向我报告家里发生什么事情。” 她懊恼的坐起身，抬眼一瞪。“这么说，我也是生活在眼线的监视下嘛！” “管家伯伯不会盯着你不放，只是例行性的向我报告家里来了哪些访客，尤其今天这么重要的访客，他当然会特别留心。” 略微一顿，她语带心虚。“这么说，你知道今天我和她们对峙的情况？” “我听说了，管家伯伯的记忆还不错，大致的内容都交代了。”今天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因此交代管家第一时间就要联络他，可是得知消息时，他正好忙得不可开交，无法抽身。 无法在第一时间赶回来，他真的很担心，可是又心知肚明，他必须将这场战争交给她自己处理。当他终于回到家，了解整个事件过程时，他彻底松了一口气，不但为她，也为他自己。 从管家伯伯详加描述的过程，他可以察觉到奶奶的态度转变了，不是因为小晶的肚子可能有霍家的子嗣，而是老人家在她身上找到霍家孙媳妇应有的特质，换言之，小晶已经打破奶奶对她的成见了。 而他，经过今日的事情，终于确定她完全属于他了。 “他不在乎，我就不在乎，他在乎，我就在乎。” 当管家伯伯提及她让奶奶闭上嘴巴的这句话，他的心很激动。他知道，如果是过去，她会说“不在乎”，如今她的态度转变了，那是因为她爱他，她将他摆在第一位。 “对不起，我好像把事情越弄越糟，她们现在一定对我咬牙切齿。” “你到底做了什么？” “小木偶说谎，鼻子变长，我说了谎，结果真的闹胃痛。”她可怜兮兮的噘起了嘴巴，这根本不是在认错，而是在撒娇诉苦。 这根本是答非所问，可是一点都不重要，他担心的是她的身体。“怎么会胃痛呢？你是不是没有乖乖吃东西？” “这几天胃口比较不好，早上多吃了一点泡菜，可是我的胃一向很好。” “胃再好也不可以放纵口腹之欲，这样子还很容易吃坏肚子。” “我没有吃坏肚子，只是胃闷闷的不太舒服。” “我先带你去看医生，再去吃饭。” 她摇了摇头。“我不要看医生，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医生一定会觉得我们大惊小怪，那很丢脸。” “我宁可丢脸，也不想看到你不舒服。” “是我丢脸，不是你丢脸，还有，你不是很讨厌医院吗？” “我们去一位世伯的诊所，那里没有医院讨人厌的气氛。” “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惊动医生，很丢脸！” 他咄咄逼人的凑到她前面，两人隔着三公分的距离四目相对，她不自觉的垂下眼睑闪避他的目光。 “你讨厌看医生。” “没有人喜欢看医生！”她突然像个孕妇当着大家的面“嗯”了一声，不难想像，这会儿所有的人都睁着眼睛静待她看医生的结果，然后她们就可以大声批判她在演戏……没错，原本是想演一出戏给她们看。怎么知道那一刻真的出现那种反应？ 叩一声，他的额头撞了一下她的，她吃痛的一瞪。干么撞她？ 他笑着道：“你这颗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大惊小怪嘛！” “是吗？”他对她挑了挑眉。“依我看，你是担心看医生的结果吧。” 略微一顿，她忍不住担心的问：“你是不是很期待我肚子里面有小宝宝？” “你怎么会扯上小宝宝？我只担心你的胃。”没错，他确实期待她肚子里面有小宝宝……不对，正确的说法是，这是奶奶的期待。虽然大家都认为她在演戏，可是又忍不住心存期待，这是当然，霍家盼望这个孩子已经很久了。 “你少来了，你敢说没有对我的肚子抱着期待？” “你还年轻，生小宝宝的事情不急，我比较担心的是你的胃。”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我的胃没事。” “有事没事，这要让医生来诊断。” 停了三秒，她很忧心的皱着眉。“我一定会变成笑话！” “为什么会变成笑话？” 这种事真教人难以启齿，可是逃避也掩饰不了事实。“我只是想假装胃不太舒服，阻止她们继续吵下去，怎么知道会搞得好像怀孕一样。” 霍天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早就猜到是这么一回事。 “你不要笑！”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清了清嗓子，他试着安抚她。“说不定你真的怀孕了，当时你觉得恶心想吐是一种很自然的反应。” “我应该没有怀孕……”上次好朋友是什么时候来的呢？好像是……不记得了，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她最近这一年生理期很混乱，有四十五天，有两个月，后来她也就懒得算了，反正又没有避孕的必要。 “我们偷偷摸摸去看医生，不让任何人知道，你就不用担心变成笑话。” 她还是坚持的摇摇头，他只好叹了声气，妥协了。 “好吧，我们今天不去看医生，可是明天如果你还是觉得胃不太舒服，就不可以再拒绝看医生。” 她点头同意了，相信明天这种不舒服的症状一定会缓和下来。 结果不然，她只好乖乖的跟着霍天擎走了一趟诊所……当然，是在偷偷摸摸的情况下进行，而检查出来的结果证明——她真的怀孕了！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了，乔媺晶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怀孕了，坚持等到肚子里的宝宝有了心跳声再向奶奶禀报喜讯。 霍天擎对于何时公诸于世倒不在意，可是当爸爸的喜乐之情是无法隐藏的，周遭的人不难猜到有喜事发生了，至于什么喜事，大家努力发挥想像力，不过霍老夫人安排的眼线却可以毫无困难的解读出来。 因此三天后，他们接到奶奶的通知——请他们回霍家别墅一趟。 这次踏进霍家别墅，乔媺晶的心情轻松多了，毕竟有霍天擎陪在身边，霍家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把她生吞活剥。 “你们两个尽快挑个日子，再办一次婚宴吧。” 她是不是听错了？这怎么可能？四周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奶奶的宣告显然是七级地震，霍家没有一个人敢相信，除了霍天擎。 “我会派一个厨子过去照顾你们，孕妇的饮食很重要，绝对不可以马虎。” 原来奶奶已经得到消息了，也就是说，她母凭子贵的真正成为霍家的媳妇了。 四周又是叽哩呱啦的没完没了，显然有人不赞成奶奶的决定，认为孩子没有生出来之前，她都没有资格进入霍家。 “我们已经公证结婚了。”霍天擎很懂得逮住机会丢出炸弹。 可想而知，接下来又是一片混乱，他们说了什么，她并没有仔细听清楚，只是知道一件事情——她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祝福了。 当他们走出霍家别墅的时候，乔媺晶觉得自己的背后好像生出一双翅膀，整个人轻飘飘到快飞起来了。 真的太不可思议了，转眼间，事情就圆满落幕了，奶奶不但接受她，而且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还告诉她：“欢迎你成为这个家族的一份子。” 霍家对子嗣的渴望不难理解，可是她看得出来，奶奶眼中的温暖是真心诚意。 霍天擎突然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对她扬起灿烂的笑容。“今天天气很好，想不想散步下山？”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很想散步？”因为她想多享受一下这种要飞起来的感觉。 “我相信我们现在的心情一样。” “我是不是在作梦？” “不是，我说过了，奶奶最在意的是霍家的香火，你帮霍家生下孩子，你就是霍家的一份子。”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我会更开心。”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奶奶接纳你，不全是因为孩子的关系。” “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霍天擎点了点头，不过，他又给了她那个‘秘密”的手势。“至于还有什么原因，以后你跟奶奶多相处之后，再自己慢慢探索。” “你很小气，老爱卖关子！”顿了一下，她又忍不住好奇的问：“我和奶奶处得来吗？” “如果是以前，你们也许处不来，可是现在，我对你有百分之两百的信心。”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她想起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有向他坦白，虽然难以启齿，但该是说清楚的时候了。 “难道你不好奇我的改变吗？” “这重要吗？我们要携手共度的人生在未来，过去的都过去了，错误的我们必须谨记在心，避免相同的错误再一次发生，至于其他的——都无关紧要了。” 是啊，他们要携手共度的是未来的人生，而他的手，从此她要紧紧的抓住，绝对不会再松开……对了，她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我肚子里面的宝宝是女孩子，怎么办？”她用另外一只自由的手摸了摸肚子。虽然现在孩子可以从父姓，也可以从母姓，可是传统的观念中，还是把传宗接代的责任放在男孩子身上，女孩子终究会变成泼出去的水。 “我们再按再厉，反正你还年轻，可以多生几个。” 她斜眼一瞪。“我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的前途跟一只母猪没什么两样？” “那有什么关系，当母猪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相信她现在的脸一定扭曲变形了。“当母猪哪里幸福？” “这就表示她的公猪很爱她，否则也不会卖命的在她的肚子塞娃娃。”他很神气，因为他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她娇嗔的红了脸。“你越来越爱耍嘴皮子了！” “我爱你，我可爱的母猪。”他靠过来在她唇上偷了一个吻。 “我不要当母猪！” “好，我爱你，我可爱的小傻瓜。”他不忘再偷一个吻。 “我不要当小傻瓜！” “好，我爱你，我可爱的大笨蛋。” “霍天擎！” 她不客气的抬起右脚踢向他的小腿，他夸张的哇哇大叫，她接着甩开他手，大步的往前走。 半晌，他突然对她扯开嗓门大喊。“我爱你，我美丽的queen——乔媺晶。” 这下子她满意的笑了，大步走变成小跑步，然后大声的回应他。“我也爱你，我骄傲的king——霍天擎。” 他举起脚步快跑追了过去，再次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扣，一起迈向前面的道路。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